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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格子裡的夜晚 -【野性之心】《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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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2:53 PM
標題:
格子裡的夜晚 -【野性之心】《連載中》
【書名】:
野性之心
【作者】:
格子裡的夜晚
【內容簡介】:
左林說: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人喜歡掙了錢花掉,有人喜歡敗家,有安於清貧的,有喜歡出名的,有躲在無人的角落裡終老的,有嚮往別人的生活的,也有想創造自己的生活的……每個人都有選擇。
只有我,我們,沒有選擇,也無需選擇。我們的生活,就是和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命站在一起,捍衛他們,保護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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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2:54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1-31 02:54 PM 編輯
1.嚴峻的小事
「左林,還沒回去呢?你爺爺的病最近好了點嗎?」薛教練衝著坐在訓練場邊上,正以熱切的目光看著足球場裡即將結束的訓練的左林喊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句話是對左林來說再合適不過。
左林一家原先居住在長江邊上的一個小山村裡,三峽工程開工之後,這個小山村就被劃入了水線以下。按照三峽移民安置的方案,整個村子幾百號人被遷移到了上海。原本靠著一片山林過活的一家人,面對著平坦的農田,整整有一年多不知所措。而這個時候,左林的爺爺左強病了。水土不服,或者是其他任何原因都不重要,一個病榻纏綿的老人給這不富裕的一家人帶來的窘困卻顯而易見。為了償還左林的爺爺治病而欠下同時遷來的鄉親們的醫藥費,還有為了維持老人能艱難但持續地活下去,左林地父母都出去打工了。來上海的外來打工者已經將上海的低端勞務市場排擠得滿滿噹噹,要想掙錢,也就只能托上朋友加上自告奮勇地去那些和中國有合作關係的勞務輸出的目的地國家了。離家萬里對很多人來說是很難受的事情,而對於左家,他們的家鄉現在已經在水平面以下。沒有了家鄉的人唯有硬起心腸為了生計而走得更遠。
而左林則承擔起了照料爺爺和在上海承包的土地的責任。既然爺爺左強的病需要大量中藥來調養,既然不太可能長期買那些藥,尤其其中頗有幾味稀有和名貴的藥材,左林在所有人的置疑下平出了一塊地自己種。他成功了。除了給爺爺用的部分,還能有一部分出售,就這樣,左家的經濟開始逐漸走上了正規。而左林,除了照料爺爺和那片現在在大家眼裡顯得越來越神奇的土地外,還攬下了申豹足球俱樂部訓練基地的備用草皮的養護工作。原本狗吭過一般的一公頃備用草皮,居然在左林連續兩個月的努力下變得茂盛平整,除了沒有像比賽場地一般用割草機理出紋路之外,已經完全達到了比賽標準。說起來,國內還頗有幾個足球俱樂部的比賽場地,連這個備用草皮都不如呢。
當左林的事情逐漸通過和那些就住在附近,一起安置過來的老鄉——訓練基地是他們中間的好多人打雜工的地方——傳到了俱樂部的工作人員耳朵裡之後,左林也算是在大家心目中有了個印象。也僅僅是個印象。
聽到薛教練叫自己,左林稍微有些侷促地站了起來,朝著薛教練微微躬身。左林不是很喜歡大喊大叫,他沒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了薛教練身邊,禮貌地說:「謝謝薛指導,爺爺的身體還好。」
「你喜歡看他們訓練?」薛教練想起了左林目光裡的熱切,問道。
「說不上喜歡,足球我不懂,就是覺得怪有意思的,草皮整理完了,也就在邊上隨便看看。大家都厚道,也沒人來趕我。」左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薛教練點了點頭,他很有點為左林可惜。左林高大強壯,18歲還沒用滿,身高已經有182公分了,而且上下肢力量十分平衡。在山林里長大的孩子加上長年在地裡勞作,讓左林有著極好地體力,耐力和吃苦耐勞的意志。純粹從身體條件上來說,左林要比訓練基地裡同年齡的3線隊的絕大部分人都好。可惜,沒有足球基礎,身體再好基本上也是白搭。
不過,薛教練是一直帶青少年隊的,從來就知道興趣和天賦,還有一個人本身的意志品質對於一個運動員的意義。他一直琢磨著,如果讓左林試試看足球,能有什麼樣的成果。
「如果你覺得好玩,可以跟著試試看,你和3隊那些孩子相處得不是很不錯?」薛教練鼓勵道。「反正,也就是大家一起玩玩,如果你有興趣,隨時可以來找我。」
左林點了點頭,並沒有顯示出任何興奮之類的神情,只是點了點頭對薛教練說:「謝謝薛指導。」
薛教練並沒有因為左林淡漠的回應而感到任何不快,他笑著說:「快回去吧。你爺爺還等著你呢。」
左林點頭說:「謝謝薛指導,我走了。」
在距離訓練基地有30分鐘步程的左家,最明顯的就是兩個高大的玻璃暖房。左家現在只有左強和左林兩個人在上海了,仔細斟酌之後,他們並沒有在有了兩年三年的積蓄之後就急忙起出屬於自己家的小樓——如他們的鄉親那樣,而是將那筆錢紮紮實實地花在了這兩個玻璃暖房上。左林知道,要調養爺爺的病,需要大量藥材,這些藥材自己可以種,但暖房卻是必須的。左強對自己的孫子沒有任何置疑,也沒有懷疑過左林這個原先放肆於山林的野小子到底哪裡來的那麼豐富的中草藥知識,甚至某些時候根本不是草藥或者別的什麼。左強只是本能地相信,自己的孫子在為自己好,如果不是左林這些時候幾乎有些偏執地讓左強拖著病體,左強早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瞭解去了。重病纏身,而重病還對家裡造成如此重大的影響,左強早就不知道懊惱過多少回了。
左林到暖房邊上的那一溜平房裡和爺爺打了聲招呼,就重新鑽進了暖房裡。左家的暖房和其他在民政部門派來的專家指導下修建起來的暖房很不一樣。他的暖房造型如瑪雅的梯形金字塔,上窄下寬,而那個用透明塑料材料做的頂,是由4大塊材料拼成的。雖然碰上下雨天,難免會有些滲漏,但這4塊東西都可以移除,這樣就給了左林更大的調節暖房內小氣候的自由度。
而更加不同的則是暖房內的植株分部。兩個暖房內,中心位置都是一顆極為巨大的喬木。在暖房搭建之初,它們只是兩棵並不起眼的小樹苗而已。不到一年時間,它們就奇蹟般地長到了能夠以自己地冠蓋蔭庇暖房裡所有的所有植株的高度和寬度。而這兩棵樹,如果讓懂行的植物學家來看,恐怕一時半會也認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品種。而左林,則將這種樹命名為,護衛之木。在護衛之木的樹冠之下,暖房裡被分成12個扇形的區域,每個區域裡都混雜種植著3種不同的植物,有的是草藥,而有的不是。這種植物之間的伴生能產生的效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而左林恰恰是能夠理解,並且能夠充分運用這種效果的人。而在隔離每個區域的那些石頭壘起的分隔欄上,則爬滿了色彩斑斕的地衣。
除了左林,任何一個人進入這樣的暖房都會斥責一下暖房主人是在胡鬧,實際上,現在這兩個暖房每個月能夠培植出的藥草和其他作物,除了讓左強不必為藥材擔心之外,還能為左家帶來將近5000元左右的收入。……申豹足球俱樂部的確是很有錢,他們不但不在乎左林提供給理療室的草藥和左林自己配置的成藥的價格高昂,反而不斷催促著左林擴大生產。因為,這些藥的效果非常好。哪怕是同樣的藥材,也要比俱樂部從另外一個藥材行採購的那些貨色有效力。按照俱樂部理療室那位理療師的說法,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就像是少年隊和一線隊之間的距離那麼遙遠,他甚至開玩笑似地對左林說,他種出來的這些東西養上幾十年,估計都可以成精了。
「左林,你怎麼才回來。」左林才開始伺候那些草藥,一個焦急的聲音就在他的背後響了起來。
看到一臉憂慮的林京華,左林著實吃了一驚。林京華是民政部門異地安置辦公室的一個小小的辦事員,因為他來自交大農學院,對農業生產好歹是比較有理論知識的,就被派遣來負責指導從山地安置過來的外來者怎麼在平原上進行耕種。
無論林京華的理論知識多麼豐富,無論他如何擺事實講道理,甚至一次一次將大學時候的教科書和參考書,甚至許多相關資料堆到左林面前,他都無法說服左林用那個極為不常規的玻璃暖房種植草藥。在林京華看來,那是完全不可能成功的,那只是左林在為自己的爺爺的病情憂慮之下的衝動和胡鬧……
……然而,當左林從暖房裡採集出第一批藥材之後,林京華就不吭聲了。他經常來左林的暖房,仔細觀察左林的佈置,也經常找左林聊天,研究那些看起來似乎不太可能的現象。無論對於一個大城市的年輕人來說,進入農學院學習是多麼權宜,4年的學科專業培養畢竟是在身上打下了印痕的。
「林大哥,怎麼了?」左林親熱地拉著林京華,在自家的平房門口的長凳上坐下,又給他倒了老大一杯大麥茶。
林京華沒有推辭,咕咚咕咚將茶一口喝乾之後說:「今天在安置辦的辦公室裡我聽我們主任的電話,食品藥品監督局的人打電話來問關於你家種草藥和出售草藥還有自己製作的合劑的事情。主任不清楚你的情況,就找我談了談。我找個理由就過來繼續『瞭解情況了』。左林,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
左林吃了一驚,說:「沒有啊。林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天就是伺候這兩個暖房,還有就是去俱樂部護理草皮,哪裡有時間得罪人?」
林京華點了點頭,說:「本來,你種植藥材這種事情,雖然是違規,也就是民不告官不糾的事情,你們千里迢迢搬遷過來,總要讓你們過得好一點。你這事情我們辦公室都知道,不過也都沒提醒過你,就是因為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次一下子扯上了食品藥品監督局,明顯是有人舉報,主任那裡我會去想辦法解釋你的情況。……不過,你也要做好準備。畢竟接到舉報,無論如何,藥監局至少也會派人來走個過場。我就怕,要是人家在藥監局裡還有什麼熟人……」
林京華並沒有把話說完。他相信左林是能夠理解他的意思的。如果這明顯針對左林來的什麼人在藥監局裡有什麼熟人,那對於左林來說,對於左家來說都是極為殘忍的。民不與官斗,可是,奈何總有那麼一小撮官是可以被利用的,他們的價值就體現在欺壓一些沒有能力與之抗衡的小老百姓身上。安置辦的人見多了千里迢迢安置到這裡來的人了,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人甚至就是認定了「聽政府的話跟黨走」的道理,離開了自己的家園。林京華也很多次在和這些淳樸的山裡人打交道的時候,感覺大家都在有意無意地迴避家鄉這個話題。那麼,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會向這樣的人下手呢?
左林沉默著,過了一會,他壓抑地說:「查就來查吧。最多我不賣藥了。爺爺的病開始穩定了,需要的藥不多,我自己種自己用總可以吧。……林大哥,多謝你了。」
林京華沒有吭聲。如果對方是這樣一個能給人留點後路的人倒好了。當然,林京華現在並不能判斷,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是,他本能地感覺到,情況並不會那麼簡單和理想。或許,或許左林這個在上海這一方土地上無依無靠的人不敢與之抗衡,但是,林京華覺得,這裡有自己能作的事情。
「你放心。安置辦會想辦法幫你的,沒有提醒過你這檔子事情,本來也是我們的疏忽。你怕他們來頭大,我明白。可是,你要知道,一旦藥監局下令整改,至少2到3個月,他們會不斷派人來複查你這裡的情況,你就有2到3個月沒辦法繼續種這些藥材了。你爺爺的病,如果真的仰賴這些東西,你覺得,能等得起?」林京華小聲提點著左林。
左林的心裡波瀾起伏。他的確沒有想到過這樣的事情。或者說,他覺得現在的日子過得還算是不錯,他希望,哪怕是受點委屈,忍忍也就過去了,但顯然,爺爺的病情並不是他能夠容忍和遷就的。
「那……林大哥,我該怎麼辦。」左林抬起了頭,看著林京華。左林的眼神裡仍然包涵著幾分猶豫。
林京華斬釘截鐵地說:「找人幫忙。你們是整片地區一起安置過來的,原來的村,鎮幹部這裡也都落實了相應的待遇和級別。找他們。哪怕不能給你解決中藥的種植和經營許可證,至少有他們保證和疏通,你繼續種一些給你爺爺用那是可以的。……」林京華的語氣和緩了一下,「至少,就算情況再差,有他們幫你應付以後的複查什麼的,矇混過去應該沒問題。那就要看另外一邊來頭到底有多大了。這大家都是父老鄉親,應該能幫你這個忙。你們那麼遠安置過來,恐怕也只能這樣應付了。」
左林想了想,說:「林大哥,謝謝你了。我再想辦法吧。……都是山裡人是沒錯,不過也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這一鄉一地的官,也未必就比你們城裡人心眼實在。」
林京華最後離去的時候,不知道臉上究竟應該顯露何種表情,也不知道,他走的時候實際上顯露著什麼樣的表情。但是,林京華將左林那竭力表現平靜,缺無法克制的憤怒與不甘看在眼裡。左林一直是這樣的,他一直默默地作著他覺得自己應該做的事情。而現在,左林最簡單的願望——讓爺爺好好活下去——都受到了威脅,而這並不複雜的局面卻像是一個死局,無法拆解開來。
林京華沒有再回辦公室,而是帶著一張裝滿了數碼照片和各種資料的儲存卡直接回家了。他還有最後的,可能也是最為無力的一招,找他以前的導師。一篇名為《小氣候條件下的多種植物生態》的論文正在他的腦子裡呼之慾出。他或許並不算是個很熱愛自己當年所學習的專業的學生,可是他畢竟還是懂得這樣的一篇論文應該怎麼炮製。如果他的導師,作為上海市市政府的農業與副食品顧問之一的於平彰能及時看到,並且意識到這些資料的意義,能夠升起哪怕百分之一的好奇心來過問一下,那麼,事情或許也不是那麼無可救藥。
而正當林京華連夜撰寫論文的同時,左林則從床底下的箱子裡翻出一個不再符合現在的郵政要求的牛皮紙信封。幾乎和左林的爺爺同樣年齡的紙張脆弱得讓左林不敢多用一分力氣。而在信封裡,則裝著兩張紙片。一張上塗抹著幾個符號,這幾個符號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很少一些人能看懂。而另外一張紙片上,則寫著一個地址。一個上海的地址。在充滿了歷史感的鋼筆字體下,還有左林最尊敬的老師小心翼翼地用鉛筆寫下的另外一串字,同樣是描述那個地址的。時間改變了,連那些縱橫阡陌也隨著時間而改變著自己的名字,而左林,這個時候希望,這個地址在上海這個幾年裡就幾乎要被翻新一遍的地方,能夠留下來。
「小林。」左強的聲音響了起來。左林連忙跑到爺爺身邊,問道:「爺爺,怎麼了?又有哪裡不舒服。」
「小林,那些你攢著的藥,明天給基地的醫生們送去。不是說他們俱樂部這個賽季馬上要開始了嘛,別耽誤人家的事情。你藏下幾副藥,讓我對付一陣就行了。……他們還能真的欺負我們這些鄉下人不成?……你,你也不用去麻煩老師的朋友吧。」
左強顯然是看穿了左林的打算。那個信封,正是原先那個小山村裡大家所有人的老師。他在那個山區裡教了快40年的書了。山裡人對幾乎無所不知的孫老師奉若神明。而左林,則是孫老師的最後一批學生中的一個。也是最受到孫老師青睞的一個。也就是因為這樣,孫老師教了左林很多他不會讓任何其他人知道的知識和技巧,還將這樣一個信封,這樣一個可以在關鍵時刻用於求助的聯繫方式交給了左林。
左林面對爺爺沒吭聲。左林覺得,情況如果真有那麼理想,那林京華何必急急忙忙跑過來提醒。就算碰上檢查,就算罰款繳稅,那也沒什麼。以左林辛辛苦苦這些日子攢下來的錢,也能應付過去了。可是,左林本能地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老師留下的不知道還能不能用的求援方式,或許是最後的選擇了。而左林,並不想輕易放棄這最後的反擊機會。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2:55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1-31 03:00 PM 編輯
2.大城市
第二天一早,左林就遵照爺爺的囑咐,將存在家裡的藥材和已經調製好的成藥都給申豹俱樂部的理療室送了過去。俱樂部會在月底給他結錢,這左林並不擔心。而左林,索性也明確告訴了理療室負責藥品收購的那位姓嚴的藥劑師,這批東西用光了,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還能繼續供應了。聽到左林解釋的原因,老嚴也有些憤怒了。
左林在俱樂部的備用草皮上一直忙到下午2點,給草皮灑了水之後,才換了衣服去市區。雖然來上海已經有幾年了,但對繁華的市區左林仍然只有浮光掠影般的一瞥。除了送爺爺來幾個大醫院進行一些治療和檢查之外,他幾乎沒有踏足過市區。而就是在那些短暫的進出市區的過程中,他體會到了很多人所描述的上海人的刻薄。冷眼幾乎比比皆是。和很多人描述的不同的是,冷眼和刻薄並不是針對外地人什麼的,而是針對著再明顯不過的弱勢群體。
穿著一件白襯衫,一條洗得發白的雜牌牛仔褲,踏著一雙從俱樂部的一個小隊員那裡10塊錢買下的7成新的耐克跑步鞋,左林揣著一張紙片再次進入了上海這個霓虹和陰影同樣濃重的城市的中心。
和很多其他人不同,左林將自己的一口普通話對著電視練到了再也聽不出鄉音。雖然聽不懂上海話,不過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也足夠讓他在問路的時候少受很多白眼了。
乘車進入市區的時候,已經是薄暮時分。路上匆匆過往的人群和嘈雜的街道著實讓習慣了安靜的左林有些不適應。然而,這就是繁華了。在奔流的車龍人海之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好像是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的,並不受到注意的節奏與激情。
從人民廣場一直走到了淮海路,然後又沿著淮海路一直走到陝西路,轉上了地址上寫著的鉅鹿路,已經差不多是晚上7點了。在這不算長可也頗為不短的一路上,左林停下來好幾次對照著路牌看著地圖,確認自己的位置。最後還是在一個非常熱心的外國人的指點下找到了地址上寫著的地方。那個外國人說著一口極為流利的普通話,甚至還帶著幾分京化的兒化音,顯得有些貧,紮成辮子的金發和墨綠色的墨鏡鏡片讓這個熱心的外國小伙子顯得非常酷。而就在這個傢伙熟練地為左林指路的簡單準確的描述中,左林覺得,這個外國人對上海,至少是對這附近的路實在是熟悉不過。
這是個奇怪的地方,奇怪的城市。有些漠然,對和自己無關的事情漠不關心的本地人可能都說不清具體的方向,而形形色色的外來者,卻對這個城市充滿了好奇。
當左林終於站在了掛著上海市文物保護建築的銅牌的老洋房前,他不由得這樣想著。
老房子有一個鐵欄杆圍起來的小花園,有一個極小的,只能容下一個人的門房。而這個地方,門口並沒有掛其任何單位的牌子,卻怎麼看也不像是私產。老房子裡的燈光仍然亮著,這燈光激勵著左林走到了門房去一探究竟。
「請問,這裡是……」左林面對著看起來有50多歲,慈眉善目的門房老伯核實著地址。
「是啊,這裡就是。」老伯有些疑惑地看著左林。現在,這幢小洋房除了添置了一些現代化的設備之外,其他基本上都恢復了上個世紀20年代,這幢房子的最輝煌的時代的樣子。而這裡,現在是上海最富盛名的私人會所之一。和其他私人會所不同的是,有資格來這裡的並不是那些經常在各種媒體上露面的所謂名人,也不是一般的有錢人能混進來的。這裡雖然每週只有2天到3天有人來,但能被主人認可進入這裡的,多數都是有相當影響力的企事業單位的幕後人物,或者是被主人延請來徵詢意見的專家,學者之流。而受到邀請的人,也會將被這裡的主人,被能夠同樣受到邀請來到這裡的人接受作為自己的殊榮。自然,這種盛名只是在一個很小的圈子裡的。很少有不明情況的人來問起這裡。
而左林,讓門房老伯頗為好奇。
「那麼……」左林從口袋裡掏出呢信箋,指著那行鋼筆字寫下的地址,問道,「這是不是這裡以前的地址?」
門房老伯戴上了掛在脖子裡的老花眼鏡,湊到信箋前一看,說:「是啊,這裡以前就叫這個。你來找誰?」
「不知道……」左林如實說道,「只是有人讓我把這個信帶到這裡,說會有人認識這個東西的。」
剎那間,門房老伯看到了信箋角落上花押著的奇怪的符號。這個符號,曾經是這裡的主人在僱傭他來這裡看門的時候給他看過的。他在這裡看了快10多年的門了,他已經記不得這裡的主人當初讓他怎麼辦,怎麼應對帶著這樣的符號來的人,但他知道,這個貌不驚人的少年,必然和這個會所的主人有著某種聯繫。
他小心翼翼地說:「小夥子,你看,這裡的主人現在不在。現在這裡面都是主人的朋友在聚會,恐怕他們也不曉得這是怎麼回事。要不你留個電話,等主人家來了我讓他找你?」
左林心裡嘆了口氣,不過他原本就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來的。這樣的情況也不能算是在預料之外,至少,沒有被直接掃地出門已經是很好了。
左林家裡還沒有裝電話。電話雖然對於左林現在的收入來說算不得奢侈,但鄉里鄉親都是在通信基本靠喊的距離裡,遠在異鄉的父母也不太可能很勤地打電話聯絡,弄一個電話做擺設也就不太必要了。左林頗為不好意思地說:「老伯,你有筆嗎?我寫個地址吧。」
然後,左林工整地在那張信箋的最底下,寫下了自己家的地址。然後,他看了看已經站在一邊,拿著對講機,頗為警戒的保安,訕訕地走了。
沿著鉅鹿路走到頭,又沿著常熟路重新走回了淮海路,左林看到了這個城市逐漸開始地夜裡的繁華。一家又一家的酒吧閃亮的霓虹燈和穿梭不止的各種各樣的車輛著實讓左林開了眼界,也讓左林的心逐漸冷了下來。這繁華的上海,終究並不是自己的家鄉,這裡的繁華和左林內心深處的那份質樸的力量有著太多格格不入的地方。
如果沒有家庭的羈絆,左林很有可能帶著最簡單的東西重新回到山林裡去。或許會找個小山村,就那樣紮下根來,慢慢溶入那裡,讓那裡成為自己新的家鄉。可是,現在這種可能已經微乎其微了。已經來到了上海,已經見識過什麼叫做繁華,已經因為爺爺的病而殫精竭慮的左林已經距離那樣的質樸生活太遠了。左林知道,習慣了上海這樣的大城市的方便之後,大概,他是回不去了。
雖然並不生活在市區,但是,左林仍然能夠輕鬆買到各種各樣的需要用到的東西。從固定暖房的各種材料和工具,用來移動和固定頂棚的滑輪,繩索乃至特殊形狀的扣具,用來加工藥材和配製成藥的各種工具,從藥缽直到二手也不知道三手的分析天平。如果需要,左林甚至能買到用於冷萃中藥的成套器具。老師留在他手裡的全套神秘力量和技藝,在這種情況下是很容易被培養和發展起來的,如同左林所爭取到的生活一樣,謀生,現在只是非常輕鬆的事情。
是啊,這就是一個大都市,或者說是生活在一個大都市必然要付出的代價,在獲得各種各樣的便利的時候,卻要被這個城市磨去自己身上原本的某些痕跡,逐漸喪失某些天真的想法和能力。但願……但願這樣的侵蝕在自己的身上能發生得慢一點。左林這樣想著。
愁思對於一個沒有什麼不良嗜好的人來說是很難排遣的。左林也從來不會理想主義地借助尼古丁的燃燒或者是酒精的浸潤來讓自己少想一些事情,或者是幻像一些事情。立足於現實的思考正是他的老師傳授給他的最為重要的東西。
左林重新鑽進地鐵,呼嘯著回到人民廣場,然後乘著長途車重新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9點多了。他和爺爺打過招呼,回暖房檢查了一遍之後就呼呼大睡去了。他並不知道,在他躑躅的身影后,他的每一個腳步都會引起一些波瀾。
上海市市政府的高級顧問于平彰,在開完了一天最後一個會議之後拖著疲乏的身體回到了家裡。在他的寫字檯上,照例堆滿了一堆信件,平信或者是快遞。作為一個資深的農學家,毫無疑問他要和相當多的機構和個人保持聯繫,還有很多年齡差不多的朋友,仍然習慣用寫信這種方式來交流。他太累了,本來想粗粗瀏覽一邊來信者就去睡覺,卻發現了硬卡紙的快遞袋子上寫著他的得意門生的名字。林京華是個好學生。縱然在上海,農學院出來後恐怕很難找工作,但林京華卻不一樣。他是個普通的年輕人,自然會為了工作和生活憂慮,但他卻並不嫌惡自己的專業,成績不錯。而現在,在安置辦的工作也算是專業對口吧。于平彰順手就打開了快遞袋子,取出了裡面厚厚一沓顯然是用單位的打印機打出來的文稿。……這不用猜,彩色激光打印機可不是人人會在家裡弄一台的。
《小氣候條件下的多種植物生態》……這個論文標題讓于平彰的嘴角翹了起來,畢業後還會寫論文給導師指點的學生,恐怕是非常少的吧。而這厚厚一沓的材料裡,還有不少照片,圖文並茂和精緻的排版是很能激發人的閱讀欲望的。于平彰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希望從文章裡看到什麼,只是自己的學生有這樣的對專業的熱忱讓他感到很高興。可是,當文章詳細描述了左林的暖房裡的種種內容,描述了左林如何通過簡陋的設施來調節暖房小氣候,並且讓暖房裡的多種植物,還有少數幾種地衣和菌菇能和諧地生長在一起的時候,于平彰的表情逐漸嚴肅了起來。……好奇心,作為一個學者的好奇心被完全調動了起來。在論文之後,林京華還簡略說了一下左林碰到的麻煩。于平彰考慮了一下之後,拿起了電話,給市政府24小時值班的秘書處打了個電話,說:「明天能不能給我安排個車子?我有點事情……老方啊,這個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私事,不過你什麼時候那麼大公無私了?呵呵」
而在鉅鹿路上,當一輛賓利房車緩緩滑入左林剛才涉足的那個地址的車道的時候。門房老伯恭敬地站在一邊。通常情況下,這裡的主人,燕北齋是不會在門口浪費時間的。但燕北齋是個很有風度,也很尊重人的老人,他每次來這裡,無論多匆忙,都會朝著門房老伯點頭示意。而門房老伯這一次手裡拿著那張信箋,朝著燕北齋揚了一揚。
「停車」,夜色,暖色調的燈光,和汽車車窗玻璃混合出的顏色讓發黃的信箋的色澤那麼奇怪。但燕北齋卻清楚看到了那行字。和那一串特殊的符號。他幾乎都來不及等車停穩,如同慣例等保鏢從前門下來為他開門。他一把推開車門,衝到了門房老伯跟前,一把拿過那張信箋。……果然是真的。
「老韓,這個是哪裡來的?」燕北齋急切地問道。
「就是晚上,一個小夥子拿著這個來的,他也不知道找誰,就說有人讓他把這個拿過來。我讓他留了地址了,諾,你看。」老韓解釋說。
燕北齋點了點頭,對著那個地址看了看,隨後對著跟在自己身後的秘書說:「去查一下,這個地址是哪裡,誰在用。」隨後又吩咐站在邊上,有些好奇的保安,「帶我去監控室,我要看門口這段時間的錄像。」
燕北齋知道,無論是因為什麼,這張信箋,這串自己惦念了數十年的神秘符號,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出現。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2:57 PM
3.屬於逆轉的一天
左林無法得知在他身後,多少人開始為了他的事情奔忙,正如他不會知道陽光下發生的所有的事情。這個世界,從來不是為了滿足或者取悅任何人而存在的。
左林仍然早早起床,看了看棚裡那些他心愛的大大小小的植株之後,去申豹的訓練基地給草皮撒水。
出乎左林意料的是,在他慣場開始工作的地方,一個穿著嚴謹的西裝的年輕人在那裡等著他。
「你好,我是申豹足球俱樂部的法律顧問顧明遠。你是左林左先生嗎?」年輕人友好地伸出了手。
並沒有享受過被人稱為先生的待遇的左林有些納悶,但還是和顧明遠握了握手,說:「顧先生,您找我有事情嗎?」
「俱樂部訓練基地的主管讓我來負責協助您處理一些和俱樂部理療室的藥品供應相關的事情。俱樂部的法律顧問除了打理俱樂部的法律文書之外,很重要的一項職責就是為和俱樂部有著友好關係的供貨商和合作夥伴提供法律服務。」顧明遠並沒有因為左林只是一個會被很多市儈的人稱為「鄉下人」的普通農民而有一絲一毫地輕視,反而很感興趣,也非常禮貌地解釋著自己的來意。左林本身,要比俱樂部吩咐他要做的事情更加讓他感到好奇。左林很年輕,大概也就17,8歲的樣子,雖然明顯左林的閱歷不足,但面對著他這樣一個忽然冒出來的法律顧問,也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並不興奮或者戒懼,而像是面對著一個和他身份差不多的人一樣,平靜而禮貌。顧明遠甚至覺得,這份冷靜和淡然,更接近於許許多多干他這行的人,而不是一個藥農或者是為俱樂部清理草皮的幫工。
「顧先生,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有個朋友提醒我說可能有藥監局的人要過來查什麼。為了不給你們造成什麼麻煩,我也就把這個事情跟理療室的嚴老師說了說。……我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有什麼事情需要你幫忙的。你看……這個?」左林皺著眉頭說。
顧明遠笑著回答道:「這個沒關係。規避沒有形成的風險正是我們這行至高的挑戰。」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硬卡紙的文件夾,抽出一張頂端印刷著天明律師事務所的logo的文件,說:「這是一份委託我和我所代表的律師事務所處理相關事務的委託書,您如果信得過我,請在……這裡……簽字。然後我會稍微瞭解一下情況,剩下的,相信我一定會為您處理好。……另外,您可以放心,作為俱樂部的法律顧問,費用是俱樂部支付的,您不必為了這個擔心。」
顧明遠最後的提醒有些多餘。因為這個時候的左林不知道一個律師的價格,更加不會知道顧明遠是天明律師事務所裡收錢最黑的律師,如果有什麼最終促使他下決心簽下了委託書,那只是因為顧明遠對於一個卑微的客戶的尊重打動了他。
「好的。那就麻煩你了。」左林沒有多猶豫,就在文件的底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致問了問左林他的暖房的種植情況和他與理療室之間的合作事宜之後,顧明遠就告辭了。他要去現場看看那兩個暖房,順便看看藥監局的人今天是不是會撞上他的槍口。
原本還想著要拜訪一下左強的顧明遠撲了個空。左強雖然生病,但畢竟不是病到沒辦法走動,只能在家裡臥病的地步。現在他每天都步行到不很遠的幾個朋友家裡去打牌聊天什麼的。
左家的庭院,平房,暖房就這樣井然有序,無遮無攔地展現在了他地面前。顧明遠仔細地看了看暖房裡的佈置,他雖然並沒有涉及過農業方面的知識,但是他畢竟有著良好教育和多年工作帶給他的閱歷,他有相當不錯的觀察力和審美。雖然看起來暖房裡的安排有些雜亂,想必左林從來也沒有想過要將暖房整治得如同新聞裡所表現的新興農業園區那樣整飭,在左林的暖房裡,12個扇形的區域並不平均,之間的分隔恐怕主要也是為了能讓侍弄這些植物的左林進進出出能有個落腳的地方,而各種植物混雜地種在一起,更是顯得有些雜亂。但是,這雜亂之中卻獨獨有一份野趣,有一份刻意經營不出來的生機勃勃的屬於自然的秩序感。將大棚撤去,將棚裡的這些東西全部移到自然中,那就是一個大樹蔭庇下的生機勃勃的美好景象了。
而在顧明遠的心裡,能夠打理出這樣一個暖棚的左林,地位無形中高了幾分。顧明遠是個開明的人,他並不歧視任何人,他的客戶裡有各種各樣的人,但他更喜歡那些有自己的特點的人。這個時代,追逐別人的腳步是簡單的,而自己闖出一條道路,則艱苦而崎嶇。這樣的人,無論他們有著這樣那樣的缺陷,無論他們是如何粗鄙,他們的內心都有著自己的一個尺度,一個標準,一份執著。和這樣的人打交道,並且獲取他們的認可,信任,並且更能進一步瞭解各種各樣的人生,是顧明遠除了當一個好律師之外最大的理想。
顧明遠拿出了pda,那個200萬像素的攝像頭用與這種場合倒也足夠了。雖然顧明遠的包裡裝著俱樂部方面提供的左林向俱樂部供貨的清單,但對於具體情況的掌握,顧明遠還是需要作出一點自己的調查。謙虛和縝密,本來就是顧明遠這個年紀不大卻在律師這個行當混得風聲水起的不二法門。
當坐在平房門口的石凳上,顧明遠在pda上玩模擬器遊戲玩得有點煩了的時候,他期待的來自事務所的一個顧問的郵件來了。他掃了一眼郵件的內容後,很不憨厚地陰笑了一下。而就在這個時候,兩輛轎車沿著鄉間的簡易道路拉著一路煙塵駛來了。
坐在藥監局的車子裡的,是博函,藥監局某個不高不低的官。他清楚地知道,根據他所獲得的舉報來進行這次檢查本來就是個笑話。政府部門的權利不應該用來做這樣無稽的事情,但是,他欠著別人人情,有時候,或許就是這樣的虧欠,讓他不得不利用手裡得權力來做一些回報。當然,在他心裡,顯然也並不把用用權力來欺負一下這些顯然會被國家權利威懾的外鄉人當作怎麼一件嚴重的事情。
在博函下車的時候,當他看到等著他們一行人的並不是原來預料中的樸實的,臉上恐怕還帶著惶恐的農民,而是衣著光鮮,一臉職業性笑容的青年的時候,他本能地感覺到,自己這次恐怕是要白跑一次了。
博函沒有急著開口。但手下毛躁的公務員們的耐心顯然並沒有那麼好。還沒明白過來情況的某個傢伙,毛躁地走上前去,以明顯的不友好的口氣說:「左家有人在嗎?我們是藥監局的,接到舉報說左家非法製造和銷售藥品,我們是來檢查的。」
顧明遠微笑著,說:「請便。」他一眼就從陸續下車的幾人中認出了誰是管事的人。他無視那幾個匆忙奔向暖棚的工作人員,踱著悠閒而自信的步子走向了博函。和博函握了下手後,他說:「我是天明律師事務所的執業律師顧明遠,受左林先生的全權委託處理關於他和他名下農林產業方面的法律問題。」
顧明遠?聽到這個名字,博函立刻就意識到,他這次恐怕是沒辦法如他預想的那樣來解決了。原本他覺得稍微嚇唬一下左林,讓左林放棄種植和出售草藥,應該就算是能對自己的朋友有個交代了。可是,顧明遠的出現讓他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了。不僅僅因為顧明遠是個頗負盛名的好律師,更是因為,他明白了,無論如何,左林並不準備對此事坐以待斃。
博函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說:「顧先生,我們只是得到一些消息,過來看看。左先生實在沒有必要興師動眾,作出這樣的反應吧。有律師出場,這事情……你看,看起來就麻煩了。」
顧明遠笑著說:「代表委託人出面應付各種法律相關事務是一個律師的職責。好像這沒有什麼麻煩。您也不必多想。」
顧明遠沒有說什麼,也似乎無意干擾那些公務員們的取證,拍照登記工作,只是東拉西扯地和博函聊著天。直到那些進行檢查的人員將一疊表格遞給博函,他才開口說:「不介意我核實一下這些情況吧。」
博函大方地將表格遞給了顧明遠。顧明遠從口袋裡掏出pda,將表格上的數據仔細核對了一遍後問道:「沒問題。那我想請問一下。這樣的情況通常要怎麼處理?」
博函沒有吭聲。
顧明遠笑了笑,說:「直說吧,檢查你們隨便檢查,不過,現在的情況恐怕你們也明白,想有什麼處置意見很難吧。這裡種植的所有東西,現在恐怕都不算藥材而算是經濟作物了吧,至於那些你們拍了照一時認不出是什麼的作物……我想,按照不是禁止的就是允許的原則,恐怕你們也不是很方便作出所謂的處罰決定吧。」
博函仍然沒有吭聲。而又是那個毛躁的年輕人急衝沖地說:「那左林私售成藥的事情怎麼算?」
這怎麼算的口吻已經不那麼公務,而是頗有幾分江湖的味道了。顧明遠沒有計較這個年輕人的口吻,他甚至沒有改變自己臉上的笑容,他說:「成藥?中藥製劑本身就是按比例配置的,你們有任何證據證明左林提供的是成藥製劑?按比例提供藥材,或者是提供成藥之間或許並沒有明顯的分界,但這之間的法律事實區別可是很嚴重的。你能說出任何一種左先生製造並銷售的成藥製劑的名稱嗎?」
博函理解這個冒冒失失的年輕人為什麼會衝在前面。將事情推給自己的人和這個年輕人大概也達成了某種協議。本來,這種時期有個基層的人出頭,就要好辦那麼幾分。
博函看到那個年輕人還要發表意見,連忙拉開了他,說道:「我們只是得到了消息,前來履行我們調查情況的職責而已,至於是不是需要處理,和怎麼進行處理,我們都還要回去研究的。」
隨後,隨意和顧明遠扯皮了幾句之後,博函就帶著人匆匆撤離了。
顧明遠抬腕看了看表,這個時候才上午11點,正是回俱樂部找左林商量後續處理意見,並且享用一番午餐的好時間。
然而,出乎顧明遠意料的是,又一輛車出現在路上,並停在了左家的房子邊上。無論如何,粉紅色的minicooper都不會是任何機構的公務車吧,而跟在mini後面的,則是一輛黑色的寶馬。這大概就是尊重品味的有錢人家和忠於職守的隨從的良好搭配了。
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5,6歲的小女孩搶先從車子裡跳了出來。隨後跟著出來的,赫然是燕北齋。
顧明遠認出了燕北齋。毫無疑問,在上海,燕北齋是個非常有影響力的人物——無論燕北齋自己是不是承認這一點。
小女孩拖著燕北齋的手,問道:「爺爺,你說的是這個叔叔?看起來不太像啊。」小女孩湊到顧明遠的身邊,用力地嗅了嗅,說:「這個叔叔一點也沒草香味啊。」
燕北齋呵呵笑著,問:「請問你是哪位?這裡是左家吧?」
顧明遠自然不會放過結交這樣一位大人物的機會。他連忙掏出名片,雙手呈與燕北齋,恭敬地說:「燕先生,我是顧明遠,現在左林左先生是我的委託人。」
燕北齋驚訝道:「律師?左林惹上什麼麻煩了?」
燕北齋可是調動了手裡能使用的全部資源,才能夠在一夜之間從模模糊糊的信息裡調查出左林留下的那個地址的相關信息,自然不會有時間瞭解左林現在的情況。
顧明遠說:「沒什麼大事,相信已經處置妥當了。左林先生現在正在申豹足球俱樂部的基地裡工作,燕先生有沒有興趣一起過去看看呢?」
燕北齋點點頭,說:「那好,請顧先生你帶路吧。路上跟我說說左林現在的情況。」雖然並不是強硬的口氣,但燕北齋說來自然有一份命令的腔調在。
就在顧明遠跟著燕北齋一行人朝著申豹足球俱樂部的訓練基地出發之後沒多少時間。又一輛車來了。掛著市府相當靠前的車牌號碼的黑色公務車一路上引來不少人的注意。而車子裡坐著的,正是林京華和他的論文引來的他的導師——于平彰。
於平彰倒是一早就出發了,不過,向自己的弟子仔細詢問了論文裡提到的各種各樣的資料和信息之後,直到這個時間才堪堪趕到。但林京華畢竟是常來常往的熟人了,將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的于平彰帶進暖房轉了幾圈之後,就帶著急欲見到左林的于平彰朝著申豹足球俱樂部的訓練基地去了。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2:59 PM
4.一種生活
燕北齋和于平彰毫無疑問是兩種人。一個是著名的企業家,身價巨億的富豪,而另一個則是對市府決策有著相當影響力的專家型顧問。而當這兩種完全不同的人同時出現在他們平時幾乎不可能出現的地方——申豹足球俱樂部的訓練基地的時候,基地的管理人員乃至俱樂部的高層都立刻被驚動了。
無論顧明遠如何旁敲側擊,燕北齋都沒有說出自己和左林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關係。燕北齋見到左林的時候,也只是淡淡地說了聲,他是孫老的老朋友了,讓左林回頭再找他。左林並沒有想到自己冒冒失失留下的地址能引來這樣一位大人物。左林想要仔細地問的時候,卻注意到了燕北齋半攏在西裝袖子裡手作出一連串負責而華麗的手勢,而那種手勢正是孫老師傳授給他的,屬於他們那種人的特殊的聯絡方式之一。
左林識趣地謙虛了幾句之後就推說要繼續做完手裡的工作而返回了草皮上。于平彰倒是有些不依不饒的樣子,但卻無法對燕北齋的午餐邀請無動於衷。而陸續到來的俱樂部高層的不斷加入逐漸讓這次簡單的午餐變成了一次充滿社交氣質的午宴。雖然燕北齋頗為習慣於此,但燕北齋最樂於帶在身邊的小孫女燕映雪卻很不喜歡這充滿了煙酒味道的場合,稍稍吃了點水果就跑了出去。燕北齋身邊隨時跟著的4個保鏢中的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跟在了燕映雪身後,卻一點也不干預小姑娘的行動。
燕映雪很是愉快地跑到左林剛剛清理完畢的草皮那裡,坐在了左林身邊,開心地說:「大哥哥,爺爺今天就是來找你的吧?他們都說你種草藥很行哦,你身上的草香味也很好聞。」
左林憐愛地看著身邊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小姑娘很誇張的嗅嗅的動作更是讓左林心裡一動。他問道:「你能聞到我身上的味道?」
燕映雪用力點著頭說:「是呀,每個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樣啊。我的鼻子比狗還要好呢。」
左林說:「是天生的吧?只有天生的好嗅覺才能那麼好。」既然知道了燕北齋也懂那樣一套聯絡方式,那燕映雪作為燕北齋的孫女展示出一點異常的天賦來那也不算什麼。
「是啊,爺爺知道我鼻子好就一直帶著我到處玩,我已經記得好多種花草的味道了。不過啊,大哥哥,你身上有好幾種特別的花草的味道真是好聞啊。能帶我去看看嗎?」燕映雪憧憬地說。
朝著站在不遠處,一身黑色西裝隨時保持著警惕的女保鏢看了一眼之後,說:「你的朋友會讓我帶你去?」
燕映雪笑嘻嘻地說:「沒關係的。曉華姐姐最好說話了。」
這個被燕映雪稱作曉華姐姐的保鏢根本沒有作出任何反對的舉動,只是安靜地跟在燕映雪和左林身後10來米的地方。悠閒而不失警惕。
左林地暖棚著實有著太多能吸引這個好奇的小姑娘的地方了。燕映雪仔細地聆聽著左林講述著那些特別種類的植株的特點,小姑娘並不喜歡把漂亮的花朵采在手裡,卻一點也不在乎濕漉漉的,混合著肥料氣味並不好聞的泥土。
「大哥哥,你不是就是爺爺說的那種能和動物說話,能讓花草聽你的命令生長發芽的人?」燕映雪忽然問道。
「你自己不是嗎?有一個那麼好的鼻子的人,才是天生的自然守護者吧。」左林親切地說。
「我一直很認真練習啊。不過,爺爺說,要是沒有一個真正的好老師,我永遠只是一個鼻子很好的小女生而已。」燕映雪有些不服氣地說。
「……我就是你爺爺說的那種人,我可以教你哦。」左林用很小的聲音說。但左林明顯注意到了燕映雪的耳朵翕張了那麼一下,然後,天真可愛的雪雪用崇拜和憧憬的眼神看著左林。……一個幾歲大的小女孩的這樣的眼神,是可以征服幾乎任何人的。
左林伸手抓了一小把泥土,雙手捧著,他低低吟唱出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少數人才懂得的語言寫成的語句,然後,在他祈禱一般的姿態裡,在他的雙手的一握中,泥土裡的一顆種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衝破了泥土的表層,頂開了濕漉漉的泥土,發芽了。那樣的景象,燕映雪只在記錄片裡看到過,而記錄片裡,那可是用超慢速攝影拍下的畫面。
「雪雪,記住哦,我們可以命令圍繞在我們身邊的生靈做一些事情。但我們不能命令生靈生長和消亡。我們可以讓種子瞬間成為大樹,只要我們能提供足夠的能量。而能量,則是我們力量的源泉,也是將我們引導到不同的道路上的分界線。」
燕映雪的眼睛睜得幾乎有平時的一倍大,她以近乎虔誠的姿態雙手接過了左林手裡的那一小捧泥土,看著那已然有了成年植株雛形,只是幼小得多的一抹耀眼的新綠。燕映雪有些敬畏地問左林:「我也能學會這個嗎?」
左林呵呵笑著回答:「你會的,總有一天,你會的。」
這樣一個小女孩崇拜,敬畏的目光永遠能讓一個左林這樣的人覺得有成就感。
作為保鏢,金曉華就安靜地站在玻璃暖房的門口,一邊以不引人注意的動作像是不經意地四處張望,一邊每隔差不多20秒就會朝著燕映雪這邊看一眼。金曉華似乎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一樣,也好像沒有感覺到厭煩或者疲勞,連續幾個小時都沒有任何動作的變化。而就在這幾個小時裡,左林已經將暖房裡的幾乎所有主要作物都介紹給了燕映雪。
而燕映雪在辨認和記憶這些植物方面的天分之高也讓左林覺得有些匪夷所思。燕映雪只要仔細看一看一種植物,稍微嗅一下味道就能完全記住一種植物。這樣的天分是左林當初都不具有的。左林並沒有天生的超級嗅覺,甚至,他的天賦對於孫老師傳授給他的以植物藥物學為主的知識來說並不是非常有用。不過,左林並不在乎這一點,孫老把一個完整的知識體系交給了他,而他,現在顯然找到了一個可以成為孫老的這一套知識體系的繼承者的最好的人選——比他更好的人選。
燕映雪忽然很不好意思地看著左林,說:「大哥哥,有吃的沒有,我餓了。」
燕映雪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說:「曉華姐姐剛才什麼都沒吃就跟著過來了,大哥哥也給曉華姐姐弄點吃的好嗎?」
在一邊忠實地守護著的金曉華只是稍稍皺了皺眉頭。想必,在一個沒有預料到的地方吃東西很違背她關於安全的想法,但是似乎是燕北齋給過她什麼指示,她並沒有表示反對。她從口袋裡掏出一方雪白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為燕映雪擦乾淨手上的泥土。然後就輕輕牽著燕映雪的手跟在左林背後。看著左林抓耳撓腮,似乎在為應該如何招待這樣的兩位貴客而發愁的樣子,金曉華波瀾不驚的臉上也不由得浮現起一抹微笑。
左林並不是個喜歡儲存食物的人,倉促之間,他也只能想起用在廚房裡的草藥的半成品來煮點粥。反正左家的廚房本來就是個充滿了草藥和香草氣味的地方。
可是,讓他沒想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他終於在廚房裡泡了快半個小時,端著一小鍋香氣四溢的藥粥走進客廳的時候,他看見的不僅僅是燕映雪和金曉華。燕北齋,顧明遠,于平彰這幾個人都坐在客廳裡,正在熱烈地交談著。
「唉,左林,來來來,做了些什麼好東西啊?」燕北齋熱情地招呼著左林,一點也沒有他平時那種嚴峻冷漠的姿態了。
「家裡實在沒什麼好東西。」左林不好意思地笑著。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繼續抱歉,金曉華已經接過了他手裡的鍋子。以最快的速度將一整鍋子粥分了個乾乾淨淨。
「中午實在是沒吃什麼東西,光顧著和那幫人扯皮了。」于平彰端著滾熱的粥,笑嘻嘻地補充道。
「沒想到你們也會來,這個……這樣招待客人實在是有點失禮。」左林看到大家似乎都挺喜歡藥粥的味道,他也就隨口解釋了一句。
「左林啊,你那個暖房到底是怎麼弄的?」于平彰耐不住性子,率先開口問了這個問題。「我看過暖房裡的植株種類和配比,這個小環境的設計實在是相當精緻。……好像還有些植株並不是常見的種類,我也不太熟悉這方面的作物。這些植物之間的互相作用和功能組合實在是一個嶄新的課題啊。」
「這個,大概只是因為我有個好老師吧,」左林不知道如何解釋這些奇異的植株和為什麼這些東西能奇異地生長起來。他當然知道現代社會的科學體系能夠很好地對很多生物學的問題作出解答,但並不是所有的問題。于平彰看上去是個很有趣的人,顯然,也是個不錯的人。左林已經意識到,或許為了應付于平彰,他不得不用最基礎的知識幫助于平彰做一些事情,但對於絕大部分的問題,左林還是需要保持緘默的。
稍稍解釋了一下自己在山裡是如何得到老師傳授的中草藥知識,已經成功地讓于平彰的興趣轉移到了那個現在不知所蹤的孫老的身上。
「左林啊,有沒有興趣將你的這個技術稍稍推廣一下?現在市政府正在進行幾個農業示範方面的項目,我覺得你的這個小環境多種作物的培養項目很有前景啊。」
左林想了想之後,回答道:「於老師,這個等我把最近的一些事情安頓好了好不好?其實很多東西我弄不清楚,老師做了很多試驗,我只不過跟著老師的成果照著搬過來而已。要是於老師覺得我能幫上忙,到時候只管叫我去就是了。」
燕北齋解圍似地說:「于先生,你也不要那麼著急啊。你那裡要弄個項目不容易吧,很多經費,場地,人員之類的問題。反正左林已經在這裡了,你安頓好那些事情還怕他能跑了不成?」
于平彰笑了笑,說:「燕老,你是不知道,現在想遇到一個有趣的項目實在不容易啊。上面要政績,要有宣傳效果,要有這個那個的,平時都給弄煩了。左林這個項目實在是太吸引人了。」
又稍稍坐了一會,于平彰就告辭離開了。隨後,顧明遠也回事務所去處理手裡的其他案子。當兩人離開之後,金曉華收拾起所有的碗筷,走進了廚房,留下了一個無人打擾的談話空間給了他們。
「……大概30多年了,終於看到又一個擁有自然之力的人,而且,還是孫老的弟子。」燕北齋感嘆道,「我從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孫老,應該是40年代的事情,一晃60年過去了。孫老想必看起來還是那幅樣子,而我,真的老了。」
燕北齋揮了揮手,阻止了左林說話,他繼續說道:「當年,我只是孫老的小跟班而已。孫老有著自己的事情,就那樣拋下一切走了。憑著孫老留下的資產和我僅僅能學到的一些自然之力的皮毛,從上海,香港,到美國,日本,最後又回到了這裡,我才有了今天手裡的這些資產規模。我一直等著孫老能回來。」
燕北齋的感慨讓左林頗為尷尬。左林自己對於燕北齋和孫老師之間的關係都不怎麼清楚,他只知道,當初孫老師將他引入掌握自然之力的大門的時候曾經說過,一旦他選擇了這條道路,就是選擇了一種與眾不同的生活。這種力量只能夠屬於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敬畏的人,只能屬於擁有者簡單善良的心靈的人,這種力量的擁有者有著千奇百怪的脾氣,血統和種族,正如每個人的能力都不同。這種力量的擁有者並不擁有一個固定的稱呼,只是為了他們組織活動和互相之間的聯絡方便,他們選擇了一個古老的凱爾特名詞來標記自己這樣一個群落——德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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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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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01 PM
5.轉變
「孫老之後,再也沒有一個中國籍的德魯依了,甚至,全世界範圍也沒有再出現過一個華裔的德魯依。因為孫老的關係,我一直是國際德魯依議會在中國方面的聯絡人。不過好像除了接待那些來中國的其他國家的德魯依之外,也實在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可以聯絡了。還好你來了。」燕北齋說。
德魯依的自然之力體系只是這個這個世界上眾多科學無法解釋的力量中間的一種而已,在中國,自然之力幾乎從來傳播過。在左林之前,只有孫老那一代的人,作為最早接受西方現代文明的一代人,孫老和幾個同時代的年輕人結識了一個來自愛爾蘭的德魯依,在得到了傳授之後,他們又結合了中國的中草藥方面的知識體系,結合了其他方面的知識,成為了和全世界其他國家的德魯依都完全不同的幾個人。他們毫不遲疑地將自己的能力投入到反侵略反殖民的鬥爭中,經歷了幾十年的戰爭之後,中國僅有的一代德魯依僅僅剩下了孫老一個人。而孫老,則在日本投降之後沒多久,就孑然一身,離開了充滿喧囂的時代,重新投入到自然的懷抱中去了。假如孫老沒有教授左林,那或許整個中國就只有一個燕北齋作為聯絡人而已。
「現在,我會把你的事情呈報給國際德魯依議會,大概過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有人來考察你,來接納你作為德魯依議會的一員。這個世界上或許有各種各樣的紛爭,無論哪個時代都是,但是,作為同樣珍愛自然的人,德魯依議會是個很和諧很有趣的集體。」
燕北齋有些興奮。要知道,從當年孫老隱退一直到現在,整個議會都沒有放棄過尋找孫老的努力。每年都有幾個人來中國,看上去像是有錢有閒的遊客,但世界上,他們卻用著他們遠超過平常人的敏感在搜索著孫老。這些人的足跡幾乎遍及整個中國。因為,作為一個能夠沿襲德魯依的傳統,並且有所闡發和研究的德魯依,孫老在這個或許不大的圈子裡是享有極高的聲譽的。更為重要的是,孫老並不知道,德魯依議會有著迫切需要他幫忙的事情。
「這些我倒是不知道,孫老師都不怎麼說這些事情。」孫老師既然離開了他原本可以輕易獲取財富,聲望和尊敬的那個地方,就不會有什麼留戀。而孫老當年離開國際德魯依議會的時候,和議會裡的一些人似乎搞得也不是特別愉快,不向左林提起這些事情,倒也是燕北齋預料中的事情。
人老成精的燕北齋不由得想到,左林既然不知情,那他毫無疑問在這方面就有著相當大的操作空間了。他笑得像隻老狐狸,說道:「既然這樣,這些事情我會為你安排。既然我們已經碰上了,你的生活,還有其他方面的事情我也會讓人作出些安排,大家都是實在人,你也不要拒絕就是了。」
左林不解地問:「雖然掙錢不算多,不過我生活得還算不錯,燕老你就不要麻煩了吧?」
「雖然德魯依並不喜歡奢華,或者熱衷於享受什麼東西,不過,你一個人堅持照顧你爺爺,也實在是太辛苦了。一個德魯依的才華不應該侷限在那麼小的一個範圍裡。你的草藥能夠改善你爺爺的病吧?那就可以了,專業的護理人員會比你更周到地照顧你爺爺。你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你也有很多想要完成的事情吧?」燕北齋說。
左林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來上海以後我想過要考大學的,爺爺的病一耽誤下來,都幾年沒怎麼讀書了。」
燕北齋笑著說:「大學在上海這裡可算不上什麼事情,你想自己考吧?我會安排人給你補習,反正無論如何,也要明年夏天才能考試了,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讓你趕上來。這些時間裡,還有很多事情可以作,于平彰估計會催著你去幫忙,我也有很多需要借重你的地方啊。」
左林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無論如何,這也是燕北齋的一片好意,況且,自己的確有著許多的事情想做。大學?或許在這個大城市裡,真的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但畢竟也是需要自己付出努力的。而任何努力,都需要一個人投入時間和精力。申豹俱樂部裡那種活躍的,充滿競爭味道的熱烈活動也頗為吸引他。他確信自己還是能夠做好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於是,左林點了點頭,說:「燕老,那就麻煩你了。很多事情我都不懂,就聽從你的安排吧。」
「不懂?不懂才好啊,一切都可以慢慢學。」燕北齋爽朗地笑了起來。
燕北齋非常明白,他現在想安排讓左林知道和瞭解,並且逐漸融入其中的和左林現在所設想的想要接受的生活,絕對不是一回事。
燕北齋喝了口茶,隨後問:「左林,聽薛教練說,你好像對足球有點興趣啊,怎麼樣?去申豹俱樂部玩玩如何?我會幫你安排的。」
左林略略有些坐立不安,他自從在申豹的訓練基地裡養護草皮以來,對足球這個無時無刻不在身邊出現的運動的確有著相當大的興趣。當然,這也是因為他還沒有接觸到職業足球,一年裡有大半年在飛來飛去參加比賽或者是海外集訓的申豹一線隊並不在他的瞭解範圍內,平時出現在訓練基地裡的都是二線三線乃至少年隊的小球員。相比於一線隊,顯然這些年輕人對作為一種運動和競賽的足球的態度要純潔得多。
左林只是有些擔心,他能不能融入其中。足球似乎是一項相當需要技巧,同時也要有著相當的團隊資歷的遊戲。
燕北齋不是球迷,他也無心去瞭解一項運動所需要的特質。但是他非常清楚,作為一個德魯依,以左林那樣的對身體,精神和意志的瞭解和控制能力,哪怕足球場並不是這個以植物藥物方面的能力見長的德魯依施展能力的地方,左林光憑著超人的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就能夠有相當好的表現了。而且,以德魯依對身體的控制和瞭解,左林只要想學,將現在所有已知的基本和高級技巧都學會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我只是在俱樂部打理草皮而已,這樣貿然到隊裡參加訓練不好吧。我也只不過看他們玩,最多也就是有空看看轉播的球賽,那裡可都是職業球員啊。」
燕北齋微笑著。毫無疑問,左林擁有著超乎常人想像的力量,但是,這個少年現在仍然侷限於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那或許是被周圍各種各樣的評論,輿論等等影響的,未必正確的認知。離開了生養自己的一方水土,離開了一個德魯依一直當作依靠和力量源泉的山林,左林現在多多少少有那麼一些不自信。但是,現在的燕北齋甚至比左林自己都瞭解一個德魯依的力量和能力,更瞭解德魯依作為一個特殊人群所擁有的能力。所謂的技術,或者被現代的文明社會劃分得支離破碎的所謂的職業體系並不能真正影響這些對世界萬物充滿感情也充滿好奇的人的。
燕北齋沒有解釋,只是說:「那又什麼關係,你喜歡玩,申豹俱樂部也願意接受你進隊訓練,覺得行,覺得好玩就留下繼續玩。覺得不好玩了隨時退出來就是了,現在你還用擔心你這一身本事沒地方用嗎?于平彰那個老頭子估計會追你後面找你幫忙的。」
燕北齋的話讓左林很有點感觸。是啊,玩。左林還只有十八歲,在這個年紀,尤其是在這個城市裡,絕大部分人一面為應試教育折磨,一面卻能夠享受著豐富得讓人驚異的各種各樣的娛樂手段。而左林,雖然因為爺爺的病情而壓抑著自己,但他的心裡始終有著某種憧憬。
「那好吧,就麻煩燕老為我安排了。」左林仍然有些猶豫。不過,現在既然爺爺的病可以有更專業的人來照料,自己的確應該找些事情做了。「還有……找老師補習的事情,也要麻煩燕老。」
燕北齋哈哈大笑,「小事情小事情,回頭我會幫你都安排好的。」
事情果然在按照燕北齋預料的在發展。以燕北齋在高層的關係,幫左林辦理職業球員的登記都沒在乎登記時間已經過了,就在第二天,材料遞上去不到3個小時就「特事特辦」了,而左林也成為了登記在申豹足球俱樂部的一名職業足球運動員,哪怕他現在還幾乎沒怎麼碰過球。
同樣在第二天,左強被燕北齋派來的人接走,住進了附近的一個療養中心。一方面安排了專業的醫療人員進行治療,而另一方面也並不限制左強經常回這些異地安置來的人的聚居地找老朋友打牌聊天什麼的。
而左林,則在送走爺爺之後,在下午來到了俱樂部報導。已經得到俱樂部方面通知的薛教練笑容滿面地迎接了左林。雖然俱樂部方面將這件事情當作和燕北齋建立某種親密合作關係的開始,並不指望左林有任何表現,但薛教練自有自己的想法。
「左林啊,現在你也是我們這個隊伍的一員了,今天開始你就隨隊訓練。基礎不好不要緊,你先隨隊訓練一週,我會安排人給你加強基礎訓練。只要你肯吃點苦,技術不難練起來。隊裡的人你大多都認識了,應該也不難相處。」就在帶左林到更衣室換上一套訓練服的這一路上,薛教練興奮得有些喋喋不休。在薛教練心裡,左林技術如何並不重要,但是,這個個性堅強的少年一定會對隊伍的風氣培養有好處。如果左林的刻苦能夠迅速轉化為技術,那毫無疑問薛教練會在平時的管理上很有優勢。
薛教練手下那幫小隊員對於左林的身份轉變有些驚異。一些人的善意和一些人的敵意也立刻產生了。一些人會覺得,他們和左林相處不錯的基礎是他們對待左林是以一個居高臨下的姿態,一旦這種身份的對比開始發生轉變,當左林開始有一種可能變得和他們一樣的時候,這種施捨給同齡人「友誼」的基礎也就蕩然無存了。
左林感覺到了來自一些人的異樣的目光,但他沒有在乎。他同樣感覺到了一些人的友善與熱情,還有薛教練對自己的殷切期待。
於是,左林在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正規的體育訓練中,表現得是那樣超常。首先作為下午訓練課的開胃菜的12分鐘跑,左林輕鬆跑滿了9圈。由於並不是嚴格測量距離的訓練,薛教練只能在手裡的記錄板上寫下了3600,然後在後面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而這樣劇烈的運動,甚至沒有讓左林的呼吸紊亂多久。繞著場地稍稍漫步了大半圈之後,左林的呼吸和心律都已經基本恢復到了正常水平。
而在之後的用來調整放鬆的接球傳球訓練裡,沒過幾輪之後,就再也看不出左林是個從來沒有接觸過正式的足球訓練的超級新人了。停球接球這樣的動作,左林做起來輕巧得很,尤其用腳接高球的時候,接球一瞬間的腳踝顫動用來卸力的動作,瞬間讓飛速掉落的球像是忽然間喪失了彈性一般,著實讓人歎為觀止。
左林並不是賣弄什麼,他只是想做到最好,不要讓薛教練失望而已。而他的腦袋裡存了要接好球接穩球的念頭,身體自然而然會作出最正確的動作,有最良好的反應。每一個德魯依都會是運動天才,如果他們願意投身於賽場的話。而左林,就在表現著這一點。
薛教練有些興奮,左林這樣的表現已經讓他喜出望外了。他只是稍稍講解了動作要領和要求,左林就已經做得很完美了。而隨著薛教練不斷改變訓練項目,不斷從調整和休息的項目轉化為上了強度的正規訓練課,左林帶給他的驚喜就越多。不管什麼動作,不管是哪個位置的動作,只要薛教練大致說一下動作的要領和要求,只要經過幾次嘗試,左林都會將這個動作做到完美。而那些小隊員們,幾乎是象看到了外星人一般看著他們就是作不好的動作一個個在左林的頭頂和腳下出現。
「你想打哪個位置?」訓練課一直到下午4點,基本算是完成,而每天最後的項目則是30分鐘的分組對抗。薛教練強壓住自己的滿腔喜悅,衝著左林問道。
看著球員們披上了紅色和藍色的分組背心,左林猶豫了一下。忽然,他看到紅色背心那組的球門前空著。他想起來了,似乎申豹俱樂部一直是個缺乏好門將的俱樂部,而今年一線隊更是因為主力門將受傷而不得不從青年隊抽調了兩個門將隨一線隊訓練,直接導致了現在的青年隊只有一個門將的尷尬局面。分組比賽,一向是沒有門將的一方先計算進兩球,然後才開打。
「我要那個位置。」左林指著球門前的那片空地,充滿信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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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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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01 PM
6.極限表現
如果說剛才訓練中的表現只是讓大家覺得有些驚異的話,那在球門前的左林在他的第一次門將表演中表現出來的能力足以讓所有人跌破眼鏡。左林並不知道門將到底有多少動作要領,也不知道動作規範不規範有什麼影響,他只知道,門將的責任是不要讓對方進球。保證背後的網子空空蕩蕩就行,也許左林就是這樣想的。
藍隊的主力前鋒,也是青年隊的主力前鋒潘翼石是第一個向左林這個菜鳥門將發起衝擊的。距離球門20多米的一個遠射勢大力沉,球朝著球門左上角直直飛去。左林輕鬆摘下了球,但那動作不想是一個守門員,而像是一個在對手籃板下接隊友後場長傳的籃球運動員,左林單手抓住了球,然後將球壓在了自己懷裡,雙手握住……然後,左林看了一眼在對方半場裡悠閒地散步的紅隊前鋒葉勳,將球遠遠拋了出去。
半小時的分組比賽,簡直成了左林的表演。考驗左林表現的不僅僅是對方的11人,甚至還要加上自己這邊的幾個後衛。在薛教練的暗示下,青年隊隊長,現在紅方的主力中後衛審馳在這短短30分鐘的分組對抗裡送出兩個角度刁鑽的「烏龍球」。逼得左林不得不作出側身魚躍這樣的高難度動作。而這30分鐘,讓大家徹底明白了,這個左林,大概的確屬於天才那一個類型的。
但是,薛教練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他非常明白,以左林對於運動的這樣超常的悟性和能力,哪怕僅僅憑藉他超人一般的體能,稍稍經過磨練之後都將成為對手的夢魘。但是,左林卻選擇了守門員這個位置。或許對於左林本人來說,對於一支球隊來說,如果認可了左林的選擇,那毫無疑問就會浪費左林在其他方面的能力,可是,對於申豹這樣一支被門將問題困擾了許多年,甚至讓俱樂部高層金元大棒怎麼砸也沒效果的俱樂部來說,對一個好門將的渴望是超越一切的。而且,左林這樣就可以直接發揮作用,而不必等到他熟悉足球運動,熟悉整個球隊的戰術風格戰術體系。
薛教練看了一眼同樣沉思著的助理教練,兩人目光對在一起,就豁然明了大家想的都是同樣的事情。薛教練喊道:「左林,過來一下。」
「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上午你不要和大家一起參加早上的訓練了。我讓隊裡的醫生安排你體檢,然後對你進行個系統的測試。……」薛教練拍了拍左林的肩膀,「你會是個好門將的。」
助理教練帶著左林到球員宿舍,迅速安排好了基本的事情。而與此同時,薛教練則正在和俱樂部管理層聯繫。
第二天,對左林的體檢並沒有什麼特殊,雖然左林的身體素質各方面都要比同齡人好上一些,但這些數據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驚覺。但隨後進行的測試,則是大家都非常熱切等待著結果的。
測試在訓練基地一角的一個倉庫改建的測試中心裡進行。這裡安裝著可能是全亞洲獨一無二的測試評估系統,一套專門針對門將的極限的系統。在空曠的無柱空間裡,一側安裝著一個球門,地面上鋪著軟硬和真實草皮極為接近的塑膠草皮。白色的螢光塗料在塑膠草皮上繪製出小禁區線,禁區線。而在草皮上,在小禁區線和禁區線之間的空間裡,一共放著14台足球發球機,其中8台是固定的,6台安裝在導軌上。這些發球機都是現在世界上一流的訓練裝備生產廠商製造的,利用壓縮空氣為動力,在射出球的導軌裡安裝著可以控制的橡膠摩擦片,使得射出的球能夠有從20到120公里不等的球速和各種簡單的旋轉形式。
「左林,這是我們俱樂部去年弄出來的一套測試。測試時間是15分鐘,900秒。這900秒內,這些發球機會從不同位置,以不同速度射出600球,也就是1.5秒一個球。當然這只是平均,時間間隔並不非常穩定。這套系統,就是為了讓門將看到球的時候沒有時間考慮,只能憑藉平時的訓練的成果,靠著已經變成本能的動作來作出反應。同時,也沒有任何訓練,任何比賽的強度能和這套系統相提並論。我們俱樂部現在一線隊主力門將,成績是撲出227個,其中152個是前7分鐘撲出的。青年隊,也就是我們隊,3個門將的成績分別是199個,192個,177個。你不要有心理壓力,這套東西就是用來折磨人的。你昨天的表現已經讓我很滿意了,今天球隊主教練,還有俱樂部的幾個頭頭都會在監控室裡看著,如果你發揮的確好,那麼明天開始,你就不是青年隊的成員,而是申豹足球俱樂部一線隊的成員,這個賽季開始,就會跟著球隊一起參加聯賽。」
帶著嚴肅表情的薛教練嘴裡說著讓左林不要緊張的話,但他的每一句話毫無疑問都在給左林施壓。那正是他想要做的。薛教練覺得,他需要看到的是左林在壓力下的表現,對於左林這樣的人來說,這來之過早的考驗即使以失敗告終,也並不證明左林不行,唯一能證明的是左林仍然年輕。但薛教練並沒有想到,他施加壓力的這些話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左林並不是個對職業足球充滿嚮往的人,充其量他只是個對作為一種運動的足球很有興趣的少年而已。
職業足球的大門雖然已經對左林打開,但正如他可以輕鬆邁入這扇門一樣,他一樣可以毫不猶豫地在今後的任何時候出來,沒有任何遺憾。左林並非完全對職業足球一無所知,報紙電視雜誌,還有在訓練基地打工時候的耳濡目染早就讓他瞭解職業足球是怎麼樣一個紙醉金迷的世界。但是,所有的這些對於一個德魯依來說,毫無意義。一個德魯依他們需要的是自然,需要的僅僅是讓自己保持生存的一些物資,他們並非無慾無求,但他們所要求的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站在球門前,左林認真地踩了踩腳下的人工草皮。橡膠材料的柔軟而均勻的彈性讓左林有些不習慣,更不習慣的是鼻腔裡再也沒有草籽和泥土的芳香。左林深吸了口氣,扯了下手套後就衝著一側隔著厚重的鋼化玻璃的監控室打手勢表示隨時可以開始。
頂棚上懸掛著的冷光燈接連打開,整個空間裡瀰漫著一種蒼白。在燈光並不青睞的各個角落裡安裝的攝像機悄然打開,表示錄製狀態的紅點同時亮起。
隨著蜂鳴器一聲長鳴,左側的發球機嘭地一聲射出了第一個球,標誌著測試正式開始。
左林一開始就明白,在這種測試裡,想要抓住球不難,但抓球之後再將球扔掉則是浪費時間的毫無意義的舉動,所有的撲救都應該簡單明了地打飛就好。但是,他仍然低估了這個極限測試的極限只所在。1.5秒一個球的速度,加上雜亂無章的各種球路,讓球門範圍顯得那麼寬廣。不單單每個動作都要簡單明了,還必須在保持撲救成功的同時維持好自己的重心,而無論是否成功,需要考慮的都是下一個球,再下一個球。
在最初的手忙腳亂的一分鐘過去之後,左林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重心,雖然第一分鐘40個球只撲出了15個,但情況正在好轉。隨著左林逐漸進入狀況,監控室裡的人們對於左林的表現越來越驚訝。左林的動作一點都不規範,只是隨著身體本能在運動,身高腿長的左林比任何守門員都多地使用了雙腳,不單是因為跑動中伸腿擋住下3路的球比較輕鬆,更是因為這樣可以不喪失重心,而左林的雙手將來球拍飛的動作更是威勢十足。隔著強化玻璃他們都能聽見空間裡不斷傳來的砰砰作響的拍擊聲。
進入狀況的左林表現越來越好,球門彷彿成了左林的領域,他來回移動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而他擊球的動作還能儘量配合著動作的節奏。雖然不時還是有球落入球網,滑入回收足球的軌道,但那絕對不能掩蓋左林在球門前的光芒。
是的,光芒!已經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了這次測試中的左林彷彿有可以肆意揮霍的體能,他可以毫不在意地在人工草皮上奔跑,蹬踏,飛縱,扭轉,他不在乎在監控室裡的那些專業人士的眼裡,這些動作是多麼超常。
任何一個門將,乃至任何一個普通的運動員要是在同樣短的時間裡作出這樣的動作,會崩潰的不僅僅是體能,更是腳踝。而左林,卻沒有表現出任何要崩潰的痕跡。
計數器上的數字在不斷跳動著,最終,在900秒的計時跳完的時候,左林交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成績,600球裡他撲出了421個。這個成績比起一個雖然表現不好,但基本也能勝任聯賽要求的一線隊門將的測試成績幾乎多出了整整200個。而這樣的表現,不要說是在水平不高的國內聯賽,就算是放在世界範圍,也絕對是超凡絕倫的。
左林能夠有這樣的表現,固然是因為他反應快,筋骨強健,而更為重要的是他的體能能夠禁得起這樣超高強度的15分鐘測試的折騰,能夠從頭到底保持自己處於最好的狀態,甚至是隨著左林對測試環境和方式的熟悉,還有些漸入佳境的感覺。的確,每個經歷測試的人都會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不同的是他們在熟悉之前體能已經崩潰了。
這15分鐘的測試一結束,左林緊繃著的神經驟然一鬆,他一下子躺倒在了人工草皮上。胸腔起伏不定,空蕩蕩的空間裡迴響著他粗重的喘息聲。真是夠帶勁的,左林心裡想著。他並沒有在意自己的表現超過了某某人多少,勝過別人幾分,能夠全身心投入到這個測試的他才沒有功夫管別人的事情。「也許應該經常來玩玩這個,」左林暗自想到。
「薛教練,左林的合同是誰在負責的?」監控室裡,俱樂部的總經理成亦問道,他不用問主教練的意思,他現在所想的就是盡快落實讓左林進入隊伍,進入聯賽的事情。
「左林是燕老推薦的,我同意讓左林隨隊訓練,至於合同,好像還沒簽吧。燕老就讓他的秘書留下了個聯繫方式,我看,是不是您親自過問一下。」薛教練自然理解總經理現在的想法。不落實合同問題,左林有再極限的表現也是白搭。
「嗯,這個我去安排。薛教練,你安排理療室對左林的膝蓋,腳踝,肩膀,手腕都進行冷敷,盡快消除測試疲勞。……後天,一線隊回基地那天就要讓他跟一線隊進行訓練。聯賽還有兩週開始,這次我們算是能給所有的老對手一個驚喜了。」
正在一邊沉思著的主教練羅顯傑不知道在考慮些什麼,或許是為了新加入的這個強力守門員會不會引起隊裡的關係問題,或許是為了有這樣一個守門員之後應該如何調配場上的力量……羅顯傑看到總經理投來的目光後,點了點頭,說:「沒問題,能有個這樣的門將,其他問題我會去解決。」
一下子,原本只是被薛教練有些看好的左林成了俱樂部征戰新賽季的秘密武器,而對左林的待遇也特殊起來。自然,青年隊的訓練左林暫時不用參加了,享受了一頓特別安排的營養加餐之後,左林就被要求回宿舍休息,盡快恢復體能。即使左林這個時候自己一點都不覺得累。他的腦海裡滿是剛才面對連綿不絕地飛來的足球的情景,滿是興奮和崇敬,他還在暗自揣測什麼時候該向薛教練提出讓他再去測試中心玩那麼一次。嗯,一次是絕對不夠的。在能夠將所有的球撲出去之前,應該讓測試中心隨時向自己敞開。
在柔軟得有些讓左林不適應的床上躺了一會之後,左林翻身起來,一路跑到雜物間拖出了管子和其他工具,如同他過往的幾個月每天會做的一樣,給那片備用草皮澆水,修整……
他不必知道,這個時候俱樂部的總經理正在和燕北齋的狐狸一般的秘書交涉,而燕北齋的另一個秘書正在為他落實一個可靠而且能夠保障他的利益的經濟人,他也不必知道這個時候主教練正在和遠在萬里之外集訓的帶隊教練打電話,溝通隊裡的氣氛問題,他更不必知道他上午進行測試的錄像已經裝在密碼箱裡送去給俱樂部董事長過目,對待那盤錄像帶的鄭重簡直像是在護送國家機密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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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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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02 PM
7.請不要讓我太無聊
當天晚上,燕北齋為左林找的經紀人就千里迢迢從北京飛來上海,和俱樂部開始接觸。左林不太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忽然多出個經紀人出來,但他也懶得管,直接在燕北齋為他準備好了的經紀人合同上籤了字,之後的所有事情,自然有經紀人來處理。
俱樂部總經理看到這個名叫桑世麟的經紀人,不由得又感嘆了一下,燕北齋這個老頭的能量實在是巨大。桑世麟可以說是國內最老的一批職業經紀人之一了,自己開了個體育經紀公司,麾下也有好幾個國內頗有能量的經紀人。這些年,桑世麟已經很少親自出面了。而就是因為燕北齋幾個電話,就把這位可以說是國內體育界的大佬級人物召喚過來。燕北齋或許自己並不覺得找個朋友來幫個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在別人眼裡,這就完全兩樣了。
桑世麟的面子,使得合同的談判變得非常簡單。桑世麟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多年,自然知道申豹俱樂部對於一個好門將的渴望。而他也已經從左林嘴裡大致瞭解了為什麼申豹俱樂部會有那麼急切的簽約意向。
桑世麟同樣知道急功近利的合約恐怕會有比較嚴重的後遺症。有燕北齋做後盾的左林想必不會缺錢,剛剛從種地的農民轉化為職業球員也不應該太對錢較真,他給俱樂部定出了一個相當低廉的年薪數字。原本看到桑世麟出面已經做好被宰準備的俱樂部總經理成亦心情愉快地簽下了合同,同時保證會親自督促合同裡的一系列附加條款的執行。這些附加條款裡,有關於左林的特殊的假期安排,有關於球員的自由度和日常待遇的,有關於訓練和比賽方面的一些相關事宜的……
桑世麟和他的經濟公司從這份為期3年的合同裡能夠掙到的錢,可能並不算多。至少就目前來說,還沒有任何一場聯賽表現的左林不會有肖像權的收入,不會有廣告和其他收入,但桑世麟仍然從這份合同裡看到了錢的味道。
距離聯賽開賽沒多少天了,這段時間左林也就安心跟著隊友們進行訓練。實際上,他也沒什麼別的地方可去。自己家裡已經被于平彰的幾個研究生佔了,他們攬下了左林原本的工作,還非常細緻地對那兩個暖房進行監控。每一種植物都被拍照登記,土壤定時取樣,對小環境裡的溫度濕度的變化更是有24小時的監控,數據直接傳進電腦成為一幅幅整齊的曲線圖。……說實在的,這些研究生照顧暖房的手段和他們的認真程度,比起左林可是強多了。
而爺爺左強那裡,似乎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在燕老的安排下,專家會診將原來被定性為絕症的併力翻案。雖然那些專家拿出的手術結合其他理療手段的方案花費不茈,但對燕老來說這根本不是個值得動用哪怕一個腦細胞的問題。
進入一線隊進行合練的左林又一次感到了異樣的目光。隊裡的主力門將看著他的目光消沉中帶著憎惡,隊裡的其他隊友們對於這個沒有經過實戰檢驗的新隊友也說不上有什麼好感。但是,左林的表現迅速征服了大家。
這10多天的訓練,左林每天和大家一起,哪怕是守門員不需要的體能訓練他也跟著參加了。在左林跟隊訓練第二天,主教練羅顯傑就讓左林從射門訓練這個環節裡由守門位置上改到了射門隊列裡。因為他站在球門前,愣是一個小時裡沒有任何人能射進去一個球。想來也正常,能夠在極限訓練裡撲出7成的球,對於這種3到4秒一個的來球自然能夠應付裕如。分隊訓練的時候,左林雖然想認真起來,但實在忍不住有些瞌睡。他就像是蜷伏在門前的懶散的獅子,對於面前發生的一切都可以不聞不問。只有在球朝著球門飛來的時候才動一下,輕鬆抓住球,再遠遠拋給前場的隊友。
稍微讓左林覺得開心的就是俱樂部同意他每天去玩一把極限測試。他不斷熟悉著測試,也將自己的動作調整得簡單,更簡單一點。在聯賽開打前2天,賽前最後一次極限測試裡,左林已經將自己的成績提高到了449球,成功率逼近75%。這個成績讓羅顯傑主教練終於下定決心在聯賽裡讓左林首發。他不怕左林因為壓力失常,他覺得,失常一點無所謂,左林能發揮個一半,已經是所有對手的惡夢了。
當左林第一次踏上比賽場地的時候,無論是球迷,媒體還是對手對於這個才18歲的門將還都一無所知。然而大家總對申豹隊的處境有些瞭解。因為沒有一個好門將,申豹每年都在聯賽4到6名之間,徘徊了有好幾年了,當年的青年軍現在都逐漸成長起來,現在都在職業生涯的高峰。作為一支從內部發掘人才為主,保持隊伍高度穩定和團結的球隊來說,這是一個很不容易的成績。而一旦有一個好門將,那申豹隊的成績將會有不小的提升。
而這個18歲的門將,真的能擔負起那麼多球迷的期望嗎?這個沒有任何聯賽經驗,甚至註冊成為職業球員也只有幾天的門將能讓自己的隊友放心嗎?申豹俱樂部在引進一名門將外援的努力失敗後終於自暴自棄還是這個名叫左林的傢伙真的有什麼獨到的地方?內行人和外行人同樣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如何判斷。連帶著解說員也只是隨口帶過,儘量不要提起這個他手裡沒有哪怕一行資料的人。
申豹在聯賽裡的第一個對手是去年的第三名青島隊。面對著一個菜鳥門將,用頻繁射門來測試一下水準自然是青島隊非常習慣做的。然而,讓所有人驚訝的是,面對這些水準不算差的射門,左林甚至都沒用過雙手。而是一律單手抓住,隨手扔給距離他最近的後衛。那份輕鬆勁實在讓人懷疑足球飛到了小禁區是不是忽然就會縮小了一號。
而青島隊主教練看了幾分鐘就在納悶,怎麼一向追求攻守平衡的申豹隊現在壓上那麼深,而前鋒和中場的回防似乎也不是那麼積極了。難道他們真的不擔心球門嗎?還是這個門將厲害到了不需要他們擔心的地步呢?
事實正是後者。雖然初來咋到,還沒有很好地融入球隊,但這些天裡這個年輕的門將已經贏得了全隊的信任,乃至敬畏。這些天裡,原來心高氣傲的一線隊隊員們甚至都開始對自己的射門技術有了懷疑。射門訓練的數據隨著教練調整了訓練方法已經失去了參考價值,而在分組對抗裡,除非是左林一方的後衛出現超級漏人,放出了空門讓對方踢,不然幾乎是沒可能進球的,即使是單刀球,被左林撲了腳下球,或者以為必進的球被撲出去的也比比皆是。在正式比賽裡,申豹隊自然不可能想分組對抗裡一樣有時候故意漏個人放給左林玩,這樣的情況下,只要後衛們和左林發揮正常,前鋒和中場自然可以稍稍節省體力,不必往返奔波了。
申豹的實力本來就很不錯,而有了一個好門將給全隊上下帶來的化合作用更是明顯。略有些壓上的陣形將青島隊壓在半場反覆蹂躪著。不過,直到上半場30分鐘的時候,申豹隊才敲開了對方的大門。
而這個時候,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將左林從昏昏欲睡中震醒。
左林用力晃了晃腦袋,像是要將那越來越沉重的睡意甩去。他從來沒想過,比賽會是這樣無聊。的確,和他每天習慣的15分鐘的極限時間相比,或者是和每天例行的射門訓練和對抗訓練相比,這真實的比賽對於他來說節奏都太慢了。對抗訓練的時候大家防守上都不太當真,不管怎麼樣,3,5分鐘裡總有幾次射門。而現在,球飛到自己這半場的機會都不多。左林看著青島隊的門將,雖然被打進一個球,但至少那傢伙看起來精神很好,跳來跳去,不時大吼幾聲,也不管球是不是在門前,是不是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左林開始瞭解為什麼要這麼做了。如果不找點事情做,而像他這樣站在門口傻傻看著前面的戰況,瞌睡立刻就攆上來了。門將的位置可不是個看球的好位置。很多門將就是看著看著面前發生的所有的一切,就逐漸讓自己成為一個精通足球戰術的行家,可是,目前左林對足球的瞭解還沒有那麼多,他對於自己的位置的瞭解也僅限於不要讓對方進球而已。
終於,上半場結束前,青島隊又貢獻了一腳射門。20多米外的一腳質量平平的遠射,偏出門柱足足有2米多。左林都懶得去撿球。幸好主裁判這個身後吹響了上半場結束的哨音。
隊長,主力中後衛陶冶在下場的時候拍了拍左林的肩膀,很體諒地問:「覺得怎麼樣?比賽氣氛還適應嗎?」陶冶覺得左林的情緒一直不高,可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賽場中間,既然沒什麼威脅球門的情景自然也就不太在乎左林的狀態。反正,一個新人進入比賽總有各種各樣的狀況,總需要各種各樣的適應過程。
左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啥。就是悶得慌。這45分鐘半場就碰了那麼幾次球,有點瞌睡了。」
陶冶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提高了聲音,衝著前面走向球員通道的隊友們喊道:「喂,左林快睡著了。先進更衣室的去煮點咖啡。」
一方的進攻讓對方的門將無所事事到打瞌睡,說出來的確是很羞恥的事情。陶冶不在乎周圍那些青島隊的隊員們的表情,實際上,他就是說給對方聽的。利用一切機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打擊對方,凝聚己方,本來就是他這個隊長最擅長的事情。
主教練羅顯傑也聽到了陶冶的喊聲,回過頭來笑了笑,將隨身記錄的小本子揣進了口袋,同樣朝著更衣室走去。
這還是左林第一次接觸所謂的更衣室文化。羅顯傑不怎麼喜歡在中場休息的時候說太多。他一向將功夫坐在比賽前面。他略略強調了下下半場的攻擊策略之後就讓大家各自休息。隨後,羅顯傑走到了左林面前,問:「左林,真的打瞌睡了。」
看著羅顯傑皺著的眉頭,左林以為主教練生氣了。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以前每天訓練都蠻緊張的,隔三差五來個球什麼的。15分鐘測試就更不提了。一下子上比賽,節奏差太多了,有些調整不過來。」
想到左林通過15分鐘測試體現出來的非凡能力,羅顯傑自嘲地笑了笑,那意思大概是如果他是左林,估計這種比賽也要打瞌睡。不過,當著左林的面,他這個主教練不能這麼說,要是左林第一場比賽就有了驕氣,以後就麻煩了。羅顯傑說:「下半場情況會有點不同,對方肯定會加強攻勢的。你隨便做點什麼,保持精神比較好就行,瞌睡的時候動作反應會慢。」
「好的。教練。」左林點頭答應道。
然而,左林失望了。不知道為什麼,下半場青島隊的攻勢仍然沒什麼起色。進攻次數倒是上升了,攻到門前卻只有寥寥兩次。而這兩次,左林滿懷期望地等著接球,卻看到陶冶面前晃過,球就遠遠高高地飛在了半空中……
「師傅,麻煩下,借本雜誌看看。」當比分定格在3:0的時候,青島隊逐漸放棄了抵抗。或許是一直以來缺乏一個好門將讓申豹隊的防守養成了不讓球到門前的習慣,雖然雙方都開始懈怠,但球還是很難進入禁區。左林無奈之下,看著廣告牌後面的一個攝影記者在攝影馬甲的口袋裡塞了一本《大眾攝影》,實在窮極無聊的左林終於忍不住開口借雜誌看了。
那位記者一陣錯愕,然後有些不可思議地遞上了雜誌。隨後,周圍一陣閃光燈。或許這不是這些攝影記者第一次衝著左林按下快門。左林登場地時候他們好歹拍過幾張照片,存檔或者是出於習慣而已。但是,對於今天的有些沉悶的比賽來說,恐怕再也沒有比一個在場上看雜誌的門將更能說明問題的了。這簡直是送上門來的頭版照片。
「請不要讓我太無聊!」巨大的標題捎上那張球場上難得一見的照片,成就了左林的媒體亮相。
作者:
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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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03 PM
8.答疑
還沒到一週雙賽的緊張時段,比賽之後照例是放假一天。也只有這一天,俱樂部沒有規定早上什麼時候起床,也沒有強制要求跑圈熱身。大概是一直習慣了起個大早料理暖房的左林仍然在5點不到一點就醒了。只不過,在今天的這個房間之外,可沒有需要他料理的暖房了。
左林沒有賴在床上不起來的習慣,雖然窗外是晨光熹微,他還是穿起了衣服,準備出去走走。昨天比賽後拿到第一筆出場獎金和勝賽獎金的左林現在還有些難以置信。原本,他以為種點草藥,賣個幾千塊錢每個月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是啊,和那些同樣在地裡勞作的鄉親相比,他的確算的上是高收入了,可是,和在球場上無所事事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就拿到一個裝著兩紮嶄新的人民幣的信封相比,原先的工作的收益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隊長陶冶告訴他,這還是因為這些年聯賽限薪,獎金什麼的發得沒那麼猛了,而聯賽也才剛剛開始,連勝獎之類的項目估計還要等段日子。陶冶還不懷好意地提醒左林,守門員這個位置連續多少分鐘不被破門,還有另外一筆特別的獎金,在申豹俱樂部,這筆獎金可能是最有誘惑力的。
幾年之前,生活在長江流域的左林一家一年的收入不知道是不是能上五位數,在村子裡都算的上號。而現在,恐怕左林跨入職業足球領域一天的收入都超過那一年了。習慣了在泥土裡討生活的左林,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樣的變化。
俱樂部發的訓練和比賽服仍然是左林擁有的最昂貴精緻的衣服,記得燕老說過今天要找他一起安排點事情,穿著運動衣出去恐怕不太合適。左林身上穿著的仍然是總計加起來不到100塊的衣服。他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除了這些衣服的質量不太經得起考驗之外,這仍然是他所習慣的感覺。想了一想,左林把裝著獎金的信封扔進了同樣屬於俱樂部配發物品的桶形包。
背著包,左林緩緩走出了訓練基地。現在的基地有些冷清。本地的隊員大部分昨天晚上就回家了,而其他隊員,就算今天有什麼安排,現在也太早了。
順著早就走習慣的路,左林回到了家裡。家裡養著的那條狗幾天不見,居然明顯胖出來一圈,親熱地用舌頭問候著左林。現在那幾間平房沒有人住了,已經變成了于平彰的學生和于平彰的學生帶的學生們收集暖房資料彙總整理的辦公室。床和其他家具都被堆在了雜物間,房間中間的書桌上放著台電腦,靠著牆擺著兩個大的資料櫃,資料櫃裡居然已經厚厚裝訂出好幾本冊子。
左林隨手翻開一本冊子,裡面都是對他的暖房裡的各種作物的觀察資料,每種植物的特徵都被詳細地列出來,然後按照這個世界通行的植物學體系進行分類。大部分常見的藥材還好,那些左林自己培育出來的特殊品種,則有更為詳細的觀察資料,按照分類法則分入某綱某目之後,只有名稱一欄空著,上面用鉛筆淡淡寫著左林對這些東西習慣性的稱呼。
另一本冊子裡則是兩個暖房晝夜不停的溫度濕度等等的監控資料,他們完全按照左林所說的方式來給暖房澆水施肥,按照同樣的方法來開啟或者關上暖房的塑料頂棚,在還沒有理解調節暖房的小氣候原理之前,他們選擇了亦步亦趨,不犯錯誤。可這些記錄,和這些認真對待所有數據的人,終將掌握這個或許算不上什麼的技術。
廚房倒是沒什麼變化,箱子裡有米,冰箱裡有菜,桌子上的調料什麼反而更加豐富了。看看灶頭邊上堆積木柴和煤餅,可想而知在這裡工作的那些學生老師們這些天沒少享受農家樂。
碗櫥的角落裡,左林自己做的一個小泥罐還在。左林一陣竊喜。這個小泥罐才是左林最喜歡的廚具。這個小罐子就是用很普通的粘土做的,燒製的過程也很粗糙。可是,這個小罐子伴隨著左林好多年了,尤其是跟隨著孫老開始學習之後,幾乎所有燒製草藥的工作都是用這個小罐子來做的。久而久之,小泥罐彷彿是浸透了藥性,無論用來煮什麼,都會散發出淡淡的草香味。而用來煮飯更是一絕。遷徙幾千里左林都沒捨得扔掉這個其貌不揚的小泥罐,對這東西的喜愛可見一斑。
裝好了米和水,努力點燃了燒煤餅的小爐子,加上小泥罐,左林想著在家裡吃上一頓飯。估摸著用掉這些米,那些大學生研究生什麼的應該不會太計較。
飯還沒有煮好,林京華倒來了。在不到7點就出現的理應9點上班的公務員和理應在俱樂部宿舍裡卻正在煮飯的職業足球運動員互相之間看了看,卻像是理所當然似地,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示。
「什麼東西,那麼香?」林京華抽動著鼻子急不可耐地問。
「剛燒上呢,煮了點飯。不知道你那麼早就來了,可能有些少。」
「飯?什麼飯能香成這個樣子?」林京華一臉不可思議,跑到小爐子邊上看著那個其貌不揚的小泥罐子。「還真沒看出來,這個小罐子是這麼用的。都以為是你用這個給你爺爺煎藥的,大家琢磨了半天沒敢扔。」林京華呵呵笑著。
左林奇怪道:「這些天你都在這裡?你們安置辦不上班了?」
「於老師來頭比較大,主任知道當年於老師帶過我,就讓我專門配合於老師的這個研究隊的工作。市裡的經費還在打報告,這些天都是拿著燕老給的一筆經費在折騰。我也就跟著在這裡混吃混喝,比在安置辦工作自由多了。」
三言兩語,林京華就將事情交代了個清楚。隨後,他就死瞪著那一小罐飯,像是要從那小泥罐子的坑坑窪窪的表面看出什麼端倪來。
20多分鐘後,飯煮好了。小泥罐一開封,香氣立刻佈滿了整個房間。兩個人淅瀝呼嚕沒兩分鐘就將一小罐子飯吃完了。
看著左林將泥罐子洗乾淨之後用漸漸熄滅的爐火烘乾,又拿了幾張複印紙將小罐子包好,放進桶形包裡,林京華皺著眉頭問:「左林,這是做什麼?」
「你看看?」左林的嘴朝著外面的大房間撇了下,說:「估計你們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日子了。踢上了球,雖然我還是覺得在地裡幹活實在,不過你覺得真的還有可能回來種地嗎?住在俱樂部,再要回來也不是那麼方便了。」
左林的確有些不滿。才離開了幾天,家就變得這個樣子了。他不能怨恨。因為周圍的這些人都是出於種種目的在幫助他。于平彰雖然弄出了這套鳩佔鵲巢的戲碼,但當初于平彰鳩說得很明白,這套東西出來,首功是必定要記在他的名下的。
對於家,左林的感覺很複雜。他不知道現在哪裡算是家。究竟是幾千里外的水線之下,還是這裡的幾間平房。家的地理意義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而現在,父母在更遠的數萬里之外工作,爺爺住在澱山糊邊上的療養醫院裡,這幾間平房就更沒有了家的意義。可是,左林心裡對於一個溫暖親密的家庭的期待卻與日俱增。
帶走這個小泥罐子,只不過是又要從一個居所遷徙到另一個居所的某種再簡單不過的表示而已。縱使俱樂部的宿舍實在算不上是個太理想的居所,這個微不足道的小泥罐子是不是能用的上還是個問題。
林京華理解地點了點頭,說:「也是吧。不過這些天累積下來不少問題,你今天來了正好問你。以後估計也還有不少問題,你就沒什麼聯繫方式?」
左林愣了下,家裡的固定電話成了辦公用品,而左林還沒有手機。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等下我出去買個手機,回頭給你號碼就得了。」
林京華身上有一組名片,不過,他這樣的公務員,服務的對象又絕大部分是農民,這張名片的名稱就改成了「民政服務卡」。林京華抽出一張民政服務卡塞在左林手裡,說:「弄好了手機打給我就行,先過來幫忙解決些問題。」
從資料櫃裡拿出一個比較薄的文件夾,又拿出了速記本,林京華將這幾天累積下來的問題一一提出。
這才是左林最為熟悉的領域。在暖房的這小小一片土地上,左林才是神一般的存在。尤其是那些沒有出現在任何植物目錄上的特殊的植株,只有左林才能將它們的習性一一解釋清楚。左林沒有受過農科或者植物學方面的專門訓練,他也不需要這樣的訓練,可是,左林能夠將所有植物的特性用平實的語言解釋得清清楚楚。植株之間的根系糾纏,泥土之下蚯蚓的翻滾,濕潤的石頭上螞蟻的遠征……暖棚裡的一切居然可以這樣解釋,在左林平實的語言鐘,恍然有一種樸素的詩意:彷彿,這個小小的世界理所應當就是這樣運行著……
自然的本身是這樣可愛,可親,而左林,不用多修飾任何東西,只是將自己所瞭解的事情那樣娓娓道來。
加入老師上課的時候能這樣說,或者那些充滿了專業術語的紀錄片裡能多些這樣的講解,或許大家對於這個世界的瞭解會更深一點。不知不覺之間,林京華的腦海裡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到了8點多,在這裡「實習」的學生們陸續到來。看到林京華正襟危坐地聽著左林講解著,在無數報告會上苦練出來的速記本領在全力發揮著。速記本上看起來已經有滿滿幾頁的內容了。聽左林在說的,好像就是他們這些天的疑問。雖然沒有任何術語,可左林的講解是那麼親切簡明,一個學生搬著凳子在邊上坐了下來,不一會,陸續到來的學生們就形成了一個特殊的小課堂。
「難道這個傢伙就是傳說中的左林左大神?」一個學生暗自揣測,卻正好猜到了事實。他們中間沒人見過左林,只是約略聽說那兩個神奇的暖房出自一個叫左林的年輕人的手筆。學生仔細端詳著左林,年輕……的確是太年輕了。這個怎麼都沒大學生年紀的傢伙,卻能將複雜無比的事情用那樣詩情畫意的語言闡述出來。
然而,還沒等大家聽得盡興,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門外的空地上。穿著黑色西裝的一個年輕男子走進了房間,似乎還沒意識到大家都聽得有些出神,有些不合時宜地問:「左林在嗎?」
左林愕然抬起了頭,應道:「我就是。」
「我是燕老派來接您的。俱樂部那裡說你一早就出門了,我就來這裡找你了。」男子說。
林京華意猶未盡,但他知道燕老肯定也有事情找左林,他皺著眉頭說:「左林,你先去吧。回頭再過來次好嗎?」
左林歉意地點了點頭,說:「我從燕老那裡回來之後就過來。」
年輕男子沒有太在意房間裡有些敵視的目光。即使他事先知道會破壞氣氛,他一樣會毫不遲疑地打斷這小小的「講座」,對他來說,燕老的指示有著絕高的優先級。
坐在車上,小牛皮的座椅的確很舒服,但左林總有些不習慣。這豪華的車子分明是把左林從一種簡單的生活裡飛速拖離,而現在,左林卻無能為力。年輕男子似乎沒有和左林攀談的意圖。而無所事事的左林只好坐在後座上看報紙。似乎是早有準備,後座上放著當天出版的幾份報紙:東方早報,第一財經之類的,那些都是頗有些品味的大報,而放在這疊報紙邊上的,似乎是專為左林準備的:《足球》和《大眾攝影》。那本《大眾攝影》正是昨天左林在球場上津津有味地看的那期,估摸著那點時間不夠左林讀完,車上特意準備了本。而《足球》報上「請不要讓我太無聊」的大標題配上的左林的照片,讓左林覺得有些好笑。看著文章,好像對自己的評價不算很差,而這,就很讓左林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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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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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04 PM
9.家庭教師
從有些荒涼的農田逐漸進入高樓錯綜的市區大約用去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認真看著雜誌的左林甚至都沒注意車窗兩側的景物飛馳。
車子在一個景緻優美的小區裡停了下來,一幢小高層的房子樓下已經停著燕映雪的粉紅色minicooper和那輛黑色的寶馬。一看,就知道燕老已經帶著燕映雪在裡面等著了。
房子有些特別。會在玄關的地方一個高50多公分的漢白玉獅子作為裝飾的人家無論如何都算的上極為特別。玄關的地面上鋪著的不是瓷磚而是青石和鵝卵石,鋪成了一條很短的小路通向客廳。客廳的陳設很有中國式的古典韻味,卻又不損失現代生活的舒適。看上去像是太師椅的紅木框架裡裝著布藝沙發的實質,但土布的套子讓布藝沙發同樣呈現出本土的風韻。邊桌上放著青花瓷的甕作為裝飾,靠著陽台的地面上,放著幾個造型美觀的盆景。只有面對著沙發的牆上掛著的電視和做成小型的博古架造型的音響櫃上放著的音響器材才明白宣佈著這個房間還屬於這個時代。
古典是很貴的。不僅僅是這些紅木材質,傳統修飾,卻帶著現代家具特質的家具,更昂貴的則是這份用心。雖然對其中的細節不甚明了,左林也明白地感受到了這套房子的特別。
開車帶左林前來的年輕男子朝著燕老點了點頭,就走進後面的房間休息去了。燕老熱情地引過左林,拉著他在客廳裡坐下。燕映雪正在陽台上,和一個30多歲的雅緻的女子一起給巨大的魚缸換水,燕映雪正雙手捧著一小掬水,認真地看著水裡金燦燦的一條小魚,看了看左林之後擠了個鬼臉就算是問好了。
「今天專門是為了你的事情來的,」燕北齋豪爽地笑著說,「你不是說想考大學嗎?我想問問清楚,你到底是準備隨便讀個大學體驗一下,還是準備認真準備考試,認真去讀大學。」
左林想了一下說:「當然是想認真讀。我不知道上海這裡怎麼樣,在山裡,讀書太難了。如果不是孫老,大概不會有什麼老師願意來我們那個村子教書。」
看著左林懇切的表情,燕北齋點頭說:「那就好。要是你只是想進個大學體驗一下,不用麻煩,我隨時可以找個學校把你塞進去。反正現在靠著各種名義進大學滾一圈混個資歷的人不少。可是,如果真的想好好讀書,你就得做好準備了。上海的高考雖然比全國的簡單,進大學的比例也高,不過,真的要考好的大學,也不容易。我不知道你的基礎怎麼樣,就給你找了個輔導老師。就算基礎差點,輔導一年多,參加明年的高考正好。學籍上,我也會想辦法幫你找個高中去掛靠一下。雖然現在誰都可以高考,不過還是有學校方面處理很多事情比較好,省了很多手續和麻煩。」
當初左林當著燕北齋的面說自己想要讀書,雖然的確是自己內心的想法,但他自己卻沒有將這件事情太當真。對於山裡出來的左林來說,讀書不見得就是謀生的手段,尤其是,他還有德魯依這樣一個特殊的身份。他深深地熱愛著山林,熱愛著一切生命。就算能一路讀書讀下去,左林也明白自己最終的歸宿仍然是回到山裡,回到和可愛的動物植物打交道的最簡單的生活中去。從鄉親們的傳聞中,他也曾聽說過讀了大學再也不回家鄉還生怕被別人揭露山民出身的人,或者是讀完了大學虛耗了幾年找不到工作仍舊回到山裡種地養樹的人,在他心目中,讀書是一個重要的過程,是一種嚮往,卻不是目的,也不是手段,甚至不是一種必須。
在接受了成為一個足球運動員的生活之後,他開始有些漸漸熟悉和喜歡這種生活,開始努力從中尋找樂趣。而現在,他當初簡單的一句話已經讓燕北齋為他準備好了所需要的一切。對燕北齋來說,這所有的事情或許只是他幾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情。可是,他這樣一個人將左林這些話都記得清楚,一件一件落實,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知道,欠燕北齋的人情是越來越多了。
「燕老……真的多謝您了。」左林站了起來,向著燕北齋深深一鞠躬。
「別,別,千萬別。」燕北齋連忙扯著左林坐下,說:「又不是什麼大事。也別說什麼感謝的話。」
燕北齋喝了口茶,說:「我已經快90歲了。如果不是當年孫老給我打下的基礎,我能不能活到這個年紀都是個問題,更不要說現在我身上沒什麼病,精力那麼旺盛,你覺得我現在謝誰去?當年,我只不過是孫老身邊的一個小跟班,鞍前馬後為孫老料理些雜務,沒想到孫老離開上海的時候,將他在上海的生意全都交給了我。我又該謝誰去?你是孫老的弟子,孫老不在,你就代表了他。見到你,我沒有稱呼一聲少爺已經是僭越了。千萬別說什麼感謝的話。」
左林笑了笑。無論燕北齋怎麼說,有些人情是一定要還的。
「左林啊,當年,孫老曾對我說過這樣一番話。他說,人生是一本太厚的本子,從扉頁翻開一頁一頁按部就班地寫下去,再精彩也就是一個和所有人都差不多的經歷,怎麼也涂不滿整個本子。有時候,想要讓自己的人生更豐富,需要的就是一點不管不顧,翻開本子,翻到那一頁就從哪一頁開始寫的態度。……尤其是你能夠有這樣的能力,有這樣的想法的時候。踢球是一頁,讀書又是另一頁,何必考慮太多呢?多出去走走,有的是碰上事情什麼都不想就一頭撞上去的毛頭小子,俱樂部裡你的那些同齡人恐怕多數都是。你什麼都好,就是遇到事情想得太多了。年輕人,何必過得那麼苦,豁出去玩就是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拿你怎麼樣嗎?」由於還有那個女子在場,燕北齋不能說什麼太明顯的話,而最後一句已經是在點明左林強悍的德魯依身份了。的確,左林是很有任性的資格的。
「受教了。」雖說燕北齋實際上是勸著左林不要學好,但這番話的確是很給左林啟發。
兩人嚴肅的對話引得陽台上那個雅緻的女子盈盈笑著看過來,頗為好奇這一老一少互相之間居然那麼意思。
燕北齋看到了女子的目光,拍了拍腦袋說:「呵呵,老了,現在我也開始變得愛說教了啊。來,到書房去,給你找的輔導老師在書房裡等了有一會了。
燕北齋領著左林走進了書房。在寬大的寫字檯前,一個年輕女生正捧著一疊試卷在那裡研究著。看到燕北齋進來,女生連忙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說:「燕老。都準備好了。」
看著這個自己今後一段時間的輔導老師,左林有些詫異。在左林的印象裡,老師應該是那種有些年紀,至少也是中年人,穿著樣式簡單的衣服,或許鼻樑上還應該架著衣服黑色塑料框的眼鏡。而眼前的這位「老師」則完全沒有左林想像的老師的任何特點。這個女子太年輕了,看起來也就20歲左右,最多也就比左林大個兩,三歲。蘭白相間的跑步鞋,白色的襪子,深灰色的長褲,白色的襯衫外簡簡單單套了件黑白相間的格子毛衣,毛衣和襯衫的袖子都挽到了肘部,讓人無法迴避雪白中透著健康的紅,纖細美麗的手臂的線條和那雙精緻的,有著纖長手指的手。自然而然掛在脖子上的隨身聽耳機取代了項鏈的位置。一頭烏黑的長髮紮成個馬尾辮摔在腦後。而那張臉上,五官是那樣細緻,組成了那樣一張美麗的面容,靈動的眼睛裡卻投射出認真與審視。這樣一個女子,如果年齡再長個幾歲,活脫脫一個白領麗人,或許還會是能夠讓辦公室死海興波,大大降低辦公效率。她明亮而潔淨,雖然身上看不到任何一件裝飾品,但這樣一個形象卻毫無疑問經過精心設計。只是這個形象唯獨不適合老師這個身份。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請來的輔導老師,現在在復旦大學讀大二,當年高考的時候是上海市第七名,她的名字叫張聆。弓長張,聆聽的聆。而這個就是我跟張老師提了不少次的學生,左林,現在是申豹足球俱樂部主力門將。」
被稱呼為張老師,張聆沒有謙讓。雖然這一次有些特殊,但當家教對張聆來說也不是希罕的經歷了。
「張老師,那左林就交給你了。我是想,左林高中沒有讀完,想用一年多時間交給您輔導,希望能趕在明年高考前能攢出一定的底子。左林想參加考試,多少也是個經歷。這就拜託您了。」燕北齋對著張聆又重申了一遍請來她的目的。雖然對著一個20歲上下的女生,燕北齋卻一點也沒有擺架子,反而一口一個張老師,用著「您」的敬語。對於燕老這般年紀的人來說,達者為師,尊師重道的精神早就刻在了骨子裡。
張聆這時候有些不好意思了,說:「燕老,您太客氣了。我一定會盡力的。燕老,我準備了些題,先給左林摸摸底,這樣也好安排以後的進度,您看呢?」
燕北齋笑著說:「這個我沒意見,所有輔導功課的事情你直接和左林自己說就是了。你們先聊。」
燕北齋走出了書房之後,張聆招呼著左林做下,略略問了問左林之前的學習情況。所有的科目幾乎都是一個老師教的,讀到了高二上的進度,這樣的情況已經很讓張聆撓頭了。而當得知左林拋荒了3年功課之後張聆的眉毛幾乎都擰到一起去了。幸好孫老教學生是教完一個年級的內容直接就往下教,大致等同於跳過了幾級,不然,現在左林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齡考生了。
「先做做看這些題目再說吧。」無奈之下,張聆有些痛苦地說。
將打印的卷子放在左林面前,張聆就捧著書房裡的藏書躲在一邊看去了。而左林,則開始和久違了的考卷苦苦搏鬥。
只有填空題和問答題,一半測試水平一半考驗人品的選擇題一道也沒有。扔下了幾年的功課一下子要都撿起來可能真的很難,左林的額頭上很快就有了細密的汗珠。俱樂部裡玩極限撲救測試都沒那麼辛苦。
一個多小時候,加上測試了幾句英語口語後,這次簡單的摸底考總算是結束了。
「語文很強,古文功底恐怕比我還好不少;英語,明顯是英式英語,尤其是牛津音很道地,老師是老牌海歸,現在考試偏美式英語,不過這倒不是問題;理科,底子很紮實,一些公式用得不熟練,也不是問題;文科,好像有些問題……」張聆在左林面前評價著根據這份考卷和口試評估出來得左林應考的能力。而在張聆心裡也開始有些好奇,什麼樣的老師能培養出這樣的學生來。古文和英語都很好,這種特點很少出現在任何學生身上,至少張聆就從來沒有遇到過。將所有學科放在一起評價,考慮到拋荒了3年,那先前左林的基礎應該是相當不錯,遠不止高二上這種程度。
而現在,張聆對於完成燕北齋交託給她的任務很有信心。這不僅關係到不小一筆獎金,還關係到燕北齋關於某些事情的承諾。
「燕老,」和左林一起走出書房,張聆連忙匯報導:「卷子做完了。左林基礎很不錯,我想,我一定能完成任務的。」
這個時候,剛才和燕映雪一起給魚缸換水的女子已經換了套衣服,盤腿坐在茶几邊上監督著燕映雪練毛筆字。燕映雪的凝神靜氣的小模樣實在是可愛無比。而這個女子,乍看並不給人驚豔的感覺,卻耐得住長時間得審視,越看越是覺得漂亮,她身上的寧靜典雅的味道更讓她像是散發著一種特異的光輝。
燕北齋看到左林和張聆出來,笑著說:「張老師,那就擺脫你了。回頭研究了左林的訓練和比賽時間表以後,我讓秘書作個輔導時間的安排,給你送去。到時候就在這裡給左林上課,您看好嗎?」
雖然有點遠,但還是可以接受的。張聆連忙答應道:「沒問題,那我就先走了。」
作者:
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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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05 PM
10.能力
「雪雪,去洗手。」燕北齋吩咐道。
「可是,小奶奶說要練滿20張。」燕映雪看看那個女子,認真地說。
「呵呵,今天不用了。」燕北齋很體諒地說。燕映雪歡呼了一聲,扔下筆就朝著洗手間跑去。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沒有幾個是真的能坐得住的。
女子也連忙跟了上去。
或許是被燕映雪的一聲「小奶奶」的稱呼嚇得不輕,左林居然愣住了。
燕北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她叫葉儀蘭。是學中國畫的。我的女朋友。認識了也有幾年了。兒子們不反對,雪雪也很喜歡她,大概明年我們會結婚吧。」
老夫少妻的事情倒也不是沒聽過。年近90的燕北齋除了頭髮全都變成了銀白之外一點也看不出有那麼大年紀,而身體狀況可能比一些普通的4,50歲的人還要好。可無論如何,和那個看上去30歲上下的葉儀蘭之間相隔了幾乎有60歲。如果不是因為燕北齋本來成家就很晚的話,燕映雪現在也至少是這個年紀了。左林很明智地沒有吭聲。
燕北齋從茶几下的抽屜裡取出一個巨大的信封,從信封抽出一疊雪白的打印稿,推到了左林面前。看著第一頁紙上的那行淺淺的文字,左林連忙接過了這疊東西。
「這是昨天才到的,德魯依議會總部發來的東西。這還是我那麼多年來第一次收到這樣的文件。關於確認你的身份,確認你和孫老的師承關係,確認你的能力水平。隨後應該就會按照慣例安排你的職務了吧。這次來給你考試的,正好還是個熟人。」燕北齋說來頗為自得。的確也是,象燕北齋這樣頂著議會中國區聯絡人的名頭幾十年,卻只有接待過境和來中國考察和辦事的海外友人,這個心情怎麼也好不起來。而現在,左林的出現,加上得知孫老還健在,情況立刻就不同了。
德魯依議會源遠流長,內部的體制卻不算複雜。整個組織分成內外兩個層次。內層全都是經過確認的德魯依,而外層則多數是經過部分訓練無法通過正式考核的天賦不足的學徒和德魯依的侍從,還有的,則是作為朋友等等加入到共同事業中來的人。而內部則是採用半家族制度來保持內部的傳承和活性。通常德魯依會將自己的孩子或者學生很早就介紹給自己的朋友,並帶在身邊熟悉自己所管理的事務,也學習如何應對各種局面。等到德魯依的年齡增長,力量逐漸衰退之後,就由自己的孩子或者學生來繼承自己的職務。內層會員互相之間和睦親密,如同一個大家庭。
而外層會員,則很少能瞭解內層的事務。他們通常都只能瞭解一個地區或者一個方面的事情。比如燕北齋,作為聯絡人,他能瞭解的只是那些和他接觸過的組織內部的人,最多知道那些是內層會員而那些是外層會員。外層會員即使跟隨內層會員參與某些行動,也無法得知那些內層會員的職務。燕北齋至今仍然不知道孫老在組織內的職務,只是從大家對於孫老的重視程度上判斷,孫老一定是組織內比較重要的人物。
雖然年輕,但左林的確是一個經過孫老全面指導的德魯依。不過,由於孫老沒有能按照組織的傳統將左林親自介紹進組織,那麼就要安排對他的身份的審核和對他的能力的考驗。一旦身份確認,原先孫老拋下的職位就會由左林繼承,而這個職位所負擔的職責,也將逐步從這些年來兼任的人身上轉移到左林身上。
而那疊文件,就是在說明這樣一個流程。
燕老所知道的,也僅僅是這些文件提到的一部分內容而已。基本上,除了前面的簡介,後面的主要內容燕老是看不懂的。
德魯依議會內部有兩套文字系統。這兩套文字系統都是從古凱爾特語脫胎,經過了數百年的完善和積累形成的。這兩套字母文字的複雜得幾乎無法被破譯。其中一套是用來描述這個世界的基本環境和規則,稱為通用德魯依語。由於世界的飛速變化,這套語言不斷被擴充和改變,幾百年來補充了無數的新的名詞和專有名詞,可還是跟不上時代的變化。畢竟一套超級冷僻的語言要適應這個世界需要一段時間。而現在,為了很多問題不至於錯誤理解,往往使用通用德魯依語和英語的雙語解釋。當初連這套語言的入門課程都沒學完的燕北齋就是憑著這些英語知道這些文件的大致內容的。
而另一套則是更為複雜的結合了象形文字和字母文字特點的語言。由於這套語言通常用於描述自然世界,描述生物和環境,用來建立起德魯依世界基本的自然之力的運用規則的說明,並且將基本的能力詳細分類成各類咒術,這套語言也就因此被稱為咒術德魯依語。咒術德魯依語的拼寫方式並不是簡單的拼寫,而是疊合與拼寫結合。疊合,相當於中文裡用不同偏旁部首形成新的字。讀發卻是按照拼寫的。當描述的對象比較複雜,無法用3個字母疊合出來的時候,則可以使用兩個乃至更多疊合字母。咒術德魯依語或許並不是適合現代生活的語言,卻是用於描述這個自然的效率最高的語言。描述任何形態的生物,甚至包括這種生物的生長環境和健康狀態等等,從來沒有任何一種生物需要超過5個字母。如果不管這套語言系統不太適合描述事情的特點,僅僅從發音和字型上考量,這或許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之一。
咒術德魯依語是只能傳授給經過考驗的德魯依的。除了開始的幾張紙之外,後面絕大部分都是咒術德魯依語寫的內容。這本身就是對左林的德魯依身份的一個考核了。這些內容還都是非常重要的,包括考核的項目和標準,以及考核對象的能力評估步驟等等。咒術德魯依語實在是太複雜了,雖然左林對這套語言很熟悉,可是讀那麼一大篇東西還是花了不少時間。可是,讀完之後,左林卻覺得有些好玩。什麼時候,這個古老的組織變得那麼新潮了?
先不說這疊文件裡明顯有設計的痕跡,排版精緻,非常適合閱讀。這些通用語和咒術語的字體也都經過專門設計,和當初孫老隨手花給自己看的那種有很大不同。單單說這些對於德魯依能力的考核項目,標註等等,條陳清楚得敬人。很能讓左林聯想到俱樂部那裡發給大家的各種規定和指標。
在文件的最後面,則是這次考官的名字。燕北齋能看到的是名字下面的英文注音。而左林注意的則是名字本身。由於咒術語表示一個相同讀音的音節可能有好幾種方法,名字本身就很說明問題。看著那兩個疊合字母形成的名字:「因蘇拉」,左林就知道,這位考官是個能力卓越,經驗豐富的動物大師。
將文件放下之後,左林有些憂心忡忡地說:「燕老,這位因蘇拉您很熟?」
燕老點頭道:「因蘇拉大概是目前活動最多的德魯依了。基本上每兩年到3年他就會來中國一次,搜尋孫老也是他最積極。孫老原先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上海,他每次都來上海重新按照線索追查一遍,將所有已經確認的線索重新標記一遍。和他打過好幾次交道了,是個不錯的人。」
左林說:「這個因蘇拉應該很強啊,我有點擔心沒辦法通過考核。」
這幾年來,左林人是在逐漸生長發育,體能體力方面的熬練也沒有停過。單說身體素質,比起當年遷移來上海的時候要好了很多。可是,德魯依的能力比較中,身體素質只是很小很小的一方面,如果左林的專長也在動物方面,那體能強悍或許還有些用。可是,不幸的是,孫老是整個議會裡首屈一指的植物大師,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開發植物方面的能力和咒術上了。左林也掌握著相當強勁的這方面的知識和能力。可是,偏向植物系統的能力,要能夠更多更快地積累自然之力,提升各方面的能力,就需要植物豐茂的環境。原先的山林在孫老眼裡已經是很勉強了。到了上海之後,農田,暖房和集中綠地的確不少,可這些都不是修煉的地方。比起三年前,恐怕這方面的力量還有所退步。
另外,則是因為孫老傳授的這個系統很特別。修煉這個系統的能力的人,都會有很長的壽命,有更長的時間進行修煉和能力的積累。燕老這種甚至沒有入門的人都能活到90歲還身體康健,由此可見一斑。相應的,才20歲不到的左林,積累肯定是深厚不起來的。
「這個……」燕北齋愣了一下,說:「只要身份核對之後,好像沒關係的吧?文件上說了及格標準沒有?」
燕北齋雖然對內層的考核沒什麼瞭解,但是畢竟有著作為一個企業管理者的常識。
「這倒是沒有。」左林恍然大悟,原來確認身份和考核能力是兩碼事。反正左林現在也不想要什麼德魯依議會的職務,甚至德魯依議會是不是加入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麼問題。反正自己是孫老師的學生,這一點是無可辯駁的,這就足夠了。
放寬了心後,左林說:「燕老,剛才來之前我在和於教授的學生們研究暖房的技術問題,還沒有個結果。我答應了他們回頭就去和他們把事情弄完的。要是您沒什麼事情的話,是不是……」
「雪雪等著你帶她玩呢。」燕老一句話就打消了左林回去幫林京華答疑的念頭。
燕映雪聽到爺爺提到她的名字,從餐廳那裡捧著一小藍蘋果蹭蹭地就跑了過來,細聲細氣地問:「爺爺,左林哥哥,你們說好了沒?爺爺,你說了今天讓左林哥哥帶我玩的哦。」
面對那樣一個可愛的小女孩,還能說什麼呢?想到以後又要準備德魯依議會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來,也不知道會如何進行的考核,想到以後還要開始重拾對左林來說已經很陌生的高中學業準備高考,想到俱樂部方面從下一輪開始越來越緊密的聯賽杯賽的賽程,左林覺得,今天稍稍放鬆一下很應該。
於是,在公寓裡稍稍吃了點東西之後,整個下午左林都由著燕映雪拉著他到處瘋跑。自然,安靜而忠實的金曉華是隨時跟著的。
左林需要的手機,自然是熟門熟路的雪雪代為挑選,作為回報,左林也送給雪雪一個和她人差不多大的毛絨玩具。左林並不太瞭解小女孩的喜好。但燕映雪表現得太明顯了,在商場裡看到了那個東西之後,燕映雪幾乎是直接撲上去抱住。燕映雪只是喜歡這樣一個可愛的大傢伙而已,本來是想回家之後敲詐爺爺給自己買的,但是既然她很喜歡的左林哥哥要買給她,她也不會堅決拒絕就是了。
一個下午,粉紅色的minicooper幾乎跑遍了半個上海。在逐漸瞭解這個城市的同時,左林卻發現,原來這個城市並不是那樣單調和刻板。雖然東一塊西一塊的大型人工綠地是那樣刻意,但也的確為這個城市添上了許多綠色。而這些綠色裡,隱藏著各式各樣沒有被人注意到的勃勃生機。這些,大概也只有左林這樣的德魯依能夠輕易地發現吧。
在這個城市的上空,固然有訓練有素的廣場鴿和到處零敲碎打找著食物的麻雀,可也同樣有灰喜鵲,雨燕之類和城市環境不那麼融洽的身影;那些濕潤滑膩的石頭背後,還有蛇類存在;流浪貓和流浪狗圍著他們擺下的食物撒歡的時候,左林甚至從角落裡抓出一隻怯生生不敢靠近的幼年紅狐狸;在沒有園丁照料,顯得不那麼整飭的花壇和樹叢裡,不少被鳥類和季風帶來的種子生根發芽,長勢還很不錯……城市,雖然將原本的田園和林地毀去了,可是城市卻無法毀去所有這些生命的存在。這些生命逐漸融入了城市的生態和城市的節奏,成為了城市的一部分。
感受到了這一切,左林對自己的將來又多了幾分信心。他知道,他的身邊始終有這些可愛而自由的生命的存在。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3:06 PM
11.囂張的資格
從來沒有一個人告訴過左林,高考到底有多難。但是,當他回到俱樂部,看到那些隊友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之後,他決定比較認真嚴肅地對待這件事情。他並不知道絕大部分隊友可能練初中都是跌跌撞撞讀完……可能也僅僅是讀完而已。大部分的隊員的文化水平都不怎麼樣,隊裡僅有的一個大學生還是特招的。大家僅有的那些關於學校和考試的回憶可以用四個字來總結:不堪回首。
左林決定參加高考,俱樂部方面倒是樂見其成。助理教練幫著左林整理了一個時間表。反正每天的訓練對於左林來說根本不累。於是,每天晚上,俱樂部都會派車送左林到葉儀蘭的公寓。而接送張聆的事情還是由燕北齋那邊來安排比較好。每天兩個小時的輔導,還要留出足夠的時間複習預習,這幾乎讓左林瞬間成為整個俱樂部所有隊員裡最忙的一個。原來左林的房間裡放著另外一張床,現在床被搬走,代之以一張書桌,一盞工作燈,和一個不小的書架。
俱樂部的關心並沒有讓左林在接下來的幾輪比賽裡表現得更積極一點。實際上也不太可能了。第二輪客場對北京,在頂住了前30分鐘的猛攻之後,比賽就逐漸變得對於左林來說有些無聊了。下半場22分鐘換人的時候,主教練讓替補隊員給左林帶了本當月的《男人裝》幫左林熬過了懨懨欲睡的剩餘時間。實際上這是他在所有隊員的背包裡能找到的唯一的讀物了。
第三輪客場對瀋陽,下半場上場的時候左林就直接夾著一本《誅仙》第一冊上場了。或許是內容比較吸引人,全場觀眾和場上的其他21名隊員眼睜睜看著左林整個下半場沒有把眼睛從書上抬起來過,可是,他們也同樣眼睜睜看著左林用空出來的一隻左手擋住了瀋陽隊的7次射門。
中超聯賽那麼多年來還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競賽委員會面對投訴左林沒有體育道德,不尊重比賽的一份又一份報告卻找不到明確禁止左林這樣行為的條款。由於聯賽多年還從來沒有那樣一個在比賽裡能夠提供除了運動競技水平這種正面的,和打架罵人侮辱觀眾不服從教練這類負面的之外的看點,左林引起的各個球隊的痛恨和與之程度類似的媒體的關注讓足協那些官員們甚至有那麼點興奮。
競賽委員會裝模作樣的扯皮在持續的那些日子裡,又是3輪比賽過去了。在這三輪比賽裡,上海申豹隊接連碰到了深圳,四川,陝西三個隊。左林的囂張可能真的引起了幾個俱樂部的真火,要攻破上海隊的球門成了首要任務,甚至在落後3球的情況下陝西隊仍然傾注全力於進攻。可是,事實卻是那樣無情。電視轉播給的鏡頭裡,左林手裡的《誅仙》從第一卷逐漸變成了第三卷,但球門卻依然固若金湯。
羅顯傑作為上海隊的主教練,這些日子笑得有些抽筋。6輪聯賽5勝1平不失一球的成績實在是很讓人舒爽。左林是個太好的守門員,不僅僅能夠保證球門不失,還成功地激怒了對手。大家只想著能破門,因為現在攻破左林把守的球門看起來是那麼困難,也會是那樣榮耀。對著那些聯賽裡交鋒幾年的老對手和老朋友,他不得不忍著笑意裝作不好意思地解釋說小隊員不懂事,球員背景不小不好管理,真的不是故意要掃他們面子之類毫無意義的解釋的話。而背後,俱樂部上下一片舒心,進球獎連勝獎已經開始逐步發放。至於左林,從第三輪開始,他每90分鐘表現都會讓他的單場門將特別獎上跳一個數字。俱樂部以前這個獎金從來就發不出去,而現在,樂呵呵地計算著全年聯賽要是一球不失,那單場獎金可能成為一個歷史紀錄。那個數字比足協規定的球員年薪上限高n倍。
競賽委員會拖沓的無意義的爭執和足協官員們暗中安撫幾個俱樂部的話語基本默許了左林在場上看書的事情。不過,還是和上海隊方面達成了協議,不允許左林攜帶諸如mp3,psp和電子書閱讀器之類的東西上場。一方面是因為那樣有教練遙控比賽的嫌疑,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一旦允許左林帶遊戲機和隨身聽上場,以現在的情況而言,左林幾乎立刻就能簽到幾個大的廣告合同。左林的確是有水平,大家拿他沒轍,可要是其他球隊的門將和隊員不管有沒有能力看在錢的份上硬要學的話,那問題就比較複雜了。
當左林在球場上將《誅仙》看到第六卷的時候,聯賽已經進行到了第11輪,連著2周的一週雙賽讓隊友們叫苦不迭,可對於左林來說卻一點感覺也沒有。11輪不失球已經讓他從第一輪登場的時候那個備受置疑的無名小卒變成了現在國內最炙手可熱的門將。
在最近幾輪比賽的時候,國家隊的教練組已經安排專人在跟蹤考察他了。雖然能力卓絕,但畢竟是剛剛進入職業足球領域,穩定性的問題還有待驗證,從左林比賽容易打瞌睡上判斷,至少集中力還稍稍有問題;從場外和從俱樂部方面瞭解到,左林和隊友們的相處相當不錯,姿態放得很低,可是,在球場上和隊友們的交流很不夠……不過,以左林的守門能力,似乎不交流也沒什麼問題,可要是到了國家隊,碰上那一大幫被他氣壞了的傢伙們,還能這樣嗎?;據說左林在準備高考,這一定會牽掣相當大的精力,如果進入了國家隊,那他是不是有這個精力適應呢?當然那不是指體力,因為據說左林的體能狀況要比隊裡其他隊員都強,而是指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忍受莫名其妙地被捧起來又被扔下去。當然,非常值得考慮的是,如果在國家隊的比賽裡左林仍然能夠保持現在這種技術水平和比賽表現,恐怕無論如何潑在中國隊身上的髒水會少很多。
左林實在是很忙。雖然教練和經紀人幾次問他關於進國家隊方面的事情,他都推說太忙了,沒時間。國家隊主教練原先還以為是推脫。可是,當他瞭解到左林幾乎在俱樂部的每天都安排輔導課,天天做題目看書到熄燈時間,勤勉程度比起應屆高三學生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時候,他明白這的確不算什麼推脫。左林的經紀人桑世麟說了,進不進國家隊對左林沒什麼影響。國家隊這幾年的戰績一塌糊塗,名聲不太好,以左林表現出來的能力也無需成為國足來肯定自己的能力和表現。錢?左林估計這個賽季打完,按照他的花錢速度,掙的獎金夠他花到60歲。地位?桑世麟從原本被燕北齋拖來給左林當經紀人到現在想要和左林簽一個5年的體育經紀合同,轉變不可謂不大,可左林很羞怯地說他還沒想好申豹隊3年合同弄完是不是還要踢球了,這就差點讓桑世麟吐血到死。18歲地左林能有這種表現,好好運作幾年,國際第一門將是囊中之物,而那時候的轉會費週薪什麼的可以讓桑世麟靠著左林吃到退休了。
當所有這些細節彙總起來之後,大家覺得,這傢伙實在是太囂張了。可是,卻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無論左林表現出來的情況多囂張,實際上左林卻是個踏踏實實的極為低調的人。平時俱樂部的訓練他一直給自己加練體能,每天練一次極限測試,光是這種消耗就不是所有人能頂住的。每天訓練結束立刻吃了晚飯去補課,然後衝回宿舍做題目。只有在打比賽的時候,在大巴上,在飛機上和球場上,他才會拿出閒書來看。
再說了,即使他再囂張,當13輪的聯賽上半程結束加上4輪足協杯結束仍然沒有一個人能夠攻破上海隊的球門,怎麼說他也有了囂張的資本。這個成績之前沒有任何人能做到,之後,這個紀錄要寫多長就要看左林的心情了。
「左林,既然你準備在上海參加高考,準備在上海讀大學,你可以考慮一下將和申豹的合同延長到5年。反正估計你也不會在讀完大學之前轉會,是不是?」在燕北齋那裡軟磨硬泡,終於遊說左林同意簽下了10年經紀合同的桑世麟志得意滿,立刻開始幫助左林撈取更多的利益。
上海申豹隊知道幾年之後是沒辦法留住左林的。可是,如果左林在隊裡,至少這幾年的成績就都有了保證。更何況,有了左林這樣一個變態的門將在,球隊的射門訓練和攻擊組合訓練的水平提高了n個檔次,對於整體實力的提升也很有好處。再退一步,就算左林之後要轉會,手裡多幾年合同談判上也會多很多優勢。
左林不太明白俱樂部方面的考慮。其實他也不太明白桑世麟到底怎麼想的。可是,好像桑世麟所說的很有道理,他就點了點頭。「桑老師,您是行家。您要是覺得和俱樂部多簽幾年好,那就都交給您了。」
「嘿嘿,原先年薪什麼的都沒認真談,想著把你弄進俱樂部先玩著再說。這個合同就不能這麼弄了,我非得好好研究一下,讓申豹隊出點血。」桑世麟開心地說。
這個時候,左林正在桌子上擺開了他的筆記本電腦,仔細讀著張聆給他的講義電子版。桑世麟忽然發現,左林用的筆記本型號很老。「左林,俱樂部獎金不是發得很不少了?怎麼還用這種二手的本子?」
「那些新的本子好貴啊。」左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再說我要了那種好東西也不會用。陶冶隊長教會我玩這個,看我想要就把他的本子折價賣給我,自己換新的了。這本子挺好,我也就看看張老師給我的講義,再好的也用不上。再說了,隊長也沒訛我,3500賣我的本子,他自己還花了幾百給我換了新的鍵盤。」
桑世麟笑了笑。左林的樸實和不會花錢圈內可是傳為笑談。除了文具和書,加上一些俱樂部不配給的生活必需品,左林花錢的地方太少了。3500的二手筆記本電腦恐怕是這幾個月來左林最大一筆花費了。現在這8月如火的天氣,左林就穿著一件沒有任何品牌標誌,恐怕價格不超過10塊錢的t-shirt,穿著洗的有些發白同樣沒有任何牌子的牛仔褲,踏著俱樂部配發的襪子和訓練跑步鞋就這麼出來了,這身打扮差點讓這個咖啡館的服務員攔在門口沒放進來,幸好這裡的經理是個球迷,認出了左林。難怪據傳申豹隊的隊員們正在拿左林下一次大筆花費的數目在打賭呢。
不會花錢也不是個辦法,一個不會花錢的球員教練很喜歡,但經紀人卻會很討厭。好在夏季修整期來了,應該有辦法讓左林在這些時間裡折騰一陣。
讓桑世麟沒想到的是,不用他動腦筋,左林立刻就要大出血了。燕北齋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左林啊,因蘇拉給我送來了信。讓你去昆明和他回合,還列了一大堆東西讓你準備好。」
該來了。左林樂呵呵的答應著,準備等一下搭桑世麟的車去燕老那裡拿那個清單。雖然打車一樣很方便,可打車畢竟沒有搭車爽啊。左林提出的時候,桑世麟答應得很痛快。雖然桑世麟算是燕北齋的老朋友,但也只是場面上和生意上比較談得來,有左林這樣的人插進來,拉近了和燕北齋的關係,桑世麟可是求之不得的。
「測試……真的會很難?」看著那張寫滿了各類戶外用品的清單,左林鬱悶了。一個德魯依想要在野外生活根本不要任何東西,他這樣的偏重植物方面技能的德魯依就更是這樣了。想來因蘇拉不至於故意要貶低自己,那就是這次測試有非組織內的成員,需要這些東西掩飾身份。那情況就比較不好說了。左林也唯有翻翻白眼,看看到時候到底怎麼辦了。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3:07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1-31 03:08 PM 編輯
12.第一次戰鬥
「野火」是上海唯一一家超市形式的戶外用品商店,倉儲式自選的店裡幾乎能找到從基本的戶外用品一直到對8000米海拔的山峰進行衝擊所需要的任何東西。雖然從來沒用過這些奢侈品,憑藉本能就能夠在山野裡活的很滋潤了,可是,如果有比較方便的工具,左林也不會反對。
由於對於野外生活太過熟悉,大部分東西基本上掃上一眼就知道是做什麼的了。想到今後可能需要去很多地方,多準備一些沒壞處,左林幾乎是掃蕩式地在進行採購。
喜歡戶外活動的人不會太壞,做生意的老闆以為是有錢的戶外愛好者在花冤枉錢,還上來勸誡了一番,煞有介事地向左林介紹起各種環境需要的不同裝備。可是,沒想到,對於這些左林可是行家中的行家,一邊聽著老闆介紹一邊就打理出了一套基本裝備了。看著左林從背包、帳篷、炊具、匕首和砍山刀一直到最小件的快掛的選擇沒有一種不是挑選了性能最好但價格不是最貴的那些東西,老闆才恍然大悟:原來不是外行人而是道中高手啊。
不知不覺之間,左林就在野火扔下去好幾萬塊錢。可是,相比起這些天的比賽獎金,左林倒是不怎麼覺得心疼。
野火對於上海的一些驢友來說,還有一項很方便的服務就是買了東西可以直接委託店裡幫你送到地方。戶外用品裡難免有管制刀具,甚至有時候還有野炊用的固體酒精、燃燒塊和小罐的液化氣什麼的,無論飛機火車都帶不上,而有些東西,尤其是刀具,用慣了的東西肯定不能隨便換,也不是什麼東西當地都能買到。野火的老闆則憑著通天手眼,一週之內保證包裹到全國任何地方,這項服務在上海這個圈子裡算是非常有名。而左林,也憑著這個服務,讓老闆直接將在店裡打點好的包裹發去了昆明。
原本休戰期一到,按照國家隊的安排是第三天公佈大名單第五天開始進行集中。而左林在休戰第一天就搭上飛機直飛昆明,然後關上了手機再也沒開。雖然這一次的集訓名單上他赫然在列,可是由於無法聯繫到,俱樂部方面著急了半天也只好作罷。誰讓國家隊居然不事先打招呼呢?現在找不到人了怪不了誰,本來休戰第一週就是給球員放假的日子。
左林到了昆明之後,整理好了行裝,補充了消耗品之後就又出發了。在昆明那裡,他又看到了因蘇拉留給他的進一步指示。或許是為了保密,居然這一次的指示全部是用咒術語寫的,那個音譯的地名讓左林在地圖上摸索了半天,才發現是個中緬邊境的小村子。
太久沒有在充滿靈氣的森林中行走了,左林很有些興奮。從昆明轉了火車長途車,折騰了快一天才到達保山之後,他背著行囊,徒步朝著邊境上的小村落出發了。左林沒有沿著公路或者土路,而是直線朝著那個叫做奈瓦村的地方前進。撒開了步子在山裡飛奔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而且這裡也不像城市到處都有人,稍微有些超常的舉動就能引來一大堆好奇的人。左林以差不多30公里的時速飛奔著,這種普通人在田徑賽道上衝刺才能達到的高速,對左林來說不過是野外趕路比較節省體力的速度而已。
雖然包裡裝了些牛肉條、能量棒和壓縮餅乾之類的食物,可當夜幕逐漸降臨,左林覺得肚子有些餓的時候他沒有想過這些食物。對他來說,這周圍的樹林,這樹林間的各種各樣的動物植物都能成為食物。稍微找了些蘑菇,挖了幾塊根莖削皮切片,摘了些味道比較重的野果當調味,稍微加些鹽,一鍋鮮美的湯就這樣出來了。
就在左林端起不鏽鋼的小鍋子準備享用晚餐的時候,忽然有一絲警覺,在身後大約800多米的地方。德魯依的警覺向來是很靈的。他們的感受範圍隨著能力的增長而增長,但更為重要的是,他們感受的東西不同。其他人的警覺或許是因為經驗和身體以及精神上的習慣,但德魯依的警覺則是天生的。一旦進入了他們的感知範圍,所有和周圍環境有著任何不協調的東西都會被察覺。而現在,左林分明感受到了有個人在注意著自己,有著淡淡的殺機。
藏在樹叢裡披著一身偽裝網的傢伙手裡拿著一支狙擊步槍,看到左林的背稍微直了一下他立刻扣動了扳機。挺直背脊放寬兩肩是最容易在無意識情況下作出的驚覺的動作,這些他再熟悉不過。
子彈的速度要遠超過聲音,當左林因為驚覺而提前側身才躲過了子彈,眼睜睜看著彈頭嵌在了樹幹上,才聽到「撲」地輕輕一聲槍響。
為什麼這種地方會有人要殺自己?是不是衝著自己來的?左林心裡一亂,卻失去了那個刺殺者的蹤跡。
高手啊。800米已經是左林警覺的極限距離了,雖然能夠察覺,但卻無法進行追蹤。對方像是料到這一點,或者對方的狙擊步槍射程就是800多米,一擊不中居然立刻退走了。
畢竟不能因為有人盯著自己而不吃不睡吧。左林一邊暗自警戒,一邊自顧自地享用了晚餐,炸好了帳篷,掛上了帳燈。這些剛剛到手的戶外用品在左林手裡卻用得熟練無比。
在鑽進帳篷之前,左林從口袋裡掏出一小撮草籽,他的手上綠光一閃而逝,隨即將這些草籽撒在了帳篷周圍。當草籽一碰到泥土,立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根發芽,生長了起來,不到10分鐘就在帳篷周圍長出了一圈茂盛的一米高的植物。隨後,一個個花蕾綻放了開來,形似白菊的花朵散發出淡淡的香氣,彌布在整個空間裡。槍打不穿這蓬漂亮的花,因為那些葉子和花莖比鋼鐵還堅韌。有人靠近,更不是問題,這些花香沒有毒,卻是非常有效的情緒催化劑。一旦進入到花香的範圍內,讓香氣進入身體,內心的任何情緒波動都會被十倍百倍地放大,僅僅靠著這些放大了的情緒波動,也足夠左林預警了。這種用自然之力改造的植物,算的上是任何德魯依學習植物系的技能必修的項目,它有一個很樸實的名字:兵車菊。
在出發前,左林就做了比較充分的準備,特意收集了相當多的草籽和各種類型的其他植物種子。只要手裡有植物種子,他就可以憑著自己的自然之力,將這些種子改造成任何他想要的植物。這些植物可以用於戰鬥,用於警戒,用於護衛等等方面。兵車菊,就是其中的一種。改造種子加上催生兵車菊的生長稍稍消耗了些自然之力,不過這些隨著一個質量過得去的睡眠,都會恢復。
兵車菊的護衛雖然不足以讓左林完全放心地去睡覺,但稍稍留個心眼,卻也足夠休息一晚上了。
第二天早上,左林收拾好了帳篷和爐具之後,采了幾個野果當早飯就出發了。考慮到未知的敵人,他稍稍減慢了些速度,讓自己能夠留有更多體力隨時應付各種局面。他的注意力也努力拓展開來,監視著周圍。
然而,突發情況還是發生了。當左林仗著速度跳過一條3米多寬的山澗的時候,在左林落地前的一剎那,一道雪亮的刀光從側面的樹叢裡射了出來。與此同時,一個穿著迷彩緊身衣的,蒙面的壯碩身影從天而降,雙手握著一柄大刀迎頭砍下。
左林一驚。他已經將警覺提到了很高了,可還是沒發現這裡居然有人。應該就是昨天用槍狙擊自己的人吧,可是現在怎麼用刀了。
沒來得及多想,左林身子一縮,搶先落地就是一個打滾,堪堪從側面射出的刀子和頂上劈下的大刀的夾縫中閃過。左林打滾起來的時候,背包的搭扣已經解開。80升的超大登山包被拋在了地上。
來襲者沒有給左林任何猶豫的機會,他落地之後一頓,橫著一刀掃了過來。左林腳尖一點,朝後退了一步的同時雙手在觸手可及的樹叢裡一攏,等他站定的時候,雙手握成了拳頭,指尖各夾著一片樹葉。他的手上淡淡的綠光一閃,刷地一下,指間夾著地6片樹葉就變成了6支翠綠色,乍看像是翡翠質地的長刃了。當來襲者的大刀再次批到了面前,左林雙手一錯,用這六支長刃將大刀絞住。這翠綠色的,由葉片催化的長刃和金屬的大刀相交,居然發出鏗鏘作響,明顯金屬撞擊的聲音。
大概是來襲者不願意陷入被動和相持,他居然鬆開了大刀,右手成一個爪子朝著左林的胸口抓來。左林一看,那簡直不是人類的手,而是動物的爪子,鋒利的爪尖閃著攝人的寒光。
「因蘇拉?」看到這只「爪子」,左林就猜到了,這個傢伙肯定是那個考官因蘇拉。只有屬於動物系德魯依的他才能夠使用出那麼嫻熟的部分變形術,至於隱藏行蹤發動突然襲擊,對於任何德魯依來說都不在話下。可是,因蘇拉真的有必要用那麼激烈的考試方法嗎?一時弄不明白的左林知道現在可不是考慮對方身份而留手的時候。自然能成為考官,還敢用這種手段,能力應該非常強。而左林,則相當缺乏和德魯依的作戰經驗。
左林隨手扔掉了指間夾著的長刃,左手抓住因蘇拉的右手手腕,用力向內一扭隨即鬆開。這倒不是德魯依的能力,而是孫老傳授給他的一系列中醫技能中間的一個:正骨。這個技術反過來用,雖然威力可能不如傳說中的分筋錯骨手,更簡單和實用。
因蘇拉也沒有想到左林的身體格鬥技巧也相當不錯,居然被他一扭一甩逼開了一步。而正是這一步,讓左林終於有機會將戰鬥納入到他的軌跡中去。左林左手鬆開因蘇拉的同時,右手抓了一小把種子,用自然之力改造成刀棘,隨手就一顆接著一顆扔了出去。刀棘一沾到地面,立刻變成一蓬朝著四面衝出的長刀,每一片葉子的邊緣都帶著危險的倒齒。只要被刀棘掛上,立刻就是一個傷口。
因蘇拉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德魯依,自然知道刀棘是怎麼樣一種危險的植物。他一扭身,憑著強大的運動能力幾乎在空中側移了足足有一米,雙手都成了爪子朝著左林抓來。
讓因蘇拉沒有想到的是,左林左手放在了他雙爪前攻的路線上,手心裡的一顆刀棘刷地一下發芽生長了起來。左林給自己的左手留下一道傷口的同時,卻在因蘇拉的雙手上弄出了不下7,8道傷口。
因蘇拉哀嚎一聲,後退了幾步。卻發現左林將一顆又一顆刀棘種子仍在了地面上,逼得因蘇拉不得不再退一步,接著又退了一步。
因蘇拉還沒收住後退的腳步的時候,左林已經在自己周圍撒了一圈刀棘。雖然消耗了不少力量,但卻讓情況安定了下來。
到了這個地步,突襲已經算是完全失敗了,因蘇拉怒吼了一聲,身形開始發生了變化。他身上的衣服被逐漸漲大的身體撐破,變成了碎片,而因蘇拉則變成了一隻巨大的黑熊。
變形術啊,動物系德魯依的最強的戰鬥手段之一。而熊這種變形更是多種變形中強攻能力最為強悍的。或許沒有貓科動物比如老虎豹子那樣有速度和爆發裡,或許不如變形為鳥類那樣能獲得飛行的能力和俯衝攻擊的角度,但巨大的力量,厚實的身體讓熊的形態成為因蘇拉現在的選擇。
當因蘇拉開始變形的時候,左林也立刻開始補充防禦手段。在腳下扔了一顆種子之後,長達4個音節的咒語從左林口中清晰的吟唱出來,一顆參天大樹拔地而起,而厚實的樹幹將左林的半個身體包裹在裡面。樹冠飛速地展開,一條條柔軟的枝條垂了下來。落在地面上的枝條迅速生根……這種「金剛榕樹」雖然會耗去左林三分之二弱的自然之力,但作為植物系德魯依最強的防禦手段之一,則基本保證了短時間內絕對不會被攻進來。幸好這裡是雨量豐富氣候溫暖的南方,一旦金剛榕樹落地生長,用自然之力催生到一定規模之後就不用管了。不然,光是繼續維持這種規模的金剛榕樹,自然之力的消耗也會很大。
植物系的德魯依從來不怕這種局面。只要不是第一時間被弄死,或者不是實力相差得天差地遠,植物系的德魯依就是超級持久戰大師,打上一天兩天大概雙方都不會有什麼問題,打上十天半個月對植物系德魯依來說也不算什麼問題,時間越長,優勢只有越大。植物系的德魯依將偷襲戰拖成持久戰的本領天下無敵,防禦比什麼都強。以往就曾經有過前輩德魯依靠著金剛榕樹和其他植物在熱帶雨林裡磨了整整一年,硬是靠著不斷催生金剛榕樹將整個地區變成垂下枝條形成的堅牢,將對手活活餓死的紀錄。現在的左林雖然沒有那麼強大的自然之力,但自保卻沒什麼問題。憑著金剛榕樹和這些刀棘,就足夠現在的因蘇拉磨個一天多了。而養精蓄銳一天之後,至少能夠恢復一半自然之力的左林和因蘇拉繼續打,那情況可就又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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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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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10 PM
13.可疑的瘟疫
「喂」,因蘇拉解除了變形術,赤裸著,有些無奈地喊道:「真打啊,不用把金剛榕樹這種東西也弄出來吧。」
一旦金剛榕樹形成了一定規模,除非是拿火一路燒過去比較省事,其他任何想要破解的辦法都極為消耗精力。雖然左林資歷比較淺,可因蘇拉也不會覺得現在左林就消耗光了自然之力,稍微留下一些修補金剛榕樹的枝條總做的到的。如果在因蘇拉突入這些枝條的時候拼一把擴大一圈樹冠,增加一圈外圍枝條,那因蘇拉很有可能就被圍在裡面。雖然因蘇拉的能力不至於怕這種招數,但這些可都是體能和自然之力的消耗啊。
因蘇拉本來琢磨著用這種突然襲擊的辦法測試一下左林的戰鬥力和反應。從一開始,因蘇拉就沒懷疑過左林的德魯依身份,但他也有些好奇很有傳奇色彩的德魯依孫老會培養出什麼樣的弟子來。沒想到,雖然左林戰鬥中有些生澀,經驗不足,但從他使用周圍的材料使用咒術的經驗和判斷來看,他的基礎相當紮實。用葉子變換為指間長刃,居然能和他頂幾下,說明身體條件相當好。可是,左林的戰鬥方式太偏重於防禦了,當然這也是所有植物系德魯依的通病。
畢竟不是生死相博,只是一次測試戰鬥而已,到了這個地步也就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因蘇拉一邊從一邊的樹叢裡拎出巨大的背包,掏出一套衣服開始穿了起來,一邊衝著金剛榕樹保衛中的左林喊道:「我就是因蘇拉。考試算你合格了,別躲裡面,快給我出來,還有事情要做。」
左林看看也差不多了,大家有保留地打一打,瞭解一下實力也就是了,不用逼著因蘇拉出絕招了。這種資深德魯依地絕招一般都比較嚇人。
從包裹著他的樹幹裡擠了出來,拿起剛才扔在一邊的背包,走出了金剛榕樹的範圍。因蘇拉看來是對於變形術之後的赤身裸體相當有應付的經驗了,這一會功夫已經穿戴整齊,朝著現在還敞著口的大背包瞄了一眼,似乎裡面還有一套從內衣直到鞋子的替換衣服。
「你好。」左林微笑著用通用語打了招呼。這次突襲測試,雖然因蘇拉沒出全力,可他也沒落到下風。現在雖然有些疲勞,但精神還是很好。
「我是因蘇拉,你比我預料的要強一些。」因蘇拉很客氣地打著招呼。
因蘇拉看起來40多歲,褐色的頭髮,古銅色的皮膚,混上上下透著幹練。
「我還以為考試會在你說的那個村子那裡進行呢。呵呵」左林說。
「不,我將地點指定在那裡就是為了能夠在野外找地方測試。從保山出來我就一直跟著你,昨天晚上繞到了你的前面。你的防禦準備很紮實。」因蘇拉評價道,「不過,我指定在這裡,測試是一方面,另外也是為了找你幫忙進行一個任務。」
任務?左林一愣。
「這並不是德魯依議會的任務,而是我的社會身份所屬的機構的任務。」因蘇拉解釋道,「我是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反生物恐怖特種部隊的指揮官。在金三角邊緣有幾個村莊發生了些奇怪的事情。總部派了一個研究小組,由我帶隊。但是那裡情況比較複雜,又不能調動更多的戰鬥力量,我覺得有些麻煩。正好趕上你要進行測試,索性帶著你一起過去看看。有你在,應該保護好那些科學家就不是問題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在地上鋪開墊子,和因蘇拉一起坐下,左林迫不及待地想要瞭解一下事情的真相。如果因蘇拉這種資深德魯依覺得事情比較麻煩,乃至於需要另一個德魯依參與進來,那情況必然是相當有問題。
因蘇拉就給左林解釋了起來。原來,是在金三角邊緣,幾個深山裡的村落在幾個月裡先後被發現所有的人死絕。由於發現得比較晚,屍體有些腐爛,緬甸這裡又沒有經驗豐富的法醫,屍體解剖一直擱置著。直到大約一個月前,國際衛生組織來緬甸協助進行禽流感預防檢疫工作的時候,聽說了邊境地區的這個事情,派來了兩個有法醫經驗的醫生檢查了在冰箱裡放了很久的屍體。檢查結果出來之後讓這些醫生大驚失色,屍體內有明顯的非正常大面積出血現象,而這種出血正是幾個村莊的村民的死因。沒有外傷,沒有其他侵害的表徵,這種詭異的情況經過討論,覺得可能是某種未知急性傳染病。
國際衛生組織暫時沒有財力應對這次情況的調查,而最怕死的美國人則主動派出了cdc的傳染病學專家和病毒學專家,加上有豐富法醫經驗幾個驗屍官一起,帶著全套設備來到緬甸,對所有屍體進行檢驗。雖然基本肯定了是未知的病毒造成的,但卻無法從屍體內提取出可供分析的組織樣本,無法瞭解病毒構成。
更讓人警惕的是,在某個屍體上,發現小臂上有個空氣注射器的痕跡。由於那個傢伙原本就有吸毒的歷史,手臂上的注射器開始的時候沒有引起大家的重視。但終於,一個驗屍官還是提出了這個疑點。注射毒品對於成癮很久的吸毒者來說很正常,但通常都是使用一次性注射器。高壓空氣注射器雖然越來越廣泛地用在醫療領域,尤其是急救領域,可似乎還沒有普及到吸毒者手裡。對於吸毒者來說,將毒品弄進高壓空氣註冊器不單設備複雜,也是個精細活,沒有這種必要。
於是,研究小組提出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幾個村莊的滅絕事件是有人在利用這幾個村落的相對遺世獨立,在試驗急性致命病毒。按照幾個村莊發生滅絕事件的先後順序,的確也可以大致圈定一個傳染中心和一個為期一週的傳染範式。至少到目前為止,這是對這一系列的事情最能自圓其說的解釋。
這樣一來,事情就從傳染病升級到了生物恐怖主義。而現在,全世界唯一一支為應付生物恐怖主義行動而組建的特種部隊就是cdc所屬,因蘇拉麾下的那十來個人。成立不到半年的這支部隊根本沒有完成預定的基礎訓練,專業訓練進行了不到二成,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上陣。無論如何,作為部隊指揮官,對於這些手下因蘇拉還是很看重的。這些特種兵戰士在戰鬥技能上並不太強,但是專業知識的要求非常高,如果有了大的損失,恐怕因蘇拉組建部隊的計劃就要從頭來了。更讓人擔心的則是那些隨隊的專家,雖然也有一些戰鬥知識,但水平實在是拿不出手。先不管這所謂的生物恐怖主義分子有多強的防衛能力,僅僅因為地處金三角邊緣,事情就足夠複雜了。
因蘇拉在cdc的上司知道他始終和一些奇奇怪怪而又很有能力的朋友保持著聯繫,這一次的行動也給因蘇拉開了綠燈,允許他找人來幫忙。可是,在德魯依議會裡找個人來幫忙也不是那麼簡單。那些經驗豐富的傢伙們一年到頭都在深山老林裡泡著,手機電話電子郵件之類的聯繫方式一概沒有,就算能聯繫上,也不能一句話就讓別人扔下手裡的事情過來吧,少數幾個傢伙連送信的地址都沒,要找到人只能靠找人上門帶話,或者祈禱那些傢伙早點想起來去附近郵局的寄存信箱拿信。
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因蘇拉只好利用一下左林,想到在熱帶雨林這種植被豐茂,水土滋潤的地方,植物系的德魯依可以大戰拳腳,應該也能夠發揮相當大的作用。
「跟我走,今天趕到邊境,乘著晚上越過邊境就沒事了。」看到左林沒有反對幫忙,因蘇拉連忙拉起左林準備趕路。
左林大吃一驚:「你是非法入境的?」
「是啊,不然以我的身份,一入境肯定被人盯上了。我以前曾經是美國野外生存訓練課程的總教官,現在還每年做高級培訓呢。」因蘇拉得意地說。
一個德魯依要在野外生存不比呼吸難多少,稍稍透露一點技巧就足夠任何人學上很久了。尤其是動物系的德魯依,感知能力強,捕獵動物的手段多,對於短期的野外生存訓練是再輕鬆不過了。
因蘇拉一邊問著左林的情況和左林所知的關於孫老的情況,一邊帶領著左林風馳電掣地趕路。因蘇拉超強的體能這個時候就體現了出來,從早上一直跑到晚上,左林已經不得不使用自然之力將減輕肌肉痠痛,減少疲勞的藥物催化進入身體來減輕渾身上下的不適,但因蘇拉卻看起來連汗都沒出多少,根本看不出同樣是跑了一天的樣子。
他們輕易穿越了國境,又跑了整整一個晚上,第二天早上8點多終於趕到了因蘇拉的屬下在曼拉辛的準備營地。
睡了幾個小時之後,因蘇拉將左林帶去看目前收集到的各種資料。聽那個病毒學家解釋病毒傳播範式圖倒是沒什麼,生詞比較多,但湊合著也能聽懂。可是,雖然對人體結構非常瞭解,但當因蘇拉將左林帶到12個放著被切得七零八落的腐蝕程度不同的屍體的不鏽鋼解剖台的驗屍房的時候,左林還是非常想吐。他可沒見過那麼多屍體。更難受的是,雖然非常想吐,但是穿著生化防護服,想要找地方吐都不是簡單的事情。左林只要將快要衝到喉頭的味道古怪的混合物再強行壓下去。
「左林,你注意到些什麼?」因蘇拉問道。
「出血面積都很大,雖然看上去內臟和肌肉組織都有出血現象,但屍體放的時間比較長了,看不出來到底什麼順序。或者,就是出血現象是基本同時發生的,病毒攻擊的目標本來就是血液循環系統。」左林想了一下,說。
得出的結論和那些專家基本相同。因蘇拉點了點頭,說:「根據剛才的病毒專家的說法,按照一半的行動準則,如果真的是生物恐怖分子,對方的實驗室據了出事的地方不會太遠。一共有4個預設目標,2個已經排除了。明天我們就出發去查看剩下那兩個,估計要用幾天。」
對於威名赫赫的因蘇拉,那些隊員和專家們不敢說什麼,可看左林的眼神則充滿了不信任。左林太年輕了。
可左林心裡也很怪。他從小受到的可是愛黨愛國、打倒美帝國主義的落後於城市步調的教育。離開山村幾年了,接觸的事情多了現在也知道美國大概也算是「戰略合作夥伴關係」國家,雖然偶爾有些齟齬,但終究不算敵人了。可第一次和美國人打交道就是和他們的軍隊一起進行秘密行動,畢竟不算是很好的經歷。好在左林打定了主義是來幫因蘇拉的忙,少看少問少說話,也不用這些美國大兵理解和信任自己。
幸好這裡距離中緬邊境不遠,人民幣不但通行,購買力還不錯。左林花了幾個小時蒐羅了曼拉辛能夠找到的常用的一些草藥,買了一些製藥工具,買了些木材就回到了營地。悄悄跟著他的美國方面的人沒看到他打電話或者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但對於他買回來的東西卻很好奇。左林還能做什麼準備?
才能永遠不是吹出來的,而是靠著雙手來證明的。還沒到晚飯時間,左林就製作了一小批成藥,由於缺少一些主藥,而在監視下又不能隨便動用德魯依的自然之力,用於提高抵抗力清除毒素的藥做不出來,只能匆匆弄了些用於在樹林裡隱藏氣息,躲避蚊蟲,提神醒腦的常規藥品。很識貨的因蘇拉一看到這些東西就全部充公,然後分發給全隊,說明了用途。僅僅這樣,大家看待左林的眼光就有了變化。
更讓人驚訝的事情就在後面。雖然給左林發了武器,但對於目前還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左林來說,電腦他才剛剛粗通,那些諸如頭戴式夜視鏡,單兵數字終端之類的東西他實在不會用,m1步槍拿在手裡沒問題,開槍肯定沒準頭,還不如準備些自己的武器呢。於是,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吃了晚飯閒下來的左林用一把軍刺削出了兩張結構短弓和二十多支箭。從左林嫻熟的手藝和製作弓箭的速度上看,這簡陋的武器決不是左林的最高水平。
這年頭,不要說製作弓箭了,能穩定把箭射在靶子上都是很值得向朋友們誇耀的事情了。或許這仍然不足以讓大家信任一個初來咋到,不到20歲的年輕人,卻也足以讓大家收起輕視的目光,鄭重將左林當作一個臨時的同僚來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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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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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11 PM
14.科學家的流動性
「隊長,右邊第四張桌子上兩個人我認識。」又一天過去了,白天的搜索沒什麼成果,他們來到了景棟休息。鎮上有幾個不錯的酒吧,除了留下看守器材的人之外,大家就分散到了幾個酒吧吃飯,也順便放鬆一下精神,看看有沒有什麼有趣的情報。趴在巴台上,就著啤酒吃烤香腸和土豆泥倒也是種別樣的享受。而就在這個時候,隊裡的病毒學家忽然鑽到了因蘇拉身邊,低聲報告道。
「那是誰?做什麼的?」因蘇拉的若無其事和那位病毒學家滿臉是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的同行,搞病毒的。」這個名叫查理的病毒學家惡狠狠地說。
「哦?你怎麼認識他的?」因蘇拉繞有興致地問。
「在幾年前,業界核心期刊上連著發了不知道多少論文,配上照片的。後來,又在2001年的國際防疫學大會上見過一面,他是有資格發表主題演講的人,我只是個靠著cdc的旁聽證混進會場的小傢伙而已。」查理要了瓶啤酒,美國人喜愛的百威倒是遍及了全世界,熟悉的口感讓查理迅速平靜了下來,「這傢伙叫盧米諾夫,前蘇聯時代的生化武器專家。蘇聯解體後賦閒了2年也不知道3年,後來加入了契爾年製藥廠,也就是現在的契爾年-巴斯夫聯合製藥集團的前身,擔任實驗室助理,後來一路升到次席科學家的位置。從1997年開始他幾乎以一個季度一篇的速度發表核心論文,多數都是關於生物工程,生物提取,病毒防疫與預防,病毒傳播控制等等方面的論文。雖然懷疑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他盜用前蘇聯的生化武器研究多年積累的成果,可哪怕三分之一是他自己的東西,也足夠強了。2001年,契爾年製藥廠和巴斯夫集團談判併購的時候,他獲得了集團配股,並升任首席科學家,不過聽說他被清理出了研究機構。參加了幾次學術會議之後就再也找不他了。無論如何,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查理頓了頓,接著說:「邊上那個傢伙叫薩爾今,前蘇聯不知道什麼部門出身,蘇聯解體後一直在美國活動,擔任一些藥廠和民間組織的遊說代表和專家證人。病毒防治方面的專家,cdc在沒有成立反生物恐怖部隊前,曾經搞過幾次模擬襲擊和對抗,來進行建立部隊的必要性的論證。薩爾今是其中一次的模擬恐怖襲擊方的策劃指揮。他模擬了對紐約進行生化武器的組合攻擊,而且,按照他的方案那些模擬恐怖分子成功了。如果不是因為那些投放的東西都是假的,按照傳播範式和傷害效果綜合計算,一旦這種襲擊成真,紐約的死亡人數將至少達到25萬,上限還很難說,幾個結果數據不太一致,最高的估計是125萬。幾次模擬測試中,這一次對於決定成立反生物恐怖特種部隊的推動效應最大。」
查理是這次一行人中在cdc的資歷最深厚的。因蘇拉也只不過實在決定建立特種部隊之後才被轉屬到cdc下,而查理,則是大學畢業開始就進入了cdc,至今已經有12年了。從實驗室裡打雜直到現在成為cdc最核心的幾位科學家之一。個中發展的情況,他是最清楚的。
「這兩個人出現在這種地方,是有點奇怪啊。」因蘇拉感嘆道。盧米諾夫和薩爾今這兩個人背景中有相似的成分:都有前蘇聯的生化部隊背景,都一直在從事專業相關工作,都有成就……以這樣的專業人才來說,放到任何一個國家都會是受到重用的人才,可是,出現在緬甸,又是這種邊境地區就顯得有些另類了。
「隊長,怎麼辦?」查理有些焦急地問。
「不要聲張,把吉姆叫過來,盯著他們兩個。這裡沒辦法監聽,讓其他人把監聽的器材準備好。」因蘇拉吩咐道。
查理應了一聲,轉身就離開了酒吧,過了幾分鐘,那個叫吉姆的傢伙跌跌撞撞,裝作一個喝得半醉的遊客闖進了酒吧,在巴台上要了兩杯冰水,一杯就直接從頭上澆了下去。被冰水澆得一個激靈,似乎是清醒了那麼些,隨後他就麼五喝六,嚷著要吃的東西。這一番做作將所有人的吸引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卻渾然不覺似地,大馬金刀地坐在酒吧中間,挑釁似地掃視著周圍。
「你的部下里人才真多啊。」看著吉姆這番演技,左林咧了下嘴。監視的方式有很多種,現在隨便吉姆有什麼盯著人看的舉動,大家也就當是個半醉的二愣子在那裡發酒瘋,不會多想什麼了。
景棟這個地方,龍蛇混雜,表面上看,遊客什麼的不少,多數都是自助遊或者本來就是沒什麼目的,但比較有錢的另類流浪者,可是這個地方私底下卻暗流湧動。有著各方面的實力,因為這裡有著一個規模不小的毒品交易市場,還是全世界唯一一個毒品期貨市場。和其他物資的期貨交易到了交割期風平浪靜不同,這裡交割的時候不時會發生些槍戰。
有了這樣的情況,這裡自然也有著面向黑社會和暴力分子的相當完善的第三產業。槍支彈藥的買賣生意興旺,紅燈區的總體服務質量據說在全亞洲也是有名的。
這種地方想要跟蹤監視一個人,如果不耍些手段,很容易就會被那些經驗豐富的打手和傭兵們發現。在這種關係錯綜複雜的地方,天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和監視的目標有著些什麼聯繫。吉姆這種以吸引注意力來達到可以隨意瞪著別人看而不被懷疑的辦法很早就有了,採用的人卻不多,畢竟不是誰都有那麼完美的演技的。
幾分鐘後,查理也回到了酒吧,坐在因蘇拉邊上,小聲地說了句:「準備好了。」
因蘇拉點了點頭,忽然朝著左林說:「紋香果弄兩個來。」
紋香果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植物果實。它的香味本身對於嗅覺就是一種測試。普通人的嗅覺無法聞到這種香味,但那些嗅覺超常的人可以。嗅覺越是好,這種香味的感覺就越是濃厚。而且,紋香果會在經過的地方留下香味,經久不散,就像是將香氣繪製在大地上一般,紋香果也因此得名。
左林自己並不是嗅覺超常的人,這種東西雖然會做,卻從來沒用過。其他感覺,哪怕是視覺都可以鍛鍊,唯有嗅覺,無論如何都是天生的。
左林嗯了一聲,捻出兩顆普通的種子,放進口袋裡。在裝作從口袋裡掏摸東西的時候,他用自然之力激發著種子生長,卻又不能讓這個小小的植物長得太大,只能在手的這一握之間。這可是個高難度的工作,磨蹭了幾秒,左林緊張得滿頭是汗,才從口袋裡掏出了兩枚花生仁大小的明黃色的小果實。至於那顆超迷你的紋香果樹,左林則藏在了口袋裡,準備帶回去之後當作盆栽來種。或許這個盆栽其貌不揚,但送給燕映雪卻是絕好的禮物。
因蘇拉的嗅覺的確是超常的,但因為他的工作,不太可能一直有德魯依議會的同僚來幫忙。至於植物系的德魯依,更是難得的夥伴。他也是忽然想起來,還有紋香果這種東西可以用。
因蘇拉拿了個硬幣,到酒吧一角的點唱機裡選了張片子,大搖大擺走過整個酒吧的幾步路里,他已經將兩枚紋香果分別扔進了盧米諾夫和薩爾今掛在椅背上的背包裡。這份準頭著實讓左林羨慕不已。
坐了回來之後,因蘇拉低聲命令道:「今天晚上估計他們不會離開這裡,你們注意監視就行。不要太靠近。已經做了預防措施不怕跟丟。」
「明白。」雖然不明白剛才左林給了因蘇拉什麼東西,居然讓因蘇拉那麼有信心,但眼前這個隊長可是從來沒有讓他們失望過。
因蘇拉一直拉著左林談各種各樣有趣的事情,自然不會去做跟蹤監視之類的事情。事實證明,那的確是個正確的決定。似乎盧米諾夫和薩爾今來到這裡唯一的目的就是去紅燈區逍遙。兩個極為健碩的俄羅斯人,雖然年紀不小,但身體卻強得足以讓那些監視他們的隊員們詛咒。從晚上8點多一直鬧到,早上快3點,監聽裝置裡的淫聲浪語才逐漸停止。
「真不是人幹的活啊。」當第二天早上盧米諾夫和薩爾今離開了紅燈區,開著車離開景棟的時候,負責監視的兩個特種兵眼圈發黑,無比鬱悶地感嘆著。
「你們到後面車上去睡吧。」因蘇拉體諒地說,「10分鐘以後我們出發跟上去就行了。」
10分鐘?哪裡有讓對方開車10分鐘才跟上去的?由於沒機會接近,他們連無線電定位裝置都沒辦法裝上去,按照這裡的人開車的那種野路子速度,10分鐘怕不是要落後至少10多公里吧。
「跟丟了我負責。這種跟蹤技術是沒機會教會你們了。以後教你們點別的。」因蘇拉揮了揮手,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
因蘇拉和左林坐在整個隊伍裡唯一一輛敞蓬吉普車上。但開車的卻是左林,經過了因蘇拉不到半個小時的培訓之後,左林開始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無證駕駛。因蘇拉則不時抽動一下鼻子,檢驗道路是不是正確。反正既不是在正規的公路上,兩邊也沒什麼人,也不太在乎時間,算是讓左林好好熟悉一下車輛的駕駛。
一直到了下午快2點的時候,因蘇拉忽然讓左林停下了車。「不遠了。準備步行靠近。」
將幾輛車停在路邊,扯上偽裝網之後,他們跟在因蘇拉身後鑽進了林子。地面上深深的,新鮮的汽車輪轍痕跡讓大家對因蘇拉這種神奇的追蹤本領佩服無比,彷彿因蘇拉根本就知道目的地在這裡一樣。
深入雨林2公里左右,他們終於看到了目的地。這裡並不是他們預先認為的幾個可疑的地點之一。一幢白色的小別墅而已,在陽光下,別墅呈現著耀眼的白色,應該是粉刷外牆的塗料裡摻合了牡蠣殼磨成的粉。別墅沒有游泳池之類的東西,想來,雨林裡的露天娛樂設施都不太適合,唯一的功能就是給蚊子等等蟲子提供棲息地和食物。但別墅卻裝著直徑相當可觀的衛星天線,還設置了足以容納卡車的車庫。
表面上看起來,沒有多少保鏢在巡邏,但別墅周圍設置的監控攝像頭不斷旋轉著,位置配備合理,沒什麼死角,一看就是行家裡手的設計。
「休息到晚飯時間,然後突擊進去。」因蘇拉沒有多遲疑。
「隊長,沒證據……會有麻煩吧。」吉姆戰戰兢兢地說。
「這個嘛,」因蘇拉傲氣地掃了吉姆一眼,說:「要什麼證據?打進去以後要什麼證據沒有?」
還真是屬於美國人的邏輯啊。左林剛想反駁,一看周圍那些傢伙一副恍然大悟,理所當然的樣子,也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合適的話來說。
休息了幾個小時,大約6點的時候,左林抱著短弓站上了樹梢。弓弦在他的手裡繃緊,簡陋的短弓發出吱吱的咬弦聲。而這種聲音,讓左林的熱血逐漸沸騰了起來。他可是好久沒有狩獵了。
「開始攻擊。」
當站在樹下,抱著突擊步槍的因蘇拉的聲音傳進耳朵的時候,左林下意識地鬆開了弓弦。當木箭重新出現在大家視線中的時候,它已經穿過了一個保鏢的脖子,切斷了他的氣管和動脈之後,將那個可憐的保鏢釘在了牆上。雪白的牆壁上立刻撒出了一蓬鮮豔得讓人觸目驚心的鮮血。而這一切的發生,除了弓弦震動空氣的聲音之外,都在寂靜中發生。
這太妖異了。大家還沒來得及感嘆,緊接著他們又聽到了弓弦接連的振動聲。
這是左林第一次殺人。在德魯依的傳統中,人和其他生物相比並沒有什麼不同。雖然有些不習慣,但這種場景並不讓左林感到噁心或者難受。第一次殺人的心理波動隨著幾次深呼吸就消彌於無形。
臨時製作的弓性能實在不好,射到第五箭的時候,弓就有些變形,準頭變差了。看到其他特種部隊戰士們已經衝了上去,左林跳下了樹梢。他的手掌裡握著幾片樹葉,而這些樹葉將隨時變成可怕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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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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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13 PM
15.老師和學生
「不要動,不要過來,不然我就打破這個培養皿,大家一起死。」盧米諾夫絕望地叫囂著。
薩爾今已經倒在了地上,深紅色的血漿順著實驗室地面的斜度慢慢流進了地漏。稠厚沉重的血滴在管道里的迴響清晰可聞。
缺乏警覺,防禦不強的別墅從一開始就沒能抵擋助攻擊。十幾名特種部隊戰士從3個方向突入了別墅,迅速掃平了盧米諾夫僱傭的20多個保鏢。原先精心保持的雪白的牆面被一片片鮮紅色取代。珠光白色的牆面上沾染了血跡,在黃昏的日照下顯得更為蒼涼淒豔。
沒有開一槍的左林在戰鬥中的表現讓人咋舌。那些有經驗的特種兵翻看被左林殺死的保鏢的屍體的時候甚至沒弄明白那貫穿身體的傷口是什麼武器造成的。左林身邊的那支匕首絕對沒有那麼長的刃部,也沒看到左林隨身攜帶著刀劍之類的東西。左林的攻擊方式非常簡單,就是對準身體上大動脈豐富的地方捅過去。凡是中刀必定立刻大量失血,立刻就喪失抵抗能力。挨了刀之後,不會馬上死,還能夠清晰感覺到生命力從身體裡流走,身體逐漸變冷,心跳越來越慢,呼吸越來越沉重……流血過多不算是非常痛苦的死法,但那種明知要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是殘酷的。
別墅不大,特種部隊戰士們掃平了保鏢之後很快就發現了藏在那個20多平房的衣櫥裡的實驗室入口。這裡有兩個實驗室,一個是製備毒品和研究毒品製備方法的,而另一個,則是一個生化實驗室,一個偏重於病毒研究的生化實驗室。
特種部隊戰士們衝進實驗室的時候盧米諾夫正在匆忙銷毀菌株。看到衝進實驗室的這些人都帶著精緻的防毒面具和防護手套,衣服上所有的接口都有橡膠的隔離墊,盧米諾夫就知道這一次在劫難逃,只有專門應付生化攻擊的特種部隊才會裝備這種高成本的輕型防護服。
可是,這些防護服畢竟不是完美的。這些特種兵戰士清楚,他們這些人連基礎訓練都沒完成,這些試驗型號的防護服只是提供訓練中他們熟悉用的,做不到百分之百的安全,尤其是輕型呼吸器,為了保證大運動量的耗氧流量,簡化了一部分過濾功能,要是病毒真的在空氣中散發,八成就要遭殃。
「退出實驗室。快。」因蘇拉果斷下令。但左林沒有動。
因蘇拉會意地先後退了半步,遮住了自己部下的視線,而左林則投出一枚種子。種子滾進了盧米諾夫腳下的地漏裡,開始生長發芽。這是左林收集的一枚煙斗藤的種子,由於和左林想要用的植物的性質非常相近,左林甚至沒用什麼自然之力就完成了改造種子和注入生長能量的工作。這個時刻,使用自然之力的綠色光芒同樣危險。煙斗藤變成了鬼藤,貼著盧米諾夫的褲縫飛快地向上爬,繞過了他的腰之後鬼藤上忽然冒出一個形狀詭異的花朵,那花朵看上去就像是電影裡異性的嘴,長滿了尖利的細齒,花朵竄了起來,一口咬在盧米諾夫拿著培養皿的右手的手腕。
鬼藤隨即縮了回去,重新變成一顆種子,滾進了漆黑幽深的下水道。
盧米諾夫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可是他忽然發現自己沒辦法動了。從右手手腕開始,蔓延到全身,沒有任何特異的感覺,僅僅是不能動而已,像是一個神奇的魔術,又像是一個惡夢。
因蘇拉衝了上去,一把拿下了培養皿,小心翼翼地捧著培養皿放在了一邊的隔離操作箱裡,緊緊鎖上。盧米諾夫奇異而不自然的姿態被後面那些戰士們看到了,左林連忙扯開盧米諾夫的防護服頭盔,將一小撮藥粉抹在盧米諾夫的鼻子底下。
盧米諾夫只覺得一陣沖鼻的辛辣味,隨後,他又能動了。可他的自由僅僅持續了不到2秒,撲上來的特種兵戰士就將他摁在地上,帶上了手銬。
「把查理他們叫來,這裡分類調查取證,一個小時弄完。然後能搬走的設備搬走。吉姆,開始安裝炸藥,我們一走就引爆,燒乾淨了比較安全。」
因蘇拉一邊說著,一邊就拉著左林離開了。
左林的表現因蘇拉都看在眼裡,雖說作為一個德魯依,左林的能力並不出眾,經驗也不算豐富。可他在這整個行動中的表現卻可圈可點。他做到了因蘇拉讓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還很好地在那些特種兵戰士面前隱藏了真實的能力。不引起懷疑是不可能的,但目前表現出來的這些能力都不會讓人想到他有什麼特殊的能力。
「你準備回去了嗎?」因蘇拉忽然問。
「是啊。既然你的任務差不多算是完成了,那我也應該快點回去了。我還要讀書,明年參加考試。」左林說。
「我聽燕老說過這個事情,我的女兒也在準備考大學,不過她可沒你那麼用功。美國的大學制度和中國也有些不同。」因蘇拉點了根煙,悠然自得地說,「你的表現我非常滿意。我也會這樣向議會匯報。再次見面,恐怕就是安排你的職務了。孫老既然躲著不肯見我們,按照議會制度,就是由你來繼任。應該不是個輕鬆的活啊。」
左林茫然地撓了撓頭,說:「老師沒有告訴我很多關於德魯依議會的事情。你能跟我講講嗎?」
因蘇拉搖了搖頭,說:「說起來話就長了,而且按照慣例,將是臨時代理你們這一系職務的傢伙來告訴你相關的事情。不過,在這些時間裡,我可以給你點事情做。」
因蘇拉從應該裝彈夾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常常扁扁的金屬盒子,遞給了左林,示意左林打開。
金屬盒子裡裝著一卷羊皮紙,當羊皮紙展開的時候,從上面密密麻麻的咒術德魯依語上,左林發現這是記述變形術的淵源和學習修煉方法的。他吃了一驚,變形術是作為一個動物系德魯依最基本的技術。雖然德魯依之間的交流是比較無私的,但左林還是不明白,因蘇拉為什麼將變形術教給自己。
「你好好學習吧。你的體能和身體狀態要比我見過的所有植物系德魯依都好,甚至比一些動物系德魯依都要好,變形術是一項基本的技術,我相信一定能讓你更強大。」因蘇拉的表情非常自然,就像是做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一樣。
「謝謝。」心裡翻來覆去無數句話翻滾著,最後,左林卻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個詞。
拍拍左林的肩。因蘇拉開心地笑著,開著車先回景棟了。
第二天,左林就從景棟出發,繼續翻山越嶺穿越國境,然後才搭乘交通工具回昆明。當他重新進入到充滿了媒體資訊的大城市,打開了手機之後,才忽然發現,這些天他的忽然失蹤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俱樂部方面和國家隊解釋了一下,他沒有能報到沒有引起國家隊教練組什麼意見,最多也就是說他比較貪玩,居然一放假就不見人影。但那些記者看到上了名單的人沒到海埂報到,各種各樣的猜測可就多了。
左林先給燕北齋打了個電話報了個平安後,連忙給桑世麟打了個電話。桑世麟很豁達地表示,已經和國家隊教練組說好了,這次集訓不用參加了。要是左林自己有興趣,倒是可以去海埂走一次,反正現在只是集中的第二天,還是恢復性身體訓練,沒什麼實質內容。
既然可以不用參加無聊的國家隊訓練,左林才懶得去海埂。聽從桑世麟的建議給國家隊領隊掛了個電話解釋了下情況之後,他就搭上飛機回到了上海。他難得出一次遠門,按照山裡人的習慣,幾乎給所有他認識的人都帶了份禮物。從邊境一直到昆明,一路上幾乎每個落腳點都多少買了些東西,到了昆明之後又採購了一把,光是將這些東西託運就花了筆錢。不過,對錢還不是很有概念的左林也不覺的什麼。因蘇拉說了,由於他這次幫忙,按照美國方面對待行動中的特別顧問的待遇,過幾天還會有筆相當可觀的津貼到帳。由於這次行動繳獲了不少先進設備,美國方面整個行動等於都是盧米諾夫和薩爾今買單,這次的津貼應該尤其豐厚。
也無所謂了。左林這樣想著。由於算下來俱樂部給的一週假期還有一天剩下,左林沒有急著回到俱樂部,而是在燕北齋在鉅鹿路的那個會所裡住下。說起來可能有些奇怪,但左林回到會所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補課。
現在是暑假,張聆除了給左林補課之外還在一家外貿公司裡打工。不過,在接到左林的電話後,她還是很樂於去給左林上課的。
左林可能是她當家教以來最勤勉的學生。尤其是左林沒有一定要升學的壓力,也不存在以大學學歷作為找工作前提的問題,更是因為現在左林已經是名滿全國的超一流門將、球星。有名到這種程度,不要說認真學那些高中課程,一遍一遍做那些雷同的題目鍛鍊應試感覺了,能夠不用鼻孔衝著人說話就很好了。可左林,在補課的時候對於張聆的尊敬從來沒有一絲變化。補課的時候有接有送,所有輔導材料一律報銷,加上每個小時200元的超高薪金標準固然讓人愉悅,更愉悅的則是在掙這筆錢的時候還能遇上一個很好教的學生。張聆每次上課都認真準備,就像她一貫認真對待任何工作,也希望自己手裡能培養出一個明星大學生來。但她,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自己家教的工作對象是左林。
張聆結束了又一天的工作已經快6點了,好在打工的地方距離鉅鹿路也才不到20分鐘路,她準時在6點半的時候感到了會所,走進了書房。
「張老師,」左林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向張聆問好。
「那麼快回來了啊,玩得開心嗎?」張聆早就從報紙上知道左林沒去國家隊報到。實際上,左林離開的時候沒有向俱樂部報告行蹤,卻向她請了一週的假,這實際上讓她成為了除了燕北齋和燕映雪之外唯一知道左林大致行蹤的人。
左林將一個蠟染的小布包遞給張聆,說:「還好吧。我還給張老師您帶了些禮物。」
布包裡裝著一個少數民族風格的銀飾。張聆翻看著,很是喜歡。按照慣例先將卷子拿給左林做的時候,她就在那裡翻來覆去地看。
忽然間,張聆覺得胃有些不舒服,興許是沒有吃晚飯的緣故,咬著牙堅持著。
平時張聆習慣隨時看看左林做卷子的速度,悶頭做了20多分鐘的卷子後,左林忽然發現今天好像有些特殊。他抬頭一看,卻發現張聆臉色蒼白,虛汗已經講劉海粘在了額頭上。
「張老師,你怎麼了?」
「胃有些不舒服,沒事的。」張聆堅持著。
「要不今天先算了,我送你去醫院。」左林連忙扔下筆。
「你先做卷子,我去倒杯熱水就行。」張聆還想勉力堅持一下,可正當她要站起來的時候,腳步一陣虛浮。
張聆沒有倒在地上,而是一頭紮進了左林的臂彎裡。隨即,她感覺到一隻手抄過自己的腿彎,她就這樣被左林橫著抱了起來。張聆沒有掙扎。現在還是盛夏,隔著薄薄的衣服和左林的零距離接觸讓她沒來由地一陣心慌。她的頭昏昏的,明知道不妥,卻想不出喝止左林的話來。
「于大哥,用一下車,張老師不舒服,趕緊送醫院去。」當張聆掙紮著要從左林的懷裡掙脫的時候,左林已經抱著她鑽進了樓下停著的寶馬里了。左林的手臂是那樣堅強有力,張聆掙扎,卻無法移動分毫。
「我沒事,真的。放開我吧。」張聆輕聲說。
或許是意識到這樣抱著張聆有些不合適,左林把張聆扶了起來。胃部的疼痛一陣陣侵襲著張聆,雖然想要坐直,但團著身體,張聆還是無力地靠在左林身上。
醫院近在咫尺。左林幾乎是全程抱著張聆經過了全套的急診,或許是因為左林的懷抱的確非常給人安全感,疼得渾身無力的張聆沒有拒絕。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沒有善待自己的胃,但的確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刻爆發。急性胃炎,醫生給出了簡單的診斷。最近一段時間太累了,當藥片開始發揮作用,葡萄糖滴液逐漸滋養身體的時候,張聆睡著了。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3:14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1-31 03:15 PM 編輯
16.女性主義標本
張聆睡得很好。
她醒來的時候,掛在對面牆上的時鐘告訴她,她今天肯定是遲到了。會忤逆她的意思將他送進醫院的人恐怕也不會輕易讓自己現在出院去上班。那麼,就算是曠工吧。
病房裡是什麼氣味?暖暖的米香混合著枸杞和不知名的藥物的甜香,著實讓張聆有些食指大動的感覺。她也才想起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她都沒有吃過東西。特護病房是安靜的,尤其是急性胃炎這種不要醫生護士多關照的病。安靜得能聽到煮著的東西翻滾沸騰,一個個漿泡破裂的咕嚕咕嚕的聲音。
等等,這裡是病房,有人在病房裡煮東西?病床周圍拉了一圈簾子,但稍微伸一下腦袋還能看到坐在窗口那邊的是誰。可是,還沒等張聆將計劃付諸實施,肚子咕咕的叫聲已經以極為不雅的方式提醒了對方,自己已經醒來了。
簾子唰地一聲被拉開,巨大的人形陰影投射在張聆的臉上。陽光從他的背後肆無忌憚地鋪陳過來。張聆只覺得,面前的這個高大的男子,彷彿整個人都是金色的。
「張老師,你醒啦。」
聽到這個聲音,張聆心裡一陣感動。無論內心多麼堅強,可張聆終究是個年輕女孩,在碰到些什麼事情的時候發現身邊有個人能夠依靠的感覺實在是非常好。
「睡了好久了,呵呵,上班都遲到了。」張聆微笑著,雖然有些餓,但現在胃已經不疼了,睡了一個好覺,雖然身體還是有些無力,但精神卻很好。
張聆首先想到的不是要吃的東西,而是從放在床頭的自己的背包裡找出手機,給自己打工的公司的主管打電話。她每次給左林補課的時候都會把手機關機,而現在,手機仍然是關閉狀態。
「你好,呂經理,我是張聆……嗯,我急性胃炎發作,現在還在醫院裡……嗯,不過……什麼?……哦,好吧……再見……」張聆的聲音從頭到尾都是那樣清脆有力,可情緒卻低落了下來。本來她是將一份文檔帶回家做的,這個ppt是呂經理的上司彭總上午開會要用的。今天張聆沒有能準時上班,打電話也找不到,導致了彭總在上午的區域銷售綜合會議上大失面子,撂下句:「什麼實習生,叫她走人」就抄了張聆的魷魚。
好好一份實習工作就這樣泡湯了。現在暑期實習打工的地方不好找,基本已經是飽和狀態,眼看著這個暑假就要這麼泡湯了。
張聆有些無奈,卻也不怎麼擔心,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擔心、憂慮都是沒有價值的。
「張老師,給你煮了點粥,醫生說2到3天裡吃半流質調養一下,不要一下子給胃增加太多的負擔。」左林熄滅了在酒精爐,將小泥罐裡香噴噴的藥粥倒在了鋁質的飯盒裡,端到了張聆面前。
「真看不出來,你還有這個本事。」張聆聞著香噴噴的粥,立刻就將剛才那點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我在加入俱樂部之前是種草藥賣給訓練基地理療室的藥農,弄點藥啊什麼的都是本行。」左林說。
張聆當初在瞭解左林的學習背景的時候就大致瞭解了左林的情況,也不吃驚,悶著頭淅瀝呼嚕地在那裡喝粥。粥的味道比她想像中更好。她不知道左林在粥裡加了些什麼,可沒有加糖,沒有加任何調料的粥嘗在嘴裡甜絲絲的,更讓人驚異的是,喝下了粥之後,張聆能明顯感覺到身體內部透發出的熱力。這可不是吃了熱的東西在那裡冒汗,而像是自己的身體內部有一個能量源一般,從胃開始,逐漸將無窮的精力充入張聆的四肢百骸。
「你在裡面加了什麼?」張聆抬起頭,問道。
「秘方。回頭我把藥和米都給你調好,多弄點,你加點水煮一下就好。」左林可不敢說這裡面加了些這個世界上基本不存在的神奇生物,一個晚上的時間,又是在沒人來的病房,他可是悄悄弄了不少。
張聆搖了搖頭,說:「寢室裡沒辦法弄這個。寢室不准用大功率的電器,寢室線路好像也有問題,插上小電爐就跳閘。就算能煮,在寢室裡一弄,有多少能落在我的嘴裡就是個問題了。」
左林對於寢室宿舍之類的沒什麼瞭解,他唯一住過的宿舍就是俱樂部的運動員宿舍。空調、飲水機、點熱水器都是基本配備,左林也不是很明白插上電爐就跳閘到底是怎麼回事。
吃完了粥,張聆才感覺到身上有些不舒服。左林將老師抱來醫院就覺得很失禮了,自然不可能再做出幫張聆換衣服之類的事情,張聆現在身上還穿著昨天的白色襯衫和深灰色西褲,疼痛的時候出了很多虛汗,加上在病床上睡了一夜,身上原本挺括的衣服現在比揉爛的霉乾菜好不到哪裡去。
張聆的臉紅了。自己的形象現在在左林眼裡毀得差不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能送我回寢室嗎?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
「醫生說讓你調養幾天,如果你不願意呆在醫院裡那我就送你回去。你不是上海人嗎?不回家?怎麼要去寢室呢?」左林覺得有些奇怪。
張聆並不願意將自己家裡的事情告訴任何人,只是淡淡地說:「寢室裡比較自由啊。」
「那好,於大哥還沒來,昨天他一直等到11點多才回家。等於大哥來了我就送你回寢室。……張老師,身體要緊,這幾天就不要上班了。」左林仍然覺得,管老師的事情似乎有些失禮。
「呵呵,」張聆歪著腦袋,扁著嘴,露出一個美麗的無奈的笑容,說:「我被抄魷魚了。整個暑假,除了給你補課就沒別的工作了。」
左林沒有吭聲。
張聆的宿舍在松江大學城。沒有圍牆的大學校區最方便的就是可以直接將車子開到宿舍樓的底下。女孩子天生都有八卦的天賦吧,張聆從寶馬車子裡穿著皺皺的衣服出現引起了周圍那些女生的狐疑的眼神。應張聆的要求,左林一直坐在車裡沒有出來,不然,好奇的同學們,有著八卦天賦的傢伙,想必就可以發揮她們的另一種特長——追星。
幸好現在是暑假,大部分的學生們都回家了,留在學校的學生不足平時的三成。這些人,不喜歡回家被家長管的有之,想省下回家的火車票飛機票錢的有之,乘著暑假的安靜不受干擾躲在圖書館裡潛修的雖然少也不是沒有,最多的卻還是那些乘著暑假接各種社會實踐、實習和短期項目工作的人。如果是平時上課的時候,徹夜不歸後被寶馬車送到宿舍足夠傳出天大的流言了。
司機小于到達醫院比較晚並不是因為回家晚。他拿著一份不菲的薪水,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早上7點到晚上7點要在安排由他負責的人的身邊,哪怕在這個時間之外,也要做到7-24小時,365天隨時相應。他早上實際上是先向燕北齋打小報告去了。
燕北齋對左林身邊發生的一切都很關心。他對左林的態度像是一個長輩,希望看到左林茁壯成長,卻又像是一個朋友,隨時看著左林身上會不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於是,剛才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給左林打了個電話,邀請他一起吃午飯。
「張老師沒事吧?」燕北齋內心覺得有些好笑,他當初為左林選擇一個美女作輔導老師未嘗沒有想要看笑話的意思,但左林一直以來戰戰兢兢尊師重道,簡直不把只比他大幾歲的張聆當作同一輩的人看。可是,這次張聆的急性胃炎,毫無疑問拉近了左林和張聆之間的距離。
「張老師還好吧。回頭我弄點藥粥的材料給張聆送去。聽醫生說,張老師平時肯定吃飯有一頓沒一頓,不很規律。」
燕北齋欲擒故縱地嘆了口氣,說:「張老師也不容易啊,尤其是和現在的年輕人一比。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左林的好奇心被燕北齋提了起來,問道:「張老師怎麼了?」
燕北齋也不故作姿態,說道:「張老師從進大學第一天開始就自己養活自己。從第二個學期開始所有的學費都是自己出。回頭給你看看她當初給我的簡歷,我的秘書說,她這兩年在課餘打零工,一直保持著月收入不低於3500,差不多也是現在新工作的小白領的收入水平了。連續兩年二等獎學金,學校裡的課程也沒有拉下。這實在是不容易啊。」
燕北齋曾經派人調查過張聆,因為他從見到張聆就覺得她身上的氣質和她那些同齡人很不一樣。燕北齋甚至覺得,張聆和他的女朋友葉儀蘭的氣質很像。調查的結果也的確如此。張聆進大學之後,申請了第一個學期的助學貸款和生活補註,沒有從家裡要一分錢。隨後就一邊讀書一邊找各種打工機會。開始的時候,她只能作一些基本的大學生打工的項目,比如家教,比如街頭促銷和問卷調查;大一的寒假裡,她在一家保險公司打工,做的是最被誤解和歧視的陌生訪問,吃了無數閉門羹之後,一個寒假還是賣掉了可觀數量的保險;大一下半學期開始,她除了繼續保持和拓展那些保險客戶之外,還幫一家公關公司作文案,由於收入相對比較充裕,在課餘她沒有選擇休息,而是報名參加了cpa註冊會計師課程,現在還在讀;大一暑假,她在一家外貿公司幹了整整兩個月;大二上半學期,張聆除了cpa之外又報名了法語課程,選擇的不是學校裡那種照本宣科式的選修課,而是價格相對較高的針對白領的強化課程,打工的項目也從保險轉向了營銷策劃,因為很多方案設計和文案工作都可以帶回學校,在寢室和圖書館完成,時間安排相對自由;直到大二下,由於接了給左林輔導的工作,她才逐漸減輕了打工的強度,只另外兼著市場策劃的活……
和同齡人相比,張聆有著一張恐怖的時間表。學校的課程,外面報的培訓,加上打工的時間,算下來可能平均每天睡不到6個小時,但她居然就這樣咬牙堅持了下來。由於工作,她認識了很多人,但在學校裡除了寢室裡那幾個人之外幾乎沒有朋友。在工作的時候,她成熟、幹練、有威信,除了略顯得有些單薄的身體,沒有任何特徵顯示她還是個大學生。和同事聚餐的時候她自覺地aa制,拒絕那些對她有企圖的男同事為她買單的意圖,但在學校裡,和同寢室的人一起吃飯的時候卻經常為那些不打工手頭始終有些緊的傢伙買單。
張聆是個典型的新時代女性。她不覺得接受別人的照顧是理所當然,她覺得自己可以照顧自己,可以讓自己活得很好。而她也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自己有這樣的能力。
燕北齋覺得張聆和葉儀蘭相像不是沒理由的。葉儀蘭出生在台北的一個書香門第,從小學的最好,也最喜歡的無非書法與國畫。葉儀蘭不甘心從事辦公室文員的普通工作,從給一個設計工作室作中文字體的設計助理開始,一步一步地朝著自己的理想邁進。而後,加入了一個兩岸文化交流的活動團來到了上海。由於那次活動是燕北齋贊助的,在一次宴會上認識了燕北齋成為了她事業的轉折點。一開始,燕北齋的確是純粹出於對葉儀蘭的作品的欣賞而資助了葉儀蘭的幾次畫展。至於兩人怎麼會逐漸走到現在要談婚論嫁的地步,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燕北齋欣賞張聆這樣的女性,欣賞這樣自強不息足以作為女性主義標本的人。但他卻是能夠洞察這樣的女性的內心柔弱的人。而現在,成功引起了左林對張聆的興趣,至於兩人之間的關係會有怎麼樣的變化,那就拭目以待了。
聽了燕老對於張聆極為詳細的介紹,左林已經知道張聆這樣的女性需要的是不是憐憫,而是作為朋友的平等的幫助,就現在來說,左林倒是可以將學生的這個身份充分活用起來。考慮著這些事情,這一頓和燕北齋在一起吃的午飯就變得有些沉悶了。
「燕老,我想正式開始傳授小雪通用語和咒術語。」將無法一時解決的問題稍稍擱置,左林想起來了自己的決定。
傳授通用德魯依語和咒術德魯依語就意味著將正式開始將燕映雪培養成一個德魯依。雖然燕映雪的天賦燕北齋早就知道了,可是即使是燕北齋也不敢肯定燕映雪的這些天賦就足夠了,所以,雖然一直希望自己的孫女能夠成為這個體系的一員,燕北齋卻從來沒有提起過這樣的請求,或者試探過左林有沒有這樣的想法。而現在,左林卻主動提起了這個事情,實在是讓燕北齋喜出望外。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3:17 PM
17.學習與傳授
「左林大哥,真的要學這個?」燕映雪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間架複雜讀音拗口的字母,可憐兮兮地問。
燕映雪自小在中英雙語的環境里長大,後來又有了個「小奶奶」教她寫書法,其他孩子學得愁眉苦臉,家長操心得上竄下跳的語言問題從來沒有困擾過她。可是,忽然之間,她喜歡的左林大哥要教她一種神奇的語言,徹底讓燕映雪告別了可以憑著小聰明讀書的幸福生活。
這個語言真的很神奇呀。這世界上居然能夠有那麼難的語言。想出這種語言的人怎麼沒把自己的腦袋想破的?這是現在燕映雪最大的好奇了。
「把字母表背出來哦,明天要開始教你點新的東西了。」左林親暱地捏了捏燕映雪的鼻子。
字母表自然是沒什麼美感可言,偏偏通用德魯依語不是那種可以一邊教字母一邊學單詞的語言。只有先背出了字母表,開始學習詞彙和表達方式了,燕映雪才能逐漸瞭解到這門特殊的語言和天地自然萬物呼應的美感。
雖然覺得很難,燕映雪還是勉為其難地認真背著字母表。因為,左林大哥哥可是許諾了相當多的條件的,那棵結滿了明黃色的紋香果的小樹,讓燕映雪垂涎不已。從來沒有一種植物的香氣能夠那麼清幽神秘經久不散,帶上一顆在身邊,可以保持一天的好心情。還有可以提高動物智慧的特殊的寵物食品配方,也讓燕映雪非常心動。上次和左林出去玩的時候看到的那隻小狐狸幾天不見,居然自己找上門來,那天清晨看到小狐狸躺在門口的墊子上,讓燕映雪足足興奮了兩天,能夠讓小狐狸越來越聰明漂亮,燕映雪咬咬牙還是願意付出相當努力的。
而左林,也要學習變形術。
變形術是一門精妙的技術。它不同於使用自然之力的咒術系統,也不同於通過不斷鍛鍊身體來達到增強身體戰鬥力的武術或者格鬥技術,它介於兩者之間。沒有強健的身體,無法負擔變形術給自己的身體造成的負擔,不單無法增強戰鬥力,反而會削弱;而沒有對自然之力的掌握和對於咒術的精熟,也無法催化變形術的進行。變形術實際上是使用自然之力激發身體潛能,改造身體,並且將身體保持在最適合的形態的技術體系。當然,也有一些例外,動物系德魯依裡不乏天生就適合變形術的體質的人,他們使用變形術不會對身體造成太大的負擔,從小就能夠變形為動物在曠野和森林裡奔跑,於是,他們也會成為對動物的戰鬥本能瞭解得最深刻的人。可惜,左林並不具備這樣的天賦。
左林粗粗瀏覽了一遍因蘇拉給他的捲軸就明白,這不是一個他短時間能夠瞭解和掌握的技術。尤其是第一次進行變形的時候和以後每次進行一個新的形態的第一次變形的時候,不單單要忍受巨大的痛苦,更要冒著變形一旦失敗整個人失控暴走的風險。當然,天賦適合變形術的體質同樣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因蘇拉想必是具有這種天賦體質的人,因為他使用變形術的時候身體內的自然之力沒有任何波動,一如他平時。
對於自然之力的控制和使用咒術的熟練程度,作為一個植物系的德魯依,絕對沒問題。可是,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承受住變形術的壓力呢?因蘇拉的身體之強健已經到了左林難以測度的程度。如果那就是變形術的標準,左林覺得這一生恐怕都沒有機會學會變形術。
可是,一旦學會了變形術,一個全新的領域就向自己敞開了大門。不僅能夠享受變化為動物,無羈馳騁與高山達川原野森林,更意味著能夠以另一種視角審視這個世界,瞭解這個世界,深入這個世界而最終……掌握這個世界。
這樣的誘惑力,對於任何一個德魯依都是無可抵擋的。
左林第一次沒有違反了俱樂部的宿舍管理規定,在12點熄燈後他悄悄溜出了宿舍樓。原先由他打理,現在已經交給俱樂部新聘請的園林工人進行養護的備用草皮到了晚上就成為這一代最安靜的地方。附近唯一的建築是2米長2米寬2米高的工具間,裡面有養護草皮必須的工具,澆水用的大口徑水龍頭和水管。草皮和宿舍樓還有訓練基地的主體建築之間相隔了兩塊標準訓練場,一片網球場,目測下,大概相隔了有1000米不到一點的距離吧。
躺在草皮正中間,有些發硬的草梗硌得他有些不舒服。果然還是需要自己來照料這些草皮啊。當初左林將草皮的養護工作交出去的時候,這片草皮平整柔順得如地毯一般,無論是邊緣還是中間,這些據說是國外引進的專用球場用的草的長勢都差不多,而不像現在,多少有些參差不齊。
左林將身體展開成了個大字形。他雙手一揮,一把改造過的草籽被風一撥,撒在他的周圍,迅速長成一片一米多高的長草,將左林的身影深深埋在了中間。
左林要嘗試最基本的變形術,狼形變形。因為狼是最基本的幾種形態裡他打過交道的動物,而且,在因蘇拉的捲軸上,最完整的就是狼形變形的咒文。
變形術的咒文分成了3段,第一段是5句5個疊合文字,除了第一句是儀式性地向自然萬物和前輩德魯依致敬之外,其餘四句的功能是用自然之力強行改變自己身體的運作方式,調整身體內自然之力的分佈。
第二段是3句5個疊合文字。是描述將要變形的動物的形態。實際上,如果對於變形術有足夠認識,對於動物有足夠瞭解,對於咒文的組合方式鑽研精深,有足夠的自然之力,理論上可以變形成為任何想要變的生物,但現在左林只能嚴格遵照最基本的狼形態變化咒文吟誦了出來。
第三階段則是痛苦的,7句5個疊合文字的咒文一讀完,身體立刻進行變形。肌肉,骨骼吱吱嘎嘎地相互擠壓、摩擦,變成狼那樣充滿力量和爆發力的形態。細密濃厚的黑灰色的毛鑽出皮膚,變成了華麗亮澤的毛皮。身體內集聚的自然之力和變形了的身體重疊、滲透、結合,將已經變得不同的肌肉和骨骼組織進一步強化,強化到遠遠超過一般的動物,甚至遠遠超過一般人想像的,超出所謂的理論限度的程度。經歷了這個最為痛苦的部分之後,身體和體內的自然之力將記住現在的這種形態,將這種變形變成一種特殊的身體能力,成為可以任憑德魯依輕鬆調動的能力……
方圓數百公里內都沒什麼深山老林可以用來潛藏行蹤進行這樣的初次變形,而選擇了在一片自己熟悉的草地上進行這樣嘗試,首要的就是不能讓別人發現。忍受巨大疼痛卻不能呻吟、呼喊、號叫的感受尤為痛苦。但左林還是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好像,成功了。完成了變形術,強化了身體之後,自然之力自然而然地開始安撫疼痛的肌肉組織,修復那些因為疼痛,翻滾和撕咬自己造成的細微傷口。
當疼痛逐漸消失,身體的每一塊骨骼,每一塊肌肉都在報告著遠超越良好的狀態,充滿了力量的身體讓左林無比興奮。而這巨大的興奮立刻自然而然地反映在了他的行動上。他伸直了有力的四肢,牢牢抓住地面,那力量大得彷彿想要將整個星球一腳踹開。他挺直了背,朝著頭頂瑰麗的星空揚起了頭,發出一聲中氣充沛,響遏行云的長嘷。他渾然不在意,這聲長嘷是否會驚擾到什麼人。
這裡畢竟只是城郊,放眼望去,只有腳下的草皮和稍遠些的農田。在這個城市,當大家對幾乎任何事情都習以為常的時候,這罕見的狼嘷並不比狗吠或者汽車防盜裝置的蜂鳴更引人注意,最多也就是以為隔壁的hi-fi聲音開太大了敲敲牆壁以示提醒。誰也不會想到,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真的出現了一頭狼。
變形術變化成的狼,身體要比一般的狼大不少。(左林早有準備,被漲大的身體撐破的只有非常廉價的背心和平角褲而已)在草地上試試腳爪,跑上幾步。這陌生的身體卻並沒有什麼陌生的感覺,彷彿左林生來就是一隻狼一般。奔跑跳躍仍然是下意識的動作而不需要刻意鍛鍊。將衣服的碎片收攏,扔進工具間的垃圾箱之後,左林就開始享受用四肢奔跑的感覺。
相比於草皮邊上的水泥路面,顯然泥土堆就的田埂能提供更豐富的路面感受。像是任何一個拿到新車的司機一般,他衝刺,急停,加速,轉折,甩動著的尾巴讓他無需擔心平衡的問題,腳掌的每次落地都是全新的感受,從尖尖的耳朵裡灌進去的風聲都是那麼悅耳。他玩得那樣高興,以至於沒幾分鐘就淌出了舌頭呼哧呼哧地散熱。他也像任何一個拿到新車地駕駛員一樣莽撞,幾乎一頭撞進了某個農舍外亮曬著的漁網裡。
跑出了幾十里,在一個魚塘裡刨了一會泳之後,他折回了宿舍,悄悄地爬著空調和水管跳進了自己的宿舍,變回了人形。這一夜,可能是這段時間裡左林過得最開心的一夜了。
雖然視角有些低,但這個世界真的不同了。難怪動物系德魯依從古到今一直是德魯依世界裡佔據數量優勢的類型。
「雪雪,好好學哦。你要是一年裡把通用語和咒術語的基礎打好,我教你一個很厲害的法術。」第二天,察覺了變形術對於體質的要求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的左林按照因蘇拉捲軸上提到的方法稍稍檢查了一下燕映雪的身體,他驚喜地發現,燕映雪的身體應該是那種天生適合變形術的,於是,為了誘惑燕映雪能學好兩種難得變態的語言,左林迫不及待地拋出了新的誘餌。
他湊在燕映雪耳朵邊上說:「我可以教你變成動物。」
燕映雪眼睛一亮,雙手連忙抓住左林的衣服前襟,興奮地問:「真的?」
左林用力點點頭,說:「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作為一個老師,左林在燕映雪心目中顯然不如張聆在他心目中那樣有師道尊嚴,可是,在燕映雪心裡,左林大哥哥是很有信用的。燕映雪皺著眉頭鬥爭了一下。她是個精明的小姑娘,或許是以前被父母用各種各樣模糊的條件加上誘人獎勵哄過,小姑娘立刻反問:「那什麼樣才算學好啊?」
左林摸摸燕映雪的頭。小姑娘一頭蓬鬆的頭髮,手感相當好呢。他笑著說:「通用語麼,能用通用語和我說話就行。咒術語要好好學啊,要想變形,必須要會的。到明年的這個時候,你要是能把咒術語典歌唱全,我就教你。」
咒術語典歌類似於咒術語的加強版字母表,和千字文的形式差相彷彿。一首長達700多字母的歌裡,描述了第一代德魯依與自然萬物為友,與草木交流,與靈獸為伴進行探險的事情。在這首歌的歌詞裡出現了咒術德魯依語所有的基本字母和幾乎所有基本字母疊合成複雜的意思的組合方式。能夠唱出典歌,基本上算是咒術德魯依語入門了。
由於最開始的時候就跟燕映雪解釋過這些,燕映雪又考慮了半天之後答應了下來。雖然兩門語言難得像天書,但變形術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不由得她不努力啊。
稍稍享受了點作老師的快樂的左林還沒來得及開心一下,一個電話又讓他要奔忙了起來。他的老師張聆給他打電話說,她喝醉了,現在正在某個酒店的大堂裡。因為錯過了學校班車的最後時間,她回不去了。想來想去,只能求助於現在比較閒的左林了。
左林一陣錯愕,他記下了地點之後幾乎對著電話吼了回去:「張老師,你胃病還沒弄好,又喝醉,有沒有搞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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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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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18 PM
18.親近
由於時間比較晚,左林只好向俱樂部先請假一天晚上不回宿舍,然後才悻悻然地趕赴四季酒店。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座裡,他撿到了已經醉得暈暈糊糊睡著了的張聆。
張聆並不是故意要喝醉的。被公司抄魷魚,又被左林放假的張聆在寢室裡修養了整整兩天。她不是那種閒的住的人,而這個時候,寢室裡唯一一個暑假沒回家的人和她說起學校裡有人正在招聘一個特殊工種:職業伴娘。
基本上,也就是那些大齡青年結婚的時候發現找不到未婚的女性朋友來擔任伴娘了,只好求助於婚慶公司,而婚慶公司為了尋找氣質和反應都比較好的職業伴娘人選,眼光放在了大學生這個階層。
容貌秀麗,談吐伶俐幽默,氣度嫻雅,除了稍微有些搶眼球之外,張聆自然能夠勝任這種要求有些怪異卻不算高的工作。經過了沒一天的婚慶禮儀培訓之後,張聆就被點名參加某次婚禮,因為她懂點法語,而那個新娘是個法國人。
不過,職業伴娘的要求和培訓內容裡可都沒有關於酒量的任何內容。在整個大半天的婚禮程序裡沒犯什麼錯誤的張聆到了宴席會場裡卻束手無策,要不是她伶牙俐齒地抵賴加上東躲西藏,根本堅持不到宴會結束。宴會散去了,張聆的工作也結束了,可在市區裡卻沒辦法回宿舍,張聆也唯有給左林打電話求援。
穿著玫紅色v型前襟的厚絲質露背長裙的張聆有著迥異於平時穿著職業裝的風姿。質地柔軟的長裙興不起一線褶皺,將張聆的身體曲線勾勒了出來。張聆抱著象牙白的隨身提包,斜斜靠在沙發裡,雙腿交疊著放成一個舒適的姿勢,勻細的腳丫落在地毯上,漂亮卻折磨人的細高根涼鞋放在了沙發邊上的紙袋裡。
如果不是沒了辦法,想必張聆不會願意讓左林看到自己的這副樣子。左林嘆了口氣,搖醒張聆,說:「喂,喂,張老師。」
「來了啊。」張聆的眼睛只睜開了細細一條縫,隨即又沉沉落下。「送我回去。」
看到了熟人,心裡一放鬆,張聆睡得遠比剛才更深了。左林看到怎麼也搖不醒張聆,眉頭糾結成了一團。他可不準備用冷水或者耳光叫醒張聆,可沉睡著的張聆卻讓送她回宿舍這件事情變得超乎想像地麻煩。他不知道張聆的寢室號碼,也不知道現在出發將張聆送回寢室會不會太晚,據說大學寢室的門禁比他們俱樂部要早。
「麻煩開個房間。」看了一眼牆上掛著一排顯示世界各地時間的前台,左林迅速發現了省事的辦法。
在酒店裡,將一個年輕女子橫抱著實在是太不雅觀了。但對於左林來說也算不了什麼,他圈住張聆的腰,雖說露背的長裙讓他只能將手托在張聆光潔柔膩的背上,多少有些尷尬,不過張聆現在基本處於無意識狀態,只要自己不說,應該不會怎麼樣吧。
將張聆放在客房的床上,蓋上薄薄的被子,左林還是不放心。醉酒後最難過的階段並不是嘔吐和沉睡,而是醒來之後像是要裂開一般的頭。為了讓張聆醒來之後能好過一點,左林只好用自然之力臨時改造了放在房間裡的盆栽,扯下了幾片葉子和一個朱紅色的果子。在茶杯裡倒上些水,將葉子和果實揉爛了攪拌成泥,最簡單的外敷藥就做好了。左林將藥膏抹在張聆的額頭上,隨後雙手捧住張聆的腦袋,以極為細微的自然之力加速藥性滲入張聆的額頭。這種方法或許比較複雜,卻能夠完全吸收植物中的藥力,也正是因為有這種辦法,左林只需要那麼一點點葉片和僅僅一粒果實。用蘸水的毛巾擦去張聆額頭上的藥渣,就算是完成了。
剛才還沒注意到,而現在,平躺在床上的張聆毫無防備地袒露著雪白地胸脯和清晰可見的乳溝。左林連忙拉起毯子,將張聆整個人都裹了進去。
張聆是安頓好了,可自己今天晚上怎麼辦?左林苦笑著,給小於打電話讓他回家休息,給俱樂部值班教練打電話說明情況……
左林不太想睡覺,實際情況也沒地方讓他睡。或許是剛才訂房間的事情沒說清楚,這間房間居然是大床房間,而不是兩張單人床。不管主觀是不是想做什麼,和客觀上是不是做了什麼,左林明白和張老師躺一起不是個好選擇。他只好跑去酒店裡的便利店買了一堆雜誌帶回房間,準備消磨掉這個晚上。
左林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實際上已經是頗有名氣的人了,媒體曝光度也相當高。他沒有戴墨鏡,穿著有俱樂部標誌的T恤衫,就差別上胸卡寫上自己是左林了。在前台訂房間的時候出示的身份證更是無可辯駁的證據。好在四季酒店的那麼多星星不是白裝的,酒店裡很少有無聊的閒人,而酒店的服務人員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也不會傳什麼無聊的話。但,左林的運氣真的不好。就在剛才上樓的時候,他已經被一個被朋友拉來當臨時的婚典攝影師的體育攝影記者認了出來。
這名記者跟著左林進了電梯,裝作同路一直跟著看到左林摟著張聆進了房間。如果在平時,左林肯定能夠感覺到這個有些臉熟的傢伙對自己的注意。可是,在電梯裡的時候,張聆的額頭抵在他的胸口,悠長溫熱的鼻息吹得左林心煩意亂。他甚至都沒注意到身邊那個按了半天短信的傢伙已經用手機拍了好幾張照片了。
高手拍照的水平是不同的,這位記者買手機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偷拍的問題,300萬像素,大光圈加上攝影記者訓練有素的穩定的手,照片的清晰程度足以用在報紙雜誌上。而後來當左林去便利店買雜誌的時候,這名記者更是準備充分地拍下了左林在收銀台付款的動作。
當左林撐著腦袋看雜誌的身後,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左林一看,是自己的經紀人桑世麟打來的。
「左林,你現在在四季?」桑世麟的聲音有些古怪。
「是啊。張老師喝醉了,現在沒辦法送她回寢室,就開了個房間先安頓下來了。」從桑世麟一語說中自己的所在,左林察覺似乎有些什麼麻煩了。
桑世麟嘿嘿笑著,說:「小子啊,讓個熟人認出來了。剛打電話來問我你怎麼不在海埂倒在上海,還在酒店裡。以為你夜不歸宿陪女朋友呢。」
「女朋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張聆,左林啞然失笑,「桑老師,張老師要是聽到你這麼說要不高興的。你說的熟人是怎麼回事?」
「明星體育週刊的一個攝影記者,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發了幾張照片,你和你的張老師的照片哦。」桑世麟沒有絲毫的緊張,不想是個應該擔心麾下運動員的經紀人,卻像是個打趣晚輩的老不修。
雖然現在的左林對於媒體的感覺仍然木訥,每次迫不得已應付記者總是那麼戰戰兢兢,可畢竟作為一個職業球員,和這類事情接觸實在不少。他立刻就明白了幾張照片可能造成什麼樣的後果。能夠在客場頂著全場的謾罵安心看書的左林不覺得這種事情會對自己有什麼影響,卻擔心這樣的事情一旦莫名其妙捅上了報紙雜誌會傷害到張聆。他皺了皺眉頭,問道:「桑老師,那對方怎麼說?」
「你放心,我解釋了下情況,談了點條件而已。放心,這個事情不會上新聞的。」桑世麟很有把握地說,「我幫你答應了一個明星體育週刊的專訪和拍一組照片,這些事情我全都落實了以後再和你聯絡吧。」
雖然不喜歡接受採訪,但現在這個情況,似乎不同意也不行。掛上電話之後沒多久,桑世麟就將那位記者發給他的所有照片給左林轉發了過來。除了那張便利店的照片之外,那些電梯裡的照片看不出有什麼偷拍的痕跡,簡直像是左林和張聆擺了pose讓那個記者拍的一般。張聆在照片裡只有一張側臉,微笑著的側臉,幸福而平靜的表情和任何一個熟睡的孩子差相彷彿。
雜誌是經不起看的。將那些雜誌從前到後從後到前翻了幾遍之後,終於到了早上。
城市裡,早晨來得稍有些突兀。看不到太陽一點一點從大地的邊緣爬上來的那種壯麗景象,甚至很少有人會去注意天空從淡紫色逐漸變成有些發灰的淺藍色之間的無數個色階。窗簾拉開,天亮了,起床,大部分人的生活是這樣的。
左林昨晚只拉上了那層輕紗製成的窗簾。當陽光滲過窗簾上的無數個孔隙,漫進房間,爬上了床的時候,左林合上了手裡的雜誌。他已經看到了張聆的睫毛顫動了一下,又一下,又睡了一個好覺的張聆快醒了。
張聆揉了揉眼睛,直起了身子。包裹在身體上的毯子經過了一夜的輾轉反側大部分被堆積在了身前,抱在了懷裡。或許是覺得重,張聆雙手無意識地將毯子推開了。
她身上的長裙在她站著和坐著的時候的確能夠呈現優美的形態,穿在她的身上更是相得益彰。可是,這畢竟是性感的禮服長裙而不是睡衣。一側的肩帶還留在肩膀上,而另一側的肩帶已經垂到了手肘,整個上身的一側,從肩膀一直到腹部的大爿就這樣敞在了空氣中。
左林連忙側了臉移開視線。張聆迷迷糊糊之間,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走光,她非常可愛地繼續揉了下眼睛,伸了個懶腰,說:「早啊……」
「咳咳,」左林假意咳嗽掩飾下自己的尷尬,「張老師,衣服……」他善意地提醒道。
張聆低下頭一看,才明白為什麼左林根本不敢拿正臉衝著自己。她以非常誇張的動作拉起了毯子,將自己整個包裹了起來,連腦袋也不露出來。大概是害羞吧,自己努力了小半年在左林心目中建立起來的師道尊嚴,沒幾天就毀滅得乾乾淨淨了。或許,又覺得左林這個時候假正經的表情尤為可恨,張聆的右手從毯子的「繭」中伸了出來,拈起個枕頭……不知道張聆這個時候是如何瞭解方位的,但枕頭在空中翻滾搖曳,然後砰地砸在了左林的臉上。
「張老師……」兩人之間的尷尬直到湊著吃完了叫來的早餐之後再略有些緩解,而左林對於張聆怎麼會喝醉很好奇。
「叫我名字吧……臉丟光了,沒臉讓你喊我老師了。」張聆沒好氣地說。
這幾天裡發生的事情多數都不是什麼好事,可是的確讓張聆和左林之間的關係親近了很多,再讓左林一口一個「張老師」地喊,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張聆並不把自己打工當作什麼不能說的事情,雖然職業伴娘這個工種實在是很另類。而左林也聽得津津有味。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可是,這個城市裡,何止360行,恐怕3600行都能數得出來。一個婚禮,在後台操持的各種各樣的人員,從典禮總監、主持、伴郎伴娘、攝影師等等開始數,怕是要有12、3個不同類型的工作。這些事情,左林平時很難能聽到那麼詳細而精彩的解說。正在準備高考的左林已經算是隊裡文化水平最高的幾人之一了,隊友們談論的除了吃喝玩樂恐怕就是汽車房子之類的了。
「那你暑假就不要繼續工作了吧,」左林建議道,「既然你有精神出來打工,那索性全職來給我補課算了,每天給我講半天的課?」
「你不訓練了?」張聆驚訝地問。
「昨天晚上我打電話請假的時候,教練說繼續給我放假算了。不在國家隊訓練,呆在俱樂部,記者們的閒話又要多了。過幾天基地的記者就要開始多起來了,索性讓我不要回基地了,自己外面呆著。國家隊和俱樂部的熱身賽商業賽反正我都不參加了,一直休息到國家隊解散。」左林開心地解釋道。
他要求張聆每天補課,固然是想要抓一下課程進度,也是為了讓張聆能安心修養一段時間。輔導他的功課雖然要耗費不少時間備課,但總比張聆東奔西跑到處找地方打工強。胃病是非常麻煩的。左林的醫術不怎麼拿的出手,可這種常識還是知道的。
張聆沒有多考慮就同意了。
左林又住進了鉅鹿路的會所。最近一陣這裡幾乎每天晚上都有酒會、冷餐會,但並不影響左林複習功課。直到左林發現,似乎有人一直在注意著自己。
只要他一離開會所,哪怕只是在附近走上一圈,都會有人遠遠吊在自己身後。左林幾乎每天都要去一次燕北齋的別墅給燕映雪上課,而在車子的後視鏡裡,幾乎每次都能找到一輛黑色的帕薩特。車牌在變化,司機在變化,可是,汽車運行的時候那特有的聲音卻不會變化,車子始終就是那輛帕薩特。
這盯梢的痕跡太明顯了吧。可是,究竟是誰呢?
作者:
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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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19 PM
19.危險人物
對於實力和自信都在增長中的左林來說,任何新出現的威脅都會變成他的能力提升的試金石。他可不是這個城市裡其他的那1300萬人中間的任何一個。
想要試探一下跟蹤自己的人不是什麼很難的事情,不過也沒必要將別人扯進來。某個傍晚,他決定走著去燕北齋那裡,而在路上,他要稍稍瞭解一下,那些個會來盯著自己的人是誰。
燕北齋在市區裡的住所在思南路上,是那種有著青磚搭的外牆,有著綠意森森的院落,有著原汁原味的老上海風度的庭院和別墅。現代化的設備雖然一應俱全但都藏在了不起眼的地方,乍看上去,那棟小樓和燕北齋當年在這裡生活的時候的樣子沒太大區別。只是周圍喧鬧了不少而已。
從鉅鹿路的會所走到那裡,也就20分鐘左右。轉上了淮海路之後,盯梢的傢伙不得不靠的更近一些,不然隨時可能跟丟。左林平時很少光顧那些大的購物中心,但今天他則饒有興致地鑽進了一個又一個商場,看似隨意地瀏覽著。自動扶梯是一個非常好的用來縮短和盯梢者之間的距離的好地方,對方總不可能故意在電梯上反方向走吧,那樣可就太著痕跡了。在一個自動扶梯口,左林停了下來,把玩著邊上櫃檯上的zippo打火機。他能明顯感覺到,盯梢者的緊張。盯梢者的身體緊繃著,像是一個普通的購物者一般從左林身後走過,朝著幾步外的櫃檯走去。那種極度防備的姿態,彷彿左林隨時會跳起來給他一刀似的。
乘著兩人交錯而過的瞬間,左林已經完成了想要做的事情。他手指一彈,將一枚耳桃粘在了盯梢者的皮帶扣的凹槽裡。
耳桃的花朵和果實都是一枝雙生,果實只有一粒米那麼大。雙生的兩枚果實完全一模一樣,而且互相之間有著神秘的聯繫。用特殊的工藝烘乾之後,耳桃的果皮會變得堅硬,而果皮裡包裹著的兩片子葉,則會變成兩片薄勝蟬翼的瓣膜。這種瓣膜會在人說話的通常的那個頻率下振動。所謂的特殊聯繫,就是說,一枚耳桃內的瓣膜振動的時候,雙生的另一枚耳桃內的瓣膜會進行同樣的振動。耳桃,早在電磁原理被發現之前幾百年,就被一代代的德魯依用於竊聽了。一枚耳桃放在需要竊聽的目標那裡,另一枚耳桃放在自己耳朵裡,在一個相當廣闊的範圍裡,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撓雙生的兩枚耳桃的共鳴。
左林也是第一次用這個東西,用去一對耳桃足夠讓他心疼好久。這可不是他能夠憑著自然之力培植的植物。催生耳桃的植株不難,但快速的生長會讓雙生的兩枚耳桃聯繫不那麼密切和準確,經常會出現串音或者共鳴失衡之類的現象。最好的耳桃,要在完全恆溫恆濕的環境下,以極為平順的速度生長。一株耳桃樹一年能夠結出數百對果實,可是,經過篩選,經過乾燥工藝之後能夠被保存下來用於竊聽的,通常只有不到5對。孫老當年在山裡,用自然之力辟出一小塊土地維持著基本恆定的生長條件,足足養了4年,才製作出7對耳桃,其中三對送給了左林。每一對耳桃都放在一個獨立的指甲大小的鉛盒子裡,然後浸沒在蜂蠟中保存,不讓光線,振動等等因素對耳桃造成影響。左林雖然有種子,卻沒有環境載植耳桃,孫老留下的那三對東西,用一對少一對。
雖然耳桃不像電視裡的那些竊聽器有著那麼多功能,但至少目前,它是世界上最隱秘,最不會被發現的竊聽器,也是不使用外部電源能夠連續工作時間最長的竊聽器。
現在在商場裡,到處都是人語聲,可不是監聽的理想環境。可是,到了晚上,當這個傢伙坐在開著空調的汽車裡的時候,他所說的任何話都會傳進左林的耳朵裡,清晰無比。
完成了耳桃的放置,左林就不再多繞路了,從地鐵戰裡的季風書院裡買了幾本書後,他就徑直趕赴燕北齋的住所。
燕北齋的住所已經成了這些日子左林固定吃晚飯的地方。他到達的時候,燕北齋還在公司裡處理事情沒回來,而燕映雪則在庭院裡的水池邊上給她收留的動物們洗澡。這個小小的庭院容留了4隻狗,9隻貓和新加入的一隻狐狸,看它們和睦相處,任燕映雪將它們搓圓揉扁呼來喝去,左林總是懷疑燕映雪是不是天生能和它們交流而不是需要修習動物系德魯依的諸多技能。
「左林大哥,」看到左林來了,燕映雪將滿身堆著肥皂泡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小狐狸往水盆子裡一扔,就朝著左林飛奔而來。她身上穿著粉紅色的T恤和深藍色的背帶工裝牛仔褲,那樣子實在是可愛極了。背帶牛仔褲在胸前的兜裡,還有一直看起來才幾個月大的小貓咪扒拉著口袋的邊緣,向外眺望著。
「雪雪,怎麼那麼開心啊?」左林一把抱起燕映雪,還小心翼翼不要壓到那隻小貓咪。
「我把第四段背出來了哦。」扯著左林的耳朵,燕映雪自豪地說。
暑假是給孩子玩的時間,也是給孩子補習的時間。燕映雪補習的東西比較特別而已。學習德魯依的語言的過程,同樣是瞭解這個自然世界的過程,作為字母表使用的典歌,每一段都會提到各種各樣的動物和植物,提到那些或許現在已經不復存在的神奇的土地,那些在以往偉大的德魯依遊歷的過程中碰到的人和事物,還有他們與這個世界上其他擁有神奇力量的人成為朋友和敵人的經歷。當年,孫老幾乎走遍了整個世界,幾乎親自踏足於典歌提到的每一個地方,也曾花了很大的精力研究典歌中提到的歷史事件,所以,傳授給左林典歌的時候,孫老將整個典歌的故事講得波瀾壯闊,精彩無比,夾雜著許許多多的自己的看法。
德魯依的世界距離中國人有些遠,左林複述的那些故事,對於燕映雪來說雖然精彩,但聽過也就罷了。就像當初左林學習德魯依語言的時候那樣。
傳授典歌的過程,同樣是教授燕映雪認真地觀察世界,瞭解世界,用另一種眼光審視世界的過程。左林每天都會不厭其煩地給燕映雪講述各種各樣的生物的一生,卻又帶著燕映雪用最細緻的眼光觀察庭院裡相處得有些習以為常的生物,和他們每天的變化。
「大哥哥,雪雪有些奇怪,為什麼我背誦典歌的時候,好像感覺到周圍的樹啊,鳥啊,還有這些貓貓狗狗都在發亮?好像它們那個時候都會盯著我看。」燕映雪湊在左林的耳朵邊上,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樣低聲下氣地問。
「那說明,雪雪你學得很認真,學得很好。典歌也是可以用來練習自然之力的歌哦。」左林一陣驚喜,沒想到燕映雪那麼快就能達到自然共鳴的狀態。這表示她不單單能正確背誦典歌,更代表她對典歌的理解,她對於這個世界萬物的理解都進入了一個新的高度,她開始能夠發現那些無處不在的能量,吸收那些能量,容納那些能量了。自己當初學了足足一年,從頭到尾學完了兩種語言,背全了典歌才達到這個狀態,而現在,燕映雪才一週多,才學到第四段就已經有這樣的成績了。燕映雪,才是當之無愧的天才。
燕北齋一直到晚上9點多才回來。這個時候,早就忍不住餓的左林和燕映雪不但吃完了飯,連晚上的課都快上完了。左林本想問問,燕映雪的母親是誰。如果燕映雪只是單純喜愛自然加上嗅覺敏銳,還可以解釋說是家庭的環境加上一些機緣,但身體對於自然之力的敏感反應可就解釋不通了,這種能力多數是遺傳的。燕北齋身上看不出這種特點,不然,當年孫老應該會將他當作自己的弟子來教,而不是僅僅傳授了一些皮毛。那就只能是燕映雪的母親給了燕映雪這樣的遺傳。
可是,今天的燕北齋出人意料地興奮。他眼裡閃著傲人的神采,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他站立的姿態彷彿都比平時挺拔了幾分。平時總是懶散隨意的燕北齋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可是,看燕北齋身邊那些保鏢,情緒卻像是朝著另一個方向在發展。原本跟著燕北齋的4人現在變成了6人,增加的那兩個傢伙看起來比原先那4個的身手還要好一些。躲在別墅裡暗自跟隨燕映雪的金曉華和那幾個保鏢交頭接耳了一陣之後居然在房間裡也開始配槍戒備。
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情。左林這樣想,看來提出關於燕映雪的母親的疑問有些不合時宜,左林問:「燕老,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沒事,」燕北齋揮了揮手,說:「擋了些人的財路,掃了些人的面子,這種事情經常有。」
「燕老,最近這段時間我沒事,我也跟著你走走看看怎麼樣?」左林想了一下說。如果他在燕北齋身邊,應該不太會出問題吧。看那些保鏢如臨大敵的樣子,顯然不是燕北齋所說的沒事。
「呵呵,你跟著我學生意?明年吧,你現在要考試,要幫我管雪雪,就算不用訓練,也閒不下來。我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90歲了,什麼沒見過。」燕北齋的口吻裡,對於將要出現的危險頗有些嗤之以鼻。
燕北齋雖然年紀不小,但性格卻愈發老辣和倔強。遇到強勁對手,不會讓他退縮,反而更讓他振奮起來。而且,既然他不肯說,那些保鏢也不會多嘴。左林也只能將這個疑問存下去。
晚上回到了鉅鹿路的會所,他才想起來盯梢自己的那個傢伙的事情。將雙生的另一枚耳桃放進耳朵之後,他就躺在床上開始看書。天知道等在車子裡的那個傢伙什麼時候開口說話。
好在沒有讓左林等太久,大約12點的時候,像是用錄音在紀錄當天的監視情況,那個傢伙說:「目標按照常規日程進行活動。從地點a向b轉移為步行。與目標有短時間的接近,目標對於敵意沒有身體反應。完畢。」
過了不久,那傢伙又打了個電話:「老宋,快1點了,還不來接班?……好吧。盯了幾天了,沒什麼反應啊,這土包子真的是CIA說的危險人物?我怎麼就沒看出來啊?……算了,看在錢的份上,再盯兩天就再盯兩天吧。」
聽到這裡,左林取出了耳桃。他大致已經明白怎麼回事了。自己在緬甸那裡的表現有些太積極了。精通叢林作戰,有藥物方面的知識,精通弓箭等武器,近戰中對於殺人沒有不良反應……等等。因蘇拉回去之後不會說什麼,可他手底下的兵都是普通人,自然會有意無意中將他的情況傳出去。而CIA自然會對這樣的目標進行甄別和核實。看起來,CIA沒有派出自己的人,而是將這類機密級別不高的工作轉包給了情報代理人之類的傢伙。
危險人物?對自己的這個評價實在是不怎麼樣啊。
不過,這樣倒是很符合左林的狀態。剛剛學會了第一種變形術的左林,現在經常會想到底什麼時候能夠再玩上那麼一次,那種興奮有時候會壓倒內心的任何其他想法。現在的左林,從這個方面上來說的確是危險的。甚至現在,左林已經腦子裡無數次轉過是不是變形為狼去折騰一下那個傢伙的念頭無數次了。
盯盯梢就能從一個人身上發現什麼嗎?或許對於很多人是的,可是,對於一個德魯依來說,用自己的能力掩飾身份,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碰上危險的時候從追擊中逃脫幾乎是個傳統了。在城市裡本來就沒什麼用自然之力的辦法,加意小心之下,想要發現左林這個危險人物到底有多危險就成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了。或許沒發現真相反而會引起更危險的測度,但有時候,還是不用把對方的想像力估計得那麼高為好。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3:21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1-31 03:24 PM 編輯
20.突如其來
以燕北齋的身份和影響力,做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讓外界一無所知。到了晚上,左林就從網上知道了大概。就在這一天裡,燕北齋著實做了些轟動的事情。
首先是公司裡的事情。燕北齋手底下的神農集團是中國農產品對外輸出的中堅企業,尤其是中高檔蔬菜、禽類、肉類的對日出口,佔到了中國同類產品對日輸出份額的一半多。前一陣,日本國內關於這些產品的進口又出台了新的規定,增加了檢疫項目,改變了檢疫的標準和流程。這些時鮮副食品的市場價格沒有提高,但新的檢疫程序卻使得所有產品要在檢疫流程裡多逗留半天。作為出口方的神農集團就要承擔產品耗損的損失。由於國家相關方面和日本的談判才剛啟動,估計短時間不會有什麼成果,燕北齋不甘心承擔這種莫名其妙的成本,宣佈即日起全面停止時鮮副食品對日出口,所有產品將重新核準成本,供應國內市場。由於日本本土的時鮮副食品生產遠不能滿足國內需要,估計幾天以後等貨櫃上的東西消化完,一些主要城市的蔬菜等等的供應就要出現極大缺口。
然後,是關於林業局進行狩獵許可證的拍賣。在拍賣會上,燕北齋的代表不計成本,拍下了全部235張狩獵許可證,然後宣佈所有這些許可證都不會被任何人使用,托任何關係都不行。而且,還同時宣佈那些無證狩獵的,將無條件地準備接律師信,準備打官司。
還有一件事情,則沒有媒體知道。這個事情和左林有關。由於左林半個賽季完封所有射門,讓今年中超聯賽的賭球市場受到了很大的衝擊。當左林成為一個可以獨立消滅冷門的人的時候,他就成為了一些賭徒和一些莊家的眼中釘肉中刺。燕北齋管不了其他地方的事情,但他卻給上海地區的幾個幕後老闆打了電話,明確表示左林是他保定的人,誰也別想搗亂。要說在上海灘混黑道,恐怕沒有人能夠與曾經和杜月笙黃金榮喝過酒打過牌的燕北齋比資歷。燕北齋的話還是非常有影響力的。
燕北齋雖然有點人來瘋,但並不魯莽。他知道自己無論這裡面哪個事情都夠得罪人的,想要自己好看的人估計不少。他可不想自己的事情波及到其他人。於是,第二天他就搬去和葉儀蘭一起住,而讓左林住進思南路的院子照顧燕映雪,連左林補課的地點索性也放在了這裡,不用再兩頭跑了。庭院這裡,留下了金曉華和小於兩個保鏢,加上左林,保護好燕映雪是絕對沒問題的。
這可是神仙般的日子啊。每天早上張聆都會準時來給自己上課,而金曉華則督促燕映雪做功課練習毛筆字。葉儀蘭隔三差五總是來指導燕映雪的毛筆字,只是來的時候總是快到中午了,難免讓人聯想燕北齋這老流氓是不是夜夜春宵……中午,經常和張聆兩個人到附近的一些有趣的店裡吃午飯,然後張聆回宿舍,左林則散步回來。到了晚上,則給燕映雪將德魯依語言的課,按照現在的進度,恐怕再要兩三個月就能開始講咒術語了,如果到時候,能夠發現燕映雪在咒術方面也有那麼高的領悟力,那就太完美了。
這一天,正好是燕映雪返校。一早金曉華和小于就送了興高采烈的燕映雪去學校,整個庭院少了這麼幾個人,比平時更安靜了幾分。燕映雪所在的小學離這裡有些遠,佔地不小,各類設施設備也很豐富,卻不是什麼貴族小學,只不過是新型小學教育的試點之一。返校的活動一直很熱鬧,一群幾乎一個暑假沒見面的小朋友們唧唧喳喳地鬧成了一片,一片歡騰的景象。
學校不允許保鏢之類的人進去,也不允許外來車輛進入校園,金曉華和小于就把車子停在路邊。小于躲在車子裡孵空調,而金曉華還是喜歡呼吸外面灼熱的空氣。穿著一身黑色西裝西褲,一副白領打扮的金曉華引來路人的頻頻回顧。他們這些保鏢也沒辦法,情況比較緊張,他們都需要配槍。忍耐酷暑對於訓練有素的他們來說沒什麼壓力,但一身薄薄的西裝卻能夠掩住他們的武器。
燕映雪在學校的時候,安全是不用擔心的。去年由於發生過幾次小學生被綁架或者學校遭到洗劫這樣的事情,現在全上海所有的小學可以說是草木皆兵,只要有陌生人出現必然有人上去問,稍有不對立刻喊保安和110。而這所學校裡有12個退役士兵轉業的校警,保安力量應該是夠了。
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小于還是金曉華,腦子裡都開始信馬由韁,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全然沒有了平時的警惕。他們雖然是保鏢,可也是普通人,對於他們來說,這大概也算是某種休息吧。
當金曉華忽生警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是個好保鏢。在工作中她會無時無刻地注意自己要保護的對象,通常是燕映雪的安全,可是她沒想過,這一次會危險會衝著自己來。
一枚5.56毫米全金屬被甲的狙擊步槍彈撞進了金曉華的腹部。金曉華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痛,朝著子彈來的方向一撇,那是附近一幢高層公寓的頂樓。隨後,又一枚子彈鑽進了金曉華的肩膀,如果不是她身體有些失衡,恐怕擊中的就是她的心臟了。
相隔幾百米,小于無法確認開槍的是誰,但他還是作出了非常及時的反應。他輕輕踩了油門讓車子移動了很小一段距離,推開了車門,直接將金曉華拉進了車子。他們使用的這輛寶馬7系雖然不是血統純正的防彈車,卻好歹經過一些強化。
事情發生在短短幾秒裡,路上行人甚至沒有注意到這裡的變故。小于知道現在不是追究狙擊手是誰的時候,他一邊開車衝向附近的醫院,一邊給燕北齋的秘書打電話。
燕北齋正在開會,會議上的記錄什麼是燕北齋的商務助理,沒秘書什麼事情。秘書接了電話之後,首先通知燕北齋身邊的那六名保鏢,兩名保鏢迅速離開大樓,開車向學校方面趕去。
隨後是學校,秘書將電話打到了燕映雪的班主任的手機上,讓她在返校結束之後,留下燕映雪,直到有人來接。
再之後,則是將事情告知了一直和燕北齋的關係非常不錯的市委某個領導,也基本等同於向公安部門報備。還有,就是通知金曉華的家人。
而小于,則在車上繼續撥通了左林的電話。
左林正被一道數學題卡得難受,倒是很樂於轉換一下心情。
心情的確轉變了。「什麼?」聽到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左林的眉頭立刻絞結在了一起。「好的,我馬上去學校。」
「怎麼了?」張聆奇怪道。
「出了點事情,雪雪的保鏢受傷了。我要去學校接雪雪,今天補課大概就只能到這裡吧。實在對不起……」左林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事情告訴張聆。張聆是個普通的大學生,這種事情應該和她沒什麼關係。
「沒事,那你快去吧。需要我幫忙嗎?」張聆問道。
「嗯,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回來之前不要離開。」左林說。
左林趕到學校的時候,燕北齋的兩名保鏢已經到了。可燕映雪似乎還是覺得左林比較有安全感,看到了左林蹭蹭地就跑了過來,拉著他的手:「左林大哥,曉華姐姐怎麼了?」
左林無言以對。一直到了醫院,這個問題才有了答案。金曉華身中兩彈,由於傷及內臟,現在的情況非常危險。醫生說,現在讓金曉華脫離危險的機會只有一半不到。
「雪雪,不要哭,曉華姐姐在裡面搶救。醫生說了,曉華姐姐會沒事的。」小於努力安撫著哭個不停的燕映雪。
「騙人!」燕映雪大聲說:「我都聽到醫生說了的。」
輕輕摟著燕映雪,左林也很難過。雖然從認識金曉華以來,和她的交流並不多,但對於這個盡職的保鏢,左林還是很有些好感的。在家裡沒有大人的時候,金曉華一直將燕映雪照顧得很好,和燕映雪的感情也遠不是一般的保鏢和僱主可以比擬的。燕映雪會為了金曉華的受傷那麼難過,也是意料之中。
「有人向我示威呢。」燕北齋一直到開完了會之後才得知消息,他也趕來了醫院,對於這個事情,他看的很清楚。「雖然對我不滿意,不過也沒什麼人敢對付我或者我的家人,一旦傷了親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傷了曉華,表示了他們有能力傷害到雪雪,甚至是我。打得好算盤啊。」
燕北齋怒氣衝天。他筆直地站在醫院手術室門口的長廊裡,鐵青著臉,保鏢們站開了一些,分佈在周圍。由於發生了槍擊事件,醫院方面已經通知了警方,來詢問情況的警察到了許久,可是看著這些人佔據了手術室門口,居然不敢靠近。
「燕老,知道是誰做的?」哭了一個多小時,燕映雪也累極了,左林讓燕映雪聞了一點晴竹香之後,燕映雪很快就睡著了。左林覺得,無論發生什麼事情,居然用這種方法來警告和威嚇,很有些草菅人命的嫌疑,讓他有些不愉快了。
「這種事情用的起狙擊手,上海還真沒幾個。」燕北齋本來不想將左林扯進這種事情,但是這種事情卻自己找了上來。「我找人去驗子彈了,如果沒猜錯,應該是清和公司的宋陶指使的。」
燕北齋索性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包括買狩獵指標,斷了對日的副食品出口和地下賭球幾個頭腦的異動都說了出來。這些事情,和以前燕北齋在他面前所說的關於國內的情況可完全不一樣。的確,現在經濟發展了,治安也的確比以前好,可私底下的波濤洶湧,只會隨著利益的擴張而不斷激烈。宋陶,不把自己當作黑社會,而自詡為民間金融家。現在就是他在運作國內的地下賭球市場,然後再幫助參與組建這個市場的人將獲利洗白。燕北齋說要保左林,他可是非常不滿意,幾乎是和燕北齋通電話的當場就翻臉了。
燕北齋買斷了所有的狩獵許可證,只不過讓一些無聊的人非常懊喪而已,畢竟燕北齋付出的代價也不小,是他們做不到的。雖然很沒面子,卻怨不了別人。
斷了對日的副食品出口,受損最大的是日本方面的人,這種商業上的事情,也唯有通過正常渠道解決。想必即使日本方面有人不滿,也不至於作出這種威嚇的事情來。
而干預地下賭球,則是燕北齋十年裡第一次主動接觸上海的黑道組織。對於燕北齋表現出來的這種強勢,引起些反彈也算是情理之中。左林的出現,已經極大影響了整個地下賭球盤口的盈利率,由於冷門減少,甚至很多人的參與熱情都低了。是不是要除掉左林,還是個商榷中的問題,但這卻不是一個可以由外人來摻合的問題。正是因為這樣,宋陶出手了。
聽到事情和自己有關,左林想了想,說:「燕老,你知道宋陶在哪裡嗎?」左林的聲音很清晰,清晰得那個在邊上戰戰兢兢不敢過於靠近得警察聽得一清二楚。
「讓小于帶你去。」燕北齋看了看左林,他看出了左林的決心。燕北齋無意於黑道,他3、40年代在上海好勇鬥狠,早就將這一行看透了。現在的這種那麼「文明」的黑道,提不起他的興趣。可是,他畢竟是老前輩了。一代一代的老大在他的眼皮地下成長起來又衰落下去,對他都相當尊重。當燕北齋難得表示一下自己對於某些事情的態度,就遇到了這樣的事情,如果不表示一下,那以後的事情就沒辦法說了。
左林只要出手,斷然沒有宋陶討便宜的可能。即使宋陶仗著自己有錢,身邊有極為精銳的防衛力量。
「嗯。」左林的態度,就像是要去見一個普普通通的公司職員一樣,他不害怕,也不緊張,有的只是很不起眼的憤怒而已。「我去去就來。對了,讓人把我放在宿舍的那個帆布背包拿來,說不定有用。金曉華的傷勢有什麼變化,隨時告訴我。」
「這個……這個事情能不能交給警方來處理?」邊上那個警察緊張地跟了上去,一邊手忙腳亂地拿起手裡的通訊器跟上司聯繫。
作者:
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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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25 PM
21.耀眼的手段
「你就在這裡等我。」看著小于檢查手槍,一副準備跟著去拚命的樣子,左林左手壓著小于的肩膀,「就我一個人。」
小于一愣,說:「他們,他們有20多個……」
「足夠了。給我20分鐘。」
宋陶原來也不算是黑道的人,他是搞投資和金融起家的。後來在一次幫助客戶理財的生意裡認識了一個退休了的老大,並且逐漸開始管理那位老大的高利貸業務。有豐富的金融知識和良好的投資眼光的宋陶將高利貸業務變成了多渠道多層次的民間信貸。那位老大死後,宋陶就憑著那些年積累起來的人脈,正式進入了黑道,他不要地盤也不要什麼常規業務,僅僅憑著自己的高利貸業務闖了出來。喜歡將資金玩弄於股掌之上的宋陶發現黑道的金融比起正規的金融領域有趣的多,呆帳壞帳也少的多,至於投資工具更是千奇百怪無窮無盡。從幾年前開始設立賭球的盤口之後,逐漸他就成為了這個行當的佼佼者。賭球的盤口也成為這些年他的最大收入項目。不過,宋陶的黑道生涯先天不足,其他老大們一直緊緊壓制著他的實力。有錢,但缺少人手,成為宋陶最大的缺失。
宋陶所謂的公司,就在近郊的一個別墅裡。公司的職員裡,沒有一個和公司名義上從事的工作有關係,而是各種各樣的打手和殺手。他沒辦法招募到太多的人,所以除了高薪豢養的精銳保鏢部隊之外,幾乎所有的其他事情都是通過僱傭兵來解決,這一次的「警告」行動就是這樣處理的。一方面在積累越來越大的財富,一方面被那些比他窮困許多,但有著地盤和眾多手下的老大們壓制,早就讓他對於滾動著的數字有了更超乎尋常的熱情。他的心理有些失衡,任何妨礙他掙錢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當保鏢告訴宋陶說左林一個人正在朝著別墅這裡走過來,送左林來的那輛車停在那裡沒有動的時候,宋陶心裡一陣狂喜。真的對付燕北齋,他還真的不敢,派人去動燕北齋的保鏢他現在都後悔了。一時衝動啊,當他叫囂著給其他幾個老大打電話的時候,發現幾個平時很囂張的傢伙對燕北齋噤若寒蟬,就發現了事情不對。他在黑道圈子裡時間太短,資歷也太淺,自然不可能明白燕北齋這種老的不能再老的江湖有什麼樣的地位。
現在,左林自己送上門來了。或許左林很能打,但左林一個人能比20個能打?按照規矩,既然對方送上門來了,如果被他打殘了,也只能怨自己。打斷左林兩隻手,整個球市盤口的問題就都解決了。
左林既然敢單槍匹馬地來到宋陶的地界,自然不會擔心這裡有什麼人能夠傷害到自己。現在的他或許仍然不足以應付因蘇拉這樣級別的傢伙的全力出手,但普通人,哪怕再強,要對他造成威脅也很難。槍械?的確,在不能在普通人面前使用明顯的咒術這一前提下,面對子彈等等東西,左林缺少保護自己的手段。可是,子彈要打到自己也得拿槍的人能在自己放倒他之前對著正確的方向開槍才行。
施施然地走進別墅的20米範圍的那一刻,持槍的傢伙們再也無法在這個距離威脅到左林了。
「我代表燕北齋燕老來說話。」左林對著門口的保鏢說。保鏢帶著耳機,能夠直接接受宋陶的指示。
「放進來之後狠狠打。」宋陶只說了那麼一句就關上了對講機。他雖然喜歡使用暴力,卻不喜歡看到或者聽到使用暴力。
門衛引著左林走進了別墅一樓的客廳。9個打手已經在這裡等著了。而一路禮貌地為左林開門引路地門衛,則是第一個動手地。
左林沒費什麼力氣就閃開了劈向他後腦的手刀。他雙手一揮,握著拳的雙手指間出現了六支翡翠綠的長刃。今天,左林特地挑選了一些竹葉,細長、邊緣順滑的竹葉變成長刃之後很適合用來切開肌肉和血管,薄薄的刃部帶來的疼痛很少,傷害卻很大。左手長刃在門衛大腿上滑過的同時,右手的長刃已經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打手刺了過去。
打手們有些慌神,剛才兩手空空的左林忽然之間就變出了6支可怕的長刃,而他們甚至都沒注意到他有什麼動作。
長刃刺穿了打手的肩,左林手一振,打手立刻慘叫著飛了出去。左邊撲過來的一個絡腮鬍子正好迎上了左林左手上撩的3支長刃,如果不是左林手下留情轉了下手腕提高了一下長刃和絡腮鬍子接觸的地方,恐怕絡腮鬍子要被生生閹了,從小腹一直到脖子一下,三道長長的切口噴出了大量鮮血,絡腮鬍子直接嚇暈了過去。
擺平門衛加上廳裡的9個打手,用去了左林還不到1分鐘。本來,今天左林就是來立威的,沒必要考慮手段是不是慈悲,可他也不想殺人,這種地方殺人和緬甸的深山老林裡不一樣,麻煩事情太多了。於是,他選擇了不殺人,不給任何人造成永久性傷殘的,但有著強烈震撼力的方法——放血。凡是落刀,必定要傷及對方動脈,造成大量出血,必定要讓傷口大小適中,傷口大了容易讓流血失去控制而死人,傷口小了又沒效果。一邊精心計算一邊打架對於左林來說卻是很有趣的經驗。只是,這個架打得太血腥了一點,一片人躺在了地上,血液從傷口裡汨汨流出,迅速讓客廳的地板鮮紅粘稠了起來,加上剛才四處噴濺的血滴,視覺效果極為驚人。
噠噠噠……衝鋒槍的聲音響起,可子彈卻都落在了沙發上。一支長刃穿越了整個客廳,將站在樓梯上掃射的槍手釘在了牆上,填充著傷口的長刃唰地一下消失,鮮血立刻噴湧而出。
左林奮力一躍,直接從客廳跳上了挑空的二樓樓梯間,他雙手依次將剩餘的5支長刃投射了出去,解決掉了3人。畢竟不是用自己的手在感覺,3個人的傷口都有些淺。又隨手變出3支長刃,一抓割開一個傢伙的上臂,將那個傢伙扔下客廳,左林沖上了樓梯,給剛才那三個傢伙都補上了一刀。
剩下幾個傢伙顫慄著,他們手裡握著衝鋒槍,站在書房門口。一字排開的黑洞洞的槍口大概真的有些嚇人吧,左林愣了一下。他鬆開了左手,3支翡翠綠色的長刃刺在了紅松木地板上,嗡嗡作響。槍手們忽然感覺一陣頭暈,他們立刻下意識地扣動了扳機。
左林閃得有些狼狽,他直接撞進了邊上那間房間。厚重的木門讓他的肩膀有些疼。剛才他撒出了一把類似迷香的花粉混合物。如果說在醫院裡用來讓燕映雪睡著的晴竹香是五毒無副作用的良好鎮定類藥物,那這種被孫老稱為「噩夢香」的花粉混合物則是另一個極端,除了讓人暈眩然後導致昏迷,它幾乎所有的威力都在於副作用,從引起輕微但持續時間超長且無藥可解的腹瀉一直到出汗出到脫水等等,根據每個人體質不同而不同。一旦中了噩夢香,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種感覺。聽到幾個人陸續倒地的聲音,左林才站了起來,不慌不忙走了過去,給每個人割上一刀放血。
左林一腳踢開書房大門之後,看到的是臉色慘白的宋陶正在打電話叫救命。宋陶看到了左林,顫抖著掛上了電話,滿臉是汗地說:「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服罪,饒了我吧。所有損失我都可以賠償……」
左林搖了搖頭,說;「右手攤開,掌心向上放在桌子上。」
宋陶只能照做。
從宋陶寫字檯上的筆筒裡,左林拈起那把裁紙刀,看了看。刀柄是象牙的,雕成了樣式古樸的3頭獅子石柱的樣子。刀刃不知道是什麼材料,有著裁紙刀完全用不上的鋒利。
這倒是個不錯的收藏品,左林想著。可下一刻,裁紙刀出現在了桌子上,將宋陶的手釘在了寫字檯上。宋陶立刻發出了震耳欲聾、連綿不絕的慘叫聲。
書桌的質地實在是不錯,是質地緻密的酸枝木,厚達10公分的檯面用料紮實。可現在卻成為了宋陶最後悔的選擇。20公分長的裁紙刀刀刃,除了留出了一個手掌的厚度之外,已經全部沒入了檯面。這該是怎麼樣的力量和速度才能辦到啊。看著鮮血順著刀鋒流了出來,宋陶卻不敢動。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拔出刀,為了能讓刀和檯面的結合鬆動一點而搖動刀柄對他來說不啻是受刑。他惡狠狠地瞪著左林不慌不忙的背影,哆嗦著用左手撥通了電話求救。
看到左林慢慢從別墅裡走了出來,滿身鮮血,小于嚇了一跳。
「我沒事。」左林吐了口氣,說。「叫警察和救護車。」
「警察已經在路上了,剛才燕老打電話來,讓我把你帶走,不和警察照面就沒事了。……救護車?還有人活著?」小于一邊將左林推著塞進車裡,發動了車子趕快走,一邊有些詫異地問。看著左林一身的衣服都快被鮮血浸透了,一幅喋血殺戮的樣子,怎麼還能有人活著?
對於小於將自己當作了殺人狂魔,除了翻了翻白眼,左林也作不出什麼別的抗議的表示了。他說:「一個人都沒死!真的。救護車去晚了就不知道了。先送我回去換套衣服沖個澡,這個樣子回醫院不合適。」
左林無法得知當他懲戒宋陶的這些舉動傳出去之後引起了多大的轟動。當警察趕到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彷彿是一個屠場,整個別墅地面幾乎都紅了,空氣裡都是血腥味。那幅情景,足可以用血流飄杵這種誇張的成語來形容,足以當作任何一個恐怖片驚悚片的現場而不用再增添任何道具。無論在什麼年代,血都是最有震撼力的東西,因為它似乎在提示著每個人都可能遭受的危機。
幾分鐘後,當浩浩蕩蕩的救護車隊來到現場之後,他們更是驚駭了一把。地上躺著的所有看起來是屍體的傢伙,都有呼吸和脈搏,沒有一個人死亡。別墅裡除了宋陶,其他人的血都被放到死亡邊緣,偏偏沒一個人死。刺傷,割傷,貫穿性,非貫穿性,保守型創口,開放型創口……但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都至少切斷了一條動脈卻都能控制流血的速度,這種精確性更是讓大家歎為觀止。
由於整個現場充滿了「血腥」、「暴力」和不可理解,無論是警方還是收治那些半死不活的浪費血液庫存的傢伙的醫院,事後都悄悄將這件事情的文檔封鎖了起來。
二樓書房裡的宋陶,情況比較複雜一點。想要把刀拔出來,他們沒有人能辦到;想把刀柄折斷讓宋陶把手抽出來,卻發現不知道是什麼材料的刀堅固異常,韌性十足,用足了力氣,借助了工具,卻沒有讓裁紙刀彎折哪怕一個小小的角度,只是給宋陶平添了許多痛苦。宋陶殺豬般的嚎叫一直持續了快3個小時,直到警方從附近一家家具廠裡借來了電動線鋸,將檯面連著裁紙刀一起切了一塊下來,宋陶才得以被送往醫院。雖然只是一個很小的傷口,但折騰了那麼久,前後流出來的血也幾乎將宋陶放空了。
除了公安方面的幾個高層,沒有人知道做這個事情的是左林。那些被放血的,包括宋陶在內都被嚴厲警告不得對任何人洩漏今天的事情。他們被留下性命都是意料之外,誰還敢胡說。而在黑道里,則開始流傳起「血魔頭」的名聲。沒有人再敢小看燕北齋。自然,也沒有人會想到,這個被傳得越來越誇張的「血魔頭」居然和那個經常在電視裡看到的在球場草皮上坐著看書的笑容誠懇的年輕人是同一個人。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3:26 PM
22.某種年輕
再次趕到醫院地時候,燕映雪已經醒來了。她的情緒安定了許多。至少,不再哭了。
金曉華仍然在搶救中,雖然脫離了最危險的時刻,但醫生對於後續的情況發展沒有把握。燕北齋在等待的同時用各種方式充分顯示了自己對於這件事情的態度,也充分向那些對於他的勢力有所懷疑的人證明了自己的能量。忙得焦頭爛額的實際上只是負責接通電話的燕北齋的秘書而已,燕北齋和大部分人只說了寥寥幾句。
到了晚上7點多,手術室的燈才熄滅。插著無數管子和監視器探頭的金曉華被送進了特護病房,可醫生對於情況的說明仍然很模糊。醫生的說法是,雖然取出了子彈,對造成的損傷進行了初步的修護,將體內和體表的出血點都控制住了,但金曉華是不是能醒來,是不是能夠恢復健康,還是個問題。但是,有一點,醫生很肯定,那就是,金曉華的內臟器官受傷比較嚴重和複雜,要恢復到原先完全健康的狀況恐怕不太可能,多少會落下些病根。最好能夠在恢復行動能力之後進行1到兩年的療養。
只要金曉華沒事就好。保鏢可以再找,可金曉華對於燕映雪來說,早就不純粹是個保鏢了。燕北齋這樣說。
但是,同樣那些作為保鏢的,可就不是這樣想了。雖然燕北齋是個仁慈的僱主,但一個失去戰鬥力的保鏢繼續接受燕北齋的工作就像是接受了一份施捨。他們都是除了當保全人員外,比較缺乏其他方面的謀生技能的。小于等等人都是軍隊出身,轉業後直接當了保鏢。雖然金曉華沒有向他們透露過自己的來歷,但是互相之間切磋過,從格鬥技巧的路數和槍械的偏好上足以判斷出她也是受過系統的專業訓練的。
而他們這些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一向有著一份自傲,很難允許自己接受一份施捨。
保鏢們有些僵硬的表情讓氣氛有些奇怪了起來。
「左林哥哥,你身上怎麼有血的味道?」忽然間,燕映雪抽了抽鼻子,這不是她熟悉的氣味,難怪她剛才坐在那裡想了半天,直到現在才想起來這是血腥氣。
「我去給你的曉華姐姐報仇了。壞人被我修理得很慘哦。」左林毫不避諱地說。燕映雪天真得彷彿能夠洞察人心,在她面前說謊都很難,再說了,只要不把具體細節告訴小姑娘,這種事情不妨如實說。
「嗯嗯,打得好。左林哥哥下次帶我去,我放狗咬他們。」燕映雪的語氣裡都是興奮。
無論多寵溺這個小公主,這個話題也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左林一臉尷尬,而小于則在邊上裝著咳嗽。
「左林哥哥,你會種藥啊,有沒有藥可以治好曉華姐姐啊?」燕映雪忽然想起來這個事情。
輕輕摸了摸燕映雪的腦袋,左林微笑著說;「有人幫我去拿藥了哦,等一下我去給你的曉華姐姐吃藥。」
燕映雪用力地點頭,漆黑的眼珠一轉,一個力度十足,噴香撲鼻的吻敲在了左林的臉頰上。
孩子的邏輯是簡單的:好人,壞人,治好,治不好。而他們也會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左林的帆布背包看起來像是個文物。式樣陳舊自不待言,接縫有好幾處都是手工重新縫製的,灰黑色的背包那種彷彿浸透了各種經歷的使用痕跡不是市面上能買到的任何經過做舊工藝的同樣材質的包能相提並論的。背包裡裝著的全都是用自然之力加工的特殊的藥材。按照比較傳統的說法,製作這些藥材的都是天材地寶,都是極為難得的東西。對於德魯依來說,沒有這方面的擔心,除了個別一些太過於特殊的植物,其他的都是可以用自然之力陸續培植出來的。
「這是金曉華的病歷,和檢查報告。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問的,醫生隨時都在。」燕北齋和院方關係很不錯,稍稍疏通就同意了燕北齋提出的由其他人接手治療的事情。反正醫院方面已經嘗試了能夠做的一切,將院方的技術發揮到了極限。既然燕北齋覺得他的人能夠改變金曉華現在的臟器功能惡化的問題,那不妨嘗試一下。
小于不知道為什麼燕北齋對左林那麼有信心。他知道左林曾經是個藥農,申豹足球俱樂部現在使用的幾種調理藥劑都是左林提供的配方,都是左家的暖棚出品的藥材,可是,左林真的是個好醫生嗎?但燕北齋從來不作什麼沒把握的事情,也不怎麼冒險,大家對於燕北齋的決定有著奇異的信任。而小于,也自發地將相關資料都收集了起來。醫院裡習慣於用鋁質的文件夾,一大堆文檔堆在病房門口的座椅上發出哐地一聲。
「謝謝。西醫的報告我看不懂。」左林不好意思地說。「看情況進行治療吧,這包裡的東西用上,只要不是死人,應該沒問題的。」
「雪雪跟我進來哦。」德魯依的手段不能讓別人看到,但燕映雪不同。燕映雪是個好學生,雖然治療金曉華的手段在感官上可能會對孩子造成些衝擊,但那是燕映雪必須要經歷的。
「嗯。」燕映雪到現在還沒近距離看過她的曉華姐姐呢,由於創口太過於嚇人,大家怕給燕映雪早場不好的影響,一直都只讓燕映雪離開那麼些看。
燕映雪連忙用濕巾擦了手,躍躍欲試地在眾人發出反對地聲浪前衝進了病房。
失血過多的金曉華臉色蒼白,身體的血行不是用血漿就填起來的。麻醉劑的劑量稍微有些過頭,雖然手術過去了幾個小時但金曉華的身體仍然不自然地鬆弛著。不過,這樣也好,可以不用再用消耗自然之力的方式進行麻醉了。
「雪雪,把曉華姐姐身上的病號服解開。」對一位並不太熟的女性,行動上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金曉華的病號服下面是一整個赤裸裸的身體,只在傷口上堆著無紡布的繃帶。她的衣服早在急救的時候都被剪成了碎片。
從包裡取出兩個用黑曜石精工鑿成的圓形的匣子,左林就開始進行治療了。雖然孫老傳授給左林的是中醫和德魯依的神秘醫學結合起來的特殊的醫學體系,可由於在診脈方面沒經驗,左林可不敢在這種時候練習。他揭開了金曉華小腹上的繃帶。將一小簇種子撒在了傷口上。種子在金曉華的體外留下了細長的根須,留在了左林的手裡而主體部分朝著金曉華的體內鑽了進去。
千絲藤,這種結構極為細緻的寄生植物能夠在優秀的德魯依的手裡發揮各種各樣的功能。鑽進了金曉華的身體裡,千絲藤立刻隨著左林的意願分賽開來,輕輕裹住金曉華的臟器,將每個臟器的情況傳達給左林。
金曉華的內臟的確因為受到強大的震盪而受損嚴重,還出現了明顯的移位。不僅如此,西醫的手術治療,尤其是急救的時候的不擇手段地使用了切割,電極,壓力等等方法,本身造成的傷害也不小,破壞了相當多的身體的肌肉與脂肪組織。差點擊中心臟的子彈處理得有些急切了,如果不進行處理,恐怕以後金曉華不得不伴隨著不對稱的乳房度過餘生了。整形外科這種情況下不怎麼有用。
既然要治療,那就要做到最好。左林麻利地將糾纏在金曉華身上地儀器的電線全部撥開,拔掉,又將那些累贅的繃帶和固定繃帶的膠帶也全部去除,一下子,金曉華真的一絲不掛了。雖然傷口比較嚇人,縫合線的痕跡觸目驚心,但年輕女子的勻稱的身體和纖巧有力的肌肉仍然非常動人。
「雪雪,你看著我給曉華姐姐治療哦,以後這些我都會教你的,都是很少有機會用的技術,錯過了以後都沒機會練習的。」看著燕映雪不時將頭側過一旁不忍心看,左林忍不住提醒道。
打開了一個石匣子,將裡面的噴香撲鼻的藥膏抹在了傷口上,隨後,左林又打開另外一個匣子,從裡面拿出一小把種子。分別撒在胸口和小腹的傷口裡。
這種藥膏,是孫老獨家的配方。藥膏本身並不具備治療的能力,其真正的作用是用來養活藥膏裡的另外一種微生物,一種介於動物和植物之間的極為微小的東西。藥膏是琥珀色的,但裡面懸浮著極為細小的藍色顆粒,那就是藥膏真正起作用的成分——迷靛芥。迷靛芥能夠被這種膏體滋養,但同時也會處於半休眠狀態,一旦接觸到了鮮血,迷靛芥則立刻開始活躍起來,它能夠在短時間內極大地提高人體地活性,促進各類組織地恢復和生長。但是,迷靛芥是沒有繁殖能力的,它僅僅只能生存一代。在迷靛芥開始活躍的同時,原本滋養它的膏體則滋養人體,原先使得迷靛芥休眠的成分則對人體起到鎮痛的作用。
而那些種子,同樣特殊。被稱為纏絲藤的這種植物,一直都是和千絲藤配合使用的。千絲藤能夠將人體的情況返還給施術的德魯依,而纏絲藤則可以起到實際的治療作用。纏絲藤是植物系德魯依能夠操縱的最為精妙和精密的植物,纏絲藤的莖,比人體內的毛細血管更為細小。
左林操作著纏絲藤,將迷靛芥運送到金曉華身體內的各個部分,又操作著纏絲藤,深入到身體的最細微的結構裡,將分崩離析的肌肉和脂肪組織牽扯到一起,在迷靛芥的快速生長的刺激下,這些組織重新組合在了一起,變得比原先更為堅韌。移位的臟器也在纏絲藤的牽引下被拉回原來的位置。隨著迷靛芥伴隨著血液的流動遍佈了金曉華的全身,左林吟誦了一組咒語,金綠色強烈光芒從他的身上湧現,他雙手握著的千絲藤和纏絲藤的根須像是變成了一根根極細的水管,將金綠色的能量轉送到了金曉華的身體內。隨著自然之力的激發,加上迷靛芥的催化,金曉華的體內組織的生長代謝在短時間裡加快了數十倍上百被,臟器迅速被激發了活力,重新擁有完美的機能。
內部的修復和外部的修復是同步進行的。左林的手段可比任何整形醫師強多了。體內分佈了總長可能足夠繞地球一圈的纏絲藤後,金曉華的體內就像是有了另外一套組織系統一般,身體內的多餘脂肪被迅速吸收消化,一部分變成了身體迅速生長的能量,而另一部分則被左林進行控制著,用於修補胸口的損傷。德魯依對於生物,對於人類的審美遠不是普通人能夠比擬的,加上有意無意間動的手腳,金曉華的雙峰比以往更秀實飽滿。傷疤,則更加不是問題,在燕映雪的注視下,胸口和小腹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束,淡化,消失了。
短時間裡,身體的超速代謝讓麻醉劑的藥力消耗得差不多了,這種急速生長造成的疼痛感相當驚人,如果不是迷靛芥用的藥膏有鎮痛作用,恐怕現在金曉華已經醒來了。
進入金曉華身體的植物莖須,將隨著身體的代謝而逐漸排出體外,由於自然之力的特殊作用,同時排出體外的還有身體內原先集聚的毒素和無用的色素。經過左林的這一番治療,金曉華再休息上一段時間,不但身體能盡復舊觀,恐怕要比原先還要強健幾分。
長吁了一口氣,左林滿頭是汗,幾乎癱倒在地。他收好了裝著藥膏和種子的兩個匣子,挪上了邊上留給陪床家屬的床,咕噥著對燕映雪說:「雪雪,幫你曉華姐姐把衣服拉好,等房間裡香味都散了以後,再開門讓外面的人進來。我睡一會。」
實在是太辛苦了,操作纏絲藤進行那麼複雜的人體內的工作不單單消耗大量的自然之力,同時也極耗費精神,自然之力的恢復很快,但要從消耗大量精神力的疲憊感中逐漸恢復,那可就要一段時間了。左林,幾乎是立刻就睡著了。
燕映雪現在看著左林的眼神已經不是崇敬和崇拜這類詞彙能夠形容的了,她的左林哥哥不僅僅是個英雄,簡直是個神。燕映雪看著金曉華細膩潔淨的肌膚,看著剛才還是觸目驚心的傷口的地方現在光潔柔順,她情不自禁地伸出細嫩的手指戳了戳——手感很好——又摸了摸——金曉華的身體好像比她實際年齡要年輕了,那觸手的柔軟和燕映雪自己的肌膚都差不多了。她回看了左林一眼,迅速按照左林的吩咐將病號服給金曉華拉好,結上紐扣。她熟練地將空調溫度調高了一些,從床頭的櫃子裡取出薄薄的毯子,給金曉華和左林分別蓋上,又取了條,披在自己身上。
她坐在舒適的沙發椅上,嗅著房間裡好聞的藥香。濃厚的味道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散去。她仔細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切。奇蹟一般的事情在眼前發生讓她小小的腦袋幾乎不堪負荷,她掙紮著要理出個頭緒,卻在不知不覺間也陷入了沉睡中。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3:28 PM
23.掩飾
或許是消耗的精力太大,左林睡了足足4天才在思南路的燕家宅邸裡醒來。不知不覺之間,燕家宅邸裡已經有了他固定的房間。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臥室要負擔的功能很多,多到了幾十年前的老家具已經無法負擔,畢竟原先可沒有現在那麼多的設備。在左林沉睡著的時間裡,房間已經用簡介實用的現代家具佈置一新。仍然是書房和臥室的功能組合,只是空間充裕得多,風格也成熟得多。他3000多買來的二手筆記本現在就躺在寫字檯上,那些試卷和參考書也整整齊齊疊在邊上。書架上放著他陸陸續續買個各種各樣的書和雜誌,從《男人裝》《誅仙》這類到《國家地理》《萬曆十五年》等等,各種各類都有。牆角處整理出一小塊空間,放著一個飲水機,一個小塞滿了各種飲料的小冰櫃,冰櫃盯上放著杯子和咖啡機,還有紅茶咖啡方糖等等東西。最關鍵的是,這個房間被佈置得一點也不想是臨時佈置的。
肚子實在是很餓,左林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平時沒事的時候,保鏢們一般就在餐廳裡聊天和看雜誌,而現在,除了小于和那兩個新增補到燕北齋身邊的保鏢外,居然連金曉華也在。當看到左林揉著眼睛,摸著肚子走進餐廳的時候,四個人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
「有什麼吃的?」左林問。穿著休閒裝的金曉華小聲說了句「你等一下」就鑽進廚房去給左林弄吃的了。
金曉華在接受了左林的治療之後大約8個小時才醒了過來。由於左林開始的時候沒說過治療需要多久,而給燕映雪的吩咐是等房間裡香味散了才能開門。房間裡藥香繚繞,燕映雪已經無聊得在數自己的腳趾頭了卻還沒讓外面焦急等待的人們知道治療已經結束了許久。看到金曉華那麼快就醒來,燕映雪喜出望外。
但金曉華是嚇到了。她清楚記得自己身上的傷有多嚴重,清楚知道那不是做夢。而現在,雖然過去了不知道多久,雖然仍然乏力,但煥然一新的身體感覺卻明顯表示了現在的健康狀態。她拉著領口看自己的身體,發現居然練最細小的疤痕都沒留下一個。一邊等著房間裡的香味散去,一邊她就通過燕映雪知道了是左林給她進行了治療。燕映雪可不敢說用了那麼多誇張的手段,而是毫不羞慚地編造了一套左林使用「超強」藥膏加上中醫指壓秘笈等等,再加上適當地裝傻,才將一肚子疑問的金曉華暫時打發了。
金曉華對於左林自然是感激的。她好歹也25歲了,雖然一直以來生活比較單純,卻絕對不蠢。燕映雪滿口胡謅的指壓什麼一聽就是假的,能夠那麼快讓自己恢復健康顯然是某種更為神秘和不為人知的能力。這樣的能力一旦暴露於世,會給左林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金曉華也能夠理解為什麼燕映雪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會開始滿嘴胡話。
既然燕映雪說要等房間裡的香味散掉,那就等吧。可是,一直等到兩個人都餓得受不了了,香味還是沒有任何要散去的跡象,於是她們商量了一下,只好開門讓外面等著的人進來。
實在是太詭異了,剛才奄奄一息,靠著儀器和藥物維持著生機的金曉華,現在居然穿著拖鞋披著薄薄的毯子出來開門。金曉華有些得意地看著走道里下巴和眼鏡掉一地的景象。稍稍震驚之後,他們作出的反應是立刻為金曉華辦理了出院的手續,藉口接回家進行特護迅速離開。藥香是很大的破綻,為此小于只好從車子上拆來了幾個用於快速吸收車內異味的電動過濾器,又買來了一大堆各種氣味的空氣傾心劑——就算藥香散不掉,至少也讓人聞不出來到底是什麼。他們甚至找了小電爐和藥缽,在病房裡像征性地煎了些據說是燕北齋弄給葉儀蘭調理腸胃用的藥來混淆氣味。
這樣的掩飾是不是足夠不知道,但至少迅速將金曉華挪離了醫院的醫生的關注範圍。
對外固然是鐵板一塊,但內部還是會有些疑惑的。這些保鏢都是跟隨燕北齋多年的忠心耿耿的傢伙,實際上年僅24歲的金曉華已經是其中最年輕的了,但即使是她,也在燕家工作了2年多。大家對於燕北齋的信任讓他們可以一致對外,讓左林的能力游離於外人的關注之外,但他們自己的好奇心同樣亟待滿足。燕北齋覺得推脫不過,一時又想不出來怎麼對這些自己人解釋,索性把問題推給左林,讓他們等左林醒來了之後自己問。而這些保鏢們商量了半天,決定還是讓金曉華來做這個工作。
除了詢問關於左林使用了什麼樣的超越常識的治療手段或者左林還有什麼樣的特殊身份之外,金曉華想要和左林說的話還有很多。表示感謝是其中最基本的。還有些話,她會保留在她和左林之間。對於左林為什麼和怎麼樣修整了自己的身體外形,就是其中之一。
年輕女子對於自己的身體的敏感程度是其他人無法想像的。剛剛醒來的時候精神還不是很好,加上傷口的消失實在是比較震撼,金曉華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有了變化。但是,當她被帶回燕家宅邸,在自己熟悉的床上又好好睡了一覺起來,睡眼惺忪地穿衣服的時候,卻發現胸罩扣不上了……聯想到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也只有一個解釋了。毫無疑問,這是左林動的手腳。
可這是為什麼?金曉華不認為左林對自己有什麼企圖,也不認為已經能算的上救了自己的命的左林會有求於自己用這種手段來討好,更不認為那是一個治療者在對病人盡義務……她被自己的胡思亂想折磨得頭痛。
「味道如何?」看著左林淅瀝呼嚕,以驚人的速度消滅著枸杞小米粥、白煮蛋和泡菜,金曉華用這種完全無害的語句挑起了話題。餐廳裡已經只留下了左林和她。
「餓啊,吃什麼都香。」左林嘴裡塞滿了東西,勉強嚥下去之後才開口說話。
「謝謝你救了我。真的謝謝你。……不是你的話,我恐怕就是個廢人了。」對於自己曾經面對的危機,金曉華並不忌諱。
「沒事的。既然能夠做到,沒有坐著看的道理。」左林說。
「能不能問問,你……是怎麼做到的。」金曉華單刀直入地問。
左林知道,這個問題一定會被提出的。突如其來的一系列事件毫無疑問已經打破了左林韜光養晦,讓任何無關的人的視線從自己的身上移開的打算。先不說原本就關注著自己甚至於已經派出盯梢人手的某某國家某某機構,就是自己周圍這些認識和不認識的,熟悉和不熟悉的人的疑問就足夠應付一段時間了。
好在,對於這些,孫老當初也有過打算。雖說儘量不在沒有特殊能力的人面前使用自然之力,不到萬不得已不用自然之力,可是這世界畢竟不是可以自己說了算的,總會出現種種可能逼得自己不得不暴露身份的機會,而提前編好完整的故事,在無法完全遮掩過去的情況下,將別人的視線轉移到另外一個方向,卻還是能做到的。孫老早就向他提供了「官方」謊言的整套故事。
裝作很為難的樣子,左林說:「……本來不應該說的,不過現在已經讓你們發現了,也無需瞞下去。我想問一下,你是否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種科學無法解釋的力量的存在?」
出乎左林意料,金曉華居然點了點頭。看起來金曉華對這類事情並不是完全無知,那故事就不好糊弄過去了。
沒關係,左林繼續說道:「那就好。我,還有我師父,是一個古老門派的傳人。我們這個門派叫神農閣,以採藥、培植、製藥為特長,以中醫中藥立業,同時修習一點中國傳統武術和氣功——不是外面流傳的那種氣功,要區別的話,叫做煉氣術比較妥當。師門典籍裡說本門功法修煉到極限,可以飛昇成仙。不過,醫術畢竟也算是一門科學,學得越多,越覺得什麼飛昇啊,神仙啊的都是無稽之談。但是本門功法的確能夠起到刺激人體循環,彌合傷患,修整肌理之類的作用。我年紀還小,三峽動遷之後師父就讓我跟著家人來上海,和他分頭修煉。我學藝不精,如果不是靠著師父留給我的靈藥,那天我萬萬不敢動手對你進行治療。」
金曉華有些明白了,她繼續問:「燕老對你好像不光是親切,我看燕老對待你的態度,不想是對待晚輩,燕老是不是也是你們門中的人?」
「算是吧。」左林斟酌了一下言辭,說:「你應該知道,燕老已經快90歲了。當年我師父年輕的時候在上海灘打拚過一段時間。燕老當時跟著我師父學生意,算是學徒吧。後來時局動盪,師父離開上海的時候以靈藥給燕老洗髓,又傳了些入門的法決。燕老也正是如此才能那麼大年紀了還精力充沛……色心不死……對我師父很尊敬,對我是愛屋及烏了。」
這些話半真半假,但基本上對所有的事情算是有個交代了。孫老當年曾經提起過,所謂的神農閣也並不是子虛烏有,只不過銷聲匿跡很久了,現在誰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傳人,不太擔心有人冒出來指證。
好像是恍然大悟似地,金曉華點了點頭,說:「果然這些事情不能對別人說啊。匹夫無罪,懷壁其罪,你這個門派有那麼神奇的藥,一旦傳了出去,以後麻煩的事情就多了。雖然你的確很強,但居心叵測的人多了,也不是能夠輕鬆應付的。」
金曉華不會認為左林是除了踢球什麼都不會的傢伙了。那天下午左林給她報仇而造成的血腥場面早就有人告訴過她,甚至收集了全套現場照片讓她看。左林的手段實在是太高超,遠不是他剛才自己所說的,修習「一點」武術什麼能搞定的。
「那麼……那天你除了治好了我的傷口,還做了什麼?」金曉華的臉微微一紅,但還是直爽地問了出來。現代女性嘛,再說已經讓左林看也看了,修整也修整了,這個時候再要害羞似乎也不是很來得及了。
「做了什麼?」左林回憶了一下,說:「沒什麼啊。移位的內臟的牽引和活化,對身體內淤血的清理,然後…………」
左林忽然想起了什麼,瞄了一眼金曉華的胸部,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對不起,處理傷口的時候順手就……」左林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對整形手術的名詞他非常陌生,這個時候用雙手比劃個胸部的姿勢雖然大家能明白但那似乎更為猥褻。左林明智地閉嘴。
「沒什麼,雖然有些意外,但沒有一個女孩子會拒絕變得更漂亮啊。」金曉華笑著說。
「嘿嘿,」左林尷尬地笑著,說:「還有個事情,因為經過了藥物和……『氣功』的活化和激發,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比以前要好,如果你的身體能堅持,不是非常疲勞的話,最好你能快點恢復訓練,稍微加強一點強度,將現在的身體狀態保持下來。對你今後很有好處的。」
「我明白。」金曉華說,「第二天我就開始了恢復訓練。身體的情況我知道,這可不是單單比原先好能夠形容的。簡直像是換了一副全新的身體。速度、力量和反應都提升了很多。原先的訓練量我加了一倍,但身體一點都不疲勞。我想,應該是需要一點新的方法,給自己一些新的壓力了。……既然是你救了我,我想問問,你們的門派對於技藝傳授有什麼特別的限定嗎?」
左林皺了皺眉頭,他沒有朝著這方面考慮過。他資歷太淺了,教燕映雪是無所謂,但金曉華的年齡和閱歷,要是露出馬腳很容易被發現。
「這個……讓我想想吧。」左林決定推推太極,將事情擱置下去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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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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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蹤跡
「最近有人開始調查你了。」燕北齋臉色鐵青地告訴左林。雖然掩飾的工作不能說不成功,但燕北齋仍然開始注意起左林身邊的情況了。而原先那些被忽略的細節一一浮現。
「不知道什麼來路的幾個人盯了你一陣了,你沒發現?」燕北齋問。
「發現了,不過覺得沒什麼威脅。」左林說。
「唉,」燕北齋嘆氣道,「打前站的人自然沒什麼威脅,我怕的是,以後麻煩會越來越多。」
「他們是cia僱傭的人,只算是小蝦米吧。」
燕北齋說:「不光是他們,最近國安局的一個處長來找過我,問關於你的事情。醫院裡的事情還沒傳出去,不過也是遲早的。但宋陶那裡,你實在是……相當夠手段啊。國安方面的意思,是有點想招募你做一個外勤特工。不過我幫你拒絕了。對你有好奇心的人越來越多,遮掩起來就越來越難,總有一天,你的能力,會被別人知道。我想,是不是有辦法把這些事情都解決好。時代不同了,現在大家不像以前那樣理解和尊重那些……超越自然的力量了。」
左林點了點頭。「金曉華說想學……神農閣的秘術,燕老你覺得呢?」
燕北齋呵呵笑著,說:「教你所說的傳統武術吧,不牽涉德魯依的格鬥術,光是孫老零碎教你的,足夠小姑娘折騰好幾年了。多個有用的幫手比較好,尤其是金曉華。她不是普通的保鏢,是她母親將她安排在我這裡的。我相信以後有很多機會,金曉華能夠幫上你的忙。」
「這個時代,德魯依也不需要侍從了吧。」左林無奈地說。
「我想,主要地問題並不是需不需要,而是有沒有人肯當侍從。時代的確不同了。」燕老不勝唏噓。當年能夠成為孫老的侍從,乃至於進入德魯依議會的外圍組織,一直是燕北齋的驕傲。可是現在,不會有什麼人願意放棄自己的獨立的身份地位,忠實於某個人了。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經過了藥物和自然之力的激活,假如經過訓練,金曉華很有成為一個侍從的希望,而關鍵在於她本身的意願。
「你是說,一直瞞著她,直到她足夠可以信任?」左林明白了燕老的意思。
「以後事情會越來越多,你需要有一些可以信賴,辦事能力強的人在周圍。我年紀太大了,很多事情幫不上忙了。」燕北齋不會從左林身上搾取剩餘價值不代表德魯依議會不會,雖然現在還沒有進一步的聯絡過來,但這些年來德魯依議會人少事多,比較有辦事能力的那些人終年不得休息的慘狀燕北齋多少也有些瞭解。培植羽翼說起來不好聽,但有時候也是客觀需要。「雪雪以後要一直跟著你學習,差不多也就等於曉華一直在你身邊。下決心還在於你。但就我個人來看,多一個可靠的幫手,不是壞事。」
左林覺得燕北齋說得有道理,正準備表示同意。忽然,辦公室裡的傳真機吱吱嘎嘎響了起來。
燕北齋的辦公室電話和傳真都是獨立的,但一直不怎麼用。公司裡的所有文件都要首先經過秘書和助理的手做了摘要才再到他的手裡。平時,燕北齋的辦公室裡,這些現代化的辦公設備形同虛設。也正因為如此,在門口的秘書辦公室裡,傳真打印都是激光的,而燕北齋的辦公室裡卻放著這樣一個極為過時的熱敏傳真機。
「左林……孫老出現了……」燕北齋瞄了傳真機一眼就衝了過去,將不斷從傳真機裡送出的紙張攏在手裡,仔細地閱讀著。他滿臉激動與興奮,眼裡騰起了淡淡的水光。
「孫老師?」左林也吃了一驚。連忙之站了起來過去接過傳真文件。
傳真是直接從德魯依議會總部來的。蘇格蘭的一個城堡,一直都是德魯依議會進行重要事件會商的地點之一,從中世紀遷延至今,雖然總部的辦公地點已經改在了倫敦的一幢寫字樓,偽裝成一家不起眼的貿易公司,但那幢城堡仍然是非常重要的據點。就在幾天前,城堡收到一個郵件,寄給已經在城堡服務了將近40年的老管家。老管家拆開郵件,發現是一系列的法律文書,表示了孫老要將他的一系列資產轉移到左林名下。這些資產,是孫老這一系的德魯依世代相傳的,孫老掌握這些資產已經超過了100年。其中一些不動產的增值相當可觀。由於這些資產大部分是在國外,資產歸屬於孫老在英國的一個身份的名下。在孫老銷聲匿跡之後,這些資產一直是由德魯依議會的人和那個老管家一家在進行管理和經營。
當一系列的授權文件被老管家轉到德魯依議會總部的時候,大家大吃一驚。孫老的確還活著,這個已經快要成為傳說的強大德魯依依然活著。將這些資產贈予左林,實際上就是表明他將自己這一系德魯依的地位,身份和在議會內的職務同時交給了他。這樣以來,他在議會內的身份就不需要考核和確認了。
孫老通過這樣一個舉動向議會表示了很多意思。他已經知道德魯依議會和左林接觸過,並且,他相信左林的能力能夠肩負起自己原先所承擔的職責;他不想繼續承擔議會的常規工作,寧可自己默默修煉,但承認了左林是他的繼承人,一旦有了麻煩,做師父的沒有躲在後面看戲的道理……而那些一直尋找孫老的人們,則終於通過這樣一個比較直接的方式確認了孫老仍然活著。
「……你需要個好律師,一大堆的事情啊。」燕北齋看了左林一眼說。
「財產什麼的有什麼關係?我現在很想去找孫老師。」
「如果孫老願意被你找到,那他還不如直接來上海找你。你難道還不瞭解孫老嗎?」燕北齋跟隨孫老的年頭,遠不是左林能夠相比的,對於孫老的瞭解也深刻得多。「德魯依議會很快就會派人來了,恐怕不光是財產,還有非常多的其他事情。雖然不是核心成員,但孫老當年被議會的工作忙得夠戧啊。要知道那還是幾十年前,生活節奏和現在不能比。」
左林沒聽進去,而是仔細地看著那些傳真。不單單是文件,連帶掃瞄下來地那個郵件地封皮。在厚實古樸的雙層牛皮紙上,孫老寫著寄出這份東西的地方:拉薩。左林知道孫老前後用過不少名字,他在山村當老師的時候用的名字是孫屏,而在封皮上,他則用了更早用過的名字:孫亦弘。
簡單幾個字,就將左林的思緒帶去了遙遠的西藏。
更大的震驚來自兩天以後。以孫亦弘的名字寄的一個大得驚人的包裹到達了神農集團總部。收件人的署名不是左林——孫老不知道左林現在的收件地址,而是燕北齋。郵包有足足2噸重,包括了200多本各類書籍,兩倍於此,寫滿了各種心得的筆記,和無數的瓶瓶罐罐。那些瓶子裡裝著的幾乎都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名貴藥材,和德魯依才能夠使用的各類植物的種子,還有,則是各種各樣的成藥,迷靛芥這種非常難以制取的藥膏有足足4大瓶,按照當天救治金曉華的用量,足夠再用上400多次。這些東西的價值簡直難以估量。
「孫老這是要做什麼……」將一大堆麻煩的東西統統搬燕家宅邸分類放好,緊張地要求麾下保鏢24小時嚴密看守之後,燕北齋才汗水淋淋地問左林。
「我怎麼知道……這些書,這些筆記我可都沒見過。按照我現在的學習程度,一半以上的咒術我都看不懂。……」
左林翻看著那些發黃變脆了的紙張上寫著的東西,他的內心沉浸在知識的海洋裡。一個合格的德魯依和一個強大的德魯依之間是有距離的,和一個幾乎成為一代傳說的德魯依相比,這種差距更是顯著。孫老的這些筆記從孫老開始學習德魯依的能力一直到現在,完整記述了孫老的心得,還有大量的關於其他體系的知識和技能,跟著這些筆記一步一步修煉,左林總有一天能夠成為和孫老一樣偉大的德魯依。
可是,孫老這是要做什麼?移交了資產,拿出了更為珍貴的多年積累,給人最直觀的感覺就是,孫老是不是作出了什麼決然的決定?以孫老的能力,除非他自己願意死,不然,幾乎沒有任何能量能夠消滅他,哪怕是核彈這樣的終極力量都不行。孫老到底怎麼了。
左林和燕北齋如坐針氈。孫老寄來這些東西,用的仍然是孫亦弘這個名字,而地點則是在重慶,從時間上看,比他從拉薩寄出那些資產轉移文件還早了幾天,只不過由於物品相當大宗,路上耽擱了時間。燕北齋立刻調動了他所能調動的一切力量追蹤關於這個名字的一切線索。
又過了兩天,來自德魯依議會的人到了。這一次不是因蘇拉,而是一個名叫卡萊的英國人。
「請問,你們有關於孫老的消息嗎?」卡萊對於這個問題同樣顯得相當焦急。
「沒有,能夠用的手段都用了。孫老拿著一張假身份證從重慶用到拉薩,隨後就再也追查不到了。」燕北齋遺憾地說,他實在是太想再見孫老一面了。
「無論如何,我們先將應該做的事情做完,無論孫老是不是在,需要做的事情還是那樣多。」卡萊淡漠地說。他神情堅毅,彷彿發生任何事情都不會動搖他分毫。「我代表議會來和左林進行資產移交,還有議會的正式任命。都處理完了之後,我將長留在中國,而我的任務,就是繼續追查孫老的下落。不過,我想,燕老急於讓左林掌握新的技術,有更多的錢可以用,恐怕是因為燕老已經知道了最近的一些事情,只不過,他不覺得需要親自出面而已。」
「什麼動態?」左林好奇地問。
「有人在對德魯依議會下手。」卡萊說,「德魯依議會是個……怎麼說呢,一個很複雜地組織。說起來,我們做的很多事情和那個所謂的『綠色和平組織』很像,我們珍愛自然,努力用各種方式消除經濟發展對自然造成的惡劣影響。抗議和遊說立法之類的事情倒是很少插手,我們的方式更直接,更有效,因為我們掌握著巨大的力量。可最近幾年,在外面執行任務的德魯依,有不少人失蹤了。非洲3個,美洲一個,亞洲一個。德魯依議會一共沒多少人能夠獨當一面執行複雜的任務,損失那麼多人簡直是無法忍受的。孫老是德高望重的德魯依,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德魯依,議會裡,大家都希望孫老能夠回來主持調查和反擊這樣的事情。」
卡萊看了左林一眼,繼續說:「因為孫老原先負擔的職位就是承擔這樣的工作的,這幾十年裡雖然陸續有幾位德魯依暫代這份職責,但按照我們的傳承體制,畢竟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而現在,孫老的行動明確表明了,他希望你來做這件事。燕先生,稍後請給我們一點時間,我需要向左林宣讀正式的任命。左林,我希望你有獨立的房子能夠用於容納即將轉交給你的相關文件,如果你現在沒有侍從可以承擔看守文件等等職責,議會將委派幾個外圍成員來協助你。這些都是其他人的侍從和朋友,在你有自己的人選之後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另外,還有一件事情希望你做好準備。……」
左林被卡萊的一番話說得有些呆住了,從來沒想過,德魯依議會居然會那麼麻煩。「什麼準備?」
「德魯依議會所有的成員,承擔所有的工作,都是自費的。我們是個複雜而嚴密的集體,但是,我們有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大家都很窮。不動產什麼的大家都不少,可流動資金誰手裡都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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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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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31 PM
25.顛倒錯亂
卡萊的說法對於憂心忡忡的左林和燕北齋是個很好的解釋,和安慰。沒有誰希望孫老處於危險。於是,恢復了正常生活的左林一邊繼續那些習以為常的生活,一邊研習孫老寄來的筆記,一邊等著卡萊所說的資料到來。
可是,當卡萊所說的東西逐漸到來的時候,左林有些疑惑了。彷彿他接受的不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組織中的一個代代傳承的重要職位,而是某個跨國企業的經理之類的工作。
在最早的德魯依議會裡,每個職位都是用一種生物來表示的,不過,這種表示在絕大部分的德魯依看來是比較籠統的。比如負責組織對外的偵察和戰鬥任務的一般都是以動物的名字來表示,其中在戰鬥技能方面最強的那一系德魯依所佔據的職位被稱為「狼」,而因蘇拉的職位是「熊」,在議會內的地位頗高。
依靠組織能力和社交能力運作議會,指定計劃等等職位,一般都是用植物來表示,比如提供議會運作經費的「小麥」,負責聯絡工作的「風信子」等等……而左林所繼承的這個職務,最初的名字是:獅子。以獅子這樣具有領袖氣質的動物為名稱,這個職位的工作就是率領議會的戰鬥力量,保衛自然,保衛議會,保衛德魯依作為一個強大的自然力量體系的存在。德魯依裡,最具有戰鬥力的往往都是動物系的德魯依,植物系德魯依往往在輔助和治療方面比較有心得。不知道怎麼回事,卻是植物系的德魯依傳承著「獅子」這個職位。要知道,德魯依議會存在的時間太長了,在制定最初的職位的時候,可沒有什麼「國防部長由文官擔任」的傳統。
經過了那麼多年的傳承,尤其是進入到現代社會,德魯依議會內部也在悄然發生著變化。最明顯的就是職位的名稱在逐漸轉變。「獅子」這個職位仍然有專門的獅子造型的盾形紋章和用於簽署文件的印章,但是,這個職位現在的名稱是:行動處處長。這個極有現代意味的職位名稱和那些古老的紋章印章以及羊皮紙的宣誓文件放在一起,實在是很有諷刺意味。
但更誇張的還在後面。
首先來到上海向左林報導的是卡萊的侍從凱恩斯,他帶來了整整六箱文件。這些文件記錄了從德魯依議會從建立到1800年的所有的行動記錄。當時的交通,歷史人文等等環境都決定了德魯依議會的行動數量和活動範圍都還比較有限,說起來那些行動頁相對小兒科,除了和一些「特殊勢力」發生大規模衝突的記錄之外,沒有什麼太有趣的事情。那麼多國籍不同,文化水平不同,能力傾向不同的德魯依,寫出來的報告千奇百怪。這些記錄都是由羊皮紙複印後歸檔整理的,原件都在某個古堡裡保存著。
左林懷著極大的熱情閱讀這些文件的時候,凱恩斯弄來了第二批第三批文件。這些文件涵蓋了從1801年開始直到2000年間的行動紀錄。由於全世界的交通狀況不斷改善,而人與自然的矛盾越來越加劇,行動紀錄也越來越龐雜。而從這些文件裡能看出,德魯依議會內部的文檔也越來越規範。
這些倒還算了,後來送來的東西就有些匪夷所思。凱恩斯居然拿來了一整套的德魯依議會的VI。這套東西將左林嚇得不清。申豹足球俱樂部都沒有那麼嚴格和完整的VI系統,不知道德魯依議會內部怎麼把這套東西貫徹下去。一些關於行動注意事項的手冊,關於對新進入議會的人員的戰鬥培訓等等,相比之下就不那麼驚人了。
最讓人哭笑不得的是凱恩斯居然拿來了張光盤給左林,光盤裡有在windowsxp環境下支持德魯依語的插件和補丁,有德魯依語的專用文檔編輯軟件,輸入法和字體。為了防止讓不相關的人看見,甚至還有專用一鍵切換後台運行之類的功能。一台可以自由切換通用德魯依語和咒術德魯依語環境的電腦,簡直像是惡夢。
如果只是內部管理比較嚴格,有完善的制度,那倒是很好理解,德魯依議會能夠持續那麼長的時間,除了大家共有的理念和傳統之外,沒有一點別的肯定不行。可是,德魯依議會的內部制度除了非常有原則之外,可以說是非常稀鬆,不但不能和燕北齋的神農集團的制度相比,就算和申豹足球俱樂部給他們這些向來不怎麼重視紀律的球員相比,都寬鬆得多。可是,就是這樣一個組織,居然有VI,還有開發完成的內部程序組。……這個世界,真是神奇啊。
據說,這些都是在各行各業工作的議會裡的人,尤其是外圍成員陸陸續續弄出來的。議會自己可沒有在科技和設計方面那麼豐富的想像力,也沒錢去做這些事情。
說到錢,隨歷史紀錄一起送來的近60年「行動處」的收支紀錄讓人欲哭無淚。由於孫老隱匿,行動處的工作幾經轉手,這方面的資金一直都靠外圍成員捐助和靠議會總部貼補,這次將職務移交給左林,順便這方面的經濟壓力也可以一併轉移了。而行動處名義上的存款,僅僅只剩下了79歐元。
所謂的經費自理,左林能做到嗎?仔細計算了自己目前的收入之後,左林赫然發現,僅僅靠俱樂部的工資收入,勝賽獎金和連勝獎金等等,似乎很不夠用。現在算起來每年這200多萬收入,除去自己平時生活所需,不要說組織行動了,就算是維持「行動處」對外的日常聯絡,臨時支援來的這些侍從和外圍會員的生活費都成問題。如果不是燕北齋臨時抽出一筆錢給左林,左林現在連買套足夠大的房子裝下那些文件都做不到。
更何況,左林心裡還有另外一個打算。孫老扔下職務離開議會那麼多年,名下的資產沒有作出任何貢獻,光在銀行里長利息了。雖然德魯依議會內部沒什麼勾心鬥角,但大家擠出經費維持著行動處的開支,多少會有些怨言。如果可能,左林很想將這些年應該由孫老支出的款項逐步還上。畢竟這牽涉到孫老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印象。
雖然不知道即將到手的資產有多少,但臨時應付可以,長期呢?總不能一直靠著孫老移交的資產來應付吧。缺乏理財觀念和技能的左林一籌莫展。
顧明遠,左林唯一一個認識的律師就是他了。而現在,顧明遠則被左林聘用,來處理資產的移交問題。顧明遠很開心地接受了這個事情。這類業務是顧明遠擅長,而且喜歡的。主要是文書工作,大部分工作可以交給事務所裡的低級律師甚至是實習生,對方還會千恩萬謝給了他們處理跨國法律文件的學習機會。另外,這種事情花掉的時間多,費用上自然相當優渥。
「我從來沒想過,你現在居然一下子那麼富裕了。」顧明遠的話已經很有保留了。過戶的資產大部分是房地產和股票債券,現金只有很少一部分。顧明遠並不瞭解金融市場,那些股票債券都是海外資產,更是無從得知具體的價值,但是,就算撇去這部分內容不算,現在在左林名下的不動產也算的上驚人了。那些分佈在歐洲美洲的住所、土地、莊園之類的,不少已經算的上是有文物價值,雖然缺乏管理,不少產業比較破落,要維護整修需要相當資金,但總得來說,這些土地物業的價值相當可觀。
「我也不知道孫老師原來那麼有錢……」左林呲了下牙,作出個驚恐又無奈的鬼臉。「孫老師將這些留給我也出乎意料,不過,現在的問題是,按照你的說法,雖然資產算下來很多,但可以用的卻沒多少?」
顧明遠點了點頭,說:「房地產什麼的找個有經驗的人去估價,問題不大。主要是各類股票和有價證券,權證,很多都是擱置了不知道多少年沒去兌現,價值不好估計,這個領域我也不熟悉。股票更麻煩,時間那麼久,當中有很多拆股啊,紅利啊,兼併之類的事情,這裡面有很多法律方面的事情,雖然歐美的經濟法系不是我擅長的,但法律方面的事情我還是跟到底。而你,最好再能找個經濟和金融方面有點研究的人來處理這些事情。不單單是將所有的資產盤活,以後還能幫助你進行資產運作和投資。我看你也不像是能踢球踢一輩子的人,玩個幾年,專心經營吧。」
左林點了點頭,說:「有錢也麻煩啊。不是你這些天告訴我,我都不知道資金資產什麼的到底什麼關係,也不知道為什麼有了那麼多錢,居然不能用……以後還有好多事情要麻煩你,顧大哥。」
開始和左林稱兄道弟的顧明遠嘿嘿笑著,說:「你要是知道你這單子生意我能掙多少錢,你就不會叫我顧大哥叫那麼親熱了。」
「很多嗎?」左林疑惑道。
「你這單生意做完,加上後續的事務,基本上我們整個律師事務所可以不接任何其他生意,靠你一個客戶來養活。而我個人嘛,今年懶得接其他業務了,收入大概和你俱樂部拿的薪水和獎金加起來差不多了。」顧明遠並不諱言自己的收入。「基本上你拿到的那些現金什麼的,夠付我們整個律師事務所一年的律師費。就算為了我們自己,我也會盡力幫你處理好這些事情,不然明年你估計連我的律師費都付不出來。」
「……好多。」左林咋舌道,他從來沒想過一個律師的收入也能高到這個程度。
「當球員,尤其是你這樣的,廣告收入很不錯。你加油一點,靠著踢球的收入付律師費也可以啊,你現在的表現,應該廣告價值非常高。」顧明遠揶揄道。現在,顧明遠差不多就算是左林的專署律師了,雖然言笑不忌,但為左林考慮一點,實話實說卻是他的本分。
「這些我不知道,都是桑老師在幫我處理。」
顧明遠遲疑了一下之後,說:「你應該是下週會俱樂部報到吧?……現在俱樂部裡有些關於你的傳言。」
「什麼傳言?」左林想起來顧明遠和他所在的律師事務所是申豹足球俱樂部的法律顧問,有些消息,尤其是高層的消息還是很靈通的。
「你的表現太好了。大家不能抹煞你的榮譽,卻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改變了聯賽的格局。好像是其他俱樂部有些聯合通過足協向申豹足球俱樂部施壓,想要限制你的發揮。教練他們最近不給你打電話聯絡什麼的,恐怕也就是因為內部還沒個統一的意見。」
「想讓我放球進門,這種事情我可不干。」左林有些氣憤。
「怎麼可能。要是有這樣的決定,那幾乎就等同於足協縱容假球,鼓勵假球,操縱比賽了。無論如何不可能這樣安排。而且,其實他們也不敢怎麼得罪你。現在,毫無疑問,你是國內最好的門將,全世界恐怕也沒人比你強,還要靠你守國家隊的門呢,要是惹毛了你,你直接掛靴退役,他們哭都來不及。」顧明遠冷笑著說,「不過,那麼多俱樂部的意見也不能不聽,現在你身上牽涉到的利益太大了。別的不說,你知道地下球市裡,賭你什麼時候被破門的獎金池裡有多少錢了嗎?快3個億了啊。連我都想勾結你去下注賭了。大家有各種各樣的考慮很正常,反應給了足協,足協向申豹施壓,俱樂部不可能不理睬,不敢有反對意見。足協就是個白虎堂,你敢帶刀進去,它就把你刺配滄州。……俱樂部方面有一種說法是把你轉會到歐洲去,禍害外國人,可看你現在的情況,顯然不太可能出國,你不是還準備考大學嗎?要是能送你出國,估計現在國內俱樂部運作起來比申豹還要積極,混蛋的,真的是顛倒過來了。」
顧明遠並不是球迷或者什麼很有正義感的人。其實,任何球迷一旦象顧明遠這樣能夠洞察內幕,恐怕也會喪失繼續看球的勇氣。而顧明遠的話,則不可避免地讓局面陷入了沉默,讓左林陷入了深思。
「反正……現在我也算有錢了,也不是非踢球不可。」憋了半天后,左林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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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忙
在體育這一行幹,大概真的需要一些幽默感。可當這種幽默感變成惡搞的時候,那就有些叫人難耐了。
「一定要把第一次交給值得交給的人!」這句話說的不是任何人的貞操,尤其是某個少女的貞操,而是指左林把守的球門在某個不確定的將來的第一次失守。用刻意的曖昧不明的語調說出這種話,桑世麟實在是當得起老不修這三字評語。
左林張口結舌,不知道如何應答,尷尬的表情引得在場的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次特殊的午餐會,規格還真不低。左林的經紀人桑世麟,申豹足球俱樂部的總經理成亦,主教練羅顯傑,同時兼著俱樂部和左林的事情的天明律師事務所王牌律師顧明遠,還有燕北齋的秘書韓璃。
「足協不可能讓你故意漏球進去,哪怕是在確保勝利的情況下也是。不過,說你一個人就影響了聯賽,也有道理。半程聯賽,一球不失,而且,恐怕只要你不想失球,不會有人能攻破你守的門,等於確保了申豹隊的不敗戰績,對於聯賽來說,的確有些超過了。」成亦溫和地向左林解釋道,「所以,現在商量了一個比較折中的方案,那就是你只參加主場比賽。客場比賽你就不隨隊了,每個賽季都能主場不敗,以申豹的實力,拿到好成績足夠了,對其他有奪冠實力的隊伍來說,這樣的情況也可以接受。……這樣一來,你損失不小,所以,足協也私底下放開了對你的管理口子,你愛帶任何東西上場都行,只要不是用於和場外通信的。俱樂部不在你的廣告收入裡抽管理費,任命你做助理教練,負責守門員的訓練。這個助理教練的職務,就是為了在經濟上給你一定的補償,但要是能為申豹培養出幾個實力比較強的門將,那就再好不過。……你覺得呢?」
成亦是個爽快的人,對於球員利益和俱樂部利益之間的拿捏也相當清楚。通過顧明遠,成亦已經知道了左林恐怕不太可能將足球真的當作什麼事業,某種程度上,只是一個有些興趣的事情,和一個好玩的身份而已。足協和其他俱樂部的想法自然要考慮,不然,聯賽圈子裡得罪太多人,以後就麻煩了。但左林現在作為俱樂部的標誌性人物之一,利益同樣要保證。他所提出的這個方案,算的上是統合了各方面的意見之後的比較有操作性一種。
「成總,不用那麼客氣。當助理教練也不必了。我自己練的都不正規,對足球的瞭解也不多,當教練擺明了誤人子弟。光拿錢不做事也不好。我知道你們為難。不過這些事情都無所謂,最開始踢球我就沒真的想能踢上聯賽,現在,已經很知足了。再說了,合同結束以後,我不是很想再繼續踢球,踢5年球時間夠長了吧。」左林說得很客氣。他明白,既然這頓午餐能把這些人都請到一起,顯然關於這些問題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果了。桑世麟肯定已經為自己爭取到了足夠的利益。
對於左林所說的,基本上大家都持保留意見。哪怕左林不領那個助理教練的職務,以這個名義給他發錢也理所應當。至於踢完5年合同就掛靴,現在大家不會說什麼,到時候肯定是極力阻止。到時候才23,4歲的左林應該剛進入職業生涯的高峰,商業價值無限。撇去商業價值不說,那麼好的一個門將不再上場,到時候左林所屬的俱樂部還有國家隊損失也太大。另外,雖說左林脾氣相當好,但說這種話大家還是當作他多少有些賭氣的成分在。
這次向左林解釋情況的午餐會算是盡歡而散,而左林,則重新投入到了最近頗為讓他煩悶的忙碌中去了。
那些堆積著的文件,總需要一個妥善的地方來堆積整理,而先前孫老師留給他的那些筆記合書籍,同樣需要合適的環境存放。這個地方要足夠大,因為除了左林,還會陸續有其他人在這裡工作,這可不是一般的公司每個人有個小隔間就行;這個地方要清靜,因為將來陸續會造訪這個地點的人,多少會有些奇特,在別人的眼底下不太方便;似乎,這個地方還要交通方便,畢竟現在事情越來越多,需要他到處跑。
符合這些條件的地方當然有,鬧中取靜的獨棟老別墅,尤其是那些差一點就可以被列入文物保護建築的花園洋房最為合適。稍稍經過修整,工作和居住都很合適。但是,符合這些條件的建築都很貴,貴得讓左林屢屢倒抽一口冷氣。
燕北齋很想自己出錢幫左林解決這個問題。而左林,覺得欠燕北齋人情已經太多了,堅決不肯,就算燕北齋出錢,那也只能算是他向燕北齋借的。稍稍瀏覽了下那些過戶給了左林的產業之後,燕北齋想出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出錢買下左林看中的地方,附帶裝修和交通工具一起交給左林,而左林,則拿出在意大利的一處莊園作為交換。那個莊園從現金價值上來說或許低於一整套的花園洋房等等,但是,莊園產葡萄酒,而且地窖裡還存著很多有年份的好久,這些太讓燕北齋覬覦了。
這種大家都開心的事情,左林就不會拒絕了。於是他得到了同樣位於鉅鹿路常熟路口,帶著龐大花園,原先被作為一個沒什麼發行量的報紙的編輯部使用的一處洋房,和兩輛寶馬L7。由於房子還需要修葺,暫時,左林仍然住在思南路的燕家宅邸,所有的文件都鎖進了某個銀行的保險庫裡。
可是,左林還是缺錢。越是讀那些資料,瞭解歷來這個所謂的行動處或者「獅子」職位的工作,左林就越是覺得手裡的錢不夠用。雖然不想從燕北齋那裡拿錢花,但左林不會拒絕從燕北齋那裡獲得一些建議。
「你知道神農集團為什麼能有現在的規模,每年那麼多純利潤哪裡來的嗎?」對於燕北齋來說,能夠在經濟上幫助左林是很讓他開心的,而更讓他開心的,則是現在終於有了機會讓左林瞭解商業瞭解經濟,或許,誘惑左林投身商界是個不錯的選擇。燕北齋還記得當初在上海灘跟著孫老奮鬥的時候,孫老從一個一文不名的「游醫」到成為可以和上海任何一個所謂「大亨」平起平坐的人物只用了6年。如果能夠見證另一個傳奇,燕老自然不會拒絕。「神農集團所有的業務,沒有一項的利潤率超過30%,還是指毛利率。蔬菜、水果、副食品加工這些,還要承擔很大風險,比如自然災害,比如農藥問題,工業污染問題,產品行業標準問題,出口的產品還要受到出口國當地的檢驗檢疫標準和市場准入之類的刁難。雖說吃喝這種東西生意很穩定,可也很麻煩。一個合同沒欠好,賠起來就不是小數目。萬一出個什麼食品中毒啊或者不符合食品安全標準之類的新聞,樂子就更大。可是你看現在神農集團,生意做得很順暢,每年的營收相當不少。要掙錢,無所謂哪個行業哪個方向,在哪裡開山立櫃,而是看你怎麼去做。」
左林在經濟方面的基礎非常薄弱。燕北齋這樣的說法雖然很有道理,可他的領悟也有限。燕北齋並不指望左林很快瞭解,他淡淡一笑,說:「別著急,先跟著我多認識些人,多交些方方面面的朋友。你手裡有那麼多資源,想要至少維持開支是沒什麼問題的。找個得力的人將那些產業運營起來就行,等你明年考完了大學,一邊讀書一邊就來神農集團接觸一些商場上的事情。反正,德魯依議會的職務又沒有任期,逐步調整過去就好。」
從這一番談話開始,燕北齋有預謀地在自己的會所裡組織了一系列的活動。而左林,也在燕北齋的帶領下進入了這個很有趣的圈子。經常來會所的,三教九流的都有,大家吃飯打牌聊天各種各樣的想法和議論紛至沓來,著實讓左林開闊了眼界。
可左林也因為多了這樣一塊事情,時間變得愈發緊張了。當幾天後他回到俱樂部報到備戰聯賽下半程後,隨著路上要用去的時間增加,左林覺得自己彷彿應該一個人掰成兩半來用。他每天依然上課,做作業,給燕映雪上課。雖然燕映雪開學之後要寫功課,學習德魯依語的時間減少,也變相減少了左林的授課壓力,可時間長了,縱使是左林這樣身體強健,精力充沛的傢伙,也不由得感到有些疲憊。可是,他又不捨得放棄任何一件事情,因為他知道這些事情對他都有好處。
幸好,聯賽下半程第一場比賽是客場,左林終於開始享受不隨隊的待遇,等於有了整整兩天的假期。當補課內容結束後,他向張聆抱怨了起來。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張聆這樣評價,最近左林有些補課是在會所樓上進行的,張聆偶爾也混進晚上的活動,和那些平時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傢伙一起聊天打發時間。相比於左林,張聆更瞭解這種聚會的價值。「你不是有錢嗎?惠通的投資顧問前前後後不小心漏出來那麼多內幕消息,你好歹跟著操作一下,也能掙不少錢啊。……要不索性把錢扔給他去操作也行。復旦的李輔教授,現在只帶研究生了,你知道他肯給你講經濟學入門是多難得的事情?還有焦本年老師,這個學期我選了他『投資管理』和『中國金融史』兩門課,那種大課他都不會好好講,現在多虧你才能混個臉熟,讓焦老師指導我,差不多等於給我們開小課了。這個學期這兩門課的學分我也算是到手了。」
「你有這方面的基礎,可我完全聽不懂啊。」左林委屈地說,那幅嘴臉逗得張聆呵呵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現在忙,每天花在來回車子上的時間都不少,可又不願意違反俱樂部制度住在外面。辛苦是辛苦了點,不過,燕老真的是為你好。你考上大學,學到的東西是一部分,和這些人混熟了,學到的東西更多。我可是超級羨慕你,能夠每次都參加這種沙龍。」張聆說。
「張聆,既然你想來,那你也一起來吧,燕老不會反對的。」
張聆搖了搖頭,說:「不可能的。學校裡有功課,有作業,我還要打好幾個工。……而且,說起來,我也不是那麼自由。沙龍之類,都是有時間的人的事情。而我,顯然不屬於這個範疇。」
左林心裡一顫。張聆為什麼那麼執著於打工掙錢一直都是他不理解的,而這個「不自由」的說法又是從何而來呢?
「不自由?……你有男朋友了?」左林儘量讓語氣顯得平淡一些。
張聆又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不是,我要養活自己啊。而且,我還欠著好大一筆債。不在預定時間裡把錢還上,事情,呵呵,就有些麻煩了。」
「欠債?」左林疑惑道,「欠了多少錢?我幫你還就是了,你也說了機會難得,錯過這些沙龍聚會太可惜了。」
張聆認真地看著左林,眼神堅定而清冽:「不用你替我還。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欠你的錢,和欠任何其他人的錢,至少這幾年裡是完全沒區別的。」說完這句話,張聆顯得有些寂寥,眼神的焦點從左林臉上散開,漸漸垂下。「我不是為了其他人那麼拚命的,一直以來,我都是為了自己。不管作出什麼樣的選擇,以後有什麼樣的結果,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張聆的好強是左林敬佩的。可張聆的這些話,讓左林有些摸不著頭腦。當左林伴隨著張聆經過那兩個除了看到一個堅強女子的脆弱的一面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夜晚之後,他們之間的師生關係已經變成了朋友。作為朋友,左林不會無視張聆的事情在自己鼻子底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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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契約
「咦?我沒有告訴過你嗎?」燕北齋奇怪道。
「你只跟我說過,張聆從進大學開始就經濟自立,一直在打工。沒說過她其他的事情啊,」左林原本只是在燕北齋面前提一下這個事情,沒想到燕北齋像是知道關於張聆的事情。
「……大概,覺得不太重要,就忘了吧,」燕北齋說,「你什麼時候開始改口管張老師叫張聆的也沒告訴我嘛。」
燕北齋的口氣像是被拿走了玩具的小孩。左林苦惱地撓撓頭,這之間的轉變還真不好解釋,胃病那次還好,後來張聆走光讓她自己覺得羞慚無地,這種事情告訴任何人都會讓左林開始擔心自己的安全。
「這又不是很重要。」左林有些虛弱地說。
燕北齋似乎也沒有繼續刁難左林的意思,說:「也還好你想得到來問我。想必張『老師』自己是萬萬不肯說的,就算你聰明,找私人偵探什麼的去調查,也只能知道些皮毛。張聆真的欠了一大筆債,而且不巧的是,債權人是我。」
左林一驚。他仍然安靜地坐著,聽著燕北齋講著整個事情的經過。
「是張聆大一暑假的時候,她在一個很小的投資公司打工當助理,跟一個白痴投資顧問。那個顧問在北京開會的時候聽到幾個內幕消息,就打電話回來讓張聆用他的帳號打單。內幕消息是假的,那個白痴不敢承認,就把責任推給了張聆。沒人能證明張聆是在那個顧問授意下進行操作,所以,張聆要麼賠出損失,要麼吃官司。她一個學生,雖然比較拚命掙錢,可帳戶裡最多也就幾萬。要她一下子賠出170萬不太可能。由於沒什麼退路,她也只能走了絕路,找個有錢人被包養。不過,她一個學生,被包養的身價也不會太高,170萬沒人肯出。主要也是因為她那個故事沒辦法證明,連那個中間人都覺得是她在找理由抬高身價。不過,你應該瞭解張聆的性子,這種事情她不屑於說謊。後來,這個事情我知道了,就把她的債務頂了下來。」
燕北齋停頓了下,喝了口茶潤了下喉嚨。他看到左林鐵青著的臉,心裡暗爽。「放心。我沒碰過你的張老師。和她定了包養契約是為了設個局讓葉怡蘭答應嫁給我。你知道怡蘭那個性子,和我年紀差太多,寧可當我情婦也不肯嫁給我。小小刺激了她一下,終於讓她點頭。之後,我就把和張聆的那個協議轉成了有條件的借款協議,5年內她還我170萬,不算利息。如果到時候還不出來,她在之後5年必須聽我的安排。差不多是把包養協議押後吧。……現在你知道這個事情了,準備怎麼辦?」
左林還是沒有吭聲。這種事情讓他怎麼開口?燕北齋顯然對張聆沒什麼企圖,但這個債權關係算是怎麼回事?
「要不,這樣,神農的農科實驗室在培植新品種蔬菜,勞您大駕去幫忙把這個工作完成了,我把這份協議給你,怎麼樣?」燕北齋有些奸詐地開始敲詐起左林了。那個蔬菜項目如果光靠著農科實驗室來完成,前後投資估計150萬都打不住,可要是左林肯幫忙,恐怕三下兩下就弄完了,算上節約下來的時間和人力成本,很划算。要知道,原本燕北齋是準備直接將這個「包養契約」送給左林的,可由於左林不太喜歡從他這裡獲得任何贈與,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左林想了一下,說:「燕老,需要我去農科實驗室幫忙隨時吩咐。……張聆的債務我來承擔。這兩個事情完全沒有關係,好嗎?」
左林不想將張聆當作可以交易的東西來對待。走投無路之際被「包養」顯然是張聆不願提起的污點,因為那不僅是不甚光彩的行為,更是對於張聆一直堅持的獨立自主的生活方式的某種反諷。以張聆的性格,或許後者給她的打擊更甚於前者。
「沒問題。」燕北齋踱步到書架邊上,從一整排的文件夾裡抽出了一個。文件夾裡只有薄薄的6頁A4紙。這種實際上沒有什麼法律約束力的契約,執行的情況完全取決於在契約中佔據強勢的一方是不是有那樣的意圖去實行,有沒有能力確保處於弱勢的一方不會逃避。燕北齋是有這樣的能力的,只是沒那個意圖而已,而左林,至少現在是既沒有那樣的意圖,頁沒那樣的能力。而他想要的也正是這樣。
從燕北齋的辦公室離開之後,左林坐上了自己的寶馬,讓金曉華開車帶自己去找張聆。
由於燕映雪讀書的壓力不重,也不像那些同齡孩子那樣報名參加了一堆一堆的什麼什麼班,讀書之外還是有大把時間可以學習德魯依的技能。左林現在被聯賽排擠,自由時間也不少。可把大量時間耗費在來回的車子上就有些不值得了。於是,燕北齋索性將照料燕映雪的工作一併交給了左林,等左林的房子修葺完畢之後,燕映雪就跟著左林住,而燕北齋也將有更多時間享受和葉怡蘭的兩人世界。金曉華也隨燕映雪一同開始跟隨左林修行。金曉華在格鬥和槍械使用上的能力雖然不錯,但其他方面比起燕映雪來就差的太遠了。何況左林暫時還不想告訴她關於德魯依的事情。一些最為基本的呼吸術,加強聽力與視力的練習方法成為金曉華最近練習的主要項目。懵懂中的金曉華無法積聚起足夠的自然之力來維持視覺和聽覺系統改造的需要,左林還編造了一套神農閣用各種藥材給剛入門的弟子打熬筋骨的謊言,每天讓金曉華在特殊的藥汁裡浸泡。由於藥汁的基本成分是黃瓜汁,這種打熬筋骨的工作迅速起到了美容的功效。
在白天燕映雪上課的時候,金曉華就自動成為左林的司機,並時刻為左林注意週遭的情況。
「滾,滾開!離我遠點!」張聆對著左林又踢又打,她眼裡淚水滾滾而下,她嘶吼著,「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左林莫名其妙。他從來沒想到,張聆看到他放在她面前的那份文件的甲方文本的時候,沒有容他說任何話就有了那麼劇烈的反映。他懷著好意,想要告訴張聆她現在完全自由了,怎麼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雖然是週末,但中午的校園裡人來人往的人不少。已經知道用墨鏡掩飾身份的左林慶幸沒有人認出自己,可周圍那些年齡相仿的傢伙們好奇的目光還是讓他有些不自在。
「張聆,怎麼了啊?債務我幫你處理了。這東西還給你,你放心好了,以後不會有人再提這個事情了。」左林抓住張聆的肩膀,認真地說。
張聆並不驚愕,她止住了哭泣,掙開了左林的雙手跑了。直到現在,左林還是沒有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也沒辦法,左林只好一臉無奈地回俱樂部去了。要知道張聆到底怎麼回事,大概也只有等她的心情平復之後吧。
到了晚上,給燕映雪上完了課,又稍稍檢查了一下金曉華的進度之後,已經是11點了。星期天,俱樂部是沒有門禁的,因為大部分隊員都是週一上午到俱樂部報到,下午才開始訓練課。住習慣了無比舒適自由的燕家宅邸,現在左林也有些被「和平演變」了,俱樂部的宿舍對他來說沒什麼吸引力。正在左林猶豫著今天到底是繼續住在燕家宅邸還是會俱樂部的時候,電話響了。
「喂……」電話裡傳來明顯因為酒醉而含混不清的聲音,依稀是張聆,「我又喝醉了……來接我……」
「啊?你在哪裡?」左林覺得,大概是張聆醉得有些糊塗了,甚至忘記了幾個小時之前對他的敵意,才會打來這個電話。左林連忙揮手讓金曉華把車子開出來。
「……babyface?好像叫這個……」電話沒有掛掉,但張聆的聲音卻中斷了,電話響著的都是酒吧裡震耳欲聾的音樂。
那個叫Babyface的酒吧距離燕家宅邸不算遠,不到半個小時,左林就在酒吧的角落裡找到了抱著一個空的AbsolutPepper的瓶子,睡得憨態可掬的張聆。看來,這會是第三個陪伴張聆的夜晚吧。
坐在了張聆身邊,左林輕輕拍醒了張聆,調笑道:「張老師,張老師,起來了。」
張聆忽地站了起來,茫然地左右看看,卻好像什麼也沒發現。低下了頭,終於發現了坐在她邊上的左林,她咧著嘴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然後轟然倒在了左林懷裡。似乎,她並不想站起來,亦或是沒有力量站起來。她用額頭抵住左林的額頭,打了個酒嗝,用極為悠然的聲音說:「是你啊……你怎麼來了啊。」
「好了好了,睡吧。」左林不知道怎麼處理一個靠得如此之近的張聆。輕輕摟住了她,抱著她離開了酒吧。
「……我最不想讓你知道這個事情了。……你這個傢伙。好人啊。長得高,人又和氣……和你打交道多了,就在那裡想,以後找男朋友就找你這樣子的……」上了車,靠在左林的懷裡,張聆開始滿嘴說胡話。坐在司機位置上的金曉華一副尷尬的表情,不知道是想繼續聽下去還是想先笑出來,而她終於找到了折中的方案,插上耳機,裝作聽不見。
「燕北齋那個老東西,當初說了為了騙葉老師嫁給他才和我簽這個東西的,說讓我畢業後為他工作幾年,拿工資還債的……老東西不守信用。讓我還完了債,心安理得地泡你,多好啊,又沒有心理負擔。……現在好了,讓你知道了。你居然還拿著這東西找上門來……」張聆努力睜大眼睛想要瞪著左林,來顯示自己說這番話有多認真,卻揮之不去眼裡的迷濛,「不甘心啊不甘心,我不要你看不起我,不要你把我當作和那些小姐一樣的人……」
一直將張聆搬上了自己的床,想要去給她倒被熱水的時候,張聆的胡話還在繼續。
張聆拉住了想要站起來的左林,甩了甩頭,像是清醒了那麼一點點。她眼神裡閃爍著一絲不理智的柔媚,咕噥著說:「我們的關係變化真快……半年前,你是我的學生,嗯,好學生……一個禮拜前,你是我朋友,也很好啊……現在,你是我的金主、恩客了……變化好快啊。來,讓我這個被包養的人給你服務!」
張聆身體裡爆發出巨大的力量,居然一下子將左林摁在了床上,她扯開了左林的腰帶,從他毫無情趣的平角褲里拉出左林的分身,以口相就……
或許是太過於驚駭,左林居然剎那間忘記了反抗。
張聆全部的經驗不過是和同寢室的女孩子一起看了幾部A片而已,並不象寢室裡的其他幾個傢伙已經有了實踐經驗。濃烈的男性氣味和充實而粗澀的口感立刻刺激了醉得幾近不省人事的她,還沒來得及仰起頭,她含著左林的分身就哇地一下吐了出來……
正當左林想要拉開張聆順便拉上自己的褲子的時候,房間的門開了。
「我讓廚房做了點醒酒湯……」金曉華端著盤子,而下一刻她雙眼滿是驚訝,飛快地拉上門。沉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對不起。」
這下子他也沒什麼形象可言了。左林拉開張聆,阻止了張聆將所有的嘔吐物灌進自己褲子的意圖,飛快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拉好褲子,連著床單將張聆和其他嘔吐物一起裹了起來,提著極為巨大的一包東西拉開了門,朝著樓下浴室進發。
這個時候,他不敢看金曉華的表情。斜著瞄了一眼,發現好像金曉華捂著嘴,捧著肚子,靠在牆壁上笑得直不起身子了。
面子啊,這東西來得快也去得快啊。左林鬱悶地想。
左林實在不想為張聆洗澡,那樣造成的後果不可想像。而他也急於把自己洗乾淨。幸好在他猶豫著的時候,終於笑夠了的金曉華樂呵呵地跑進了浴室,接過了為張聆清潔的工作,讓左林自便。
當左林沖了10分鐘的冷水澡終於臉上不再發燙身體也不再有反應之後,他才開始回想,今天到底算是發生了什麼。當一個多小時後,張聆在重新清理乾淨的他的房間裡沉沉睡去,而他自己披著一條小攤子在客廳的沙發上逐漸墜入夢中的時候,他已經徹底明白了,無論他是不是明白發生了什麼,明天都有更離奇的事情要發生。
作者:
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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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34 PM
28.尷尬
左林醒得很早。從睜開眼睛,一直到他洗臉刷牙完畢把金曉華叫起來開車送自己回俱樂部,只過去了不到10分鐘。肚子還餓著,可現在填飽肚子顯然不是第一要務。
金曉華一邊開著車子一邊打電話讓小于早點趕來,送燕映雪上學的工作今天只能偏勞小于了。金曉華知道為什麼左林會有現在這種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畏之如虎的態度,除了左林剛把她叫醒的時候有點起床氣外,淡淡的微笑就沒下過她的臉。
這個時間,去俱樂部太早了,餓著肚子也不太好,俱樂部今天恐怕不會有早餐提供。穿越過江隧道的時候,金曉華就提議一起找個地方吃早飯。覺得離開張聆足夠遠的左林立刻就同意了。
在偌大的陸家嘴地區,只有一家KFC。通常,這家店要到8點多9點的時候才逐漸熱鬧起來。在周圍工作的白領很習慣於在這裡吃了早餐去上班。而現在,店堂裡只坐著寥寥數人,其他那些熬紅了雙眼仇恨地撕咬著早餐地傢伙似乎並不是要上班,而像是剛剛下班。金曉華很囂張地把車子就停在了路邊。開L7的人躲進KFC吃早餐,實在也算是很另類了。
金曉華饒有興致地看著左林的苦瓜臉。從昨天開始,左林和張聆之間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出高潮迭起的戲碼,吸引著她的目光。她很早就知道關於張聆的這個所謂的「包養契約」,當初就是由她代表燕北齋和張聆洽商這個事情的。燕北齋為了讓葉怡蘭同意嫁給他,可是無所不用其極,而現在,為了戲弄左林,卻又把這個早就不準備執行的契約拿出來活用了。從這個角度講,已經要年屆90的燕北齋,惡質的程度實在是有些高。而左林,則在不知不覺之間就陷入了燕北齋的圈套。
燕北齋沒什麼惡意。開始的時候,張聆的確是個輔導左林功課的好人選。後來,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燕北齋覺得,將左林和張聆撮合在一起可能不錯。左林有才華,但他的志向不在於普通人的世俗世界,可偏偏這方面的事情很重要也很繁雜。張聆有才幹,但個性太強的她需要一個理解她的人給她支持。假如左林和張聆能走到一起,可以說是個皆大歡喜的局面。其實,如果燕北齋任由兩人自由發展下去,大概幾年之後,等張聆拚死還清了債務之後,而左林仍然是單身,那習慣於將機會握在自己手裡的張聆自然會有所表示。可燕北齋不想等那麼久,又存著看好戲的意思,才將「包養契約」的事情索性捅了出來。
而現在,恐怕最好的結果,就是左林和張聆成為一對怨偶。那就意味著,今後會有很多很多的好戲要看。想到這裡,金曉華覺得,將來的日子會很值得期待。
「曉華,昨天的事情……昨天的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個樣子。」左林有些尷尬地說。他不知道如何把那個被看到的瞬間用合理的語言描述清楚。
「喝醉了嘛。正常。」金曉華以一種極為瞭然的語氣說,好像這種事情已經看了無數次一樣。而這種瞭然,卻讓左林覺得更加尷尬了。
差點將一口粥嗆在喉嚨裡,左林臉色通紅。他掩飾地咳嗽了一聲,說:「張聆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最好你也別在她面前提起,這個事情大家都不記得最好。」
金曉華笑了笑,不置可否。她自然可以不提醒張聆,但那並不意味著張聆自己就不記得了。
「你放心吧。等張聆冷靜一下,和她好好聊聊就好了。她對你,應該是蠻有好感的。……昨天的事情我自然是可以裝作沒看到,也不會再提了。至於張聆自己是不是能記得起來,呵呵……就算她記得,也不會提吧。這事情誰碰上了都沒臉說的。」金曉華解釋說。
大概是吧。雖然並不足以讓左林不胡思亂想,但有時候相差的就是這樣的一點點說法。雖然金曉華的「安慰」用這種諷刺的口氣說出來有些怪異。然而,金曉華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左林皺起了眉頭。
「你不用要求我也不會說的。燕老已經把我的工資單掛給了你吧,現在我是你僱傭的人。老闆的一切就當作沒看見,這是保鏢的原則,不要說張聆只是酒醉了……呃,衝動了一下,就算你們在我面前把一整套『業務』都幹完了我也當作沒看見。」
有些鬱悶的左林在下午的訓練裡狀態超級良好。在極限測試場裡,他終於將撲救率提高到了85%,600個球中他撲出了511個。雖然15分鐘的極限測試之後累得跟死狗一樣,但成就感仍然衝去了煩擾了他一整天的鬱悶。雖然他一力推辭,但俱樂部終於還是將助理教練的名號和一份相當豐厚的薪水加在了他的名下,他可以安排自己的訓練,也要負責起幾個梯隊裡的門將的部分訓練。而他的訓練方法,則讓那些傢伙苦不堪言。他的想法很簡單,守門員的技巧當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身體素質,以大運動量高強度訓練讓他們不斷突破身體極限,將彈跳、反映、力量、橫向和縱向移動速率之類的硬性指標都提上去,守門自然就輕鬆了,反正守門員又不用專門為比賽儲備什麼體力。於是,申豹隊成為絕無僅有的守門員的訓練強度超過所有其他隊員的球隊。
下午4點,訓練結束之後左林本準備晚上做點功課看點書算了,卻看到金曉華已經開著車子在訓練場邊的便道上等著。
「晚上還有什麼事情?」左林疑惑地問。隊友們對於L7已經見怪不怪,再也沒了剛開始的時候打趣左林的熱情,揮了揮手就算打了招呼,從左林身邊邋遢著步子走向更衣室。
「剛才我給張聆打了電話,問她晚上補課是不是繼續……放心,別的我什麼都沒說……她說一切照舊。」金曉華以極為平淡的語調說。金曉華的平淡底下分明有看好戲的意圖在。可是,左林卻不好說什麼。
再次見到張聆,她已經煥然一新。換上了淺藍色的中袖襯衫,和深藍色的牛仔褲,清新簡潔的打扮和張聆沉靜理智的氣質相得益彰。昨天的尷尬絲毫沒有在她的臉上表現出來。
只是,這一天的補課過程,比起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沉默一些。
於是,當補課的內容在2個小時22分鐘後結束的時候,兩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長舒了一口氣。
「呵呵。」這份有些尷尬的默契還是緩解了兩人之間的略顯有些緊張的氣氛。
「對不起,」左林說,「我自以為做的是好事。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
張聆眉毛一揚,說:「這種事情讓人知道就不是好事了。不過……算了,我不想為了這個事情說謝謝,可你也沒有對不起我,就算扯平了吧。不過,錢,我是會還給你的。」
想到張聆整天拚死拚活地找打工的地方,左林就覺得有些不忍心。他幾乎沒怎麼考慮,就忽然說:「我這裡有一大堆證券之類的東西不知道怎麼辦,你能來幫我處理嗎?顧明遠顧大哥說了,法律上的事情他負責,但需要一個有經濟金融知識的人來處理這些東西。我想……反正你也到處找地方打工,不如來幫我算了。」
左林,你狠!張聆難以置信地瞪著左林,那眼神不是她通常觀察一個人的冷靜理智,也不是她偶爾撫弄小動物的溫柔愛憐,不是她翻書看試卷的時而凝眸細讀時而一目十行,也不是看著在臂長的極限距離地捏著的開始散發著汗酸味的衣服或者不經意撞見痛恨的人的時候那樣的輕蔑和嫌惡,而是……而是一種混合著嗔怪與惱怒,調和著無奈與驚訝,羼雜著失望與調侃的極為複雜的眼神。眼眸中的光波流轉,順應著張聆的思緒而張弛。
如果這一刻,左林哪怕是拿昨天晚上的事情出來調笑她,她大概也僅僅是嗔怪著掩飾幾句,如果左林膽大到要求她成為他的女朋友,她也決不會在意自己的年齡比左林大2歲,還是左林的家庭教師,因為那真是她期待的。可是,雖然一樣是非常顧念她的話,夾雜在這樣的內容裡,張聆只能失笑了。
「好吧,」張聆嘴角上揚,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從現在開始,你不單是我的學生,我的朋友,我的金主、恩客,還是我的僱主。老闆,你又一次重新定義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張聆似乎沒有任何不滿。可是,左林卻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這氣氛,實在是越來越詭異了。
以禮貌中含有幾分親熱的態度送走了張聆之後,左林還在想,到底哪裡做錯了?
可惜,他的思考沒有能持續太久就被打斷了。
「左林,燕老說想在陸家嘴那裡和你碰個頭,不會耽誤你會俱樂部。有點麻煩的事情。」小于湊上來說。
「好的。」左林點頭道。好啊,加入又一件麻煩事,可以讓生活變得更加精彩,不是嗎?
燕北齋在國際展覽中心邊上,靠著黃浦江,可以遠眺外灘的那家景觀絕佳的星巴克里等著左林。燕北齋神色凜然,的確像是發生了些什麼麻煩的事情。看到左林,燕北齋眉頭一鬆。
「我手下有個傢伙送來了些壞消息。」燕北齋將一個牛皮紙的文件夾扔給左林。
「怎麼回事?」一邊拆開文件夾,看著裡面標註著日期和地點的一疊照片,左林一邊向燕北齋尋求著更多的信息。
「這是神農集團設在四川的一個農產品收購部門的經理拍的照片。他去採購當地的一些特產的時候,在酒吧裡聽到兩個人談一些野生動物的名字。都是國家保護動物。你知道的,現在所有的狩獵指標都在我手裡,任何人敢動野生動物都是盜獵,他留上了心,自己跟蹤了一天。追著那兩個傢伙兩天之後,把這批照片快遞迴來。……現在,和那個經理失去了聯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今天早上我拿到了照片,下午把照片傳真給在公安部的朋友,剛才,公安部的那個朋友還有另外一個國安局的朋友打電話給我。事情比較麻煩,恐怕不是盜獵,而是走私。」
左林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燕北齋在照片上指著一個看上去40多歲的乾瘦的男性,說:「這個傢伙,叫呂彝。走私和偷渡的生意很有一套。按照公安部的記錄,他現在應該在台灣的監獄裡。」又指著另一個30多歲的男子說:「這個叫彭還山,以前在上海野生動物園工作。辭職之後一直不知道在做什麼。還有些其他人,公安部還在找專家辨認。照片裡已經拍到不少器材設備之類的,盜獵不用那麼大費周章。公安部的那個朋友說可能是野生動物走私,他們已經立案準備接手。不過,我的那個經理,情況可能比較危險了。你能不能……?」
燕北齋也很為難,現在左林的問題在於他隸屬於俱樂部,下一場比賽是客場沒錯,可他也不能找個理由就不參加訓練吧。由於左林不再打客場,各種傳聞已經很多,再缺席訓練情況就更麻煩。而燕北齋手下的這個經理,生死未卜,也沒有進一步的線索,如果沒有死,要想救回來也不是很容易。
「這位經理叫什麼?」左林問道。
「陳建宗,」燕北齋回答道,「四川地區採購經理。」
「燕老,知道照片在什麼地方拍的嗎?四川太大了,至少要有個起點吧。」左林的態度也很明確了,生命是不容輕乎的,尤其是這樣一個忠實的人。
「寄出的地點是在都江堰市,」燕北齋迅速回答道,「當地應該有人比較熟悉那裡的地理環境,如果你去,我會安排人配合你。」
左林笑了。正好是個轉換心情的機會。「燕老,您客氣了。我這就回去打包行李,晚上有飛四川的飛機嗎?」
燕北齋不和左林多客氣,立刻就讓小于去聯絡當地的人,吩咐韓璃準備機票,自己則親自打電話給申報俱樂部的主教練和總經理,用各種理由解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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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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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31 03:35 PM
29.利益
在成都機場落地的時候,一輛髒兮兮的牧馬人吉普車已經在跑道邊上等著了。一個看起來30歲上下的男子躺在車子上,一點也不在乎機場巨大的噪音和激怒著的風。看到左林從登機梯上下來,他立刻開車迎了上來。
「燕老讓來接你,上車。」男子自說自畫地接過了左林地背包,仍在後座,「我叫徐衛東。」
「現在直接去都江堰市?」左林問。
「對,路上還要幾個小時,我先跟你說下情況。」徐衛東瞄了一眼左林,並不是太信任的樣子,「不知道燕老為什麼讓你來,不過我會盡力配合。」
徐衛東也不是四川本地人,但他從20歲在大一的時候第一次參加戶外活動開始,主要的活動範圍就在四川、雲南兩個省,後來從事過地圖測繪,當過戶外運動和登山活動的嚮導,當過拓展運動的教練,後來則受僱於燕北齋,從事四川省的農產品,動植物特產的調研工作。陳建宗就是在他的指點下才出發前往都江堰市附近進行農產品收購的。
徐衛東對四川省的瞭解非常深,看到照片,他仔細對照了自己的一些筆記,就判斷陳建宗拍攝照片的幾個地點,和大致的路線。在陳建宗偏離了採購農產品的預定路線進行跟蹤的兩天裡,他跟到了太偏僻的地方。那種山區邊緣的小村落,就算出現一個兩個陌生人都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不太可能逃過那些無比警覺的罪犯的視線。之後,在都江堰市寄出的快遞,在快遞公司沒有單據存下,根據當時負責這單生意的人說,快遞單子是口述的,寄出快遞的人普通話很標準,外形也很普通,說不清到底是不是陳建宗本人。
如果以救陳建宗作為優先考慮的話,那麼都江堰市和陳建宗最後出現的叫映秀的地方就是關鍵。如果以追查那些走私販子為優先,那都江堰市,乃至於成都這些交通比較便給的地方需要下相當大的功夫。
「需要準備武器嗎?」在左林思考著怎麼著手的時候,徐衛東忽然問,「那些都是亡命徒,我知道哪裡能弄到武器,雖然可能不太趁手,勉強也能用了。」
「到了都江堰市,帶我去找個運動器材商店,找個藥店就行。」左林應道。
自信是來源於實力的。徐衛東不知道左林的自信從哪裡來,但左林的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對於左林的能力,徐衛東作為神農集團雇的一個普通顧問,自然不會知道。但他直覺地覺得,左林的自信不是沒道理的。
都江堰市雖然不算什麼大城市,但配套還是很完整的,左林輕鬆就在運動器材商店裡買到了碳素纖維和玻璃鋼的競賽用復合弓,和相當不少裝置了高錳鋼箭簇和合成材料的穩定尾翼的箭矢。拆除了弓身上那些給運動員提供額外的配重,平衡和表尺的裝置之後,左林覺得這張弓手感相當不錯。寬大的80升背包外面兩側都有用來固定的扣索,正好將弓和箭袋固定住。通常這兩邊的扣索是用來攜帶滑雪板和登山杖的,還沒什麼人敢那麼明目張膽地將弓箭這種不怎麼好用的凶器裝在這上面。
而當左林在中藥店裡借用了藥店的器材在不到一個小時裡製出了一系列包括防蟲,止血,外敷和內服的傷藥等等藥品後,徐衛東已經對左林非常佩服了。左林在徐衛東的眼裡很怪,但的確是個有才能的人。
「徐……大哥,這些藥你拿著。都江堰市我不是很熟,拜託你在這裡調查。碰上了那些人跟著就好,不要動手。我去映秀。如果順利,大概一天就能回來。」左林說。
徐衛東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說:「你一個人?……那些人,那些人……」
左林微笑著說:「又不是一定能碰得上。就算碰上了,到底誰倒霉還不一定呢。」左林很清楚一般人無法威脅到他,就算對方有同樣精通非常規力量的人在,以他一個植物系德魯依的特點,磨也磨死對方了。而有那樣能力的人,似乎也不是到處撿的到。
看到左林已經下了決心,徐衛東並不太堅持。「這是我的pda,你會用吧?」看左林點頭,徐衛東繼續說道:「照片拍攝的地點我都標記出來了。Pda有gps功能,你照著坐標去就是了。映秀地方不大,地圖也在pda裡,實在不行,你可以隨時上網用googleearth……」
這一刻,徐衛東囉嗦得像個老頭子。
以沒有駕照不會開車為理由拒絕了徐衛東將吉普車留給他的意圖,目送瞠目結舌的徐衛東的車子尾燈消失在大路盡頭。
在街邊的小旅館裡租了個房間,預付了3天的房錢之後,左林就躲進了房間。褪去身上的衣物,收在背包裡。他輕輕吟著變形咒文,又一次變成了狼。這一次,沒有從骨子裡透向每一絲肌肉和神經的痛苦,只是單純地感覺到強大的力量如滾水一般流淌在身體裡,從內心到外在,他現在都像是這個天地的主人。
以狼的身體將背包纏在身上稍微有些麻煩,但並非不可能。畢竟在這頭巨狼的身體裡,棲息著一個強大的德魯依的靈魂,比起一般的狼來說,知識和閱歷的差距更甚於身體強度的差距。
從窗口躍出,左林鑽進了最幽暗的巷子,朝著映秀的方向跑去。
作為一個德魯依,顯然四川這裡多山多水的地理環境更適合他,可現在他同樣習慣了在上海這樣的大都市生活的便利,知道了物質和金錢的作用,明曉了科技產品對於德魯依的能力的補強,開始懂得和人打交道並且不說不該說的話必要的時候說謊,漸漸正視已經逐漸習慣了的物質享受並視為生活的一部分……這些同樣也是一個德魯依的生活。
可是,有些時候,他還是喜歡像這樣在山林裡忘情奔跑。
到了距離映秀的城區只有很短距離的一個山頭上,左林停了下來,俯視著這個不算大,不算繁華的地方。狼的身體有柔韌的背脊和有力的爪子,讓他這一路的奔跑非常輕鬆,幾乎沒有消耗什麼體力。
他抖摟著身體,重新變回了人形。穿上了衣服,像是一個普通的旅行者一樣背著大背包走下了山頭,走進了城鎮的邊緣。
順著pda裡電子地圖的指引,左林很快就找到了陳建宗按下第一次快門的地方。那是一個綜合交易市場邊上的處於半廢棄狀態的倉庫。映秀這個地方處於水路邊上,距離國道也不遠,各種物資的交易在這裡比較頻繁。所謂的綜合交易市場基本上就是交了管理費,什麼東西都可以進來設攤賣,只要不是明顯違法,管理人員一般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在這裡採購各類物品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了。陳建宗是為了採購農產品才會在這裡碰上那些人吧。
由於已經是深夜,交易市場裡只有寥寥幾個大燈泡還亮著,對於偌大一片地方,這些照明有些力不從心。左林繞過了交易市場,來到了倉庫。
倉庫已經人去樓空,顯得有些冷清。整整3幢並列著的高大但粗糙的框架建築裡,能夠正常運行的只有普通的水電管道和一個很小的冷庫。倉庫的大門都緊緊關著,但其中一個倉庫能看到裡面有燈亮著,靠近之後還能聽到裡面傳出清晰的人語聲,似乎是幾個人在打牌。
左林沒有貿然靠近,更沒有升起任何想要詢問的意圖。他靠近了倉庫後滿是野草的平地中間的那顆突兀的老槐樹。他將自己的雙手貼在了樹幹上,迎合著樹葉的沙沙作響,左林吟唱起一段極短的咒文。這句咒文只有兩個疊合字符,卻是所有植物系德魯依都掌握著的最基本的咒文,基本到了大部分動物系的德魯依都可以有限度地使用這個咒文,因為這個咒文象徵著德魯依最基本的能力之一——與自然溝通。
老槐樹像是在歡迎一個朋友一般抖動了下上上下下的枝椏。一束極為清靈的自然之力傳入老槐樹的樹幹,波散到了老槐樹的沒一片葉子,每一絲葉脈。這是對於它的回報,因為只有通過它,左林才能瞭解到這裡周圍,曾經發生過一些什麼。
發生過什麼?所有的動物,植物或許無法瞭解這樣的語言這樣的表達,卻很快明白了左林的意圖。通過老槐樹的枝葉顫動的聲響,通過老槐樹的根系,這個問題像是月光的呢喃,像是一個水滴墜入了平靜得有些寂寞的湖面,一圈一圈傳遞了出去。
無論傳回的答案是怎麼樣,傾聽自然的聲音永遠是讓人平安喜樂的。左林的力量只能影響一個200多米的圓周,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這點點的地方生機有限。可是,對於左林來說,這周圍傳來的聲音已經相當龐雜了。最簡單的真菌只能傳回一個簡單的致敬,那些鳥類、那些住在房間裡或者屋簷下的有主人或者沒主人的貓貓狗狗則會將自己看到聽到的講述給左林聽,那些花草樹木將會將自己身體記憶著的事情以細微的搖曳表達出來,它們無處不在的根系忠實記錄著每一個活物從它們上方碾壓過去造成的影響……聲音太多太雜了,以至於空氣中瀰漫著很輕很輕的嗡嗡聲。
得知幾天前這裡落腳的一個不小的車隊離開了,只有幾個人留下,這裡沒有發生過爭執,左林就明白了陳建宗不在這裡。他靠近了倉庫,從外面的金屬梯子爬上倉庫,從差不多2層樓多的地方的通風窗望了進去。倉庫的中間擺著一張方桌,扯著一根長長的電線的落地燈充當照明,幾個滿身戾氣的青年就湊在桌子上打牌。倉庫角落,陰影裡停著一輛貨櫃卡車。
空曠的倉庫本身就是極好的聲音聚集的結構,讓左林不必費心思就能聽到那些人的交談。
「……老彭他們明天后天就要回來了吧。」
「說的是。呂彝那個台巴子不錯,帶來這單生意足夠哥幾個混一年了。」
「以前是老彭沒門路,小肖又不喜歡這種生意。掙得雖然多,風險也足夠大啊。被抓了就是槍斃,沒說得。」
「宰了賣和活著賣價錢差太多了,差20倍啊。風險大一點也正常。風險不大,誰會出這個價錢。」
「……也真是奇了怪了,聽介紹呂彝的老大說,呂彝不是跑台灣福建的生意的嗎?也就是把人運到日本或者東南亞比較拿手,這次怎麼來這裡。」
「聽說呂彝是接貨的老闆指定的人,不然老彭聯繫了另外的門路準備出手的。」
「老彭原來就有路子了?」
「500來萬,美金。接過,呂彝跑過來就把價碼翻了4翻,2000萬。老彭利馬答應下來,得罪了原來的買家也不管了,看著是準備拿著錢上岸享福了。」
「2000萬,乖乖,那幫有錢佬還真捨得。一次生意抵得過小肖拼10年了。」
「小肖的日子不好過了哦,毛皮什麼畢竟不值錢。」
「值不值錢又不是我們說的,再值錢,大頭也不落在我們身上。太平做完這單,拿了錢回家,看看能不能置辦什麼其他營生再說了。再做一單這種生意,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命花錢。」
「是啊是啊,那個心跳得厲害啊,再來這麼一次,就該給醫院去上貢了。」
…………
聽著幾個人一邊打牌一邊笑謔著,可能是那些人留在這裡留守的。無論要運什麼東西出去,無論最終目的地是哪裡,恐怕他們還要經過映秀一次。不然,這些人不會冒著被懷疑被發現的危險固執地在這裡留這麼幾個人。
2000萬美金,的確是個相當驚人的數字了。出發前,左林曾瀏覽過現在國際野生動物走私價格的清單。一隻金絲猴才20萬美金,小熊貓10萬,大部分的蛇類不超過5萬一條,倒是蝴蝶和昆蟲的價格比較高,或許是因為生存條件比較苛刻吧。2000萬美金,到底能買什麼呢?
無論如何,左林決定先看看能不能找到陳建宗,然後,他將利用這個倉庫佈一個殺局。倉庫裡的這些人,應該慶幸自己還可以多活那麼一段時間。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1-31 03:36 PM
30.奄奄一息
整個四川省,神農集團只有11個農業技術輔導站,5個常設的收購站,一個物資轉運與人員接待處和一個保鮮包裝工廠,外加一個設在成都的四川省辦事處,全部僱員加起來不到200人,而像他這樣能夠臨時做點調查工作的更是一個都沒有。在和左林分開後,徐衛東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聯絡都江堰市當地的幫派。原先他就計劃著跟當地幫派那裡買些武器,現在,對武器的需要不及對情報的需求迫切了。
陳建宗作為地區採購經理,手裡握著每年2億不到一點的採購額度,本來是不必到處跑的,他完全可以坐在辦公室裡簽簽字喝喝茶。可到處尋找新品種特產都成了這個同樣是資深驢友的愛好。過去幾年裡,陳建宗手裡的採購額,著實讓一些頗為窮困的村落煥發了生機,讓許多家庭脫貧致富。在四川,陳建宗算是小有名氣的「善人」。不少混幫派的年輕子弟出自農家,對於陳建宗這個名字一點也不陌生,和他打過交道的也有幾個,而這些人,則成為了徐衛東和幫派打交道的潤滑劑。沒費太大口舌,在當天晚上,徐衛東就得知,過去幾天,的確有一夥外來人「過境」。但他們有槍,裝備很好,又依足了規矩交夠了過路費,也就沒有找他們麻煩的理由。當然,如果徐衛東去找他們麻煩,這些幫派也會裝作沒看見。
徐衛東很清楚自己的斤兩,他買了支手槍和100發子彈防身,決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能憑這個和對方拼。他要做的只是進一步收集情報而已。都江堰市的確還有那伙走私販子留守接應的人在,這幾天在陸陸續續買著各類東西屯著,卻沒有進一步舉動了。
徐衛東得知對方所在的是火車站附近一個叫海興招待所的地方後,稍稍做了些準備就出發了。稍微觀察了下,發現走私販子一夥不僅僅是在海興招待所,而是包下了整個招待所。雖然還有些單個的散客入住,但那估計是掩人耳目的。在招待所的院子裡,停著兩輛大型的箱形火車和一輛集裝箱卡車。收購和搬運的行動沒怎麼看見,從對方志得意滿的神色上判斷,可能已經準備充分了吧。
徐衛東不敢太靠近,但他有辦法讓自己能看到和聽到。在招待所對面,有一幢6層高的式樣很老的公方。徐衛東給了獨居在6樓的一個中年男子5000塊錢就將他打發上了火車出去旅遊了。在房間裡,徐衛東架起瞭望遠鏡和監聽儀器,勉強也就可以進行觀察了。說是監聽一起,其實只是一個通常用來收集鳥鳴聲的帶一個反射罩的高指向性話筒,幾乎所有的私家偵探都用這種東西,雖然噪音比較大,但湊合著也能用了。
在這個深夜,招待所只有少數幾個房間還亮著燈,監聽器也無法從空無一人的院子和陽台上變出聲音來,接著的耳機裡只是傳來不斷的噝噝作響。但是,徐衛東仍然能清楚地察覺對方的謹慎。雖然是夜間,可是停在院子裡的那幾輛車裡仍然有人輪換職守。
徐衛東一邊熬夜觀察著,一邊和上海方面積極在聯絡。當得知燕北齋身邊的保鏢小于和安全局,公安部的人將在幾個小時後陸續到達,徐衛東也算是鬆了口氣。
對於野生動物的走私,國內還沒有專門的部門,林業局沒有這方面的偵緝能力,公安部沒有精通野生動物的專家,由於還牽涉到了一個應該正在坐牢的台灣人,國安方面也要出面,最後湊出來一個由公安為主,國安為輔,林業局的野生動物專家提供意見諮詢的聯合偵察小組。由於燕北齋最早提供了消息,小于這個原先從公安系統退出來的傢伙代表燕北齋出現在這個名單裡。
徐衛東雙眼熬得通紅,自從燕北齋打電話讓他準備迎接左林的那個晚上開始,他一直沒休息過。而後援即將到來的消息支持著他繼續觀察監視,反正,小于到了就會來頂班的。
到了早晨8點多的時候,招待所裡開始有了活動,跑來跑去吃早飯的,洗衣服的,吆喝著活動身體的,頂替在車裡值夜的紛紛出現,監聽耳機裡從噝噝的噪音轉換為不斷有各種各樣的人語聲只用了十幾分鐘。
從這些對話裡,他一時還聽不出什麼來,只是依稀覺得對方雖然維持著表面的安定,但內裡似乎有那麼些緊張和惶恐。
9點不到的時候,小于給徐衛東打來了電話,他們一行已經到達成都,很快就會趕到。由於先前語焉不詳,直到這個時候小于才知道徐衛東和左林分頭行動。小于連忙向雁北著報告。
然而,小于的語氣裡更多的是驚訝而不是擔心,徐衛東更納悶了,難道這個左林,這個很牛的守門員真的很能打?
左林不太擅長追蹤,尤其是追蹤幾天前的蹤跡對他來說實在是很難。在連續使用了幾次和自然溝通的咒術也已經讓他覺得有些疲勞了。的確,這種法術消耗的自然之力非常少,更大的疲勞來自於傾聽這個過程。萬物有靈,可動物植物畢竟沒有人類的語言,沒有可以進行語言組織的智力,從無數來自於本能的回應中分揀出有用的消息,很容易讓人精神倦怠。
他順著水路一路追蹤到了距離耿達橋不遠的一處山中的觀察所。觀察所只有很簡單的一幢兩間房間的平房,房間的面積也不大。只有一條泥濘的小路和外面的公路相通。越野性能良好的吉普車在天氣良好的情況下勉強能夠開到觀察所邊上。
觀察所有兩個人,明目張膽地將手槍別在腰後。一看知道肯定不是什麼護林工什麼的。左林沒有著急採取行動,而是悄悄靠近了觀察所,爬上一顆大樹,控制著大樹垂下一根柔軟的枝條,像是蜘蛛一般降落在了屋頂。一個房間裡,那兩個在這裡助手的傢伙窮極無聊,不時走進走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而另一個房間裡,左林聽到了一個極為微弱的呼吸聲。
這種頻率,這種深度的呼吸只可能出現在極為虛弱的人身上。左林不再猶豫,他翻身跳進了房間,手一揮,一支匕首透過一個傢伙的咽喉,釘在了牆上。幾乎是同時左林抽出了插在背包上的弓,弓弦繞著另外一個傢伙的脖子,他手腕一轉,弓弦絞在了那傢伙的脖子上。考慮到要留個活口,左林沒急著發力,他輕聲說:「不要動,不然這樣死得很難看的。」
那傢伙立刻就不動了。左林從他背後抽出手槍,遠遠扔了出去。命令道:「慢慢走,把邊上房間的門打開。」
這可憐的傢伙乖乖打開門之後,後腦勺上立刻挨了重重的一下,暈了過去。左林只是從電影裡看到這個方法應該能致人昏迷,從來沒有親身實踐過,用力稍稍有些大,可憐傢伙的後腦勺上破開一個口子,不過,打暈的目標還是完成了。
房間裡有淡淡的血腥味,左林連忙推開門。在房間堆滿了的雜物中間,有一個略顯得有些胖的軀體躺倒在地,身上傷痕纍纍,看這個人的面貌,果然就是陳建宗。
左林連忙扶起了陳建宗,從口袋裡掏出原先製備的外敷傷藥撒在陳建宗身上,他右手貼著陳建宗的背心,一股純正柔和的自然之力送入了他的身體,立刻便激發起了陳建宗身體內的活力。藥物含有的有效成分迅速被皮膚吸收,不到2分鐘,陳建宗的呼吸就更深更綿長了。基本上陳建宗的傷勢算是穩定了下來。
這個時候,陳建宗的身體內正靠著自然之力融合藥力修補機體,不能很快叫醒他,不然,這樣一個過程沒結束,治療效果就要大打折扣。而既然救回了陳建宗,其他事情都不著急。
將可憐的仍然暈倒著的傢伙綁在房間裡的儲物架上之後,左林就取出了小泥罐和酒精爐,在林子裡稍稍走了一圈,收集了點蘑菇和幾塊植物根莖,稍稍清洗之後就燉在了一起。從下飛機到現在,差不多也要一整天了,他還沒怎麼吃東西,而現在,完成了預定任務,該休息調整一下了。
陳建宗一直到中午才悠然醒轉。他睜開眼睛,雖然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地上,但身上的繩子不見了,身邊堆著的雜物也被推到房間一角,空出了足夠的地方。靠近門的地方,一個年輕人捧著一個小罐子正在吃東西,那幅悠閒自得的神態幾乎要讓人意味他是在進行再正常不過的野餐。
「……咳咳,」陳建宗想要直起身子,呼吸一重,立刻嗆到了氣管裡的血絲,大聲咳嗽起來。
「你醒了啊。」年輕人並沒有上來扶他,而是任由他自己靠著牆面坐了起來
「你是……左林?」陳建宗驚訝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咦?你認識我?……」左林抬了抬頭,看著陳建宗說。
「……是你的球迷。……你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怎麼了?」陳建宗有氣無力地說。
左林從背包裡抽出一條巧克力,扔給陳建宗,說:「燕老讓我來找你。」
陳建宗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照片收到了?那幫人抓到了沒有?」
「還沒有,我急著來的,除了把你救下來,其他什麼事情都還沒來得及做呢。……你既然在這裡,怎麼把那些照片寄出去的?」
陳建宗呵呵笑了笑,說:「碰到了個朋友,夾著紙條塞進他口袋。以前一起爬四姑娘山的時候認識的。……我沒事了,沒想到燕老會讓你來,你應該是很有本事的人吧?能守門守那麼多輪不丟球,一定是很厲害的,你是修真的?不是?……那麼,妖怪修煉成人形?也不是?……外星人?不像啊……」
或許是獲救之後太興奮了,陳建宗開始滿嘴跑馬。左林皺起了眉頭,說:「你好好休息,我先把你送回映秀安頓好。不要多說話了,你現在太虛弱,多節約一分體力是一分。」
陳建宗咬了一大口巧克力,說:「來不及了,反正你是很有本事的人,你一定要阻止他們。」陳建宗的神色極為嚴肅,「到了這裡,你該知道他們想弄什麼了吧?」
左林想了下,忽然想到這裡已經差不多算是臥龍自然保護區的範圍,一個物種的名字立刻跳了出來,「熊貓?這怎麼可能?」
陳建宗頹然靠在牆上,說:「不知道。我被打的時候他們裡面的一個不小心說的。要不是裡面有個小孩的父親是我的老關係戶,估計我現在就是屍體了。……你別管我,先去阻止他們要緊。這可是熊貓啊,別讓他們弄成了我就不算白挨打。」
左林點了點頭,說:「我這就出發。」他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交給陳建宗,說:「你給燕老打電話,他會安排人來接你的。……麻煩長話短說,漫遊費很貴的,從飛機下地到現在我還沒開機呢。」左林很捨不得,但他現在還需要徐衛東的那個pda裡面的gps和電子地圖,只能這樣從權處置。
無視陳建宗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的表情,左林從背包裡拿出水袋,睡袋,防潮墊帳篷放在地上,又給陳建宗留下一根甩棍聊做安慰性的防身武器之後就迅速出發了。雖然還是缺乏追蹤的方法,但既然知道了對方的目標,多少就有些辦法。
目送左林離去之後,陳建宗艱難地拿起手機。左林這個應該極為富裕的球星居然如此小氣,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他撥通了電話,鈴聲只響了一下,電話就接通了。
「左林?事情怎麼樣了?」燕北齋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
「燕老,我是陳建宗……」
稍稍交代了一下前因後果,說明了自己所處的為止,陳建宗就掛上了電話。走私熊貓,這種聽起來匪夷所思的事情居然正在發生。國家對於臥龍自然保護區的管理算得上是非常嚴格,所有的熊貓都有嚴格的登記制度和無線電追蹤信標,對方準備怎麼完成這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呢?想著想著,陳建宗又睡著了。他實在是太虛弱了。
作者:
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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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 06:55 PM
31.迷蹤
從早上一直跑到中午,左林已經趕到了臥龍大熊貓研究中心的附近。他事先沒做功課,自然不知道大熊貓的棲息地到底怎麼分佈的,Pda裡的數字地圖也不會有這方面的數據。實際上,地圖裡和大熊貓有關的只有兩個地方,一個是位於成都的大熊貓繁育中心,另外就是這裡的大熊貓研究中心。
研究中心佔地很大,左林繞著外圍走了一圈。由於不想被發現,也想儘可能看到更多的情況,這一圈繞得很大,足足用去了一個多小時。研究動物生態的研究中心和那些公司企業不同,雖說也有名義上的上下班和午休時間,但那些動物們可不會按照這個時間來決定自己做什麼或者不作什麼。
理智上,他對這種研究單一動物的機構是非常反感的。自然的運行有自己的依據,優勝劣汰有自己的選擇。的確,人類逐漸侵蝕著自然,威脅著這些動物,尤其是對於特定的自然條件依賴程度相當高的熊貓,可是現在已經設立了自然保護區,基本上,人類對於這些生靈的影響降低到了最低限度。假如在這種條件下,熊貓作為一個物種仍然消失殆盡,那只能說那是自然的選擇。因為熊貓可愛稀有而採取這種有些矯枉過正的保護態度,對於其他那些稀有甚至更稀有的動物植物來說,並不是公平的。可是,這也沒辦法,普通的人類往往以自己的感觀自己的情緒作為自己的判斷依據。這些年來,隨著熊貓成為一種能夠起到絕大的親善作用的工具,和全世界動物園按照合作條款每年劃撥給保護和繁育熊貓的資金的聚集,這種對於熊貓的有些過分的保護,愈發過分了。
研究中心裡的那些研究員,將熊貓從一幢樓帶去另一幢都不用什麼籠子了,甚至也沒有任何保護措施,貌似憨厚的熊貓自然會乖乖跟著和自己很熟的研究員走,乖巧得如同家裡豢養的寵物狗。至於那些出生才2,3個月的小傢伙,甚至不用那麼辛苦,它們的位置往往是從一個懷抱轉到另外一個懷抱裡。
遠處的觀察看不出什麼端倪。正當左林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輛裝著極為誇張的無線電天線組的吉普車。吉普車的整個後車廂沒有車窗,窗戶的位置裝著的都是金屬板,只是在中間開著一個可以向外打開,類似與步兵戰車的射擊孔的小窗口。不知道這種設計的理論依據是什麼,大概是為了車子後面的儀器吧。可是,當一個窗口開了一下,一個人臉從小小的窗口一掠而過的之後,左林立刻對這輛車子留上了心。他非常肯定這張臉在那些照片裡出現過,只不過不知道這個傢伙叫什麼而已。
左林不會天真地以為那是什麼巧合。陳建宗幾乎用性命換來的那些照片毫無疑問都是值得重視的。而另外一方面,除了這個偶然出現的人之外,左林暫時也找不到什麼別的線索可以追查下去。雖然,他現在回到成都或者都江堰市,都肯定可以和已經在積極部署的聯合偵察小組會合,但會合之後,他作為一個比較能戰鬥的德魯依的能力也就徹底被限制住了。
跟蹤吉普車對左林來說不算特別困難,就是稍微有些辛苦而已。整個自然保護區只有一條省級公路縱貫其中,其他的道路建設得並不好,反正,作為一個自然保護區,也不需要什麼像樣的公路。左林跟在吉普車後面幾百米的地方,賣力地奔跑跳躍,努力跟上4個輪子飛速滾動的步伐。
吉普車轉過了一個路口,當左林準備從路邊的小丘翻過去抄近道稍稍拉近一點距離的時候,卻忽然失去了吉普車的蹤跡。
在這種七彎八拐,崎嶇不平的地方,或許這算是很正常吧。吉普車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用來在自然保護區穿行的吉普車進行過改裝,加強了越野能力,也降低了噪音,似乎是為了不驚擾野生動物吧。濃茂的樹林和高低錯落的地形也是聲音無法傳遠的原因。稍稍不注意,就可能跟丟,對於事實的這個理解讓左林立刻加快了步伐。
聲音仍然斷斷續續地傳來,但奔跑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左林已經意識到情況似乎不是很正常。吉普車的聲音始終在不遠處,但無論左林所處的地勢是高是低,卻再也無法將吉普車收入視線內。這絕對不正常。
左林停下了腳步。吉普車發動機的低沉的頻率似乎越來越遠了,卻始終留下極為微弱卻絕對能夠被捕捉的一線聲音飄然而來。這個時候,左林幾乎肯定自己碰上了某一類人了,而自己已經陷入了某種大概可以稱為「幻術」,「結界」之類的東西里。這類大範圍的技能,在德魯依這個群落裡是非常少見的,只有少數幾個德魯依,尤其是少數幾個具有強力咒術天賦的德魯依才能夠掌握這類技巧,尤其是偏向於植物系的德魯依,還可以借助一些能夠發散具有迷幻作用的香氣或者花粉的植物來加強這種咒術的效果。對於任何一個德魯依來說,碰上這種東西都是很討厭的。
周圍的環境似乎也很適合這類法術的施展。放眼環視,周圍的景物都差不多,都是綠意盈盈的樹林。在遊戲地方,種植著一些竹子。整個保護區很多地方都是這樣,一方面保護區的面積在逐年擴大,而另一方面,保護區已經不算是完全的原始生態林帶了。為了提高保護區內能夠容納的熊貓數量,讓更多的大熊貓能夠恢復「野性」,保護區內的植物復植種類裡比較偏重於竹子。正是因為這樣,整個保護區裡,自然能量有些混亂,不然,靠著感知原生林帶貫穿一體,連綿不覺的自然能量,無論如何左林都不會陷入這種尷尬的境地。
而現在,當確定自己陷入了某個幻術之類的東西,而周圍的自然能量又混亂得不足以讓自己感知的情況下,左林只好用更另類也更消耗自然之力的辦法了。
將背包從背上卸了下來,將弓和箭袋背在背上,左林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做好了準備。對方既然有能力施展這種幻術,自然也會有能力對自己造成傷害,而最好的攻擊時機,就是自己施展咒術破解幻術的那一刻。
防禦,這是每個植物系德魯依都極為擅長的,左林也不例外。剛才在樹林裡的奔跑,身上沾了不少落葉、花粉之類的碎屑,當自然之力緩緩倘變全身的時候,這些不起眼的東西立刻劇烈變動了起來。
樹葉和草屑一點點漲大,變成了一片片看起來像是琉璃一般的東西,當這種形狀的變化停止的時候,左林身上已經披上了一層綠色的、璀璨無比的鎧甲。靈甲術算得上是植物系德魯依從入門階段邁入中級階段的必修課,也是植物系德魯依少數幾種在近戰中非常有用的咒術之一。由於現代槍械的發展,輕武器越來越普及,靈甲術的實用程度越發地高了。雖然葉片構成的鎧甲的每一片甲片被子彈擊中都會碎裂,但只要自然之力沒有耗盡,幾乎立刻就可以補充上另一片。如果說在這個咒術被發展出來的時候,只是植物系德魯依不得已進入了近戰苟延殘喘的法術的話,那在現代社會,靈甲術的實用程度高了無數倍。
防禦了自己之後,左林再一次將右手貼在了一棵樹上。在這種山林裡,雖然有許多複種的樹木干擾了整個林帶的整體感,但樹齡幾十年上百年乃至更長的高大樹木仍然隨處可見。左林將自然之力注入了樹幹,然後才開始吟唱起一段咒文。3句3個疊合字母的咒文在德魯依的咒術體系裡已經算得上是非常複雜的了。隨著咒文完成,整顆樹被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綠色光芒包圍,天空彷彿都一下子黯淡了下來。綠光凝聚成了一束綠色的閃電,向四周跳盪開來。
綠光從一棵樹跳到另一棵樹,雖然只是極短時間的接觸,卻立刻讓被擊中的樹同樣開始發散出綠熒熒的光芒。綠光跳了十幾次之後才消失,而這十幾棵被純粹而渾厚的自然之力形成的閃電鏈擊中的樹,分佈成了一個橢圓形的空間。在淡淡的綠光的照耀下,比較矮一些,沒有被綠光注意到的樹木,地面上分佈著的灌木、草葉和青苔彷彿全部都活躍了起來……這一整片被自然之力覆蓋著的地面實際上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結界,在這一小片地面內,任何不自然的東西都無法停留。當左林站到了這片地面的中心,四周的景物彷彿輕輕顫動了一下,吉普車的聲音也消失了。這個時候,左林知道,這個幻術算是破解了。
靈啟術……又被稱為激活術。施展一次幾乎需要用掉現在的左林體內一半左右的自然之力,消耗實在是太大了。被自然之力激活了的植物會自然地在短時間內講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讓整個植株和自然之力的施術者共鳴,自然之力會一邊消滅植株體內的有害的東西,調整植株的生長狀態,也會同時把植株的狀態和感知告知施術者。於是,這一整片地面上所有的植物都成為了左林的耳目。通常,這種咒術是用在拯救因為某種突發的環境變化而瀕臨死亡的植株的,或者用來淨化被污染的小範圍的環境;在戰鬥中使用,則通常是自然之力積修深厚的植物系德魯依用來改善周圍的環境,被自然之力激活了的植株在戰鬥中被操作,能夠發揮更大的戰鬥力。當然,這些只是通常來說。
西方世界很少有強力幻術,而德魯依又是很不容易中幻術的一類人。遇到幻術,尤其是動物系德魯依,往往依靠自己的感觀就能破解。幻術營造的聲音和形象無法欺瞞超常的聽覺和視覺,遇到以嗅覺為追蹤方式的德魯依更是沒轍。而在東方則不同,東方幾乎每個特殊的力量體系裡都有強力幻術,孫老正是在和各種各樣的厲害人物交手的過程中發現了咒術的許多其他用法。靈啟術就是其中之一,雖然消耗的自然之力相當多,但在相當長時間裡,整個一片土地都是自己的盟友,用來破解幻術的同時也鞏固了自己的防禦優勢,還是很划算的。
左林長舒了一口氣,雖然破解了幻術,但施術的人沒有出現。危機仍然不算過去。而那輛吉普車,只能靠著輪轍痕跡去追蹤了。
左林將弓拿在手裡,搭上了箭,身體的本能告訴了他危險即將到來。
兩枚火球從斜上方射了過來,左林仔細一看,發現火球燃燒的核心居然是兩張長方形的黃色符紙。難道真的遇到了有點修為的道士?
左林不暇細想,箭已經飛快射了出去。左林來不及射輛箭,也沒有那個必要。箭一離開弓弦,立刻釋出一蓬花粉,火球與箭交錯而過的時候,花粉立刻就附著在了火球上,兩枚原本熊熊燃燒,氣勢十足的火球立刻熄火,燒焦了的符紙失去了火焰的動量,飄搖著在左林身前幾米的地方落地。
箭卻不會受到阻撓,這就是比較有份量的遠程武器的好處。射出的箭沒有放空,卻像是忽然停在了空中,十分詭異。一個人影從停在空中的箭矢周圍浮現了出來,他牢牢站在樹枝上,而箭則被牢牢握在他的手裡,看這個人的臉,竟然就是那個坐在吉普車後面的傢伙。
「能破我的迷蹤陣的人,這些年來不多了,報上名來。」樹梢上的那傢伙大喇喇地說。
「抱歉,沒這個愛好,也沒必要和你這種走私熊貓的傢伙囉嗦。」左林隨口嘟噥了一句,又是一箭射出。
「呵呵,看來你知道了啊。」左林的極為輕微的自言自語居然被聽得清清楚楚。
左林心中一澟,而轉眼間,剛才還在樹梢上的傢伙已經出現在了面前不到兩米的地方,一道白練般的劍光朝著左林兜頭劈來……
作者:
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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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 06:56 PM
32.誤會
左林的第一反映是拋去了手裡弓,雙掌一合夾住了劍。這可不是德魯依的格鬥術,而是得自於孫老的極為正統的空手入白刃,典型的國產貨。
如同持劍斬來的那傢伙手裡的劍。古樸的劍身上像是紋著一條若隱若現的龍,護手上雕琢著極為精緻的雲紋,甚至還綴著一條銀色的絲絛,飄蕩在空中。這支劍古樸美觀得不像是一件武器,而現在卻幾乎不離開左林的要害一尺。
拼著受傷,左林揮著左手迎了上去。葉片變成的護臂並不像左林原本以為地那樣被擊碎而像一塊果凍碰到了餐刀一般被切成了兩塊。劍的鋒利遠遠超過了左林的想像。左林大吃一驚,劍切開左林的皮膚的時候,絲絲涼意浸染了鮮血,幸好左林臨時起意地一扭腰,靠著甩動肩膀的速度才堪堪將整個左手從被切下來的命運裡解救出來。
持劍者得意地哼了一聲,緊接著橫揮出一劍。左林收腰躲開,雙手上卻已經激發出兩柄樹葉變成的長刃交錯著朝著持劍者的咽喉劃了過去。持劍者手裡的劍無法在不移動腳步的情況下傷到左林,而左林卻也無法再將長刃遞出哪怕一寸。兩人就這樣交換了一招。
忽然出現在左林手裡的長刃或許驚到了持劍者,他朝後跳開了一步,冷冷地盯著左林。
雖然自然之力消耗了不少,但左林仍然算是有著相當的餘力,而更為重要的是,現在兩個人是站在他剛剛激活過的土地上在戰鬥。左林輕聲吟出了一句3字的咒文,地面上,原本平整的泥土被一塊一塊地拱起。周圍植物地根須像是一條又一條蟄伏已久的蛇,開始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的力量。
持劍者斬斷了從空中衝著他蕩去的一條樹枝,又是向後一跳。地面這種詭異的情況他從來沒見過,同樣顯得有些驚異。而他才落地,一條樹根纏住了他的腿。更讓他感到麻煩的是,他還沒來得及斬去糾纏自己的樹根,左林手裡的長刃已經朝著他捅了過來。
「破!」持劍者喝道。一股強大的力量從他體內湧出,不但震碎了糾纏他的樹根,那沛然之勢也使得左林稍稍一滯。等左林再次攻上去的時候,持劍者已經跳出了散發著綠光的樹木所籠罩的空間。雖然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但似乎並不妨礙他察覺這個小小的局部對他來說是多危險。
這電光火石般的幾下簡單的交鋒,左林基本已經能判斷,對方的實力的確在自己之上,但也高不了太多。而現在,正好爭取主動權的時候了。左林沒有用金剛榕樹,在有了被激活的這一小片土地的局面下用金剛榕樹來防禦就太保守了,雖然捨不得離開能夠讓自己佔據局部優勢的這點地方,但要攻擊到持劍者還是很簡單的。左林又吟出了幾段咒文,被激活的這小片土地裡的植物忽然之間開始急速生長了起來,樹幹沒有長大,但伸出了許多新的枝條,如果仔細看,能夠發現伸出的這些枝條上長滿的不是樹葉,而是一個個鼓脹著的豆莢。
魔息豌豆,這可以算得上是植物系德魯依攻防一體的法寶級植物武器了。隨著左林將最後一段咒文唱完,所有的豆莢都將尖角朝向了持劍者,而豆莢的兩瓣皮輕輕張開,像是張開了一張張小嘴。
左林的唇角掛上了一抹同情的微笑,他左手輕輕一揮……
呼——每一個豆莢都從那張看起來極為可愛的小嘴裡吹出一枚豌豆,呼嘯著朝著持劍者射去。
持劍者臉上驚駭的表情讓左林頗為得意。可是,持劍者也沒慌了手腳。「天地無極,乾坤借法!」他大聲喝道。
轟——轟——伴隨著巨大的聲響,兩次不算巨大的爆破在持劍者身前騰起。爆炸的起浪攪亂了豌豆攢射的密度,吹開了一些本來距離就比較遠,已然力竭的豌豆。雖然剩下的豌豆仍然將持劍者的衣服打得千瘡百孔,將持劍者打得腫得像個豬頭,可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損傷。
唉,魔息豌豆就是威力比較菜啊。左林不禁腹誹了一小把。不過,要改良這種相當高級,消耗卻又不多的植物武器,可不是現在的他能夠做到的。
「居然這種邪魔外道的招法也用出來了。孫老沒教你要尊老敬賢嗎?」持劍人忿然喝道。
「什麼?」聽到這個持劍人忽然喊出了孫老的名號,左林一驚:「請教這位師傅,你到底是誰啊?」
「靈雲劍李敘!別說你師父沒告訴過你我是誰,看到靈雲劍居然還敢下這種狠手,早知道就多費點勁先把你打趴下再說。」李敘不滿地說。
這個,就叫做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得自己人。左林還真的沒認出來那柄靈雲劍,因為孫老也沒詳細說過這個東西怎麼辨認,或者孫老根本不覺得這東西有認的必要。可李敘這個人可算得上是印象深刻。李敘現在無論如何應該也有80多歲了,二、三十年代的時候燕北齋曾帶著幼年的李敘遊歷歐美各國,後來回到了上海,李敘跟著家裡的長輩繼續修行而孫老則繼續在上海經營。燕北齋沒見過李敘幾次,認不出來倒也正常。李敘也是少數幾個在孫老隱居山村後還見過他的老朋友,似乎是6,70年代的事情。當時李敘修業算是小有成就,外出歷練,偶然經過山村的時候遇到了孫老。
屬於道家修行門派的李敘,雖然根基打得很紮實,但道家所謂的按照境界來提升的修行體系還是有很大的制約。雖然李敘的能力比起左林高出一些,但如果他不能提升境界,那就無法拉開差距。而德魯依的自然之力體系,就沒有這種問題,時間和積累才是關鍵,至於境界,雖然也有這樣的說法,但屬於比較冷門的理論,似乎沒有多少德魯依研究這方面的內容。
「……那我應該怎麼稱呼你?」左林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仍出一句話。左林並不懷疑李敘所說的自己的身份。對戰之中這個道家的修真好手一直用著近身格鬥的招法,算是留有很大的餘地。能夠通過左林使用的咒術判斷出左林和孫老有關係,這也足夠了。和孫老交手過的人,凡是那些可以被掃進大奸大惡範圍的,現在都早就是屍體了。可是,左林的確不知道怎麼稱呼李敘。要說年齡,叫李敘爺爺都不過分,可是李敘當年就是以孫老的晚輩的身份跟著孫老遊歷,算起來比作為孫老侍從的燕北齋還要晚一輩,這個稱呼還真的不好確定。
李敘愣了一下,說:「就叫我的名字吧,既然是孫老的弟子,我也不好僭越。」口氣裡滿是自得。
「李敘,你怎麼會和那幫走私熊貓的販子混一起的?」左林隨口問道,而魔息豌豆的枝條也開始逐漸收了回去。這一戰,左林的消耗很不少了。
李敘撇了撇嘴,將劍收在背後,說:「他們不知道我是靈雲劍,只以為我是個會用迷蹤陣的假道士。布迷蹤陣就是為了抓兩隻放在保護區的熊貓的時候不被發現而已,現在,那兩隻熊貓應該要到映秀了。」
寒暄了幾句,大致溝通了一下兩人地近況和走私販子的動態之後,左林說:「我要快點趕回去,映秀那裡他們有人接應,我怕公安那裡的人來不及佈置,讓他們跑了。」
左林盤腿坐在地上,卸去了身上的鎧甲開始處理左臂上的傷口。
而李敘,也很不客氣地坐在左林邊上,掐起個靈決給自己療傷。
「也好,等一下你就自己去映秀吧,既然事情已經被捅破,有了公安什麼的人插手,我盡可放手把那幫兔崽子殺光了。這些天裝無良道士裝得好辛苦啊。」李敘陰陰地一笑,讓左林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他手一招,一個藍色地巨大背包從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飛了過來。
這一手看得左林羨慕不已。雖然道術的修煉進度極慢,還受到很多限制,但是道術體系裡關於空間和控物方面的技巧則是德魯依的自然之力體系裡不具備的,連相似的都沒有。雖說各自有不同的戰鬥方式,打起來的時候各有千秋,但道術在平時生活裡的使用要比自然之力輕鬆多了。
「我自去追那些傢伙,他們是另外一路,沿著省道直接向南去,不回映秀。這一路另外有接貨的人。至於這兩個小傢伙,我就託付給你了。」李敘微笑著說。
左林拉開背包的拉鏈一看,頓時嚇了一跳,背包裡居然是兩隻大熊貓幼仔,看起來才2個月左右大,肉呼呼地擠在了一起。
「到研究中心就是為了這個?」左林問。
「當然」李敘彷彿是覺得左林有些大驚小怪,說:「成年熊貓價錢只有幼仔的一半。兩隻成年熊貓2000萬美金,而這兩個小傢伙就是4000萬了。他們在研究中心裡買通了人弄出來,讓我來阻你追蹤的時候我就用了個障眼法偷出來,估計他們現在還沒發現呢。」
「4000萬……」左林張大了嘴,真的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了。
李敘解釋說:「很正常啊。你看看全世界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城市的動物園要引進熊貓,先不說那門檻多高,每年要交給臥龍大熊貓研究中心的研究經費就要100來萬美金。每年飼養上的花費……估計也不會少吧。這東西壽命也不算短。2000萬一隻這可就是買斷了,算下來很划算啊。這世界上有錢人多了,誰知道他們在想什麼。自己有私人動物園的,這世界上又不是一個兩個。」
左林不知道說什麼好。包裡這兩隻熊貓幼仔實在是憨態可掬,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咬上那麼一口。熊貓幼仔一點也不怕生,漂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左林。左林身上的自然氣息讓它們十分喜歡。
「對了,沒注意這兩個小傢伙吃什麼,好像還沒完全斷奶。……要是你體力湊合,現在趕緊走人,不然等一下小傢伙餓了有的鬧了。」李敘有些尷尬地說,「我這就去追了。這事情一完,我會去上海找你。」
同樣喜歡雷厲風行的兩人就這樣又迅速分開了,李敘雖然年紀頗大,但或許是由於大部分年歲都在孜孜修煉中度過,他的性子和他現在所展示於世人面前的容貌倒是很符合——30多歲,爽直得有些莽撞。
看著裝著兩隻熊貓幼仔的背包,和幾下跳動就已經不見了蹤影的李敘。左林不禁又要長嘆一下。自己難道有成為保姆的潛質嗎?燕北齋那麼放心就將燕映雪交給了自己,而現在,李敘幾乎像是要甩掉燙手山芋般將這包價值4000萬的活物扔給了他。假如燕映雪在,一定會開心得蹦起來吧,她最喜歡照顧這種還在生長中,充滿了好奇,稚拙可人的小東西了。可是,現在他要做的是最快速度把這兩隻熊貓幼仔送回去。
一個背包裡裝兩隻熊貓幼仔,應該不會很舒服吧。左林將一隻放進自己的背包,反正去掉了帳篷睡袋之類佔地方的東西,現在背包空空的。而另一隻則索性抱在懷裡,用一根束帶綁在身上,也不怎麼影響行進。
重新確認了位置之後,左林朝著研究中心飛奔而去,總要先把小傢伙們送回家吧。
研究中心已經發現了丟失了兩個熊貓幼仔,而負責看管的傢伙已經不知所蹤,而公安部也已經將電話打到了研究中心,要求研究中心派出足夠的力量搜索和確認所有野生放養的熊貓的數量和位置。整個研究中心現在亂成了一鍋粥。
當左林抱著熊貓出現在研究中心門口的時候,引起的效果更是震撼。沒有人來問到底左林是來作什麼的,也沒有人問送來的熊貓是哪裡來的,其實,甚至沒有人來問一下到底那兩隻熊貓是不是研究中心早上失竊的那兩隻。迎接左林的不是歡迎,而是黑洞洞的槍口。幾個武警拿槍指著左林,虎視眈眈。兩個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靠近。
「小心,」左林想要鬆開胸前的固定帶將熊貓放下來,他一臉溫柔。工作人員看出左林沒有惡意,也笑吟吟地上來準備接過。至於左林如何弄來的,還不是現在的要務。
不知道是左林的動作讓人有什麼誤解,站在左林身後的一個持著獵槍的巡林員對著左林的後腦勺就是狠狠一槍托砸了上去。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2-1 07:03 PM
33.借
左林知道,這樣的情況解釋起來有點麻煩。本來就是打算把兩個熊貓幼仔交給研究中心就不管不顧地強行離開。他相信沒有人能攔住他,也相信,反正事情會是個良好的結果,縱使公安局林業局國安局對他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有所懷疑,也不會太較真。既然公安和國安方面都已經知道了左林在宋陶的公司裡有怎麼樣的表現,對於他怎麼奪回兩隻熊貓的細節想必也不好過問。
可是,這樣被人懷疑卻是很讓人受不了的。左林回頭一看,滿臉絡腮鬍子的護林員一臉蠻橫。
看到左林似乎沒受什麼傷的樣子,護林員似乎還很不滿意,罵道:「敢動國寶,不想活了啊。你他媽的有幾條命可以被槍斃啊!」說著又是狠狠一槍托砸了過來。
「老李,別!」匆匆從研究中心裡跑出來的一個老人大喝制止。但這個被稱為老李的護林員一點沒有收手的意思。
左林可不是脾氣好到可以任人打不還手的人。他伸手抓住了那支獵槍,輕巧得如同是護林員將槍放在了他手裡。隨著他一振一旋,緊緊握著槍的護林員被巨大的離心力甩了個跟頭,乎得一下就頭朝著地面摔了下去。
邊上一個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連忙上前想要拉住護林員,但結果卻是兩個人一同栽在了地上。護林員身上的卡其褲子的極大的工具袋裡滑出了整整齊齊、嶄新的一疊美元。
「不……不是……」美金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和武警手裡的槍口,護林員滿臉驚恐,想要解釋卻憋不出一個字來。雖然研究中心每年經手的專項研究經費在全國所有國家級研究機構裡都算是很讓人垂涎的,但研究所的工作人員收入都不高。這一札美元,抵得過一個普通護林員兩年多的收入了。
左林冷冷哼了聲,說:「小傢伙借我玩兩天,現在交給你們我不放心。」
不在乎周圍那些人備受侮辱似的表情,左林看了一眼那個站在不遠處質樸得有些不近人情的老人,似乎這個老人的身上有一些讓人熟悉的氣息。左林沒有多想,呼地一聲就遠遠跳開,跳進了樹林。雖然他沒有李敘那樣的身手和速度,但不走大道,這些普通人怎麼也不可能追上他。他的動作迅捷突然,那些武警戰士雖然想阻止卻完全沒有機會。他們甚至連槍口都沒來得及轉一下方向。
「不用追了。把情況匯報上去。」老人揮了揮手,像是想要拂去這讓人心驚肉跳的一天給自己帶來的煩惱,「研究中心全面封閉。通知省裡另外派人進山核查熊貓數量。內部都給我仔細檢查,清點。任何人不得私自對外聯繫。」
老人鄙夷地看了仍然倒在地上的護林員老李,說:「把他帶進去。」
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比較容易。老人有些痛心,卻沒有喪失判斷。
借來的熊貓幼仔不久之後就開始有些不安分。大概,是開始餓了吧。左林立刻開始頭痛了,剛才賭什麼氣啊,老老實實把熊貓崽子交給研究中心,現在就不用操心了。而現在……既然已經借了,索性帶回上海,讓燕映雪逗著玩幾天。
從研究中心再返回映秀的道路已經跑過一次,返回的路程就變得索然無味了。雖然大致瞭解了走私販子的安排,但左林並沒有沿著公路跑這一程,妄想在路上截擊。在平面上,兩個自由移動的點要撞上的幾率趨向於零。他既不知道對方什麼時候出發,也無從判斷對方得速度和路程,卻知道對方的目的地,那還有什麼比以最快速度趕回映秀然後守株待兔更輕鬆呢?
懷裡抱著一隻熊貓幼仔實在是太惹眼了,當跑了大半天,終於回到映秀附近的時候,左林將兩隻餓得有些發慌的小傢伙都塞進了背包裡。他衝進一家便利店,掃蕩似地買了一大堆牛奶、果泥、壓縮餅乾、胡蘿蔔、色拉醬和兩瓶善存片。閃電似地租下了一套設施完整的房間後,他以最快的速度調出了給熊貓幼仔的營養餐。兩個熊貓幼仔從出生開始就一直在繁育中心和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員無微不至的關照下生活,絕大部分嬰兒都沒被照顧得那麼周到過——起碼,不會有任何一家人照顧嬰兒能有人三班輪轉始終保持有醒著的人值班吧——這大半天的挨餓對這兩個小傢伙來說算得上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很多東西攪和在一起的「營養餐」對於人類來說挑戰的可能不是胃口而是對於噁心反胃嘔吐等等本能行為的忍耐力,而對於這兩個餓極了的小傢伙來說,無論如何都算得上美味。
「左林?」用上了新買的手機和沖值卡,撥通了燕北齋私人手機,首先傳來的卻是葉怡蘭怯生生的聲音。可能是尚未習慣代表燕北齋發言吧。「北齋他一直等著電話很久,剛才睡下了,要不要叫醒他來聽電話?」
「不用不用,金曉華或者韓璃在嗎?讓他們接就行。」左林連忙說。燕北齋不管身體多好,都要90歲了,睡下再叫起來這樣一折騰,可能要好多天精神都不會好。
「稍等。曉華在。」葉怡蘭連忙將手機交給了金曉華。
「左林,你現在在哪裡?」金曉華的聲音有些急切。
「在映秀。徐衛東那裡情況怎麼樣?」左林問。
金曉華飛快地回答道:「情況有些複雜。陳建宗已經接了回來,現在在成都了。知道映秀有人接應的事情有些晚了。在都江堰市公安方面不小心走漏了風聲,現在都江堰市那撥人已經在和公安國安方面的人對峙了。派去映秀的公安的特種部隊和當地警察還沒完全部署到位,如果你在那就最好。我讓小於和你聯繫。……對方還有另外一波人,好像弄走了兩隻熊貓崽子,這事情你知道嗎?」
左林嘿嘿一笑,說:「兩隻小傢伙在我這裡,正喂他們吃東西呢。想還給研究中心的,他們態度不好,索性借來玩幾天再說。」
「讓你帶回來玩幾天好像不太現實,你帶著相機沒?拍點照片回來吧。」金曉華的語氣裡幾乎能看到她眼神一亮的興奮表情。可愛的東西對於年輕女性來說,殺傷力還是很大的。
左林沒說什麼,仍然只是嘿嘿笑著。結束了和金曉華的通話,他要做的就是等小於來聯絡他了。
相機?這種東西不可能不帶。接觸了議會的文件,左林才發現德魯依議會裡最普及的職業就是攝影師。尤其是按照議會分工隸屬於他的那些行動處的傢伙,四處亂跑最能掩飾身份的工作就是攝影師。整個德魯依議會裡有不下30個人供職於各大圖片社,有9個人是《國家地理雜誌》的核心攝影師——這好歹解釋了左林原先的一個疑惑:《國家地理雜誌》上的有些照片似乎不可能是普通人拍的,那些動物決不容忍人類靠那麼近,但假如是德魯依,不要說靠近拍照,就算拉扯著打鬧一陣也稀鬆平常。而燕北齋的說法更加實惠,帶個功能全一點的數碼相機又不佔什麼地方,整天跑那些普通人去不了的地方,隨便拍幾張,什麼技巧都不會都是好照片了,照片使用權賣給報社雜誌社,掙點錢貼補家用多好?
可是,照片畢竟不如真實的熊貓幼仔好玩啊。左林還真是存著將這兩個小傢伙帶回上海的念頭。
和小於通話之後,左林才終於明白,現在這個事情鬧得到底多大。成都的大熊貓繁育中心和臥龍的大熊貓研究中心都開始進行全面的內部調查。在都江堰市,調集了200多名軍警將那個招待所團團包圍,正在商議到底是強攻還是圍困談判,由於第一時間就進行了全面的通信壓制,是否已經驚動了運送大熊貓的隊伍還是個未知數。40多名警員和若干從附近駐軍臨時調集的特種兵戰士正在緊急趕來映秀。高速公路加強了盤查,對附近公路網的區域封鎖也在進行中。由於研究中心全面封鎖,核查所有野生放養熊貓數量的工作交由包括4架直升機在內的一個通信連在進行,由於設備精良應該很快就有最終結果了。不能不說,因為國人對熊貓的偏愛和熊貓越發成為一種有政治意味的符號,這走私熊貓的事情一捅出來,立刻驚動了方方面面。
左林關於那個映秀那個接應點的敘述應該是很有價值的,至少可以讓那些在路上的軍警少走很多彎路。在這些人面前,左林可不想表現自己的能力了,還是躲在一邊,做一些拾遺補缺的工作比較好。
伺候兩個熊貓幼仔吃飽喝足以後,看看行將入夜,左林攜著弓和箭袋從陽台上跳了出去,一路朝著那個倉庫飛馳而去。從一個樓頂跳到另一個樓頂,像是一粼幻影般穿越整個城市理論上是蜘蛛俠的工作,但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卻不少。不到幾分鐘,左林就在倉庫附近的一棵樹的樹冠裡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在倉庫裡接應的那幾個人已經在作著準備,神色有些緊張,行動卻一板一眼有條不紊。廂形貨車已經停在了倉庫外,看車子的樣子,似乎裝載著不少東西。駕駛座上的傢伙一根連著一根地抽菸,一隻手卻始終握著手機,似乎是隨時待命的樣子。而其他3個人,則閒逛似地在倉庫的院落裡來回走著,卻有意無意間穩穩守住了院落,將不相干的人和車輛隔絕在了院落之外,保證著院落倉庫通向道路的門隨時暢通。
左林靜靜地在樹枝上等了大約半個小時。他開始感覺到周圍開始有人小心翼翼地展開了對倉庫的包圍。應該是警方的人到了吧。為了不打草驚蛇,車子停得有些遠,包圍也顯得有些稀鬆。不過,差不多也是這裡的極限了。畢竟已經是晚上了,一大幫壯碩的小夥子聚集在一起,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行動的部署進行了大約10分鐘就逐漸安靜了下來。僅僅從這一點上來說,派來的這些人水平就可以稱得上很高了。左林的手機輕輕顫動了起來,他連忙掏出來一看,是小於發來的短消息問他在哪裡。左林只簡單回了3個字:「已就位。」
靈甲術的咒文再次念出,貼在身上的葉片伸展成一身精緻美麗而又無比輕巧的綠色鎧甲。不是為了防護什麼,只是為了隱匿身形。雖說藏在樹冠裡,可淺藍色的上衣和淺卡其綠色的褲子和濃厚幽深的綠色之間的反差還是有些大,他可不想在周圍有幾十個手持凶器神經緊繃的人面前暴露。天知道這些人會不會不管不顧地先開槍再確認身份。
大約又過了一個小時,街道的盡頭出現了一整排的車頭燈,徹底壓倒了路燈的亮度。浩浩蕩蕩的車隊幾乎直接衝進了院子,十幾輛車一下子擠滿了整個院子。從車上跳下來的人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將幾隻衝鋒槍拋給留守在這裡的幾個人。院子裡立刻充滿了緊張的喧囂聲。
「都江堰市那幫人完了,幾個小時都沒聯繫上。」
「小肖,那怎麼辦?」
「你們的車沒露過臉,我,老呂加上你們開車去交貨。一路朝北,其他方向大概都死了。」
「老余,你們幾個過來,把熊貓裝這車上,帶一天的飼料和水就行。」
「其他人就地分散,老地方回合就是了。錢不會少了你們的。」
「……大家都快,吃喝拉撒都給我快點解決!……」
「阿強,小費,你們那車人留下,警察來了交下火拖住他們一個小時,然後你們投降好了,什麼都別說。保你們出來以後拿雙份錢。」
「小婁,江米,你們幾個把這車撤空,裡面有皮艇,你們這車人從水路走。」
「宋齡,你開帕傑羅先出發,按單子準備好東西。快。小航跟你。」
「阿黃,阿黃人呢?……快過來,拿著這點錢。你開車回都江堰市,還有成都,去探探風聲,千萬小心。」
…………
那個被稱為小肖的傢伙站在人群中間,指點著,吆喝著將所有人的任務一一分派。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幾乎不敢相信,這些走私販子,亡命徒,居然有組織有紀律,有人肯留下來犧牲,而得到命令的人也毫無疑義地立刻開始奔跑著執行,簡直像是一群訓練有素的軍人。而小肖在明知道情況危急的時候,方寸絲毫不亂,也可以算是個人物吧。可惜,這樣的人物,今天說不定就要殞命於此了。
左林感受到身後,那些警察和特種兵分佈的位置上極小的波動。無論多麼久經訓練,在得到命令的一剎那,內心的興奮和惶恐,喜悅與憂慮都無法隱藏。這是最容易感覺到一個人的時候,更不用提,這些人中間遠沒有那麼多能夠克制感情的人,衝天的殺氣像是用了香精卻沒有掩蓋住味道的廁所一樣,讓左林的眉頭微微一皺。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2-1 07:07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2-1 07:08 PM 編輯
34.無視
埋伏著的軍警沒有干涉個別人開車先行離去。已經被盯上了的傢伙反正也走不了多遠。而院子裡的緊張和忙碌多多少少干擾了走私販子們關注周圍情況的警覺性。
看到幾個身手相當好的特種兵藉著夜色,藉著陰影悄悄逼近的時候,左林引開了弦,搭上了箭。
兩隻昏睡著沒有知覺的熊貓被費力地裝進了車廂,同時塞進去地還有一桶5加侖的純淨水和一個裝滿了食物的編織袋。隨後車廂就被關上了。雖然熊貓是他們最珍貴的商品,十分可愛,但長途運輸的顛簸和狹小空間裡可想而知的異味仍然讓人敬而遠之,不願意和熊貓呆在一起。
車門被鎖上的一剎那。已經靠近了的那幾名特種兵動手了。裝著消音器的突擊步槍發出的清脆的咻咻聲連成一片,院子裡的人群被刈倒了一片。遠處的狙擊步槍肆無忌憚地開著激光輔助瞄準,紅色光點如催命的音符般跳蕩著,讓一張張驚恐的臉失去了血色。
「散開!散開!」這一刻,作為一個領導者,小肖還真顯出了幾分氣勢。衝鋒槍衝著特種兵靠近的方向狠狠打光了一個彈夾,他縮在一輛車後面——成堆的廂形貨車成了最好的掩護——等他再次閃身而出的時候,飛向特種兵們進攻方向的不僅僅是一梭子子彈,還有一枚手榴彈。
投鼠忌器,鋁合金的貨櫃外殼可不是什麼防彈材料,能夠擋住跳彈、彈片什麼的這些攻擊的特種兵和警察就該偷笑了。壓制的火力怎麼也猛烈不起來。而歹徒們則沒有這種擔心,看著逐漸靠近的警察,稍微一露頭就是一梭子子彈。
以火力對抗的強度來說,哪怕沒有破國內警匪對抗的紀錄,恐怕也差不了多少。左林至今還記得某次緝毒行動,雙方打了100多子彈結果新聞裡就濃墨重彩渲染了好久,而現在,幾千子彈都已經出去了。
看著突襲沒有成功,似乎有陷入僵局的趨勢,左林動手了。
箭矢尾翼振動著,低沉綿長的破空聲相比於槍聲是那麼微不足道,但那極為特殊的調子還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啊——」一聲淒厲的嚎叫讓人們確定了箭矢的落點,一個歹徒胸口被箭穿透,被釘在了車門上。
左林暗自詛咒了一下。這些從運動用品商店買來的箭就是不好用,雖然箭簇是金屬的,但設計上沒有血槽,沒有倒刺,基本上是用來射靶的穿透型箭矢,雖然能把人釘穿,但造成的傷害倒是不大,除非命中要害,不然,很難致命。可是,在夜間,又是射擊運動目標,要箭箭命中要害哪裡那麼容易啊?
左林一邊詛咒著,一邊連續射出了幾箭。
雖然箭矢的殺傷力有限,但對於那些本來就緊張、焦慮、心驚膽顫的歹徒們來說,這種引起巨大痛苦的殺傷比死在子彈下還要難受。
6箭解決5個,在這種條件下算是個不錯的成績吧。左林悠閒地吹了個口哨,將弓重新背在了背上。他從棲身的樹幹上輕輕折下一小段枝條,就跳下了樹。等他落地的時候,這一小段枝條已經變成了極為恐怖武器,一柄有著1米多長綠油油的刀刃的雙手長刀。
無視警察大聲喝問他的身份,只是一縱他就已經出現在了歹徒的人群中間。揮舞著長刀輕輕巧巧地轉了個圈子,周圍就倒下了好幾個。左林沒有留手,長刀毫不留情得將人體斬斷,輕鬆得像是在切剛出爐的蛋糕。
血腥的場面震懾著在場的所有人,只需要這一愣神的功夫,左林的長刀已經遞到了小肖的面前。
剛才勇氣十足的小肖面對這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情況,再也無法凝聚起任何勇氣來了。他似乎想要喊「不」,但左林的長刀已經切開了他的喉管,斬碎了他的頸椎,小肖的頭顱飛在半空,像是還能看到聽到周圍發生的一切……空氣裡妖異地迴響著小肖吐出的最後呼喊的沉悶的輔音,從失去頭顱的脖子上如同噴泉一般衝天而起的一蓬鮮血的「噗呲」聲……當這一蓬鮮血濺落地面的時候,左林已經高高躍起,跳上了倉庫頂端,隨即朝著另一個方向飛速離開了。
之後,失去了領袖和勇氣的歹徒們崩潰了,在特種兵戰士和警方精銳力量的合圍下,所有的負隅頑抗都被揉碎,而兩隻昏昏沉沉的大熊貓安然無恙。
小于猜到了這是誰,饒是如此,先前已經看到過左林在宋陶那裡炫技似的戰鬥方式的他還是矯舌難下。在宋陶那裡,左林展示的還只是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極限,雖然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多強,但好歹那是一個人能夠做到的。而現在,除了超人,恐怕沒什麼別的詞彙可以形容了。
從左林開始射箭,一直到他消失,一共不到半分鐘,但正是這半分鐘,讓原本可能變成警匪雙方長時間對峙的局面急轉直下,成為一次乾淨利落的勝利。可是,在場所有軍警方面的人似乎都不怎麼興奮。一邊默默做著收尾的工作,一邊東張西望,或者和同伴小聲交流著什麼。最頭痛的應該就是這次行動的指揮了,站在遠處,揉著腦袋,他需要仔細思量,這次行動的報告該怎麼寫。
進入國家機關之後,尤其是公安系統、軍隊、國安,到了一定級別之後都會開始瞭解一些不對普通人公佈的情況。說是怪力亂神也好,說是怕影響社會安定團結也罷,他們開始瞭解,這個世界上的確有超越科學理論的力量的存在,形式多種多樣。對於倚仗這種力量為非作歹的,國家有專門的機構負責處理,而對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那些願意為國家提供關鍵時刻的助力卻不願意顯露身份的人,採取的政策是「無視」。按照比較流行的說法,叫做選擇性失明。能夠核實身份的,事後可能會登門拜訪,表示感謝什麼的,更大可能則是大家心知肚明,都不說破,直到有不得不請出這些人協助的緊急情況。(如此開明的政策並不是因為政府不想管理,而是因為無法管理。據說,這種相對開明的政策是因為以前有過不服管的傢伙狠狠鬧過一次,幾乎拆掉了半個中南海。)
遇到這類人這種情況,如何管制言論,如何將情況解釋得四平八穩,一向是所有人都頭痛的事情。
在倉庫那裡正在處理善後的時候,左林已經背著兩個熊貓幼仔上路了。左思右想,不敢坐火車飛機,不敢搭乘長途汽車,也沒駕照可以弄輛車開回去,左林只好選擇最原始的旅行方式——跑。
找了個荒郊野嶺,左林又一次變形為狼。已經熟悉了左林身上氣息的兩個熊貓幼仔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好奇地上來蹭蹭摸摸,還親熱地咬上幾口。四條腿的形象顯然和它們更類似,也更有親近感。
逗弄著兩個小傢伙玩了一會,用鼻子拱著它們進了背包,將背包掛在背上,左林就開始朝著東邊急速奔跑。狼雖然並不是動物界最能跑的物種,但身體的結構和運動能力仍然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畢竟也是食肉動物、掠食者、在食物鏈裡相當高層。德魯依變形的狼,這方面的能力就更加驚人,輕輕鬆鬆就能以超過150公里的時速翻山越嶺。稍微加一把勁,跑上200公里也不是很難。在某些有人活動的地區,左林懶得繞道,索性以更快的衝刺距離衝過。當他衝刺的時候,整個身體幾乎化為一道虛影,每個步子都好像踏在虛空之中。
除了停下來購買食物喂兩個熊貓幼仔的時間可以稍稍休息,吃點東西,補充大量的水份,左林幾乎一直在跑。從當年遷到上海到現在,快4年的時間,左林還從來沒有覺得那麼爽快過。和之前變形的時候不同,這一次僅僅是趕路而已,心裡沒有任何壓力,也可以不考慮任何亂七八糟的事情。
穿行在林間,從一個山頭跳蕩到另一個山頭,在田埂上拖起一路煙塵,一路2000公里的自然沖耳而來。不僅僅是風聲,還有自然界的各種聲音,花語鳥鳴,蟲嘶葉吼,都被疾馳著的腳步拖長成一絲一絲長長的線,在左林的周圍編織成絢麗的聲音的網。除了自然的絢麗,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干擾,沒有機器的轟鳴,沒有引擎變速箱的不同調門,沒有輪胎壓碾摩擦路面,這才是最純粹的速度感。男人的確是容易被速度征服的生物,雖然很疲勞,但精神卻越來越亢奮。當太累的時候,也可以稍稍停憩,找一處山間的清泉沖刷去身上的塵礫,然後,以極為瀟灑的動作抖摟下多餘的水珠。
兩個熊貓幼仔一點都不害怕,不時扒開背包的口,探頭出來看看周圍的風景,它們從來沒有進行過這樣的旅行。而左林,則有些惡意地揣測,這兩個小傢伙會不會變成最喜歡飈車的熊貓呢?
當終於踏足長三角沉積平原的時候,又是深夜了。左林又累又餓,精神頭卻很好。想著反正沒有多少路了,索性一路趕回去。哪怕跑進上海市區,左林都沒有變回人形。對城市的瞭解讓他明白了城市裡的人無論好奇心還是膽量,都不怎麼樣,而像上海這樣的大城市,反而有更多陰暗的角落可以讓他穿梭。終於,在決定跑回上海差不多24小時的時候,左林來到了燕家宅邸,輕輕翻進了院牆。
雖然已經是凌晨,但燕家宅邸的庭院裡仍然有生機。住在院子裡的小狐狸和那些野貓沒有覺得任何威脅,只感覺到那兩個熊貓幼仔陌生的氣息而聚集了過來。或許是察覺到了庭院裡的異動,一個保鏢從別墅裡小樓裡走了出來。而這個時候,左林已經跳上門廊的頂,伏身在燕映雪的房間的窗外。等保鏢回到小樓裡,左林用爪子撓了撓窗格,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弄了幾次以後,燕映雪終於醒了。可愛的小姑娘揉著眼睛朝著窗口一看,巨大的狼頭和閃著綠色光芒的眼睛沒有嚇到她——實際上,任何動物都不會嚇到她,她和動物之間天然的親近感讓她可以完全無視別人給動物劃分的危險不危險的標準。
輕輕推開了窗,左林立刻跳進了房間,用濕潤的鼻子頂了頂燕映雪的胳膊,引起燕映雪一陣歡樂的笑聲。
「左林哥哥?是你嗎?」熟悉的氣味立刻提醒了燕映雪,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生物是誰。
為了表示獎勵,巨大的、濕漉漉的舌頭舔了舔小姑娘的臉,而燕映雪開心地抱住了左林。輕輕掙開燕映雪的懷抱,左林把背上的大背包輕輕放在了地面,價值好幾千塊的始祖鳥背包現在看起來慘不忍睹。
看到可愛的熊貓幼仔,燕映雪的眼睛瞪得老大。趁著燕映雪摟著熊貓幼仔的熱乎勁,左林連忙找了個角落變回了人形,飛快地穿上衣服。
「雪雪,兩個小傢伙交給你了哦。陪著它們玩幾天,還要還給人家研究中心的。」左林慈愛地摸著燕映雪的頭說。
「好耶!」燕映雪喜出望外地歡呼。
燕映雪的房間門立刻被打開了,金曉華詫異地看著奇蹟一般出現在房間裡的左林,看著用力抱著熊貓不捨得放開的燕映雪,隨後將目光聚焦在那兩個歡奔亂跳的熊貓幼仔身上。
「左林,你……你……」可能是從來沒想過左林會用這種方式出現,金曉華居然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燕家宅邸比平時早了好幾個小時活躍了起來。兩個熊貓幼仔喝飽了牛奶吃夠了水果泥,饜足地躺在客廳沙發上睡著了。而一幫保鏢樂呵呵地圍在周圍看。金曉華更是和燕映雪一次坐在了地上,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兩個小傢伙,又怕弄醒了它們。
「報告不是說只有兩隻熊貓被盜,後來追回了?」一個保鏢問道。
「那是盜獵加走私的兩隻,這兩隻是研究中心的無間道弄出來的。」現在,左林的用詞也越來越時尚了。「大概是不好意思說吧。不過還是要還給人家的,家裡養這兩個傢伙不好辦啊。」
燕北齋已經被叫醒,正在來這裡的車上。其他幾個相關的人也陸續從床上被叫起來,左林回到上海的消息在很短時間內就在一定範圍內傳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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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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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 07:12 PM
35.奇異的變化
重新回到了都市生活節奏的左林沒向任何人解釋什麼,睡了一會之後第二天下午就去參加俱樂部的正常訓練了。燕北齋也沒有向任何機構任何人解釋任何話,只是和緊急趕來上海的林業局官員說好,一週之後將兩個熊貓幼仔還給他們。
在四川,或許是因為缺乏隱匿身份的經驗和習慣,或許是不覺得有那樣的必要,左林從頭到尾就沒有化妝或者用假身份證。加上燕北齋突兀地讓左林先於公安國安等方面的人先期趕赴四川,救回了陳建宗。稍微有點腦子的人,加上強大國際機器稍稍派幾個人消耗點車馬費就輕鬆查實了他的身份。得知是他賭氣帶走了兩個熊貓幼仔,又出手協助了對走私販子的圍剿,然後才忽然失蹤,幾個部門的負責人都關注著燕北齋這裡,和他打了招呼,左林帶走熊貓的事情當作沒發生過,對左林協助破獲走私團夥的事情也不宣揚。幾個部門的負責人主動來說這件事情,應該可以視作他們通過燕北齋向左林示好。人老成精的燕北齋自然也會通過這幾個電話,將雙方之間的關係調整到最好,答應如果以後國家方面有什麼需要,他會出面勸說左林進行協助。
左林沒反對燕北齋私下裡和政府機構達成的協議,反而覺得這是很好的機會。作為德魯依議會的行動部門負責人,他需要很多的機會鍛鍊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不僅僅是戰鬥能力,也包括社交,包括行動的策劃和指揮。通過閱讀以前的德魯依留下的卷宗固然可以瞭解一些,但是,德魯依的個性是那樣自由、不受拘束,要讓他們整理文案報告都是很勉強的事情了,要詳細闡述自己的經驗教訓,根本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左林確實覺得,自己需要許多許多的行動經驗,來豐富自己。
為了好好陪著兩個熊貓玩,燕映雪請了一週的假。上課的時間什麼時候都能補上,而照料熊貓幼仔的機會就少得多了。
從成都趕來的熊貓繁育專家十分驚奇於燕映雪和兩個熊貓幼仔,以及活躍在燕家宅邸裡的那些小動物們的關係。所有飼養寵物的孩子都會將寵物當作朋友,有時候會對寵物說一些話,或者對寵物下一些千奇百怪的命令。他們對待寵物的寵溺程度和父母長輩對他們的寵溺程度差相彷彿。可是,燕映雪不同,她彷彿是這些動物的領導,她關心這些動物,卻不多干涉每個動物的活動。住在燕家宅邸的那些野貓,就經常溜出去複習流浪生活然後又回來。那隻小狐狸的活動範圍更大。等它們回到了燕家宅邸,燕映雪一樣給它們洗澡,準備食物。任何動物要是沒遵守燕映雪定下的規矩,一樣會被呵斥。到了燕映雪面前,這些小動物們彷彿都能聽懂燕映雪所說的話。這無法驗證,只是一種感覺。不過,燕映雪打心眼裡對動物的喜愛還是很讓這位專家感動。趁著照料熊貓幼仔這幾天,這位專家也陸陸續續告訴了燕映雪許多關於動物的知識。
相比無憂無慮,玩得開心的燕映雪,左林的日子過得有些焦頭爛額。
桑世麟已經為他準備了一系列的商業合同。如果不出意外,左林可能是第一個和出版集團簽形象代言合同的足球運動員。世極出版集團對左林酷嗜閱讀、年輕、健康的形象有相當的期待。雖然合同金額不高,但對於包裝左林的形象有不小的好處。其他的那些諸如服裝,飲料之類的常規商業合同,更是湊足了一打。雖說拍照片拍廣告片之類的事情會陸陸續續安排,但前期確認一大堆廣告策劃、文案,和廣告主、廣告公司的代表見面進行初步的交流這些事情也夠折騰人的。
幸好,張聆接過了接洽廣告主和廣告公司的事情,那些策劃案之類的東西,也通過她來進行溝通。雖然並不是學這方面的內容,但廣告和營銷已經算得上是有志於商業領域的所有人的必修課,張聆在這方面下了很大功夫,尤其在歸納創意中的亮點方面頭腦非常清晰。和老牌經紀人桑世麟相比,雖然張聆沒有那麼多關係可以落實這些廣告合同,但她卻能夠通過和廣告主和廣告公司的溝通,讓每個廣告起到最好的作用——為廣告主發掘賣點,為左林建立形象。短短幾天裡,張聆就敲定了3個廣告方案,工作質量和效率讓桑世麟讚不絕口。
可對於左林來說,這幾天裡和張聆的相處讓他越來越摸不找頭腦了。或許,女人的確是多變的吧,和張聆認識那麼久,左林也算是看到了張聆性格里的方方面面,看到了和自己相處的時候,張聆不同態度間的變化,可如今,情況卻完全不一樣了。張聆的多變體現得有些詭異。
張聆每天和左林相處的時間很長。進入了大三之後張聆把所有的課都選在了週一,週二和週三上午,每個星期可以空出2個半工作日,加上本來對她而言就難分是休息日還是工作日的週六週日,她可以用整段的時間打工。
打工那幾天,她每天早上9點準時到燕家宅邸,視情況處理廣告文案或者看那些左林交給她的關於證券資產方面的文件,由於剛剛涉及這項工作,現階段主要的工作是翻譯文檔。
左林結束訓練之後,一般4點左右就能夠趕到燕家宅邸。從4點開始,包括用晚餐的時間在內,一直到8點,張聆決口不提補課的內容,而是稍稍交代一下白天她完成的工作,隨後就開始和左林天南海北地聊天。氣氛極為融洽,融洽得有些曖昧。
而時間到了8點,無論在聊什麼話題,聊到多熱烈的程度,她都會一本正經地拿出補課材料,認認真真地開始為左林講課。直到晚上10點,她會收起東西,準時告辭。
如果只是時間上這樣分配,左林不會覺得什麼不滿,或者感覺到有些什麼奇怪。怪異的是,在這三段做不同事情的不同時間裡,張聆完完全全像是3個不同的人。處理白天的工作她乾淨利落,認真爽快,但遇到有爭議的地方,不管是和廣告公司討論還是和在翻譯的文檔較真,都一絲不苟,錙銖必校。在聊天吃飯的時候,她親切溫柔,嬌俏可人,偶爾還向左林小肖撒個嬌耍個脾氣,言行舉止中的親近讓左林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到補課時間,她雖然親切,但卻認真嚴謹,對於一些小地方的疏失也毫不留情。最讓左林難以接受的是,張聆簡直像是按照時間表在變身。到了晚上8點,他幾乎每天都眼睜睜看著張聆臉上明媚動人的笑容驟然消失,變臉似地換上溫和而禮貌,稍稍帶些審視的標準的教師笑容。開始兩天還以為是張聆惡作劇,當再三再四這樣的時候,左林覺得,這實在是對心臟很考驗的事情。而這後面,似乎有個什麼陰謀。
這一天,燕北齋陪著燕映雪要將兩個熊貓幼仔送上回成都的飛機,雖然依依不捨,但燕映雪也非常清楚自己家的院子無論如何不是熊貓的久留之地。這一週,她和兩個小傢伙玩得很開心,還留下了足夠多的照片和視頻。這些東西可是足夠她回味,或者,炫耀一陣子的了。
燕家宅邸除了值守在門房的兩個保鏢之外,只留下了左林和張聆兩人。吃著鮮甜可口的茄汁魚排,左林在想,或許,這是一個問一下原因的好時機。
「張聆……沒冒犯你的意思,我覺得,這個星期,好像你有些怪?」左林用儘量溫和的語調說。
「你才發現嗎?」張聆甚至懶得抬起她的頭,還是認真地切著魚排,生怕破壞了魚肉地肌理,「看來,你對我的事情,感覺還是那麼遲鈍呀。」
略有些嗔怪的語氣讓左林心頭裡一跳,他說:「覺得……你好像一天要變幾個人,白天你是能幹的白領,晚上,你是優秀的老師,而現在這段時間……」左林一時想不出什麼詞彙,更是生怕用詞不當引起張聆的反感。
「像是什麼?」張聆輕笑著,只帶有三分之一的認真,「像是……朋友?女朋友?情人?……嗯?還是……情婦?」
「不,不……不是這個意思,」左林連忙解釋道,「只是覺得,你似乎,從來沒有那麼……和善吧。」
「和善?」張聆搖了搖頭,「這樣的用詞不準確吧?我以為你語文足夠好了,看來還不行啊。……我想,應該是親熱,親切,親密,親暱這樣的字眼比較合適吧。」
左林顯得有些尷尬,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不是覺得,我像是在不同的身份裡變化?有點讓你受不了了?」張聆善解人意地說,她當然知道左林在這個時候說這個話題的目的。「既然你想知道為什麼,那麼,好吧,我告訴你為什麼。」
左林的眉頭糾結在一起,這樣的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可是,張聆想要說的那些,卻又是他迫切想知道的。
「首先,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一件你可能已經明白了的事情,」張聆優雅地微笑著,輕鬆中透著幾分鄭重,「我覺得我有點喜歡上你了。」
你早就說過了。左林有點想這樣說,又怕引起張聆對那天晚上尷尬局面的回想。克制住了打斷張聆的話語的衝動,左林靜靜期待著張聆將要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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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 09:11 PM
36.玩火
「我相信,你明白我是怎麼樣一個人。我不想像現在許多的女孩子一樣,物質地,虛榮地生活。我拚命打工掙錢那是有原因的,雖然,現在我還不想告訴你。」張聆說,「自從認識你以來,半年多了吧,日子好像越來越有趣了。雖然有些不禮貌,不過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你實在是很土氣。而現在呢,你的言行舉止,好像你從出生就在大都市長大一樣。可是,你的想法,你待人卻還是那樣,對任何人都一樣禮貌。不是那種禮節性的禮貌,而是骨子裡對人的尊重和體諒。從這個角度來說,你實在是個好人。後來,發胃病的時候,還有後來那次喝醉,都是你照顧了我,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假如有個你這樣的男朋友,應該也不錯吧。」
張聆瞟了正襟危坐,很有點聽委座訓示的味道的左林,噗呲笑了出來。她掰著手指頭說:「性格好,年輕,高大,長得還行,有錢——嗯,越來越有錢了,有點名氣,體貼人……都是優點啊,雖然年紀比我小,不過那幾歲差距我想也不太打緊。就是,有時候你這傢伙太正經了,沒什麼意思。」
「可是,燕北齋那老傢伙把那個該死的包養協議的事情捅出來了。」張聆有些咬牙切齒,對燕北齋也不再用燕老的敬稱了。「原先我就一直在擔心,怕你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看不起我。尤其是,這個協議和我一直的為人反差太大了。雖然其中有內情,但要是你知道了,我仍然會變成一個裝作驕傲自強,骨子裡仍然拜金沒骨氣的偽善的物質女孩。沒想到,這件事情還是被你知道了。」
張聆的語氣變得有些嚴肅了:「雖然感激你接過了這個契約,為我承擔了債務。但是,說真的,這筆錢不要說5年,按照一個普通大學生正常的發展,哪怕10年我都未必能還上。事實上,等於是你現在包養了我。這實在是很讓人煩惱的事情。我想和你在一起,卻不是以這個身份。」
「可是,緊接著,你又僱傭我為你處理證券。雖然還沒理出頭緒,不過這單子事情做了,按照業內的標準,我會有足夠的錢來……呃,『贖身』。這下子我就鬱悶了哦。到底是因為你『包養』了我,把我當作可以不用防備的自己人,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還是說你不願意我們之間存在包養這種關係,才給我這個機會讓我掙錢?這個問題困擾著我。因為這種級別的業務,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之間的關係,決不會落到我一個在校學生的身上。」
「更讓我鬱悶的是,現在,我們之間的關係好複雜。我是你的老師,你的僱員,你的『情婦』,」看著左林尷尬的表情,張聆笑了笑,說:「好吧,我不用那麼刺激的字眼了。而且這三個身份還不能混淆,不然,事情真的一團糟了。」
張聆用餐巾擦了下嘴,站了起來,收攏了的刀叉表示她已經用完了晚餐。她走到吧檯,一邊熟練地將咖啡豆裝進咖啡機,一邊說:「我覺得,這三個身份都是我應該珍視的,我想把我能夠做好的事情全部做到最好。所以,我才將自己分成了三份。」
張聆表示吃完了,自然,左林也不好賴在餐桌上,尤其現在兩個人之間還在聊著如此複雜而親密的話題。左林也只好收攏了刀叉,擦乾淨嘴,坐到了一邊的沙發裡。
張聆唇角勾了起來。她用眼角掃了一下牆角那笨重但準確的落地擺鐘,繼續說:「白天,那是我最喜歡的自己——也是你的僱員身份——一個我一直努力想成為的金融工作者,整理文檔,翻譯文件。我會努力不在這份工作上犯任何錯誤,努力做到最好。到了晚上,當你的老師,感覺也很不錯啊。我認真備課,你學得也快。既然我答應過你,答應過燕老幫助你參加高考,拿到一個好成績,我也會努力做到。」
張聆端著咖啡走了過來,蹲在茶几邊上,用糖和牛奶仔細調和著自己喜歡的味道。「而中間這段時間嘛,當你的女朋友,情人,情婦什麼的好了。」
張聆看了一眼有些窘迫的左林,惡作劇似地微笑著,居然一下子坐在了左林的腿上。
左林不知如何是好,渾身上下都開始冒汗。
「……你看,我白天為你工作,晚上給你輔導,除了留給自己睡覺和來回這裡的車子上花掉的時間,這4個小時,做到了最好沒有?」張聆垂著腦袋,輕輕抵著左林的額頭,用嬌膩的聲音,幾乎是在左林的耳朵邊上說。
「張聆……這個,這個……別這樣啊。」左林像是小學生一樣端坐著,由於大腿已經被張聆佔領,雙手只好僵硬地放在身體兩側。「如果我知道那個契約背後有你和燕老的私下協議,我不會要過來的。我也不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
張聆雙手摟著左林的脖子,將下巴輕輕枕在左林的肩頭,以泫然欲泣的聲音說:「你是說,我不值170萬?還是說,你不喜歡我,不想要我和你在一起呢?」
用這種曖mei的語調,能探討什麼問題呢?左林深深懷疑。但面對撒著嬌,幾乎是故意誘惑著他的女孩,他卻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怎麼說呢?」這種選擇疑問句,怎麼回答似乎都不是正確答案啊,左林苦笑著說。
張聆朝著左林靠了靠,把整個身體放在了左林的懷裡。柔軟的身軀散發著充滿誘惑力的熱度,讓左林百口莫辨的是,他開始有生理反應了。坐在他身上的張聆立刻就感覺到了,她湊在左林的耳邊,略有些害羞地說:「小弟弟不乖哦,腦子裡胡思亂想什麼呢?」
平時補課的時候,偶爾張聆教訓左林的時候就會稱呼他小弟弟,當現在「小弟弟」這三個字變成了典型的雙關語的時候,左林心裡五味雜陳。「張聆,先站起來好不?……我,我真的沒動什麼念頭。」
張聆輕聲一嘆道:「真的沒動壞念頭?」看到左林連連點頭,她緊接著說:「老了呢,沒吸引力了。果然過了20歲開始貶值了。」
左林實在不知道現在自己到底是應該吐口血還是先把被張聆撩撥得升騰了起來的慾火發散一下。他的確也挺喜歡張聆,可是,和張聆相處成這個樣子就有些……意想不到了。
左林想著剛才張聆所說的話,想著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女孩子生活中的美麗與哀愁,想著張聆前前後後不同時間不同地點展現在他面前的自信、爽朗、獨立、幹練、認真、周密等等堅硬的特質,想著她也曾不情願不經意之間展示出來的脆弱和孤獨,體會著當下這一刻她所表現出來的柔媚和熱情……要怎樣的一個夢幻般的20年才能養育出這樣一個複雜多變的女子?張聆就像是一顆鑽石,從任何一個方向看,她都閃爍著璀璨奪目的光芒。而這樣的一個女子,真的會屬意自己嗎?左林想著。
他的身體不敢動一下。他怕他的雙手一沾上張聆的身體,就會讓整個事情朝著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左林年輕,血氣方剛,雖然現在刻意忍耐但他卻決不是個道學先生。
張聆又將頭靠了過來,像是又一句親密的私語已經醞釀而成。她的身體微微轉動了一下,似乎是為了能躺得更舒服一些。她的嘴唇已然貼在了左林的耳垂上。
用細微到幾乎不可聞的聲音,張聆說:「好孩子呀,我覺得你也是有點喜歡我的,是嗎?……我要認認真真告訴你,今天我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左林心中一動,雙手就想去攬住張聆的腰,將這樣一個美麗可人的女子揉在懷裡。
就在這個時候,落地擺鐘精準而不合時宜地打響了,這一刻,原本溫和沉鬱的鐘聲卻彷彿能振聾發聵。當鐘聲打完8響,左林腦子裡像是被提醒了什麼似地,可幾乎所有的感觀還沉溺於溫柔中的左林,仍舊想不起任何具體的東西。
幾乎是零距離的柔媚的笑容忽而轉變成一抹狡黠、像是惡作劇得逞般的得意。張聆刷地一下從左林身上跳了起來,變魔術似地從口袋裡掏出對折對折對折再對折成了128開的一小疊紙,神奇地將其展開成一張語文試卷。更神奇的是,她居然從另一個口袋裡抽出一支短小精悍的鉛筆。
想要攬張聆的腰的手此刻正進退失據地停在半空中,張聆乘勢將試卷和鉛筆塞進了左林的手裡,以嚴肅認真的口吻說道:「剛才我跟你說過,你語文應該還需要加強一些,不算作文,給你半個小時。」
8點準時變身?目送張聆走進餐廳旁的小洗手間,聽到洗手間裡傳出張聆捧著肚子掩著嘴仍然壓制不住的狂放的笑聲,左林這才醒悟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被戲耍了。看著支起了帳篷的褲子,手裡拿著的鉛筆和試卷,左林竟然不知道應該作出什麼表情好。
他猜中了張聆的璀璨奪目,卻料錯了她的機智與詭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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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快遞
「哈哈哈哈——」
燕北齋豪爽的笑聲讓左林有些惱羞成怒。「燕老……你……」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燕北齋有些感慨地說,「這些聰明獨立的女孩子真是讓人頭痛啊。」
「是啊,從來沒想到張聆居然會這樣。」左林的語氣與其說是憤懣不如說是無奈。
「從古到今,男人對女人的行為的預料從來就充滿了謬誤。尤其當一個女孩子聰明獨立到了一定程度。好吧,張聆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就算只是為了整你,也足可以想像你在她心裡有多重要了,」燕北齋心情非常好,「讓我想起怡蘭了,當初她願意和我在一起,卻又不願意嫁給我的時候,也是變著方地折騰。」
「哦?」左林的語調充分顯示了他無比的好奇心。
稍稍和自己的內心鬥爭了一下,燕北齋就決定說出這個事情,這種鬥爭顯然並不堅決。
「我向怡蘭求婚的時候,她很顧忌別人的想法。我們年紀相差了3倍,尤其她是台北人。有父母同意好像16歲就能結婚,我的年紀,勉強當她曾祖父都可以。她怕別人說她……什麼什麼的。可能她自己也有些猶豫不定,想出的各種各樣的理由,想要說服我。她說我們在一起就可以了,沒有必要結婚。她說我家裡人會反對,好,結果雪雪開始喊她小奶奶。我的兩個兒子,還有兒媳婦從美國飛過來催她同意嫁給我。她說她怕別人以為是攀附權貴,簡單,婚前財產公證。不過我找人偽造了簽名,把一堆東西送給了她。後來連星座星象紫微斗數什麼的妖怪理由都用光了的時候,她說,嗯,我在房事上沒辦法滿足她……」燕北齋嘿嘿笑著,很是得意的樣子,「結果,不到一週時間,她自己說這個理由不成立……加上後來找來張聆演戲之類的事情,那段時間過得太精彩了。」
好吧,燕北齋的年齡已經足夠讓他可以正正經經說出任何話,都覺得習以為常。而這些話進了左林的耳朵,多少讓左林覺得有些不自然。
「左林,想不想扳回一城?」有著豐富「鬥爭」經驗的燕北齋很快就發現,協助左林,並且等著看好戲是他現在可以做的最有樂趣的事情。雖然那樣的場景不會讓他親眼看到,不過,有時候通過別人轉述一樣會很有趣。
「別開玩笑了,現在我都不知道一天一天怎麼過法,張聆這樣折騰太折磨人了。」左林略有些沮喪地說。
燕北齋將左林拉在身邊,開心地說:「來來來,法不傳六耳。」在左林耳朵邊上說了一段話之後,燕北齋開心地看著左林露出驚訝的表情。「相信我,這肯定管用,至於你準備做到什麼地步,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這會是一次意料不到的反擊。的確是的。可是左林在猶豫,這樣一次反擊的殺傷力實在是比較大,很可能就會燙到了張聆和自己。但是,這也會是相當有趣的挑戰。
來自安全局的兩個「黑衣人」,一男一女,稍稍阻止了左林反擊的步伐。在訓練結束後,他們在訓練場邊上禮貌地,小心翼翼地攔住左林。
「你好,我是來自國家安全局,我叫林棟,這位是郭小凌。能耽誤您幾分鐘嗎?」男子說道。
「你們好。」對公務員,不管是哪個機構來的,左林總是帶著一些敬畏的。何況,這兩個看起來很酷的傢伙看上去並沒有惡意。
「我們想找你聊聊,關於前幾天那個走私的事情。」一身黑色西裝,戴著墨鏡,酷得不行的郭小凌說。
左林沒有拒絕。這兩個傢伙並不是來興師問罪的,相反,他們選擇性地遺忘了左林借走兩個熊貓幼仔的事情,只單純感謝了左林將兩個小傢伙從走私販子手裡奪回來。事後,在仔細搜查附近地區的時候在南邊的森林裡找到了被切得支離破碎的吉普車,說起來整個走私團夥算是被一網打盡了。但是,國際上有私人收購大熊貓的事情還是引起了各方面極大的重視。其實,對熊貓有興趣的富豪相當不少,但口頭上說歸說,誰也沒辦法知道到底是誰出了這筆錢。查證這件事情只能通過這個事情的中間組織。
肖德全-彭還山-呂彝走私集團一直都是和一個被稱為「宙斯快遞」的犯罪集團勾結,以前主要是盜獵然後將毛皮、骨頭、臟器等遞送出國,最多也就是走私一些體積比較小的珍稀動物。的確走私野生動物,相比於盜獵等業務來說,的確是利潤高太多了。動物活體的運輸的確困難,可就算弄死了,反正損失最大只是國家。可按照對方的要求運送完成,每次都是很大一筆錢。
那個名字可笑的犯罪集團的經營內容很奇怪,他們通過網站接受各種各樣的人對各種各樣的東西的訂貨,任何東西。當然,在國際物流和電子商務發展極為發達的時代,這些訂貨的內容絕大部分是非法的,那小部分合法的東西,搞到那些東西的工作之複雜,讓人寧可用非法手段。只要能想出來要什麼,他們會評估要搞到這樣的東西,需要多大的代價。他們很少親自動手,多數時候都是聯絡當地的組織來進行,合法的或者非法的。有些比較常規的東西,比如動物毛皮,比如珍稀植物物種,比如不太容易入手的軍火和其他類型器材什麼的,「供貨商」在宙斯快遞的網站上會有固定採購信息,價格隨市價波動。
只有那些困難到極點的東西,或者需要非常嚴格保密的東西,他們才會派出自己的核心行動團隊去取得。
諷刺的是,讓這個集團從一個地方性犯罪團夥飛速成長為國際性團夥的,卻是互聯網。本質上來說,現在宙斯快遞的經營模式和alibaba沒什麼大的區別,都是一個b2c的經典商業模式。有錢人多了,怪癖也多了,就在這種訂貨千奇百怪的局面下,宙斯快遞居然在最近5年裡保持了平均80%以上的交易成功率,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蹟。
左林聽得瞠目結舌。犯罪組織做成這個樣子有些超乎左林的想像了,居然野生動物也可以訂貨?乃至於大熊貓?
「能不能給我這個宙斯快遞的網站地址?」左林聽了之後的第一反映是這樣問。那口氣並不想是要協助去打擊犯罪,而像是要從那裡買什麼東西。
郭小凌氣呼呼地說:「你,你,你什麼意思啊?」這個看上去和左林年紀差不多女孩身體裡充滿活力,顯然,她並不是因為辦事沉穩和有豐富經驗而成為國安局的一員,而是因為相當不錯的戰鬥力。
左林對於自己沒能掩飾自己想要從那個「宙斯快遞」訂購點東西的願望而感到有些尷尬,「呵呵,不好意思。……有些東西的確很難買到啊。呵呵,算了,你們準備怎麼對付宙斯集團?」
林棟接過了話頭,說:「具體的行動方案我們也不清楚,但是,由於我們需要有強大戰鬥力的人參與,到時候可能會請你幫忙。」
對林棟所說的,左林沒什麼意見,但是,相比於知道那個熊貓的買家,他更感興趣的是那個神奇的宙斯快遞組織。通過這個組織,他的很多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他可以訂購很多根本不可能通過合法手段搞到的植物物種。或許是為了滿足好奇心,而更重要的是,通過培植那些東西,他可以製作更多種類的藥物。的確,植物系德魯依可以通過自然之力改造出物種來,但那和動物系德魯依的變形術一樣,是基於對物種的瞭解。而培植,並且觀察這些植物的生長,是最好的瞭解手段。
這樣的一次情況簡介用了不少時間。也讓他完全打消了立刻對張聆進行反擊的念頭。在和國安的兩個傢伙告別的時候,林棟在握手的時候將一張小紙條悄悄遞給了左林。林棟笑得極為舒暢,他在紙條上寫著宙斯快遞的網站地址。看到這個地址,左林當前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自己去看看,這個網站上到底有些什麼。
在左林和國安的這兩個人在國安開來的車子裡談話的時候,金曉華坐在左林的車子裡瞪著。
「他們和你說了些什麼?」當左林結束了談話,坐在L7的副駕駛座上的時候,金曉華好奇地問。
「沒什麼,一些……關於熊貓的後續的事情。」左林說,「他們想調查是誰要買大熊貓。」
「別太相信他們了。那個女孩子不是國安局的,是特種事務局的。」金曉華冷冷哼了一聲說。
「特種事務局?」左林從來沒聽說過有這麼一個機構。
「就是處理那些不方便普通人知道的事情的機構,一共也沒多少人,而且好像死得很快。」金曉華淡淡地說道。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雖然燕北齋說過,金曉華很有些背景,可能是個很好的幫手,但左林從來沒有對金曉華的所謂「背景」感興趣過。
「燕老沒告訴過你麼?我的母親在國安局工作。小於出身公安,老李老林都是軍隊出來的。只有我,哪個系統都不是。老媽忙著工作,從小把我扔在國安的訓練營裡,可能整個國安局裡都不會有人受過比我更長時間的訓練了。只要我願意去註冊,隨時就是外勤特工。……當然,政審比較討厭。」金曉華微笑著,頗為得意地說,「不過,我還是喜歡在外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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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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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 09:16 PM
38.反擊
又過了一週,縱使有其他事情可以關心,可屢屢被張聆戲耍還是讓左林終於下定了決心進行反擊。
張聆覺得這幾天工作驟然加重了。隨著她要求訂購的關於歐洲和美國證券市場法規的原文書和從1930年直到現在每年出版證券年鑑等等以鋪天蓋地之勢到達燕家宅邸,而顧明遠對張聆提出了非常具體的文件譯讀的日程表,張聆只好拼上點命,每天加油工作。這種壓力下能夠學到的東西,尤其是有一個精通經濟方面法律法規的律師可以隨時溝通,有神農集團總部的會計師和經濟分析師提供技術支持,學到的東西遠比將自己埋在學校教室和圖書館裡要多得多。尤其是那些證券方面的資料,現在只要她需要,可以隨時從那些專業的定點出版機構訂購。比如那些年鑑類的東西,哪怕國內最大的幾個圖書館都沒有。
雖然過得極為緊張,但這幾天,張聆過得還是挺開心的。
於是,當左林左手抓著裝著星巴克出品的兩倍濃度焦糖瑪奇雅多的大紙杯,右手拿著有BreadTalk標記透著誘人香味的紙袋子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心情上升到了最高點。
「辛苦了。」將東西放在張聆面前之後,左林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張聆身邊,雙手很自然地張開,環住了張聆。
「今天訓練結束那麼晚?」張聆張望了一下牆上的鐘才發現居然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接近晚飯的時間了。
「還好吧。幾個守門員要求加練一輪極限測試,好歹現在我拿助理教練的薪水,不好意思先回來。」左林打著哈哈,有些心虛地解釋。
「訂的書和年鑑都來了,讓顧明遠幫忙訂的,到時候帳單來了別嚇到你。」張聆淡淡笑著說。放在牆角的一大堆東西實在是太顯眼了。
「這是怎麼回事?需要那麼多資料嗎?」左林不解地問道。
「我拿到的資料只是一份目錄而已,記錄了你所擁有的各種股票和國債等等東西的種類和數量。我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一直誰在管,不過實在很不負責。該兌現的債券不兌現也就算了。不過股票,幾十年放著天知道發生些什麼,很多公司倒閉、重組,就算一直維持到現在,經營良好,那麼多次紅利股息,增發分拆之類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會少。」張聆無力地用手支撐著腦袋,有些埋怨地說,「這些股票要重新生效,當中要經過的手續先不管,光是要確認現在的現金價值,工作就非常多。說實在的,本來我以為你讓我管的是投資方面的事情,最初的時候。現在看起來,雖然涉及的金額更加恐怖了,不過怎麼都覺得這是個考古的工作。你要知道幾十年在經濟發展史上是一個什麼概念啊。」
左林撓了撓頭,對這些事情他沒什麼概念,恐怕以後也不太可能有。「反正都交給你了,也就辛苦一段時間。」
「嗯,到年底吧,麻煩你跑一次瑞士,按著目錄把這些股票債券和其他憑證都從瑞士銀行裡拿出來。這些東西的印刷品現在都可以算是歷史文物了,好想親眼看看啊。」張聆感慨地說。
「要不……這樣。你和我一起去吧,去瑞士。時間多的話,還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左林慷慨地建議道。
「這可是你說的哦,那我這個僱員就不問你要年終獎金了。」張聆很滿意地答應了下來。
或許是年底能夠一起去瑞士讓張聆很是憧憬,加上左林的各種干擾,她都沒怎麼在意時間。吃完了晚飯,給左林上完課,張聆才注意到時間——已經是晚上9點半了。
「好了,我該走了。」張聆有些犯困。
「聆聆。」拉住張聆的手,左林親切地叫住了她。
對於如此親切的稱呼張聆還有些不適應,紅著臉說:「別搗亂哦。現在我是你的老師。」
隨著這句話,反擊正是上演。左林索性攬住了張聆的肩,說:「聆聆,說起來,今天你的情人時間還沒用呢。」
張聆愣了一下,心裡暗自在想,左林什麼時候明白這招了?她露出明媚的笑容,對左林說:「小弟弟又要不乖了?今天到我回寢室睡覺的時間了,明天請早哦。」
張聆一定是愛上雙關語了。她已經很習慣用這種方式逗弄左林了。
要掌握戰爭主動權,還是需要有些殺手鐧啊。左林輕輕摟著張聆,卻用認真的語氣說:「其實,我也是這兩天才發現,原來你在偷換概念。我總算是弄明白了你怎麼把自己分成幾個角色,佔用一天裡的不同時間的意思,可是,你不覺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嗎?要不是花了好多的時間想明白這些,豈不是被你耍到死都不瞑目?」
「偷換概念?」張聆用力搖著頭,說,「才沒有。再說,又有哪裡不合理?」
左林溫柔地一笑,說:「你把你除了睡覺和乘車的時間分成3份,就很不合理嘛。在我的印象裡,情人這個身份所需要的時間,和睡覺的時間至少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吧?」
饒是發起戰爭的張聆,現在臉上也泛起了紅潮,她原本就是欺負左林比較單純老實,而且很為別人考慮,不會輕易將人推到尷尬的境地。可是,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將這個遊戲升級成了兩人之間的對抗,升級成了某種戰爭,左林現在也終於忍不住了。
「小弟弟你學壞了啊。」張聆嗔道,輕柔的聲音讓左林心裡七上八下。
左林固然覺得,難道張聆不在乎這種情況?還是她早就將這種局面一起考慮到這個越來越過分的遊戲裡去了呢?而張聆,也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應付裕如。她的心裡同樣忐忑著,一邊維持鎮靜和溫柔,一邊在努力想著,怎麼才能以體面的方式從今天的古怪局面裡脫身。
「難道不是這樣嗎?」左林步步進逼,「你看你最近忙成這個樣子,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何苦還要回學校去?那裡太遠了。留下來休息怎麼樣?」
「好啊,」把心一橫,張聆索性爽快地答應下來,遊戲玩到這個地步的確有些不好收場了。反正,張聆也的確喜歡著左林,就算遊戲玩出了軌……那就當作……就當作發生了一件不錯地事情好了。
左林大膽地吻上了張聆的唇,熾熱的氣息讓張聆幾乎不能自持。就在張聆的大腦空白著的那一瞬,她感覺到自己騰空而起,被左林橫抱在了懷裡。左林很有侵略性的動作讓張聆立刻滿腦跑馬,超著最不健康的方向想去。他們補課的地點一直就是在左林的房間,實在算得上是個對左林來說極為方便的地點。
「不……不要……」張聆膽顫心驚地呻吟著。
「不要什麼?」左林垂下頭,湊著張聆的耳朵問道。
張聆並非不明白,以左林的性格,如果她這個時候說出拒絕的話,或者說出形同拒絕的話,那左林絕對不會有過分的舉動。實際上,現在左林的行為已經足夠過分了。可是,那些比如「不要這樣」「不要在這裡」「今天不行」……等等等等的話卻像是失蹤了一樣,無法從大腦中拾取出來。最終,張聆的解釋是,「不要,不要那麼快。」
左林愣了一下。這種含義不明的話在這種時候說出來,到底算是拒絕還是允許呢?介於兩者之間的話,算不算是默許了呢?可是,左林自己都還沒準備好將事情推進到那一步呢。
將張聆平放在床上。看著張聆潮紅的,羞怯、興奮,卻有些疲憊、蒼白的臉,左林有些感動。現在張聆幾乎是把自己一天裡除了休息之外的所有時間用在了和自己有關的事情上,甚至在學校上課的時候都是帶著需要翻譯的文稿和參考書去的。他為張聆整理好枕頭,拂開張聆額頭上的劉海,在額頭上印下極為柔和的一吻,說:「我去弄點喝的。等我。」
張聆敏感地感覺到,左林在自己面前說話的態度越來越自然,也越來越佔據主動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卻仍然像是一團糨糊,實在是鬧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在茶還是酒的選擇中掙紮了半天之後左林才拿著紅酒和高腳杯回到了房間。可是,當他想要為張聆斟上一杯的時候,卻發現這個時候,張聆已經胡思亂想著睡著了。張聆的表情,仍然是那樣,羞怯中有些興奮,愉快而滿足,以那樣的心情墮入睡眠,一定會有個內容極為精彩的夢吧,左林這樣揣測著。
左林為張聆掖好毯子之後就重新拿著酒瓶和杯子回到了餐廳。他不必知道,當看到他將杯子和酒放好,然後自己坐在客廳裡看電視,金曉華立刻打電話通報給燕北齋。的確,現在金曉華是左林僱傭的保鏢了,但這並不妨礙所有左林身邊的人,包括燕北齋、顧明遠、韓璃,桑世麟等等人用左林和張聆這兩人之間的戰況來打個小賭。所有認識燕北齋超過一年的人都會開始養成一個奇特的習慣——身邊準備一疊20塊面額的人民幣。沒有任何別的用處,就是用來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打賭而已。
而這一次,輸了這個賭局的燕北齋很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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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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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3 11:53 PM
39.蔬菜
「這是……金蕨草?」在晚餐時間左林驚訝的發現桌子上最受大家歡迎的蔬菜居然是一種自己非常熟悉的植物。
燕北齋微笑著說:「現在這東西叫金蕨菜。下周開始可以正式上市了。」
金蕨草在自然界是一種比較稀有的草本植物,而且對於生長環境的要求很奇怪。它不要求很多的水份和土壤養分,卻要求在附近有另一種特殊的植物——兵車菊。而兵車菊不是自然進化的產物,需要德魯依用自然之力改造而成。這種樸素的伴生關係讓金蕨草成為德魯依可以掌控的特殊的自然資源。
德魯依用自然之力改造植物,哪怕是同一種植物,也有方法上的區別,用於戰鬥或者臨時使用,一般就是用自然之力改變植物內部的能量流動方式和組成結構而已,這樣的植物在用完之後,隨著自然之力消耗完畢,自然而然會變回原來的物種。雖然受過自然之力激盪的植物會比同品種的植物生長得更好一些,卻不會留下永久性得痕跡。這也就是左林到處跑,用過許多種植物卻不用消滅痕跡的原因。而另一種方法,消耗的自然之力是這種臨時改變的幾倍甚至幾十倍。這種方法消耗更多的能量,將植物的遺傳信息寫入植物,使得這樣一種植物可以生長繁育,成為自然界的植物序列中的一種。以前,在理論還不發達的時候,這種方法很神秘,絕大部分德魯依會用這種方法,卻不知道為什麼。而現在,通過自然之力體系和生物科學的互證,現代德魯依也明白了自然之力改變dna的基本原理。
前一段時間,燕北齋問左林要了很大一批兵車菊。原本左林還以為燕北齋是為了在他為了結婚而斥巨資建造的位於浦東的超級豪宅佈置庭院用。兵車菊外形美觀,氣味芬芳而又具有極好的防護作用,堪稱庭院植物的珍品。沒想到,燕北齋卻將這些兵車菊用在了培植金蕨草上。
金蕨草生長得很快,一般來說,如果有德魯依願意種植金蕨草,多數消耗也會很快。因為,這種東西原先是用來飼養草食類靈獸的。金蕨草汁液裡含有的特殊的物質能夠大幅度提高腦細胞的活性,起到提升智力的作用。不管是動物系德魯依還是植物系,從古到今,都喜歡飼養一些動物在身邊,當作坐騎或者當作護衛。最常見的莫過於養些馬匹。植物系德魯依用金蕨草餵馬差不多算是個慣例。
不可否認,經過精心調理之後,金蕨草做的菜實在是非常美味。由於德魯依從古到今從來不曾缺少過食物,好像還沒有任何人把腦筋動到自己的坐騎的草料上。
燕北齋將「金蕨菜」的計劃娓娓道來,著實讓左林大吃一驚。金蕨菜現在是由神農集團直屬的蔬菜生產基地撥出專門的玻璃大棚來培植,從下周開始,每天可以向市場供應500公斤左右,產能還在逐步上升。暫時,金蕨菜將專供一些大型的酒店或者和神農集團有良好合作關係的餐廳。由於目前只是試銷階段,價格訂得有些高,要35元一公斤。但是,從前幾天邀請酒店和餐廳的代表參加品嚐會的情況來看,這種東西市場前景很好。燕北齋甚至都沒提到金蕨菜有提高智力的作用,效果至少也不會比腦白金差。等到金蕨菜產量上了一個台階,能夠滿足市場需求之後,還將新建食品工廠,混合大豆之類的輔料生產金蕨豆餅——基本上就是德魯依餵馬的配方加上調味料。
「你確定要把那個東西給人吃?」左林撓著頭,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餐桌上還坐著好多人,葉怡蘭、燕映雪、張聆、韓璃等人都在,實在不好明說這東西是餵馬的。
韓璃有些奇怪地問:「有什麼不對嗎?這東西的樣品已經有了,味道很好啊。」
味道,的確,金蕨草的味道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輔以類似於餅乾、薯片這類東西的調料,味道怎麼也不會差。現在市場上所謂的綠色食品或者果蔬口味的食品大行其道,如果金蕨草做成的豆餅能上市,怎麼也不會差。對大腦有好處的特點一旦被發現,更加不用擔心銷量。可是,千萬不要讓人知道,這以前是這個世界上一小部動物享用的專利。
「……我的意思是,這金蕨菜成本有點高,做蔬菜也就算了,反正現在蔬菜都不便宜。做零食的話,那麼貴的東西會有人買嗎?」左林掩飾地說。
金蕨菜的生產營銷方案都是韓璃在負責,對各種問題瞭如指掌,她說:「雖然我也不清楚金蕨菜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不過要說以後的發展,那還是很有信心的。本來豆餅就是針對中級高級白領,作為思維活力補充食品定位,再捎帶一些參加中考和高考的學生就可以了。金蕨菜的產量畢竟也只有那麼一些。」
聊著聊著,話題就說得有些遠了,可是,當韓璃不經意之間將3年之後僅金蕨菜能夠產生的利潤預期數字透露出來,在場的這些人都有些動容。蔬菜並不是利潤很高的行業,受氣候環境等等的影響大,模仿者跟進也快。尤其是以這種單一品種的蔬菜作為市場上開疆拓土的武器,風險會很大。可是,金蕨菜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只要兵車菊這種命很硬的東西不死,金蕨菜吃苦耐勞的程度和仙人掌差不多,幾乎不用怎麼照料。而模仿者,就算看破了金蕨菜和兵車菊的伴生關係,也沒辦法在沒有德魯依輔助的情況下進行兵車菊的大規模繁育。
燕北齋的眉毛一挑,看了看正在深思著的左林。金蕨菜能掙多少前,燕北齋是不在乎的,他想要做的是證明德魯依體系和科學體系,商業體系是具有很多可以共同的地方的。德魯依的物種培植,現代蔬菜種植技術,加上合理的商業模式能夠產生很大的綜合效益。對現在越來越為錢發愁的左林來說,這種思路毫無疑問有著絕大的吸引力。
「燕老,我的那兩個暖房裡,好像有可以當水果的東西,還有可以做花茶,做茶葉應該味道不錯的東西,回頭我們試試看怎麼樣?那些東西不比金蕨菜難養多少。」考慮了一下之後,左林說道。
對於左林甚至沒有進一步詢問就主動提出了這些,韓璃有些喜出望外。她知道左林靠著種植藥材堅持了很長時間,在左家的暖房移交給於平彰和他的學生們管理和研究之後,事後跟進的也是她。雖然並不是她親自過問,而是通過她所管理的燕北齋的秘書團,但暖房的研究進度,還有左林隔三差五去給那些學生們解答問題的記錄,韓璃都一一過目。對於那兩個暖房裡的豐沛的資源,韓璃的瞭解甚至要超過燕北齋。
「把最掙錢的項目留給我,其他的,不妨讓於平彰那傢伙去張羅人來經營。」燕北齋為葉怡蘭夾了一筷子金蕨菜,一臉溫柔。「於平彰和那些研究生在做的事情很有趣。於平彰和其他幾個經營蔬菜水果的公司關係很鐵,和他合作不會虧了你。而且,多一個靠得住的朋友也很好啊。」
燕北齋的話讓左林有些明悟。左林又想了一下,說:「天心蓮怎麼樣?做成藥膏很不錯。」
燕北齋忽然抬起了頭,驚異地問:「天心蓮?……這可是救命的東西,可以用普通的技術種植了?」大家已經習慣了在這類對話裡出現無數種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植物,可韓璃仍然很有興趣,是什麼東西能讓燕北齋如此動容。
很多事情,燕北齋是不會說的,比如天心蓮製成的藥膏有多神奇。這東西的功效僅次於左林之前用來救金曉華的迷靛芥,但是,天心蓮的效果不需要自然之力催化。而孫老當年更是根據天心蓮的特殊性,結合了許多種其他藥材,定出了一個效果最好的配方。
「天心蓮藥膏,用黃金比例配方的話,效果是同等體積雲南白藥的4到5倍,至少。如果可以生產,那就不是利潤的問題了。那是暴利。估計光是國家的訂單,就夠掙到死。」燕北齋微笑著,對韓璃解釋道。
這下子,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這種東西的價值到底有多高。張聆好奇地打量著左林,她從來都沒有停止在左林身上發現驚奇,這只是又一個而已。
「種植的條件比較苛刻……不過還是可以種的,反正這東西也不用很多吧。」左林的腦子裡已經在設想一個大致可行的方案了。天心蓮對於普通人來說是非常神奇的藥材,而對於德魯依來說,只不過是在迷靛芥缺貨的時候應急處置用而已。將天心蓮的種植方法拿出來,左林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
第二天開始,左林飛快地將那些可以進行工業化生產的花花草草的培育方案寫了出來,雖然文筆不好,但這種方案只要辭能達意就行。幾份方案,連帶著樣品植株幾天裡就陸續送到了不同人的手裡。
於平彰愉快地拿到了3種水果,2種用來製作特殊品種花茶的草本植物,和一種蔬菜的種植方案。而燕北齋,則悄悄開始了天心蓮的全封閉種植基地的建設,還把左林拿出來的兩小罐天心蓮藥膏直接交給了軍方和國安局進行測試。
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展開。雖然暫時可能看不到錢,但左林的確感受到了事業蓬勃展開的巨大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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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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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3 11:54 PM
40.草根版生物圈
左林都有些算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回到自己家的那兩間平房了。要探望爺爺都直接去療養醫院,需要從暖房裡拿的藥材也有專人負責去取了之後送到醫院。於平彰和那些研究生們的問題,好多也通過韓璃轉交給他,他要麼口述答案讓燕北齋的某個秘書記錄,要麼索性送回去一份錄音。平房和暖房和他的生活的交集似乎越來越小。
於是,當他再次回到自己家的那一小片土地上的時候,幾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在那幾間小平房的基礎上,一幢兩層樓的金屬和玻璃結構的小型寫字樓被搭建了起來。而原先的平房部分鑲嵌在整個建築裡,顯得十分後現代。平房部分保留著幾乎所有原來的設施,包括灶頭,現在只分成兩個功能區:食堂和接待處。於平彰拉來的足夠的研究經費之後索性將這裡建設成了一個公司的模樣,只是前台這個職位由在這裡實習的學生們輪流擔任。
至於農田,變化就更大了。左林原先那兩個暖房,外觀的改變不大,只是因為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而鏽蝕了的鋼鐵框架被鋁合金框架取代。至於裡面,那就完全不同了。從於平彰到下面那些學生,恨不得將這兩個暖房用顯微鏡一寸一寸觀察起來。各種探頭裝得密密麻麻,用看上去很粗的電纜直接將數據傳回辦公樓裡進行監視處理。
而在原先左林種一般作物的地方,一排排外形各異的玻璃暖房佔滿了所有空間。由左林實踐,由林京華命名為「小氣候環境」的暖房工程對暖房本身的要求很低,只是為了減少外界的干擾,讓內部循環能夠以比較低的損耗進行而已。一些鋁合金框架,一些玻璃就能搭起來,比較關鍵的反而是種植在裡面的作物的選擇,和如何充分利用這些作物之間的相互作用。
在大致瞭解了左林的暖房裡的情況之後,於平彰就鼓勵著麾下那些學生們組成一個個的研究小組,建立自己的暖房,自己選擇作物進行嘗試。使用普通玻璃還是使用隔熱玻璃、毛玻璃、茶色玻璃,用不用噴灌滴灌,是不是需要學習左林那樣在暖房內種植高大喬木來過濾陽光之類的選擇都交給學生自己,每個小組有一定預算,也有一定指標,大家互相競爭。隨著這個項目讓越來越多的學生感興趣,這裡的暖房數量一直在上升。總的來說,雖然土地利用效率不算很高,但現在體現出來的這項技術的經濟價值已經初步凸現了出來。也借由這些嘗試,瞭解了許多以前沒有想到過的作物之間的互相作用。
進入這個項目的學生們,親切地將越來越好玩的這裡稱為「草根版生物圈」計劃。色澤誇張的小型噴繪廣告版也為金屬與玻璃形成的景觀平添幾分生趣。
首先發現左林到來的是林京華。雖然仍然在安置辦掛著職務,但林京華現在幾乎全部的工作就是「配合」於平彰的研究工作。
「左林,你怎麼來了?」對左林的意外到來,林京華驚喜莫名。
左林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怎麼和林京華這個老朋友聯繫,雖然林京華當初幫了左林很大的忙,但現在,除了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研究「基地」之外,卻漸漸失去了共同的話題。長時間不聯繫是一種尷尬,而聯繫了卻找不到話題可以繼續同樣是一種尷尬。
「於老師讓我過來的,他沒和你說嗎?有幾種東西捉摸著可以大規模種一下,應該可以是比較受歡迎的蔬菜水果什麼的。於老師說想先從這裡開始嘗試。」左林說。
林京華連連點頭,說:「於老師說過,不過沒和我們提起你要來。估計有人要找你簽名了。這裡變化很大,我先帶著你看看吧。」
在林京華的介紹下,左林在逐漸瞭解了在於平彰的「實驗農業」的概念下,到底這個看起來極為燒錢的「基地」是怎麼搭建起來的。在這片地的一角,一排12個更大更規範,設施配備也更完整的蔬菜暖房整整齊齊排列著。這些暖房不是提供給學生們進行實驗,而是提供給那些富翁們玩的。裡面種什麼,怎麼種,都聽那些富翁安排,在那些暖房裡工作的人,只負責按照那些人定出的方針來做,會有人提供意見,但要是那些傢伙不願意聽也不強求。而且,也隨時歡迎那些人自己來暖房裡勞動,可能也就是滿足一下新鮮感,出一身汗而已。吃「自己種的」蔬菜瓜果可能真的很香,香到了讓那些傢伙都忘記了實際上他們付出的暖房的租用費,那些在他們不能來的時候承擔日常種植工作的工人和偶爾前來的學生們的人工,那些提供意見的「專家諮詢」費加起來,比起他們從任何一個農貿市場上買蔬菜水果都要貴了好多倍。
「左林」,林京華很認真地問,「我一直很好奇,為什麼你的暖房裡有那麼多種從來沒出現在植物名錄上的東西?」
任何一個對生物學有所瞭解的人都不會認為現在已經出版發行的那些「名錄」「大全」真的能涵蓋所有物種。林京華瞭解這一點。人類對於自然的瞭解仍然是貧乏的,多少生物學家一覺醒來仍然能欣喜地在自家後院發現新的物種,或者是老的物種的某種變異。對於整個自然的探索,肯定有許多不周全的地方。可是,一個山村少年帶著許多種從來沒有被登記在任何大全上的植物出現,還是讓人有很多想像,很多好奇。
「我可從來沒見過那些什麼大全」,左林有些感慨,「從小時候起,我的老師就帶著我滿山跑。那種小山村,平時和外面的聯繫少,可能幾年才會有什麼地質考察隊或者旅行者來一次。他們去得地方也就那麼些,而我和老師,差不多親身走過整個山林的每一寸土地。你覺得,誰能比我們對於山林的瞭解更多?」
「現在,不知道水線到底劃在了哪裡,不然可以一起去看看,那些你們覺得奇怪的東西都長在什麼地方。好多種東西,整個山林可能只有一個地方生長,可能在這個地方也只有幾株,甚至只有一株。來上海之前,我可是收集了很長時間的種子,原先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能不能在平地上長活,現在基本上都能活下來,我也實在很開心。要知道,這些東西可能就是我和那片林子最後的聯繫了。」覺得話題有些沉重,左林連忙打岔說:「林大哥,你覺得要是大片種植,從什麼東西開始嘗試比較好?」
林京華脫口而出他們這些人研究了幾天之後達成一致的結果:「水果!」
左林愣了下,隨即明白了過來。
「水果」在這裡並不是一種泛稱,而是指一種極為特殊的果實。生長這種果實的果樹對水環境和土壤肥力的要求極高,而結成的果實非常特殊。「水果」的大小和檸檬差不多,外皮也一樣是金黃色的,但是,「水果」幾乎沒有果肉的部分。外皮分成兩層,光滑堅硬的外層是保護層,內層是略薄於1釐米的「脂肪」部分,儲存著種子生長所需要的養分。最奇異的是,「水果」的種子是由一個極為細巧的膜包裹著,位於果實的最中間。從外皮到種子之間,全都是空的,當果實長成的時候,整個果實內灌滿了水。這種實際上可以叫做「果汁」的東西無色無味,但富含營養,口感要比純淨水好許多。「水果」在果實長成之後,並不像其他果樹類一樣,果實會直接掉下樹來,砸出個萬有引力之類的什麼。它會讓種子在果實內生長到一定限度,然後才掉落。在果實成熟直到果實掉落之間的這些時間,中間的這層「水」會溶解外皮上的蛋白質和脂肪,然後通過膜的過濾提供給種子。
「你想像一下,就是這段時間的『水果』,應該是多讓人著迷的東西啊。在果皮上切個口,插根吸管就能喝,算得上是最健康的飲料了。那種口感,現在我想起來還要流口水。這可不是有沒有味道的問題,喝『水果』汁的感覺,就好像是在清洗自己的舌頭一樣,那種細膩的觸感,太讓人著迷了。對那些女孩子來說,『果汁』就更好了,有溶解脂肪的作用的果汁喝進肚子,幾乎是天然的減肥良藥,還沒有任何副作用。做點廣告做點推廣,估計這會成為宴會和酒吧很受歡迎的飲料。」林京華興奮地說,幾乎是拿到左林的種植方法介紹的第二天,他們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年輕人就差不多完成了整個市場營銷計劃了,各種想法層出不窮。
「這和我當初想的有些不一樣。」左林呲了下牙,背後有些發冷。他沒想到,這種原先他們在出遠門的時候當旅行飲料的東西能被利用到這個程度,「『水果』都是長在山澗邊上的,果實掉下來就直接被沖走,然後在不知道什麼地方再長出來。其實,如果不是人工培植,『水果』是很不好活的。」左林給林京華解釋著,「我們那裡,方圓幾百里吧,只有兩個地方長著『水果』樹,數量也都很少。」
「我很想有機會去看看那裡,你的家鄉實在是個很神奇的地方。」林京華讚佩地說。
「沒機會了,現在那裡在水面下面了。」左林感慨道。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2-3 11:56 PM
41.技藝
「你這樣訓練,這個女孩子的天賦都被浪費了,不如把她給我當徒弟算了,」在左林教授金曉華德魯依的格鬥術的時候,靈雲劍李敘忽然出現了。道術在空間方面的確有獨特的造詣,只覺得空氣如波紋一般盪開,沒有任何徵兆,李敘就出現在了當作訓練場使用的某個健身房的有氧操教室裡。
李敘的驟然出現讓左林渾身上下一下子緊張了起來,不自禁地就透出殺氣來。金曉華呼地一下跳開,神色緊張,坐在一邊插著耳機玩psp的燕映雪都感覺到了,拉下了耳機,緊張地看著左林。
「sorry,沒事」,看清楚了是李敘,左林一下子安定了下來。可是那一瞬間極為強大的爆發已經深深震懾了大家。
「Hi,原諒我用這種方式出現,不過這樣趕路比較有效率。」李敘笑嘻嘻地說:「左林你對我不用那麼緊張吧,嚇得我小心肝撲通撲通地。」
有時候,左林實在是很好奇,才華洋溢自由不羈的天才德魯依孫老當年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人們總是說,臭味相投,那麼,能把現在已經的的確確老不修的燕北齋和李敘這樣的人聚集在身邊還結下了極為深厚的友誼。
「……這也是道術?」左林皺著眉頭問道。
「你不是修習道術的?」金曉華詫異道。
李敘摸了摸鼻子,說:「家門絕學,這可不是誰都知道的。」德魯依的自然之力體系在中國的土地上曾經是很敏感的,因為來源於西方,很可能不被本土的修煉者接受而引起爭端。以神農閣的名義掩飾德魯依的身份的主意最早還是李敘告訴孫老的,而隨後才在孫老手裡把這個故事逐漸說圓。而現在,可想而知是左林繼承著這個說法。
左林只是將掩飾身份當作權宜之計,並不將其當作一個長期的事業。「好吧,我想你會發現當中的區別的。」左林說。
「我來投奔你了,」李敘賊忒兮兮地說,「我聽在特種事務局的師侄說,你答應幫他們忙。最近幾年老是被師侄拉著去幫忙,那裡又沒什麼顧問費,盡弄點虛的,手裡沒錢了。你會收留我的吧?」
李敘當然不可能那麼落魄,所謂的投奔也只是個說法而已。不過,遇到左林,這個孫老的弟子的確讓他對於今後事情的發展有一個微妙的感覺。他覺得,和老朋友重聚的時候就要來了,而有趣的事情也會陸陸續續發生在他們身邊。
「左林,這兩個漂亮女孩子為什麼是年紀小的那個比較厲害?」李敘問道。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這個厲害的概念並不是簡單的打架誰能贏,而是指身體內的那些奇異的能量和活力。李敘這樣修行多年的人對於這種能量極為敏感。
「我比曉華姐姐厲害?」燕映雪有些不理解地瞪大了眼睛。
被公然認為比較菜讓金曉華有些尷尬:「請問,這位是……?」
「在下李敘,靈雲劍李敘,」說著江湖氣十足的話的同時,李敘卻非常正規也非常禮貌地伸出了手,像是個在公務場合彬彬有禮的白領。
「你好,」金曉華下意識的握了下手,忽而醒悟過來,「你那個師侄是不是於海?特種事務局局長?」
「是啊,」李敘頗為驚訝,這個女孩子居然知道特種事務局的局長,看起來頗有來頭的樣子,「不過,我們先討論另外一個問題。考慮到左林同學在指導你的時候沒有盡全力,好吧,可能連四分之一都很懸。如果你對於修煉另外一種力量有興趣,是不是考慮讓我來當你的老師?」
這是公然的挖角,不過,內心有愧的左林也不好多說什麼。
「很感謝李老您的好意,不過……我覺得這個問題最還還是留給我和我的師父自己解決?」金曉華同樣非常禮貌,卻犀利地用李老兩個字狠狠打擊著李敘。她知道那個於海於局長的年齡,也知道「德高望重」的靈雲劍李敘到底多大,只是不明白到底李敘怎麼會認識左林,怎麼會說出「投奔」這種詞彙。
「師父,你到底留了多少手啊?」等李敘和左林打完招呼,李敘自己去找地方落腳之後,金曉華抱著燕映雪,酸酸地說。
對這個問題,燕映雪也很好奇,一大一小兩個女孩4只好奇的眼睛瞪著,左林也有些招架不住。左林嘆了口氣,說:「雪雪,你把典歌第一章到第六章唱一遍吧。看看你的進度,也順便讓你的曉華姐姐看看你練的是什麼。」
「好呀。」燕映雪用柔柔的聲音答應道。
已經是半夜裡,健身房早就空無一人,倒也不擔心有其他人會發現。本來今天的安排就是指導一下金曉華,加上檢驗燕映雪的進度,才會在深更半夜裡把現在絕對應該睡覺的小姑娘帶來這裡。
金曉華鬆開了燕映雪。燕映雪雙手互握放在胸前,垂下了頭,閉上了眼睛,表情虔敬得像是膜拜整個自然的聖徒。只有天真無邪的孩子,才能有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心境。
典歌充滿了神秘的美感,隨著燕映雪以極為優美的嗓音唱出一段段的樂句,四周萬物都似乎發生了變化。位於寫字樓裡的健身房外面就是晝夜不息的上海市中心,光和噪音從來沒有停止過打擾在寫字樓裡的人,而現在,這個世界似乎唯一在散發光芒的就是正在歌唱著的燕映雪,現在,連隔著玻璃傳進健身房的噪音都似乎合著典歌的韻律低聲哼唱。
這種玄妙的境界讓金曉華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沉靜了下來,她盤著腿坐在了燕映雪的對面,一邊自己看著燕映雪一邊掃視著周圍。健身房裡放著很多盆栽植物,現在,雖然除了這間有氧教室,整個健身房裡的燈都關著,但這些植物卻散發著淡淡的,卻是頑強表現著自己的光彩。那炫目的綠色讓人從內到外地感受到溫暖和平和。
……燕映雪只能唱到第六段,當燕映雪的歌聲停止之後,周圍的這些異相才像是水裡的餘波,一點點地散開,復歸於平靜。燕映雪期冀地看著左林。左林溫和地撫mo著燕映雪的頭,說:「學得很好哦,很快就可以學完了,到時候教你更好玩的。」
「教我變形吧,左林哥哥,」燕映雪撒嬌地說,「變形好帥啊。」
「一步一步來吧,你好好學,好好練,到明年春天教你變形。」左林估摸著燕映雪的學習進度,鼓勵地說。
金曉華驚訝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半天才張口結舌地問:「這……這是什麼?這不是道術啊。」
「這是自然之力的最初級練習,通過學習咒術語言來來和周圍的環境共鳴,積累身體內最初的自然之力。……你想學我可以教你,不過,因為體質的關係,大概你很難修習到比較高的程度。自然之力體系是西方的修行體系,掌握了自然之力的人,自稱為,也被稱為德魯依。」左林平靜地解釋著,「雪雪在這方面有著非常好的天賦,她才學了幾個月,雖然還不能說是入門,但現在的程度比我當年都好很多很多了。自然之力體系對天賦和體制的要求非常高,雖然你勉強也能修煉,但如果你真的想進步快一些,還是推薦你去找李敘。」
「……你用什麼武器?」金曉華忽然想起來事後看到的關於左林在宋陶那裡弄得血流成河卻沒有死一個人的奇異事件的報告。
唉,和聰明人,專家打交道就是不容易糊弄過去啊。左林從放在角落的邊桌上的花瓶裡抽出一支玫瑰,天知道誰會在健身教室裡放這種花,隨手扯了片葉子一抖,立刻變成了一支晶瑩翠綠,有著極為美麗的弧形刃部的長刀。「大概差不多是這類東西吧,那天我用的是馬蹄蓮的葉子,形狀不太一樣。」
「好神奇,而且,這種長刃很漂亮啊,」金曉華羨慕道。
「據我所知,修習道術好像類似效果的術法很多。……至於是不是漂亮,這個有關係嗎?」左林誠懇地說。
金曉華想了想,說:「我決定跟你學。雖然認識一些修道的人,但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他們學。反而是你,好像很有趣的樣子。再說了,不管哪一種修行,歸根到底都是要吃苦耐勞的吧,區別不大。」
燕映雪看起來也相當高興,說:「曉華姐姐以後就可以和我一起上課了?那多好啊。」
「還不行哦,你的曉華姐姐體質和你不一樣,學的東西也會不一樣哦,」左林說。
由於金曉華的身體在接受治療的時候已經被自然之力激活過,對於自然之力的覺會非常敏感,只是現在金曉華還缺少感知的方法和收集自然之力的方法。金曉華這種經過激活的體質反而可以脫離德魯依的咒術體系,直接由身體鍛鍊入手,積累自然之力,如果能夠達到一定程度,那就可以學習變形術,就算達不到,想左林那樣能夠以植物變化各種冷兵器應該沒有問題。由學習通用語和咒術語來進行自然之力的感知和積累固然是正統和穩固的方法,但是,對於現在的金曉華來說,不一定需要這樣,再者,假如金曉華的體質讓她最終無法成為正式的德魯依,那麼教授咒術德魯依語給她對左林來說就是違反了德魯依議會的規定。
左林在這些問題上也沒有瞞著金曉華,詳細說了可以告訴她的關於德魯依議會的一些事情。而金曉華不但沒有不滿,反而很開心地問;「你是說,燕老是你的師父的侍從?現在能在那麼大年紀保持那麼好的身體也是因為修習了入門的自然之力?」
「是的,可是似乎隨便哪一個體系,只要開始修行並且達到一定程度,延年益壽都是最基本的吧?……對了,藥物。假如有機會,我可以製作一些好東西,給你們兩個用。」左林聲音很輕,近乎自言自語。
「我想跟你學習這些,而且,我想成為你的侍從,」金曉華堅定地說,「我從小到大學了很多東西,我想,跟隨你會讓我的生活變得跟精彩一些。」
「……隨便吧。」左林平靜地答應了下來。他從來就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他不會特意要求什麼或者拒絕什麼,尤其是這種看似對自己頗為有利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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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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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5 08:57 AM
42.黑腿
原先左林一直沒機會親自督促燕映雪進行身體方面的鍛鍊,實際上他自己也缺乏進行系統的身體訓練的經驗。孫老雖然是個超級優秀的德魯依,但一個植物系德魯依並不瞭解多少錘煉身體強度的技巧。在俱樂部踢球之後,他才在訓練中發現,原來有如此之多的方法可以使用,以前的那些一味加大運動量和強度的方法是那樣沒效率。
金曉華能夠從國安的訓練營裡走出來,科學的訓練法必不可少,由她來督促燕映雪的鍛鍊,那是再好不過了。而燕映雪也正好可以和金曉華交流自然之力的修煉心得。自然之力頗有幾分明心見性的味道,能感覺到就能修煉,感覺不到就是感覺不到,努力一輩子也沒用。燕映雪雖然年紀小,恐怕無法把自己的感覺完全表達出來,但最簡單的表達方式恐怕對於現在的金曉華來說應該是最有用的。
渾渾噩噩中,又一個星期五到來了。按照慣例,當進行客場比賽的時候,下午的訓練課3點就結束了。洗完澡從更衣室走出來,看著隊友們走向早就準備好了的大巴走去,左林一邊考慮著今天晚飯到哪裡去吃,一邊習慣性地朝著外面走去。發現金曉華居然沒開車來接他,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左林,你去哪裡?上大巴,飛機還有1個多小時就要起飛了。」主教練李顯傑詫異地衝著左林吼道。
「不是客場比賽嗎?」左林有些摸不著頭腦。
隊友們和教練面面相覷,露出了看白痴一樣,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李顯傑張口結舌,半天才無比鬱悶地問道:「你不知道明天什麼比賽?」
左林對於比賽毫無概念,他只知道主場比賽或者客場比賽的區別。他誠實地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李顯傑深呼吸了幾下,才認真地,一字一頓地說:「足協杯決賽。按照協議,是你可以上場的比賽。明白了沒有?」
左林點了點頭。
「那你還不趕快打了包裹上車!」李顯傑驟然提高了音量,憤怒地朝著左林吼道。
左林有些歉然,也有些無奈地趕緊跑回更衣室。別的隊員們一場一場比賽分得很清楚,聯賽和足協杯的輪換和針對不同對手的訓練也一直在進行。可是,左林的比賽數量太少,比賽的時候也差不多一直在看書,實在是不太在乎到底身在何種名義的賽場上。
小小的插曲大大緩解了整個隊伍的緊張感。實際上,當左林在場的時候,大家本來就沒什麼緊張感。今年左林參加了20多場比賽,0失球的紀錄至今還沒被打破。
和輕鬆的隊友們還有教練們想比,比較緊張的反而是耐克公司的代表。足協杯的決賽是他們為左林設計的新的守門員服裝的初次登場。新設計的球藝非常好地襯託了左林冷靜低調,但在場上卻搶眼之極的特點。球衣是黑色的,整個左肩和背後,都是明黃色的火焰圖案。配合新設計的黑色和明黃色相間的手套和球鞋,左林整個人看上去更英武挺拔了。在大巴和飛機上,看了這套服裝的設計稿以及用電腦生成的想像圖,左林就喜歡上了這套衣服。這套衣服,看起來像是一套運動版的禮服。
足協杯的決賽對手是深圳隊。當他們一行抵達落腳的賓館之後,左林發現,桑世麟和金曉華都在酒店裡等著了。他們的行程安排要比左林想像中更為緊湊。除了比賽前的熟悉場地之外,左林還要在桑世麟的陪同下和幾個廣告主見面,還要在晚上到球場上站上幾分鐘,拍攝新球衣登場的宣傳照片。
同樣有各種廣告合同在身的隊友們不會羨慕左林的這些安排。大家都知道,左林的時間非常緊張,踢球已經不算是左林投入精力最大的項目了,他有太多事情要忙,所以每天他訓練結束都匆匆離去然後在門禁之前再趕回來。只有那些客場比賽的時候,沒有拘束的左林才能夠比較自由地分配時間,也正是考慮到左林地這種特殊性,桑世麟和張聆都將一系列的商業活動,尤其是廣告照片和廣告片地拍攝工作排得極為緊張。儘量將日程排在這種通常大家躲在房間裡打ps2消磨時間的時間段裡。左林有充沛的精力應付這種事情,決不會影響比賽狀態,實際上他比賽狀態差一點也無所謂。
賽季已經接近尾聲,足協杯的決賽在聯賽冠軍幾乎鐵定被上海申豹這支今年戰績因為有了左林這樣一個「超人」門將而好得有些看不懂的球隊收入囊中的情況下顯得尤為吸引人。或許,這是這個賽季最後的懸念了。
「左林,今天有亞足聯官員在場。不准帶書上去看。」上場前李顯傑從左林手裡奪下了《蜀山》口袋本,放在自己的西裝口袋裡。
「教練,不是吧,不看書太無聊了啊,」左林哀求道。
李顯傑看了看周圍詭笑著的球員們,說:「我們商量了一個方案。在領先情況下,允許你全場活動,你覺得怎麼好玩就可以去,隨便哪個位置。被追平你就在門口呆著,直到再次領先。」李顯傑說出了他們整個教練組針對左林無比強悍的守門成績設想出來的無賴打法。領先的時候左林可以隨便跑去任何位置,無論如何都是增加了前場和中場兵力,打亂對方的防守部署,而且,左林的體能、彈跳和腳法都是相當出色的,如果不是他搶先在門將位置上發揮得那麼超常,很有可能李顯傑會把左林扔在前場的某個進攻位置上,哪怕光是用他的彈跳去搶點當一個站樁中鋒都是好的。現在的左林,欠缺的也就是和隊友們的配合而已。
「隨便哪裡?」左林一愣,想了想沒書看,可能極為無聊的比賽,點了點頭,同意了。對於多少場不被破門的紀錄,他保持得都有些麻木了。
可是,上場之後沒幾分鐘,他就感覺到今天場上的氣氛有些怪異。開場5分鐘,深圳隊從左右邊路起球傳中各有一次,左林很輕鬆就抓到了球。但是,深圳隊的前鋒魯明億不管他出發的位置距離球多遠,或者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搶到球,都積極得近乎變態地上來沖強。當魯明億和左林同時騰在空中的時候,魯明億用自己的膝蓋正面狠狠撞擊著左林的膝蓋後側……
這不是無心的動作,左林很清楚地感覺到魯明億針對自己的敵意。以左林的體質,他完全可以無視這種撞擊,但那就顯得太不尋常了。他緊緊抱著球,轟然倒在了草皮上。
「沒事吧?」隊長陶冶連忙上拉起左林,揮手讓大家組織攻擊。
將球遠遠拋到中場,左林對陶冶說:「隊長,這傢伙故意的……」
陶冶點了點頭,他經驗豐富,一看就明白對方準備採用殺傷戰術了。「你自己小心,這些小動作裁判不見得看得見。」在客場作戰,陶冶從來就是做最差的打算。
不止一次,也不止一個人,當第三第四次深圳隊衝擊申豹的球門的時候,更危險的動作出現了。看到左林在幾米之外即將撿起地面球,魯明億幾乎毫不遲疑地作出了滑鏟的動作。如果左林不改變動作,那左林用手拿住球的同時魯明億的腳也正好會砸在左林的手腕上。這個非常過分的動作讓左林有些不滿。他繃直了身體,用右腳腳弓勾住了球,凌空一掂,隨即一個大腳將球開到了前場。嫻熟連貫的動作顯示了他極好的球感和腳法,但更為重要的則是在開出大腳的時候,左林的鞋釘從魯明億的臉前不到5公分的地方掠過,凶悍有力的氣流對於魯明億來說是個極好的威懾。
左林並不想假裝要對魯明億表示友好,他一點也不想費事拉魯明億起來。俯視著,以懶洋洋的鄙視的眼神掃了一眼魯明億,左林打了個哈欠走回門前自己喜歡的那個位置。
「這幫兔崽子有點過分了。」陶冶跑回來和左林說,「你自己小心,教練去申訴了。」
「沒事,身體對抗,吃虧的不可能是我吧。」他淡淡說道。已經警告過了魯明億,假如對方再不識像,左林就只能不管反擊的手段了。
拍了拍左林的肩膀,陶冶向著場外做著個手勢。左林自己不很在乎,但這種極為危險的動作引起了在場邊的教練和總經理的極大憤慨。
事情並沒有因為左林的警告而變得有所緩解。深圳隊本來就是強隊,加上顯著的主場優勢,壓著申豹隊打了足足30分鐘,不斷造成對門前的衝擊。當魯明億搶點的時候揮著手臂而將手肘衝著左林的鼻子揮去,而另一個深圳隊的球員在左林背後起跳,膝蓋頂向左林的背脊的時候,左林已經非常明白,這場號稱有亞足聯官員在場的重要比賽無論如何是不能善了了。
左林橫向移動了一步,輕輕跳起抓住了球。他輕鬆地拋下球,想直接大腳開出去。一名深圳隊地後衛想要上來和左林對腳組織這次大腳開球的時候,左林沒有迴避。他狠狠在球上加了把力。轟地一聲,似乎是勢均力的狀況,球夾在了兩人的腳中間。可是,當那名後衛抱著腿痛苦地倒下的時候,左林卻面無表情行若無事地將落下的球遠遠開了出去,他同樣沒費事開向前場,而是直接踢向場外。這個後衛爬不起來,左林很確定這一點。
既然有人喜歡玩黑腳,那不妨比比,誰下腳比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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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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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運動損傷
「這個左林果然不簡單啊,」坐在看台頂端最便宜的座位上,兩個拿著貴得嚇人的專業攝像機拍攝著左林的動作的人輕鬆地聊著。「嗯。剛才勾球,顛球加上凌空大腳的動作,球感非常好,動作做得非常漂亮。今天深圳隊太想贏,用殺傷戰術意圖太明顯了,剛才對腳廢掉對方一個後衛做得很乾淨也很果敢。」
「你是說,他是故意的?」身邊那個拿著筆記本記錄數據的人驚訝地問,「那剛才他後來大腳開出場外就是因為知道對方站不起來?」
「對,對自己非常自信,不畏懼對抗和挑釁。」操作著攝像機的人說,「心理素質非常好。看他現在表現應該還沒有盡全力,感覺上對方沒有威脅到他的樣子。」
這兩個人都不是一般的球迷,一個是即將上任的新任中國國家隊主教練的助理,而另一個則是這個助理的朋友,同時還是一個服務於歐洲五大聯賽的球探。他們悄悄在一個視角良好不受注意的地方來觀看這場比賽自然有特別的用意。左林在聯賽裡上場機會太少了,而且,由於申豹隊聯賽裡的強悍戰績,聯賽越來越缺乏對於隊員的考察價值。而左林,這個現在整個中國足壇最炙手可熱甚至被不少人認為破壞了聯賽平衡的守門員到底水平如何,無論是即將上任的主教練還是將左林視作可以操作的重要目標的球探都非常關心。
將對方後衛放倒之後,左林悠閒地回到門前,喝點水,仔細讀著周圍的廣告牌。既然不能帶書上來看,他總需要找一些事情做吧。將深圳隊的隊員視若無物,也將剛才造成的殺傷不當回事的態度,在不知不覺中讓比賽的氣氛悄悄變化。
倒下的深圳隊後衛經過隊醫檢查,沒什麼大的問題,噴了些冷凍液之後就重新上場了。但強大力量造成的肌肉損傷不是一點冷凍劑可以解決的,在之後的比賽裡,這名後衛的跑動跳躍都會受到影響,可想而知,這會是深圳隊後方線上的一個隱患。
只要左林在場上就沒有後顧之憂的申豹隊前衛線5分鐘之後就送出一個極為精準的身後球,領著前鋒潘翼石穿過了深圳隊的整條後防線。潘翼石踉蹌著停下了球,以極為彆扭的動作把球捅進了球門。申豹隊1:0領先。
上半場接下來的10分鐘不到時間隨著比分的變化而開始顯得有些失衡。由於申豹隊逐漸熟悉了深圳隊的防禦,並且非常有效地利用中長傳和潘翼石的速度連續又給深圳隊的防線造成了巨大的威脅後,深圳隊只能用犯規組織申豹隊的攻勢。
或許殺傷戰術就是深圳隊這場比賽的預定戰術,當中場又一次傳出一記剃刀般準確的地面球,造成潘翼石的單刀,深圳隊的守門員毫不遲疑地用雙拳砸在潘翼石的腰眼上,將潘翼石撲倒在地。裁判沒有跟上這種速度極為驚人的攻擊,在裁判的視角,這只不過守門員和前鋒因為爭搶而不小心撞在了一起。潘翼石還很年輕,雖然覺得有些痠痛,但沒賴在地上,很快就爬了起來。
而這個時候,看出苗頭不好的裁判看看時間差不多,連忙吹響了上半場比賽的終場哨聲。
「教練,我覺得有點不對。」更衣室裡,李顯傑講解戰術的身後,潘翼石忽然舉手,緊張地說。他額頭上冒出了些冷汗。「腰這裡越來越疼了。」
隊醫連忙讓潘翼石躺下,檢查了一下之後,搖了搖頭說:「好像是肌肉損傷,淤腫了一大塊。換人上吧。」
潘翼石憤恨地用拳頭砸著長椅。他剛從青年隊上調到一線隊,現在才剛剛開始被教練重視被當作先發隊員來使用,在這種重要比賽裡因為傷病退場決不是他想要的結果。李顯傑皺著眉頭,潘翼石的表現,尤其是速度,對現在深圳隊的後防線來說是非常有利的武器。
「他們故意的,下半場大家小心。江陽,去熱身。」李顯傑咬著牙說。
「教練,能讓我試試看嗎?我有些比較特別的藥膏。」左林忽然說道。他最近做了以天心蓮為核心材料的藥膏,而用於淤傷的最多。原因很簡單,現在他和金曉華打架的時候由於金曉華的技巧不斷提高,有時候他收不住手……
想到左林曾經給俱樂部的理療室提供了很多有用的藥方和藥材,至今屬於左林的暖房還在持續給俱樂部的理療室供貨,李顯傑只問了下左林有沒有把握就讓左林動手了。
「……石頭,衣服拉起來一點就可以了,我對你的白屁股沒興趣。」潘翼石一聽可能有轉機,非常自覺地把衣服拉開褲子拉下,幾乎將自己剝成了半裸,看著潘翼石這副樣子,左林嘿嘿笑著說。
當隊友們將注意力放在潘翼石的屁股的形狀上的時候,氣氛就在不知不覺之間鬆弛了下來。當一幫人環繞著可憐的潘翼石討論著他的屁股形狀是不是好,而潘翼石一邊努力拉著褲子不讓隊友們扒下來一邊要留著淤傷的部分讓左林抹上藥膏,那表情別提有多逗了。
藥膏在幾乎接觸到潘翼石皮膚的同時就開始發揮極為強大的治療效果。天心蓮製作的淤傷藥膏不到一分鐘就將淤塊全部溶解,強大的熱力推動著血液循環,不到3分鐘,除了感覺到塗抹了藥膏的部分熱騰騰之外,潘翼石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了。這肉眼可見的淤腫消除的速度讓大家都大吃一驚。
「這東西還有沒有?」隊醫看到寶貝一樣扯著左林問道。
「正在想辦法批量生產,產量不會很大吧,不過要是能生產,隊裡總是能保證供應的。」左林明白隊醫的意思,有了這種藥膏,很多需要一定時間進行恢復的運動損傷幾乎立刻就可以解決。整個隊伍的完好率會大大上升。
「上場吧。」李顯傑拍了拍手,趕著大家準備上場。當大家逐漸走向球員通道的時候,李顯傑把隊長陶冶和幾個老隊員拉在一邊面授機宜。李顯傑明白深圳隊如果想要贏下今天的比賽,或者至少追平比分將比賽拖入加時賽和點球,他們目前能夠採取的只有殺傷戰術。李顯傑非常明確地要求陶冶等人要保護好左林。
深圳隊將受傷的後衛換了下去,換上了一個前鋒,陣形的攻擊性更強了。相比於深圳隊的人員調整,申豹的陣形更讓人看不懂。左林似乎一點也不擔心球門,他上場之後除了把水壺和毛巾扔在球門立柱邊上就沒進過進去,他跑動著跳躍著,和後衛們站在一起。全場觀眾,國家隊的助理教練和那名球探驚訝地看著左林似乎在扮演一個球場自由人的角色,居然參與起進攻來了。
魯明億中場斷球之後朝著申豹隊的球門就是一腳轟了過去,彷彿某年萌芽期的貝克漢姆的絕技能夠在自己的腳下重演。可是,他面對的門將是左林。一直在觀望著球的走向的左林一臉不情願地朝著球門方向跑了過去。
比起左林來,更積極地則是深圳隊的進攻隊員。左林沒太理會那幾個傢伙,自顧自地朝著球地落點跑去,輕輕跳了起來,像是掠過天空的一道虛影,穩穩地將球抓在手裡,壓在懷裡。深圳隊的一個中場隊員沒有爭到點,但卻採用了更卑劣的手段。他裝作收不住腳步,用肩膀頂了一下下落中的左林的腿。人在半空中,哪怕有更好的體能也發揮不出來。左林瞬間失去了平衡,落地的時候腳踝斜著紮在草皮上,饒是他筋骨強健,也不由得稍微有些不舒服。
「對不起。」深圳隊隊員的道歉讓左林沒辦法立即發作,可是也終於讓他明白,這場比賽沒有善了的可能了。
「沒事吧。」隊長陶冶又一次衝上來問左林。這樣不自然的落地如果發生在其他人身上,現在,至少剛站起來的時候,走的那幾步都會一瘸一拐。就算僥倖沒有受傷,斷時間也會因為疼痛而沒辦法發力。
「隊長,沒事。」左林揮了揮手,想要傷到他可沒那麼容易。他不瞭解,一場應該是很普通的比賽,如何會讓對方選擇這種沒體育精神的方法也要獲得勝利。「隊長……麻煩幫忙檔著點裁判。還有,一個隊人數少於幾個才是直接3:0判負?你知道的,規則我不太清楚。」左林湊在陶冶的耳朵邊上說。
陶冶覺得渾身不自在。左林的表情一點都沒怎麼變化,仍然是那樣平和中透著一些懶散,幾分不在乎,可這幾句話已經充分表明了他已經被激怒,已經決定要發起反擊。陶冶讚賞地拍了拍左林地肩膀,說:「放心,你放手玩。……萬一打起來你躲後面點,不丟球就贏了。」陶冶也不是善茬,但是好歹還顧得上「大局。」
接下來深圳隊一次進攻,左林就充分顯示了他要將深圳隊隊員放倒的決心。他故意沒有接穩球,送給了深圳隊一個腳球。簇擁在一起的混亂局面最適合下黑手了。兩名深圳隊的球員擠撞著左林要妨礙他起跳。左林揮手指揮自己的後防隊員的時候,故意湊在身前的深圳隊員的耳朵邊上大聲喊道:「前點!前點!」那聲音震耳欲聾,連遠端看台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這名深圳隊隊員像是腦子被一個大錐子打到一樣,捂著耳朵倒在了地上。
左林「荒腔走板」地勉強起跳,沒有能抓穩球,只能將球雙拳擊出,可他仰望著天空中地球路,在下落過程中雙拳沒「來得及」收起來,狠狠砸在了魯明億的腦袋上。魯明億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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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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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5 08:58 AM
44.形象
「幹得太漂亮了。」一直到比賽結束,比分都沒有能改變。精明的球探毫不吝嗇地給左林極高的評價。看著陷入沉寂的球場和正在進行著的在場觀眾不太關心的頒獎儀式,球探腦子裡都是剛才那些時間裡左林的技術含量極高的「超技術動作」。
深圳隊從來沒有想到過,想要對左林用殺傷戰術沒有成功的他們會遭到殺傷戰術的強力反擊。被吼倒的那位倒是很快站了起來,但是昏昏沉沉地似乎之後一直都沒什麼好的表現。屢次挑釁的魯明億被徹底放倒,被直接打暈了送往醫院,據說有輕微腦震盪。後來左林側撲的時候壓到了另一個前鋒的腿,弄傷了那傢伙的腳踝;急開大腳的時候踢歪了一下,球直接砸在深圳隊場上隊長的胯下,可憐的隊長一臉痛苦的表情也被抬了下去;最為詭異的則是在深圳隊唯一一次單刀球的時候,帶球突入的中場忽然被腳下的草皮絆倒,正正好好五體投地地匍匐在左林面前,像是奴隸膜拜國王一般親吻著左林面前的土地,而球,則穩穩在左林腳邊停了下來。這個鏡頭很有可能成為明天很多體育刊物的封面。
左林的確做了好多很誇張的動作,但他總有辦法找到合適的時機,要麼是讓人覺得那是意外,要麼在混戰中下手,至於裁判,更是被經驗豐富的陶冶死死擋住,從來沒機會看到左林的「超技術動作」。
雖然這場比賽對於期待著為左林設計的新球衣能有一個完美登場的耐克公司來說,未免過於醜陋了,但小勝的局面申豹隊卻足夠滿意。而對於那些內行人來說,這場比賽幾乎是殺傷戰術和反殺傷戰術的演示教程。不管深圳隊有多惱羞成怒,這個結果都是他們自找的。
最終考訂了左林「技術卓越,體能強,穩定,冷靜,強悍」的評語之後,球探覺得自己的亞洲之行可以告一段落。
頒獎儀式結束後,李顯傑和左林參加了新聞發佈會。在記者關於左林的動作傷人的指責下,左林沒有爭那表面上的面子,反正打也打了,傷也傷了,那幫可憐的傢伙沒一個月別想上場,實際上佔著絕大優勢的左林沒反駁記者們的選擇性失明,他以非常有官方風格的語調對這樣一場代表中國足球較高水平的比賽表現出了如此之高的不合時宜的對抗性表示了遺憾,並對那些受傷的隊員表示慰問。只不過,這「慰問」不是原話,左林微笑著說出的詞彙是冷冰冰的「悼念」隨後才滿不在乎地說自己口誤,糾正成了「慰問」。向來在記者面前文質彬彬,溫和親切的左林驟然展現出如此強大的辭鋒著實讓不少人一下子轉不過腦筋來。
左林這幾句話固然是讓深圳本地的記者們噎得不清,也讓左林和有著4名國腳的深圳隊徹底結下了梁子,但卻讓包括桑世麟在內的很多人興奮不已,尤其是對新球衣亮相不太滿意的耐克公司。他們簽的是一個運動員而不是一個書生,之前左林溫文的形象和他的實力結合起來,固然是一個很有特點的運動員的形象,但卻不是一個理想的廣告形象。可為耐克公司代理廣告業務的奧美廣告的幾個對左林進行形象設計的方案都被桑世麟和張聆否決,這一次的新聞發佈會,讓他們看到了左林銳利的一面,也讓他們看到了一個更為豐滿和完滿的廣告形象。
在NBA總決賽裡似乎不止一個球隊都故意將決勝場留到自己的主場,以期待一個溫暖熱烈的慶典,但申豹隊顯然從來沒有進行這種選擇的機會。贏下比賽,拿到獎盃當天,他們就悄然回到上海,預備著第二天好好慶祝一下。
在金茂凱悅大酒店進行的慶功會對於左林來說有一個特殊的意義,這是左林第一次帶著女伴出席宴會。以前,參與俱樂部組織的各種宴會活動,需要有女伴的時候,左林總是服從俱樂部分配。而這一次,他帶來了張聆。
相比於會場裡的那些貴淑名媛和申豹隊的隊員找女朋友非常青睞的模特們,張聆的打扮稱得上簡單。寶藍色的絲綢禮服並不多展露肌膚,相比於會場裡整片整片白生生的背脊和胸脯,略顯得有些保守,但卻展示著張聆溫和知性的一面。
左林和張聆都無意混入熱鬧的人群。作為重大功臣的左林應付完了最初一陣讚歎、恭維和客套交織的時刻之後,就和張聆一起找了一個景觀極好的角落裡的桌子坐下,享用著冷餐會上精緻的食物和酒。這類宴會上的迎來送往,長袖善舞並不是他們需要做的。尤其是無論左林還是張聆,相比於這類略顯得有些客套和虛偽的大型宴會,更青睞燕北齋的私人會所裡的親切溫和的沙龍氣氛。
略有些過分的,則是張聆從隨身的小包裡取出了PDA,和左林的腦袋湊在一起看著那些廣告文案和已經逐漸細化了的拍攝計劃。
「好麻煩,幾張照片有必要安排一天?」看著有些複雜的日程表和甘特圖,左林有些想要退縮了,「我們又不是很缺錢……」
「請注意,是你不很缺錢,我的資產還是負的。」張聆橫了左林一眼,「就算你錢多,能掙的也要掙。這些廣告方案都是我和桑老師和廣告公司磨了好久才落實下來的,為的都是你的形象呀,你就不要有什麼意見了。」
「形象……桑老師昨天也和我說這個事情。說我新聞發佈會上的表現讓廣告主很滿意。這是為什麼?」左林還不明白自己所說的話的影響。
張聆自信地微笑著,解釋道:「現在流行比較酷,比較有侵略性的廣告形象,因為可以在受眾心裡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原本你的形象就有些偏軟,太溫和,太書生氣了。在球場上看書睡覺雖然是個很好的特點,但一旦受眾審美疲勞,這就不是個好事。但性格上的形象則沒有這種問題。你昨天說的那些話很硬氣,對你原先那種比較軟的形象來說是個很大的改進。那些廣告主,還有廣告公司當然比較喜歡這樣的形象。」
「正是麻煩啊,看這些廣告文案都覺得辛苦,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弄出來的。」左林嘆道。
張聆調侃道:「你已經算是輕鬆的了。你沒發現嗎,你的隊友裡好幾個人拍攝廣告弄出來的形象和他們本人完全不搭調?」
左林仔細想了一下,問:「好像是的,這是為什麼?」
「這就是經紀人和廣告公司溝通的問題了,還有就是是不是願意讓你們屈從於廣告需要的形象的問題。」張聆對於能在這些問題上灌輸左林有著特別的愛好,她實在是個很好為人師的傢伙。「最初接手你的事情,我就和桑老師提出了一個原則:決不塑造一個你不可能成為的形象。雖說短時間裡會損失一些廣告收入,但是從長遠來說,對你比較有利。至於和廣告公司扯皮,雖然比較辛苦,不過也挺有意思的。你這種溫和健康的形象,現在很稀少了,不愁沒人欣賞啊。」
「謝謝你。」左林誠懇地拉著張聆的手說。
張聆並沒有像左林預料的那樣有臉紅之類的表現,在基本確立了兩人之間的關係之後,張聆一直表現得很大方,她欣慰地微笑著,說:「那你好好配合日程表哦。聯賽一結束這張日程表正好開始執行。你覺得不明白的地方隨時問我就是了。可以明確告訴你,那個什麼照片,不要說拍一天,拍上兩天三天我都不會覺得奇怪得。那個是個男士內衣的廣告,找了個漂亮的小模特配合拍攝,你看這個文檔,是拍攝方案。你到時候出什麼洋相都不一定呢。」
張聆有些惡作劇地笑著。
不想被張聆看扁是一回事,可對於這種事情,左林的確也不敢保證什麼。一邊欣賞著張聆開懷的神情,一邊低頭塞上幾口色拉。當左林一抬頭,缺看到會場裡赫然有兩個從來沒想到過的人出現了——林棟和郭小凌。
林棟和郭小凌出現在申豹隊慶祝足協杯奪冠的宴會上是為了自己嗎?左林有些懷疑。沒有讓疑問存在心中,左林起身迎了上去。
「你們好,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你們。」左林問候道。
「那是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啊。」郭小凌大大咧咧地反問。郭小凌穿著一身剪裁合度的鵝黃色旗袍,但看她緊繃著的肩膀和背脊,還有並得很緊唯恐高開叉的群擺過多展示修長有力的腿的樣子,可以想見這個現在看起來亮麗奪目的女孩必定不是習慣穿裙子的淑女。
左林沒回答郭小凌的問題,上上下下打量著郭小凌。掃了幾眼之後,郭小凌居然有些羞澀。毫無疑問,這身性感的旗袍讓她潛意識裡就有了被觀賞和被觀察的不安定感,而走光的威脅更是讓她時時刻刻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下。
「咳,咳」林棟假意咳嗽吸引過左林促狹的目光,他無奈地說:「別開玩笑了。我們來至少有一半原因是為了你。」
「哦?」左林好奇地應聲。
「天心蓮。」林棟清楚地吐出3個字,讓情況徹底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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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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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5 08:59 AM
45.合作
「怎麼了?」左林問,「那個藥膏有問題?」
交給軍方和國安方面的藥膏樣品一共有差不多2升,按照一盎司一罐分裝在數十個鋁質外殼有抗氧化內襯塗層的精緻的小罐子裡,像是化妝品似的。金屬罐子外圈簡單地噴塗著條形碼,看起來很有美感。通常,一罐藥膏的劑量足夠應付一般比較大的傷口了,簡單地用線縫合一下,抹上藥膏就行。至於那些小傷口,隨便用指甲挑上一點藥膏就能對付。
藥膏是燕北齋通過自己的幾個朋友送去檢驗效果的,只說是由左林提供了種植方法和配方,正在嘗試生產,希望軍方和國安方面能給點意見。這些藥膏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注意,和其他送來檢查的藥品一起堆在冰箱裡。後來,還是實驗室裡一個研究員養的狗被自行車撞傷,那位研究員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拿了一罐藥膏去用,才發現藥膏的效力不同凡響。而後,實驗室才對這些藥膏的功能進行了全面的評估。用掉了差不多10來罐藥膏進行各類測試,再把餘下的藥膏交給部隊指戰員試用之後,對天心蓮藥膏的評估結果才終於塵埃落定。這個結果讓人相當吃驚,專家們普遍認為這種藥膏的效力是同等重量雲南白藥的數倍,從發揮藥效的速度上要超過部隊裡剛開始列裝的速效救傷噴劑,不僅如此,天心蓮藥膏還具有非常良好的促進肌體生長,對受損肌體進行修復的功能,傷口恢復速度是使用其他藥品的幾倍。這些報告算是排除了藥膏進入軍隊和情報外勤人員的裝備清單的障礙,但問題也隨之產生了:產量。
燕北齋對產量完全沒底。全封閉的天心蓮種植基地還在建設中,現在只能在條件苛刻的神農集團屬下農科研究所的特種大棚裡少量培育。就算種植基地建設完成,由於生產流程之類的沒有一個章程,短時間也不會形成很大的產能。燕北齋最後給出了一個很保守的估計數字,預計明年可以供應5000到8000罐天心蓮藥膏,對國家有關方面的採購以每罐550元的價格供應。
這個數字不能讓任何人滿意,燕北齋在軍方的老朋友電話裡吼著要燕北齋交出10萬罐,500元一罐一口價,為了能夠讓建設種植基地進程加快,軍方甚至可以先期支付40%的款項。國安方面為外勤人員的安全考慮,也扔出了一張2萬罐的訂單。兩方都承諾,只要燕北齋全力推進此事,諸如徵地、建設之類的事情他們都會協助。一下子,燕北齋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樣。無奈之下,燕北齋只好將皮球踢給了左林,讓左林去和他們直接打交道,怎麼說這也是左林自己的事業,雖然燕北齋代為經營,但燕北齋在裡面只肯佔3成股份。
「燕老不肯鬆口說產能的底線在哪裡,我們只好來問你。」林棟爽快地說。
「問我也沒用,我只知道種植天心蓮需要什麼條件,至於怎麼用大規模生產手段達到這些條件,我比燕老心裡更沒底,」左林更爽快。「潔淨的空氣和水,適當的礦物養分,條件很苛刻的。既然你們有心瞭解,應該知道現在小規模試種放在農科研究所的那個很變態的棚子裡的吧。那裡的水源和空氣過濾比起我住的地方都考究多了。」
小範圍實現環境的改良和大範圍進行這種改良之間,區別有多大,林棟是明白的。哪怕能夠形成年產12萬罐藥膏的能力,按照燕北齋提出的價格,也才6000多萬營業額,扣去高昂的生產成本,可能利潤連一成都不到,對燕老這樣的富豪級人物來說,實在是可有可無。而建設這樣一個種植生產基地,風險還特別大,設備折舊損耗嚴重,人員管理複雜。尤其是要對軍隊和國安定點供貨,保密和安全方面的花費都不會是小數目。
郭小凌忽然插嘴說:「要是我們出面幫忙呢?」郭小凌輕輕扯了下林棟的袖子,打了個眼色。一旦進入談論正事的狀態,剛才的那一點因為穿著不習慣的衣服而引起的侷促立刻就消失了。
林棟立刻明白了郭小凌的意思,說:「民用設備要在玻璃暖房裡達到那樣的潔淨度,要過濾大量清水的確在能耗等等方面很不經濟。我想,在這方面我們可以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在閔行區的航空航天特別生產基地上個月剛剛為廠房安裝了全新的空氣過濾裝置,原先的東西就替換了下來,都是定向生產的非常可靠的產品。你覺得呢?」
這個時候,看著左林皺著眉頭好像在考慮什麼複雜問題的張聆適時出現了。「左林,能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嗎?」
左林驚喜地挽住張聆,說:「正好,這兩位是國安局的朋友。來說一個藥品生產的事情。你來參謀一下吧,具體的生產方面的事情我一竅不通。」
四個人杵在宴會廳裡可不是什麼好的選擇,不時會有不想幹的人上來搭訕,遞名片什麼的,讓人不勝其煩。左林一邊給張聆講著大致的情況,一邊就招呼著大家離場前往宴會廳邊上的咖啡廳。
張聆一聽要由自己來主導這次自己都不瞭解情況的商談,沒有著急和忐忑,而是抓緊時間問清楚了天心蓮到底是一種什麼東西,到底需要什麼條件進行培植,而對方的要求是什麼。當她得知天心蓮能夠用於製作一系列的藥物之類的東西,而現在幾乎是軍方和國安方面逼著左林同意大幅度提高產量的時候,張聆不由得微微一笑,說:「笨啊,那麼好的事情,為什麼不同意?燕老那裡建設蔬菜和農副產品生產基地不也是要5年左右才能收回投資?有訂單在手裡,有軍方和國安方面的人擔保,問銀行貸款出來建設種植基地就行。不僅僅要能滿足明年12萬罐的產量,我想,至少要有20萬罐左右的生產能力。除了滿足軍方和國安,那麼好用的東西難道就不能打開更大更有利潤的市場?比如……化妝品?」
張聆轉眼間就描繪出了這樣一個特殊產品的宏偉前景。
「化妝品?」這可是左林從來不瞭解的領域。雖說他認識的那些女性,多多少少身邊都會有一些護膚品和化妝品,哪怕是最不重視外形美觀的金曉華,都隨身準備著護膚品和防曬霜,可左林從來沒想去問問這些東西到底有些什麼用。德魯依的隊伍裡不乏女性,奇怪的是,有天賦成為德魯依的女性往往還都是美女,可太受自然眷顧的她們從來不需要任何化妝品來裝點自己。德魯依的藥物體系裡也就從來沒出現過這類除了保持外觀之外幾乎沒什麼作用的東西。
「利潤很高,跟搶錢一樣。」張聆沒費事和左林解釋。她並不覺得向任何一個男性解釋化妝品對於女性的意義有任何意義。
雖然掌握的情況不多,但張聆的談判對手同樣缺乏這方面的功課準備,在張聆代表左林同意接下明年一共12萬罐藥膏的訂單數量之後,他們幾乎接受了張聆提出的所有條件。張聆提出的關於引進設備的價格折扣和維護,還有關於銀行貸款的擔保問題都不算是很過分的要求,可她也同時拒絕了軍方先期支付40%貨款的建議。建設生產基地時間那麼緊迫,還有龐大的設備安裝和人員培訓工作,同意接下訂單是因為相比於收益,這些壓力是值得承擔的,但要是先期收了貨款,到時候交不出東西來事情就麻煩了。更何況,張聆很清楚,隨著自己手裡工作的進度,左林掌握著的那些證券到明年初就可以逐步變現了。她會謹慎地挑選一些有持有價值的股份去謀求在董事會的發言權,但絕大部分股票會賣掉。左林只是現在暫時比較缺錢而已,幾千萬不算是很大的問題。
「看來,你沒有告訴我的事情還有很多啊。」張聆對於不斷從左林身上發現驚奇已經有些習慣,她沒有表示任何不滿,這可能是兩個人相處的比較好的方式。雖然未必是她喜歡的方式。
當左林和張聆告別了林棟和郭小凌,回到宴會大廳的時候,整個宴會已經到了尾聲,很多人沒等結束就陸續離開,還留在會場的多數都是俱樂部的自己人。冷餐會本來就是一個相當自由的聚會方式,更多是提供大家結識新朋友和聊天的機會。相比於幾週之後就將到來的聯賽冠軍慶功會,這次宴會本來就不算太重要。
「大家過來一下,」總經理成亦招呼著所有的隊員聚攏到一起。將一個個寫著名字的厚實的信封遞到每個人的手裡。大家壓低的聲音發出一聲沉沉的歡呼,發獎金的時刻總是那麼激動人心。「大家解散,後天早上9點集合訓練。」
看著左林手裡的信封,張聆饒有興致地問:「還是第一次看到現場發獎金的場面呢。能拿多少?」
左林呵呵笑著,說:「不知道,門將按照連續防守場次拿錢的,我都不記得我踢過幾場足協杯了。」他滿不在乎地將信封遞給張聆,既然張聆那麼好奇,那麼不妨這個問題就讓她自己來尋找答案吧。
張聆開心的從手裡的小包裡抽出一支很小的瑞士軍刀,裁開了信封。一張30萬人民幣金額的支票映入眼簾,支票後面還有整整一疊人民幣。申豹足球俱樂部是少數幾個保持著發獎金必定有一部分現金的習慣的俱樂部。鈔票的觸覺比起支票更容易激發大家的忠誠。
張聆淺笑著掂起那疊鈔票,當纖長的手指插進信封的一剎那,她原本有些得意的笑容變得有些發澀。她的手指輕輕一捻,一張金燦燦的房卡出現在她的手裡。俱樂部考慮得的確是非常周到啊。
一抹嬌羞爬上了張聆的臉,但她嘴裡吐出的卻仍然是不依不饒,有些抬槓的嗔怪:「據說,你以前出席俱樂部的宴會是讓俱樂部給你安排女伴的?」
和張聆打慣了交道的左林這個時候最好的反應——溫柔地注視著張聆的眼睛,決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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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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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6 08:10 PM
46.岔路上的張聆
俱樂部給左林安排了一個極好的房間。從窗口眺望,整個陸家嘴像是自家的院子,沿江的那一線燈光像是院子的籬笆。雙層玻璃隔絕了高層大廈外叫囂著的風聲,卻允許夜晚璀璨的燈光透入房間參拜房間的主人。黃浦江上的游輪不必澡盆裡的橡皮鴨子大,用泛光照明勾勒出輪廓的外灘看起來像是樂高搭成的玩具,被霓虹染成殷紅色的夜晚的天空上看不到什麼星星,卻像攝影棚裡的背光紙一樣勻稱無暇……
窗檯上放著一瓶百齡壇的威士忌和兩個式樣簡單的威士忌酒杯,雕琢成地球形狀的整塊冰塊一點點消融在琥珀色的液體裡,杯中沉澱著的夜色比酒本身更為醉人。
「你隨身帶著這個?」站在張聆身後,雙手環著張聆,和她一起分享小小的數碼相機的屏幕裡的景色,左林輕聲問。
「是呀,」張聆很滿足於左林的環抱的溫度,摁了幾下手裡的數碼相機的快門,順手就扔在了邊上的沙發裡,「其實我隨身還帶著很多東西都有攝像頭,比如pda和手機,就是忍不住要多帶一個。照片拍出來比較漂亮吧。」
「嗯,」左林機械地應聲,停頓了一下,討好地說:「沒你漂亮。」
張聆笑了。笑得身體輕輕顫著。「別學什麼花花公子那套哦,當職業運動員就是容易學壞啊。」
張聆曲線玲瓏的身體和左林溫暖的手之間,僅僅隔著一層絲綢。閃動著光澤的動物蛋白纖維有著一種神秘的能力——將身體的熱力毫無保留的傳到另一邊。張聆的身體有些熱。
自從那天在左林的房間裡,將自己分割成三個身份的伎倆被攻破的時候,張聆還是有些緊張和畏懼的,因為她在一個遊戲一場戰爭中失敗了。而當她在胡思亂想中睡去,而後又從香豔綺麗的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衣衫完整一如入睡的時候,而左林裹著一條毯子睡在房間裡的躺椅上,她已經對兩人之間的關係有了更深的確認。無論用什麼樣的詞彙定義兩人之間的關係,她都無法否認自己對左林的好感。或許對於將來要發生的事情她沒有信心,但對於現在,她有了決定:假如一切終究是要發生的,那就讓它發生吧。
「……不喜歡嗎?」左林的確是珍惜著兩人獨處的時候的那份寧靜的,但保持著這份安靜的一個原因的確是他並不擅長在這種特別的、極為迷情的時刻說合適的話。
「喜歡。」張聆和左林一起,以極為緩慢的節奏搖擺著身體。「雖然從你嘴裡說出來根本不像。」
「呃……我看書少,電視電影裡那套我學不來。」左林悔過道。
「電視電影有時候不能相信的哦。」張聆輕輕掙開左林的懷抱,優雅地轉身面對著他,說:「通常,電視電影裡大概就直接進入狀況了,可是,你現在必須要放開,讓我先去卸裝、洗澡。」
「為什麼?」左林一刻也不想鬆開張聆。
「相信我,唇膏地味道可能還不錯,不過頭髮上弄的那些定型水,眼影和睫毛膏,粉底霜之類的東西……我想你不會喜歡這些東西的味道。」張聆柔媚地看著左林,看到左林露出略有些失望地表情,她吃吃笑著說:「不過我不反對你一起來……」
…………
云消雨歇之後,張聆慵懶地偎在左林的懷裡,像是連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小弟弟,恭喜你長大了哦,」張聆斜睨著,有些挑釁地說。
「張老師,彼此彼此。」左林反擊道。對張聆現在這個樣子還要爭強好勝,搶佔一個強勢地位,左林有些哭笑不得。
張老師的稱呼讓張聆極為窘迫,她嘿嘿笑了笑,掩飾了過去,自嘲道:「現在這個樣子,找根薄荷煙叼在嘴上,情婦的形象就周全了。……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生活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你原來怎麼想的?想過什麼樣的日子?」左林一直手撐著腦袋,問道。
「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你覺得應該過什麼樣的日子?」張聆的話裡,感慨的氣氛驟然加重了許多,「平安長大,大學畢業,找一份好工作,在『年輕、有經濟能力、英俊、體貼、忠實……』等等條件裡斟酌自己的條件,選擇一個能夠滿足三、五、七項的人成為自己的丈夫,從此,依靠著他,相信他,過以前無數人過的,以後也會有無數人過的卑微的幸福生活……大概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會願意過這樣的生活吧。……不過,很早我就明白,這不是我想要的,這樣太容易受傷害了。我想過,我要用職位,用身份,用各種各樣的東西武裝自己。美麗而昂貴的衣服是我的鎧甲,纖細繁複的蕾絲是我的紋章,簽字筆是我的劍,文件夾是我的盾牌……我要驕傲地與我愛並且愛我的人並肩站在一起,不怕受到傷害,因為一旦傷害,這傷害必定是相互的而不單單發生在我的身上……其實,無論怎麼樣,這都不能保證什麼,或許只是自己所需要的安全感在作祟,就像那些網絡遊戲裡的孩子們,不斷努力殺怪刷裝備,不斷武裝自己,卻永遠不會覺得安全……畢竟,這個世界的規則不是我們定的呀。」
左林有些理解。幾年前,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偏遠小山村裡的一個少年,唯一不同的是他還是個德魯依。他甚至沒想過自己想要什麼,無論是家鄉還是山林都讓他非常滿足了。而現在的他,和原來的他,幾乎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於是,他問道:「那現在呢?」
「像是走上了一條岔路,」張聆想了一下之後說,「大方向是沒什麼變化的。甚至現在幫你處理證券,還有經紀人的業務……嗯,還有你的那個什麼藥膏的生產。這些事情要是按部就班,大概我30歲都沒資格碰,現在到我30歲,就算你對我小氣點,工資開得不那麼高,估計至少也是個年收入過百萬的高級經理人級別了。可是啊,你現在就是那條岔路啊……」
「……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你了?還是我不能成為那個和你並肩站在一起的人?」左林不滿道。
看著左林一副被冒犯了的樣子,張聆輕笑著沒有答話。
第二天,左林就將天心蓮藥膏相關的事情全權交給了張聆。資料倒是沒什麼,一些口述的介紹而已,至於藥膏配方一點都不神秘,除了天心蓮之外都是常見藥材。反而是關於種植基地的建設工作,有不少材料。燕北齋之前進行的任何工作都有文檔送到左林這裡,不過左林從來沒有看過。給燕北齋打了幾個電話,說了下張聆提出的方案以及和林棟、郭小凌商談的結果,燕北齋也很愉快地接受了這個結果。燕北齋不可能不滿意,這種等於是左林自己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的事情,簡直再妙不過了。燕北齋一直都認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而左林躲在俱樂部裡,其他事情都要一撥一動,實在讓他有些無計可施。左林想要做什麼事情,主動地,無論最終結果是好是壞,燕北齋都會無條件地支持。
在顧明遠的協助下,張聆很快就代表左林處理好了和軍方還有國安方面的訂單問題。和這類機構的接觸對顧明遠來說也算是破天荒頭一遭,但卻讓顧明遠進一步瞭解了左林的潛力。
將這類弄不明白的事情交給合適的人處置,已經成為左林的習慣了。他從頭到尾都不曾擔心過這些商業上的事情能在神農集團,顧明遠和張聆這幾方的共同努力下出什麼問題。對左林來說,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這些,而是找上門來的林京華。
于平彰或許是專注於研究和發展的,但是,林京華不是。自從幾個月前,在左林為他們解答問題的時候用了那麼簡單明了而又富有感染力的語言,將複雜的科學道理和神秘的自然運動解釋得清清楚楚之後,他就一直在考慮著,如何將他們正在進行的工作以最好的方式表達出來。論文?那是于平彰需要考慮的。只要是專業論文,實際上都只會在一個小圈子內流傳,圈子外的人根本看不懂。但是,這些自然需要人懂,它們並不都是珍貴的藥材。其實很多種植株,不管是原先左林的那兩個暖房裡的,還是後來那些學生們實驗的時候栽下的,是在大都市生活的人們日常經常看到的。如果喜歡侍弄花草什麼的,可能對這些植株的瞭解更多一些。可是,這些瞭解並不夠。
於是,林京華組織了幾個同學,用高清晰度的DV,用普通的數碼相機和普通照相機,用各種各樣最簡單的器材,以左林的暖房和之後陸續建設起來的實驗暖房為題材,拍攝了大量的資料。在于平彰的支持下,他們將這些資料剪輯成了一個長40分鐘的記錄片。
而林京華,則邀請左林來給記錄片寫旁白並擔綱配音。
作者:
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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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6 08:10 PM
47.植物私生活
林京華交給左林的除了沒有音軌的粗剪輯的樣片之外還有幾乎所有的原始圖片。嫩葉從枝條上抽出,土壤裡鮮綠色的新芽破開泥土,豔麗的花朵一片一片晾開……當這樣的過程被慢速攝影手段捕捉下來,變成一幀一幀的畫面,變成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選擇合適的速度來隨意觀看的過程序列的身後,帶給人的震撼是無與倫比的。尤其是,這些植物還是左林非常熟悉的東西。
德魯依從來沒有強大到過能夠改變時間的序列而獲得通過在一個又一個的瞬間跳躍來觀察動物和植物的能力。德魯依的觀察都是來源於本身的能力,和洞察力。在房間裡弄了個投影儀,左林忍不住翻來覆去地看那些照片,手裡拿著遙控器順序逆序的看,仔細觀察著照片上的每個細節。
從他開始仔細看這些資料的時候,他已經決定接下這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這個記錄片太追求視覺效果了,連作為宣傳介紹研究基地的作用都沒有,這種類型的記錄片似乎也很少在電視頻道里播放。而這幫農學院的學生和一些被拉來幫忙的朋友一起作出來的片子,可能最後只是大家的DVD架子上的一項收藏,但是,哪怕是這樣,這個記錄片的美感和那些讓人感動著,震動著的細節,仍然讓左林說不出一個不字。更何況,是不是和錢有關,對他來說沒有任何區別。他或許被這個城市改變了很多,但無論如何改變,這種改變都不會讓他成為一個把經濟利益凌駕於意義之上的人。
反覆看著記錄片,衡量著每段內容的長度,斟酌著文案,然後用鉛筆在紙上一段段寫下。左林從來不用這些植物的學名什麼的,實際上他也不知道學名。那些用拉丁文和門綱目科屬種分類的方法對於德魯依來說並不好用,而且多少有些可笑。他按照自己對這些植物的認識,結合那些畫面的表現,將自己所瞭解的事情用簡單明了的語言描述出來。在任何其他人看來,左林對這些植物的描述有些擬人,但卻體現著一種發自內心的親切感。這種親切的描述不是用任何修辭手法能夠達成的,而是的的確確將這些植物當作了朋友,當作了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左林對於這個找上門來的計劃外的事情表現出來的異乎尋常的熱情讓大家多少有些驚訝。在結束了一天的其他任何工作之後,他就在俱樂部宿舍裡開著投影儀,打開檯燈,一頁一頁地進行著這項工作。俱樂部方面對左林不遵守寢室紀律的事情向來是視若無睹,左林並不是個不遵守規定的人,相反,他的自律在他加入球隊之後不知不覺地影響著大家。當左林重視這項工作到了情不自禁地要去違反那些規定,那必然是有道理的。
而後,當左林將那些潦草的草稿逐漸謄寫清楚,這些文字就開始在他所能影響到的人裡傳播開了。配合這草草剪輯的記錄片閱讀這些文字是一種享受。比起堆砌著華麗辭藻的文章,左林寫的那些文稿簡單得讓人吃驚,但就是這些文稿有著一種驚人的魔力:所有人都能看懂。
40多分鐘的記錄片,純粹就文案來說也就幾千字。可是,或許是有些收不住自己訴說和解釋的yu望,左林交出的第一稿文案足足有1萬2千字。這已經是犧牲了很多細節闡述,讓左林忍痛刪掉很多字之後的結果了,而那些刪掉的部分,加上左林做的相關的註解,加起來足足有4萬多字。
當左林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這份文案交給林京華,讓林京華和他的那些同學們酌情修改的時候,林京華大喜過望。有了這些文字,能夠做的就不僅僅是給這個紀錄片做一個近乎完美的解說音軌,還可以出版一本很漂亮的,類似於畫冊類的書。林京華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于平彰,並將左林的文稿也一起交給了他。于平彰欣然加入了這個小小的編輯小組,並邀請了一位中科院的植物學家以相對學術的筆調給左林的文稿做了另一個版本的註解。結合了左林的文稿的風格,接合了內容的選擇,再結合了現下流行的比較吸引人的字眼,紀錄片和畫冊將分享同一個名字——《植物私生活》。
林京華興沖沖地去聯繫錄音棚和剪輯紀錄片的影視後期工作室,同時還要聯絡出版社等等事宜,一時之間忙得不亦樂乎。而左林,這段時間也沒閒著,他和為畫冊做裝幀設計的設計師不斷交流著,設想著怎麼樣才能讓這樣一本畫冊充分體現美感和教育的雙重價值。
從左林來到上海一直到現在,可能這些事情是他最認真投入的了。將自然的神秘宣講給世人並不是德魯依的工作,實際上德魯依對於別人是不是瞭解自然並不關心,但在現代社會,如果要人們認識到保護自然有多重要,那讓他們認識自然就是必不可少的。對這樣的工作,左林惟有傾注全力。
當所有的工作告一段落,已經一個多月過去了。這一個月裡,左林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所在的球隊已經獲得聯賽冠軍只等整個聯賽結束就要進行盛大的慶祝典禮,似乎也沒怎麼意識到他忽然成了一家合資的醫藥公司的老闆並且這家公司從銀行貸款8個億來建設龐大的天心蓮種植基地,甚至連燕映雪學完了所有的典歌正在開始學習咒術德魯依語的語法體系都讓他興不起太大的興趣……於是,當所有的工作結束之後,他感覺到一下子有些空落落的。
恰巧是這個時候,他的「侍從」金曉華有了問題。
金曉華有些愁眉不展,某天晚上在送左林回俱樂部的車上,金曉華忽然問道:「左林,按照你說的方法,要能夠掌握初步的自然之力需要多久?」
「這個很難說,如果積累自然之力的進度比較快的話,一兩個月就可以入門了。」
「可是,為什麼我現在連感受自然之力都很困難?有時候感覺很明顯,有時候卻完全沒有反應?」金曉華苦惱地問。
「噫?」左林不解,「不會啊,我教你的這種冥想和呼吸的方法已經是最簡單的了,不可能有問題啊。」
金曉華嘆氣道:「我每天都很用功。現在不用負責燕老的保衛工作,你和雪雪的事情也不多,差不多我把所有其他時間都用在了修煉上,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進度就是非常緩慢。要不是每天給自己加油,不斷鼓勵自己,我差點都堅持不下來了。」
「至於嗎?」左林反問,「你那麼拚命做什麼?」
金曉華堅決地說:「從小到大,雖然在訓練營長大並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一直都是盡自己的全力做到最好。或許有些地方侷限於天賦和身體條件,我並不是最強的,但是,我知道自己的各個方面的極限。一樣是為了掌握一種能力,一種力量,修煉得勤奮一點有什麼不對嗎?」
左林思考了一下,說:「我想我知道你的問題出現在哪裡了。明天讓雪雪早點做完作業,晚上我們找個荒僻一點的地方吧,我想我能解決你現在的問題,也可以順便指導一下雪雪。」
金曉華應了聲就沒再說話。這段時間努力修煉而進度緩慢,讓她很有挫敗感。以前,無論是格鬥、射擊、駕駛,還是和各種各樣的任務相關的知識與經驗,她都能通過不斷努力來獲得好成績。她天資並不特別出眾,但憑著自己的努力,她仍然成為同齡人和接受同樣訓練的人中間的佼佼者。而現在,她看著燕映雪輕輕鬆鬆就能夠有非常快的進度,幾乎都不用怎麼特別練習,而她自己,每天一半的時間都在修煉,卻止步不前,似乎自己投入的努力完全沒有效果。她不會置疑左林給她的修煉方法,也不會嫉妒燕映雪所具有的卓越天賦,但她會有些懷疑,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進行這方面修煉的領悟力。
第二天,左林想要給金曉華答疑解惑的活動最後出現了兩個不速之客,一個是現在在上海越發窮極無聊,整天窩在房間裡打ps2的李敘,而另一個則是燕北齋。李敘和燕北齋雖然當年一共也沒見過幾次,但稍稍提了下互相之間的淵源,很快就成了幾乎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一個是孫老的小友,一個是孫老的侍從,兩個人對於德魯依的修煉體系多少有些瞭解。燕北齋是練不下去,而李敘則是有自己的修煉法門,和自然之力體系格格不入,但他們對於這個體系的好奇心卻仍然旺盛。
能掌握自然之力本身就意味著一個人是善良的,從德魯依這樣一個特殊的人群存在至今,所有的德魯依都秉承這樣一個傳統。雖然德魯依是一個神秘的群落,但自然之力的大門始終對任何人開著。左林聽說李敘和燕北齋要來,雖說有些奇怪,卻不會有任何的反對。
燕北齋在佘山有一幢別墅,別墅周圍的私家的林子對這樣一次小小的神秘聚會來說,是個非常合適的場地。大家圍成一圈坐下之後,左林想了一下,向著李敘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老李,你修煉的時候,是怎麼樣一個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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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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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6 08:11 PM
48.入門
「抱元守一,將神識凝聚在自己的體內,用法決推動著身體內的氣機遊走全身,形成一個又一個循環。當修練到一定程度,就好像自己的身體裡有另一個宇宙一般,無窮無盡……」
李敘講了足足有10分鐘,將自己在各個階段修煉中的感受和狀態描述了出來。隨後,左林說:「道家的修煉雖然法門各有不同,但大致的情況都是這樣。致力於自身潛力的挖掘和積累,以自身為中心,牽引世間萬物。我們都看到過漩渦,一個旋轉著的形態不容易讓能量流失,當旋轉被不斷加強的時候,甚至能夠帶動周圍的萬物萬物不斷進入這樣的一個漩渦。能量也就這樣不斷積累著,強化著,然後,積累量變為質變,也就是道家修煉法門裡,從一個階段進入另一個階段了。這個不好形容,比較像是氣旋、熱帶風暴、颱風,雖然能量層級不同,但本質上是差不多的。道家的修煉法門,本質上是個由自身而萬物的順序。」
「西方世界,比較主流的是宗教的修煉方法,比如教廷的那些主教之類的。雖然不太瞭解他們的修煉方法,但他們的方法則是另一種,那就是從萬物到自身。他們信仰上帝,認為天地間的萬事萬物都是上帝創造的,他們的力量也來源於上帝。他們的修煉方法,基本上是通過不斷用力量灌注自己,讓自己的身體能夠容納越來越多的能量,這樣,他們也就可以在瞬間有越來越強的爆發力。這種方法也是有利有弊的,有利的是,他們的力量來源於上帝,通常情況下,他們使用力量的持久力非常好,而不利的則是,一旦喪失了信仰,力量也就隨之而去。」
「還有一種,則是以佛教為代表的,由自身而自身的修煉方法。這種方法比較特殊,也可以說比較奇怪,光是佛教內都有相當多種修煉方法。至於佛教之外,這種非常強調個人努力的方法有著更多的方法和理論。」
「和以上幾種都不同。自然之力是一個由萬物而萬物的修煉方法。怎麼說呢,我們使用的是自然的力量,我們掌握著自然的力量,這力量是我們自己的,但並不完全是我們自己的。每個人都是自然之力的產生的源泉,但想要能夠使用自然之力,僅僅依靠自身是不夠的。」
長篇大論之後,看著大家都是一臉迷惑,左林嘆了口氣,問燕映雪說:「雪雪,你唱典歌的時候,你感覺到什麼沒有?」
燕映雪歪著腦袋,想了一下以後,說:「我唱典歌的時候,都是閉著眼睛的。不過閉著眼睛也好像是能看到很多東西一樣。一開始的時候,是院子裡那些小傢伙,它們像是看著我,後來,是那些樹啊什麼的,再後來,是周圍很多不知道什麼東西。不過都看不清楚,不管是那些小貓小狗小狐狸,還是樹啊花啊的,都是模模糊糊一團,像是一團一團煙一樣的東西堆起來的形狀。不過這些看起來煙一樣的東西都閃閃發亮,有各種各樣的眼色。我唱一會以後,會有一些這樣的發亮的煙就朝著我慢騰騰的飛過來,然後就跑到我的身體裡,有的很涼有的是熱的,不過都很舒服的。」
金曉華聽了連連點頭。在她進展順利的時候,這種感覺是差不多的。
「雪雪現在已經可以開始學習咒術了,雖然有些勉強,但基本上也算是個德魯依了哦。」左林鼓勵道,隨即又面向金曉華說:「這就是比較正常的修煉的感覺。德魯依的修煉體系裡,我教你的呼吸和冥想方法,吟唱典歌,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方法,本質上是相通的。和其他修煉方法不同的是,德魯依的修煉方法最基礎的並不是集中自然之力,而是讓自身產生的自然之力不因為外界的影響而散失,這樣就完成了自身最初的積累。曉華,你覺得進度慢,那可能不是因為你修煉的進展不順利,而是除了自身積累的自然之力之外,你沒有任何進度。」
左林一番話讓金曉華備受打擊,她立刻反駁道:「怎麼可能?我一直很用功啊。」
左林無奈地聳了聳肩,說:「只是可能,只是可能。不過,我說了,自然之力是個由萬物而萬物的修煉方法,意思是說,我們的確是在吸取自然之力,將自然之力保留在自己的體內,但是,這並不是因為我們比將這些能量提供給我們的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生物更高等更特殊,而是因為,我們恰恰是這個世界上生存著的無數生靈中的一員。」
看到金曉華有些明悟卻有著更多疑問,左林接著解釋道:「自然之力的修煉方法,除了保存自身產生的自然之力之外,有幾個過程,首先就是和自然的共鳴。無論是典歌還是呼吸冥想方法,都是調整著身體內部的節律,和周圍的一切共鳴,當週圍的生靈認同了你之後,自然之力就會自然向你聚集。我們吸取自然之力的過程,實際上是周圍的那些生靈認同了我們作為自然的捍衛者的身份,然後將他們自身產生的自然之力交給我們使用的過程。人類對於力量和能量的感受是遲鈍的,但自然界的生靈對於能量的感受則極為敏感,這才讓這種能量的流動成為可能。」
李敘忽然插話說:「這就像是問別人借錢,別人都不認識你,憑什麼要借給你錢呢?」
左林翻了翻白眼,掃了一眼李敘之後重又面向金曉華,說:「這個……雖然老李的話比較刺耳,不過大致就是這個意思。你雖然很努力,但是,我想你一直覺得按照方法來吸收能量是一個理所當然的過程,而忽視了和周圍生靈的共鳴。德魯依是驕傲的,因為德魯依掌握著別人無法掌握的巨大的力量,但是,德魯依同樣是謙卑的,德魯依的存在就是為了捍衛自然,服務於自然,這不僅僅是一種力量,更是一種對於自然的內心的體認,一種理念。你不能站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來向自然索取力量,自然之力像是水一樣,它不會向著高處流淌,而是在一個又一個低窪處聚集。這樣說,你明白了吧?」
金曉華恍然大悟。這的確不是一味投入時間和精力就能夠有效果的特殊的修煉方法。她微微皺著眉頭,看著左林。認真講解著自然之力的本質的左林自然而然地顯示著沉穩親和地導師式的氣質,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才20歲不到。左林身上散發著的氣機是強烈而柔和的,不會讓人忽視他的存在,卻又像是無論站在哪裡,他都能融入那樣的場景。
「雪雪修煉的進度快,不僅僅因為她的體質和天賦,還因為雪雪從來沒有把自己看得高過那些生靈。那些都是她的朋友,而從熟悉和信任的朋友那裡獲得支持,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左林補充說道。
燕映雪嘻嘻笑著,說:「那些貓貓狗狗好可愛的呀。一看到它們就忍不住要疼他們呀。」
燕北齋慈愛地摟著乖巧漂亮的小孫女,也呵呵笑了起來。燕北齋寬慰著金曉華說:「曉華,不用著急,你學習這些才這麼點時間,不用著急看到效果。當年我也是這樣的。你至少現在開始還有時間調整,我就不行了,老了啊。自然之力的確像是水一樣,當年孫老就批評我兩腳站在水裡,就是不肯再往下趟了,這不,到今天還是半調子。」
金曉華感激地說:「謝謝您,燕老。今天真的是受教了,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厲害。」
看到金曉華在思索著,消化剛才左林所說的那些話,大家也不打擾。李敘和燕北齋輕聲交談著,而左林把燕映雪拉到身天,再仔細地將剛才自己所說的內容解釋給燕映雪聽。無論如何,燕映雪作為一個孩子,語言方面的理解能力不可能比成年人高。而對於世界的有限瞭解同樣是制約燕映雪的領悟能力的因素。
金曉華想了一會,問道:「那自然之力的修煉方法豈不是一種很消極的修煉方法?吸收自然之力的速度最後取決於自身的資質?而且努力好像不是很有用的樣子啊?「
左林搖了搖頭,說:「不完全是。自然之力吸收的速度到最後的確是取決於資質,沒錯,因為任何一個人最後都會把特殊的呼吸方法變成自己日常的呼吸方法。但是,自然之力並不是德魯依的全部修煉內容,還有知識,能夠掌握的自然方面的知識越豐富,一個德魯依也就越強大。」
金曉華又想了一下,認命地說:「這下我徹底明白了。不過,總是將姿態放那麼低,難怪你總是那麼低調,脾氣那麼好啊。看來德魯依都是很好相處的人啊。」
對於這個看法,李敘和燕北齋不約而同地翻了翻白眼。他們都是見過不少德魯依的人,脾氣好,非常好相處的的確不少,但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殺的也不少,不少德魯依絕對稱得上殺人如麻。要想讓德魯依好相處,那你最好站在德魯依的這一邊。就算是聯想到左林做過的那些事情,這一點也足可以確認了。得罪了左林的人,現在的日子可都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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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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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8 06:26 AM
49.邀請賽(上)
左林發現一件極為奇怪的事情,聯賽結束了,但他的比賽卻越發多了起來。
比較常規的是南北明星對抗賽,他將作為南方隊主力門將上場。
隨後,國家隊將在上海進行為期一週的集訓,隨後進行有些莫名其妙的6國邀請賽。以前是沒有這項比賽的,但是這年國家隊的比賽太少,而新任主教練上任之後需要一些比較實際的機會來瞭解隊伍,制定訓練計劃,於是,在花了相當多的前,邀請來了韓國、日本、西班牙、加納和墨西哥隊共同參與這次六國邀請賽。比賽分成兩組進行單循環賽,兩個小組排名第一的隨後進行決賽,排名第二的決第三名。新任主教練到底給中國隊帶來什麼樣的變化不得而知,但顯然他帶來的抽籤的運氣不怎麼樣,至少不是那種足協官員和許多球迷希望看到的抽到比較弱的對手來弄個好成績的那種運氣。分在了A組的中國隊將要和西班牙、日本進行比賽,對於出線前景,媒體是相當不樂觀的。
不過無論如何,這次六國邀請賽總算還是個規格比較高的比賽,大家對於比賽質量之類的還是頗有期待。
「沒勁……」當得知在國家隊集訓的時候自己恐怕就沒有可以隨意進出的自由,左林就在那裡皺著眉頭抱怨。他現在雜事繁多,實在很不願意呆在體育場裡進行莫名其妙的訓練,更何況國家隊的訓練既不能提高他的比賽表現,又不能提高他的體能,可以說是一點價值都沒有。至於和隊友配合什麼的,和他一個門將有什麼關係?如果不是考慮到影響不好,他幾乎就準備拒絕國家隊的徵召。
比賽的日程也就持續幾週時間,影響不算很大,但商業活動就不是。在聯賽結束到明星賽之間的一週名義上的修習時間裡,左林出席了9個活動,4個宴會,拍了一條廣告兩套照片,累了個半死。
南北明星賽左林只上了半場。在左林把守球門的時候,北方明星隊似乎非常缺乏進攻yu望,消極組織進攻的結果是上半場結束的時候南方明星隊以2球領先。
球迷,解說員和場邊記者都將這樣現象的產生歸結於左林。一個賽季沒有失球的記錄的確是非常可怕,更何況這種記錄和運氣完全無關。對於門將來說,球碰自己後衛變向、因為草皮不平而有不規則反彈、碰上旋轉得比較詭異的球、被對方前鋒和沖搶高空球的隊員阻撓干擾之類的事情幾乎層出不窮,撲球脫手、判斷失誤、動作變形之類的錯誤只要在一定限度內,都是可以理解的,決不妨礙一個好門將的總體評價。
但是,所有的失誤好像都不曾在左林身上出現過。再坑坑窪窪的草皮也不會為難左林,只要他想抓住球那就沒有人攔得住,更讓所有前鋒絕望的是,這些表現還並不是左林全力發揮,只有在遇到意料之外的突然變向的球,左林才會翩若驚鴻地展示出他真正的實力。根據那些極少出現的他以極強的爆發力突然啟動,飛身躍過相當距離將球抓在手裡的錄像進行計算,他在那些瞬間的爆發力要遠遠高於他平時的表現。甚至於,左林似乎對那些將要出現的意外彷彿有著某種預見一般,好幾次都是球在突然變向之前,左林已經朝著正確的方向移動了。
碰上這樣的門將,前鋒們只好自認倒霉。由於南北明星賽基本上算是表演性質的義賽,擔任南方明星隊教練的羅顯傑不為己甚,中場修習的時候就把左林換了下來,讓他在場邊修習。左林求之不得,整個下半場他都捧著一本書在那裡讀,對場上發生的任何事情不聞不問。
比賽之後經過了極為短暫的一天修習,國家隊就集中了。新任主教練、英國人愛德華第一次執掌起中國國家隊的教鞭。這個有些不修邊幅的英國人到底是怎麼被中國足協發掘出來的不得而知,反正不太復合足協一貫挑選主教練的風格。他既不是名帥,也沒有看起來很漂亮的執教記錄,他甚至沒多少年執教記錄。愛德華是一個以戰術理論見長的教練,曾經擔任過歐洲五大聯賽好幾支中游球隊的戰術顧問,輔佐主教練進行戰術指定,充分發揮每個隊員的實力,用各種各樣的戰術遏制強大的對手。除了球場上的戰術,對於充分調動球場內外的各種力量,爭取在比賽前就獲得有利因素,他也有著極為豐富的想像力和執行力。從他擔任教練以來,一直都享有球場陰謀家的稱號。
選擇愛德華成為中國隊的主教練讓人不能不有這樣的聯想:憑著場上的功夫,中國隊沒什麼希望。但愛德華的的確確是一個有能力的教練,從簽約至今已經做了大量的案頭工作,對於國內所有有能力的隊員,他也都明裡暗裡派出人手將情況調查清楚。在國家隊集中之後,愛德華沒有進行長時間的訓話,甚至也沒有允許領隊和足協官員進行訓話,只是簡單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就按照預定日程進行身體素質的基本測試。
雖然足協交給過愛德華一份從各個俱樂部收集來的國家隊成員的身體數據的表格和現下身體狀況的報告,但愛德華似乎對這份東西的信任度並不是很高。而愛德華的測試也的確達到了一些效果,國家隊成員的體能狀況確實要比那些表格上的數據好那麼一些。比較讓愛德華吃驚的是,作為門將的左林,有著對門將來說極為奢侈的數據:100米成績10秒44。
「左林,」當結束了測試之後,愛德華重新將所有隊員集中在一起,一個個點名提出自己的意見,他第一個喊出的就是左林,「所有訓練課目中,我只要求你參加戰術課,其他課目時間你可以安排。不過,你不得離開體育場,不得與媒體接觸。」
愛德華的話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國家隊從來沒有如此特殊地對待過一個隊員。無論在俱樂部如何大牌的隊員,到了國家隊都要兢兢業業,不然隨時可能喪失主力位置、上場機會或者是國腳身份。但現在,愛德華一句話免除了左林幾乎所有的訓練任務,至於戰術課,這種課目對於門將來說本來就沒什麼意義。
左林懶懶地說了句,「thanks」就不再有任何表示。他雖然在待人處事上不算敏感,可也知道這算是天大地優待。反正他的想法也很簡單,國家隊裡那麼多隊友看自己不順眼,也沒必要硬要去和他們搞什麼關係。反正他們又不能在比賽裡把球超自己門裡送。
一待解散,領隊立刻質問愛德華,到底為什麼對左林進行那麼特殊的處置。
愛德華微微笑著,說:「我會讓助理教練慢慢告訴那些傢伙,只要實力足夠強,任何人都可以享受特殊待遇。而左林,在我看來,是隊裡唯一一個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的人。我不怕隊裡有特權階層,我怕的是特殊階層沒有與之相稱的能力。」
領隊怒道:「你這樣是破壞隊裡的團結。」
「中國隊內部有什麼團結可言嗎?」愛德華微笑著反問。在他的執教經歷裡和顧問經歷裡,幾乎有一半時間在和對內的不穩定因素鬥爭。不論是加深對手的不穩定還是鞏固自己對內的穩定,都是他常用的伎倆。而中國隊,甚至不算是他執教的情況最糟的球隊。「左林的表現遠遠超過一個優秀門將所需要的。我派人去申豹隊瞭解過,左林具有在2個半小時內跑完馬拉松的體能,你看他的100米成績:10秒44,或許對田徑運動員來說很正常,可這是個門將。我有時候忍不住要想,當初是哪個白痴讓他去守門的?這種身體條件,可以打任何一個位置。反正我們的守門員教練在他面前跟白痴一樣,那還不如不要訓練了。我會建議申豹隊的教練從下賽季開始嘗試讓左林打其他位置,作為他們成績損失的回報,我會多從申豹隊選一人進入國家隊,反正他們才3人進大名單,對於一個雙料冠軍來說確實少了點。」
領隊瞠目結舌,他並不是瞭解這一次選擇愛德華作為主教練的邏輯的人,而中國國家隊的歷史上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主教練。愛德華對隊伍內外的算計讓他無負於「陰謀家」的稱號。「……這樣是不是有些不好?這樣的球隊怎麼能贏球?」
愛德華無謂地聳了聳肩,說:「在我沒全面掌握情況前,贏球或許的確很難,但輸球一樣很難。有左林這樣的門將是一個主教練最大的幸福。中國足壇習慣用戰績衡量主教練的價值,那很好,左林給我贏得了充分的時間。我有足夠的時間讓中國隊成為一支能贏球的球隊。」
「你對左林就那麼相信?他也不過是個好一點的門將而已嘛。」領隊對於愛德華對左林的盲目信任頗有些不以為然。
「彼得!」愛德華衝著自己的助理教練勾了勾手指,那個曾經出現在足協杯決賽賽場邊的助理教練麻利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光盤,恭敬地交給領隊。
「這張光盤是申豹俱樂部提供的機密資料。不過現在也不算機密了,大概有9個俱樂部拿到了這張光盤,這次六國邀請賽,他們都派來了球探甚至是俱樂部官員。」愛德華滿不在乎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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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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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8 06:27 AM
50.邀請賽(中)
當領隊看了愛德華給他的那張光盤後,他幾乎要以為這個老傢伙是軍情五處出身。這張光盤記錄的內容是左林在極限測試中突破90%撲救率的錄像,裝置在房間裡的廣角攝像頭忠實記錄了15分鐘測試的全過程,沒有剪切沒有掩飾。光盤裡還附有幾段其他的錄像,都和守門無關,都是在對內進行分組對抗時候的情況。由於左林,申豹隊現在對內分組對抗是雙方都不設門將,而左林經常客串各種位置,雖然位置感比較生澀,尤其是防守中經常出現失位、被晃過之類的事情,但依靠良好的身體條件,表現也過得去。考慮到左林進入足球領域才一年,這種表現幾乎稱得上奇蹟了。而在進攻中,尤其是打沖吊,打快攻,跑起來跳起來的左林衝擊力可以說得上是勇猛無儔。看到這樣的片斷,難怪愛德華會感嘆左林當門將太奢侈了。
這張光盤上的內容如果流傳出來,是一定會引起巨大反響的。申豹隊的極限測試,一直被當作中看不中用的擺設,當作申豹隊求好門將而不得的證據,而現在,卻成為了申豹隊擁有超強門將的證據。如果左林強大到了能夠用極限測試作為常規的訓練手段,難怪他可以無視一般的門將訓練方法,也難怪熟悉了這種節奏的他總是在比賽裡懨懨欲睡。這樣的光盤,被俱樂部交給那些歐洲豪門作為提高轉回價格的砝碼,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領隊立刻將光盤交給足協領導,同時還將愛德華的那些說法一同匯報了上去。他現在對愛德華的用陰謀來治軍的理論也不由得有了幾分信心。
愛德華沒有把自己所有的想法說出來。他減免了左林幾乎所有訓練課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左林是那種對於足球只有有限熱情的球員,超強的能力背後是一個足球愛好者的態度。在戰術課上,他盡可以給左林安排不同的位置去觀察,嘗試,比較,不斷激發左林對於足球的好奇心和好勝心,也讓他更能融入球隊,但日常常規訓練,除了消磨左林對於足球本來就不多的熱情之外,沒有任何作用。要是讓左林一節不拉地參加所有的訓練,他一定會服從,可他到了比賽的時候,是不是會睡著那就沒底了。
一週的訓練不算長。除了每天下午2點半到4點半的戰術課,左林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宿舍裡呆著,做功課,看書並且打持續時間很長的電話和張聆、顧明遠、燕北齋等人聊各種事情,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業務一一落實。就在他不能隨意離開的這幾天裡,林棟和郭小凌通知他,等他六國邀請賽結束之後立刻飛香港。他們誘捕宙斯快遞的代理人的行動差不多安排好了。當打手的工作讓左林有些厭煩,可答應下來的事情總還是要去做的。
在一週的訓練裡,愛德華充分展示了他作為一個戰術大師的功底。他的戰術並不拘泥於陣形,而是結合實戰,追求實際的戰術效果,並且具有非常大的彈性。由於這一次六國邀請賽裡的對手普遍比較強,主要演練的是防守陣容和防守反擊戰術。愛德華把除了左林之外的主力陣容分成兩組分批演練前場阻截和後場防守,而大名單裡的其他隊員包括左林在內也分成兩組輪流進攻。左林在不同攻擊陣容裡扮演著種種不同角色,雖然並不是他熟悉的,但也算是有點意思。
但是,愛德華的戰術課裡最快見效的並不是這些進攻和防守的安排,而是他作為戰術顧問縱橫五大聯賽積累下來的犯規戰術。他總結了犯規的各種各樣的功能和方法,基本上,愛德華的理論是:你當然可以因為看一個人不爽而把他放倒弄下去,不過,為什麼不讓他呆在場上而更加不爽呢?愛德華傳授了一系列的小手段,讓以前需要用犯規達成的目的現在可以不用犯規,至於苦肉計假摔之類的手段,愛德華也有著異乎尋常的接受程度,只不過,他覺得既然要玩,就要玩得別人看不出來……對於體能訓練和技術訓練有時候不夠熱心的隊員們對於這類非常規訓練樂此不疲。如果不是因為演練這類動作很有些造成傷病的危險,恐怕專門加練這些內容的人也不會沒有。
一系列實用的「超限戰」手段讓領隊和中方教練組覺得毛骨悚然,一方面希望已經夠壞了的隊員們不要被污染,另一方面則希望這些內容永遠不會到達任何一個記者的耳朵裡。
就在這樣的很有趣的一週之後,中國隊終於來到了賽場上面對六國邀請賽的第一個對手:日本。
有進行長時間賽前動員傳統的中國隊這一次破天荒沒有進行任何動員。愛德華在更衣室裡以很有趣的口氣問:「我聽說,中國和日本關係不太好?好像從二戰開始仇恨就很深,我想你們和日本隊之間的矛盾很深,應該不用我多說什麼了。」
左林立刻用標準牛津音英語硬生生回了一句:「從1840年鴉片戰爭開始,我們和英國就開始有仇恨了。您絕對我們應該恨你嗎?」
愛德華讚賞地看了一眼在比賽前毫無緊張或是任何負面情感,只是有些懶散,像是要犯瞌睡的左林,說:「這種說法很好。」
站在國際比賽的賽場上,左林的感覺和打那些聯賽、足協杯,還有極端無聊的南北明星賽毫無區別。在他眼裡,對手是誰,是哪國人之類的並沒有太大區別。除非對方隊伍裡也有超越一般人的存在,不然想要攻破他的球門就是妄想。他的興奮程度只取決於對手的強度。至少到現在,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比極限測試那個房間更強的對手。
不過,在另一個場地作戰倒是讓他很有興趣。上海體育場的草皮和申豹隊在虹口足球場使用的草皮使用的草種完全不同。如果說虹口足球場用的草種是生命力旺盛有些放蕩不羈的浪蕩子,那上海體育場採用的草種就像是在公司裡消磨掉了銳氣,循規蹈矩的僱員。相比於虹口足球場,上海體育場的草皮更容易修剪和護理。草種分佈均勻,長勢均衡,卻有些暮氣沉沉的樣子。作為一個德魯依,尤其是一個植物系德魯依,他始終很享受那種踏入一片新的土地的時候,周圍的生物感受到他這個朋友的存在而散發出來的有形無形的好意。但這片草皮,連歡迎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人類世界裡,經常把一些植物品種的生成和固定稱為「馴化」,看來的確有它的道理。
滿心不爽的左林,立刻就把自己的不滿發洩在了比賽對手的身上。
日本隊在國際足聯的排名上比起中國領先了有好幾十位,可是,無論是教練、隊友還是球迷和媒體,都並不覺得兩者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那麼大。或許相形之下的確是弱了一些,但並不是不能彌補。但是,開場之後,還是日本隊獲得了一定的主動。
日本隊因為平均身高比較慘了那麼一點,一直都採用地面滲透的打法。雖然各種地面進攻的套路這些天愛德華都講過,但配合還沒有那麼純熟的中國隊後防線還是出了一些疏漏。
一次造越位失誤造成日本隊前鋒單刀突入禁區,仗著速度快,他居然想過掉左林之後再射門。像是一道磐石般矗立著的左林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但左林也沒有要輕鬆放過他的意思。左林單手朝著球抓去,毫不在意日本隊前鋒的腿同樣快要觸到球了。
「乒——」球場上立刻發出一聲響亮而沉悶的聲音,左林抓住球的同時,日本隊前鋒的腿也觸球了。
這樣一次手和腿的力量交鋒的結果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左林穩穩地抓住了球,拋了出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但是,日本隊前鋒卻倒在草皮上。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左林。全力出擊的抽射居然被左林用手把力量化解了。從左林輕鬆自在的樣子上看,顯然還有很多餘力,著是個很可怕的結果。日本隊前鋒立刻就跳了起來,拖著有些麻木的腿,一跳一跳地朝著己方半場跑去。
或許是足協杯上用超技術動作給對手造成減員這類地事情容易上癮,在日本隊衝擊球門的時候,左林不知不覺就把這些小動作用了出來。他雙手抱住了一個高空球的同時,手背在一個日本隊中衛頭皮上方輕輕蹭過。錄像裡看不到接觸,看不到左林動的手腳,只看到日本隊中衛在爭點失敗後殺豬一般嚎叫著,在地上打滾。
左林立刻一臉無辜地退開一邊,連連打手勢向裁判示意和自己無關。
左林的動作渾若天成,一點都沒有故意傷人的痕跡。裁判上來之後沒有看左林,反而催著日本隊隊員快站起來不要影響比賽。左林暗自偷笑,要當壞人的確是方便啊,他都快迷上這種惡作劇般的感覺了。
作者:
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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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8 06:28 AM
51.邀請賽(下)
愛德華笑吟吟地看著場上發生的事情。當他的助理教練將足協杯上拍攝的左林的表現交給他,讓他欣賞到了左林將一個個挑釁者放倒,送出場外而不犯規的全過程表演之後,他就知道這種讓人興奮的手段決不會就這樣停下。或許對於許多正人君子來說,這不符合運動員的精神,而對於一個能夠統治禁區的門將來說,這是很好用的手段。一個門將在一場比賽裡只要在合適的時間使用一次超技術手段,展示一下自己捍衛球門的決心,動搖對方進攻隊員的信心就行,畢竟沒有一個運動員是完全不怕受傷的。
左林考慮得和愛德華不太一樣,他只是覺得看對方前鋒比較不順眼而已。不過,左林也不會一再採取超技術手段。那位來自沙特阿拉伯的主裁判看向他的警戒的目光讓他不得不有所收斂。
整個上半場,愛德華不惜讓場面極為難看地採用了非常奇特的戰術。除了一個前鋒之外所有的隊員都在己方半場,幾乎是放手讓日本隊進攻。但中國隊的防守方式很奇怪,每個隊員防守一塊區域,互相之間的保護也不非常緊密,只在門前由幾個後衛比較壓縮對方的射門路線,但壓縮得極為有限,有時候簡直是故意露出一些機會讓日本隊射門。中國隊得防守非常有層次但既不緊逼,爭搶也不積極,這種比賽看起來簡直像是訓練賽。整個上半場居然讓日本隊有12次射門機會,而且,全部射在門框範圍內。但是,既然有了左林這樣的門將,這些角度和距離已經受到限制的射門也就不算什麼了。總算這算是一個不怎麼讓左林打瞌睡的戰術。
在場外,領隊有些不理解地問愛德華:「愛德華先生,您的意圖我不是很理解。雖然我們的確不是很強,但以前和日本隊比賽的時候場面也從來沒有這樣被動過啊。」
「那是因為對比賽的著眼點不一樣,又要提得好看,又想贏,雖然我也很想,不過現在的中國隊是做不到這一點的。所以,我選擇你們比較喜歡的一種結果:贏球。」愛德華閒適地說,「來回奔跑是消耗體力的,尤其是能看到贏球希望的時候,跑動很積極,體力消耗很快,但身體反映很低。我不喜歡數據,不能告訴你大概再跑多久日本隊的體力就會出現問題,不過下半場應該可以讓你看到效果了。」
愛德華下半場換上了3個前鋒,只留下了兩個後衛進行防守,其他隊員不斷進行攻擊,搶斷也兇狠了很多。驟然加大的壓力讓日本隊非常不適應,而由於上半場頻繁跑動造成的體力不足也逐漸開始顯現了出來。但由於日本隊的防守也相當有層次,加上中國隊的前鋒欠缺了點運氣,一直到比賽終場,雙方都沒能進球。最終,只能以0:0收場。
這樣的結果並不讓人滿意。但是上下半場中國隊的不同表現已經讓不少人意識到了這是有意為之的戰術,雖然沒有破門,但下半場中國隊此起彼伏的進攻,兩翼和中路比較均衡的對球的分配,在中前場進行配合的時候明顯改善了的想像力,都讓這支訓練了只有一週的中國隊讓人眼睛一亮。
和以往任何一個喜歡指責媒體進行不負責任的報導然後和媒體關係弄得不那麼融洽的主教練不同,愛德華非常喜歡媒體,尤其喜歡那些喜歡罵人的媒體。他故意地讓助理教練洩漏一些消息給一些媒體來指責中國隊,而又提供稿件給另外一些媒體來捧中國隊。但媒體導向卻逐漸因為這些奇怪的行動被控制住了。
他甚至在國家隊的編制裡增加了一名媒體顧問和一名文案助理,基本上就是寫槍手稿用的。對於中國隊原本就龐大的開支來說,這兩個經驗,有良好媒體關係的成員的開支對中國隊來說不算什麼負擔,但起到的作用卻相當大。
在接下來對西班牙隊的比賽裡,中國隊對這種消耗對方體力然後打反擊的戰術越發成熟。雖然這種戰術是建立在對左林這樣一個超級門將不會被破門的信任之上,聽上去有些玄,但實際上,到現在為止,左林還沒有讓人失望過。
在無人緊逼的情況下,西班牙隊的攻擊實力展露無疑。上半場11腳射門質量都非常高。而且,西班牙隊對於技術的自信是日本無法比擬的,他們的前鋒前衛在前場追求的是最好的射門位置而不是良好的射門位置,頻頻突破中國隊的後防線甚至帶球直到小禁區才射門讓左林很是厭煩。作為一個歐洲強隊的西班牙,的確讓左林感覺到了另一個層面上的足球水平。
最終,和西班牙隊的比賽仍然以0:0告終,而中國隊以兩場比賽無進球無失球的成績進入第三第四名的爭奪,對手是加納。在這場無關面子的比賽裡,愛德華甚至沒有派左林上場。可是,就在這場比賽裡,沒有了終極防禦的中國隊卻像是清醒了一般,打得比前面兩場都要更積極,尤其是防禦方面做的極為地道,最終以2:1小勝加納,獲得六國邀請賽的第三名。
單單就這個結果來說是不是讓人滿意不得而知,不過畢竟是國際賽事,請來的所有球隊世界排名都比中國高,能夠有個第三名安慰一下也算是不錯了。可那些前來觀看比賽,考察左林能力的球探們可是非常滿意的。愛德華不是個冒失的教練,一個冒失的傢伙不可能成為一個有名的「陰謀家」,但是這個陰謀家對於左林有著超乎尋常的信任。他甚至以左林不會被破門為前提來指定了現在中國隊的戰術,而且,看起來似乎效果還不錯。兩場比賽加起來,左林總共面對了將近40次射門,其中相當有質量的射門佔到一半。可是,卻完全沒有形成任何威脅。左林的輕鬆愜意在球探眼裡是另外一種評述,不少球探在報告中說:左林對於射門路線有著近乎預見般的洞察力,他總能提前啟動,佔據關鍵的位置並適時調整,很少讓自己陷入需要用魚躍撲救之類孤注一擲的冒險行為的境地中去,左林的卓越的門將能力甚至掩蓋了前鋒對於球路的刁鑽選擇和不斷嘗試、不斷挑戰的努力。
在獲得這樣極高的評價之後,第一批嘗試性的轉會出價悄悄抵達了申豹隊的總經理辦公室和左林的經紀人桑世麟手裡。第一批的報價就很讓人心跳了一番:最低1000萬人民幣,最高500萬美金……對於一個中超聯賽的新鮮人來說,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左林這個時候還沒有得到這些消息,其實,以他已經決定了的生活路線來說,哪怕知道了,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區別。他不會去考慮要去什麼歐洲豪門球隊,也不會為了自己有這樣的身價而沾沾自喜,不會去憧憬到底應該選擇去那支自己「夢中」的球隊因為他壓根對足球還很陌生,他甚至不會多考慮哪怕是這些球隊對自己的關注都會讓他的生活發生改變因為在他的腦海裡這個世界運轉的方式他從來就不曾理解過。對於這些浮云般的金錢名譽與地位有些渾渾噩噩的左林在六國邀請賽結束當天就和金曉華一起搭上了前往香港的飛機。
經過左林的開導,這段時間金曉華的修煉卓有成效。她反思了自己先前的態度,從頭開始修煉左林所傳授的呼吸和冥想方法,由於以前就有過學習氣功呼吸方法的經驗,她首先花了一段時間將這種被成為樹息法的呼吸方法貫穿到了自己日常生活中。當她終於進入了正常的修煉狀態之後,她很快就被周圍的一切迷住了。她發現,一旦換了一種眼光,原本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隨時會被忽略的東西原來都那麼有趣,在城市裡,這個自然仍然在顯示自己強韌樂觀的生機,周圍的花花草草不像周圍那些人一樣有各種煩惱,生存是它們所擁有的一切,茁壯成長是它們不斷努力的終極命題,生老病死的循環像是自己的每一次呼吸那麼自然,而簡單的思緒和對於生命的豁達讓周圍這些簡單的生靈能坦然面對任何事情。樹息法和女性特有的親和力融合在了一起,讓金曉華和燕映雪一樣容易受到動物們的歡迎,有時候在公園長凳上躺著午睡的時候,那些金曉華叫不出名字的鳥甚至會停在她身上。至於貓貓狗狗之類比較有智商,對氣機感覺更加敏感的動物則更容易相處。
在這種興奮而平和的狀態下,在將樹息法代入了自己的日常生活之後,金曉華實際上比以前更加勤勉了。她現在是個24小時不間斷進行修煉的人,在自然之力的積修上可以說是一日千里。更何況,她和燕映雪不同,燕映雪的修習很大程度上要依靠本能和左林的講解,而金曉華則不斷總結不斷改進,自己摸索著調整著,努力在尋求最有效率的方法。
如果金曉華保持這種修煉速度,恐怕用不了幾個月她就可以開始學習用植物莖葉變換形態的基礎能力了,可能她的成就會很快超越一個普通的侍從而朝著一個正統的德魯依發展。左林正在考慮是不是將金曉華也當作一個德魯依來培養,同樣傳授她普通德魯依語和咒術德魯依語。但是,在此之前,金曉華還是個很有戰鬥力,並且具有豐富的現代武器使用經驗的合格的侍從。這次前往香港,輔助安全局和特種事務局行動,左林覺得將金曉華帶在身邊,不但可以免除很多溝通上的麻煩,也可以讓金曉華看一下一個德魯依的戰鬥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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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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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9 03:45 PM
52.誘餌
抵達香港已經是深夜,機場裡空落落的,不過這正是左林和金曉華需要的。現在已經很有名氣的左林,已經不得不隨時在公共場合保持墨鏡在鼻子上,某些時候甚至還要戴上帽子、粘上一片假鬍鬚來掩飾身份。以往非常喜歡在飯後到路上走一走的他被迫習慣了從一個點到一個點,極力避免在公共場合露面的行事安排。
在和申豹隊的外援聊天的時候,左林不無羨慕地瞭解到,在歐洲,人們對於包括足球運動員在內的公眾人物遠沒有那麼激烈的態度。當一個明星人物出現在公共場合,購物或者散步的時候,除了那些精神異常的人和以挖掘小道消息為職業的狗仔隊,人們會對明星人物感到好奇,會給予他極高的回頭率,但一般也就僅僅如此而已。圍觀是很失禮的,上前搭訕,要求籤名合影之類更是唐突,要是有更激烈的行動恐怕就要有被法庭下禁止令的心理準備了。可是,在東方,偶像文化是如此狂熱,粉絲們直接將圍觀這種已經很不禮貌的行為上升到了圍堵的高度。要想成為名人,就要有僱傭御用化妝師的準備。
帶著棒球帽和墨鏡的左林和一臉幸災樂禍的金曉華進入機場大廳之後立刻發現了在機場裡等候多時的林棟。
「總算來了,就怕中國隊萬一進的是決賽弄到明天才能來那就來不及了。」林棟毫不在意地說出這句對球迷來說有極好的激怒作用的話。
「聽起來好像你希望輸球?」左林好奇地問。
林棟接過左林和金曉華的行李,聳了聳肩說:「又不是沒輸過,有什麼奇怪的?還沒習慣輸球就不是中國隊的球迷了。」
林棟將左林和金曉華接到了他們整個行動小組在香港落腳的地方。那是一幢四層的商住樓,在一個典型的中產社區裡。在這裡他們租下了整個一樓和3樓的幾間房間。除了外出聯絡和在周圍進行警戒的人之外,整個行動小組都在這幢小樓裡。行動小組包括左林和金曉華一共有24人,其中4個人隸屬於特種事務局,2人來自林業局,10人來自國安局,其餘6人則是從軍隊借調的高手。國安局部分的人有些和金曉華早在國安的訓練營裡就認識了,雖然沒什麼深交,但互相點頭示意,確認了身份之後,這些對於彼此能力多少有些瞭解人可以建立起基本的信任。
走進這幢獨立的小樓,左林忽然感覺到兩個極為熟悉的氣息,他驚訝地問:「你們把那兩個小傢伙弄到這裡來了?」
林棟鐵青著臉說:「某個白痴上級說用它們來當誘餌。花了好大的精神才能養活這兩個小傢伙,萬一到時候打起來還不能弄死了。不知道怎麼辦呢。」
「曉華,你去照顧那兩個小傢伙,它們會喜歡你的。」左林吩咐道,隨後他轉回對林棟說:「你該告訴我一下你們的安排吧。」
到了三樓的套房,扔給左林一罐啤酒之後,林棟開始向左林解釋這一次行動的安排。
在全殲了彭還山-呂彝的走私集團之後他們分析的情況覺得有一個事情是可以利用的,那就是被李敘消滅的那輛吉普車上的彭還山等人和大隊人馬並不是一同行動,而是選擇了單獨運送兩隻熊貓幼仔走另一條路,除了參與了圍捕行動的軍方成員之外,沒多少人知道這件事情。宙斯快遞理應不可能得知這件事情。兩隻熊貓幼仔經過查實,和兩隻成年熊貓不是一個訂單,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有兩個不同的訂單,但卻至少給了安全局一個調查的切入點。
他們準備裝作掌握了兩隻熊貓幼仔的那夥人,和宙斯快遞前來接貨的代理人接觸。在接觸的時候想方設法從宙斯快遞的代理人口中獲得想要弄到熊貓的人的名字,然後採取進一步的行動。本來,他們只準備策劃一次圍捕行動,想方設法引誘對方進入伏擊圈就行。宙斯快遞的代理人據說有非常強大的戰鬥團體來進行貴重物品等等的保衛和運送工作,但如果行動順利,應該可以一網打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行動計畫匯報上去之後,安全局新來的上級為了策劃一次「完美」的行動,決定真的將那兩隻熊貓幼仔當作誘餌,然後進行誘導,說不定能夠從對方嘴裡套出買家的姓名。
新來的這位上級卻是勇猛果敢,也很有魄力,居然真的說服了林業局的領導同意他們進行這樣極為冒險的行動。但是,他不瞭解的是,伺候兩個熊貓幼仔是多麼麻煩的事情。一路從四川將熊貓幼仔運來香港,然後還要準備極有風險的伏擊行動,已經讓這幫從來不熟悉這種工作的人有些不勝其煩。
他們整個行動都十足十地裝作是殘餘的野生動物走私團夥,來到香港之後他們甚至沒有和當地的警方聯絡,只是大致知會了香港駐軍一下。然後,他們就努力在和宙斯快遞的人聯繫。在和宙斯快遞的代理人進行聯絡的時候,那兩隻熊貓幼仔真的發揮了作用。幾次突擊式的視頻檢查他們都順利通過。畢竟要讓十分謹慎的宙斯快遞相信他們是帶著兩隻熊貓幼仔千辛萬苦地躲避了幾個月的追蹤才將兩個熊貓幼仔運到香港,實在不是個容易的事情。幸好,最終他們還是做到了。
他們在香港的這不長的日子實在是過得很艱難,雖然他們中間的大部分人都是經驗豐富戰鬥力強悍的傢伙,但因為長期被關在籠子裡不接觸陽光與自然環境而越來越暴躁的兩個熊貓幼仔實在是太難對付了,這些天裡,他們中間有一半人在不得不陪著熊貓玩的過程中被熊貓抓破了臉咬破了手之類的……這些天,只要是外出偵察或者在周圍巡邏,甚至去買吃的東西或者是喂熊貓的飼料
最後定下來的交易日期就是明天晚上。的確,如果左林真的要為中國隊打決賽的話,那很有可能就趕不及在交易的時候出手了。
「交易地點就在這裡,」林棟拉出一張地圖,在地圖上點出一個地點。「祈道貨運公司的倉庫。祈道貨運公司和宙斯快遞到底有什麼關係,查不出來。那個倉庫看上去好像沒辦法接近。郭小凌現在正在嘗試用比較特別的方法去看看那裡到底怎麼回事。基本上,我們去交易的時候,對於環境是盲目的。所以,我們尤其需要像你這樣強大的戰鬥力。」
「盡力吧。或許我並不像你們想像得那樣強大。」左林悶聲道。
開始以正確的方法修習自然之力之後的金曉華的到來似乎拯救了整個行動小組。金曉華只是摟著兩個小傢伙,慈愛地拍了拍,就讓它們安靜了下來。認識金曉華的國安成員驚訝於她現在身上的那種溫暖祥和的氣質,和她以前在訓練營裡的形象大相逕庭。幾乎從小就泡在訓練營裡的金曉華一貫是爭強好勝,哪怕拿不到第一也必然是名列前茅,長期的訓練養成了她極為銳利的氣質,當這種氣質驟然轉換為截然相反的一種,不能不讓人詫異。
這次行動,整個行動小組要完成幾個任務,首先是必須保證能夠把熊貓幼仔安全撤出,運回研究基地。其次才是捕獲宙斯快遞的代理人,並將整個隊伍儘量安全地撤出。任務書上「儘量」這兩個字,沉重得讓人不忍卒讀。
「曉華,你負責照顧那兩個小傢伙,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我們結束行動,安全離開香港,明白嗎?」將行動安排轉述給金曉華之後,左林又叮囑了一遍,嘮叨得有些像個上了年紀的人。
「你是帶我來觀摩你打架的,那豈不是看不到你的表演了?」金曉華欣然領命,但還是忍不住要調侃上幾句。
左林苦笑著說:「這一次大家能全身而退就很不容易了。我一直都覺得國安做事情應該很穩妥的。至少上次在四川的時候是的,行動果敢,佈置得當,處理後續的事情也乾淨俐洛。不但沒有放跑一個,連消息都沒怎麼走漏。雖然有人能夠通過內部瞭解到一些,但至少沒有引起人們的恐慌吧。可是這次呢?莫名其妙就一頭撞進對方的地盤。說是我們用誘餌去套對方口風,或者抓個舌頭。要是對方是有準備的呢?早知道我就不帶你來了。」
金曉華眼神有些閃爍,說:「放心好了。郭小凌和那3個特種事務局的人水平都不錯,萬一打起來應該能幫上忙。」
「我怕的是,萬一對方也有這類人能幫上忙呢?」左林的臉更苦了。
看了看在籠子裡睡得香甜無比的兩個小傢伙,金曉華說:「師父,有一種戰術叫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過,師父,你先去睡一下,明天早上開始要給你化妝一下,不然,到了對方地頭,萬一有個誰認出你是誰,鬼都知道事情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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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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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9 03:47 PM
53.化妝
對於特工來說,化妝的功夫和槍械格鬥這樣的技能是同等重要的。相比於假的身份證件,在大部分場合化妝才是另一種身份的保證。化妝並不能讓一個人變成另一個人,考慮到一個人原本的面貌與身材,考慮到一個人很難刻意去掩飾的氣質,還要考慮到他們這些人動不動就喊打喊殺,臃腫複雜的化妝會影響行動,所以,還必須簡單容易維護。
左林的形象是很有可塑性的。
平時,他一直穿很簡單的衣服,比賽和訓練時候帶著俱樂部標誌的運動裝,幾套顏色不甚明麗的休閒裝,和幾套非常正式的西裝。這種裝束風格讓他表現出來的形象比他實際的年齡要成熟了不少,他溫和、低調、彬彬有禮,這些特質會為他贏得很多人的喜愛和一部分廣告主的青睞,但也讓他的面貌和這樣的氣質配合起來的時候,成為了一種很容易被辨認的標記。而這,恰恰是需要避免的。
張聆曾經對左林說過,她所認為的好的形象包裝就是不讓他成為一個他不可能成為的人;而現在,金曉華和國安方面的人為左林制定化妝方案的時候的方針,則是以儘量小的改變,讓左林成為他不可能成為的人。同樣是讓左林自己不作大的改變,能夠導向兩個截然不同的結果嗎?看起來是的。
在金曉華眼裡,左林的性格姑且不論,他的服裝風格太過於成熟和單調了,而左林也太不善於擺酷。那些因為種種原因來上海進行宣傳和參加各種活動的明星中間,尤其是那些二十三四,半老不老年紀的傢伙中間,不乏有穿著類似高中校服款式的西裝西褲裝嫩或者穿了足足一打耳環裝酷的人,而左林,則像是自動拋棄了「鮮衣怒馬」的年齡特許。現在看來,沒有什麼化妝能比恢復這種鮮衣怒馬更能掩飾左林的身份了。
「德魯依身上佩戴一些金屬飾物什麼的不會影響您老的發揮吧?」金曉華虛心吸取了電腦遊戲設定裡對德魯依的說明,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會啊。德魯依只是不能佩戴重型甲冑而已。金屬會讓我們對於外界的能量流動不那麼敏感。其他時候德魯依對金屬並不排斥。」左林回答道,他不知道是什麼給金曉華造成了這種錯誤的印象。
左林的解釋對金曉華來說如同解放了想像力的赦免令,她立刻就列出一張清單,讓林棟和郭小凌出去幫忙把這些衣服飾品弄來。
若干個小時之後,他們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左林。頭髮被聚攏在頭頂,用定型水弄成一個莫希干頭。上衣是黑色印著無比繁複的圖樣的T恤衫外面套著同樣黑色的皮背心。黑色的牛仔褲用一條有著金屬的骷髏頭形狀的皮帶扣束著。左林的腳上,換上了一雙腳尖部分有鎳鉻塗層的不鏽鋼包裹的靴子。在左林脖子上,掛上了重重的一串各種造型的十字架,雙手中指都套上哥特風格植物花紋的指環,甚至小臂上還用顏料貼紙作出文身的圖案。這樣包裝一番的左林配合臉上淡淡的一層用來改變臉上陰影輪廓的妝,和下巴上粘上的一小撮鬍子,加上一副造型不算誇張但很有性格的墨鏡,左林完全變成了一個很酷的青年,像是在街頭混戰裡打出來的死硬打手,像是學哥特風格又沒學道地擺酷分子,的像是有錢但更懂得花錢的敗家青年。
當左林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那些認識他的人都有些合不攏嘴。這個樣子,縱然臉上修飾很少,也不會有人將他和那個在球場上視對方射門若無物的門將聯繫在一起。
「大家準備好之後就地修習,養好精神。晚上肯定是不能善了的。」林棟淡淡地說道。他們這些人也或多或少進行了一些化妝,尤其是在身邊藏下一些武器。很難想像對方會不檢查武器而放任他們進入他們的地盤。對左林和包括郭小凌在內的4個特種事務局的人來說,他們的戰鬥力和普通人使用的槍械沒什麼關係,雖然這次來的不算是最頂尖的,但以肉身和子彈相搏都不是什麼問題,至多也就是受點傷。可其他人不行,他們雖然受過嚴格訓練,可他們的這些訓練不能幫助他們抵擋子彈。這一次的行動,安全局和軍方可都是下了大本錢,不少實驗中的武器裝備也拿出來投入使用,比如做成各種隨身物品的特種槍支和爆炸物。尤其是一種做成瑞士軍刀形狀的東西,幾下翻開之後就是一架小巧的弩,至於做成口香糖的塑膠zha藥,做成手機,pda等形狀的手槍都不算什麼了。這些東西,不能幫助他們獲得勝利,但能夠讓他們在出其不意之下搶奪武器來達成這一目標。
所有人中間,那兩個來自林業局的傢伙最為緊張。林業局是沒有專署的作戰力量編制的,這次派來的這兩個人,主要的任務是協助行動小組照顧熊貓幼仔。在四川的大熊貓研究基地所屬的巡林隊伍除了內鬼之後,他們急於證明這支巡林隊伍還是可靠的,只有這樣才能讓巡林隊免於被撤除編制。這兩個人都是部隊退伍轉業的老兵,雖然不是特種兵出身,但好歹也是甲種師,戰備部隊出來的,槍法沒問題。沒有面對過這種場面的他們也僅僅是有些緊張而已。
安全局的人以林棟為首,神色相對比較凝重。一旦行動失敗,承擔主要責任的是國安方面,他們承擔的責任比較大。那幾個來自軍隊的高手像是完全將生死置之度外似地,整理好形狀,檢查了武器和其他裝備之後就蜷在角落睡著了。
沉悶的氣氛一直持續到晚上8點多。所有人都回到了小樓裡,熊貓幼仔被裝進籠子裝上貨車,而金曉華就縮著身體,坐在熊貓籠子邊上,安撫著兩個小傢伙。廂形車的車廂每個方向都有夾層,裝著各種武器。至於車子底盤上的夾縫裡,那個不用裝滿的超大的油箱就更不用提了。
從他們棲身的這幢小樓出發,到祈道貨運公司的倉庫不算很遠,也不經過香港的繁華地區。倉庫健在一個擦著繁華邊緣的地方。相隔兩個街區就是高聳的寫字樓,周圍有不少商場和娛樂場所。到了夜間,這塊地方雖然稱不上熱鬧,但也決不是人跡罕至。而另一個方向,相隔不遠,則是一個現在已經不怎麼使用的貨運港口。由於集裝箱碼頭大行其道,這個貨運碼頭已經淪落為一些小型散裝貨船對香港進行一些拾遺補缺形的小批量貿易的場所,每天停靠碼頭卸貨裝貨的船隻都很少。但是,私下裡,這個港口則是進行走私和其他犯罪活動的好地方。只要打點好罩著港口的幫派,港口的工作人員以及不時會出現的緝私人員,不要說是熊貓,哪怕運出大象都不會有人過問。從這個方面來說,祈道貨運公司的倉庫還真是一個好地方。要動手開打,雙方都要投鼠忌器,子彈呼嘯的聲音引來警察可就好玩了,於是,也就有了一種雙方默許的信任。而這裡又的確是交通便給,只要交易成功,立刻就能夠將熊貓幼仔運出去。只要到了外海,貨輪如織,很容易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熊貓裝上大型貨輪,直送目的地。
「記住,所有的交涉由我來做,互相間的稱呼不要亂。不要讓對方很快看出破綻。」當車子距離祈道貨運公司還有不到5分鐘路程的時候,林棟忍不住又提醒了一次。
「餘力,張愷之,焦冀安,」郭小凌在耳機裡喊著和她同來自特種事務局的幾個傢伙的名字,命令道:「隱身吧。」
在兩輛大型貨車的車廂裡,一波輕微的靈力激盪之後,4個特種事務局的人消失在了空氣中。
左林能夠察覺到他們的位置,甚至金曉華也可以。隱身術的確可以匿去一個人的行跡,但不能抹去一個人的生命特徵。左林看了看林棟,讚賞地笑了笑。
「各位小心。我們到了。」開車的軍人說。
貨車沒有受到任何阻礙,直接從敞開著的祈道貨運公司倉庫大門駛入。倉庫佔地不小,六間差不多有兩層樓房高的普通倉庫和兩間冷凍品倉庫分成兩排,中間有很大一塊裝卸區。在裝卸區停了下來之後,大家立刻跳了下來,開始觀察起周圍的情況。
就粗略觀察的結果來看,對方雖然非常戒備,但並沒有出乎他們的意料。幾個制高點上都安排了狙擊手和普通的槍手。穿著深藍色工作服像是普通工作人員一樣在倉庫內搬運物品的工人體形和身姿都像是受過專門訓練的軍人。而從裝卸區一角的陰影裡走出的那幾個人,身手更是不凡。在六個大漢的包圍下,一個身著黑色西裝,黃色襯衫,繫著金黃色領帶的中國人以尊貴得有幾分盛氣凌人的步伐走向他們。
他禮貌地伸出手,握手的邀請看起來卻像是一種施恩。更讓人反感的,則是他用柔軟得不像個正常男人的聲音說:「各位好,我是負責本次交易的宙斯快遞亞太區香港分部代理人洪麟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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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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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9 03:47 PM
54.套問
洪麟舸的倨傲讓大家都皺起了眉頭,可林棟卻不動聲色,像是完全沒感受到對方自認為高一定的姿態。林棟甚至有幾分諂媚地雙手握住了洪麟舸伸著的手,討好地說:「多謝洪先生您肯體諒我們。我們東躲西藏好幾個月了,錯過交易時間,要是不是您大人大量,這單子生意砸在了手裡,我實在是沒臉向這幫吃了那麼多苦的兄弟們交代啊。」
「知道就好。還好客戶沒計較你們延誤,我們當中間人的也只好勉為其難。」洪麟舸嫌惡地抽回了手,說:「不要以為熊貓只有你們能弄。找上了呂彝,彭還山和小肖,還是看得起你們。可你看你們呢?」
林棟有些尷尬地說:「我們是冒失了,沒想到大陸警方軍方反應那麼快。呂先生,老彭和小肖都毀在他們手裡了。我林某人本來不管生意的,只有點本事帶著兄弟們打打殺殺,這不,搶在警察搜查前從老彭住的地方拿到您的聯繫方式都不容易啊。」
洪麟舸哼了一聲,說:「要是聯絡方式洩漏出去,那你們這夥人也就不用活下去了。」
大家立刻配合地作出一副喧嘩著很不滿意的姿態。
洪麟舸眉頭一皺,看似隨意地打了個響指。周圍那些裝卸貨物的工人們幾乎立刻變成了手持衝鋒槍的槍手,槍口朝著中間就這樣圍了過來。行動小組的眾人也立刻端起了槍,準備狠狠幹一場的樣子。
林棟臉一下子白了,他哀求道:「洪先生,洪先生,我們不是這個意思……」轉又沖著大家說:「大家不要這樣,放下槍,放下槍……聽到了沒有。」
林棟大步走到左林面前,親手將左林手裡握著的銀色史密斯•;維森奪了下來扔在地上,有將周圍幾個人的槍口壓了下來。「兄弟們,大局為重,洪先生不是這個意思。完成交易要緊……」
在林棟的一番做作下,雖然氣氛有些緊張,但那些穿著工裝的人解除了行動小組的表面武裝的情況下卻也不好再冒著進一步激化矛盾的風險來搜身了。
「洪先生,給個面子,請原諒我們不懂規矩。這一次實在是被公安打得太慘啦,連後生仔也只好拉出來做事。」林棟說著,還半真半假地看了左林一眼。
金曉華給左林提出的形象建議很簡單:不說話,不要有任何表情,作出一副叛逆青年的樣子就對了。而左林,表演得很好。他不像其他人那樣作出喧嘩的樣子,只是死死盯著被扔在地上踢開了的那支銀色的槍,一副顧惜的樣子。
洪麟舸看著自己一句話引起這樣的騷動,也覺得可能太過於強硬,稍微收斂了一些,說:「你們也不容易,居然把兩隻小的運出來了。畢竟是4000萬美金比較要緊,有了這4000萬,要多少人多少槍還不是一句話?」
林棟涎著臉,附和道:「那是,那是……洪先生,那我們開始交易吧。您看,是就在這裡,還是……?」看了一眼周圍的高樓,林棟露出擔憂的表情。
「怎麼能就在這裡?」洪麟舸像是被逗笑了似地,說:「為了交易,我們也準備了不少時間啊。」
他的手一抬,一側一個倉庫的金屬捲簾門緩緩升起。在燈火通明的倉庫裡,停著一輛集裝箱貨車,倉庫的空地上堆著數十個木箱和十幾個裝滿了蔬菜和新鮮竹葉的塑料筐。幾個穿著實驗室的白褂子的人站在一邊,準備著各種儀器。
「你們給籠子罩上帆布,直接抬進去。檢查一下沒什麼問題,銀行轉帳的錢轉眼就到帳。」洪麟舸趾高氣揚地對林棟說道。
「聽到了沒有,老宋,老李,動手搬下來。」林棟喝令著。
當罩著帆布的籠子被搬下貨車送進倉庫的這短短幾分鐘,對方的注意力幾乎都集中在了籠子上。左林才有機會和金曉華交換了個眼神。整個事情進行得還算是順利。4個特種事務局的傢伙已經隱身著埋伏在那幾個狙擊手和槍手身邊,只要一開始動手,他們就能立刻消滅那幾個傢伙將制高點搶在手裡。而林棟出色的表演更是讓情況進入了比較有利的狀況。
林棟之前在左林和金曉華面前表現出來的是沉穩幹練,他們從未想過,這樣一個級別不低的安全局外勤行動負責人之一居然能唱做俱佳地演出這樣一個謹小慎微,諂媚俗氣的中年人。精巧的化妝是一部分,而林棟的表演更為關鍵。
將籠子搬進倉庫裡,大部分人又退了出來,有些緊張地聚攏在車子周圍,小心翼翼地看著周圍那些工裝的槍手,只有包括左林,金曉華在內的幾個人,和林棟一起留在了倉庫裡。
熊貓幼仔從小就在研究中心長大,早就習慣了各種各樣的人在周圍晃悠,陌生人對它們來說早就成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這些穿著白大褂湊上來的傢伙也沒有讓它們有什麼緊張的反應。它們泰然接受著檢查。
檢查很簡單,檢查一下兩隻熊貓的身體,確認不是奄奄一息或者是迴光返照,只要是在健康的狀態就好。隨後,則是用無線電掃瞄裝置進行掃瞄,確認兩個熊貓身上沒有被安裝無線電信標之類的東西,身體裡也沒有什麼用來追蹤用的發射器。其實,這項檢查有些多餘,雖然在熊貓體內植入追蹤器一度被提上日程,但面對著兩個小傢伙和他們圓滾滾亮閃閃的充滿了無辜的眼睛,沒有任何人下得去手。最終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進行檢查的時候,林棟跟在洪麟舸身邊,大大咧咧地問道:「真不知道是哪家有錢人要弄這兩個小傢伙。不說這4000萬美金,光是每年喂飽它們都不容易啊。這兩個月東躲西藏,手頭還沒多少錢可用,可真坑苦了我們啊。」
洪麟舸瞥了林棟一眼,說:「哭窮嗎?4000萬馬上就到帳,難道你們還信不過宙斯快遞地信譽?」
「哪裡哪裡,決不是這個意思。」林棟連忙撇清道:「我是說,雖然風險大,但這種生意還算是做得。這一次吃了大虧,以後大家小心點就行。您看,能不能再給點生意我們?哪怕小一點?這夥人要重新練起來,可也不能光吃著4000萬地老本不作事情啊。有錢人雖然多,但有這位爺一樣的手筆敢要熊貓的還真沒聽說過,您是不是能幫著問問,這位爺的動物園裡還少什麼我們能效勞的東西嗎?不光是動物,哪怕是花花草草的,雖然不太擅長,可這生意還是做得。」
「唉,有錢人的想法又怎麼是我能知道的。」洪麟舸嘆了口氣,說:「既然你們還沒嚇破膽,還敢做這生意,我回去之後會為你們安排的。這4000萬的生意能被你們這樣硬是做成了,我們內部高層也有些驚訝。看起來你們有些雜牌,可還真算得上有水平。」洪麟舸特意注意了一下左林,又轉回去對林棟說:「這樣下去,用不了2,3年,至少小肖和彭還山打下來的局面你們還是能撐起來。」
林棟沒有立刻接口。對方不會那麼簡單就交代出買家是誰。他轉念一想,問道:「可這兩個熊貓,還真就想不明白了,弄回去能養在哪裡?這可是吃竹子的主,還要專門養一片竹林不成?那也是好多錢啊。」
「哈哈,」洪麟舸放聲大笑道,「能出得起4000萬美金買兩隻熊貓的人還種不起一片竹林?跟你說吧,人家島上早就準備好了……」
說到一個「島」字,洪麟舸遽然一驚,他剛轉頭看向林棟,林棟卻已經搶先說道:「別別,我可不敢亂打聽。你真要說了我這以後生意可就懸了。」
這反客為主的一說讓洪麟舸打消了懷疑,他笑了笑,說:「沒什麼。有錢人嘛,錢多到了一定程度,能夠做的事情就那麼一些,買些島,買些動物,自成天地,不用看別人臉色,不用管外面發生任何事情。除了碰上颶風什麼的比較麻煩,恐怕還真的沒有什麼可以操心的事情了。」說著說著,洪麟舸居然露出了幾分神往。
看到那幾個穿著白大褂的傢伙大致檢查完了熊貓,金曉華湊了上去,親熱地抱著兩個小傢伙,將他們送進了籠子。她安詳溫和的表情引得洪麟舸的注意。洪麟舸貪婪地注視著金曉華,掃過了她的身體,在她堅挺胸部稍稍停駐。隨後,他轉向林棟,問道:「沒問題了,告訴我帳號,錢這就到。」
林棟熱切地搓了搓手,一副貪婪的樣子,說:「多謝多謝了……」他掏摸著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紙片,上面寫著一串數字。他恭敬地將紙片遞給洪麟舸,說:「這是瑞士銀行的帳號。」
洪麟舸似乎已經習慣了林棟的恭敬,大大咧咧地接過了紙片。他並不知道,剛才林棟搓手的動作就是在提示大家準備發動。他們可不是真的要完成交易把熊貓交到對方手裡,如果能抓住這個似乎掌握了不少情況的洪麟舸,應該也算是一次成功的任務了。
於是,洪麟舸的手碰上紙片的一剎那,一絲涼意隨著紙片傳到了他的手腕上。林棟指尖夾著一片薄如蟬翼的刀片,輕輕搭在了經典的自殺切割位置——手腕的大動脈上。隨後他一翻身一扯,在洪麟舸驚魂未定的一瞬間,拋開刀片用一柄匕首抵在了洪麟舸的咽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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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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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0 08:36 PM
55.代理人層級
「不許動!敢動我就宰了他!」暴起發難的林棟霎時間就制住了洪麟舸,匕首緊緊頂著洪麟舸的咽喉,劃出一道極淺的傷口,幾線血絲順著洪麟舸的脖子滑了下來。不對人質造成傷害是老黃曆了,有時候,一些小小的傷口更容易讓對方屈服。
「你們,你們是誰?這是什麼意思?」洪麟舸緊繃著身體,不敢哪怕稍微抽動一下,動作稍微大一點的話說不定自己就把脖子湊上匕首了。
可是原本護衛在他身邊的六個彪型大漢這個時候也已經反應過來了,抽出了手槍齊刷刷地頂著林棟的腦袋。周圍那些工裝槍手也圍了上來,想要制住已經進入了倉庫的那幾個人,可一道綠光閃過,一側3個工裝槍手倒飛了出去,左林的手裡出現了一把刃部長達一米的弧形長刃,翡翠般晶瑩迷人的刀刃上沾染上了幾抹鮮血,左林長刃遞出,壓在了一個彪型大漢的脖子上。
撲通撲通的重物墜地的聲音傳來,四個特種事務局的特工將對方埋伏在制高點的幾個傢伙打暈扔了下來,他們顯出身形,手持著步槍虎視眈眈地看著空地上和倉庫邊上的工裝槍手們。
原本圍聚在空地中間,藉著車輛作為掩護的行動小組成員們紛紛從各個角落裡抽出武器和工裝槍手們對峙著。
在吵吵嚷嚷無比混亂的幾秒之後,實際上大家都在對峙著。可誰也不敢開槍。一旦有任何一支槍響,就有可能驚動周圍的居民或者路人,警察和著名的飛虎隊幾分鐘內就會到來。
「我可以回答你剛才的那個問題,關於我們是誰,」被六支手槍指著腦袋的林棟似乎完全沒有害怕的感覺,他唇角上揚,彷彿還有幾分得意,淡淡的語氣顯示著他視死如歸,「我們是中國國家安全局。」剛才的諂媚一抹而去,現在的林棟顯得銳氣十足,神采飛揚。「對於你們近年來在我國境內進行的,和指導的一系列違法行為,可能不在我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可是,敢動我們的熊貓寶寶,實在是太超過了。」
「嘴不要硬,放開我,我就放你們走,保證你們的安全。」洪麟舸吼道。
「相信我,安全,是我們這些人最厭煩的事情。不妨換個條件,比如你告訴我買家是誰。」林棟微笑著說。
洪麟舸打了個響指,兩個彪形大漢手裡的槍立刻轉向了裝著熊貓的籠子。可還沒等洪麟舸威脅的話說出口,隨著左林左手彈出兩柄綠色的飛刀出現在他們的咽喉上,彪形大漢立刻就倒了下來。
原本,左林穿著打扮的那個樣子,大家都以為他只不過是個仗著長輩寵愛,在團夥裡進行培養的小輩,可是,雖然左林到現在為止沒有說一句話可他已經以極快的出手隱隱控制著局面。洪麟舸甚至有些懷疑,只要左林願意冒險,他可以一下子幹掉那4個彪形大漢而徹底讓自己徹底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呵呵,沒有三兩三,不敢上梁山啊。」林棟調侃道,「你可以再試試看,4支槍指著我的腦袋的確還有點危險。」
洪麟舸滿臉都流著冷汗,原本一絲不苟扣得極為工整的襯衫領口已經沾濕了。「你不要妄想,我們宙斯快遞絕對不可能透露客戶信息給你們。」
「那就對不起了。既然你說絕對不可能得話。」林棟將手裡的匕首向洪麟舸脖子深處推了一點……
「不要!不要!……」洪麟舸知道林棟決不是開玩笑,要是真的動了殺機,面前這些人決不會顧惜任何人的生命,包括他們自己的生命。
「唉,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林棟揶揄道。
一個聲音從陰暗中傳出,附和道:「是啊,洪麟舸,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一股奇異的氣息出現了。一個工裝槍手扔下了手裡的槍,身上的帆布工裝像是刷在牆上的劣質石灰一塊一塊落了下來,他就這麼踱著步,等他走到了大家都能看到的倉庫大門的地方的時候,工裝已經變成了碎片留在了地上。這個黑髮黑眼,除了鼻樑高得有些超常之外,具有一個典型的中國人所有的特徵。他身上穿著寬鬆舒適的褐色燈芯絨茄克和深灰色西褲,踏著一雙看起來久經滄桑的中幫登山靴,泰然自若的態度渾不像是會出現在這個現在一觸即發的戰場的人。
「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成遲。宙斯快遞A級代理人。」名為成遲的青年看著洪麟舸說:「洪先生,你對兩方面的客戶的服務似乎……都不是那麼理想啊。」
「我……我……」洪麟舸原先只是有些緊張的面容現在居然因為恐懼而扭曲了起來,「成先生……」
「不用說什麼了,一次簡單的交易搞那麼複雜做什麼?」成遲不滿地說,隨後衝著林棟說道:「現在情況有了些變化,是不是我們把交易完成?」
林棟嘲笑地說:「請原諒我現在騰不出手來和你握手。」
「鑑於現在的情況,我想,您還是留下兩隻熊貓寶寶,拿上4000萬美金走人吧。宙斯快遞在大陸有很多業務,我們並不想和你們起什麼衝突,而且,以4000萬美金的價格來說,算算你們以往將熊貓租借給海外的動物園的費用來說,還是合算的吧?」成遲語氣溫和地勸說道。
「恐怕這不是可以談的事情,」林棟淡淡拒絕道。看到一名自己的隊員悄悄將槍口轉向了成遲,林棟嘴角微微一翹。而下一刻,他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隊員的腦袋上忽然出現了一個紅點,隨後就爆出一蓬血花混合著腦漿濺落一地。隨後,那個像征著極高精度的激光瞄準鏡的紅點又消失了。
「餘力,小心!」站在倉庫頂部一個通風窗口的郭小凌忽然大聲喊道。
在那名叫餘力的特種事務局特工身邊,一道雪亮的刀光彷彿從虛空中斬出,緊接著才出現了一個彷彿從黑夜中凝聚而成的身影。幸好有了郭小凌提醒,餘力瞬間將全身氣勁盡數布在身體外,瞬間爆發出來的氣勁將刀刃稍稍吹歪了一點點。刀鋒避過餘力的要害,但還是在肩頭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傷口。
餘力站的地方沒有什麼圜轉的餘地,為了不繼續受到進攻,只好跳到了地面。
「我來解釋一下,我們宙斯快遞的代理人制度是非常嚴格的。A級代理人幾乎可以臨機決斷一切交易了,其中不乏一些極為……敏感的東西。你們不會覺得,我靠這幫人就敢來和你們談生意吧?」成遲淡淡地說,他掃了左林一眼,說:「再說,你們都出動了如此強力的人物,我們怎麼也不能太失禮吧。」
行動小組的成員雖然看到一個人倒下,但他們不會作出聲嘶力竭眥呲愈裂的作態來讓對方繼續擴大優勢。雖然神色凝重了許多,眼神也沉鬱了許多,但立刻調整了心情。
在不遠的高樓大廈上,必然埋伏了對方的狙擊手,而且槍法好得難以置信。估算著要有1000米以上的狙擊距離,對方居然能夠一槍準確命中頭部。更讓人覺得危險的則是忽然出現在餘力背後的那個人,還有隨之出現在周圍的一樣裝束的幾個傢伙。毫無疑問,他們和特種事務局的人一樣都是掌握著常人所不具備的力量的,但這個世界上的力量體系如此紛繁蕪雜,現在以郭小凌等人的眼裡也看不出來這些人的來路。他們就那樣靜靜站著,卻又好像隨著周圍的光影變化在波動著,甚至有兩個人,看起來不像是站在樓頂上,而像是站在半空中,他們的身影彷彿在不停顫動著,彷彿整個人都是有這暗夜的陰影凝聚而成……
「模糊術……」左林輕輕哀嘆,這是極為特別的一種法術,但曾經一度在歐洲極為流行,被許許多多的劍客、遊俠乃至盜賊、強盜之類的人當作必修的法術。
模糊術只不過是一個約略的說法,這個中文翻譯本身都不甚準確。模糊術何止是一個法術,到後來實際上已經被發展成了一個法術體系。最初這種法術只是用來被當作被遠程武器,比如弓弩之類瞄準射擊之後減少傷害用,或者是暗夜潛行中用來減少被發現的概率。
這種依靠形似振動的形式來達成減小視覺特徵的法術到了現在,則成為一個極為強力的技術體系,畢竟現在槍械才是主流,掌握模糊術的人,就算被槍彈擊中也不會傷及要害,能力強的甚至可以輕鬆躲過,再加上一些各自擅長的攻擊手段,實在是再合適不過的潛行埋伏、偷渡走私,甚至是暗殺行刺的技巧了。
單單看這個成遲能夠有那麼幾個掌握著模糊術的手下,他的級別也就可想而知,絕對不會低了。
「沒想到這裡居然也有認得這種技術的。」雖然有些驚訝,但成遲還是頗有得色的說。他原本以為,中國方面派出的異能人士理應是道術或者是佛家高手,或者最少是一些比較冷門的本土修行人士,對於模糊術這種雖然流行但不登大雅之堂的西方法術應該不怎麼瞭解才是。可就是這個左林,一口道破了他們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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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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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0 08:38 PM
56.爆發力
局面因為成遲這個A級代理人和他的這些部屬的出現而變得對行動小組極為不利。原本,差不多是和洪麟舸對峙的局面,雖然行動小組成員不佔地利,被圍在了中間,但挾制著洪麟舸,大家都不敢也不會妄動。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成遲出現了,還帶著他的那些極為強力的部屬。一個特工被狙擊手射殺,而來自特種事務局的餘力居然也在對方一招之下就被迫放棄了有利地形。雖說對方只有寥寥數人,但一個狙擊手在高處窺伺,幾個飄搖如影子一般的「殺手」在四周隱隱形成了包圍,行動小組的行動可以算是全盤失敗。
「原來我還在想,根據內部情報,彭還山那幫人不是號稱一網打盡了的嗎?怎麼突然冒出來有本事帶著兩個熊貓幼仔逃出來的殘部了?後來幾次試探,發現你們真的帶著兩隻熊貓幼仔才覺得或許還有點可信,不過,雖然如此,防範手段還是要做周全的。你們說,是嗎?」佔據著優勢,成遲居然詳細解釋起來,「我也說了,4000萬,兩隻熊貓,大家都不算吃虧。當然,要是你們覺得沒面子,最多我回頭給你們弄點補償就是了。覺得如何?」
林棟哼了一聲,說:「這不是我們能作的決定,放我們走,一切好說,不然,你現在可還在香港的地面上,這裡一樣是共和國的領土。我把洪麟舸還給你也就是了?」
「他?」成遲失笑,手指輕輕一點。又是極為輕微的呲地一聲,紅點在洪麟舸身上出現了一瞬間,一團血花爆出,洪麟舸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呻吟就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洪麟舸根本不能成為條件的!」成遲補充說明道。
用槍指著林棟腦袋的那四個彪形大漢雖然是洪麟舸的人,對成遲這樣做很不滿意,但他們同樣也算是宙斯快遞的底層成員,自然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正是擊斃林棟將所有優勢掌握在手裡的好時機。可他們卻還是沒來得及口動扳機。
左林手裡的長刃一直架在一個彪形大漢的脖子上,此時此刻他長刃遞出,腦袋就像是西瓜一樣滴溜溜地掉了下來,一蓬鮮血仰天射出,像是一小股絢麗的噴泉。從他的身上的衣服口袋裡,一蓬蓬魔息豌豆長了出來,咻地一下暴出第一波豌豆,直接將餘下那三個彪型大漢直接射成了馬蜂窩。左林揮手一拋,將手裡的長刃扔給了金曉華,而金曉華非常會意地接過長刃護在了裝著熊貓的籠子前面。
「你還認不清形勢啊,難道真的要我讓狙擊手一個個點名?」成遲冷哼著說。
此刻已經站在林棟和成遲中間,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林棟的左林臉上仍然沒有任何表情。
成遲拔出了手槍,卻首先衝著對面敞開著的倉庫開了一槍-
出乎大家意料的除了這迅雷不及掩耳的拔槍開槍動作之外的是這一槍引起的連鎖反應。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堆在那間倉庫裡的一大堆眼花爆竹被槍火引燃,沉悶而威力極小的爆炸轉眼間就變成了轟隆隆的滾雷。而隨著這巨大聲音的響起,原本空地上兩方對峙著的一觸即發的局勢被點燃了。雙方不再顧忌槍聲會被路人之類的聽到,幾乎同時扣動了扳機。
到底是行動小組的人對於槍械的掌握和對如何迴避傷害有更好的經驗,他們第一時間的反應除了扣動扳機之外還紛紛作出了臥倒隱蔽尋找掩體之類的動作,一片槍聲響起之後居然是沒有佔據地利的行動小組佔了上風。雖然有7,8個人瞬間被掃成馬蜂窩,另外還有5,6個人被擊中受傷,但活著的人都以貨車為掩體,開始有秩序地還擊。
站在屋頂和簷角的特種事務局的幾個人也紛紛行動,郭小凌,焦冀安兩人夾擊一個影子殺手,直接亮出了武器刺了過去,郭小凌手裡是比較正統的長劍而焦冀安居然像變戲法一樣掏出兩個錘子砸了上去;跳落在地的餘力朝著剛才斬了自己一劍的影子殺手封出兩道光波似的東西,隨後又扔出兩道符咒,再抽出一柄長不滿40公分的短劍,高高躍起超他刺了過去;張愷之則乘亂呼地一下又用出了隱身術,三下兩下跳到了金曉華身邊,從另一個方向保護著熊貓。
撲撲撲的狙擊步槍子彈撞擊聲不斷傳來,但卻無法命中目標。經過剛才那兩槍,足夠整個讓經驗豐富的行動小組判斷狙擊手位置和射角範圍了。他們自然不會再把自己暴露在狙擊手的射擊範圍裡,雖然狙擊手射得很勤快,但這個時候也不過是一種阻滯射擊罷了。
「談判破裂。把熊貓給我吧。」成遲的槍口朝著左林射擊了。
「不!」「小心!」行動小組幾個成員不約而同地呼喊起來,但左林卻沒有挪動腳步。
梆——子彈集中了左林的胸口卻發出了極不協調的聲音。「抱歉,我答應過一定會把熊貓寶寶帶回去的。」左林的語氣仍然溫和。他身上綠光閃過,一層翠綠色的全身甲立刻就將他全身都覆蓋了起來。這一次要面對混亂的槍戰局面,這一身連帶著面甲的全身甲讓左林看起來像是動畫片裡的人物。
「你是什麼人!?」成遲已經意識到左林決不是一個普通的道術修行者,這種風格甚至不是一個東方修行者。
左林已經騰不出時間回答了,他吟唱著從來不曾有過的將幾段咒文連在一起的超長咒文,舌頭都快打結了。
左林身後的腳下,一棵金剛榕樹嗖地從地底鑽出,急速展開的枝幹和樹冠讓金剛榕樹的生長看起來像是一次放慢了一點的綠色的爆炸。金剛榕樹瞬間掀開了倉庫的屋頂,龐大的樹冠籠罩起整個倉庫區。被遮蔽了視線,狙擊手不再成為威脅,行動小組成員們立刻衝了出來,將幾個對方的火力點拔掉,將己方的傷員和死者屍體拉上車。
金曉華和張愷之抬起裝著熊貓的籠子,輕快地衝著貨車跑了過去,他們跑動路線兩側則是行動小組成員給他們作出的掩護火力帶。林棟配合著,他手裡拿著從地上撿起來的原本用來威脅他的槍,朝著兩邊射擊著。
成遲想要阻止,但他的槍口還沒來得及調整,手腕上就是一陣刺痛,一枚魔息豌豆打掉了他的手槍。
「你的對手是我,」左林淡淡說道。金剛榕樹不斷垂下枝條,將所有敵人都一一隔絕開來,那極為茂密的枝條像是一個個堅牢,讓那些工裝槍手們都無法行動了。一道枝條形成的簾幕垂下,徹底隔絕了成遲追擊金曉華他們的想法。
「閣下究竟是什麼人?」成遲仍然非常有風度地問。但他手裡卻聚集起了一個紫色地火球。
早在接受德魯依訓練的時候,左林就被傳授了很多對付這類屬於西方魔法體系的傢伙的經驗。德魯依從古到今,除了和教廷一直關係緊張,一直要打打殺殺之外,就是和這些魔法師們非常不對付,積累下來的經驗豐富得一塌糊塗。
這種紫色的火球對於植物系的德魯依來說很麻煩,尤其是左林身後就是金剛榕樹的主幹。左林瞬間爆發出的力量用金剛榕樹給行動小組作出了一個用枝條形成的通道讓他們安全撤離,但他恐怕騰不出手來修復金剛榕樹。
把心一橫,左林用身體擋住了紫色火球。他悶哼了一聲,火球炸碎了他左臂上的護甲,還灼傷了他的小臂。他又吟出一道咒語,他首先要保證行動小組的安全。一棵棵尖利如長矛的筍從地面呼地竄出,將那些工裝槍手盡數戳死。連左林面前的成遲都躲得極為辛苦。他不敢跳上金剛榕樹的枝條,因為一旦跳上去就會被纏住,只能藉著模糊術閃展騰挪……
「他們走得了,你呢?」成遲看出左林連著用了幾個大型法術,似乎有些後力難繼的樣子。
「我?」左林嘿嘿笑了笑,他把半個身體埋進金剛榕樹主幹,又吟出一句咒語。一道波紋從他開始,蕩漾開來,金剛榕樹的每一片葉子都變成了魔息豌豆的豆莢,一張張恐怖的小嘴張開。
咻——極為整齊的聲音響起,不知道多少顆金剛豌豆朝著四面八方射出。已經躲在貨車裡的行動小組成員不用擔心,由於數量太大,左林也無法保證每一個豌豆的威力,這些豌豆不足以射穿他們用特殊材料加強過的車子。但是不管是成遲,還是那些在周圍隱隱包圍著的影子殺手,都被打得手忙腳亂,疼痛無比。
金剛榕樹的枝條形成了一條直接通向大門的通道,行動小組成員會意地開車直接衝了出去沖上了街道。他們的目的地是駐港部隊的營地,只要到了那裡,天王老子也拿他們沒辦法。金曉華雖然擔心左林的安全,卻也明白這個時候必須大局為重。
「我?想要殺我是那麼簡單的嗎?」左林從剛才激發金剛榕樹開始,幾下大型法術消耗都很大,幸好為了行動他有所準備,體力和自然之力都調整到最佳狀態,可他現在仍然只剩下了不到六分之一的自然之力,而他的左手,現在淌著血,一點力也用不出。植物系德魯依的咒術發揮效果都不快,像他這樣幾乎瞬間激發出完整形態的金剛榕樹,用變形竹筍進行大範圍地刺攻擊,用魔息豌豆對金剛榕樹進行部分變化,差不多將他逼到了極限。金剛榕樹固然是防禦超強,但也是自困的一招。
但就憑著這些他已經完成的法術,成遲都已經絕對不可能威脅到他了,至少在消防車和飛虎隊來之前那點時間是絕對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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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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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0 08:39 PM
57.退讓
樹冠已經將郭小凌、餘力和焦冀安都遮蔽在內了,雖然不是出於他們自己的意願。但看到被魔息豌豆打得無比狼狽的那些影子殺手他們覺得這不算是個不能接受的結果。而餘下的行動小組成員也帶著陣亡者的屍體上了香港的街道。無論對方多麼強橫,想必也不敢在香港的街道上作出公然攔截的行動,而他們一旦到達駐港部隊營地,出示證件和比證件有用一萬倍的熊貓寶寶之後,他們一定會受到良好的接待,並且將自己隔絕在任何人的注意之外。為了確保香港穩定,駐港部隊內的高手不是一般地多,還有幾個是特種事務局借調的人,對付任何局面都綽綽有餘。
左林的瞬間爆發,已經基本將整個行動小組從極為不利的境地拉了出來,現在,除了他自己,行動小組還活著的成員都安全了。對於一次對敵人估計不足而失敗的行動來說,這就很難得了。
「果然是……人形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啊,」成遲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可他手裡的動作卻沒有顯示出任何開玩笑的意思,他兩手合出一個碗形,朝著左林推出一條火龍。
金剛榕樹防禦的弱點就是中心這塊地方。由於樹冠展開需要一定的空間,實際上中間這塊地方由上方垂下的枝條最為稀疏。但是,既然金剛榕樹作為植物系德魯依防禦的終極招數,自然有無數前輩德魯依為了這種情況想過各種各樣的招法。
現在已經將半個身體嵌入金剛榕樹的左林現在對整個金剛榕樹的控制是非常細緻的,而他的左手淌著的鮮血和金剛榕樹的汁液混合在一起,更是讓他對於整個榕樹的掌握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
看著噴向自己的火龍,左林心念一動,兩條枝條忽地蕩了過來,擋在了左林身前。火龍被阻擋之後氣勢一滯,火焰沿著枝條燒了上去。但整條枝條卻從樹冠上自動斷裂了下來,像是受傷的壁虎拋棄自己的尾巴一樣。
成遲再想發出一條火龍,但眼前忽然出現了黑壓壓的一片從各個方向射來的豌豆。他大吃一驚,向後跳了一步。跳躍是個危險的方法,雙腳離開了地面就是將自己的運動軌跡交給無所不能的萬有引力來控制了。在成遲即將落地的一剎那,一圈長矛一般的竹筍從地下刺出,像是怪物忽然張開的巨口。成遲無奈地扭腰,瞬間將模糊術提升到極限。他堪堪避過了被竹筍刺穿的境地,但身上的衣服被這些筍尖絞成了一團,他的身形被衣服扯住,稍微遲鈍了一點。而就是這個時候,咻地一聲,魔息豌豆又是一次齊射。
成遲發現,雖然左林就在面前不遠的地方,彷彿一縱就能夠到,但這短短的距離卻像是千山萬水一般遙遠。那數之不盡的魔息豌豆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但真的非常煩人。他已經將模糊術練得接近爐火純青的地步,任何遠程攻擊都會本能地閃開,但這些魔息豌豆不是為了傷害他,只是為了將他想要做的任何一個完整的動作打斷。他發現,連再推出一條火龍,再扔出一個火球彷彿都難如登天。
「帶著你的人走吧。消防隊來了,警察也快了。」左林說。空氣裡儘是硝煙的味道,雖然那些用來掩蓋槍聲的眼花爆竹已經燃燒殆盡,但消防隊還是已經及時趕來。
「你贏了。」成遲看到左林停止了用魔息豌豆騷擾他,一下子到來的安靜讓他能夠清晰地聽到消防車的警笛聲,他沒有繼續進逼,他知道現在繼續和左林打下去除了讓大家一起上明天新聞頭版和奇聞版頭版外恐怕什麼作用也沒有。他的身後,金剛榕樹的枝條呼啦拉地閃開了一條路。「我們會再見面的,我堅信這一點。」扔下了這句話,成遲鑽過枝條構成的通道,閃身出去,而隨後,那些在周圍隱隱形成包圍的影子殺手們也以他們出現時候的方式消失了,彷彿融化在了空氣中。
逼得對手退讓之後,左林收回了支持著整個金剛榕樹和魔息豌豆群,還有支持地下那些當作地刺使用的變形竹筍的自然之力。碩大無朋的樹冠和枝葉瞬間瓦解成了一顆顆綠色的螢光,重新聚集在了左林的身體裡。
左林儘量放開了自己的注意力,在周圍一掃,發現對方的確非常爽快地離去了。他心頭一鬆,忽然坐倒在地,雖然整個戰鬥過程只有那麼一會,但是爆發性地使用自然之力消耗實在太大了。
「沒事吧?」隨著金剛榕樹的消失,被包裹在樹冠裡的郭小凌,餘力和焦冀安也落在了地面上,看到左林有些脫力,郭小凌連忙上來詢問。
「沒事,」左林連忙站了起來。「快走吧,被人發現了就麻煩了。」
雖然左林自稱沒事,但顯出的那種疲憊的樣子卻瞞不了人。郭小凌緊緊跟在左林身後,說:「從後門走,繞幾步路以後弄輛車子就行了。」
他們前腳跑出祈道貨運公司的倉庫庫區,後腳消防車就衝進了庫區。可消防隊還沒來得及把水管抽出來就發現他們要面對的情況決不是他們能處理的。整片庫區空地上到處是形狀特異的坑洞,地上到處是屍體、鮮血和槍支。隨便翻開幾片泥土都能看到黃澄澄的彈殼。一側敞開著的倉庫門口撒滿了的眼花爆竹的包裝紙和填料紙說明了火警從而而來,而其餘的一切景象都說明剛才這裡發生過一次極為慘烈的槍戰……或者別的什麼。槍戰不會讓整片地面變得像是被翻過一遍一樣。
消防隊很有急智地封鎖了現場,一切按照標準的處理庫區火災的程序展開,然後立刻電召警務部門和港督辦公室……他們忙碌了好幾個小時,直到駐港部隊代表向港督解釋情況,說明了這次戰鬥發生雙方的關係。這些事情不會被廣大民眾得知,就算開始看到現場的那些消防隊員,警務人員和現場調查員也被下達封口令並上交全部物證。
左林到達駐港部隊的營地之後,沖了個澡就沉沉睡去。他左手的傷抹上了點天心蓮藥膏很快就能復原,這次為了行動專程準備的許多藥膏都被剩下那些行動小組成員們瓜分,少數幾罐則留給了駐港部隊。
左林睡覺的時間裡,林棟等人將所有善後事宜都處理好了。雖說行動失敗,傷亡不小,可也的確從對方嘴裡套到了點內容。洪麟舸漏出的那個「島」就有大文章可作,現在全世界被私人購買或者控制的島嶼數量不算多,就算一個個排查過來,也不見得需要多少時間。兩隻熊貓幼仔最多也就是受到了點驚嚇,到了駐港部隊的營地,周圍沒有人監視,地方有空曠,兩個小傢伙就沒在籠子裡多呆,一直被那些戰士們好吃好喝伺候著,在大操場上玩耍。稍後他們將被直升機直接送回深圳隨後轉機回四川。而在此之前,大家都縱容著這兩個小傢伙到處跑到處玩,隨意撒嬌。可能歷史上從來沒有兩隻熊貓有過那麼精彩的生活。
雖然知道左林是個能力不錯的人,但哪怕是特種事務局的幾人,在左林出手之前都沒想過,左林的能力居然一強至斯。如果不是左林爆發性地連著幾下法術,可能這次行動的結局是全員陣亡,熊貓幼仔也落到對方手裡。於是,看著左林醒來之後情緒似乎有些低落,現在對左林很有些敬重的林棟和郭小凌等幾個都有些慚愧。
「抱歉,沒先察覺對方已經包圍埋伏了,要是我早點出手,那幾位兄弟現在都應該活著。」看到林棟和郭小凌來到自己房間卻沉默著不知道說什麼,左林搶先道歉道。
郭小凌撇著嘴,有些自嘲地說:「你是民間人士,願意幫我們出任務已經是人情了,連責任也搶著擔,那要我們特種事務局做什麼呀?」
察覺了郭小凌調侃的意思,左林皺著眉頭,說:「既然一起來了,任務失敗了總有點不好受。」
「不好受?」林棟呵呵笑著,「放心吧,回頭調查出來到底是哪個大爺買了島又敢買熊貓,到時候我們去滅了那傢伙的時候叫上你一起就行了。」
林棟的話讓左林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來,「就那麼點線索,死了好多人啊。」
「切,不錯了。我們這個行動小組被召集的時候,定出這個行動計畫的時候心裡就都有準備。能夠有這點成果可以開展以後的調查,不錯了。」郭小凌說,「要是你還那麼耿耿於懷那我們特種事務局前年一次行動死了一半人,要不是有局外高手幫忙,差點連於海老大也被切了,這種事情怎麼說?我們這幫炮灰都去跳河?」
特種事務局出面處理的都是些大麻煩,按照金曉華的說法,特種事務局的陣亡率居高不下也實在是沒辦法,這次碰上對方一幫好手居然都活了下來,左林可以說是居功志偉。郭小凌並非不體恤那些陣亡了從其他系統的戰友,但權衡損失,這一次的確不算失敗。
「那就這麼說好了,下次行動一定叫上我。」左林面向林棟,鄭重說道。
作者:
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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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1 11:57 PM
58.廣告
回到上海之後,無法將這幾天的行蹤解釋給張聆聽的左林選擇了沉默。張聆似乎也察覺了左林生活中有些別的什麼,她安靜地收下左林帶回的禮物——一雙很漂亮的鞋子——然後對於左林的消失不再追問哪怕一個字。
賽季全部結束之後,不少球員都有類似的安排——廣告。由於現在廣告的攝製越來越複雜和精緻,拍攝一條廣告片或者拍攝一組合適的廣告照片都不是一個球員請上一天兩天假期能搞定的,夏季休賽和賽季結束直到下賽季開始前的大段時間才是拍攝的黃金時期。
「左林,給你休息一天,後天去拍攝『夜郎』的廣告照片。然後……大後天,『夜郎』的總裁的生日宴會,作為一個公關活動,參加一下吧。再之後,下週三,拍一條手機廣告……」張聆一邊翻著行事曆,一邊講述著最近為左林安排好了的一些事情。
張聆很想真實地參與到左林的生活中去,以女朋友的身份。
左林回到上海的時候,他左手上的傷還沒完全消退。抹著藥膏之後,沒有再用繃帶包裹,左林並不將這點小傷放在心上,卻不知道這個傷口激起了張聆多少聯想。拿著美劇當作聽力教程的張聆早就從CSI之類的劇目中看夠了各種傷口的區別,左林手上的傷口決不是廚房裡燙傷或者跌倒這種白痴理由能夠搪塞過去的。但張聆小心翼翼地選擇了不問。她知道左林有另一種生活,只是不知道需要在什麼樣的條件下,自己才能夠被允許進入。
「對了,後天拍照片,還有大後天的宴會,我都不陪你去了。」張聆微笑著說。
「為什麼?」左林奇怪道。
「拍照方案比較有趣,你會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搭檔,這個女孩子會陪你參加大後天的宴會,」張聆臉有點紅地說,「那個女孩子實在是……太漂亮了。雖然我想去看你拍照會鬧什麼笑話,不過我怕到了那裡,自己要變成笑話呀。」
張聆似喜還嗔的說話讓左林覺得很有趣。有時候,他會想不出來到底用怎麼樣的詞彙來形容張聆。絞盡腦汁之後,有一個詞彙出現了:豐富。
不過,張聆所提到的那個即將出現的小美人還是引起了左林的興趣。
「你好,我是蘇蔚欣。你是左林吧,我們今天是搭檔哦。」兩天後,在夜郎成衣公司的廣告拍攝現場,左林剛露面沒多久,一個看起來只有16,7歲的女生熱情地衝到了左林面前來問號。
美麗,這樣的字眼用來形容蘇蔚欣都嫌有些黯淡了。蘇蔚欣的身高大約有173,174的樣子,略有些瘦。年紀還小的她距離一個女性最為璀璨的年齡還有一段時間。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奪人魂魄的豐姿。她的五官精巧細緻,一頭帶著一些自然蜷曲的長發讓她自然而然地顯示出優雅的氣質。蘇蔚欣無論走到那裡,無論在做什麼,都彷彿能自動成為周圍所有人的焦點。哪怕是在千百人中,甚至是在摩肩接踵的廣場人潮裡都能一眼將她從中分辯出來。
「你好。其實我不太清楚要來做什麼。」最初和蘇蔚欣禮貌性地握手,只是大家的手指沾了一下而已,誰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必要的熱情。左林禮貌而謙虛地表示著自己對於廣告拍攝活動的一無所知。
這一次廣告照片拍攝一共有兩個主題三個任務。除了要拍攝作為平面廣告形象的照片之外,還要為夜郎成衣公司在兩個雜誌上投放的不同類型的公關稿、軟廣告拍攝配套照片。
夜郎是個很奇特的企業,在海外,這個牌子的名字被翻譯成「夜之子」,極盡儒雅神秘的風格,也相當符合以高級成衣和宴會服裝為主的海外業務定位。而在國內,夜郎成衣最主要的並不是宴會服裝,而僅僅是中高檔成衣而已,針對的主要是中年和事業有成的青年,算是個頗為精英的品牌。隨著明年夜郎在國內進一步開拓市場,發展中檔休閒服裝系列,並且降低了針對市場群的年齡預設,才有了尋找合適的廣告形象代言人的想法。
夜郎針對中低年齡層的中高檔成衣,尋找代言人的選擇很小。年輕的影視明星多數性格過於張揚,和品牌形象不太吻合,在圍棋等領域尋找代言人,形象雖然符合,但影響力有限。廣告公司折騰了差不多3個月,才從相當多的人選中挑選出左林和蘇蔚欣這一對搭檔。左林雖然年輕,但氣質沉穩溫和,而且本身的著裝品味就和夜郎的休閒裝差不太多。而蘇蔚欣,則可能是這個年齡段裡最清秀的女子了,更重要的是,現在17歲的蘇蔚欣已經有將近10年的模特經歷,幾乎穿上任何風格的衣服都能顯出合適的味道來,或許知名度影響力比不上那些明星,但她聰敏多變的風格和對工作的熱忱還是征服了廣告公司為夜郎負責這個項目的主管。
拍攝方案說起來很簡單,由左林和蘇蔚欣兩人扮演一對情侶,展示一系列生活、工作和娛樂的場景,分成室內和室外兩個部分,拍攝工作從清晨開始,一直要持續到晚上。蘇蔚欣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而已,可沒有左林這樣有車子可以送來,除了廣告公司的工作人員之外,她是來得最早的。左林和蘇蔚欣到達的時候,攝影師和項目經理等人還沒到。一邊把自己交給化妝師和造型師擺佈,一邊和廣告公司先期到達的幾個工作人員們聊著廣告拍攝的方案。
除了幾張設想好了用途作為平面廣告照片使用的之外,其他的照片都需要靠兩個人的臨場表現。而那幾張對於畫面有嚴格要求的照片,對兩個人的動作都用草圖的形式畫了出來,對神態表情等等的要求,也都有詳細的文字說明。蘇蔚欣早就看過這些拍攝要求,而同樣這些東西對左林來說則是全新的。看了幾頁拍攝方案,左林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張聆不怎麼想跟著過來了。拍攝方案的確很周全,也很自由,但要完成拍攝,左林和蘇蔚欣就要像一對情侶一樣相處一整天,除了幾張照片的拍攝會使用反光板要求擺pose之外,其他都是看兩個人自己表現。要是張聆要跟著,除了要浪費一整天時間作不了其他任何事情之外,還要生生看著左林和蘇蔚欣親密的樣子。
「左林,你會打高爾夫?」看著拍攝方案裡的幾張草圖,蘇蔚欣好奇地問。
「會,跟著長輩玩過一陣。」左林說。
蘇蔚欣善意地說:「那就好,那至少是真的能教會我一點,而不是純粹擺個姿勢讓他們拍照了。」
左林呵呵笑著,有些尷尬。那個要被當作主要地平面廣告宣傳照片的照片要去左林雙手環住蘇蔚欣,為她糾正握桿揮杆的姿勢,而這個照片要求的姿態,實在是相當親暱。
「攝影師來了,你們準備好了沒有?」被化妝師和造型師擺弄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終於有人來解救他們了。
首先進行拍攝的就是這張讓左林覺得相當尷尬的主要的照片。和左林的侷促不同,蘇蔚欣顯得相當活潑和大度,將左林的注意力都吸引在了為她糾正動作上。雖然拍這張照片嘗試了好幾次,但如果不是蘇蔚欣一直和左林打趣,一點一點地吸引著左林的注意力,可能要嘗試不知道多少次。
「蘇蔚欣,」左林忽然意識到這是蘇蔚欣有意地,顯然她是個極為老道的模特,縱然她只有17歲,「你很喜歡這樣的工作?」
「呵呵,至少是工作啊。換漂亮衣服穿還能掙錢,還有很多人為了你做的這些事情,為了你能夠吸引別人的目光而稱讚你,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比當模特更虛榮,但也更有挑戰性的工作了吧。」蘇蔚欣認真地說。
「看得出來,你很樂在其中啊。」左林稱讚道。
「是啊。而且還能認識很多朋友,很多有趣的人啊。」面向左林,蘇蔚欣說。
開朗的蘇蔚欣很快就和左林聊得頗為熱烈。大約就是拍那麼一張照片的時間,左林就和蘇蔚欣成了朋友,而拍那些原本左林以為會十分尷尬的照片,現在也不那麼尷尬了。而攝影師也十分樂於看到兩個模特能夠和諧相處,配合默契地讓他掌握視角。一張一張的照片就是這樣產生的。
最出彩的照片則出自於蘇蔚欣的一個小小的惡作劇。本來,拍攝方案上的草圖上是要求蘇蔚欣跳到左林的背上,然後湊在左林耳朵邊上像是說些什麼,構成一個小小的兩個人慶祝些什麼的歡欣鼓舞的畫面。在解釋要求的時候,攝影師要求「咬耳朵」被蘇蔚欣故意歪曲理解,她跳在了左林的背上,左林輕輕舒展開手臂反手攬住了蘇蔚欣,而蘇蔚欣眼裡閃著狡黠的光芒,開心地朝著她已經認定是脾氣超級好的左林的耳朵一口咬了上去……而攝影師,則死按著快門拍下足足一條膠卷,將那一刻的有趣而溫馨的場面完美地捕捉了下來。
廣告公司的主管和夜郎成衣公司的市場部代表也很樂於看到這兩位代言人能夠言笑無忌地交談,甚至於開始為了一些小玩笑打打鬧鬧。因為除了拍攝照片,這兩個人按照預定還會跟著參與一系列的公關活動,這兩人相處融洽,才能有更好的效果。當然,左林還是個很有名的球員,假如這兩人之間的關係略微超越一點,效果或許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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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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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1 11:58 PM
59.再見成遲
或許是因為紳士風度作祟,左林約好了第二天宴會的時候去接蘇蔚欣。但是,在蘇蔚欣家的樓下,當她看到金曉華開著的L7和穿著一身堅硬的宴會西服卻仍然悠然自得,一點沒有不習慣的樣子,她詫異地問:「……你不是才19歲,怎麼用這種老頭子地車子?」
從來都對車子沒什麼研究的左林霎時間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而金曉華則是明白怎麼回事的,只不過,她不覺得有必要提醒左林,畢竟L7並不是不好。而現在,看著左林一臉茫然,也多少算是種娛樂。
「有什麼不對嗎?」看著時間不算很充裕,而穿著一身雪紡長裙如公主一般的蘇蔚欣站在風裡似乎也有好幾分鐘,左林決定將這個問題留在車上。
L7車內豐富周全的設施偶爾還是有點用的,為蘇蔚欣送上一杯熱巧克力之後,她解釋了起來:「L7是寶馬的頂級車系吧?一般規模小一點的公司總裁什麼的都不會開那麼貴的車子,比較張揚了點。今天宴會外面你看吧,估計一半以上車子不如你這輛。而且這種車子一般都是那幫有錢了很久的有點年紀的人喜歡。就算你喜歡寶馬吧,開M系不好嗎?Z系跑車也很不錯啊。而且,你這個年紀,又是球員,怎麼不自己開車?……還有啊,你買的起用的起L7的人,怎麼會接那麼小的廣告?」
左林被蘇蔚欣的一堆問題弄得愈發懵懂,反問道:「廣告很小?我不知道啊。而且,用什麼車子有什麼關係?」
「……這個嘛,拍同樣這點廣告,我們兩個待遇可是差很多的,不過這個廣告的確不算大。具體數目回去問你經紀人。……車子嘛,不是那麼多男人把車子當第二個老婆?就算你不是這樣想,選擇一個型號的車子的過程就是對自己進行定位的過程,你是什麼樣的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又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各種想法都會從你選擇一輛車的過程和結果裡反應出來。你買的起L7,說明你經濟能力很強。那選一輛車就基本上反應你的愛好了,年輕人都喜歡飈車什麼的,買跑車的好多,就算不是,多數也是一些外形比較張揚的車子,或者是運行性很好的轎車,或者索性選擇越野車,SUV這類車子。30歲以下的人就算喜歡寶馬,考慮7系的都很少,更何況你弄輛L7,所以才覺得奇怪嘛?」蘇蔚欣將自己的看法娓娓道來。作為一個模特,她一直都是在和各種各樣的品牌,各種各樣的定位在打交道,對其中的種種說法瞭解得很清楚,「其實,不光是車子。一個人穿什麼衣服,戴什麼手錶,用什麼手機等等,乃至於讀什麼書、看什麼雜誌、選擇哪幾份報紙、上哪些網站,都是對自己進行定位,對自己的未來進行規劃的過程。」
左林溫和地笑著說:「我沒想那麼多,這輛車也是長輩給我用的。平時穿衣服什麼的只要舒服就好了,好像也沒那麼多講究啊。」
蘇蔚欣笑著說:「這些並不是講究。要是用各種各樣的品牌的東西包裝自己,那就是說明你對於自身處境不算滿意,想要努力成為另一種人。雖然有些虛偽,但有時候這也算是一種動力吧。就是在你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你選擇的那些東西才能表現一個真正的你啊。」
左林點了點頭,有些慚愧地說:「光顧著踢球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你懂得真多啊。」
蘇蔚欣笑了笑,說:「我從7歲開始當童裝模特,到現在10年了呀。關係到吃飯的東西總要多知道一點。」
用「吃飯」來打趣自己的職業,在17歲的蘇蔚欣身上顯得尤為有趣。這個年輕的女生像是有著一種天生的魔力,讓人很願意和她相處。不管是誰,看到現在坐在後座上歡快地聊著天,開著玩笑的樣子都會覺得他們是相當般配的一對。
雖然知道左林和張聆的關係,但金曉華仍然恪盡著一個保鏢,一個司機,一個侍從的本分——無論發生什麼,裝作沒看見,也決不談論。
不久就來到了進行宴會的酒店外。以前,就算參加宴會左林也不太注意其他的,今天稍稍注意一下,果然如蘇蔚欣所說的,自己這輛L7很搶眼。為了不太搶同來參加宴會的人的風頭,左林讓金曉華開車到停車場的角落,隨後才步行到宴會廳。
走進宴會廳之前,蘇蔚欣卻忽然拉了下左林的袖子,說:「等一下一直和我在一起好嗎?宴會裡討厭的人很多……」
左林一愣,隨即,他的臉上浮起一抹溫和如陽光的微笑,說:「求之不得。」他伸出臂彎讓蘇蔚欣挽住,以介於親切與親密之間的姿態和蘇蔚欣一起步入宴會大廳。
驚訝於蘇蔚欣的美麗,在介紹之後不少人都上來搭訕。守在一旁的左林則忠實地將各種各樣的騷擾為蘇蔚欣擋開。他和蘇蔚欣表現得相當親密,兩人又年齡相當,不少人以為蘇蔚欣是左林的女友,自然不會上來騷擾。但還是有些人不識好歹,其中頗有幾個沒什麼修養的暴發戶和官員之流。對這些人,以往蘇蔚欣最為頭痛,往往要千方百計找理由搪塞,而今天,她驚訝地看到左林居然毫不客氣,對於知難而退的還有幾句客氣話,雖然一聽就知道言不由衷但至少給人台階下,而對於那些不依不饒的,左林的語氣簡直是在威脅恐嚇。蘇蔚欣只知道左林是個很厲害的門將,厲害到了一個賽季沒有失球,而且只參加主場比賽。不是球迷的她不知道這有多厲害,更不知道左林球場之外的能量。只以為左林在盡力回護自己的蘇蔚欣不由得對左林更有了幾分好感。她可不知道,以左林的能量和能力,不要說是現在出席一個普通企業的總裁生日宴會的人,就算在國宴上,他也照樣敢不把絕大部分人放在眼裡。
要說整個宴會比較有趣的地方,那就是夜郎的總裁陳霈想要見一下這兩位代言人。
他們還從來沒見過一個規模不小的跨國企業的總裁像陳霈這樣。從建立公司至今一直將經營交給職業經理人的陳霈至今還保持著他出身裁縫世家,作西裝禮服定做的業務將近15年養成的老習慣。在宴會上露了下面就退回到房間的陳霈扯掉了領帶,顯得很閒適的樣子,和左林、蘇蔚欣聊了幾句發現比較投機之後,居然從口袋裡拿出了皮尺,戴上了老花眼鏡,在左林身上比劃著,稱讚左林很能襯托衣服,還說要給左林定做一套衣服。一個企業的老闆還能保持這樣一份心態實在是非常難得,認識這樣一位老闆,可要比拍攝廣告加上參加半是公關活動的宴會來得有價值多了。
帶著一份好心情,一直到晚上10點多宴會結束,左林還要先送蘇蔚欣回家。在短短兩天裡,他們就成了非常熟絡的朋友了,交換了聯繫方式,以後還會有很多一起出來消閒的機會。
就在將蘇蔚欣送回家之後,車子開了一點點路之後,空氣中的一點點異常讓左林生起了警覺。他眼神一掃之後,吩咐金曉華說:「靠邊停。」
車子停在了路邊之後左林就下了車,他安靜地掃了一眼映照著路燈慘白光芒的高大的圍牆,他身體緊繃著,好像要應對即將出現的危機。金曉華也察覺到了左林的異常,卻沒有下車,只是打開了手槍的保險,將手指靠在扳機環上,降下了車窗。
簌地一陣風吹過,從陰影裡升騰起一個人影。正是幾天前剛剛交手過的成遲。
「抱歉打擾,」成遲面向左林,一副無害的樣子,「我們又見面了。」
看到左林右手綠光一閃似乎立刻就要動手的樣子,成遲雙手舉過了肩膀作出一副不抵抗的樣子,說:「且慢且慢,這次來我沒惡意。左林,左先生,您在宙斯快遞的網站上訂購了一些物品並且已經通過網上銀行完成了付款,我是來交貨的。」
「你怎麼知道是我?」將自然之力凝聚在手心蓄勢待發,左林問道。
成遲誠實地說:「既然我們能知道彭還山一夥被一網打盡沒有遺漏,自然,你那個時候毫不隱藏身份就跑過去的事情也多少有些耳聞。這不難。」
「宙斯快遞什麼時候需要用A級代理人來當送貨小弟了?」明知道成遲肯定別有來意,左林還是忍不住揶揄道。他在宙斯快遞上訂購的東西充其量幾萬美元,而且都和他真正想要的東西無關,只是嘗試一下而已。在香港和宙斯快遞交鋒之後,他也只當那筆錢打了水漂了,根本沒想到上門「送貨」的居然是成遲。
「唉,沒有辦法啊,香港的交易辦砸了,被降職了啊。」成遲裝作可憐地說。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左林呵呵笑了下,有些厭煩這種互相諷刺的遊戲了。
「那好吧。我直說。你在網站上訂的東西真的都給你送來了,這是儲藏的地方的鑰匙。付了一個月房租,一個月內自己去取就行。」成遲拋給左林一個鑰匙環,說:「我把那兩隻成年熊貓的買家的信息告訴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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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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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借刀殺人
「這是什麼意思?」左林問,「既然你願意告訴我們買主,那天為什麼不說?死那麼多人很好玩?」
左林的語氣極為強硬,憤怒的他不自覺地展露著他的氣勢。澎湃的自然之力在他的身體內湧動,彷彿隨時會噴薄而出。
「那是不一樣的。在那天的情況下,如果我告訴你買主信息,那就是我們宙斯快遞的責任。我們畏懼於政府的權勢而放棄交易,對於任何一個客戶都沒辦法交待。但是既然我們努力過了,打不過你們,拿不到貨,那也就沒辦法了。畢竟我們只是一個……呃……民間機構,不能和國家機器對抗。至少不是和中國這樣強大的國家機器對抗。沒有任何買家能埋怨我們什麼。」保持著雙手上舉的投降姿勢,成遲卻沒有任何恐懼或者緊張的表情流露出來,他繼續侃侃而談,「而且,買那兩隻熊貓幼仔的買家,和買那兩隻成年熊貓的買家不是同一個。同樣交不出貨,但考慮到兩個買家事後不同的反應,我們宙斯快遞的善後處置自然也會不同。」
「哼,你的意思是,買那兩個成年熊貓的買家開罪了你們?你們又不方便出手,想來借刀殺人嗎?」左林說破了成遲的意圖。
「很高興你那麼快就明白了這個問題。」成遲絲毫沒有覺得不好意思。「那位大爺在得知兩隻成年熊貓在被運出之前又被截獲回去之後,居然不肯接受我們的退款,而要求我們尋找其他貨源幫他搞定,甚至要求我們從中國租給海外的其他動物園裡去盜取熊貓……任何人都會覺得,那樣實在是有點超過了的吧。我們拒絕之後,他威脅要將宙斯快遞的消息捅出去。我想,在購物的時候,您也一定注意到了我們的用戶協議條款吧?既然他違反了協議,那我們……也只好採取行動了。鑑於現在宙斯快遞和中國政府方面顯然有些誤會,我相信我提供這樣的用戶信息也算是各取所需。政府威懾了敢動壞腦筋的人,我們也消滅了問題客戶。」
「你似乎很有把握我們會答應這件事情啊,」看著極為自信的成遲,左林說。
「不,說不上自信,也只是個方案而已。來和你交涉,而不是通過關係去找那些官員,也算是一種誠意吧,因為這不會是誘惑或者恐嚇,而僅僅是一種交易。就算你不同意,至少我也逃得掉。考慮到在香港發生的事情,我們願意再提供兩個額外的條件。」
「哦?說說看。」左林有些好奇。從成遲說的這些話裡,左林能判斷出,大致這些都是事實。可能裡面還有些內情,但都是細枝末節了。既然宙斯快遞用這種方式來示好,一口拒絕也不好。
「第一,原本要退還的2000萬美金貨款,將無條件轉交到你們指定的帳戶。當然,這個條件你匯報的時候可以不用對上面說,給我個帳號就行。」成遲笑得很自然,將賄賂的意思也表達得很自然,「另外,宙斯快遞從即日起停止開展藏羚羊相關一切業務,由於我們算是國際上最大的藏羚羊中轉商,相信幾年之內那些盜獵團夥都沒辦法重新恢復出貨量。至於是不是能根除那些團夥,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錢,左林的感覺很遲鈍,但這第二個條件卻讓他很是心動。德魯依的使命是維持整個自然界的平衡。假如一個物種無法在物竟天擇的自然定律中生存下來,德魯依或許會悲憫地旁觀著,在有了現在的科學手段之後,或許會保存下這樣一個物種的片斷來,為了後人的研究,或者僅僅為了緬懷。但是,藏羚羊的遭遇遠遠超過物竟天擇的範疇了,當一個物種因為一小部分人類的願望而掙紮在滅絕邊緣,那就是不能容忍的了。由於對情況缺乏瞭解,左林現在還缺乏打擊盜獵團夥的計畫,但他一直想著要找時間進藏去完成這件事情。
左林心裡一動,說:「我無法給你答覆,不過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能下決定的人。我還有個特別的要求,假如這件事情能夠談成,我希望你把盜獵藏羚羊的團夥情況給我。就算你顧忌到你們的『合作夥伴』,那至少給我所有向其他中間商供貨的團夥情報。」
成遲咧了下嘴,呵呵笑著說:「從您戰鬥的方式就能看出來,您的確是個珍愛自然的人。對於你的這個要求,我會立刻上報,不過,我相信應該沒什麼問題。」
成遲放下了手,但仍然將動作放得很慢,生怕引起左林的誤會而發生戰鬥。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了左林,說:「最近我會在上海,至少是在華東地區,有了什麼消息,保持聯絡吧。」
接過了名片,上面印著一個藍色的人臉形狀的LOGO,那就是宙斯快遞的標誌。很有科技感的字體寫著「成遲代理人」和一個手機號碼,簡潔到了極點。
「另外,你訂購的那些東西,都送到了你所在的俱樂部訓練基地了。大概對你來說會有些不方便,不過思南路那裡有高人坐鎮,為了不惹來麻煩,我實在不敢把東西送到那裡去。」
左林微微一笑。燕北齋和李敘兩個老不修都快結拜兄弟了,在左林離開的時候,李敘就會很住進燕家宅邸,承擔起保護燕家的責任。……同時也名正言順地騙吃騙喝。等左林回來之後,他也住習慣了,索性就繼續留了下來。李敘的功力和戰鬥力還在左林之上,能夠一下子鎮住成遲倒也在情理之中。
左林沒再說任何話,他點了點頭。成遲欠了下身子算是告辭,隨後就慢慢消失在了空氣中,僅僅以他消失的時候彷彿融化在空氣中的那種優雅與安靜而言,他在模糊術上的修為都算得上極高了。
坐回了車上之後,左林沉默了一會之後說:「曉華,這個事情你去向上面匯報好嗎?」
金曉華關上手槍的保險,升起了車窗之後說:「這樣算是很好的接過了吧?」
「很好嗎?」左林不太理解安全局出身的人對於任務之類事情的好壞的理解。
「相信我,把這些情況匯報上去,上面有八成會同意這個交換的。的確像是那個傢伙所說,這是各取所需。當然,他交出客戶信息上面要經過一段時間的核實,不過,其實情報工作有時候相差的就是一個起點,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尋找線索,一切都很簡單。」金曉華非常瞭解安全局方面的想法。如果不是因為熊貓的事件,本來根本不準備和宙斯快遞機構交惡。而如果能達成這樣的協議,等於和宙斯快遞建立起了某種基本的信任,對於以後繼續調查那兩隻熊貓幼仔的買家,以很有好處。「不過,師父啊,這樣一來,之後的行動可能就用不上你了。多數會用狙擊手在公開場合擊殺,然後通過媒體公開對方身後的隱秘,至於那些從犯,就看情況處理,不過,一般來說主犯一死,想要不知不覺之間對對方的組織進行絞殺不太難,兩個到三個精銳的刺殺小組就能夠做到了。」
「沒關係,能幫我申請一點殺人額度嗎?明年年初我想去一次可可西里。」左林笑著說。他也是在那次去香港的時候才知道,對於有些事前情報準備不太足而面臨的局面又很複雜的任務,往往都要事先申請殺人額度,以免有些特工在行動中反應過度。對於非國家機關人協助進行任務,尤其是具有超強能力的人,這種管制更加嚴格,以免有些人放開手為所欲為。
金曉華撇了撇嘴,說:「你和李敘李老一起去就行了,殺多少人都沒事。李老可以隨便殺……實際上,他是殺夠了之後補辦的手續。到時候能帶上我嗎?」
左林計算了一下時間的安排之後說:「嗯,沒問題,可能還要帶上雪雪。我想到明年初,雪雪就能夠進行德魯依的正式鑑定了。考驗或許有些難,但應該比她再折騰上很長時間之後輕鬆通過對她有好處。」
「……我有希望成為德魯依嗎?」金曉華堅決地問。在香港的那個倉庫裡左林的瞬間發揮讓她看到了與眾不同的戰鬥方式,而自然之力的積修不但讓她越來越平和,對於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敏銳,也讓她越來越嚮往那個神秘的領域。僅僅成為一個侍從已經不太能滿足她了。
「那取決於你自己。自然之力是這個世界上最開放最自由的力量體系。」左林微笑著,鼓勵道。
回到燕家宅邸之後,金曉華立刻就去通過安全線路進行匯報,請示。而左林,回到自己的房間,琢磨著是不是應該在近期想辦法將燕映雪和金曉華的能力都提高一些。金曉華可以在短期內就成為極為有力的臂助,而燕映雪,作為左林的正牌弟子,潛力無限,理應讓她有更好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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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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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4 11:28 PM
61.新居與採訪
和左林有關的事情紛紛擾擾,一直持續到了12月中旬——他預備前往瑞士之前。這些事情中,居然大部分不算是壞事。
金曉華匯報了情況之後,國安局研究了一下果然同意了。核實情報的人員迅速派出,左林關於準備去可可西里「清掃」的想法也得到了認可,到時候,將由國安局和特種事務局出面組織人手,爭取一次性解決盜獵藏羚羊的問題。既然從自己挑起事情轉而成為了國家部署的行動中的一員,那到時候殺多少人自然也就不是問題了。
在前一段時間召開的上海環境建設規劃聽證會上,左林受到於平彰的邀請作為專家顧問參與了好幾個主題的研討。事關環境問題,左林不敢藏私,在不暴露德魯依身份的情況下為上海市的中央城區園林式綠化方案和行道樹改良方案等出了很多主意。尤其是上海正在考慮建設一個類似於紐約曼哈頓島中央公園的能夠起到城市綠肺作用的大型林地,對這種想要作出原生林樣子的公園來說,左林關於規劃、植物選擇、培植與養護等等的很多主意讓一幫專家拍案叫絕。由林京華他們一幫人弄出來的那個極為唯美的記錄片也在這次會議上播放了,而後被來自記錄片頻道的幾位編導和監製看中,正在和林京華他們討論製作成系列記錄片的事情。而左林,作為記錄片文案和旁白,則大方地保證,如果繼續製作,他一定全力支持。
幫助燕北齋進行金蕨菜擴大生產和天心蓮種植基地的建設都進展順利。尤其是天心蓮種植基地,在安裝了航天工廠替換下來的潔淨裝置之後,最為核心的那個超級大棚裡,潔淨度接近一般的實驗室標準。試種的接過相當喜人,對大棚的工作人員進行的培訓也很順利。憑著一個大棚雖然不能滿足全年12萬罐天心蓮藥膏的生產需要,但至少算得上開了個好頭。如果一切順利,到了明年春,第一批天心蓮就能夠出來了,足夠製成2萬罐藥膏。
而張聆,也基本完成了證券情況的分析整理,等到從瑞士銀行取出所有紙張版證券,她就要和顧明遠一起投身到無窮無盡的文書工作中去了。這段時間裡,在海量資料的支持下,張聆幾乎成了證券史學家,在工作閒暇的時候寫的幾篇應付老師的論文作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無論是老師還是同學,當得知她有歐美各國幾十年裡出版發行的數百本年鑑作為參考資料之後,都只有瞠目結舌地羨慕的份。
而最為重大的,還是和左林切身相關的兩件事情。
一個是左林在鉅鹿路上的那套豪宅終於翻新完成,採購必要的用品之後就可以入住了。
而另外一個,則是在媒體紛紛揚揚地討論左林這位現在炙手可熱的門將的轉會問題到了頂峰,讓左林不勝其煩的時候,左林委託桑世麟發表的一則消息:在完成了和申豹隊的5年合約之後,左林將掛靴退役。
算上已經過去的一個賽季,也就是說左林最多還在足球領域玩耍4年。即使到那個時候,左林也才23歲。而對於一個門將來說,23歲甚至還沒有進入一個門將的黃金歲月,左林為什麼就著急著要退役?申豹俱樂部方面推說這是左林自己的意思,他們尊重球員自己的意思。國家隊和足協方面則被這個表態弄暈了,原本想著,憑著左林的能力,恐怕是國內球員第一個可以進入歐洲豪門並且還能佔據主力位置的球員,沒想到那麼年輕的左林卻已經考慮掛靴的事情了。足協通過俱樂部要求左林解釋一下到底是什麼意思,接過左林在傳真紙上寫了「你管不著」四個字之後原件發回。隨後,國家隊現任主帥愛德華就飛來上海,「求見」左林。而左林則在俱樂部的搪塞和燕北齋的掩護下,悠哉游哉地做著自己的事情,比如搬家。
雖然別墅的建築是翻修裝飾好了,但整個庭院裡的綠化還都需要重新規劃。龐大的庭院給了左林充足的施展身手的空間。經過幾天的忙碌,整個庭院的樣子才算是初步定了下來。
在別墅主體的四角,都分別種了一棵守護之樹,這種可以在左家的暖房裡蔭庇其他植物的高大喬木一旦需要,可以變得比《哈利•;波特》裡種在霍格沃茲的打人柳更狂暴和有攻擊力。別墅外的一圈花壇裡,則種植著兵車菊,讓別墅的安全性更上一層樓。庭院分成幾塊,休閒活動區是簡單的草皮和灌木。花圃區種滿了各種各樣的珍稀花卉,甚至還有個果園區,種著幾種果樹,基本上一年四季都能享用到自家出產的果子。不懂行的人踏入庭院,最多也就是覺得整個庭院綠意森森,讓人心曠神怡,如果是懂行的,恐怕踏入這個院子第一步開始就要開始流冷汗了。整個庭院裡沒有一種植物是那種耐活好種的品種,而幾乎都是珍貴稀有,對種植條件要求苛刻的品種,而在這個庭院裡,它們濟濟一堂,居然都如此枝繁葉茂地活著。撇去左林新家所在的黃金地段和歷史感十足的別墅,僅僅這些植物都可以估出一個讓人腎上腺素加速分泌的價值來了。
讓一個新家運轉起來可不僅僅是佈置庭院就行了的。隨後,左林又投入到了為新家採購各類用品的宏偉工程中。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同是燕北齋的沙龍常客的《東方早報》主編耐不住了,連哄帶騙讓左林同意了他派個記者來進行一次專訪。說起來,這還是左林第一次接受媒體的專訪,以前最多也就是在賽後的新聞發佈會上露個臉,或者在訓練場賽場外被記者堵一下。以一個球員來說,左林低調得無以復加。正是因為這是左林第一次接受專訪,而且還是在左林宣佈合同結束就掛靴的新聞引起巨大轟動的時刻,這次專訪才尤為重要。
可左林又不想為了一次採訪沐浴更衣弄得很辛苦,加上他最近一直在新居忙著,索性就讓文字記者和攝影記者來他的新居,到時候騰出一塊地方坐下來聊聊就行了。對於左林這個提議,主編大人自然是喜出望外立刻應允下來。
對於《東方早報》體育部主任記者林聚仁和攝影記者謝少傑來說,這無論如何都算得上是讓人驚奇的一天。當他們將前往左林的新居進行專訪的時候,他們以為會是某個高檔社區裡的一套公寓,可他們拿到的卻是一個怎麼也讓人料想不到的門牌號碼。
左林的新居沒有門房,正在這裡幫忙的小於為林聚仁和謝少傑開了門,引著他們走進了庭院。
「不好意思。車庫裡堆滿東西。這幾天一直忙著採購日常用品,還在分門別類整理,箱子都堆在車庫裡,就只好把車子停在車道上了。」小於看到兩位記者看著車道上的L7愣了一下,隨口解釋道。
整個庭院帶給他們的感覺是極為震撼的,彷彿純出天然的庭院讓謝少傑一直都有拿出相機來先掃上一圈的衝動,可沒有主人允許,這種衝動一旦付諸實行,恐怕專訪就進行不了了。
別墅外牆基本保持了原貌,就算是新修葺的地方,也都可以做舊,以求得和建築風格統一。別墅裡是敦實厚重的石料鋪成的地面,沒有大理石的光可鑑人,卻有著溫潤沉鬱的歷史感,老建築慣用的鐵藝扶手和大量優質木料雕成的構件讓別墅看上去像是一尊藝術品。
稍稍有些不協調的,則是不時出現的堆得整整齊齊的各種大小不一的紙板箱。客廳可能是唯一一個比較整飭的房間。大部分東西都整理好了。牆上掛好了畫,茶几和邊桌上,常用的東西也準備齊備。
將幾疊盤子放進廚房之後,左林有些歉意地招呼著林聚仁和謝少傑在客廳裡坐下,從沙發後面的箱子裡拎出幾罐冰紅茶放在兩人面前。「不好意思,正在搬家,房子那麼大,亂七八糟的事情就多了。飲水機沒水了,只好用飲料招待你們。」
連連說著不要緊之後,林聚仁定了定神,左林友好親和的態度給這次專訪定下了極好的基調。「這房子和院子都很不錯啊,地段又那麼好,一定很貴吧?」以極為家常但又敏感的問題開篇,林聚仁開始了這次專訪。
「不太清楚。應該……還好吧。」左林真的是不知道價值具體是多少,但那滿不在乎的神情讓林聚仁對左林有了更高的猜測。
「現在踢球收入又那麼高嗎?」自認為對行情還是有所瞭解的林聚仁有些疑惑地問。假如是一般性的別墅,還可以惡意揣測一下左林是不是被「包養」之類的,可這種地段這種規模的院子,誰也沒這樣的手筆。
左林笑著說:「踢球只是我生活的一小部分而已。我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左林的履歷,早就被媒體挖掘得很深入了。山民出身,三峽移民,來到上海之後家裡又出現經濟問題,父母要到明年春節後才能完成勞務合同回國,一直受到堪稱上海大亨級人物的燕北齋的關照……但林聚仁還不清楚左林在足球之外的生活。
而左林答應這次專訪,主要也就是為瞭解釋他為什麼不想踢球的問題。「我是山民出身,又當了幾年藥農,還算是有一點心得。我也很喜歡做這些事情。這一陣,就是在協助神農集團建設新型蔬菜種植基地,還有就是和于平彰于老師一起,和他的那些學生們一起弄那個現在有點名氣的『草根生物圈』,比起踢球,這些事情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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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4 11:30 PM
62.有一種另類
在預定專訪的兩個小時裡,良好的談話氛圍被打斷了幾次。一次是用一雙黑框眼鏡掩住動人容顏的張聆拿來一堆文件夾扔給左林,讓他稍後讀完簽字。可掩住了容顏的張聆卻無法用任何東西掩蓋她身上精明強幹的女強人氣質。一次是顧明遠開車送燕映雪和原本寄居在燕家宅邸的那些小動物來,看到有陌生人在,燕映雪沒進別墅而是招呼著那些貓貓狗狗和那隻小狐狸到庭院裡為它們準備的住宅區安頓,顧明遠沒抱怨這些小動物弄得他的車子裡一股怪味道,反而埋怨左林的車佔了車道害的他那輛也相當不短的奧迪A6的屁股現在還在門外。而後,則是於平彰,林京華和市府的一個秘書一起來訪,說是要討論一下記錄片的製作計畫和對幾個原有公園的改建計畫,看到左林在進行專訪於平彰和林京華索性動手幫左林去整理廚房用具來打法時間。
這些人的先後來到,和他們提到的這些事情決不能在專訪稿裡提到,但卻讓林聚仁充分地明白了,左林所說的足球只是他生活裡的很小一部分決不是一句空話,也不是為了他所說的掛靴退役找理由。而且,可想而知,踢球的收入對於左林來說,可能也僅僅是很小一部分,不然,很難想像一個踢了一年球的傢伙居然能有這樣的資產。
將這些事情都考慮清楚之後,林聚仁作為老牌體育記者,自然也具有將採訪涉及的問題都收束在一些相關的方面上。
「俱樂部方面對你說掛靴沒意見嗎?」林聚仁問。
「其實他們對我做什麼都沒什麼意見。教練的說法是,反正5年合同時間裡是我自己不準備走,不然,他們已經留不住我了。所以我是不是繼續踢球,在哪裡踢球關係都不大。其實,比賽的時候,教練也沒說過一定要保持0失球,只不過既然所有的球都可以輕鬆接下來,也沒有必要故意去放水。好像大家並不很需要我表現那麼好,所以,現在不去客場了,甚至訓練什麼我都不用參加。可以有很多時間空出來做自己的事情。」
左林不用參加訓練的事情林聚仁早有耳聞,而現在則終於得到了證實。「不用訓練的話怎麼保持狀態呢?」
左林解釋道:「並不是完全不去訓練,只不過一般的訓練課,比如體能和技術訓練都不用去,射門訓練不去,分組對抗多數都在其他位置上打著玩。參加一些戰術合練罷了。去俱樂部經常去跑一圈極限測試還是很舒服的。再說,現在是守門員教練,好歹也要去和俱樂部下面幾個隊伍的門將們一起練習。」
「你怎麼指導那些門將呢?你自己說的,你並不喜歡那些守門員的基本技術動作。」林聚仁追問。
「守門員只要守好門就行,所謂的那些技術動作,不也是從以前那些優秀門將的動作裡整理總結出來的?我承認這些動作很有用,但是反正大家都是這樣的動作,都練了好久,熟練到家了,再強調有什麼意義?讓我去指導隊裡的門將,就很簡單,爆發力不夠去練爆發力,臂力不夠去練比例,缺什麼練什麼。身體基礎能力提高了不是做什麼都簡單?還有就是對對方射門的判斷,沒有任何前鋒的任何射門是完全無跡可尋的。外面把我說的那麼神,說我能預見,那是典型的胡扯,我喜歡觀察那些射門的傢伙的動作。腳步和重心移動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就可以判斷射門路線了,有些腳法特別好的還要加上觀察他們的眼神,和實際的注意力方向,再加上周圍那些隊員的位置,八九不離十了。而且我們隊裡的防守也不錯,不會有隨便讓對方射門的機會。這樣就夠了。如果真的整個後防線是個漏勺,我再強也沒用。」
「那外界傳說你身體條件很好都是真的咯?俱樂部網站上唯獨沒有公佈你的那些基礎數據,為什麼呢?」林聚仁陡然發現了一個亮點。
「不知道啊,網站我都沒去過。不過,身體應該算是很不錯吧。馬拉松計時是2小時29分28秒,12分鐘跑是3740米,百米是10秒44……什麼的。隊裡基本上所有數據都是我排第一。」左林淡淡地說。
僅僅這個亮點就足夠讓這篇專訪稿出彩了,林聚仁眼神一亮。左林的數據如此驚人,難怪俱樂部不把數據傳上網。光是一個能以很好成績跑下馬拉松全程的門將,就足夠驚人了
「你決定合同結束掛靴,是因為現在踢球的收入對你來說不高嗎?可是現在想要你加盟的那些豪門,給你開出的工資加上廣告收入,應該絕對不低。如果對方給你開出天價工資,你會考慮嗎?」林聚仁問。
「應該不會吧。我不怎麼想踢球了,一個是因為時間,我相信除了申豹,沒有任何一個俱樂部能夠給我這樣的自由度來安排時間,你也看到了,我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像那些專心踢球的人一樣參加常規訓練。與其給對方造成困擾,不如自己抽身算了。另一個原因,則是踢球真的很無聊。在場上看書,打遊戲機,大家都說我藐視對手,的確是的,整整一個賽季,居然沒有人對我造成什麼威脅,你讓我怎麼不藐視對手?不看書,很容易打瞌睡的。過幾天我要去歐洲一次,耐克拍攝廣告邀請我去旁觀,可以去看看那些國際頂級球星的水準,要是真的比較有趣,說不定我還會考慮多踢幾年球,如果再讓我失望了,那就算了吧。至於錢的問題,不覺得有多重要。這次搬家是花了不少錢,不過安頓下來之後,花費也就這些。我現在並不覺得踢球掙錢少,這些錢,足夠了。平時花費並不算很多。或許有錢能夠在買東西的時候對價格不那麼敏感,我對奢侈品沒興趣,哪怕我再有錢,我喜歡喝的可樂也不會從1塊8一罐變成18塊一罐,你手裡的紅茶,也就3塊5一罐,這一點上,大家不是都一樣嗎?」
極為技巧地表示了自己對於物質生活的簡單要求之後,左林已經相當完滿地展示了自己。林聚仁也很滿意,但是他還是問了另一個,可能很多人都很關心的問題:「現在外面有一個傳聞,說是你在為夜郎拍攝廣告之後,一直和蘇蔚欣小姐過從甚密。蘇蔚欣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嗎?」
左林果然有些尷尬,他看了一眼這個時候正好抱著一大堆窗簾正在朝樓上走去的張聆,斟酌著說:「記者和寫手的想像力是我們這些習慣於出現在故事裡的人永遠無法企及的。」隨後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名句啊,林聚仁嘴角微微上揚,開心地記了下來,雖然這句話等於什麼都沒說,但卻已經足夠了。
完成了專訪地第四天,林聚仁執筆的專訪稿「有一種另類……」佔據了改成了8開小報後的東方早報整整2個版的篇幅。對於一篇人物專訪稿來說,簡直是有些奢侈了。而文章裡「有一種另類叫做平淡」「有一種另類叫做豐富」「有一種另類叫做強悍」「有一種另類叫做敏銳」的幾個小標題和相關的內容相當完整地描述了左林作為一個非常另類的球員的生活狀態。至於照片則選擇了一張很不體育的,照片上左林在自家庭院裡幫著搭建狗舍,而一隻很有鏡頭感的小黑貓攀在左林的肩膀上,將整個臉貼在了左林的耳朵上。照片的確是很有生趣,但是,更有趣的則是第一時間得到專訪稿消息的夜郎成衣公司的市場部和與他們合作的廣告公司,在這個版面上要了個縱向四分之一版的廣告,而廣告照片正是那天左林和蘇蔚欣拍攝過程中最出彩的那張蘇蔚欣跳在左林背上一口咬住左林耳朵。當廣告和左林的專訪照片放在一起,想必左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左林沒有在第一時間看到報紙,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大致安頓好了新居,帶著張聆、燕映雪、金曉華一起,在飛往瑞士的飛機上。按照預定形成,他們將在蘇黎世呆上上2天,從銀行取出保管了幾十年的文件,然後帶著這些文件一起到歸屬於左林名下位於圖恩湖畔的別墅,在少女峰和圖恩湖的美景映襯中渡過聖誕。隨後,卡萊將陪同他們一行一起到蘇格蘭,到德魯依議會的世界總部去商討一些事情。如果到時候左林願意將事情透露一些給張聆,那張聆會被當作德魯依議會的客人,如果不方便透露,那張聆則會被當作最尊貴的「遊客」來對待。再之後,他們一行將來到巴黎,在耐克公司租用的攝影棚裡和桑世麟碰頭,順便欣賞那些國際巨星表演腳法,如果可能,則過過招,耍上幾把。
左林的及時離去讓國家隊主帥愛德華造訪左家新居撲了個空,也讓專訪稿引起的驚濤海浪無法直接波及到他的身上。或許是不願意讓左林置身事外,顧明遠頗有些惡意地將報紙翻拍之後發到了左林的手機上,而燕北齋則藉著讓蘇蔚欣不要受打擾的名義讓他的秘書韓璃將蘇蔚欣接到左林的新居,讓蘇蔚欣承擔起了看房子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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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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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14 11:31 PM
63.疑惑
從瑞士銀行的保險櫃裡取出一疊疊的證券的過程是激動人心而驚心動魄的。這些精緻的印刷品中,有許多現在在教材和年鑑上提到名字的證券估計全世界一共也沒有多少張紙張原版的東西留存下來。雖然票面數額不大,但很多證券經過多少年的折算,實際價值已經是票面價值的上百、上千甚至上萬倍。但張聆還是發現,有些證券似乎紙張版的東西作為紀念品的收藏價格還是遠高於實際價格,因為這些東西多多少少都成了證券史的見證,讓張聆不由得開始考慮另一種可能性:拍賣實物證券,或者進行巡迴展出,掙一些門票收入。
而有一疊東西,沒有記錄在提交給張聆的那個清單上。在一個密封得很好的金屬盒子裡,居然裝有二戰期間各國發行的各類國債,雖然並不是所有種類的國債,但那些比較主要的,有紀念意義和歷史意義的種類幾乎都有,同盟國和軸心國各個國家發行的都有,甚至還有不少在殖民地和佔領地區發行的種類。這些東西簡直是一部活生生的二戰金融史。或許在不少收藏家,金融家和金融史研究機構裡保存有一些,但絕對沒有像這個盒子裡那麼齊全。
「猜猜看,這個盒子裡的東西如果拍賣,會弄出個什麼價格來?」一陣目眩神迷之後,張聆樂呵呵地問道。
「很多嗎?這些東西我不是很熟悉,讓我猜這種問題有什麼意義嗎?」左林略有些埋怨。
張聆得意地說:「這就給了我一個展示自己智慧的機會。這盒子東西,如果初步估算沒錯,現在和各國央行進行兌換,算上各種因素的升值,大概兌換出2到3億美元不會是大問題。不過,我想,兌換可能是實現這些債券的價值最低的一種方式。我覺得,把重複的類型分揀出來,我們自己保留兩套,最多3套。其中一套收藏著,其他的可以進行全球巡展或者拍賣。其實,光是把這些東西掃瞄,做成數字圖形文件出售版權估計都能賣不少,這是活生生的歷史文物。雖然收展覽門票要拿到同樣金額需要很長時間,但是會非常有影響力。……不光是這些二戰期間發行的國債項目,我建議所有的種類都至少留下2到3份收藏和展示。」
左林問道:「按照你的說法,豈不是這些東西一個個單獨賣出去會比較好?既然債券是這樣,那麼那些股票也是這樣啊?」
「從現金價值上的確是這樣,但是,那些股票裡包括一些現在極有影響力的企業。雖然要讓這些股票重新生效需要很麻煩的過程,但這些毫無疑問是可以做到的。到時候,我們……呃……我的意思是說,你,就可以掌握那些公司的一小部分。其中有一些公司,如果我沒計算錯誤,掌握的股份足夠你進入董事會,影響企業決策……包括修昔羅尼兄弟集團,洛文藥業,加爾文航運……這些都還是名字沒變過的,有一些企業經過了很長時間以後名稱和性質有了很大的變化,比如橙星集團……」張聆極有信心地笑著說,「你不見得非要去進入董事會,但是,你需要讓他們知道,如果你想要這樣作,他們是攔不住的,那就足夠了。」
從銀行取出的證券和相關的東西堆滿了他們租用的汽車的整個後備箱。由於他們並不畏懼任何覬覦財富的人可能採取的任何搶劫或者襲擊,對於這堆極為昂貴的紙張感到有些惴惴不安的只有張聆一個人而已。反而是銀行方面,派出了6個銀行警衛,分乘兩輛車,一路護送著他們來到了圖恩湖畔的別墅。
別墅原本是交給一個本地的資產管理公司在進行管理和養護,這個資產管理公司規模不大,是個家族企業。除了需要的時候會臨時僱傭幾個搬運工,或者修繕房屋的時候僱傭的一些工匠,公司裡所有人都沾親帶故。不知道是遺傳還是家族的氛圍使然,這個家族裡的人奇異地顯示一個共有的氣質——管家。
湖畔的別墅位置非常理想,一年到頭,經常有來自世界各地來少女峰度假的人要求租用這幢別墅。甚至每年都能夠接到不少詢價,想要買下這幢別墅。當年孫老和圖耳森資產管理公司達成託管協議的時候留下了一個帳號,裡面有非常充足的房屋修繕資金和託管費,也允許這家公司在不影響房屋主人的使用要求的情況下將別墅出租。圖耳森每年從這幢別墅上都獲利不少,對別墅的養護也盡心盡力。當幾個月前,通過顧明遠和圖耳森資產管理公司聯絡之後,這家公司現在的老闆雷根•;圖耳森推掉了年底原來的租約,還將整個別墅以往出過問題的地方都重新檢修,整理了花園,加固了湖邊小小的遊艇碼頭,讓整個別墅進入了幾十年裡最好的狀態。
雷根•;圖耳森並不驚訝於這個主人的年輕,而是兢兢業業地在聖誕節前的這段時間裡幫助著左林一行安頓下來。幾十年裡,修理和租用記錄同樣清清楚楚,一筆一筆的收入和開支非常明確。於是,雷根•;圖耳森贏得了之後50年的託管合同,畢竟左林不太可能整年住在這個地方,哪怕這個地方景色優美。
在左林在這裡停留的這幾天裡,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波客人。這些客人中間有些是護林員、寵物店老闆、園藝師、建築師乃至於農場主、林場主和牧場主,而另外一些則是公司職員、經理人、基金管理人、律師、醫生等等……這些人出現得是這樣自然,他們熱情洋溢地歡迎著左林來到歐洲,充滿了親和力。金曉華和燕映雪和他們相處得十分融洽,因為這些人雖然身上的自然之力的修為程度各不相同,甚至有些人從來沒這方面的基礎,但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德魯依議會裡的自己人。當他們這些人得知行動處的領導人有了繼任者,隨著左林來到歐洲,整個機構又將順暢運轉起來,都紛紛前來問候一下。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侍從,屬於德魯依議會的外圍組織,只有幾位隸屬於行動處的德魯依,一位是「獾」:德國農場主施萊德,一位是「大象」:法國的一個環保基金管理人奈緒爾,還有一位則是6年前接過了行動處的臨時管理職責而在左林出現之後忙不迭把行將破產的行動處交給左林的「虎」——西班牙攝影師保萊塔。
尚未非常瞭解行動處的運作原則的左林在和這些人的交往中獲益菲淺。尤其是保萊塔,這傢伙雖然不善理財,但他對於全球各種各樣的野生動植物的瞭解極為周全,對於各種各樣的環保組織和他們的背景非常清楚,甚至瞭解很多政府在努力掩蓋的污染項目……這傢伙更是一位動物西德魯依戰鬥技巧大師,雖說他從自然之力的積累上,和身體強度上可能還比不上美國人——「熊」因蘇拉,但從技巧的掌握上來書則遠遠勝過他。不過,保萊塔也同樣是個不安分的傢伙,他知道左林帶著自己的學生燕映雪來,還專程為燕映雪準備了一份小小的聖誕禮物:一匹純種的阿拉伯幼駒。
對這些友好熱情的人,張聆自然不會討厭,只是她越來越疑惑了。左林是第一次出國,第一次來瑞士,他到底是怎麼認識這些千奇百怪的人的?而且,這些人中間,不少人互相之間是認識的,但他們不可能見過左林。而無論是誰,在見到左林的時候都好像是碰到了多年沒見的朋友,熱情得不得了。更讓人暗自驚奇的,則是這些人不但是熱情和親切,對於左林,他們隱隱表現出了一種服從。
這幾天裡,他們過的是熱鬧而充實的日子。德魯依和侍從們毫無疑問都是非常能玩也非常愛玩的人,幾天裡帶著他們走遍了周圍幾乎所有的地方。雪山,冰川,山林在他們腳下彷彿和平地沒什麼區別,每天午餐幾乎都是從林子裡就地取材的野味和山珍。到了晚上,一直有人留在別墅裡打牌和聊天,而一位收費高達每小時500歐元的律師則免費在幫助張聆處理那些證券和債券。
當張聆得知這些人中間的好幾位將陪同他們在節後一起前往蘇格蘭的時候,就益發奇怪了。張聆本來就不明白為什麼要跑去蘇格蘭,雖然蘇格蘭風景很好,尤其是要去造訪的那個城堡已經好幾年不對外開發了,哪怕是進去看看都是很承接待者的人情,可卻說不出是為什麼。在蘇格蘭的確有兩處不動產,其中甚至包括一座城堡,但現在正在進行整修,並不是去查看的好時機。
帶著無數的疑惑,張聆終於忍不住了。在某天夜幕降臨,她躺在左林的臂彎裡的時候,她問道:「左林,這些天來的這些客人都好奇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好像他們都聽你的啊。」
左林想了一下,將張聆溫熱的身軀放在自己胸前,像是要讓張聆聽著自己的心跳來證明自己的誠實。他決定將自己的身份告訴張聆,他以低沉的聲音說道:「我是個德魯依……」
一陣浮光掠影在腦子裡閃過,張聆翻了翻白眼說:「哦……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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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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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3 03:18 PM
64.城堡
看著將臉埋進柔軟的鵝絨被子準備睡去的張聆,左林愣了半天。難道自己這短短六個字的解釋就能夠讓張聆明白?還是說,張聆無時無刻都在注意著自己所以自己的這點提示就足夠她推論出整個故事?可是,張聆在此之前不可能瞭解德魯依到底是什麼,那她所說的「明白了」就顯得很可疑了。
「你明白了什麼?」左林把張聆從被子里拉出來,稍稍坐直了點,問道。
「……討厭啊,折騰得還不夠啊。」張聆掙紮著要把自己重新埋進蓬鬆的被子裡,「好好的不玩中文版,跑歐服來玩。回頭把號給我玩幾天,看你們這幫工會裡的人蠻有趣的。」
「工會?」左林愣了一下。
「那位大律師打一圈黑翼之巢就是快2000歐元損失啊,想想都覺得奢侈。你們納克撒瑪斯打到哪裡了?」張聆迷迷糊糊地說,「我的一個室友他們打到四騎士了……」
一連串的話終於讓左林理解了張聆的意思。看來張聆是把這些來訪的客人和他都當作在遊戲裡結識的朋友了,算算人數也差不多,前後來了三十多個人,快夠一個團了。她還以為左林是在遊戲裡練了個德魯依職業的角色。這樣的理解,實在是讓左林有些欲哭無淚。
「不是哦,這些人裡,沒有一個是遊戲裡認識的。這幾天,我第一次認識他們,第一次聽說他們的名字,知道他們的職業……」左林認真地說,「你怎麼會覺得我有空去玩遊戲呢?那麼多事情,忙都忙死了。」
張聆翻過身來,在左林肩膀上咬了一口,說:「這些人因為你來到歐洲,散發出王八之氣然後紛紛來朝拜?你沒空玩遊戲,倒是有空看yy小說啊。說!怎麼認識這些人的?」
左林正色道:「我是個德魯依。」
張聆正想拽過枕頭堵住左林的嘴,卻看到左林嚴肅認真,帶著幾分無奈的表情。她愣了一下,放下了手裡的枕頭,側著頭,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真的?」
嘆了一口氣,左林在床頭的花瓶裡扯下一片葉子,在手裡輕輕一轉。葉子輕輕一顫,葉脈變成了木質,迅速竄出一根細長的枝條,幾片新葉長了出來,隨後,在枝條頂端長出了花苞,又綻開出鮮豔的花朵和一蓬濃香。
張聆看得瞠目結舌,她伸出手去,接過了左林手裡的這支花,仔細觀察著。她的手指輕輕撫過枝條,那鮮嫩柔軟的觸感表明那的確是剛剛長成的,而她的手指不小心碰上了花刺,被紮了一下更是提醒了她,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不是夢。
「疼!」張聆皺著眉頭,柔柔地,怯生生的呻吟了一下。
隨手捏了捏張聆的手指頭,傷口就痊癒了。張聆都沒來得及習慣性地將手指放在嘴裡吮一下,就又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像是看到了什麼怪物。
遇到奇怪的、無法理解的事情,人本能地就會想著要躲開,這種被顛覆了原有的對世界的認識的事情尤為如此。可是,這次解釋並不是發生在可以讓兩人正襟危坐地拉開距離的書房,也不是讓她可以覺得不對拔腿就跑的這些天已經有些愛上了的林間的草地。張聆此刻正躺在左林的懷裡,包裹著他們的是同一條被子,房間裡除了壁爐裡獵獵的炭火剝裂聲之外就是他們糾纏著的濃郁的氣息。而張聆,雖然有些震驚,但喪失了逃跑的可能之後,還是做起了當下對她來說最有利的事情——思考。
睜大了眼睛,張聆仔細看著這個比自己小了幾歲的男人,無論怎麼看,無論怎麼想,都只覺得平靜和安全。她呼了口氣,問道:「你……你是那種可以變成熊,變成貓頭鷹,變成豹子,能夠和樹木花鳥溝通的德魯依?」
左林有些尷尬地說:「這個……你說的那三種動物我都變不了,不過我可以變成狼。和自然溝通是德魯依的基本能力,稍微有點修為的都可以,雪雪現在也會了。我能操縱植物,控制植物,能夠按照需要改造出最適合需要的植物。……」
張聆有很多問題,比如左林的那麼多飛來橫財到底是怎麼回事,比如為什麼這些看似不相干的人會以這樣的姿態來拜訪左林,為什麼左林要去蘇格蘭。除了驚訝之外,張聆或許還有那麼點欣喜。而這份欣喜隨著左林將一切說明,最初的恐懼與驚訝一點一點褪去而逐步增加。她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她也成為了可以和左林分享秘密的人。而她即將帶著這些可以分享的秘密,踏入一個神秘的領地——德魯依議會。
節後,卡萊準時出現了。
在瑞士渡過一個有雪有松樹有禮物的聖誕節是如此愉快,和小馬駒玩得極為愉快的燕映雪幾乎就不想離開別墅了。一直在左林許諾了明年還來,而且在蘇格蘭有更適合小馬駒運動的牧場,燕映雪才依依不捨地同意出發。
將小馬駒躍過幾個國家的邊境帶去蘇格蘭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是個大問題,但對於德魯依議會的這些人,各國海關的生物檢疫機構都跟自己家開的一樣,專門運送馬匹的拖車車廂也很容易就弄到了。保萊塔甚至自告奮勇一路護送裝著小馬駒的拖車去蘇格蘭,而讓左林他們可以搭乘飛機早一步趕到。
對於左林來說,霍普頓宮只是個原先沒有任何意義的地名。左林對這個地點的瞭解僅限於從10年前開始,德魯依議會從負責養護這座城堡的基金會手裡以一個天文數字的價格買下了這座城堡。如果不是德魯依議會在蘇格蘭的各種關係根深蒂固,這個價格可能還要翻上一倍多。
看到這座被稱為「蘇格蘭的凡爾賽宮」的宏偉建築,張聆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了讚歎之情。霍普頓宮很久不對人開放了,哪怕是一些專業機構想要來拍些照片或者是比較尊貴的遊客想要來遊覽都需要提前很多時間預約。這座位於西洛辛郡的宮殿,雖然它的璀璨從來不曾改變,但卻好像努力在讓自己逐漸淡出世人的視線。
「燕映雪小姐,金曉華小姐,張聆小姐,請你們跟我來。放下行李之後希望我能有這個榮幸帶領你們觀賞一下這幢建築。」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帶著幾個侍從在大廳裡迎了上來,讓侍從們接過他們的行李。雖然行李包括那些證券和債券,但是,張聆絲毫沒有懷疑,將這些「行李」交給這些人處理是安全的。
左林瞥了一眼那位「管家」之後連忙微微欠身行禮。這位「管家」在裝束和氣質上和任何典型的英國式管家並沒有任何區別,但是,他上衣口袋上別著一個貓頭鷹圖案的別針。進入了德魯依議會,每個人的外衣上都有這樣一個別針來標記自己的身份。所有的德魯依用的都是自己在議會內所代表的「職位」的動物形象,而所有的侍從都別著帶著德魯依議會標誌的別針。貓頭鷹代表的職位是「梟」,這個職位是德魯依議會的防務總管,在議會總部所在的區域,他的權威非常高,在防衛問題上,連德魯依議會的最高議長都無法凌駕在他之上。
燕映雪,金曉華和張聆並不驚異於這些人急切於要和左林談話。從左林走進大廳的那一刻他們一行就看到了在大廳連接著的走道盡頭,一個白髮蒼蒼,衣著隨便的老人站在那裡。看到左林的一剎那,他的眉頭鬆開了,但或許是眉頭糾結了太久,展顏的表情依然顯得有些淒苦。那位老人別著金色橡樹圖樣的胸針,而這代表著這位老人的身份——德魯依議會議長。不僅是左林,連燕映雪和金曉華都能感受到這位老人的不同,他身上的自然之力堅實渾厚,簡直像是他的整個人都是用自然之力凝聚起來似的。
三個女生順從著主人的意思,跟著「管家」走開了。梢後,她們將驚訝於對於他們一行的接待規格之高。他們並不是被安頓在普通的客房裡,要知道在這裡,哪怕是最普通的客房裡也沒有歷史少於100年的家具,而是被安排在了整個霍普頓宮最為尊貴的幾個房間裡。左林和張聆的房間更是霍普頓宮的第一代主人布魯斯的主臥室,而房間裡則放著一張1768年訂購的有著鎦金立柱和深紅色絲絨帷幕的四柱豪華大床。
這樣的禮遇著實讓幾位女生有些受寵若驚,她們放好了行李之後就被管家帶領著參觀。而那些侍從們則會將他們的行李打開,將各種衣物用品放在合適的地方。
而左林,這個時候則被卡萊帶領著和議長見面。
「這位是現任的德魯依議會議長,伯納德先生。」卡萊以充滿驕傲和景仰的語調為左林介紹道。
「您好,」左林按照德魯依的禮節行禮,對於這位老人,他只有發自內心的尊敬。這種被歲月凝練而成的風度和力量讓他讚歎不已。
「很高興看到你,新一代的德魯依。」伯納德從口袋裡摸出一枚銀質的獅子圖樣的胸針,為左林別在了胸前。這枚胸針本身就是一件文物了,雕刻的凹痕裡黝黑的氧化銀痕跡顯示著這枚胸針的歷史,獅子眼睛的地方鑲嵌著的綠寶石熠熠生輝。伯納德以讚賞的眼光看著左林,說:「獅子的歸來,代表著議會強盛的開始。」
「慚愧。我的力量還很淺薄。希望能夠得到您的指導,」左林連忙說。如果將老人所具有的力量比作一方巨石,那他的力量充其量只是一枚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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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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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3 03:19 PM
65.病人
伯納德引領著左林從另一個方向觀賞著這個城堡。「梟」管家帶領三個女生,觀看的是這個城堡吸引遊人的那些地方,比如景觀,比如那些和城堡的歷史和蘇格蘭歷史緊密聯繫在一起的油畫,比如一任又一任的主人在不同時期對城堡進行改建擴建的痕跡,這些的確是非常迷人的。
雖然左林對於這些內容同樣感興趣,可是,伯納德帶領他觀賞的內容則更加吸引人。雖然德魯依議會以霍普頓宮作為總部的時間並不長,但在防禦和環境改造上下的功夫卻相當驚人。城堡外本來是比較稀疏的白楊樹林,而現在則全部變成了守護之樹和橡樹的混合林。在樹林裡,還養著在總部工作的那些德魯依們豢養的寵物甚至是靈獸。城堡內原先的建築和園林體系都比較完整,沒有做大的調整,但見縫插針地種植了各種各樣的特殊植物。城堡內部並不適合讓太多的寵物和靈獸到處活動,因為會影響這裡的工作,也會給清掃城堡造成很大麻煩,只是在塔樓上養了幾窩種類不同的猛禽,白天,城堡上空始終會有鷹和隼盤旋飛行而到了夜間,貓頭鷹則代替這些傢伙們來守夜。城堡沒有採用什麼先進的防盜系統和警衛系統,但如果什麼不長眼的盜賊團夥看上了這裡,恐怕連外圍的樹林都無法突破。
伯納德並不否認這一點。這類儲藏著大量文物和油畫的城堡一直是盜賊團夥們的重點,這些年裡,有不少獨行大盜和盜賊團夥看上過這裡。但他們都有非常一致的結果——變成了肥料。由於對於這類事情大家都缺乏報警或者事後報備的熱情,這些年裡已經留下了不少無頭公案。德魯依議會總部並不是一直都有很多人在,有時候甚至只有3,4個德魯依加上幾個侍從在這裡值守,可仍然沒有讓任何對這裡心懷叵測的人得手過。漸漸的,輝煌的霍普頓宮在比較特殊的人群裡有了「鬼堡」的名聲。
最後,將左林帶到了霍普頓宮的屋頂,眺望著福斯灣之路和經常出現在明信片上的鋼索橋,伯納德問道:「左林,當明天的太陽升起之後,你就正式成為了德魯依議會的重要領導人之一了。我知道,你的老師,孫棣桂孫先生和議會之間有些分歧。這樣的分歧使得當年孫先生放棄了議會的職位選擇了退隱,或許也是因為這樣的分歧,讓孫先生以及孫先生所代表的對議會來說非常重要的一系德魯依在幾十年的時間裡一直拒絕和我們聯繫。孫先生在議會歷史上是極有建樹,極有影響力的一代天才德魯依,更是讓德魯依議會的影響力進入亞洲,進入中國,並且能和本地的修行力量和睦相處。而事實證明了,當年孫先生作出的決定是正確的。現在,你出現在了我們面前,接過了孫先生的職位。據我所知,這也是孫先生允許,甚至是促成的。或許對你來說,這份職位有些沉重,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表現得很好……」
左林有些疑惑地說:「請您原諒,孫老師當年為什麼離開德魯依議會,其中的原因我並不瞭解。您能告訴我嗎?」
伯納德微微一怔,隨即說:「那應該由孫先生自己告訴你。」
「我覺得,我的能力不足,並不適合接任行動處的首腦職位。讓保萊塔先生指導我一段時間可以嗎?」左林建議道。
伯納德搖了搖頭,「對於德魯依來說,自然之力的積修的確是很重要的,但更重要的則是使用自然之力的方法。每一個德魯依都在使用相同的自然之力,但沒有任何兩個德魯依是完全相同的,你和你的老師,現在不是也有了很大的區別?至少孫先生身上從來沒有具有過你所擁有的能夠同時修行動物系和植物系兩種能力的天賦。德魯依議會內的職位為什麼代代傳承,並不是因為我們真的那麼恪守傳統,而是因為每一系的德魯依都會有一些非常特別的特質,這些特質決定了代代傳承的職位是合適的,也是最能發揮作用的。獅子這個職位非常特別,這個看似非常需要戰鬥力的職位,從建立之初卻一直由你們這一系植物系德魯依掌握。主要是兩個原因,一個是你們這一系德魯依從第一代開始就有鑽研醫學和治療術的傳統,另外就是因為你們這一系的德魯依壽命特別長,據我所知,孫先生應該是現在德魯依議會所有成員中最年長的。行動處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部門,實際上,從議會建立之初到現在,幾乎你屬下的每個職位都有過陣亡,需要從陣亡者的學生、侍從,甚至從其他德魯依的學生中間進行遴選,找出人來接任職位,並且由你們這一系進行訓練,來保證繼任者能夠適任。也正是這個原因,你的屬下以後會將很多他們那一系的修煉方法的文卷交給你保管,如果你能夠學會,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學會,也沒關係。你只要能為大家提供一些支持,然後盡快提高自己能力就可以了。每個德魯依,每個部門的領導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另外,還有個原因是,似乎你們這一系德魯依都天生有理財的能力。孫先生的老師,馬森博德爵士在將職位交給孫先生的時候,因為孫先生已經自己掙到了相當龐大的財富而將自己的全部資產捐給了德魯依議會總部。經過了那麼多年的經營,議會總部才能夠有現在的財力物力,做一些力所能及的的事情。而在孫先生離任之後,幾任代理除了將孫先生留給行動處的資金逐步花完,似乎在這方面總是缺乏貢獻。如果不是議會總部還算是有些錢,加上很多侍從和朋友的捐助,行動處早就破產了。」
伯納德的這些話非常坦誠,並不刻意抬高對左林的能力的評價。但是左林聽了還是覺得有些臉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在醫術方面,我比起老師來相差太遠了。老師給了我很多的筆記,我還在學習。」
伯納德阻止了左林進一步的自我貶低,他說:「醫術和治療術本來就是所有技術中最為複雜精微的一種。而最困難的則是學習這種技術需要時間,大量的時間。你不必著急,你們這一系德魯依有足夠的時間。……稱呼孫先生是天才德魯依,因為他能集中醫,西醫,德魯依治療術,教廷治療術和巫術醫術、薩滿醫術等等系統之大成。孫先生花了50年時間兩次環遊地球,這種閱歷至少你現在還不可能擁有。你需要的也只是時間而已。你需要的是學習,再學習。當然,如果可能積累一些診斷和治療經驗也好。」
可是,現在的世界已經不是以前的世界了。不可否認,左林實際上對於醫學和德魯依治療術還是非常有興趣的,然而現在即使是德魯依自己在碰上什麼傷病,恐怕也不會找議會裡的會治療術的同僚而寧可就近找家醫院治療。雖然有些傷口什麼的要編造合適的理由而不要引起警方和醫院方面的注意會比較麻煩,但至少比千里迢迢飛去找人或者千里迢迢將人召來方便。
「雖然有些早,但是,現在議會總部這裡就有個可以讓你練練手的病例。德魯依議會裡精擅治療術的人幾乎都來看過,外圍會員中有不少醫生,能來幫忙的也都來過了。維持一個德魯依的生命,對於大家來說都是痛苦的。你介意去看看嗎?」伯納德微笑著說。伯納德的微笑裡有一種悲愴。
左林頷首道:「能夠盡力是我的榮幸。」
伯納德領著左林穿過整個建築,來到了原本修建在城堡後方的跑馬場的地方。原先的跑馬場,現在鋪著白色沙土的圓形跑道仍然在,周圍的木柵欄上的白漆表明了這裡仍然受到相當的關照。但跑馬場中間的草地正中,則毫不顧忌視線阻隔地種植著一棵極為龐大的橡樹。這顆橡樹大得有些異常,簡直有些像是傳說故事中的世界之樹。單從外表上看,這棵橡樹應該有上千年的樹齡,但是,橡樹的氣息卻很新鮮。整棵樹充滿了活力,並不想是上了年紀的樹那樣多少有些枯折的部分,多少有些地方受到過害蟲的侵蝕。
「這是……」左林瞪大了眼睛,仔細感受了橡樹和周圍的能量流動之後,左林發現,這棵樹正在聚集周圍的自然之力,而這種情況只有一種方法可以做到,「聚靈陣?」
「對」,伯納德肯定道,「聚靈陣的布設方法是當年孫先生來蘇格蘭的時候留下的,結合了東方的修行法門和德魯依的技術。」
左林隱隱有些不好的感覺。聚靈陣在孫老的描述中是用來修補肌體,和在遭受了極大損傷之後使用的。一般來說,受限於材料,聚靈陣很少能夠維持很長時間,很少能夠有材料作出永久性的聚靈陣。但是這裡卻毫無疑問地有一個永久性的聚靈陣。如果這個聚靈陣存在的意義是為了治療某個人,並且這個人在這裡歷經了那麼長時間,那他的身體遭受的損傷簡直不可想像。
伯納德看出了左林的震驚,說:「你可以去看看病人,你會明白,我們那麼鋪張是完全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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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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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3 03:21 PM
66.侵蝕
有些學者考證過,「Druid」一詞分兩部分理解:前半部很大程度上和希臘文的「drus」相關,是橡樹的意思;而後半部與印歐語系的詞尾「-wid」相似。雖然這種說法德魯依議會裡研究德魯依歷史的學者不以為然,但橡樹對於德魯依來說,的確是非常特殊的。至少,在德魯依的自然之力體系中,橡果是一種極為普遍和優質的施法材料。
跑馬場裡的這棵橡樹大得有些不像話,樹幹直徑恐怕超過了10米,整顆樹的高度恐怕有幾十米甚至上百米。由於城堡附近缺乏高大的建築作為參考,一時之間居然推算不出樹的高度。哪怕沒有城堡,僅僅這棵大得像山一樣的橡樹也夠遊人參觀了。
伯納德帶著左林到橡樹邊上,看似樹洞的一個入口裝上了圓形的木門。推開了木門,伯納德當先走了進去。
跟著伯納德一起走進去,才發現這個「樹洞」實在是大有文章。在橡樹樹幹中間,居然自然生長成了一個十幾個平方米的房間。這自然是德魯依動的手腳。房間的地面鋪上了以輕質的火山岩切割而成的地板,地板上刻著咒文和其他圖案,而填充著這些刻痕的則是一種散發著淡淡的藍色螢光的材料,似乎是某種貝殼的粉末混合著經過德魯依改良過的菘藍植物搗成的漿汁製成的,用一點點鬆蠟之類的東西調和成填料。這種東西倒是極好的能量導體。
在房間中間的石台上,躺著一個人。那人瘦得已經形同一副骷髏,但面孔上卻是一臉安詳。自然長成的樹洞房間頂上垂下幾線根須,植入了病人的胸口和腹部,從根須暴露在空氣中的部分發黑的樣子來看,這幾根根須是從這個人體內將毒素抽離的。從石台底下,長出幾根長著細嫩的尖刺的籐條型植物,糾纏著病人的四肢,那些細密的刺則扎進了病人的肌膚。除了臉和四肢,病人的身體上蓋著雙層細亞麻編結而成的薄薄的毯子。實際上,雖然這是治療過程中,但左林很懷疑,除了痛苦,這個病人還能感受到什麼,那麼他臉上的那種安詳呢?又是從何而來。
左林用自然之力一掃,就發現了聚靈陣何以能夠持續如此之久。在石台下面,作為聚靈陣核心的居然是一枚樹之心,一枚直徑有10多公分的樹之心。樹之心的產生絕對是偶然的。那些生長了幾百年的古樹由於不可避免地有些根須老化,有些枝條罹受蟲害,會有些枯死,會有些代謝上的不暢。這種時候,這些古樹只能無可奈何地遵循自然的選擇,尋找自身能夠存活下去的方式。由於樹皮是運送養料的主要通路,通常來說,樹幹內部的木質部分會是供應不上養料的時候被拋棄的部分。很多上年紀的樹中間空洞就是這個原因。這些木質部分在被切斷了主要養料之後會漸漸枯死,但有些樹,由於他們經歷的年代更久,樹幹內部本身儲存著相當養料,這些養料會逐漸收縮著供應樹幹的一個核心區域,如果能夠在樹幹內儲存的養料耗盡之前發現這樣的樹,就能夠從看似枯死的樹幹部分剝離出一枚質地像是翠玉一般的樹之心。
在德魯依流行為自己製作一根法杖來讓咒術的威力更大,施法更順暢的年代,一枚小小的樹之心是法杖必不可少的材料。為了掩人耳目,將樹之心鑲嵌在項鏈或者戒指之類的首飾上,則是自宗教裁判所露出凶焰以來更為流行的做法。由於全世界範圍的濫砍濫伐造成的林帶大片消失,找一枚指甲大小的樹之心現在都很難。像這樣一枚和椰子差不多大的樹之心,簡直可以稱為奇蹟了。
「我們用聚靈陣聚集能量,然後通過樹之心進行純化和過濾,用自然之力代替從食物中獲得營養來滋養身體。然後用橡樹根須從他身體內抽出毒素。他的骨骼已經都快被自然之力洗煉成了鑽石一般堅硬,他的肌肉和神經都快變成對能量毫無抗阻的導體……但是他的器官卻一直在逐漸衰竭。他現在需要的能量很少,通過聚靈陣不斷補充,還有就是我們經常讓醫生和護士來給他進行輸液,補充葡萄糖和礦物質,但他身體本身的消化系統幾乎都毀了,無法消化外界攝入的蛋白質,於是不斷從身體內儲存的脂肪和肌肉裡提取。……他的身體就逐漸變成這副極瘦的樣子。而且,我們還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些年來,他的身體的骨骼變成了晶體,肌肉變成了類似硅膠,塑料,陶瓷這樣的材料,他的身體只有越來越少的地方可以讓他自己消耗了。」伯納德語調蒼涼。
骨骼晶體化,肌肉組織的性質也開始變化……如果不是因為聚靈陣,這決不是任何一個德魯依在有生之年可以做到的事情。哪怕獅子這一系的壽命超長也不行。而即使有了聚靈陣,這種變化也不是幾年甚至十幾年能夠發生的。左林顫悠悠地問:「請問,這位病人經受這樣的治療有多久了?」
「從1948年到現在,58年了。」伯納德淡淡說出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時間長度。
「58年……」左林咋舌道,「這種方法雖然能夠保存他的生命,不過,實在是太痛苦了啊。」
伯納德無奈地說:「也不完全是。他自己並不覺得痛苦,因為我施法讓他強制性進入『翡翠之夢』,他的意識在他自己想像的那個世界裡。而他的身體,則忠實於外界的環境……和藥物反應。那麼多年來,多少種治療方法我們都嘗試過了,都不成功,最後還是只能把他放回聚靈陣,繼續用這種辦法維持他的生命。」
現在左林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伯納德把他帶來試試看,現在這個病人的狀態,治療有沒有效果不知道,但是就算施治的人故意想要害他,恐怕奏效的概率都很低。
「這個病人到底殺什麼病?」左林嘆了口氣,問道。
「重度核輻射和一系列不知名的毒藥……之後,還有歷來那麼多次治療留下的各種殘留藥物。大部分是西藥……也就是化學品。」伯納德口氣裡很有幾分不滿,看起來這些年來亂七八糟的治療方案把他也弄得頭昏腦漲了。
左林連忙將左手按在病人的肩膀上,一股自然之力掃過病人全身。對於德魯依,尤其是德魯依中具有治療技術的人來說,這種用自然之力進行掃瞄的精讀要遠遠高於現代科學研究出的並在醫院裡廣泛使用的b超,CT,核磁共振等等技術。
病人的身體上到處都是沾染核輻射材料的痕跡,有些甚至沾染在他已經晶體化了的骨骼上。肌肉組織上也是星星點點的。相比於輻射,那些不知名的毒物反而損害比較小。只不過毒物和血液混合,似乎在不算將血液轉化為毒物,如果不是樹木根須不斷在抽取,恐怕病人全身血液都變成毒物了。這些輻射和毒物,如果發生在一個普通人身上,如果沒有聚靈陣數十年不斷用自然之力對抗著輻射對身體的侵蝕,如果沒有德魯依的咒術讓整個橡樹來為他吸收消化那些毒物,這個人死了幾百回都不止了……
「有沒有任何理由,他一定要活下去?我覺得這樣對他來說是生不如死啊。」左林仔細想了一想,沒把握地搖了搖頭。
「他是孫先生,你的老師拒絕參與的那個任務中唯一確認倖存的人。他是德魯依議會副議長,佩戴銀色橡樹紋章的智者,議會裡少有的純咒術德魯依,希臘人索福克勒斯……」伯納德誠懇地說,「任何一個理由都讓他應該活下去。而我相信,你,還有孫先生,也一定希望知道那次失敗的行動到底發生了什麼。」
左林想了一下,說:「我肯定無法治好他。但是,我或許能夠讓他的處境好一些。」
伯納德感激地握住勒左林地手說:「那就足夠了。任何改善都為我們贏得了更多嘗試救他的機會。」
左林謙虛地說:「我會盡力,雖然我比起孫老師相差得太遠,但的確如您所說。我們的方法有些特別。……而且,這次歐洲之行結束之後,我會去尋找孫老師。我相信他如果瞭解有這樣一個病人的存在,一定會出手救治的。而現在,我需要準備一些材料。」
在議會總部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德魯依常用的施法材料幾乎應有盡有。而左林只要出行必定帶在身邊的迷靛芥,天心蓮藥膏則必不可少。由於這次對索福克勒斯的治療極為複雜,在議會總部的那些德魯依中間有不少都要來觀看。到了晚上吃過晚飯,養足了精神在伯納德的陪同下再次踏入樹洞房間的時候,房間裡已經聚集了好幾個人。房間的牆上和頂上掛上了足足兩打的應急燈營造出了手術室的無影燈效果。這個時候左林才發現,圍繞著房間放著一圈矮櫃,裡面堆滿了數十年來的治療方案記錄,病歷等等東西,還有幾個櫃子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藥品。前來觀看的那些德魯依,向著左林微微頷首致意之後都非常安靜地坐在矮櫃上。等著左林施展治療術。……沒有一個人是為了看笑話而來的,這種團結或許是德魯依議會能夠延續如此多年的原因之一。大家都懷著祝福,懷著想要學習的心情,聚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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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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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3 03:22 PM
67.終極洗毒術
在孫老傳授給左林的治療技術裡,關於核輻射這種東西完全沒有涉及。畢竟孫老自我隔絕了多年,對於放射性物質的研究很少。以往德魯依的治療體系裡多少有一些關於鑑別核處理放射物質的說明,但那多數都只是對付一些隕石,或者是對付濃度很低的礦石而已。自然界裡是決不存在濃度那麼高的核輻射材料的。反正,以德魯依的警覺性,體質和能力來看,微量輻射根本不會有什麼影響。
但是,對於毒物的研究,孫老堪稱精深。孫老曾經深入苗疆,和一些巫師成為朋友的同時也和一些巫師鬥得昏天黑地,加上他的醫術背景,雖然在毒物的研究方面無法超過那些一輩子就在毒物裡打滾的黑巫師,但對於怎麼進行治療則是很有心得。尤其是對於治療完全不知道種類的毒物,有時候並不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什麼毒物才能下手治療的。
而他將要施展的這種被稱為「洗毒術」的技術更是如此。實際上這不是一種,而是一系列咒術和醫療手法的結合。
由於索福克勒斯的情況非常特殊,左林還是需要先瞭解他詳細的身體狀況才能夠下手治療。他用小刀在自己左手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上各滑出一個小口,將纏絲藤的種子壓進傷口,隨著自然之力的激發,纏絲藤迅速生長了起來。當纏絲藤和左林的鮮血連接在了一起,這一次,纏絲藤對於左林來說有了一種血脈相聯的感覺,更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種最為細緻的植物的每個尖端傳來的感應。
纏絲藤沿著索福克勒斯身上原有的傷口進入了身體,迅速展著左林的心意生長延展開來。而尖端感受到的索福克勒斯身體內部的情況轉變成為一束束的信號,傳達給了左林。以自己的指尖作為植物生長的發端,以自然之力和自己的血肉來飼養植物,毫無疑問是疼痛的。可是,疼痛一直一來就是人類極為特殊的感覺之一。疼痛是強烈的,但是疼痛同樣也是非常敏感的。左林雖然永遠不會變成一個喜愛疼痛以至於追尋疼痛的sm愛好者,但是作為一個合格的德魯依治療者,他非常懂得如何使用疼痛。而現在,自身的疼痛在忠實傳達著索福克勒斯的身體狀況。
左林的右手有些笨拙地擰開了石頭匣子,挑出一小堆迷靛芥,抹在了左手的纏絲藤上。不一會,纏絲藤就將這些迷靛芥送入了索福克勒斯身體內的各個不同部位。
周圍的德魯依看得莫名其妙。迷靛芥和纏絲藤組合起來用於治療外力造成的內外傷的確很有用,可用來治療索福克勒斯現在的病症?也不能說是沒有效果,但是,由於那些毒物是生物蛋白性質,在左林用自然之力激發了迷靛芥來促進了人體短時間的活性的同時,也會部分激活毒物的活性。雖然激發的程度有差別,但這種差別很小。
隨後,讓大家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左林飛快地吟唱出一段咒文,他對著索福克勒斯發出了一個激活術。
現在已經差不多快要變成自然之力的超級容器和超級導體的索福克勒斯在激活術的作用下立刻顯示了極大的反應。他的整個身體都開始散發出強烈的綠光,那強烈的程度就好像是工地上的高壓氘氣燈裝上了綠色的濾光片。激活術在周圍反射著,也立刻激活了榕樹和左林自己,剩餘的力量還在房間裡跳了幾下,點了幾個驚訝的德魯依的名。
被激活的左林左手將自然之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進索福克勒斯的身體,將迷靛芥的活性激發到最大,加上索福克勒斯本身的激活和橡樹的激活,一個讓人驚嘆的綜合效應產生了。橡樹吸收消化毒物的速度剎那間加快了幾倍,一束束毒物被吮吸著離開了索福克勒斯的身體。雖然索福克勒斯的身體被激活的同時,毒物的活性也被激活,但由於自然之力,迷靛芥和激活術的綜合效果,這種激活的程度差在短時間內被擴大了,只要這幾個條件仍然在起作用,那這種差距就會一直存在。
於是,這一刻,毒物在索福克勒斯的身體裡節節敗退。毒物雖然在索福克勒斯的身體裡作威作福了很久,但作用的主要對象還是血液,隨著血液的循環才能侵蝕其他器官。那些分散在各個器官裡的微量毒素迅速被撲滅、瓦解。而作為毒物的主要來源的血液中的那部分,則仍然在索福克勒斯的循環系統內負隅頑抗。
忽然,一個出口出現了,自然之力的堵截在一個方向驟然一鬆。血液中的毒物沒有什麼智慧,順著缺口朝著索福克勒斯的左臂衝了過去,而在它們後面,澎湃的自然之力緊追不捨。
左林一邊用左手控制著的纏絲藤指揮著索福克勒斯體內的自然之力圍追堵截毒物,一邊用右手打開了一罐天心蓮藥膏,一樣也抹在了纏絲藤上,通過纏絲藤送入索福克勒斯的身體。自然之力和毒物的爭鬥雖然暫時是自然之力佔據了上風,但也同時對體內的一些組織造成了損傷,而為了以後恢復的需要,左林需要盡快彌合這些損傷。
將毒物全都逼在索福克勒斯左手小臂上的大動脈裡的時候,左林右手一抖,指尖催出兩柄尖利的植物葉片形成的長刃。他右手一揮,同時切斷了這條動脈的上下兩斷。左林的右手又是輕輕一挑,一鉤,將整條切下來的動脈血管扯了出來,拉離了索福克勒斯的身體,拋在了地上,而那一刻,火山岩的地板居然因為腐蝕發出了玆玆的響聲。索福克勒斯的身體內的活動正處於他58年來的最高峰,血液刷地噴射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左林撤去了左手地迷靛芥,拋去了右手握著的長刃,雙手把住了被切割掉血管的小臂兩端,一枚魔管草被植入索福克勒斯的身體,這種有著一根細長的管裝的長莖的草迅速替代了索福克勒斯左手小臂上的大動脈血管,開始輸送血液,而噴射在空中的血液液滴這個時候才開始逐漸落在了地面上,落在了毯子上,落在左林的身上。
左林用仔細地修復著魔管草合血管原來的組織連接的部分。暫時來說,只要不滲漏就好,不然,造成內出血的問題也很麻煩。雖然魔管草不可能永遠代替血管,但在之後,血管兩端會不斷沿著魔管草向中間生長,而魔管草將逐漸被身體消化掉。雖然這算得上是一次血管移植手術,但德魯依的手段保證了不會有排異反應。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鞏固成果。索福克勒斯身體內的迷靛芥和天心蓮藥膏仍然在起作用,可激活術的效果快要過去了。他毫不猶豫地又對著索福克勒斯用了一次激活術,然後,他感受著索福克勒斯的身體,在自然之力和毒物的鬥爭過後,打掃乾淨戰場,再次恢復安定平和。
「呼……」左林長吁了一口氣。右手習慣性地擦了一下額頭,卻沒有意識到這一擦把他手上濺到地血都沾在了他的臉上。
「太不可思議了!」對整個過程看得清清楚楚的伯納德讚歎道。左林施展出來的手段並沒有超過任何一個掌握了治療方法的德魯依應該掌握的咒術和手段,但當這些手段精準地按照順序使用出來之後則起到了非凡的效果。「這樣一來,他身體內的毒物被拔除了是嗎?」
左林側了下頭,說:「並不完全是這樣。絕大部分毒物拔除了。但是還有少量殘留。不過,由於索福克勒斯先生體內的自然之力的濃度,應該不會造成任何危害了。加上橡樹仍然不斷在吸收和淨化毒物,我想,一個月之後,索福克勒斯先生體內的毒素應該會完全消失。」
「太了不起了。」周圍的德魯依們也連聲稱讚著左林和他神奇的洗毒術。
左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這是孫老師開發出來的技術。其實我也是第一次用。因為,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值得使用這種技術的毒物。大多數毒物用很簡單的方法就能去除了。」
伯納德鼓勵地說:「太好了。無論如何,對於索福克勒斯,對於我們這些年的努力,這都是一個很偉大的結果。」
左林誠懇地保證道:「我回國之後會盡快找到孫老師,我想他一定會找到對付輻射的方法。在這裡修習幾天我就回國,原來還要去一次法國的,不過不去應該也沒事。」
邊上一位德魯依忽然說:「咦?難道你不去見見你的下屬,『豹』穆雷?難得你們兩個都踢球的啊。穆雷好像等你等了好久,你不去會不高興的?」
左林愣住了:「耐克的廣告裡還有個德魯依?」
伯納德有些尷尬:「體育界很好掙錢,時間也比較自由。其實好幾個德魯依都在踢足球,打籃球,或者田徑,游泳之類的……雖然有騙錢的嫌疑,但反正現在沒任何人規定修行者不准做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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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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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3 03:23 PM
68.技巧
穆雷是個什麼樣的人?即使是像左林那樣對足球新聞不怎麼關心的人也早有耳聞。這個踢了2,3年球的傢伙現在是整個英超的寵兒。從米德爾斯堡隊起步的穆雷在踢了半個賽季之後就轉會到了阿森納,而現在他已經是阿森納不可或缺的一員。如果說有什麼比較困擾阿森納的主教練,那就是穆雷這個傢伙只要在場上,就多多少少會惹出些事情。其中最有名的是在一場比賽裡由於裁判對於兩次針對穆雷的惡意犯規視而不見,穆雷找了個拼搶激烈的時候,將對方隊員,足球連帶著裁判一起送出了場外。穆雷身上黃牌紅牌就沒斷過,可是,因為他強悍的體能和衝擊力,雖然俱樂部不斷為他支付著各種罰款,但是還是禁賽一結束又重新將他送上場。畢竟這傢伙的射門成功率高達90%,而且他只要在球門前20米範圍內掄圓了射門,以170公里以上的時速,即使守門員有判斷也要考慮一下是不是要冒著受傷的風險去撲救。
然而,所謂犯規和紅黃牌都是很主觀的東西,尤其是大家都知道穆雷和英超裁判委員會的關係非常差勁。但是,私下裡,穆雷是個很容易親近的人,無論是和教練,隊友,俱樂部官員還是和球迷。大傢俬下里都有些難於理解,為什麼這個平時的老好人到了球場上會變得如此凶悍。
但是,當左林得知這樣一個人也是一個德魯依,他就有些興趣了。「豹」這個職位意味著這位在諸多體育雜誌、記者和教練的評價中只要解決脾氣問題就能躋身一流球星行列的傢伙也是自己的在德魯依議會內的屬下。
而這些事情綜合起來,就讓這個似乎有些急於見到左林的人在左林的眼裡變得生動了起來。而左林,也對這個傢伙產生了些興趣。
「什麼時候還能來這裡玩?」在「梟」管家班尼特將他們的行李裝進了將送他們前往機場的黑色本特利的後備箱後,燕映雪還有些捨不得在德魯依議會總部度過的這幾天。保萊塔,班尼特都是很有造詣的動物系德魯依,他們在修行細節上對燕映雪的一些指點對她來說受益無窮。
保萊塔幾乎每天都帶著燕映雪跑到外圍的樹林裡去找那些小動物玩,還有那些德魯依們養在林子裡的靈獸。騎著雪白的小馬駒,在樹林裡奔跑,身邊有好多智力遠超過同類的動物們奔跑著,跳躍著,甚至有不少鳥類在燕映雪停下來的時候嘗試著停在她的腦袋上和肩膀上。就像是這林中的精靈在追隨著自己的公主。而每當晚上回到城堡裡,總有製作精美的食物、熱巧克力和點心,總有看了一整天藝術品和珍品書籍或者是看了一大堆證券文檔的張聆皺著眉頭撲上來拉著她在鑄鐵浴缸裡洗乾淨一身泥污,然後再給她端上一杯熱果茶。這樣的日子對於燕映雪這樣有著極大好奇心又非常喜歡玩的小女孩來說實在像是在天堂裡。雖然冬天的蘇格蘭有些冷,但伯納德慷慨地贈送給她一件北極熊皮做成的大衣。
「等你放假吧,明年春天你加油通過德魯依評定,暑假來這裡過好不好?」左林算了算時間之後說。他現在已經被伯納德說服了,不急著去找孫老,只是不是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去找孫老。如果急匆匆地趕去,撲空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大了,不如按部就班,將手裡的事情一件一件做好,隨後找一個比較寬裕的時間段來做這種大海撈針一般的事情。而這剛剛到來的一年,他有個頗長的暑期可以使用。到時候,如果燕映雪通過了德魯依評定,正好讓她來總部這裡註冊,順便接受那些德魯依們的免費指點。
「好啊!伯納德爺爺也說這裡冬天好冷,而且景色也不好,好多動物都在睡覺,不肯出來玩。」燕映雪拍了拍口袋,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這些都是她給剛剛得到的「新年禮物」——一對灰松鼠準備的食物。
左林寵溺地拍了拍燕映雪的腦袋,說:「那你回去以後自己去和你爺爺說好哦,還有你的爸爸媽媽,讓他們一起過來陪你吧?」
燕映雪依偎在左林懷裡,乖巧地點頭道:「嗯。」
解決了燕映雪對於德魯依總部的眷戀之情,他們很快就來到了巴黎進行廣告拍攝的地方。也就花了幾個小時而已。廣告拍攝選擇了一個居民區中的空地。最近幾年來,讓足球巨星耍街頭足球似乎成了耐克公司的一個傳統。廣告的內容也十分休閒,就是一幫人在哪裡炫耀技巧,分成兩隊象徵性對抗一下。對細節的捕捉,鏡頭的切換和廣告音樂的選擇才是關鍵,至於拍攝過程,本身就像是在玩耍。
左林到達現場的時候,當天的拍攝已經開始了,幾個來自歐洲五大聯賽,被耐克簽下的巨星們正在商量著如何將動作做得更好看一些,而左林這種還是「地區」級的簽約運動員,則被安排在一邊觀看。
但左林的到來還是很快引起了在場地裡活動著的那些球員們的注意。西班牙隊那些隊員們在中國隊手裡吃癟之後已經將左林的可怕誇大了傳回給了各自俱樂部的隊友們。左林,已經被他們中間的很多人當作了一個傳說。
「你好,」首先跑過來的是一個瘦高但極為壯實的黑人,左林立刻認出了,這就是穆雷。而穆雷也很明白這一點,沒有費事介紹自己。
「很愉快能夠遇到同行。」左林微笑著,以極小的聲音說。自然這種同行並不是說踢球,而是說他們同為德魯依卻都在踢球。
將左林介紹給在場上呵著氣跳著腳,商量著動作的幾位明星球員之後,穆雷就將左林拉到一邊,興奮地說:「聽說英超有3支球隊都想讓你轉會進來,你準備來嗎?我們可以在場上較量。」
「……你真的那麼喜歡踢球?」左林奇怪道,對於德魯依來說,其他事情或許的確掙錢不少,但對於他們這些對身體掌握極好的人來說,這些運動都是很無趣的。
穆雷聳了聳肩,「豹這個職位就是個純粹的打手,你這個行動處處長都不組織行動,你還能讓我做什麼?總要有些事情做吧?我現在踢球的收入來支援在非洲活動的幾個德魯依朋友。行動處的經費一直比較緊張……保萊塔那個混蛋拿不出錢來以後這部分經費就一直是我在負擔。」
左林點了點頭,說:「踢球有點無聊,尤其是當門將。我實在是不想再堅持太多年了。」
「你真的很厲害?」穆雷眼神一亮,「玩一把如何?」
左林沒有反對。雖然足球比賽比較無聊,但極限測試還是個比較有趣的活動。有些天不活動一下,還真的有些躍躍欲試。
由於那些球星們主要在一個半場進行拍攝,穆雷招呼著在另外那個半場給他們兩個騰出了足夠的空間。
穆雷在球門前20米左右放下了球,而左林拍了拍手,沒帶手套就一臉輕鬆地走向球門。20米,是一個穆雷可以充分發力射門而又不算太欺負門將的距離,尤其是他非常清楚,左林絕對不是個好對付的傢伙。
「來了!」穆雷大喝一聲,一腳勁射直接轟向球門正中,這完全就是試探左林反應。
左林輕巧地單手摘下了球,順手扔回給穆雷,而穆雷毫不客氣地對著左林扔來的球就是一腳凌空抽射。對這一腳直著朝球門右下角飛去的球,左林呼地迅速平移了兩步,彎腰攬住了球,又是隨手扔了回去……
穆雷兩腳力量極大的射門造成的轟然巨響已經吸引了拍攝廣告的工作人員和另外半場那些球星們的注意。而實際上,從穆雷剛才將球放在地上準備定點抽射的時候,就有一台攝像機一直對著他們在進行拍攝了。至於圍在周圍的那些人的手機和dv什麼的,那就更無法統計了。
穆雷跑向了球的落點,又是一腳凌空。覺得穆雷玩得很開心,左林嘴角一撇,跑到了球的落點,重心下沉,用排球接球的動作將球掂起,彈向空中。而穆雷,又朝著新的落點跑了過去。
兩個人這般來往了幾次,周圍的所有人都被吸引住了。這可不是穆雷在故意放水,實際上穆雷的每次射門都有150公里以上的時速,角度也不差。但站在門前的左林卻舉重若輕,連著用排球的動作掂起了幾個。周圍的那些人看得矯舌難下。每次都能夠在穆雷觸球一剎那就跑向正確方向,停在正確位置上,作出合理的動作掂起球……恐怕久經訓練的男排隊員都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左林也並不拘泥於排球的動作,有幾次動作有些慢,他還是只能單手抓球再拋給穆雷。穆雷也不是易於之輩,他腳頭很硬,角度也很刁鑽,相比起在國內聯賽裡輕鬆對付幾乎所有射門,現在左林還真是有些壓力。但他卻並不曾因為有壓力而使得動作有任何變形。
又進行了幾次來往之後,邊上圍觀的人、耐克公司的人、拍攝廣告的製片公司的人和另一個半場上的球員都開始嘖嘖稱奇。「酷!」「太棒了!」「不可思議!」「妙極了!」之類的讚歎聲不斷響起。穆雷這樣連續跑動進行凌空抽射,而且每一腳都有很高的質量,這種表現比起他聯賽裡的場上表演更加耀眼,尤其是那麼多次凌空都能不失誤,僅僅這點就證明了他的技術之高超。而左林,能夠將這些射門一一擋下,並且還是用近乎開玩笑的方式,簡直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場邊站著的廣告導演和耐克公司代表,這個時候眼睛裡除了讚歎之外還有些別的,他們確實從這樣的景象中看到了一條極有價值的廣告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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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buto_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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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2-23 03:26 PM
69.聲名鵲起
又是幾個來回之後,穆雷知道,在不使用超越常人的能力的情況下,或者不縮短射門距離來壓縮左林進行反應的時間的情況下,想要破門基本是不可能的。左林在球的判斷和動作的精確穩定上幾乎無懈可擊,而左林的身體鍛鍊程度,遠遠超過他作為一個植物系德魯依所需要的。正是由於穆雷早就知道「獅子」職位的特點,讓他自己誤算了。
不知道是為了更熱鬧,還是僅僅是穆雷有些惱羞成怒,穆雷一腳射出之後,轉身對著正在看著的那些球星們招呼了一聲。這些見獵心喜的球星們立刻會意地撲了上來,很有秩序的圍成半圓,輪流「練習」凌空。幾腳之後,他們甚至開始打起了凌空配合,接球的人不射門而是顛給另一個傢伙射門。
左林揮著拳頭衝著他們大喊了一句:「嘿,太不公平了!」之後就繼續將球門守得滴水不漏。球星臉皮普遍比較厚,嘻嘻笑著不把左林的話當一回事。又是好幾次射門被左林擋出之後,球星們開始耍起賴皮,他們開始在更靠近球門的地方射門,而後,皇馬的後衛將球忽然吊向球門前,來自AC米蘭的中鋒搶在左林之前頭球回點,跟上的來自曼聯的前鋒一腳抽射,在很近的距離終於破門了。
左林搖了搖頭,這種情況下被破門實在不是水平的問題了。被一幫國際巨星耍賴,也算是很有面子了吧。左林將球撿了起來,聳了聳肩……
由於有了這麼一次純以技術交鋒的機會,左林很快就和那些球星們相處得很融洽了。在這個圈子裡,能夠讓大家承認的也惟有實力。但好幾個傢伙事後都曾明裡暗裡問左林準備到哪個隊效力,並戲稱要是讓左林在五大聯賽裡打出完封的成績,估計會有很多人跳樓的。
對於耐克公司來說,這段3分鐘裡足球不曾落地的雜耍般的錄像中的每一幀彷彿都是上天賜予。這個小小的場景,各個人的表現,每個人臉上真實的表情,一切都太完美了。而且,這條廣告簡直是除了字幕之外,什麼修飾都不用做,而為了電視播放需要要將這段東西剪成一分鐘,30秒和15秒的那些剪輯師和導演會無比痛苦,因為他們幾乎找不到可以下刀的地方。
就在球星們將左林當作有資格進入超級巨星的俱樂部而在酒吧裡推杯換盞的時候,耐克公司的代表已經把一份條件相當優厚的合同放在了現在已經有些笑得合不攏嘴的桑世麟面前。對此早有預感的桑世麟剛才場邊就已經在還沒弄明白會發生什麼的左林那裡獲得的同意,爽快地簽下了合同。於是,左林瞬間成為了耐克世界明星隊的一員,要說在廣告裡佔據的地位,還是相當重要的一員。
左林還沒離開法國,他的名聲就已經傳開了。那個廣告由於並不需要怎麼製作,用了20分鐘加了個字幕,3分鐘完全版廣告立刻就扔進了電視台進行播放。或許這是這些年來,耐克公司所有廣告裡用鏡頭最簡單的一個,從頭到底就是一個3分鐘的長鏡頭,頗有藝術片的風範。但簡單的鏡頭並不改變廣告裡讓人震驚的、極有視覺效果的內容。那些錢多得發慌的俱樂部的反應相當直接,他們又一次通過傳真對申豹足球俱樂部提出了新一輪的報價。而這一次,左林的身價上升到了千萬美元的檔次。
由於和俱樂部早有協議,對這類事情左林並不在乎,比較麻煩的是,在巴黎第一次播放耐克的新廣告之後不到24小時,廣告視頻已經開始以光速在國內網友和體育迷之間流傳。
「原來一個門將也可以這樣酷!」這段廣告看完之後,許多人這樣想。對於任何球隊來說都是非常重要一環的門將很少有顯山露水的機會。而一個門將顯示實力的機會往往和一個隊伍的實力是成反比的。就算一個隊伍裡,門將的能力再強,對他們的要求也唯有平穩、不犯錯誤而已。像廣告裡那樣炫耀技術一般用各種動作接球掂球,還能在一幫巨星的精妙射門下保證球門3分鐘不失球,或許也只有左林能做到了。以國人的跟風心理,和對於偶像人物的過度崇拜,可想而知不就之後門將這個位置就會開始熱門起來。
哪怕是對於左林已經非常熟悉的申豹隊主教練李顯傑和隊裡那些隊友們把腦袋湊在一起,盯著放大到全屏之後一團模糊的視頻在那裡納悶:左林是怎麼做到的?
無論如何,就在左林搭上飛機回到上海之前,這段廣告視頻已經傳開了,而左林的名氣則在他尚不知道的情況下再上了一層樓。
左林回到上海的時候,只有小於開著左林的那輛L7來接機,並沒有驚動俱樂部或者媒體。但是,左林回到家裡之後立刻發現情況……有些變化。
「你怎麼在這裡?」看到穿著極為居家的淺藍色毛衣和寬鬆的卡其褲抱著小狐狸在自己家裡二樓的日光室午睡的蘇蔚欣,左林有些詫異,他蹲在蘇蔚欣身邊,輕輕搖醒了她。等蘇蔚欣揉著眼睛開始抱怨的時候,左林以儘量溫和的語氣問。
「嘻嘻,燕老讓我來幫你看房子啊。而且你這裡多好,那些記者蒼蠅不會老來搗亂。」蘇蔚欣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了些,「現在,我是你的緋聞女友。……唉,唉,別緊張,意思是只有在『緋聞』裡我才是你的女友。你走那天專訪出來以後記者就開始一直搗亂,我家老爸老媽旅遊避難去了,燕老讓我住這裡避難,順便幫你看房子啊。」
燕北齋絕對是包藏禍心。左林撓了撓小狐狸,醒來的小狐狸聞到了熟悉的氣息,親暱地咬了咬左林的手指之後從蘇蔚欣的懷裡跳到了地上,跑去找燕映雪了。左林看著一臉無辜,實際上也的確很無辜的蘇蔚欣,說:「唉,你被燕老耍了。……國家隊主教練這些天一直住在燕老的會所裡,剛才給我打電話知道我回來了,說他這就過來。就那麼幾步路,估計現在已經到門口了,這下子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蘇蔚欣嘿嘿笑著說:「我是無所謂拉,有你這樣的緋聞男友又不吃虧,莫名其妙來搭訕的人會少很多。而且,接合約也會比以前輕鬆哦,看你的面子和名氣也會被經紀公司照顧的。只要你不介意就好啦。」
藉著左林發展自己的事業,大概很少有人能像蘇蔚欣這樣大膽地說得如此明明白白。這份坦誠讓左林實在是無計可施,他揉了揉蘇蔚欣的頭髮,說:「唉,隨便你吧。下樓自己去拿禮物。」
「有我的禮物?」蘇蔚欣明亮的眼睛裡充滿了歡欣,聽到有禮物,她並不比燕映雪成熟多少。
「好多呢……」,左林無力地說。他這一次帶回了很多禮物,大部分是在瑞士少女峰那裡買地巧克力,做成少女峰形狀的4枚一盒的巧克力味道相當不錯。以左林帶回來的這些數量,大概足夠給他認識的每個人發上一盒。
蘇蔚欣蹬掉了蓋在腿上的薄毯,矯捷地蹦了起來,穿著厚襪子的腳在蹭亮的木地板上踏出很有節奏的腳步聲。蘇蔚欣跑出幾步,忽然又跑了回來,從背後抱了一下左林,在他的臉頰上留下故意誇大了聲音效果的一個吻。「廣告裡你真酷!」蘇蔚欣笑嘻嘻地說,隨即雙手在左林背上用力一推,蹭蹭蹭地跑下了樓。這種吻,恐怕只有在逗弄小嬰兒的時候才會用出來吧。調皮的語調沖淡了這個吻的親密感,但左林還是覺得,蘇蔚欣實在有著相當可愛的個性。
他並不擔心張聆會對於蘇蔚欣的存在氣得跳腳。實際上,他幾次請求張聆同意將兩個人的關係明確化,他需要她陪伴著參加一些逃不掉的宴會,也需要她來為他擋去許多無聊的追求者和粉絲的熱情。而張聆,非常明確地拒絕了。並不是因為矜持或者別的什麼,而還是因為張聆極為難纏的驕傲在作祟。張聆說,要麼他就去和蘇蔚欣弄點緋聞搪塞,要是敢不經過她的同意擅自公佈兩人關係,她就會立刻聲名自己只是他包養的情婦,還是他從燕北齋手裡接下的「二手」情婦。對於張聆的這種固執和驕傲,左林雖然頭痛得要死,但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而現在,反正緋聞已經出現了,他就和蘇蔚欣一起演戲吧。當作朋友的話,蘇蔚欣還是相當有趣的人,而且,這樣一個美人經常出現在身邊,絕對有益於身心健康。
愛德華幾分鐘後就來到了左林的新居,看到客廳裡張聆、燕映雪、蘇蔚欣在分著禮物,而金曉華則將每個人的行李送去各人的房間。
愛德華理智地對於左林家裡出現的這些女性視而不見,對於她們和左林的關係也決不過問。他是個非常強調場上的戰術紀律的人,但對於球員的私生活,他完全沒有興趣。他來找左林的原因,是因為他同樣希望左林能夠登陸五大聯賽,進入某個豪門鍛鍊。他知道左林非常強大,但只有在頂級的聯賽裡才能鑑別左林到底強大到了什麼地步,而他還希望,能夠有挑戰左林的人出現,讓左林始終對足球保持著好奇心,那麼,或許他就不會把掛靴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這是不可能的。」左林皺著眉頭,拒絕了。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2-23 03:28 PM
70.「職業」球員
向來伶牙俐齒的愛德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言辭是如此無力。對一個職業球員來說,曉之以情,動之以利,還有什麼辦不到的嗎?可是,自己的全副說辭對左林來說好像起不到任何效果。據愛德華所知,切爾西已經給左林開出了7萬英鎊的週薪,還有一個50%肖像權收益的附加條款,轉會費雖然到不了左林手裡,但數額也很符合他的身份和能力。可是,左林還是一臉沒興趣的樣子。
「對什麼不滿意?」愛德華索性挑明了說,「你對待遇什麼的不滿意,隨時跟我說。或者通過你的經紀人直接跟那些俱樂部說。以你現在的能力,只要不太離譜,相信他們都會一口答應下來的。」
有時候,左林也會覺得,和這樣的老人打交道有些困難。他挺喜歡愛德華這個教練,因為在場內場外,這傢伙的確在想著各種行之有效的能夠贏球的方法。據說,愛德華不像以前歷任的中國隊主教練那樣討厭。那些傢伙每年不停組織飛行集訓,每次都號稱要提高技戰術水平,好像在賽季修整的時候所有隊員都處於疲勞的時候憑著他們短時間的訓練就真的能提高技戰術水平一樣,好像他們的水平就真的有那麼神奇能夠在短時間裡做到每個隊的主教練都無法短時間做到的事情一樣……愛德華很清楚自己的隊伍的狀況,每次都在現有狀況下組織戰術,力爭能夠贏,而不是通過「提高技戰術水平」這種空泛虛無的方法。而他還積極和每個隊的主教練溝通,希望各個隊的主教練能夠為那些有特點的隊員安排特別的訓練。這些措施實際多了。雖然他做的這些事情並不像他做一個陰謀家那麼引人注目,但都實實在在地在發揮效果。
可是,無論如何,愛德華還是一個以足球為畢生事業的優秀教練。他能夠客觀看待足球領域內的風雲並不代表他就能跳出這個框框看問題。
「愛德華先生,」左林也只能實話實說,「您是以足球作為自己的職業,乃至是唯一的職業。但是,我和您不同,我的職業是『職業球員』,而不是『足球』。我喜歡這項運動,因為在場上有勝負,有激情,順便還能掙錢。但這並不代表我願意將『足球』作為我的職業。您應該瞭解了我的過去,對我來說,踢球只是我當藥農當不下去的時候的一個過渡性的工作而已。我在場上能有這樣的發揮,完全是個意外。」
左林很無奈地聳聳肩,繼續說道:「我的確還是職業球員,但是您不覺得我現在實際上很業餘嗎?我甚至可以算是走訓,只保證到了比賽會參加而已。職業球員或許對於很多人來說是個好職業,可對於我來說不是。我僅僅是將踢球當作一個工作而已,既然有了更好的工作,沒有理由一定要繼續踢球踢下去。」
這下子愛德華徹底明白了左林的想法,也徹底明白了他是絕對不可能說服左林的。然而,接下來左林所說的話卻還是讓他非常安心。
「我不知道您和足協簽了多少年合同,不過,想必我還有4個賽季的合同,應該足夠為您應付一下局面了。」
應付完了愛德華之後,實際上一直到3月份聯賽開打,左林都不用去參加訓練。俱樂部雖然安排了幾場熱身賽什麼的,但左林興趣不大,俱樂部方面也樂得鍛鍊新手門將。連熱身賽的對手也樂得左林不要上場,免得弄得自己很難看。不知不覺之間,左林已經從秘密武器的高度上升到了具有威懾力的戰略武器的高度。
而這個時候,左林則在盡心傳授著燕映雪和金曉華各種咒術。相比於枯燥地積聚自然之力,學習咒術是非常愉快的活動。德魯依的能力並不僅僅來自於能量,也來自於知識,無窮無盡的對於自然的知識。正是因為這些知識,使得德魯依能夠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使用合適的手段來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每一種咒術,尤其是那些由好幾個疊合字母組成的咒文,咒文的組合方式本身就代表著創製這條咒文的人對於自然,對於自身的能量和對於這兩者之間的平衡的理解。對於任何一個德魯依來說,想要完美地施放咒術,僅僅記住咒文本身是不夠的。燕映雪現在已經能比較完美地施展和自然溝通的聆聽術,不僅僅因為這是最簡單的咒術,還是因為燕映雪理解了隱藏在咒文背後的相關的故事和道理。
當左林要把更多的咒文傳授給燕映雪,那就必須將與之相關的故事,理論等等告訴她。由於金曉華經過努力,她成為德魯依的可能性已經得到德魯依議會議長伯納德的認可,雖然金曉華學習通用德魯依語和咒術德魯依語才剛剛開始,但講故事的左林仍然可以選擇大家都理解的語言來講故事和理論……比如,中文以及左林正在練習的上海話。
每天晚飯後,左林就會和燕映雪和金曉華一起坐在二樓的日光室裡。由於每一條咒文實際上都有一個甚至幾個故事,講述這條咒文從被創製出來一直到現在的故事,有多少德魯依曾經用這條咒文做到了哪些事情等等。其實,除了少數幾段理論化的內容之外,這些內容絕大部分聽起來很像傳奇故事。有時候,甚至張聆都會來聽故事。
除了咒術之外,還有其他東西要教授給燕映雪,比如喂養和訓練靈獸的方法。有些可惜的是,小狐狸現在年齡已經有些大了,而且天賦基礎也不算很好,沒辦法培養成靈獸了。但保萊塔贈送給燕映雪的那匹小馬則還有這個可能,每天,小馬駒吃的草料和豆料裡都混合了相當多比例的金蕨菜。而小馬駒非常喜歡這些吃的,也很喜歡和燕映雪挨挨擦擦,雖然年紀幼小的小馬駒現在還不能長時間和長途讓燕映雪騎乘,但根據燕北齋手下的某個在香港賭過將近10年馬的部門經理說,小馬駒和差不多大小的馬駒相比,無論是速度體能還是在奔跑的時候表現出來的自信心都強得多。唯一比較麻煩的是,毫無疑問,小馬駒抵制除了燕映雪之外的任何騎師,而即使再喜歡賽馬,再喜歡那種刺激的場面,燕北齋都不會容許自己的孫女真的到賽馬場這種危險的地方去跑馬。
張聆在短短幾天裡就將整套二戰時期發行的各國國債的展覽落實了。將在上海城市規劃館進行第一輪一週的展示。這次展覽毫無疑問地吸引起了相當多人的注意,其中一個原因是這些債券能夠兌換的金額。不考慮文物價值和歷史價值,進行展示的這批債券都可以輕鬆兌換出上千萬美元,整套債券,現在可能也就只有左林手裡有那麼幾套了。而為了讓這次展示不至於把已經焦頭爛額左林再扯進來,這次張聆在李敘的許可下以這個老頭子的名義註冊了一個資產管理公司,而張聆自任資產管理公司的總經理。債券,自然可以解釋成這個公司的第一個委託項目了,對委託人信息保密天經地義。
張聆的建議實際上將李敘從無所事事的情況中解放了出來,他現在正在和燕北齋合夥搞一個特殊的餐廳。燕北齋的神農集團這些年來在全國各地進行採購的時候積累了大量的各地物產信息,由於有些東西可能由於氣候和地理條件,或者是由於當地的生產條件限制,一年裡只有很短時間可以供應,神農集團作為一個農副產品大盤商不太可能為這些物產建立專門的營銷渠道,因為可能這些物產數量上太少了。但是,建立一個專門用來消化這部分物產的餐廳。對這些特產的採購至少可以在短期內促進一下當地的居民收入,餐廳裡對於這些物產的需要也不那麼大,反正有多少吃多少,吃光為止就是了。在特產餐廳裡,各種特產,甚至一年裡只能有一週供應的東西都列在一張看起來極為複雜的表格上,想吃任何東西都要預定,而且價格上絕對不便宜。抱著劫富濟貧的想法,李敘對於這個餐廳非常贊同。他甚至召來了一位門裡的晚輩來負責餐廳,有這樣一個牛人坐鎮,任何人想要來搗亂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有複數條的命可以消耗。
「這才像話嘛,好歹我是來投靠你的,終於算是給了我一些事情做。」對此,李敘是這樣評價的,但這種評價更多地是針對左林挑出來的剿滅可可西里的盜獵團夥這件事情。作為道門少數幾個可以和政府打好交道的人,李敘為了不給自己的師侄於海惹麻煩,已經好多年沒比較舒服地動手了。當左林將這件事情落實笑了下來,他首先趕赴可可西里,偽裝成一個「愛好自然」的「膽小」的考察者,去給大家打前站。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3-15 08:43 PM
本帖最後由 kabuto_555 於 2016-3-15 08:44 PM 編輯
71.行動家
李敘離開幾天之後,左林也緊跟著出發了。徹底清除盜獵團夥的行動正式展開。
就在幾天前,國際上鼎鼎有名的俄羅斯富商扎米亞金在拉斯維加斯出席自己剛剛收入囊中的一個賭場裝修完畢重新開業的剪綵儀式上被一枚狙擊步槍彈命中腦門,直接炸碎了腦袋。在接下來的兩天裡,扎米亞金和他的幾個家人,還有他的智囊團,幾個重要的手下紛紛在各種各樣的「事故」中喪命。扎米亞金就是成遲交出的那兩隻成年熊貓的買主,這個老小子一輩子橫行霸道慣了,從來沒想到宙斯快遞居然會把他交給了中國政府。而中國政府也毫不猶豫地展開了行動。核實扎米亞金購買熊貓一事並不太難核實,這傢伙在大西洋和太平洋上都購買了幾個島,大部分作為動物園在用,而他不幸擁有一個他十分寵愛的「熊貓迷」孫女。他的言行,帳戶往來信息等等都證實了成遲交出的不是一個假名字。但是,實際上在扎米亞金死後發生的那些刺殺行動裡只有不到一半出自中國的外勤特工之手。其餘的則是扎米亞金的老管家一手策劃,為了避免扎米亞金死後麾下的重要人物各自席捲企業資產走人,也為了避免家庭內部為了爭奪遺產而發生糾紛,這位老管家十分果斷地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和扎米亞金讓他培養訓練的刺客解決了一大批人。雖然扎米亞金一死,整個集團風流雲散似乎是不可避免,但因為這位老管家的攪局,最後為他所忠誠的扎米亞金的那位熊貓迷孫女留下了價值4億多美元的財產。老管家的果斷行動徹底掃清了中國方面的外勤特工採取行動的痕跡。
而後,成遲也按照協議,交出了盜獵藏羚羊的幾個團夥的情況。而且,他還很厚道地宣佈,從下一年開始,宙斯快遞不再進行藏羚羊相關的業務。那些和宙斯快遞有著良好合作關係的盜獵團夥們一下子慌了神,都考慮著在宙斯快遞最後還做這生意的一年裡狠撈上一筆,紛紛積聚力量準備干筆大買賣。而那些和宙斯快遞沒有業務往來的團夥,也意識到了宙斯快遞這條消息傳出去之後,國際上藏羚羊毛皮的價格肯定要瘋長,也想乘這個機會撈上一筆。於是,這些團夥紛紛出現在了可可西里附近。
可可西里藏羚羊保護隊立刻嗅出了不尋常的氣息。冬季一直都是盜獵活動猖獗的時候,尤其是12月下旬一直到次年2月上旬的這段時間。由於保護隊實力並不強,現在全隊一共也只有30多人,武器配備更是慘不忍睹。往年,他們都從12月中旬開始加強巡邏,爭取搶先發現一到兩支盜獵團夥,然後聯繫駐軍或者武警撲殺,給其他盜獵團夥以威懾。那些動不動上百人乃至好幾百人的大型盜獵團夥是不會怕這種威脅的,但他們也會選擇儘量不和保護隊發生衝突。保護隊雖然弱小,但畢竟代表著國家威嚴。保護隊有時候只能在最大的幾個藏羚羊族群附近巡邏,保護最重要的幾支,使得他們免受盜獵團夥的覬覦而已。有時候,甚至有些委曲求全地放出風聲,讓那些盜獵團夥捕獵的時候手下留情,給懷孕的母羚羊、幼年羚羊留條活路。
可是,今年的情況似乎完全不同。同樣時候開始的巡邏,沒有發現盜獵團夥,尤其是小型盜獵團夥的蹤跡,卻意外地前後遇到了7支「科學考察隊」。一般來說,科學考察隊進入保護區之前,都會到保護隊這裡來打個招呼掛個號,甚至要求保護隊派人為他們做嚮導。但這7支考察隊都沒有和保護隊打過交道,雖然乍看之下看不出什麼,但作為考察隊來說,車輛太好,設備太新,都多多少少引起了保護隊員們的疑竇。當保護隊員們將情況匯報上去,結合最近一段時間周圍有些奇怪的氣氛和關於有人要「最後撈筆大的」之類的傳聞,保護隊方面立刻覺察到了情況非同小可,他們一邊加強了巡邏,一邊向上級請求支援。
出乎保護隊隊員們意料的是,支援來得異乎尋常地快。他們請求支援的第二天,林棟帶著兩個國安局的人和一整套的大功率電台乘著直升機來了。兩天後,一支浩浩蕩蕩的車隊開來了。車隊一共有將近300人,從他們淡漠和彪悍的氣質來看,都是久經訓練的傢伙。但這些人穿著各不相同,使用的武器也有很多種,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偽裝成大型的武裝盜獵團,殺進可可西里保護區去「黑吃黑」。這樣一來,前期採取些比較大,比較激烈的行動,最多也就是引起那些盜獵團夥的警覺而已,要是激怒了他們來一次「劃分勢力範圍」的談判什麼的那就再好不過,正好一網打盡。
這支車隊一進入保護區,林棟就啟動了大功率電台,保證聯絡的同時也完全壓制了保護隊的對外通信。從這一刻開始,保護隊對外進行通信聯絡完全通過林棟,以防有人走漏了消息。車隊在保護隊的營地最後補充了一次飲水和食物之後就出發了。從他們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要為可可西里的藏羚羊保護工作留下血水淋漓的一筆。
比任何人都早一步進入保護區的李敘沒有那麼張揚,他帶著很少一點行李和一整套攝影器材,步行著進入了可可西里。惡劣的氣候環境對於李敘這樣的人來說可以說是毫無影響,以他的修煉水準,也不必為食物擔憂。所謂的步行,配合著縮地術,決不會比吉普車跑得慢。李敘將一切都想得比較周全,但還是做了一些比較烏龍的事情,比如他想當然的以為中國電信的服務範圍應該覆蓋了可可西里,結果進了保護區之後很快就和外界失去了聯繫。雖然沒人覺得李敘可能遇到什麼危險,但多少也是讓人頭痛的事情。
而梢後出發的左林,採取的是和李敘比較類似的做法——步行。
國安局方面牽頭的主力隊伍是從格爾木到阿克楚克塞,然後向西南方向偵察前進。這條路一直都是各種科學考察活動比較標準的路線,還相對好走。李敘藝高人膽大,從格爾木出發之後是一路直接向西。而左林在得知國安局和李敘的路線之後,選擇了另外一條路。他先來到了青海玉樹地區,匆匆瀏覽了一下長江源頭之後就一路向北進入了可可西里保護區的核心地區。3路隊伍雖然各自具有的實力並不平衡,但隱隱間有著圍獵盜獵隊伍的態勢。只是不知道那些盜獵團夥發現自己變成了獵物會有什麼感受。
帶著金曉華進行這次行動的左林變形為狼,將馱袋裝在身上,讓金曉華騎在他的背上。變形為狼之後,他的奔跑速度快得不可思議。本來還對於騎在自己師父背上這種大不恭敬的行為有些忐忑的金曉華很快就沒了尊師重道的精神,開始叫苦不迭。她已經拉上了衝鋒衣的帽兜,帶上了絨線的面罩和高分子材料的風鏡,但在左林平均160以上的越野時速下,這點遮蔽根本算不了什麼。刺骨的寒風還是從衣服帽子上的哪怕在細微的縫隙裡鑽進來,將她凍得渾身發青。如果不是她現在修習自然之力頗有成效,用特殊的呼吸術以自然之力灌注全身來維持全身的活力,用自身的潛力來對抗寒冷,估計她早就凍死風乾了。
但金曉華並沒有什麼怨言。可可西里保護區實在是太大了。整個可可西里地區的面積要和海南省差相彷彿。但和工業農業旅遊業都發展得不錯的海南省不同,整個可可西里是個無人區,進入可可西里地區之後,不要說在城鎮村莊上補給和打探消息,就是想碰上個人都難。只要遇上人,如果不是考察隊和保護隊,那多數就是盜獵者。這次由多方一起促成的圍獵行動,只有那麼點時間可以進行,但在如此廣漠的地方,想要干淨徹底地消滅盜獵者,要分秒必爭。
而且,見識了左林的變形術之後,金曉華對於成為一個德魯依更熱衷了。而可可西里這個無人區有著最為原始和純淨的自然生態,偶爾停駐修習的時候,隨口呼吸的都是潔淨的空氣,而周圍的自然之力綿綿不絕地朝著身體內聚集。在這種地方修習,效果比起在上海這種大都市裡,效果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跑了整整一天之後,終於遇到了第一個盜獵團夥。在遠處稍微停了一下看看,確認了這個規模很小的,大概才30人的盜獵團夥缺乏和外界聯絡的手段,不會走漏消息之後,左林沒有變回人形就直接衝了上去。而金曉華則好好體會了一把「狼騎兵」的感覺。在左林用牙齒和利爪將盜獵者撕碎的同時,金曉華手持衝鋒槍掃射著。以她國安局訓練營出身的身手,一個個點射打得清脆無比。或許是左林殺人的動作實在太快,她連一個30發彈夾都沒打完,戰鬥就已經結束了。不要說這幫可憐的傢伙沒有聯絡外界的手段,即使有,這似乎就眨了幾眼的時間也不夠撥任何一個電話號碼或者撥通電台。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3-15 08:46 PM
72.局
「師父,下次殺人別弄得那麼血腥好不好?」金曉華埋怨道。雖然當一會狼騎兵的確很爽,但血腥的場面還是讓她的胃口出現了些許問題。
結束戰鬥之後,左林立刻鑽進車子裡變回人形,穿好衣服,這才下車和金曉華一起把屍體收攏,扔在路邊。這荒原上自然會有動物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的。消滅了這支小小的盜獵隊伍也就繳獲了這支隊伍全部的給養。幾輛性能不錯的吉普車的市價加起來就要200多萬,雖然從黑市弄這種車子可能用不了那麼多錢,但也足以說明盜獵團夥的身家有多豐厚。至於那些槍支彈藥,也都是要真金白銀去買來。雖然一色的俄制武器裝備不很貴,至少就單件來說和金曉華掛在胸前的P90差得很遠,但數量多了也成了一筆財富了。盜獵隊手裡居然有精度相當高的地圖和准軍用級別的gps。
比較讓人開心的是,盜獵隊伍居然準備了不錯的伙食,居然有小半車的「鷹金錢」的沙丁魚罐頭和「梅林」的香菇肉醬,比起金曉華背包裡帶著的壓縮餅乾和牛肉棒要可口多了。而幾大桶飲用水更是可以讓他們兩個在相當長時間裡都可以敞開了用水。
就在左林翻看幾輛車裡的東西的時候,金曉華已經在空地上支起了帳篷,擋住了風口之後點起了酒精爐燒水。左林隨手就扔了幾個罐頭過去,讓金曉華放進鍋子裡。在這海拔5000多米的高原上,水的沸點才80多度,用來燒飯煮菜實在是有些夠戧,但隔著罐頭加熱倒是再合適不過的溫度了。
「師父,麻煩你先刷牙。」金曉華想起來剛才左林威勢十足的撕咬,更想起來現在左林嘴裡恐怕還有一些殘留的血液,這種想像給了她很不好的感覺。忽然之間,變形術這種神奇的技術對她來說又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了,或者她將下定決心,即使將來學會了變形術也決不用牙齒咬。「另外,回去以後是不是去做一個HIV檢測?愛滋可是靠血液傳染的。不過,最好還是您改變一下飲食習慣?」金曉華接下來更加沒大沒小的話讓左林更加鬱悶了。
「我只是咬了幾口,沒吞一點人肉下去好不好?」左林反駁道,「而且,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嗎?自然之力修行到了一定程度,想生病都難,不管多恐怖的傳染病,對德魯依都是無效的。」
「……我只是說說而已。」金曉華咕噥著。
「會習慣的。德魯依,尤其是需要為了各種原因作戰的德魯依,變形術是最簡單好用的能力。比起咒術來,雖然變形術最開始的時候比較艱難,修煉不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但一旦修煉成功了就會成為德魯依和力量不太強但數量眾多的敵人作戰的最強力的武器。」左林解釋說。
「的確啊,數量真是夠眾多的。」金曉華嘆氣道。他們進入可可西里之後和國安方面從北邊進入保護區的隊伍聯繫過,這才瞭解到今年的情況真的非常複雜。盜獵者的數量非常多,根據周圍幾個省的協力調查,監控敏感物資的流向和通過一些衛星照片輔助瞭解,初步得出了陸續進入保護區準備開始圍獵的盜獵者的總數量——4000到6000人。相比於藏羚羊現在總共才10多萬頭的種群數量,盜獵者多得可怕。通常,盜獵除了要有充足的人手和裝備之外,也是需要運氣的。保護區太大了,幾百人興沖沖進入保護區,結果幾個點撲空,耗盡汽油只能返程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但是,當盜獵者的數量多到了一定程度,這種情況就變成了可以驅趕藏羚羊到一個相對狹小的區域去圍獵。雖然幾個最大的盜獵團夥之間缺乏聯繫,但有時候,這種事情就會在不經意之間發生。現在,不僅僅要消滅盜獵團夥,還必須動作快。不然,等到幾個大的盜獵團夥遇上了他們認為值得下手的藏羚羊族群,那就遲了。
「你知道在可可西里這個荒原上,狼群是怎麼對付野犛牛的嗎?」左林問。
金曉華搖了搖頭。
「野犛牛是一種很有趣的動物,它們幾乎將每天醒著的大部分時間都花在了找食物上。當然,荒原上適合他們的食物的確也不多。但在可可西里,單純就個體而言,它們已經是最強大的生物了。這荒原上,既沒有大型的食肉動物,也沒有很強的猛禽。但是,狼群還是挺喜歡找野犛牛,以它們為食物,就是因為集體行動一次,只要成功了就能解決問題。荒原上沒有太大的狼群,小一點的群,一隻野犛牛足夠在讓整個狼群維持生機,並且讓頭狼在分配食物上顯示一下地位了。狼群是可怕的,但狼群採取行動的時候卻非常謹慎。這裡的狼群,不像非洲那些圍捕野牛的鬣狗那樣是硬追著咬,而是形成一個陣形,將野犛牛逼迫到冰川上。只要野犛牛腳步一滑,狼群就沖上去將它徹底撲倒。」左林說,「現在我們還沒完全就位,至少李敘李老還不知道在哪裡,所以現在還需要謹慎一些,不要打草驚蛇,先想辦法摸清楚盜獵團夥的情況再說。等到李老和我們聯繫上了,那就不同了。不但動手要狠一些,也不必在乎盜獵團夥之間相互聯繫。只要我們3個方向一起動手,下手狠一些,就能夠將盜獵團夥驅趕到一起。我相信大部分團夥不會有時間和心情去對藏羚羊群動手了。而即使有時間動手,他們也要考慮,是利用這點時間跑得更遠,還是要撈上一筆。……這就是讓李老,特種事務局和我這樣的人出馬做這件事情的好處。有時候可以讓對方做出一些自己不認為是錯誤的事情,或者是如果遇到了其他的對手不成為錯誤的事情。這次的行動鋪得太大了,想要完成的目標也很大,敢對藏羚羊群下手的團夥肯定有。損失的藏羚羊數量很難說,但是,如果能夠一勞永逸解決了盜獵問題。至少保證了可可西里的這些野生族群15年到20年不會受到打擾。畢竟這次我們大家都是下了決心放手殺人,而不是弄進監獄不痛不癢地關上幾年。」
左林拉開地圖,在地圖上敲了敲。「看到沒有?這裡,是我覺得最理想的最後決戰地點。」
「卓乃湖?」金曉華睜大了眼睛,問:「那裡有什麼特殊意義?還是地形適合伏擊?」
「不,不是這樣的。」左林微笑著,「我並沒有你那樣的從軍事角度考慮問題的本事。而是純粹從……比較自然的,生物的角度來考慮。藏羚羊有一個習性,每年夏天,懷孕的母羚羊都會離開各自的族群,在特定的地方產下羊羔。然後,一直到深秋,它們才帶著幼仔一起回歸到各自原來的族群裡。而卓乃湖,就是可可西里的藏羚羊群最重要的產羔地點。這個時候,那裡應該沒什麼群落在那裡活動,其他的動物也不會很多。既然我們不可避免地要殺不少人,那至少讓這些人死的時候也能發揮點作用。我相信無論是誰,都不會有興趣把那麼多盜獵者的屍體再千里迢迢運回城鎮去鑑別身份然後安葬,太劃不來了。那就讓這些以前禍害藏羚羊族群的傢伙們為藏羚羊的後代做點貢獻吧。這批有機肥下去了,至少幾年,恐怕十年或者更多時間,卓乃湖附近的水草都會相當肥美。」
看著左林談笑間決定了幾千人的生死,金曉華有些不太適應。她非常清楚,左林絕對不是個邪惡的人,會將別人的生死不當一回事,恰恰相反,左林對於任何生物都是寬容慈愛的,他並不會輕易傷害任何生命,無論這個生命屬於植物,動物還是人類。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左林並不將人類的生命看得比植物和動物高到哪裡去。在德魯依對於世界的看法中,任何生命本質上都是平等的。正是因為如此,德魯依這個珍愛自然的特殊群體裡幾乎沒有素食主義者,因為既然承認了生命本質上是平等的,那刻意忽略同樣是食物鏈裡的一環的動物而選擇處於食物鏈更為低端的植物作為食物,是非常沒有意義的事情。生老病死,優勝劣汰,進食或者成為食物,這本來就是自然的法則。
這並不意味著左林變形之後撕咬那些盜獵者,有熱氣升騰的鮮血進入嘴裡的時候會不覺得噁心,畢竟每個德魯依都在人類社會中長大,無論如何基本的倫理觀念還是很根深蒂固的,但既然事實已經證明了盜獵者的存在嚴重侵害了其他物種生存的權利,完全是一種不對等的殘殺,那徹底消滅如此多的盜獵者,的確在左林心裡也不會有任何障礙。
看出金曉華有些難於接受自己所說的內容,左林語重心長地說:「德魯依是自然與平衡的守護者。我們的強大不是為了自身。這就跟國家要建設強大的軍隊是一個道理。沒有人喜歡戰爭,但威脅到了門口,也沒有含糊的道理。」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3-15 08:47 PM
73.恐怖大師
修煉到李敘這個地步,在常人眼裡多少也就算是個「神仙」了。縮地成寸,化千里為一瞬已經超越了很多人關於空間的理解。甚至於想要御劍飛行,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消耗道力比較快,不太值得而已。至於所有人都知道的神仙的基本功——餐風飲露,那自然不在話下。
可是,那畢竟不是李敘自己想要餐風飲露的,只是到了可可西里這種地方,再想要享受的人也要屈服於自然環境。能不能吃苦是客觀條件和客觀能力決定的,而想不想吃苦,那就是主觀意願了。李敘就屬於那種明明有能力吃苦卻不怎麼想吃苦的人。而他,則在動腦筋讓他跋涉數百里跟蹤著的這個貌似很有規模的盜獵團也別想過舒服日子。
道術在很多人的眼裡是驅鬼避邪的不二法門,這通常說明兩個問題:一個是,道術毫無疑問是強大的,其次,道士一直在和這類東西打交道。李敘年輕的時候也曾遊歷大江南北,看到些什麼邪穢的事務,順手就除去了,也不乏故意折騰一陣安撫沒什麼事情卻疑神疑鬼的平民老百姓的事情。雖然盜獵團裡沒這類東西,但卻擋不住李敘這個對這方面的事務極為精術的道術高手裝神弄鬼。
李敘從進入保護區的第二天開始就攆在盜獵團的後面。盜獵團一般都不會很犯賤地取什麼名字,一般也就以首領的名字來互相稱呼識別。盜獵團裡,大多數人平時都作其他營生,只是到了盜獵高峰季節的時候才聚集在一起,等完成工作銀子落袋之後就又散了。這個盜獵團也是一樣。
李敘跟蹤著的盜獵團的老大被稱為老計。老計盜獵藏羚羊的歷史要追溯到上個世紀80年代,最初的時候他也就是十幾個人七八條槍。但那個時候對藏羚羊的保護很薄弱,而在80年代的時候,可可西里的藏羚羊種群比起現在大得不可想像,總數量可能在100多萬頭。他們這麼一個小團夥作不出武裝圍獵的事情,但零敲碎打,一樣所獲頗豐。隨著時代變遷,這樣的局面被打破了。盜獵者的數量膨脹得讓人瞠目結舌,在可可西里盜獵藏羚羊的總人數,最高曾經達到過3到4萬人。尤為讓人難以忍受的是,不少團夥甚至在藏羚羊夏季繁殖季節下手。藏羚羊脆弱的種群平衡被打破了,遷延至今,盜獵也成了極為專業的事情,一般小型的團體根本做不來。老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隱隱有成為可可西里所有盜獵團夥老大的態勢,雖然每個團都有自己的銷售渠道,但也多少會受到老計的節制。至少,在繁殖季節對藏羚羊下手這種竭澤而漁的事情很少發生了。
老計的盜獵團也是所有團體中裝備最精良,組織最嚴密的。這快400人的團裡,分成了斥候隊,主力捕獵隊和善後處理幾個部分。一支盜獵隊也如同軍隊一般嚴整而協同。但是,無論如何,這都改變不了盜獵團作為一種邪惡的存在的血腥的本色。正是這種血腥讓老計已經在20多年的盜獵生涯裡雖然揮金如土但還是能掙出一份千萬家產,也正是這種血腥,讓這個盜獵團裡不乏百萬富翁。
李敘對老計的盜獵團的打擊從沒有一天斷絕過,但卻決不顯山露水。他綴上盜獵團的第一天,只用了一個幻術,將一個離開營地去撒尿的人活活嚇死。當這個可憐的傢伙第二天早上被同帳篷的人發現之後,他們硬是沒有發現這個傢伙是怎麼死的,當然,主要是這伙亡命徒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夠被嚇死。
或許是平生不作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的定律在悄然發揮作用。隨著第一個人的死,死亡的陰雲悄然籠罩著老計的盜獵團。
第二天,車隊行進到晚上紮營的時候發現,最後那輛貨運車掉隊了。後來作為斥候分隊的一輛吉普順著原路往回跑了50多公里地才發現了掉隊的車。而車子裡的兩個人都七竅流血而死。
問題不在於死人,而在於一直到營地都沒發現這輛車已經掉隊了。倒數第二輛車上的人連連聲稱,一再堅持說他們背後一直有車子的引擎聲音,而且後視鏡裡看著也很正常。
「媽的,難道是見鬼了?」老計一邊破口大罵一邊仔細佈置著營地。當天晚上還弄出了不少東西搞了個祭神驅鬼的土儀式。
但任何儀式也無法攔住李敘。實際上,那次儀式之後,李敘鬧得越發歡了。
之後的每一天晚上,營地裡都有奇怪的聲音撕扯著每個人睡夢。尤其是尖利的笑聲和似乎是藏羚羊群被圍獵的時候的哀鳴聲。至於死人這種事情,則像是隨時隨地會發生,沒有任何預兆。而且,也完全查不出來到底死因為何。
李敘有無數種辦法可以整死人,不僅僅是他師門傳下來的道術,還有他從他的師侄於海那裡搞來的無窮無盡的偏門法術。特種事務局的處置範圍裡很大一部分都是和那些以特殊能力和奇門秘術為非作歹的人作鬥爭,這些年來特種事務局的資料庫著實積累了不少偏門的法術。有些法術連於海自己都看不懂,只好讓師叔出馬。偏偏李敘對於這類東西頗有鑽研。在這幾天的追獵和裝神弄鬼裡,反而是這類法術用得最得心應手。
李敘發洩自己好多天沒好吃好喝的舉動讓老計的盜獵團向著可可西里核心地區進發的旅程變成了一個典型的恐怖片情節。層出不窮的怪事折磨得他們神經衰弱。但將各種奇門法術耍得得心應手的李敘,卻越發樂此不疲。
李敘終於發現自己玩得有點過火是在跟著老計的盜獵團後幾天之後,又遇到了另外一支盜獵團。這支新出現的盜獵團實力沒有老計的團那麼強勁,才100多人,但是他們是從北面一路下來的,給老計帶來了一個消息:北面出現了一個新的團,正在搶地盤,下手很黑,已經動手滅了兩個小團了。
竊聽到了這個消息,李敘稍微想想也就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盜獵團夥的實力積累都有一定的規律,哪怕是財大氣粗,有黑道背景的人想擠進這個領域,也要用至少幾年時間來探路,一邊瞭解藏羚羊的活動規律,一邊和配起各種裝備,還要和其他盜獵團搞好關係。要是得罪了人,在這荒原上被埋伏了幹上一仗,那可是誰都受不了的事情。這忽然冒出來的盜獵團,只可能是安全局的人偽裝而成。
李敘沒有要放棄繼續作一個恐怖片導演的想法,但是他這個時候也明白了最好和安全局還有左林都聯繫一下,看看怎麼動手比較好。老計的座車裡有一部衛星電話,李敘沒怎麼想就去把這部衛星電話偷了出來,順便在老計的車子裡動了點手腳。
當李敘對照著說明書在研究衛星電話怎麼用的時候,他的法術也在悄悄起著作用。
老計吃了晚飯想回車上聽音樂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坐慣了的副駕駛座上放了一個文件夾,文件夾裡只有一張照片,那就是2003年5月份的時候發生的武裝盜獵後,記者拍攝的記錄盜獵團血腥罪行的最有震撼力的照片。照片上,一支母羚羊的皮被剝掉,扔在了湖邊,湖水將母羚羊的頭泡得有點腫,湖水裡滿是血絲。母羚羊的肚子被剖開,流了一地的腸子裡有一隻尚未出生就已經死亡的已然成形的小羚羊。
當年的這樁事情鬧得很大,但藏羚羊保護隊畢竟缺乏足夠的力量,打擊了幾個很小的盜獵團之後,也不了了之。作出這件事情的盜獵團倒是因為一些別的原因分崩離析了。
老計看到照片心頭一顫,原本想要聽音樂的他一下子忘記了原來的意圖,也沒有注意到放在手套箱裡的衛星電話已經不見了。他拿著文件夾走下了車,找了個沒人注意的角落,點著了照片一把火燒了。他不相信鬼魂,復仇之類的說法,雖然那麼多年裡造下那麼多殺孽,但他居然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先前很不正規地祭神,也只不過是走走形式,安撫一下團裡那些膽小的傢伙而已。
但是,當老計回到車裡之後,一模一樣的文件夾和照片,又端端正正地出現在了他座位上。難道真的來報應了,老計也不由得這樣想了一下。隨後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越發證實了他的猜測,他按下了音樂cd的播放,放出來的卻是藏羚羊群被屠殺時候哀鳴的聲音,他掏出手機看時間,卻發現手機裡都是那張照片。他努力不讓任何人看出他的緊張,甚至服用了安眠藥睡下,但無論他夢到什麼平安喜樂的場面,那張血淋淋的照片卻反覆閃回在他了夢境中,這可比讓他始終盯著照片造成的反應大多了。試想著前一刻眼前還是風和日麗,自己和家人在池塘邊,轉眼間池邊戲水的孫子輩的孩子的形象和血淋淋的藏羚羊屍體疊合在了一起,這該是多大的反差……
當老計一次又一次從睡夢中驚醒,卻又一次又一次重複著同樣的過程,他只能認為,報應來了,要麼,就是自己瘋了。兩者都不是他願意承認的事情。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4-16 09:56 PM
74.驅趕
相比於一路西行的李敘和現在正從南邊進入可可西里核心地區的左林和金曉華,北邊由國安局和特種事務局牽頭的「盜獵團」算得上是浩浩蕩蕩。在以伏擊戰和遭遇戰不同的方式解決了兩支不足百人的盜獵團夥之後,不虞會互相喪失聯繫的他們將隊伍分成了3支,呈扇形推進。由於這次國安方面派出的行動負責人和上面關係非常鐵,甚至能夠時不時調動一下衛星來進行偵察,在他們的行進路線上出現的盜獵團被他們連續敲掉了好幾個。在和平時期,雖然披上了偽裝的外衣,但這仍然能算是一次氣勢磅礡的軍事行動了。當然,由於他們要偽裝成一個盜獵團,無論其他那些盜獵團在見識了他們如此強大的火力和精湛的軍事技術,乃至於有時候有些超常的攻擊手段之後是否會相信這一點,至少表面上他們要裝出這樣來,放跑一些小嘍囉讓他們去傳播消息,是他們不太樂意但必須要做的事情。
郭小凌對於自己能夠參與這樣的行動非常興奮。雖然這個在城市裡開始修行的女孩子對於進入保護區之後就再也沒辦法洗澡,甚至刷牙洗臉的用水都不是很夠頗有微辭,但看到自己所屬的隊伍像沾滿了情節液的皮刷劃過多年沒擦的玻璃一樣,留下大片清潔的土地在身後,還是很有些成就感的。而她,還是這支隊伍裡頗為重要的成員,她要協助這次前來指揮特種事務局的人員的副局長管理局裡那些桀驁慣了的傢伙,還擔任著整個隊伍的總聯絡官。她不但要和留守在保護隊營地裡的林棟保持聯繫,還要隨時注意來自左林或者是李敘的聯絡。
左林那方倒還好,有經受過國安局系統訓練的金曉華在,攜帶著一部小型編碼電文終端的他們每天晚上宿營之後都會發來聯絡訊號,交換各自的情況。這種編碼電文終端算得上是這種惡劣環境下最好用的通信工具了,要說功能,大致相當於不需要網絡支持,不限制字數而且高度保密的短信收發終端,比起手機來那自然是大了不少,比起衛星電話來那可是輕巧很多了。而且,由於這種終端多數是每天定時開機收發,充滿了電幾乎可以使用上一個月左右。
比較麻煩的是靈雲劍李敘那邊。李敘大人可是局長的師叔,局裡的高級顧問,指點他們這些小輩修行毫不藏私的長者,但也同樣是一個略微落後於時代的老古董。會使用手機和短信,想必已經是李敘的極限了,到了這種極限環境裡,沒了中國電信,這位老先生還能找到和主力部隊聯絡的方法嗎?郭小凌自己知道在李敘腦海裡不太可能有對自己的很深的印象,連紙鶴傳書或者靈劍傳書這種方法,李敘都不可能用了。
於是,當裝在作為通信中心的裝滿了電子設備和天線的車子裡,角落裡一個使用歐洲某通信公司的網絡,對這些國家公務員來說很缺乏保密性的衛星手機響了起來,並且確認了是來自於李敘的聯絡,郭小凌就別提有多高興了。
李敘玩得很開心,但在郭小凌的仔細的詢問下,還是很清楚地將現在他的情況告訴了郭小凌。當郭小凌聽到李敘說他正攆在老計的盜獵團後面裝神弄鬼的時候,她著實吃了一驚。老計的盜獵團可是條大魚,很不容易下手。當她聽說老計被他的裝神弄鬼弄得有些失常,開始將路上遇到的盜獵團夥帶著一起行動的時候,郭小凌的眉頭緊緊糾結在了一起。
「李老,您那裡有地圖嗎?左林讓我們儘量把所有的盜獵者驅趕到卓乃湖附近進行圍剿,還讓我們不能給任何盜獵團留下對藏羚羊進行圍捕的時間。」郭小凌皺著眉頭說出了現在大家正在努力達成的計劃。
「為什麼?隨手殺了不是很好?我本來準備搶在現在跟著的這幫人前面佈個五行天雷陣直接轟殺了事的。」李敘有些不解。
郭小凌立刻一頭冷汗就冒出來了。五行天雷陣這種東西殺傷力巨大,但需要的道力和引起的外相同樣巨大,由於現在人口密度越來越大,無論是為了不被外人發現還是不要誤傷平民,同時也是因為好多年沒出現過值得用五行天雷陣的「東西」,這種陣法現在只有在特種事務局的修行教科書上才能看到了。可用這種東西對付幾百人,還是太奢侈了點。郭小凌連忙將左林前線所說的那套用屍體滋養土地的理論說了出來,並小小拍了拍李敘的馬屁,讓這位有些衝動的老先生得意洋洋地放棄使用五行天雷陣。實際上就算光天化日下李敘直接殺進他跟著的這批人,都能趕盡殺絕而自己決不至於受傷,佈陣純屬好玩而已。
李敘答應了下來,反正他裝神弄鬼幾天了,覺得怪好玩的,讓他一下子把這些人殺光了他還真有些不捨得。
和李敘聯絡上了之後,整個三方驅趕圍獵的行動終於算是正式進入日程表。北方的主力部隊由於兵分三路,雖然覆蓋的面積大了,但也失去了整體進行包圍剿殺的兵力優勢,用於驅趕威嚇倒是相當不錯。而李敘則是裝神弄鬼,不斷零敲碎打,雖然老計膽顫心驚之下接下來幾天裡又收攏了好幾個盜獵團,整個一起行動的兵力很快超過了1000人,已經事實上形成了這些年來最大的一個盜獵集群,但只能說,這些內心陰暗的人對於無法理解的事情還是缺乏膽量。雖然他們人越來越多,但對於不斷發生在周圍的莫可名狀的,不知道會發生在誰身上也不知道什麼身後會降落到自己身上的恐怖事件的恐懼與日俱增。
而左林和金曉華則是另一種方式。他們進入可可西里的方向比較特別,從他們這個方向進入保護區的盜獵團不多,多數都是意圖採取迂迴路線的或者是這個比較靠南的地方作為集結地的盜獵團夥。僅僅只有兩人,又沒有變化多端的道術為輔助,他們還真的玩不出多少花樣來。可左林,硬是讓驅趕盜獵團的行動變成了鍛鍊金曉華各方面能力的試煉之旅,也變成了他從金曉華身上汲取各種軍事技巧的旅程。他們毫不在意地出現在他們遇到地盜獵團夥地視野裡,當盜獵團衝過來驅趕他們圍殺他們的時候,他們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將之化解,除了留下越來越多的屍體,盜獵團做不到任何事情。而一旦他們離開了盜獵團的視線,則不久之後必有一個身披綠甲,手持長刃的狼騎兵衝入他們的營地,像是割草一樣收割著盜獵者的生命。相比於不斷出現的,他們無法理解也傷害不到的狼騎兵,似乎還是讓著孤單單但強悍無匹的兩人開著吉普車呆在視線裡比較安全。
其實,幾天之後,無論哪個方向的盜獵者,無論他們在進入了往年的各自的狩獵範圍之後遇到多肥美而不堪一擊的藏羚羊群,都不敢停下來佈置圍獵行動了。盜獵者們越來越清楚地知道,今年情況不同了,不要說是賺錢,能活著回去就不錯了。恐懼越來越深地滲入每個人的身體,雖然幾個方向的各個盜獵團都開始自覺或者不自覺地聚集在一起,但惶惶不可終日的情緒還是籠罩著所有的盜獵者。
大約又用了一週時間,盜獵團夥紛紛抵達卓乃湖畔,就在夏天許許多多母羚羊產下幼仔的地方,他們搭建起了營地,緊張地會商著如何應對面前的危機。從進入可可西里腹地,進入徹底的無人區之後,北邊的主力部隊再也不用盜獵者這個現在誰都瞞不過去的身份掩飾了,而是亮出了國旗國徽,取出了用得最順手的中國製造的制式軍備,以更高的效率驅趕盜獵者,不時在遭遇戰裡將一些布長眼的盜獵團擊潰。現在所有的盜獵者都明白了,國家終於對他們下了狠手,重拳打擊他們了。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國家不再姑息,不再過分執著於表面程序的合法性而讓這些盜獵者有出獄之後重拾舊業的機會,而是選擇了「剿滅」這個非常強烈而充滿了警世意味的方式。
盜獵者們不想輕易投降,雖然從組織和訓練上比較差,但幾千名盜獵者聚集在一起,數千條槍的巨大的火力優勢讓他們覺得可以一搏。他們推舉了老計作為所有盜獵者的老大,將吉普車和貨車連接起來圍成營地的外圍,當作工事來使用,將少數的火箭筒、手雷等武器集中在了最有戰鬥力的一些人身上。他們覺得,只要能夠挺過這一戰,活下去,雖然以後可能不再能夠盜獵藏羚羊,但做做其他營生也可以,總比死在這裡強。而不是非常瞭解情況的老計雖然已經知道左林和金曉華這兩個人很強,這些天裡將幾支隊伍都打殘了,但他還是將突破的重點放在了左林身上。至於看起來空曠無比的東方,他還是放過了。老計隱隱間有一種不要去嘗試的預感。李敘的法術至今仍在發揮作用,每天讓老計惡夢連連,他實在是太害怕這來自身後的不明來歷的壓力。
而左林,當看到本年度幾乎所有盜獵者都聚集在了一起之後,並沒有在乎自己鎮守的方向可能是盜獵者嘗試突破的方向,而是認真的做起了準備。一個德魯依,將要為那些不是死在自然的競爭中而是死在了人類欲望裡的生靈們復仇了,而所有人,都將看到復仇的火焰是如何熾熱……
作者:
kabuto_555
時間:
2016-4-16 10:00 PM
75.領導者
左林說,解決所有的盜獵者的戰鬥,讓他先動手。郭小凌說服了行動指揮同意了下來,而李敘則對此毫無意見。
而左林,足足做了一整天準備之後,終於開始動手了。
在德魯依的世界裡,每個德魯依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領,互相間並不認為誰就比誰更重要一點,但是,要說破壞力,大家都會將咒術專精的德魯依推舉出來,享有這「殊榮」。動物系德魯依的肉體強悍,在歷時不長的戰鬥中最能發揮作用;植物系德魯依最能發揮能力的,是那些中等規模,需要花上一些時間的戰鬥;而咒術德魯依,則精研德魯依的本源力量,自然之力,並且將自然之力和德魯依在漫長的歷史裡積累起來的各種知識結合起來,創製出最具震撼力的咒術。左林雖然不是一個咒術德魯依,但本來植物系德魯依對於咒術的掌握就要比動物系德魯依要好不少,距離咒術德魯依的距離要近了很多。而且,由於德魯依無論修習的技能偏向於哪一個方面,使用的自然之力都是一樣的。只要對一個咒術的本質有了瞭解,只要身體內有足夠的自然之力,哪個德魯依都能夠順利施展咒術。
「曉華,」左林吩咐道:「等一下我開始施展咒術之後,你要一直在我身邊,直到咒術完成。這是我能夠使用的最難的咒術了,一旦在完成前被人打斷……後果會很嚴重。」
金曉華不知道被打斷的咒術會引起什麼後果,也不想知道,她安靜地點了點頭。她身上的戰術背心的口袋裡裝滿了彈夾。因為3個方向的包圍力量並不平衡,她已經給主力部隊的方向發出了聯絡信號要求他們派幾個人過來協助。但他們的這個包圍圈實在是有點大。雖然互相知道位置,但都不在互相的視野範圍內,要繞行一個很大的圈子,郭小凌等人才能趕來支援。可是,為了施展咒術,左林現在卻是幾方中最接近包圍圈裡的那些盜獵者只有幾功力。現在,金曉華的視力和修習自然之力之前已經完全不同,這個距離上已經能很清晰地捕捉到那些盜獵者焦急而惶恐的表情。她不難想像當左林首先發難之後,這些人會如何孤注一擲地撲過來。幾公里的距離,對於那些高性能吉普車來說只不過是踩踩油門發動機還沒熱起來就到了的距離,她真的能擋住嗎?
金曉華有些擔心。在左林做準備的那一天裡,她不敢去打擾坐在空曠的荒原上冥想的左林,不敢去問左林到底準備怎麼行動。直到半夜裡,左林從靜坐冥想中醒來,他站直了身體頂著風向著盜獵者的營地慢慢前行,告訴金曉華說他要施展一個強大的咒術來開啟這場盛宴的時候,金曉華才有些慌神。從她發出信號要求來幾個人支援到現在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縱然這荒原上沒有交通警察也無所謂交通法規關於超速的條款,這些距離畢竟是需要4個輪子滾過來的。
在金曉華的身上施展了一個靈甲術之後,左林就開始吟唱起了咒文。和以往總是默默地唸誦咒文不同,這一次左林以極有韻律的聲音將整段整段的咒文高聲唱了出來。金曉華聽過燕映雪吟唱典歌,但現在左林所唱的那麼長段的咒文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如果說,燕映雪吟唱典歌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是在唱著抒情的調子,那現在左林唱著的似乎是氣勢磅礡,雄渾有力的戰歌——一首德魯依的戰歌。在激昂的調子裡,每一個字句都好像跳蕩在空氣裡,迴響在地面到天空的不長的距離中間,那聲音像是不會消散似地,在整個空間裡迴蕩著。好像他們面前的這方天地,這片荒原被裝進了一個外壁光滑能完美反射聲音的箱子裡,但那空曠的回聲卻又像是整個天地都在迎合著左林的調子,跟著左林的引領輕輕哼著。如果說左林是領唱著,這天地彷彿是兩個不同聲部的合聲,還不斷有更多的聲部一個一個地加入到這個神秘的,奇異的大合唱中。
這情景又讓人聯想起另一番圖景,好像是在平靜的水面上撒上了一把魚餌,水底下潛伏著的魚兒們紛紛躍上水面,將水面激起一圈一圈的漣漪,當越來越多的魚兒浮出水面,這整片水域都活躍了起來。
這歌聲彷彿是一種號召,讓潛藏在荒原裡的這自然之中的偉大力量一點一點甦醒,一點一點聚集。自然有自己的法則,各種各樣的生物處於食物鏈上不同的位置,他們想要對抗外來的侵略者,但卻不能擾亂互相之間的關係。但是,當這片土地上出現了一個它們都可以信賴的領導者的時候,它們可以聯合起來,暫時地,共同對抗危害著它們的領地的敵人。
首先相應號召的是狼。在左林唱了不到20分鐘的時候,一群大約有30條狼左右的狼群在他們身後出現了。金曉華剛想舉起槍的身後,大汗淋漓的左林壓住了她手裡的槍,搖了搖頭。狼群安靜的在左林身後不遠處坐下,一頭個頭最大的狼坐在最前面,衝著左林垂下了頭,像是在行禮。而左林,也向著這個似乎是狼群首領的傢伙頷首示意。
隨後,狼群接連到來。在荒原上,狼群是極為繁盛的族群,而對於戰鬥,它們也是最容易熱血沸騰的。在幾個小時裡,先後有數百頭狼到來,大的群落有上百條狼,小的群有的只有幾條。而同時來到的,還有那些平時不怎麼聚集成群落,更喜歡單獨行動的動物。棕熊,猞猁,雪豹紛紛來到,但都非常安靜的伏在左林身後。甚至一些不那麼強大的動物,比如赤狐,藏狐也來了不少。
這些動物,或許平時還會為了爭奪地盤和食物而打鬥廝殺,但現在卻像是一支軍隊一般,按照各自種類站開,各自的首領站在隊伍前面。那些獨行的肉食動物們拿鼻吻互相拱了一陣,又像是交流一般低吼了一陣之後也紛紛推舉出自己的首領。
再過了一陣,那些不那麼擅長戰鬥的動物,甚至是草食動物們也來了。野犛牛,藏野驢來了……多日來雖然飽受騷擾但沒什麼大損失的藏羚羊群也出現了。兩支有2000多頭藏羚羊的群落聚集在一起,站在更遠一些。雖然對它們面前這大群大群眼睛綠油油的肉食動物們還有些畏懼,但它們卻同樣鑑定地等待著。
金曉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自己身邊,就幾乎是可可西里的整個動物名錄了。當幾千乃至上萬不同種類的動物聚集在一起,雄渾的自然之力彷彿燃燒著的火團。
「金曉華,金曉華,我是郭小凌,聽到請回答。」作用距離只有幾公里的戰術通話器響了起來。
「我是金曉華,請講。」看了看周圍太過於壯觀的景象,金曉華平靜了一下心情後回答。
「……我們在你們的3點方向,大約2公里的地方。正在用紅外線成像觀察你們那邊……你們那裡是怎麼回事。」郭小凌的聲音有些發顫,她從來沒見過那麼多猛獸。
「請暫時保持距離。這是左林召集的。」金曉華看了左林一眼,回答道。
「召集?」郭小凌倒抽了一口冷氣。在他們特種事務局的資料裡,左林的資料裡填寫著的門派所屬是「神農閣」——一個雖然失傳許久,但以前在醫藥方面頗具盛名的門派,在香港的身後,左林以草木為武器,並沒有怎麼超過他們想像。但從來沒有人想到,左林居然能夠召集獸群。郭小凌鬱悶地招呼著:「明白。」
終於,左林唱完了整篇戰歌,他的聲音有些嘶啞。他虔誠地單膝跪在地上,以很低地聲音開始唸誦另外一篇咒文。德魯依的咒文絕大部分都是極短的,幾個疊合字幕能表達的意義已經複雜到很多人無法理解,但今天,左林兩次吟誦的居然都是長得如史詩一般的咒文。隨著左林的聲音,周圍的空氣裡彷彿凝聚出了一個個光點,而這些光點不斷凝聚在左林的身邊……似乎是要形成一頭強大的肉食動物的樣子。
狼群齊聲發出了尖銳的嗥叫,雪豹朝著天空有力地怒吼著……彷彿所有的動物都在一瞬間齊聲發出代表著自己的族群的力量的聲音,連那些赤狐都吹著尖利的哨聲。動物們彷彿在等待著那層層疊疊的光點凝聚成他們的王。
那麼多動物的齊聲歡呼毫無疑問引起了盜獵者的營地的警覺。一個個帳篷裡的燈接連亮了起來,不少吉普車點火開燈,不到兩分鐘就有幾輛吉普車朝著這個方向飛馳而來。
左林不為所動,仍然以虔誠的姿態繼續吟唱著咒文。他身邊的那個光團越來越亮,聚集著越來越多的能量,卻沒有讓形態變得更加清晰。金曉華舉起了槍,朝著吉普車駛來的方向。但就在同一時刻,站在左林身後的那些動物們迎著吉普車的方向衝了上去。
似乎也是來看看情況的偵察分隊的3輛吉普車,一共也就10個人。這還是因為這幾天杯弓蛇影,做什麼事情人都很多,不然可能只有更少人過來。但讓車子裡的人看到上千條狼還有眾多的其他猛獸將他們團團包圍了之後,驚恐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一支棕熊首先衝了上去,衝著看似厚實的車窗玻璃一掌拍去,玻璃立刻就碎成了顆粒,而狼群毫不猶豫得衝進了車子裡撕咬。然後是另一輛,又一輛……
作者:
fk2010
時間:
2017-3-11 12:52 AM
76.出擊
“團長,團長,全麵出擊,全麵出擊。……所有人注意,槍口平射,地上跑著的狼群和雪豹還有熊什麼的都是自己人!”郭小淩一看情況,立刻在無線電裏努力呼叫著。立刻,早就嚴陣以待的主力部隊的方向冒出了團團火光。
“請重複,什麼意思?!”行動指揮的聲音在無線電裏顯得有些茫然。
“和盜獵者發生衝突的野獸為我方控製……是左林召集的。請盡量避免誤傷。”如果不是自己親眼看到,郭小淩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但是現在還是隻能重複說明一下,難免等一下自己的大部隊槍口亂掃。
“明白。”行動指揮雖然滿心鬱悶,但還是立刻將情況向自己手下說明。好在這次行動全程都有特種事務局的人參與,來自國安局訓練營,將這次行動作為外勤特工考核資格的家夥們已經對於各種各樣的奇怪的事情有些習以為常了。
由於進入混戰可能引起誤傷,主力部隊方向立刻組織全線突擊。直接以強勁的火力衝擊盜獵者的營地。以往的攻堅戰多數都有火箭彈之類的支援,而今天,則是有來自特種事務局的特工們不斷扔著雷符或者索性捏著法訣一路轟過去,火力比起那些常規武器來威猛了不知道多少。
看到整個盜獵者的營地在另一個方向被“點亮”,獸群沒有興衝衝地一路衝進盜獵者的營地,而是壓低了身體,一邊發出著威嚇的低吼聲,一邊整齊地形成陣線一點一點推進著。在獸群麵前,根本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的盜獵者們雙手顫抖著,不敢隨便開槍。戰鬥已經開始,郭小淩等幾個前來支援的人也拿著武器下車,和金曉華一起站在獸群的陣線裏緩慢推進。
這幾個家夥心裏都有些發毛,畢竟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但獸群似乎很理解這幾個人和它們是一夥的,經常用身體蹭一下他們或者用鼻吻拱拱,或者用友好的聲音問候一下。雖然並不理解野獸們表達自己感情的方式,但他們幾個還是感覺到了獸群的善意。
當左林終於完成了咒文之後,他身邊那團光仍然是一片混沌。這個時候,絕大部分的獸群都在朝著盜獵者的營地推進,但幾種主要的猛獸的首領卻都留在了他的身邊,警惕地張望著四周,守護著左林。在他們外麵,一向溫馴而逆來順受的藏羚羊群有些興奮的緩步奔跑著,顯然它們也都明白自己不是充分陷陣的料。
友好地拍了拍幾個野獸頭領的腦袋,左林帶領著它們步入了獸群,和整個獸群一起朝著營地前進。而那個混沌的光團則被留在原地的那些藏羚羊群團團圍住,包裹在了中間。
看到左林跟了上來,雖然有些疲勞,但更多的則是興奮的申請,金曉華心裏一鬆。
“師父,召喚獸群和後麵那個光團好像不是一個咒術吧?”金曉華湊在左林身邊,輕聲問。現在這種情況根本不擔心郭小淩他們幾個能聽到什麼,他們自己的耳朵裏都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野獸的吼聲,如果不是湊近了說,根本聽不見其他聲音。甚至遠處的槍聲和爆炸聲都不那麼明顯。
“召集獸群是德魯依咒術裏咒文最長的,也是德魯依的咒術裏最古老的幾條咒術之一。曆史甚至比德魯依這個體係更長。雖然耗費的自然之力巨大,而且影響的範圍有限,但召集獸群來為自己的生存而戰,我想還是有意義的。而且,我喜歡這裏,也喜歡這裏的這些家夥們,和這些家夥們見見麵多好。而後麵那個,被稱為獸王術,在這片土地上最強的生物可以去和那個光團重合,而它將被自然之力伐毛洗髓,變成這片土地的守護者。以我現在的能力,大概是要犧牲我2年到3年的修煉成果。以前,都是很有能力的德魯依要遠行的時候,選擇一個獸王守護自己的領地才用的。進入現代社會之後,領地這種概念逐漸消失了,這個法術也很少有人用了。……按照我們本土修行的說法,和光團重合的動物,大致相當於那些有靈氣的動物修行100年到150年。中國倒的確有出靈獸修行者的傳統的……雖然我沒真的見過。”左林摸了摸鼻子,詳細解釋道。不過他雖然施展了獸王術,卻沒有指定獸王術的接受對象,就是想讓這召集來的獸群們自己來選擇。雖然他並不能和獸群聊天說些家常什麼的,但以非常樸素的方式溝通,還是可以做到的。現在,獸群毫無疑問已經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金曉華一臉崇拜,說:“100年到150年啊……有能在我身上用的沒?”
左林笑了笑,說:“促進人的修為的方法當然是有的,不過……”
左林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兩邊各有特點的強大攻勢勾引得火氣上升的李敘開始動手了。
果然,高手出手就是不一樣。李敘居然直接飛在空中,像是一架水平轟炸機一樣從盜獵者的營地的正中間上空掠過,他雙手不停地揮舞著,留下了身後一連串覆蓋度高得驚人地爆炸。那聲勢實在是驚人。
郭小淩一看李敘這麼幹,立刻鄙視了一把。雖然李敘修為比起他們這些小輩來高了不是一點半點,但也不可能以那麼快地速度扔下那麼密集地掌心雷。實際上,為了保證“轟炸”地力度,李敘是掌心雷和天雷符夾雜在一起使用。動作快慢對於修行到李敘這樣境界的人,除非碰上修練程度差不多的對手,不然是不成為施法的障礙的。
雖然修為水平不同,但郭小淩好歹是特種事務局的“科班”出身,對於天雷符和掌心雷的爆炸的特點分辨得很清楚,而李敘又不覺得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掩飾,沒必要硬要讓不同的東西看起來一樣,所以,郭小淩一眼就看破了。而同樣看清這一點的還有很多人。
但不管怎麼樣,李敘的出手的確是效果非凡,立刻就在整個盜獵者的營地中間開辟出了一片無人地區,甚至連那些幾秒之前還看起來光鮮無比的高性能吉普車,現在也變成了一團廢鐵。
隨後,李敘跳落在盜獵者營地的中間,祭出自己成名已久的法寶靈雲劍,開始大殺四方。以李敘的能力,每次一劍揮出必定有不止一個盜獵者倒下。雖然盜獵者們的自然朝著他不停的招呼,但奇怪的是,一些自然像是穿過一個虛影一樣直接透了過去,甚至還打到了對麵的自己人,而另一些自然,則撞在李敘身上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結實的茄克衫和褲子上,像是撞在硬度絕高的金屬牆壁一樣,彈飛了。而李敘,則歡蹦亂跳地殺來砍去,腳步輕巧得好像是個十來歲的少年。
雖然整齊的推進略有些慢,但左林他們還是來到了盜獵者的營地邊上。金曉華郭小淩他們幾個端平了手裏的槍對那些似乎是嚴陣以待的盜獵者一進入射程就用點射壓製住。狼群和雪豹非常會意地衝了上去,等到這些人聽到槍聲一停,身邊也沒有跳彈的恐怖的撞擊聲,沒有了被子彈濺起的碎石或者是當作掩體的吉普車上的玻璃碎片彈在身上,想要從掩體裏抽出身子進行還擊的時候,他們一抬頭,看見的就是至少一雙亮幽幽的野獸的眼睛,隨後就是長長的犬齒切斷了他們的喉嚨。而再下一刻,他們就被洶湧而來的獸群撕碎,變成了有待消化的碎片。由於看到了那麼多人,好幾千人,似乎都有要變成食物的嫌疑,獸群們並不對那些沾著幾片碎肉的骷髏骨頭較真,而是嚎叫著不斷尋找新的目標。
盜獵者們死在原本他們的獵物的肚子裏,這才有因果循環的味道。
雖然用了相當多的自然之力,但左林還是非常積極地投身於戰鬥中。他為同行的幾人身上都施展了靈甲術,自己也不例外,但他並沒有要用槍支的意思,而是仍然弄出了一柄長刀,直接殺進了盜獵者的人群。隻要看到人一多,靈甲術做成的全身甲的縫隙裏立刻會鑽出許多魔息豌豆來,來上一次“覆蓋射擊”。
有了左林努力地成為尖刀,有金曉華、郭小淩等幾人用精準的點射不斷壓製盜獵者和狙殺盜獵者,有著那麼多活力十足而且對盜獵者充滿仇恨的猛獸,原本被認為包圍圈裏實力最弱的一環的左林這邊,居很快吞掉了七分之一個盜獵者的營地。
對於如此囂張地進行著圍剿的三路人馬來說,幾千名盜獵者實在是很不夠看,才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幾方人馬就在營地中間被李敘炸出來的空地上順利會師了。由於身邊活躍著的都是些不太懂禮貌的猛獸,而自己殺人的方法相比之下也比較原始,當幾方碰頭的時候,相比於代表行動指揮來碰頭的一臉堅毅的副官,和哪怕穿乞丐裝都會仙風道骨的李敘,渾身浴血的左林顯得猙獰可怖。
“我們退出營地吧,剩下的交給我喊來的這些幫手吧,也差不多是早飯時間了。”看看營地裏的抵抗越來越微弱,左林建議道。
“好啊,”李敘搶先說:“來來來,咱們一邊聊聊,你是怎麼招來那麼多幫手的啊,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太有視覺衝擊力了。”
一看李敘沒意見,行動指揮的副官,來自特種事務局的某家夥立刻就同意了。獸群洶湧如潮水,進入了盜獵者的營地,它們衝刺著,不斷將一個又一個負隅頑抗的盜獵者撲倒在地,撕成碎片。整個營地立刻陷入一片血腥。
讓大家全部撤出營地的命令對於那些在這種血腥殘忍的視覺環境裏已經開始隱隱作嘔的特工們來說毫無疑問是此刻最受歡迎的決定,大家又如同衝入營地一樣的速度又撤了出去,留下數量驚人的野獸們在營地裏享用早餐。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24 PM
77.意料之外的收穫
李敘幾個威力巨大的法術放完之後,營地裡就沒多少像樣的抵抗力量了。對於密集準確的子彈,這些亡命徒或許還有對抗的勇氣,而面對著洶湧而來燃燒著復仇火焰的獸群,面對明顯不是一般人而像是神仙一般的存在的李敘等等修道者,面對渾身披著綠色甲冑手持恐怖的長刀的金曉華,面對著彷彿飛花摘葉都可以用來作為殺傷武器在人群中閒庭信步的自然的仲裁者左林,絕大部分人喪失了反抗的勇氣,一梭梭的子彈被隨意打空,恐懼攫奪了盜獵者們的思想,很多人甚至連換彈匣都忘記了。他們的舉動正像是罪人們終於迎來了自己的「審判日」。
零星的槍聲響了一陣之後,盜獵者的營地沉寂了下來,在懸殊的力量對比下,幾千名盜獵者就這樣被一舉殲滅。雖然有些膽小的盜獵團夥沒來集合就朝著保護區外逃跑了,可能掃清所有盜獵者仍然需要不斷努力,甚至是以後許多年繼續努力,但當特種事務局的帶隊領導決定以後把掃滅盜獵者順便在可可西裡荒原上修行作為局裡對於正在培訓中的人員的考核項目之後,想必盜獵者們會在一年連著一年不斷的強力打擊下,更珍惜自己的生命。
讓營地裡歸於平靜之後,國安局、特種事務局的人立刻就撤出了營地,回到了自己的出發營地進行修整,少數受傷的人將得到治療。大戰結束,居然沒有首先打掃戰場,可見他們對於數千猛獸開始三兩成群享用自己的早餐的場面有多忌憚。甚至於李敘,這個見多識廣,甚至親身經歷過數次大戰的人都對於獸群享用人肉大餐的場面無比忌憚,和左林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和郭小凌等幾個人一起回到大部隊營地那裡去了。一邊走,李敘還一邊在心裡嘀咕,向來仁慈平和的孫老怎麼會教出這樣一個決絕嚴厲的弟子。李敘自然不會可憐這些盜獵者,但他顯然也並不太覺得這些人應該成為食物,只能暗自嘆氣,反省自己對於德魯依的生命哲學還沒有領會得太多。
吃飽了之後,獸群們開始各自離去。受到左林召集的他們正如同各自佔據領地的諸侯受到了王者的召喚一般,哪怕它們互相之間有任何矛盾,都不會在現在爆發。它們會回到各自領地,像平時一樣生活、捕獵。
「師父,到底你留下那個獸王術現在是那個傢伙用了?」金曉華忽然想了起來他們身後不算很遠的地方留下的那個混沌的光團。
「不知道,」左林看了看天空盡頭的光芒,太陽就快爬上峰頂正式宣佈新一天的到來。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但身體和內心的疲憊讓迎接新一天的到來成了更有感觸的事情。「通常來說……應該是最強的那個傢伙。那個老狼王很厲害,不過年紀有點大了。雪豹裡的頭頭好像性格不太好,雖然很強,但年紀小,而且貓科動物的社會關係總是有些奇怪,總是很有個性,不太合群。不過應該很快會有結果的吧,獸王術在空氣裡停留時間不太長,最多也就6個小時,好像以前的德魯依都是用完法術直接把挑選好了的動物扔進去的。」
金曉華翻了翻白眼。她現在是越來越瞭解德魯依的邏輯了,從任何一個方面來說,左林都是一個很有趣的,很遵循古老的德魯依法則和德魯依對於自然的認知方式的傢伙。哪怕是在德魯依的世界裡,左林大概也會被歸納在浪漫主義德魯依的範疇裡,古典的法則和認知和現代社會的衝突是顯而易見的。而左林,恰恰又是進入人類社會非常深入,看到了現代社會很多的方方面面的人,他對於現代社會的了解決不比他瞭解德魯依的法則和認知,瞭解他所珍愛的自然少。也正是因為他對於兩者同樣瞭解也同樣珍惜,他才會在作出一個又一個選擇的時候顯得那樣掙扎。在召集獸群前,在施展獸王術前,他靜坐的那段時間,或許他並不是為了積攢多少自然之力,從他施法的時候的輕鬆閒適和他在整個戰鬥中的活躍能看出顯然這兩個難度很高的咒術消耗掉的自然之力對他來說絕對不會逼得他非得臨時抱佛腳。或許,那些靜坐的時間,更多是用在了掙扎於作為一個社會人的倫理和作為一個德魯依的原則中間,用在了說服自己將這些可憎的盜獵者送入地獄是一個拯救生靈的善舉而不是一件抒展暴虐的屠戮……比較流行的說法,他是在為這現在已經發生的一切做一些心裡建設。
但既然下定了決心,左林的確是盡力做到自己能夠做到的最好。
「無論如何,獸王術發生了效果之後,和光團重合的這片土地上的王者會來和我碰碰面的。這些傢伙們可比很多人重感情多了,哪怕是豹子那樣個性有點彆扭的貓科動物。」左林臉上有些無奈,就像是他談論的不是某個強大的野獸,而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平時常常揶揄的朋友一樣。
「會強大到什麼程度?」金曉華很好奇。
左林想了一想,說:「不會比我變成狼形之後的戰鬥力差。而且,由於它們天生就懂得用身體戰鬥,用牙齒和爪子戰鬥,對於這種肉搏的空間和相對運動有更深的理解,很有可能我變形之後的我會打不過它。」
金曉華嚇了一跳:「那麼厲害。」她可是充分見識了左林變成狼形之後的戰鬥力,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都遠遠超過一般人的想像,更驚人的則是**強度。手槍和使用手槍彈的衝鋒槍距離稍微遠上那麼點,就很難傷到他了。子彈打在身上會很疼,但豐厚華美的毛皮會是天然的防彈衣。
「它們來了。」左林沒太在意到底是那個傢伙會成為獸王,但是他感覺到和他身體裡流動著的自然之力極為親近的波動從他們身後慢慢靠近。但是,當左林回頭一看,看到現在仍然散發著柔和光芒的,剛剛被獸王術所包含的自然之力洗煉了身體的傢伙到底是哪個之後,他也有些發楞。
不是他本來頗為看好的老狼王,也不是那隻強大的年輕的雪豹,甚至不是曾出現在他盤算過的名單裡的任何一隻猛獸,而是兩個小小的,充滿了好奇心的生命。
老狼王嘴裡叼著一隻小狼崽子,雪豹頭領含著一支胖嘟嘟的小雪豹的脖子朝著他們走來。將兩隻幼仔放在了左林的面前之後,它們轉身就跑了,跑出幾步,回頭看了看就反轉身去,義無反顧地離開了……
「天哪,我還真是嘀咕了這些厲害傢伙的智慧了。」左林連忙將兩個小傢伙從地上撈起來抱在懷裡,脫下身上裝著厚厚的高級保暖纖維的外套,將兩個小傢伙包裹住。
小狼和小豹子眼睛裡沒有離開親人的哀淒,反而是興致勃勃,充滿了對於這個世界的和對於身邊的差不多大小的夥伴的好奇心。
「狼王和豹子頭把小傢伙交給你?這兩個傢伙分享了獸王術的能量?」金曉華立刻明白了過來。
「對,」左林揉者小豹子的腦袋說:「狼王和豹子頭領應該互相之間早就達成了某種平衡。他們不需要強大的生物凌駕於他們身上。但是,浪費獸王術的能量,又怕觸怒我。而且,就像我們身邊那些慈愛的長輩,他們雖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但是他們知道外面的世界比他們所處的世界好,所以會把孩子送出去。鄉下的孩子就這樣來到了城市,城市裡的孩子被送出國境……它們覺得這兩個小傢伙跟著我會過得很好。……嗯,我不會虧待它們的。經受了獸王術的它們,而且那麼小,那麼有潛力,它們將是培養成靈獸的最好的苗子。」
金曉華瞠目結舌:「狼和豹子而已,它們能想那麼多?」
左林呵呵笑著說:「不要小看動物們的智慧。它們思考問題的方式和我們不一樣,不代表它們就沒有智慧。我們不能用人類的邏輯,人類的智商來評判動物,正如它們不會用它們的邏輯來判斷我們。」
金曉華怔了一下,點頭說:「我明白了。就像你召集獸群來為你作戰,它們完成了任務之後不會問你要錢,而是將這些屍骸當作了食物,這已經是它們最好的戰利品了。以我們的倫理,我們的視角去評論動物永遠是牛頭不對馬嘴。」
左林笑著說:「說得好。既然你明白了,我再給你作個選擇題。一個德魯依馴養兩隻不同的靈獸很辛苦,你可以挑選兩個小傢伙中間的一個來養,我教你怎麼將它馴養成你最親密的夥伴和助手。雪雪有了那匹小馬駒,那個小馬駒天賦也非常好,加上草食動物可以吃很多金蕨菜,估計過個一年多就能有起色了。而你,既然有志向成為一個德魯依,不妨從現在開始馴養自己的靈獸吧。現在這個世界,能夠成為靈獸的好苗子實在是太少了。估計霍普頓宮的好多人都會羨慕你的。」
金曉華簡直不敢相信居然左林會這樣說,「真的?」她試探地問著。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後她立刻陷入了兩難的選擇中……
「不過……反正無論如何,城裡養這些傢伙的許可,都麻煩你弄來吧。」左林嘿嘿笑著,惡意地說。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25 PM
78.心動時節
出生時間不久,只吃過母乳和碎肉的兩個小傢伙在跟著大隊人馬回格爾木的一路上受到了整支隊伍的熱情招待。它們的食譜裡出現了很多好東西,比如南瓜粥、燕麥粥、玉米糊之類比較常見的東西和一些平時一些戰士們都不是很捨得吃的好東西,比如一位藏族的因安局特工帶來的犛牛肉鬆。大家對於這兩個小傢伙的喜愛是不言而喻的。
甚至於李敘,在見到這兩個小傢伙的時候都對於小狼和小豹子身上的逼人靈氣嘖嘖稱奇,當得知這是左林用自己的修行成果貫注的之後,他甚至興起了將以前弄到手的一些中國地區的靈獸的修煉法門在合適的時候教給這兩個小傢伙的念頭。李敘概念裡的靈獸的標準和左林的詞典有很大的差異。
在大多數國產體系的修道者的標準裡,靈獸一般都是天生的根骨加上後天有些奇遇,使得它們能夠將自己的壽命延長到一個恐怖的程度來吸取天地精華,在故老相傳的修道者和靈獸的故事裡有爭執也有合作,但那些靈獸卻都至少能夠幻化人形,只有在逼不得已的時候才恢複本體,以自己的本命真元拚死相搏。而在德魯依的認知裡,靈獸是那些有著超強戰鬥力,有著無比強悍的**格鬥能力的傢伙,其中的一些佼佼者,或許還具有一些異能,比如對於一些比較低級的魔法免疫,對於一些元素屬性比較敏感甚至能以動物的本能來掌握一種兩種低級的法術,有些年資比較深的靈獸甚至能夠學會幾種簡單的德魯依咒術。相比於中國概念裡的靈獸,德魯依所掌控的靈獸顯然速成了很多,似乎也沒有修道者概念裡的靈獸那麼強悍和智慧。但如果忽然有機會讓這東西兩種概念的靈獸合而為一呢?無比好奇的李敘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個機會,決不會輕易放手。
大家對於兩個小傢伙的愛護都只能在晚上宿營的時候,白天幾乎所有人都忙著開車。殲滅了幾千人的盜獵者隊伍後,繳獲了的吉普車卡車和各類物資林林總總,價值巨大。武器彈藥和技術裝備,乃至於糧食飲水這些東西都比較好辦,但價值最大的那些車輛還是讓大家頗為頭痛。整支隊伍,加上用電台緊急召集來的附近的藏羚羊保護隊員們一起,也就400人不到,但需要開回去的卻有足足上千輛各種車輛。一人一輛車?那是小意思。幾乎所有特種事務局的特工們都展開了分身或者類似的法術來開車,水影術,元神離體,傀儡術等等,看得那些國安局的特工們矯舌難下,下決心離這些變態的傢伙們遠一些。道術體系也是全世界所有的修行法門中少數幾個對於空間有著獨特理解和研究的體系,這些代表著國內修行者各個門派門面的年輕子弟們,或者是來自特種事務局從全國的孤兒裡層層遴選培養起來的人都有自己用於儲物的背囊,荷包和手鐲。而現在,這些東西全部用來裝了汽車,塞得鼓鼓囊囊。李敘的劍袋由於容量最大,更是一次裝入了6輛陸虎。每個人都開上了車,也不管有沒有駕駛執照。反正荒原上大致掌握一個方向也不會出什麼事情。就這樣,一邊開車一邊學習,當浩浩蕩蕩的車隊和前來接應的隊伍碰頭的時候,五林居然已經有了將近100個駕駛小時,開個後門搞個駕駛執照也就不那麼「馬路殺手」了。
當左林終於回到上海之後,距離他出發都快有一個月了。轉眼間進入了2月,似乎又快到了聯賽要開幕的時候。轉會的消息和賽季前的各種預測連帶著一些負責或者不負責的媒體的揭露黑幕和炒作,盤點熱門球員並將其中最有特點的一些人加上徘聞、醜聞、新聞等等一起炒。一時之間居然也有些喧囂。左林,作為現在國家隊主力門將的當然人選,作為幾大歐洲豪門追逐的超一流門將,也直到這個時候才忽然被發現,居然已經整整消失了一個月之久。
一向不接受媒體訪問,不理睬那些記者和狗仔突擊的左林,一如既往地堅持著自己的風格。至於蘇蔚欣這個漂亮的緋聞女友……住進左家已經那麼久,在所有人眼裡,應該發生的都發生了,應該炒作的也都炒完了,反而是心平氣和地看著這兩人之間會發生些什麼變故。至於張聆,這個同樣頻繁出入左家的女子,反而被她用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鏡掩飾住了容貌,而且,不同於活躍的蘇蔚欣,張聆進出左家都是小於負責開車接送。在狗仔隊還做不到對左家進行24小時監視的情況下,甚至沒多少人注意到這個已經小有名氣的還沒有畢業的投資管理人。
左林雖然是個熱點,但他畢竟只是一個才踢了一年球的新鮮人而已,他身上的故事決不會比在圈子裡摸爬滾打了許多年的老牌球員更多。喧囂與安靜,就這樣融合在了一起,不足以打擾到左林。
但在他的住所,氣氛卻一直很活躍。小狼和小豹子的到來為左林的庭院增加了許多活力。小狼和小豹子到了新的地頭,幾於沒費什麼精神就確立了在庭院裡的統治地位,原本領導著貓貓狗狗的小狐狸讓出了寶座。張聆,蘇蔚欣,金曉華和燕映雪,宅子裡幾個女孩子爭搶著照顧兩個小傢伙的權力。畢竟沒有多少人有機會親身看到一隻狼,或者是一隻豹子的幼年期。照顧小狼,畢竟還有養狗的經驗可以參考,而小豹子,和貓可就沒有什麼可比性了。大家總是愉快地聚集在它們身邊,看著它們到處跑,拉扯著墊子,在各種東西上試著自己的牙齒,小心翼翼地用它們柔嫩的腳掌拍打著第一次進入它們認知的一切。有時候,看著它們含著自己的手指酣然睡去。將來要成為讓人恐懼的猛獸的兩個小傢伙,現在卻是如此可親可愛。
小狼和小豹子還都沒有完全斷奶,現在還處於流質半流質食物和固體食物混合著吃的階段。雖然它們的食譜不比從可可西裡到格爾木的一路上豐富,但卻更正規也更有營養。金蕨菜做成的豆餅雖然不受這兩個肉食的小傢伙的歡迎,但既然左林堅持,它們也只好每天吃,拌在碎肉裡,也不那麼讓人討厭。但目前,每天最吸引兩個小傢伙的,仍然是那個碩大的奶瓶。
無論是活躍在左家的哪個女性,都從來沒有想到能夠看到這樣一幕。每天下午,兩個小傢伙午睡醒來之後就會蜷在日光室的沙發上,等著左林出現。當左林拿著兩個碩大的奶瓶坐在沙發上之後,它們會毫不在意自己日益增長的體重,跳在左林的懷裡。兩個小傢伙都已經習慣了把頭枕在左林的手上,翻出柔軟的肚皮接受日光的撫慰,左林自然會把奶瓶湊在它們嘴邊。
面對這兩個活躍得有些過分的小傢伙,左林向來是溫和而散淡的,有時候甚至有些嚴厲。這種嚴厲讓兩個小傢伙到左家第一天就明白了庭院裡的有些花木是不能隨便去碰的,有些地方不能去,無論是要和貓貓狗狗,還是和小狐狸,或者是兩個小傢伙自己想要打架,最好都跑到一個平坦空曠的地方去——比如鋪了厚厚的劍麻地毯卻沒什麼家具的日光室。
身體裡波動著同樣的力量,讓兩個小傢伙非常喜歡粘在左林的身邊,但每天只有下午的時間。左林會容許它們湊在自己懷裡撒嬌胡鬧。他神色裡的慈愛本身就是一種縱容。
而每天的這一刻,蘇蔚欣都會興致勃勃地坐在一邊,曬著太陽看左林扮演超級奶爸的角色。她甚至坐在地毯上,靠在沙發扶手上,幾乎頂著小狼的鼻子在觀察。首先喝完牛奶的小狼用腳掌拍開了奶瓶,一個翻身,瞪著蘇蔚欣呲了下牙,好像是要作出威嚇的樣子。但是,小狼太小了,這種動作在現在只有可愛的味道。蘇蔚欣衝著小狼也呲了下牙回敬,雪白的,隨時可以拍牙膏牙刷廣.告的牙齒晃得小狼一愣,墨綠色的深邃的眼睛裡居然出現了一絲懷疑。
小豹子也喝完了,對於湊的那麼近,卻又不和它們搶奶喝的夥伴,小豹子一直有著相當的好感。它從左林懷裡跳到了地毯上,弓著身子在蘇蔚欣的腿上使勁蹭著。
難道是小豹子覺得癢了?蘇蔚欣狐疑地用雙手為小豹於抓了抓,小豹子卻一下子跳進了她的懷裡。
「小豹子是癢了嗎?」蘇蔚欣仰著頭看著左林,問到。
陽光從左林的斜側射來,將左林的臉勾勒得輪廓分明,每一線髮絲都彷彿閃著耀眼的光。
「不,不是」左林將兩個奶瓶放下,解釋道:「小傢伙喜歡你。這樣蹭啊蹭的,它身上的氣味就轉移到你身上了。好像很多貓科動物都有這樣的動作,那些小貓也一樣。把氣味留在你身上,是希望你記得它,也是希望聞到了它的氣味的其他生物別惹你,不然就有它來為你出頭。」
蘇蔚欣開心地握住小豹子的兩隻前爪,讓小豹子站了起來,靠在了自己身上,她吻了吻小豹子的額頭,說:「謝謝哦,即使你還那麼小。」
「的確很小啊,不過它畢竟是豹子。無論它多小,它都始終讓自己擁有一顆強大的心。」
縱使不理解人類的語言,但蘇蔚欣的感謝和左林的稱讚這麼正面的情緒小豹子還是感覺到了。它真的還太小,小得沒有一個足夠強健的胸腔讓它發出一聲象徵力量與威嚴的怒吼,它努力發出的聲音聽上去卻像是一個響亮的哈欠。
蘇蔚欣被逗笑了,她將小豹子揉在懷裡,坐在左林身邊,問道:「你真的很厲害。從來沒見過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哪。」
「怎麼了?」左林從不覺得自己特殊,雖然這種特殊的的確確存在。
「喜歡動物,也有動物緣的人我也認識不少,侍弄花草很在行的人也不少,可是,那些人多數都會很在乎花花草草的種類,貓貓狗狗的品種,除了少數幾個小動物養護中心的人之外好像都是。侍弄花草蟲魚,豢養寵物對大多數人來說都只不過是業餘的,用來調劑身心,用來陶冶情操,他們有工作,也有生活。可是你好像完全反過來了,雖然你現在真的是很有名的足球運動員,門將,可是,好像踢球對你來說卻像是調劑身心陶冶情操的副業,侍弄花草,飼養動物倒好像是你最願意做的事情……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孩子,能像你這樣愛惜這些生物,將它們看得那麼重,那麼平等。」蘇蔚欣的語氣有些虛幻,彷彿她在敘述的是一個處於神話與理想中的人。雖然並不瞭解左林的身份,但這個聰慧敏感的女孩子還是從左林的一舉一動之間明悟了許多。不斷觸動著她的,是身邊這個很特別的男性的方方面面,但其中最觸動著她的,還是左林的慈和溫柔的那一面。
咄咄逼人,鋒芒畢露的男性太多了,藏起他們並不明銳的鋒芒就好像要了他們的命,即使刻意隱藏,這把明晃晃的刀子總還是在眼前晃來晃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傷到了人。而左林,卻像是一柄鞘中的劍。任何對左林有所瞭解的人都不會覺得左林的溫和是軟弱可欺。他就像是默默將自己的鋒銳藏在匣子裡,默默積蓄著力量,等待著值得爆發的哪一刻。
氣氛有些曖昧了,左林臉上有些發熱,他開玩笑地說:「嘿,好吧,我承認。……你先保證絕對不說出去,我就承認我愛這些傢伙要勝過愛踢球,而且似乎真的勝過許多的樣子。」
「要我閉嘴?」蘇蔚欣此時眼底淘氣的濃度簡直和燕映雪還有她懷裡的小豹子都要差不多了,「給我點什麼好處?」
左林歪著頭說:「明天帶你去個好地方行不行?不是很遠。我退役以後,掙錢說不定就全靠那裡了。」
「藥圃?」蘇蔚欣問。
「算是吧。不過那裡只有一種藥材,而且是很好看的。」左林想到了現在已經建設完工了的超級大棚,按照燕北齋的說法,大棚是個很不錯的地方。想到大棚裡必然不會缺少的潔淨的空氣和水,左林覺得,蘇蔚欣應該會喜歡那裡。
蘇蔚欣並不真的想要挾什麼。她的腦袋裡轉過的念頭之多簡直可以讓最計算能力最浩繁的超級計算機羞愧而死。雖然她早就明白了好像自己真的有些喜歡上了左林,在明知道張聆是左林事實上的女友的情況下。雖然她不太瞭解張聆為什麼會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反而要讓她這個不太相干的人佔據左林的女朋友這個名義上的位置,但她卻對張聆有幾分感激。正是這樣的機會讓她有了那麼多的機會可以觀察左林,瞭解左林,在左林的生活中扮演一個目前還無法定義的角色。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27 PM
79.家
蘇蔚欣果然非常喜歡天心蓮種植基地,因為她看到的可能是中國最後現代的農業設施。
一根根的弧形鋼鐵衍架搭起了整個大棚充足的無柱空間。衍架頂上是蜂窩形的輕質框架,用來支撐用於隔絕外界的雙層氣泡形的透明塑料膜。衍架上整齊地排列著可以調節日光射入的大型反射片,假如需要,甚至可以萬全阻擋外界日光照射而全面採用內部的燈光。在地面上,從高山上採集的濕潤的砂質土壤富含各種礦物質和微量元素,雖然並不適合種植糧食蔬菜,卻是種植天心蓮必不可少的。第一批的天心蓮苗剛剛種下去沒多久,到處都是嫩綠色的苗秧,讓人有著生機磅礡的感覺。在土壤上面,為了方便工作人員行走,用40公分寬的工程塑料地板和插在土壤裡的支撐架搭起了工作通道。順著工作通道走上幾步,就會發現,通道並不是直線,而是弧線的。為了充分利用從航天方面搞來的兩套空氣和水流的綜合淨化系統,設計人員絞盡腦汁,設計出了這個長橢圓環形的大棚,在兩個尖端錯開了方向安裝上淨化系統,使得整個大棚內部形成合理的空氣和水流環流。這樣一來,大大提高了兩套設備的綜合效率,比起最初比較簡單和粗放的設想,大棚足足多出了一倍的可用種植面積。在環形大棚中間的空地裡,則是大棚的管理中心,裡面有能夠控制兩套淨化系統和大棚內的所有設施設備運轉的電腦控制系統,有先進的監控系統,甚至有可以供不超過6個人使用的完善的生活設施。在大棚外的一側,則建起了一排功能各異的平房,以通道和大棚連接在一起。那裡除了警衛房間之外就是更衣室和浴室。大棚的潔淨度不僅僅要靠兩套潔淨系統來保持,也要靠所有會進入大棚工作的人的通力合作。如果從天空上看,會發現整個大棚和附屬建築的工程像是一隻眼睛。
暖棚聚集著熱量,棚裡的溫度要比外面高出不少,在裡面看了沒多久。蘇蔚欣身上的大衣就到了臂彎上。作為一個模特,在平時,蘇蔚欣的裝束簡單得很,也很少化妝。這個時候她身上穿著蘭灰色的寬鬆的毛衣和牛仔褲,蹬著一雙經典Adidas的跑步鞋。那是經常出現在同齡女生身上的裝束,但在蘇蔚欣身上,卻仍然掩不住她纖巧的身姿和躍動的靈氣。
強大的淨化系統形成的空氣對流讓整個大棚裡時時刻刻有著流動著的潔淨的空氣形成的環繞著的微風,雖然沒有打開溫度調節把這兩套東西當巨型的空調來使用,但這微風還是帶著絲絲涼意,和暖棚裡的稍微有些富裕的熱量相得益彰。
現在,在暖棚裡工作的人很少。培訓天心蓮種植人員的進程很不能讓人滿意。似乎是國安局和軍隊方面都將天心蓮的種植和藥膏製作擺在了一個相當的高度,居然對所有參與培訓的人進行了初步的審核篩選。另外,由於種植基地各種設施設備都比較先進,對於進棚工作的人員素質要求也不低,很多原本能夠勝任普通的蔬菜和經濟植物大棚的人,根本適應不了天心蓮大棚的工作。於是,直到現在大棚全部建設完成了。在大棚裡工作的人員主流還是燕北齋的神農集團屬下研究所裡的研究員和長期和研究所的那些特種植物打交道的工友。仗著高度潔淨的空間和現代化的設備,人數雖然少,但似乎也足夠運作著了。
「這裡是種什麼的?」雖然對這個非常後現代的暖棚很喜歡,無論是這裡的陽光、空氣還是水,或者是濕潤的土壤和土壤中奪目的鮮綠都讓太過於熟悉都市生活的蘇蔚欣感到新鮮,但這也並不能改變她對於植物和動物的無知。
「天心蓮,用來做一種很不錯的外傷藥膏,等到產量足夠了,會用來開發點化妝品產品什麼的。反正我只管種,至於其他的開發,神農集團的實驗室和張聆會管的。」左林照實說。
「明顯化妝品比較掙錢啊,」蘇蔚欣說,「平時我已經很少用化妝品了,一個月還是要被幾個牌子的東西敲去好幾千塊。……還不敢換牌子,上次有個面霜3天沒用就被化妝師看出來了,被訓了半個小時。那幫傢伙建議的東西都是不錯,就是賊貴賊貴的,真懷疑他們是不是拿了回扣。」
「大家都沒做過化妝品生意,燕老和張聆都在組織人進行調研,還要和很多渠道商溝通。再說,外傷用藥膏是告供產品,比起化妝品來說,更加重要一點。」
蘇蔚欣有些明悟:「難怪,好像這個種植基地裡的警衛力量好強。供應軍隊的?」
左林讚賞地看了看蘇蔚欣,他從來沒想過蘇蔚欣的觀察力也那麼強。這個種植基地就在神農集團的高檔蔬菜種植基地的邊上。從這裡走到現在為神農集團大把掙著人民幣的金蕨菜種植基地,但兩個相距不遠的種植基地裡,氣氛是完全不同的。
「家裡還有些樣品在,回頭你拿一罐放在身邊。我看你上次去走秀回來,腳踝都磨破了。這個藥膏會讓你好得快很多。」
蘇蔚欣喜歡左林這個時候的說法,更喜歡瞭解到左林關心著自己。對於一個模特來說,被不合適的衣服,鞋子和飾物折磨是司空見慣的了,但被人注意到,無論如何,都能讓人覺得心裡溫暖。雖然她現在只是住在左林家裡的一個客人,但她同樣喜歡用左林用「家」來標註這個地方,尤其是對她。
「下午準備去做什麼,你要去俱樂部訓練了嗎?」蘇蔚欣問道。
「下午是體能課和基本技術課,原則上是可以不去的。下午準備去林大哥那裡看看,他們正在給剪輯一個記錄片的花絮,放在春季期間放。這幾天他們都在折騰這個。反正也不要我寫這個東西的旁白,不過好像挺好玩的。」左林想起了前幾天林京華讓他去他們現在駐紮著的那個後期工作室的事情。
這類地方對於蘇蔚欣的殺傷力遠比對左林大。蘇蔚欣興奮地說:「我也去行嗎?」
左林點了點頭,說:「好啊。他們一定很歡迎美女蒞臨指導。」
蘇蔚欣自得地嘿嘿笑著。這個時候,左林的電話響了。看著電話號碼,左林走開了幾步,而蘇蔚欣則識趣地站在原地蹲下身子,伸長了手去輕輕觸摸著肉嫩的天心蓮幼苗。
左林帶著一臉歉意走了回來,說:「恐怕下去我去不了了。等一下我送你工作室。然後……我要去機場接我父母。他們好不容易回來了。」
那是個很敏感地「見家長」的場面,蘇蔚欣也不好自告奮勇要一起去。在一起吃了午飯之後,蘇蔚欣就乖乖地被送到後期工作室去玩了。一幫有著完美主義傾向的記錄片新手的工作效率本來就不高,有蘇蔚欣這個搶眼的美人在那裡活躍著,好奇地詢問著各種各樣設備的用途和用法,這個下午雖然氣氛熱烈,但當某天大家想起要評估一下工作成績的時候,會把這樣一個下午毫不猶豫地劃入「災難」一欄。
如果左林的父母是在中國對外援建的項目裡作為勞務輸出在工作,那以左林現在的能量,早就將父母接回來了。但是,這個相比於援建項目來說收入高出許多的項目卻是一個瑞士的國際工程公司承建,僅僅是在中國招募一部分建築和園林工人而已。在燕北齋派去變涉的人面前,這家瑞士公司反覆強調了合同,由於這類合同沒有什麼違約條款之類的,搞得想要花錢賠付違約金都做不到。更奇怪的是,似乎左林的父母在那個工程裡表現都不錯,都成為了協助管理的員工,來協調外國工程師和中方僱員之間的關係,將工程師們的意見解釋給工人們聽,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成為關係到工程進度的重要一環。於是,不得已地,左林的父母都只好等工程結束,瘩乘預定好的客輪迴到了廈門。
但左林的父母一下輪船就發現,居然有人在等著接他們了。他們以比同船的工友快了不知道多少的速度通過了出入境檢驗和衛生檢疫,然後被直接送上了飛機。然後,在他們回到中國不到12小時,他們就回到了上海。而在機場等著他們的正是左林。
「爸,媽,」在貴賓通道,左林迎了上去,和父母熱切地擁抱在一起。因為某些對於現在的左林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分離了幾年的一家人終於重新在一起了。互訴衷腸,將這些年裡發生的事情略略解釋清楚就花了整整一天。左裕和朱繡對於自己的兒子忽然成了一個足球明星還有些不解,但隨手從報攤上買幾份報紙,國家隊的名單,各種各樣的新聞,還有最說明問題的照片都告訴他們這是現實。同樣,左林也驚訝於父母居然邊打工邊學會了基礎的德語法語,雖然閱讀不了報紙雜志,也聽不懂深奧的東西,日常對話卻是足夠用了。對於想要好好孝敬一下父母的左林來說,送二老到歐洲玩玩立刻就成了非常可行的一個選擇。
「小林,你這一年掙了多少錢?」朱繡靠著自己的兒子,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左林沒有將他們帶去巨鹿路的那幢住宅,而是在澱山湖邊的一個別墅小區裡買了一套面積相當充足的湖景別墅讓二老安頓下來。巨鹿路那裡每天出入的人太多了,雖然孝順父母,但獨立和隱秘對於左林這個已經背著很多秘密的人來說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考量。但即使如此,這棟別墅還是讓窮慣了的朱繡和左裕有些難以置信。
左林的爺爺左強,在別墅裝修好不久之後就搬來了這裡,這個時候正在護工的陪同下在湖邊散步。
「俱樂部那裡,工資、比賽獎金,還有國家隊的出場費,加上肖像權和廣.告合同,一年裡大概是400多萬吧。」左林如實說,雖然對他來說,這400多萬收入對現在的他來說大概已經不算什麼了,張聆處理掉了一些股票之後已經有3000多萬美金在他賬戶裡,雖然撥出了1000萬美金到德魯依議會行動處的款項中,但他現在手頭的錢真的是不少。
可400多萬對於五裕和朱繡來說,已經是大得難以想像的數字。幸好他們是對自己的孩子非常信任的父母。他們當初敢於把家裡的事情全部拋下去掙錢,就是因為他們相信自己的孩子能夠把那些事情料理好,而現在,這樣的情況雖然是大大出乎了他們意料,但除了驕傲之外,他們沒有太多別的想法。
「爸,媽」左林猶豫著說,「我在市區裡還有一套房子,平時我多數住在那裡,還有些朋友也住在那裡。現在還要幫燕老料理一些神農集團的事情。不是不願意和你們一起住,是很多事情脫不開身。」
「這有啥,我們都沒說你不孝順,你自己擺這副臭臉出來做啥?」左裕樂呵呵地點著煙,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你也不小了,自己能有一番事業最好了。沒事的時候多回來吃飯就行。」
朱繡問道:「神農集團是不是那個以前來我們那村子收購過果子的公司?」
那個時候左林一直跟著孫老學習德魯依的技術,沒怎麼注意過家裡的林子的出產到底怎麼處理,但神農集團向來喜歡鑽山溝找特產,應該就是吧。左林說:「是啊。我們家那個時候就賣過東西給神農集團?」
「蠻早的事情了,收了一批野梨,是孫老師從山裡帶回來的那種,最早還是你幫著種下的呢。價錢給得很是厚道。既然你現在和神農集團有著關係,能給我們謀個差事不?總不能光在家裡吃喝吧,閒不住啊。」朱繡說。
對於自己父母的性格,左林當然很清楚,正在想該怎麼安排父母的工作,是不是讓父母去打理天心蓮種植基地,五裕察覺了左林的猶豫,開腔威脅道:「要不你給我們找個德語或者法語老師,那個瑞士人開的工程公司下半年還有項目,說還讓我們倆跟著去呢。開的工資比當初高了好多,當咱們技術人員使喚了。」
左林一愣,說:「你們能去幹啥?」
左裕衝著左林的腦袋就是一下,說:「小子你沒規矩。別的不會,不管啥樹,憑著孫老師指點了我們家那麼多年的本事,都能種活。他們請來的啥農林專家這幾年快被我們弄瘋了。」
的確是啊,一位資深天才德魯依指點了所有能夠不用自然之力的種植手段,要是普通的樹種還能種死,那才叫怪事。雖然五裕和朱繡文化程度都不高,但僅僅就種樹這一手來說,雖然他們也不明白為什麼,但就是能把樹種活種好。左林想到了他們的這個本事最能發揮作用的地方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29 PM
80.大話王
將自己父母的特長略略向燕北齋和於平彰等幾個人解釋了一番之後,左裕和朱繡受歡迎的程度讓左林都有些招架不住。
神農集團正在試種左林提供的「水果樹」,名字有些逗的這種樹現在讓那些農科專家快要走火入魔了,現在還是只能保持很小的栽種規模,每天向上海市場供飲不超過200個,也就是差不多100升的「水果汁」。由於口感超絕而供應量同樣超絕,現在一升「水果汁」的價格已經達到在上海幾個五星級酒店裡達到了399美元,並且還不保證供應。解決水果樹的大規模種植問題已經提上日程不知道多少次,但都因為找不到合適的人來負責而擱淺,畢竟不可能把左林一次次叫到研究所去指導,更不可能讓左林呆在研究所裡解答專家們無窮無盡的問題。如果有左裕和朱繡這樣的熟悉水果村原始生長環境,又通曉植物培植方法的人來指導工作,毫無疑問會大大加快研究工作的進度。畢竟水果樹要是能大規模栽種,集團的資料分析部門給出的利潤預計是個讓人眼紅的數字——第一年:6000萬美金,以後5年內可以輕鬆保持30%以上增長率。
而於平彰等專家領銜的「在上海市區內設立模擬原生林環境」項目組,同樣需要對於原生林比較熟悉,又具備相當操作能力的人加入項目組,來為這個上海的「中央公園」的選址、環境設計等等問題出謀劃策。上海雖然有著幾個學術上很是先進的大學學府,在生物領域的研究居於國內前列,但大多數都是理論生物學家,田野工作的經驗比較少,親身體驗樹種培養之類工作的人就更少了。而這類事情,由於關係到上海的面子,市裡不太想讓外地的那些專家過多參與。於是,左林的父母這樣橫空出世的有著豐富植樹經驗,對於亞熱帶原生林帶非常熟悉的人,立刻就成了香餑餑。
而左裕所說的那個瑞士工程公司,或許是真的對於能夠搞定植樹造林工作,不但具有理論經驗而且實際動手能力強勁的技術人員非常急需,拿著相當不錯的技術人員合同找上門來。又是3年合同。每三個月有2周的假期,還有聖誕假期和工期獎勵,甚至負擔了保險等等費用。現在,對於工作到底能掙多少錢已經不那麼敏感的五裕和朱繡,對於這次在北非的工作合同倒還真地有些興趣。這份合同,連一向挑剔的顧明遠都覺得條件很不錯。雖然有了錢了還要讓父母去那麼遠工作掙錢並不符合左林的想法,但如果左裕和朱繡比較喜歡出去玩,顧明遠倒是覺得促成這個合同也不錯,反正要到9月才出發,還有大把時間。
而左家夫婦樂得將合同的事情交給顧明遠這種專業人士去談,而自己則先開始在神農集團的研究所裡幫忙。如果是以前,左家夫婦大概很快就會被層出不窮的各種專業術語砸暈,但是,在勞務輸出的工程裡邊干邊學,並且和外國專家鬥了快一年半。他們現在雖然理論知識還是薄弱,但對於術語則一點都不怵,對那些分析土壤化學成分的儀器也擺弄得有模有樣。
父母都各自忙開了,也算是不錯的結果,而五林,則可以專心致志地投身到俱樂部的訓練中去了。今年申豹隊的陣容沒有什麼大的變化,李顯傑聽從愛德華的建議,讓左林嘗試除了門將之外的其他位置。由於左林對於戰術體系的瞭解不深。李顯傑並不覺得讓五林打後衛和中場是個好主意,但左林有著超強的體力和速度,彈跳高度和滯空時間長,用於進攻再好不過。可是,將左林放在鋒線上也有問題,同樣因為對於戰術瞭解不深,還有和隊友們配合的問題,可能頻繁陷入對方的越位陷阱。左思右想之後,李顯傑將左林定位在了前鋒線之後,前衛線之前。在陣地戰的時候,左林位置略微靠後,但隨時注意前插,注意兩翼起球沖吊和斜傳直插的戰術就行,而在快攻的時候,由於左林出色的速度和護球能力,並且還具有對方很難用犯規放倒的特點,左林將成為快攻帶球突破的第一攻擊手。
李顯傑要求左林認真參與了整整一週的戰術技術課之後,左林已經將這套戰術掌握得很有些模樣,雖然各種電視錄像裡那些有著各種命名的花巧動作憑著他過人的身體素質都做得出來,但還是由於他缺乏對於足球這個運動的理解,缺乏戰術經驗,缺乏比賽中實際使用各種技戰術的經驗,他經常在不該做那些動作的時候做出來,雖然很有觀賞價值,但往往反而浪費了進攻時間。於是,李顯傑索性下了死命令,不准用,老老實實帶球,憑力量和速度突破。反正左林只要跑起來恐怕在足球場上沒幾個人追得上。
如果是其他人,不會那麼快掌握一個位置的基本技術和戰術,但是左林不同,將要求告訴了他,將那些基本動作示範給他,再扔給他一堆錄像,他很快就能掌握下來。那些有些難度的技術,也在左林非常投入的訓練態度下被一一攻克。
比如門前攻擊訓練,申豹隊又一次顯示了對於先進的訓練器械的使用精當。在大禁區的四個角外延,各安置了一台發球機,每15秒隨機有一個球從四台發球機中間的一台射出,角度和力量都不同。而左林,被要求只能在第一次觸球的時候作出適當的動作,射門或者轉移,兩個青年隊的前鋒調來配合左林進行訓練,如果左林作出的是傳球,就是由他們來完成射門。而守在球門前的,則是現在在極限測試裡已經有接近400球的撲救率的,申豹隊除了左林之外最好的門將。實際上這個門將的能力在聯賽裡也排得上號了,只不過由於左林太過於耀眼,一點都現不出來。一般隊員對於這種變態訓練是驚懼萬分,15秒一個球,加上球的滯空時間,基本上就要求左林要在整個禁區裡不停地跑,還要隨時注意球的位置,這種訓練實際上比起單純訓練門將的極限測試更恐怖。等於是體能課和技術課疊加在一起進行,強度還要翻倍。但左林的恐怖體能讓他在陪他訓練的人都累趴下之後仍然在精神奕奕地和機器較勁。後來,根據設在場邊的運動數據記錄器統計,左林在連續5天的這項訓練中的平均跑動距離高達25公里。加上變速跑和跳躍,踢球射門的各種消耗,算上連續幾天的累積消耗……大家都不知道應該如何評論左林的體能,每天跑一個馬拉松決不是一句空話。
俱樂部和整個隊伍都驚異於左林那麼快就理解了一個新的位置,再一次成為俱樂部的秘密武器。而現在,左林又可以隨隊打客場比賽了,無論是俱樂部管理層還是主教練李顯傑都迫切等著看那些對手們看到出現在另一個禁區裡的左林的表情。毫無疑問,那一定是很精彩的。
由於一直到聯賽開賽以前,只有2月中旬,春節期間的一場和香港隊的賀歲杯。香港隊這種水平的球隊來給左林做實戰訓練正合適。
春節之前的這段時間同樣是各種交際應酬不斷的時節。甚至連燕北齋都無法免俗,要在這段時間裡去給很多老朋友拜早年,還要出席很多不太推得掉的酒會。至於將請柬寄到左林這裡邀請他出席的宴會,尤其是一些帶有公關和廣.告性質的宴會,那就更是數不勝數了。除了幾個核心贊助商比如「夜郎」成衣和耐克的宴會推不掉只能低調出席之外,左林幾乎推掉了所有的宴會,讓桑世麟很有些鬱悶。雖然他不用親自打電話去向一個個主辦方致歉,但吩咐手下人做這件事情也並不愉快。
可是,忽然一天晚上,蘇蔚欣拿著一張請柬給左林,幾乎有些哀求地說:「左林,幫個忙,陪我一起去這個酒會好不好?」
左林看了看蘇蔚欣,似乎蘇蔚欣很有些鬱悶和氣憤的樣子,在這個相當樂觀的女孩子身上,這兩種情緒都不多見。
這個時候正是晚飯後大家都坐在日光室裡聊天吃水果和甜品的時候。張聆順手拿過請柬掃了一眼,有些尷尬地說:「去吧去吧,我也要去的,顧明遠也去。」
左林接過請柬。宴會的主辦方是世界黃金協會和世界鉑金協會的亞太區總部,邀請了方方面面的青年才俊和演藝圈時尚圈裡的新生代明星。這些年來,尤其是年輕一代對於貴金屬飾品的消費越來越低,逼得這兩個協會組織了這個名為「伴你見證永遠」的酒會,準備通過這類活動,富裕古老的貴金屬飾品以富有時代感的內涵,來促進年輕人對於黃金和鉑金的消費。在宴會上還有一次最新設計的時尚飾品的展示會。由於邀請的人實在是非常多,方方面面加起來大概有不下500人,這種相當聒噪的宴會,當初請柬送到桑世麟那裡,熟知左林性格的桑世麟直接就婉拒了,沒想到蘇蔚欣卻拿出了請柬。
「你不是要去參加宴會上的展示的?」左林忽然想了起來,現在蘇蔚欣也是世界黃金協會亞太區的代言人之一。
「是啊,可是展示結束了也要到酒會上轉轉的,畢竟是代言人而不僅僅是走秀的模特,很麻煩。」蘇蔚欣嘆氣道:「更麻煩的是,上次去拍宣傳照片的時候碰到了討厭的人,一個叫湯秩的白痴,自說自話地說要做我出席酒會的伴侶。我那個廢物經紀人又不敢說什麼。」
左林詫異道:「你不是一直拿我當擋箭牌。難道我現在不好用了?」
不好用?這三個字會引起歧義的……不過蘇蔚欣自然不會把這個話說出口,她更鬱悶地說:「我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拿你的名字去鎮他,你猜猜他說什麼?」
在一邊悶聲聽著的張聆說:「他是不是說,我比他有錢又比他帥,更重要的是,我比他更懂得鑑賞你的美麗?」
蘇蔚欣瞪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從廚房泡了咖啡,拿了一疊文件走進日光室的顧明遠疑惑地說:「在說那個大話王?那白痴又怎麼了?」
張聆聳了聳肩說:「前幾天我在和美國方面幾個人談二戰國債實物展覽的事情的時候,在賓館的咖啡廳裡碰上的這傢伙。這傢伙好像是什麼會務組織公司所屬集團的少東家,這次酒會就是那個公司承辦。認識這傢伙沒一個鐘頭就湊過來唧唧歪歪。」
左林問:「你用誰的名字去鎮他了?」口氣有些不善。
大家都感覺到左林對於能夠被張聆引用,作為擋箭牌的男子的姓名很是關注,大概對於那個傢伙的性命同樣關注。
顧明遠不好意思地舉手說:「是我。」
張聆有些鄙視地看了看左林,說:「別那麼小氣嘛。這次酒會挺好玩的,好多明星和美女都去,我讓顧大哥陪我去。你帶欣欣去,不是正好?大家一起去,就算活動再無聊也好過一點。」
「為什麼叫那個傢伙大話王?」蘇蔚欣問。
「那傢伙口氣很大,好像隨時手裡都有重要項目,都有重要的事情,過手金額有多少多少。實際上他只不過是湯家放出來歷練了不到半年的傢伙,是湯家剛開始培養了沒多久的接班人,大學剛畢業。其實他做事情的能力還是有一些的,在上海,北京和廣東,香港的一系列的案子做得很漂亮。但他太喜歡吹了,就讓人很討厭。而且,這傢伙看到美女就跟牛皮糖一樣。」顧明遠輕蔑地說。
「好吧好吧,我帶欣欣去。」左林嘆了口氣,這年頭果然什麼樣的人都能碰上。這個素未謀面的湯秩已經在左林的心裡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我們都去?那雪雪怎麼辦?」看了一眼窩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燕映雪,張聆忽然問。
「一起帶去玩吧,把小狼也帶去。這個宴會允許帶寵物的。」顧明遠滿不在乎地中止了討論。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29 PM
81.第一個敵人?
「又被穿小鞋了!」結束了宴會上的走秀,將展示的飾品交還了主辦方之後,蘇蔚欣先走到會場的一角來和左林等人打個招呼。她還要去後面的準備間裡換上自己帶來的衣服和鞋子。走秀結束的時候,蘇蔚欣身上穿著的是一條銀灰色的絲質長裙,雖然漂亮,但穿在身上實在是太涼了。可是,一走到熟悉的人身邊,受了委屈的蘇蔚欣還是不免要抱怨一下。
在15分鐘多一點的走秀展示過程裡要換兩次衣服。她們換衣服的時候,都是事先由經紀公司的助理將一件件衣服和顏色配合的鞋子以及相關的配件部分裝在一個個紙袋於裡,讓她們能夠不甩花時間考慮到底要穿什麼,反正把袋子裡的東西全裝身上就對了。由於主要展示的並不是衣服而是飾品,還要在主辦方代表防賊似的目光下戴上飾品。加上補妝和檢查衣服防**等等必要的程序,換衣服的時候是整個準備間裡最兵荒馬亂的。當蘇蔚欣發現紙袋裡的鞋子被調包,故意放了一雙小了一號的鞋子,卻沒有時間可以讓她申訴然後去調換,只能咬著牙把腳塞進鞋子裡,走完了秀再說。而且,這種調包不可能是有競爭關係的那些模特做的,肯定還買通了負責分裝衣服的助理,乃至經紀公司裡更高一點職位的人才能做的到。勉強走秀走完,雖然表現一樣出色,沒有出丑,但心裡的總有些不好受。更不用說,剛被天心蓮藥膏彌合得差不多的傷口又被撕裂了。那些漂亮的鞋子到了這種場合比任何凶器都可惡。
「知道是誰?我幫你教訓她!」張聆首先吭聲支援蘇蔚欣。
「不知道。而且也不想問了。鬧起來很麻煩的,反正那個經紀人又不肯為了幫我得罪公司,到了5月份經紀合同就到期了。」蘇蔚欣嘆了口氣,彎下身子揉了揉腳。
「合同快到期了才正好鬧啊,難道你還怕沒經紀公司肯簽你?」張聆問。
蘇蔚欣看著張聆,一副無奈的樣子,說:「我當了10年模特了。要是敢鬧我早就鬧了。算了,回頭說,我先去換衣服。」
左林看了看蘇蔚欣,她腳踝上的小傷口顯然在困擾著她。他扶住了蘇蔚欣,說:「我陪你去。」說著,還看了看張聆。
顧明遠在邊上看得好笑。而張聆,察覺到了顧明遠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衝著左林說:「快去快去。你的女伴你好好照顧。」
蘇蔚欣毫不懷疑,要是左林再多加上一把力,可以讓她像是踏在虛空中一樣腳上一點也不受力。藉著左林的幫忙,蘇蔚欣腳上的傷口不怎麼受力,也就一點不疼了。準備間裡已經冷清了下來。經紀公司已經收拾東西走人。而蘇蔚欣帶來的衣服則放在角落裡的一個櫃子裡。躲進了更衣隔間,一邊換衣服,一邊蘇蔚欣就將這幾天裡的事情告訴左林。
原來,和公司裡不知道誰交惡,也是因為那個被顧明遠稱為「大話王」的湯秩。湯秩現在為湯氏集團打理的業務主要就是會務、會展等等,除了會務公司,相關的公關和廣.告公司之外,還有在上海和香港的兩家模特經紀公司。湯秩似乎鐵了心纏上了蘇蔚欣,這幾天天天去公司找她。當得知她的經紀合同快要結束了,他立刻就提出要和她簽約。蘇蔚欣自然一口回絕,但有些僵硬的氣氛中蘇蔚欣也被迫說明,她同樣不會和現在所在的經紀公司續約。一時之間,兩頭不是人了。雖然已經簽下的各種和約還是會執行到底,但公司裡的人多少對她會有些齟齬。本來蘇蔚欣是準備節後和經紀人還有公司方面好好談談,未必沒有平靜解決的機會,但碰上湯秩這種缺心眼的白痴,實在是沒辦法。湯秩後來居然放話說,如果不簽他的公司,以後也不會有經紀公司敢簽蘇蔚欣,居然是準備以封殺的方法來威脅。要知道模特經紀公司就算是有什麼背景,但公司本身還是要仰仗各大集團諸多企業的合同過日子的,湯秩要是真的搬動湯氏的背景來壓制,蘇蔚欣還真的會過得艱難。但蘇蔚欣如果就這樣屈服,那也就不是蘇蔚欣了,她撂下一句:「大不了不當模特了」,轉身就走。這幾天裡,蘇蔚欣一直都在鬱悶著,因為照此發展下去,很有可能真的當不成模特了。並不是說這個職業收入有多好,或者多吸引眼球多有成就感。只是從7歲開始當童裝模特到現在,年紀小小的她已經有10年的模特生涯,學業雖然說不上荒廢,但要像左林那樣去考大學,那可是做不到。除了模特,蘇蔚欣是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這種內心的煎熬與惶惑,實在是很折磨人。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左林問,「湯氏的勢力很大?大得過燕老?」
蘇蔚欣嘆了口氣說:「要是求你幫忙我決不猶豫,可是去找燕老,你不覺得燕老的心思很奇怪?」
左林想了想,是啊,原本只是張聆說讓蘇蔚欣佔著女友這個位置結果燕老轉眼間乘著左林不在把蘇蔚欣送去左林家。雖然未必是惡意,但說他一句心思奇怪也不為過。
「至於湯氏集團……還真的不好說,但勢力真的是滿大的。」
左林哼了一聲,說:「大又怎麼樣?敢派人來動你試試看……」忽然,左林想起來自己用殺人放血這樣的內容來顯示自己的強悍未免有些過分,而且自己身為德魯依的一面從來沒有暴露在蘇蔚欣的面前。
「嘻嘻,所以我說了,要是求你,我決不猶豫啊。」蘇蔚欣樂呵呵地說。
換上了紫羅蘭色的雪紡長裙,蘇蔚欣從更衣隔間裡走了出來。她隨手把換下的衣服和鞋子扔在紙袋裡踢到了邊上,挽住了五林。
就在回到宴會大廳的過道裡,在幾個人的眾口一詞中屢屢成為反面人物的湯秩終於出現了。看到左林在蘇蔚欣的身邊,這個頗有些英俊的青年並沒有表現得多沒有風度,但臉上的驕橫卻是掩飾不住的。在他眼裡,一個職業足球運動員大概算不上什麼。左林沒有多費心思和湯秩糾纏,甚至沒有接湯秩遞給他的名片。左林並不需要對任何人表示虛偽的善意了。反正他已經基本把湯秩這種人劃在了人渣一欄,實在覺得他太過分了找個機會殺了就是。德魯依有無數種方法讓任何人的死因成為一個千古之謎。可左林發覺,湯秩屢屢望向蘇蔚欣的目光有些邪惡,並不是那種充滿**或者憧憬的目光,而是某種高高在上的傢伙審視羔羊或者貨物的目光,一種冷厲陰狠的目光。這種目光被湯秩的西裝革履和他表面上的禮貌周到所掩蓋,並不容易為人所察覺。
「欣欣,這些天我讓曉華跟著你。這個湯秩有些不對。」左林輕聲說。
「咦?你準備怎麼樣?」左林的神情讓蘇蔚欣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和湯秩的簡短碰撞中,左林擺出的姿態太強硬了,不由得蘇蔚欣不懷疑。
「打斷一條腿?」左林開了個玩笑,緩和一下氣氛。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讓我來幫你達成如何?」一個熟悉的,但不曾預期的聲音出現了。成遲,宙斯快遞。
「你怎麼在這裡?」成遲現在雖然不算是朋友,但應該也不算是敵人了。只是某種不那麼可以互相信任的合作夥伴而已。既然成遲沒有露出戒備的神態,左林也沒有作出準備打架的樣子來。
「湯秩那小白痴惹到你了?」成遲笑嘻嘻地說。「我來找你幫忙的。如果你答應,條件我們再談,打斷湯秩那傢伙的腿就算我附送給你的好了。」
先將蘇蔚欣帶回張聆、顧明遠那裡,燕映雪和金曉華也在,不遠處小於正在監視著周圍的情況。看到成遲,金曉華明顯愣了一下,但看著左林安定的表情。她沒有做什麼。
和成遲和一起走到一個沒有人的過道裡,左林問道:「找我幫忙,這是什麼意思?」
「有人在網上出價弄個東西,需要高手幫忙,我一個人搞不定啊。」成遲笑著說,「我的直屬部下們能力不很夠,而公司的高手……降職了以後我指使不動了。」
還沒等五林進一步問,成遲岔開了話題:「那個湯秩是你情敵?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就是情敵這種東西了,不但沒有最後和平解決的可能,不可能有什麼雙贏的局面,還經常看不清雙方實力對比,採取的手段又極端。算了,我幫你做掉那傢伙吧。」
對於左林來說,湯秩雖然討厭,但至少目前還是觀察階段。左林說:「你說吧,到底要怎麼幫忙?我不缺錢,也想不出來想要什麼東西。」
「你在找人吧?神農集團總裁直屬部門有6個小組在大西南到處晃悠。宙斯集團在找人方面有一個特殊的小分隊,這些年來是掙錢最多的,如果你答應幫忙,我讓這個小組免費幫你一次如何?他們組建到現在7年了,還沒失手過,活見人,死見屍。」
成遲的條件立刻就打動了左林。「好。要我幫什麼?」
「……這個嘛,香港湯氏集團總部的暗帳,有人出了一個億美金,不由得我不拚命了。今年業績就靠它了。」成遲微笑著說。
「誰會要這個東西?」左林問。
「CIA通過一個中間人公司出價的,」看著左林狐疑的表情,成遲笑著說:「只要價格合適,我們是不拒絕任何客戶的。尤其是這種大客戶。 」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30 PM
82.喝湯
左林失笑道:「你自己要去找湯氏的麻煩還要扯上我,這算是什麼道理?」
成遲並不否認,說:「純粹打架我就不來找你了,拚死拚活的工作早就習慣了,可這次真的是精細活,沒辦法啊。而且,你不覺得讓我來幫你找人可以省了你很多麻煩嗎?」
這話說得倒也算是實惠,現在,左林的確下定了決心哪怕把整個南中國翻一遍也要把孫老找出來。不僅僅為了躺在德魯伊議會總部的那個可憐的索福克勒斯也是為了能夠讓孫老進一步指點自己。經過了幾次戰鬥,意識到了自己的強大的同時,左林也同時感覺到了自己對於咒術和特殊植物的使用仍然比較稚嫩。但自己畢竟不可能整年整年泡在雲南廣西四川這幾個省裡,雖然不知道宙斯快遞的尋人組是不是真的有成遲所說的那麼神奇,但多一份助力總沒有錯。
「那如果你的那個神奇的尋人組派不上用場怎麼辦?我豈不是白幹了?」左林開玩笑說。
「簡單啊,我們要去的地方不止有暗賬,還有湯氏歷年來存下的很多好東西。由於公司對於外勤工作的規章,我不能拿那些東西,可沒說你不能拿啊。暗賬要不要也弄個副本給你?讓你以後對著那個二世祖耍耍威風用。」對於左林的問題,成遲顯然早有準備。
「那好吧。就這麼說定了,我去借個空間袋,應該用的上。」左林調侃道,「準備什麼時候行動?」
「你初四初五有一場賀歲杯是嗎?之後的假期有沒有一天?動作快點應該就足夠了。」對左林的日程安排,成遲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要求。
「賀歲杯之後我有2天半的休假,應該足夠了吧。那就麻煩你為我準備好機票,到時候打電話通知我吧。」說著,左林順手抽出張名片遞給了成遲。
成遲接過了名片。申豹足球俱樂部為每個隊員印製的名片相當精緻,背面是寶藍色的底色和俱樂部標誌。而正面是淺淺的綠色為底色。左側用細線勾勒出半個球場的形狀,在小禁區裡,甩橙紅色的點標記著左林的場上位置。然後拉出一根說明線在右側的空白處寫著左林的各類基本通訊方式。在左林的名片上有兩個手機號碼,一個是經紀人桑世麟的而另一個是他自己的。足球運動員一般很少有機會給人遞名片,所以俱樂部默認值得他們遞名片的人應該是他們願意直接聯繫的人。
「我能不能問一下,你,還有神農集團花了那麼大的精神在找的人是誰?」成遲很隨便地問道。
「我的老師。老師換了好多名字,用的時間最長的名字是孫棣桂。」左林隨口回答道,他可不擔心對方對孫老有什麼壞心思。能夠威脅到孫老是相當了不起的事情。
「秘醫孫棣桂?你是孫棣桂的徒弟?」成遲忽然抽了口涼氣,難以置信地問。
「是的。」左林奇怪道,「有什麼不對嗎?」
成遲苦笑著說:「你要是早說你是孫棣桂先生的弟子。我根本不敢用找人這個條件來和你交換。你看好了,要是找到了孫棣桂先生,消息放出去,估計會有一場華人大亨圈裡的盛世。……對了,那麼燕北齋先生是不是在老上海灘的時代跟著孫先生的燕兒?」
左林點了點頭,說:「是啊,燕兒……這個稱呼現在叫起來太搞笑了吧。」
「你懂什麼!」成遲居然有些氣急敗壞,「這是老上海的傳奇啊,當年上海灘第一打手,後來抗戰的時候憑著一把刀讓躲避在聞賢坊的一幫沒來得及走掉的愛國人士好生生在日本人鼻於底下好好活到了抗戰勝利,日本人居然不敢動手。」
「你怎麼知道得那麼清楚?」左林狐疑道。
「先祖父是當年躲在聞賢坊裡的一人……孫棣桂先生和燕北齋先生的事蹟我是從小聽到大的。」成遲忽然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說起來還有些聯示,態度不由得更好了幾分,「別的不說什麼了,你去找孫棣桂先生的事情我會全力幫忙。也絕對不敢當作條件。這次你幫我搞定湯氏的暗賬的事情,我找其他方式回報給你。」
「算了,既然你也算是自己人,這些回頭再說吧,先去香港喝了湯再說好不好?」左林能夠看出。成遲所說的這些話的確出自真心。聽到孫棣桂這個名字對於他來說絕對是意料之外。而對於這樣的自己人,左林向來是很寬容的。
「喝湯?」成遲讚賞道,「這個說法好。雖然我相信沒什麼人盜聽我們之間的談話,或者可以監聽你的電話,但就這麼稱呼這個事情吧。」
「既然這麼說好了,那我先和朋友們繼續吃東西去了,回頭再聊?」
「那好,明天后天你注意看新聞,我保證把湯秩那傢伙的腿打斷了給你當見面禮。」成遲笑了笑說。
「喂,沒有人送這種見面禮的吧。」左林的口氣裡帶著極為輕快的嘲諷。
「其實,打斷那傢伙一條腿倒沒什麼,問題是這傢伙雖然有點能量,但還沒重要到發生什麼事情報紙就會跟蹤報導,想要把他斷腿的消息弄上報紙還是挺有趣的工作。不是嗎?」隨著成遲的小小的問題的一個升調,他又消融在了空氣裡。
回到了在等待著的張聆,蘇蔚欣,顧明遠那裡之後,金曉華緊繃著的身體很快就鬆弛了下來,陪著在地毯上逗弄著小狼的燕映雪去玩了。
由於這次酒會在一個會所而不是在酒店之類的場合進行,帶著寵物來參加的人著實不少。不少人對於寵物的種類頗有研究,對著不懂行的人解釋小狼是什麼雪橇犬沒有糊弄過去,最後只好承認,這是不折不扣的狼。但這並沒有讓大家離開,反而讓那些喜歡動物的人紛紛聚集在燕映雪的周圍,雖然小狼對於陌生人靠近它很有些意見,但燕映雪、張聆、金曉華和蘇蔚欣這些熟人在身邊,讓它覺得很是安心。而且,被喂了好久金蕨菜炒肉片的小狼,加上獸王術的激發作用,現在也算是靈智初開,對於外界的好奇心越發強烈而更能判斷周圍的環境對自己有沒有威脅。被人圍觀,不在它反擊的範圍內。
除了小狼,燕映雪同樣在酒會裡大出風頭。燕北齋並不反對燕映雪在一些正式場合亮相,但燕北齋自己會去參與的應酬,似乎帶著燕映雪去怎麼都不合適。於是,雖然參與這次類似於黃金和鉑金飾品展銷的酒會的雖然有不少很有些名氣,大概勉強也能算是「名流」的交際圈子裡的人,但居然沒人知道燕映雪的身份。由於燕映雪是和左林一起來的,大家只當作她是左林的某個親戚而已。但是,這個小姑娘從酒會一開始就沒在會場裡多待而是跑了一圈,幾乎拐跑了所有人的寵物去陪她玩。看著這個和動物之間極有親和力的漂亮得像是公主一般的小女孩,大家都發出由衷的寵愛的微笑。
張聆、蘇蔚欣和顧明遠都不認識成遲,但金曉華認識。找了個大家不太注意的機會,金曉華問起了成遲的來意,而左林也沒有隱瞞,將他們說好去香港弄湯氏集團的暗賬的事情告訴了金曉華。金曉華聽了之後若有所思,並沒有急於提醒左林關於和成遲合作的可能遇到的危險,這反而讓左林覺得有些奇怪。
「如果成遲沒有騙你,湯氏集團真的引起了CIA的注意,那說明湯氏的問題很大。湯氏在國內沒有什麼大的投費,以這樣一個規模的集團,幾個會展公司廣.告公司和模特經紀公司都只能算是玩票。至於海外,據我所知現在安全局還沒有盯上湯氏,不過,如果你信得過成遲一起去做這件事情,暗賬一定弄個副本。」金曉華說這番話的立場有些複雜,她知道湯氏集團在香港等地頗有些風傳,並不正面。結合了左林所說的這些,有著多年情報訓練的她本能地就從一個能夠獲得最大利益的角度去思考這個問題,而不完全站在左林的安全角度來看。
「有那麼嚴重?」左林不解道。
「反常啊。情報並不是什麼神秘的東西,很多時候都是從很多大家能看到的細節裡總結出來的,至於冒險策劃潛入行動,像007那樣做外勤任務,都是經過了大量文案工作之後了。別說湯氏集團有些傳聞,光是你的父親母親他們弄的那個工程項目,從內容來看絕對有問題,一個非洲小國,又不是在敏感的地帶,花了那麼大價錢在山體上修建了一個綜合掩蔽所,多數還有通信指揮功能,這倒是無所謂。問題是用的那些建築材料,納米防滲漏水泥,你知道那是什麼價格嗎?……因為你,國安絕不會來打擾你的父母,但從那些回來的工人嘴裡知道的情況,我敢肯定國安已經派人去調查了。」金曉華嘟噥著說,「如果不是情報工作實際上一點都不好玩,我當初何必跑出來當保鏢?」
左林愕然。這個一邊在為國家安全綢繆的傢伙一邊居然指責安全局不是個好玩的地方,這之間的反差太讓人玩味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31 PM
本帖最後由 裘斯特 於 2017-4-11 01:31 PM 編輯
83.碾壓式攻擊
對於流水一般連綿不絕的忙碌的日子來說,春節彷彿是一道閘,忽地一下,就讓忙碌歸於寂靜了。燕北齋帶著燕映雪去美國和他的兩個兒子團聚去了,葉怡蘭也回台灣了。放了金曉華的假,送走了蘇蔚欣,原本熱熱鬧鬧的庭院冷清了下來。張聆一家就在上海但她卻無意回家過年,在左林和家裡人在澱山湖畔的別墅裡吃年夜飯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在巨鹿路左林的房子裡吃著外賣的點心,一頁一頁地看著文件。似然留在院子裡的那些動物,尤其是那隻小狐狸很喜歡枕著她的腿睡覺,但這份溫暖並不足以抵消一個人過節的冷清。
但左林很快就回來了,大年夜陪家裡人吃了年夜飯之後,初一他又和家裡人待了一個上午就回到了巨鹿路的宅子裡。這份關心,讓張聆很有些動情。
但就算是這樣,左林也只能在家裡留了一天,而後,他就去俱樂部報到,準備參加賀歲杯的比賽了。
左林的號碼沒有變,還是那個申豹隊給予主力門將的經典號碼——0號。但當這個號碼沒有出現在現在成為左林的標誌的黑色明黃色相間的門將的服裝而是出現在一件藍白相間的普通球衣上,霎時間各種各樣的議論紛至沓來。
在球場上看書的左林,曾幾何時已經成為了比賽的一個看點,每次左林帶著書上場都會有攝影記者迅速用長焦鏡頭捕捉下左林在看的書。玄幻、武俠、人文、經典小說……各類書都被五林帶上場過,有時候還能促進一下書的銷量。但更為重要的是,給記者們,評論家們和無聊的人們提供了一個可以爭執議論的焦點。到了後來,反正左林上場對方就沒辦法破門,對於左林的議論主要倒集中在了他看什麼書上。
當左林站在前鋒線位置靠後,而門前站的是申豹隊的主力替補門將的時候,原先對於左林今天帶什麼書上場已經準備了稿子的記者們瞬間傻眼。隨後,他們恍然大悟。這可是比他看什麼書更勁爆的事情啊。
香港隊也有些驚訝。在洽談比賽事宜的時候他們就沒說左林是不是上場。因為這類半是商業半是表演的比賽,如果申豹隊一定想要贏,他們的辦法不多,但以左林一直不怎麼參加商業比賽,他們心裡還是大致有底的。但當左林站在鋒線位置上場……那就未免太看不起人了吧。
然而,比賽一進行起來,左林就讓全場觀眾和在場邊關注著左林表現的中國隊主教練愛德華大吃一驚。
左林的活動範圍主要是中路。有時候會穿插在兩翼衝擊一下。在帶球,控球和護球技術方面,他表現出來的技術並不精細,但極為實用。尤其是斜傳直插打身後球,當五林帶著球跑起來,那速度簡直是驚世駭俗,幾步之下就能拉開防守他的後衛好幾米。而且,左林帶球衝擊的時候似乎是不怎麼在乎阻截的。想要卡死他位置的香港隊後衛推、拉、拽、擠,動作已經做得相當誇張了,但左林卻像是渾然不覺。那麼大的干擾甚至都不能讓他帶球的線路有點變化。左林只不過身體晃一晃,而對方後衛卻已經被擠開,失去了重心。這又快又狠的推進,攪得香港隊的兩條邊路亂成一團。
但更驚人的則是左林在禁區裡的助跑起跳爭頂高球。同樣沒幾步的助跑距離,左林跳得比對方後衛足足高了兩個頭。而且,和對方後衛在空中相撞的時候,大家驚訝地發現和左林差不多個子的對方後衛像是乒乓球撞上了桌球一樣,被彈飛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左林就像是一部坦克,強而有力。雖然對於機會的把握,由於他並沒有什麼比賽裡進行進攻的經驗,還有些欠缺,但僅僅這份強勁,已經讓左林絕對有資格傲視國內聯賽的那些後衛了。更何況,左林除了經驗,並不缺乏什麼,技巧也不是不好,僅僅只是不知道如何有效率地去使用而已。
在上半場比賽裡,左林有左腳右腳各一次射門,兩次頭球攻門,4次有威脅的頭球擺渡和一次相當不錯的橫傳,為搭檔的前鋒潘翼石拉出大半個空門,製造了申豹隊上半場唯一的進球。這種數據擺在任何一個攻擊隊員身上都算得上不錯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自己的幾次射門都沒能攻破對方門將的把守。雖然自己是個超級門將,但對於如何破門,五林還是個超級菜鳥。
愛德華在場邊竊笑。李顯傑果然挖掘出了左林的潛力。以左林上半場的表現,雖然在效率上和現在國內一流的前鋒、中鋒還有距離,但這畢竟只是左林第一次作為攻擊線上的一環來參與比賽,他的速度,力量和彈跳方面的數據哪怕放在歐洲五大聯賽裡,恐怕都沒幾個人能夠相提並論。
在中場休息的時候,李顯傑稍稍點撥了一下左林。有了半場和對方後衛糾纏的經驗,對於李顯傑所說的那些戰術要求,左林像是有些豁然開朗。比賽和訓練畢竟是不同的,哪怕是隊內的對抗訓練,為了防止受傷,強度也不高,在小動作上更是比較保守,一切以安全為優先,但正式比賽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扯動換位之類的概念立刻就進入了左林的考量。
下半場比賽,申豹隊的場上隊長開場沒幾分鐘就給左林送出一個速度極快的右路斜傳。原本在邊路陪著對方後衛慢慢跑著的左林一看球的來路,忽然就加速跑了起來,有力的幾步蹬出,立刻就甩開那名後衛快1米半。用腳弓輕巧地卸下了球,左林順勢一勾一撥,球劃出一條和邊線平行的直線,貼著草皮朝前滑了出去。
香港隊的後衛一看五林要加速下底,一時著急,居然做出了一個極為標準的美式足球動作——擒抱。
左林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樣,腳內側拉著球一拖,隨即又將球向前方蹚去,對方後衛的超技術動作瞬間落空。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攝影機垂直於球場在拍攝。那麼在鏡頭裡會出現一個非常有意思的景象,左林控制下的球,在剛才那一瞬間的兩次變線都是完全以直角的形式完成的。雖然向變線平移了大約40公分,但球的方向卻一點都沒有變化。
帶著球向前衝去的左林遠沒有觀眾們看到的和以為的那麼勇猛,他這個時候腦子裡轉過無數念頭,這個球該怎麼辦?一直帶到底?自己的傳中腳法不提也罷,他不知道怎麼才能避開對方攔截將球吊到自己人的頭頂上。斜傳給隊友?可就在他猶豫的一瞬間他已經帶球衝出了好遠。現在他是整條進攻線上最突前的位置了,向後回傳,他好歹知道這樣會拖慢攻擊速度,快攻的效果就沒有了。
面前出現了一個香港隊的隊員,身側另一個香港隊隊員也壓了上來。左林沒太放在心上。但他想靠著速度直接衝過去的時候,香港隊的隊員幫助他做出了決定。左林剛用腳尖快速地一捅,將球加速送到了面前的防守隊員身後,身側那個香港隊員氣急敗壞的滑鏟狠狠砸在了他的腳踝上。
全場觀眾,場邊的官員和比賽雙方的教練和替補隊員,乃至於場內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並不是因為他們聽到了恐怖慘烈的聲音,也不是因為左林被鏟飛,而是因為左林只是身形晃了一下,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似地,繼續朝前跑了起來……
裁判的哨聲這才響了起來。
香港隊的那名隊員無意傷害左林。鏟球的確是朝著球去的,只不過瞄準的時候沒算提前量,這種情況時有發生。可是,當他結結實實鏟著了人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時候,他不免有些狐疑,有些懊喪:難道自己的力氣就那麼不值一提?
雖然看起來沒事,但申豹隊的隊醫還是一臉驚恐地提著沉重的鋁合金醫療箱衝了上來。「怎麼樣?腳怎麼樣?快坐下來讓我看看!」隊醫忙不迭的指示道。
雖然有點疼……左林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很瞭解的,這點力氣對自己的體質來說跟撓癢差不多。「沒事,沒事……」為了讓隊醫安心,左林還是跑出場外接受了檢查,直到隊醫放心地朝著申豹隊的替補席方向打出了讓大家放心的手勢。
再回到場上,既然已經不知不覺之間展示了「金剛不壞之身」。左林更放開了。隊友們都知道左林這些天和發球機較勁的光榮歷史,屢屢送出高球讓五林去掌握進攻,而充分發揮的左林將坦克式的強橫打法發揮到了極致,干擾他起跳和助跑根本沒有用,和左林爭頂只有被彈開的份。和左林撞在一起的感覺,比起他們有時候在室內場地上訓練的時候一時沒收住腳撞在牆上的感覺更差。
香港隊本來身高就居於劣勢,當禁區裡有左林這麼一個「強力中鋒」,更是被欺負得沒了脾氣。他們就像是左林這輛戰車履帶下的小石子一樣,只有聽任蹂躪的份。直到終場,左林仍然沒有進球,但卻給隊友們造成了又一次助攻,加上外圍的一腳遠射命中,最終申豹隊以3:0結束了比賽。
可想而知,以左林這場比賽中的表現,接下來幾天裡體育記者們該會如何地雞飛狗跳。
左林沒有回俱樂部也沒有回巨鹿路的宅子。隊伍直接在更衣室宣佈解散後他在手機上看到了一條成遲發來的短消息。輕鬆地進入貴賓停車場,成遲的車就在那裡等著他。一應證件和機票之類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而短期去香港本來就不用準備什麼行李。
汽車直接駛向機場,在眾多球迷恐怕還來不及到家的時間,左林和成遲就乘上了飛機,離開了上海。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32 PM
84.難題
「湯氏集團的暗賬根據我們的調查,放在湯氏集團起家的時候購置的這個別墅裡。不過,這個別墅雖然式樣上沒有怎麼改動過,但這些年來湯氏集團對這個別墅幾次翻修,改建。湯氏集團的主要成員都不住在香港,只有湯氏的老爺子湯寒致住在香港,不過也不是這棟別墅,而是老爺子去年花了5個億買的豪宅。這個別墅現在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來存放湯氏的暗賬,和他們的其他秘密資料,以及一些珍貴物品。」到了香港之後,一輛黑色的公務車將他們送到了位於港區附近的落腳地。宙斯快遞對於工作的細節非常考究,連這種臨時的落腳點都佈置得相當舒適。原本是一個兩層的廠房,樓上的辦公室被佈置成了舒適的居住區,而在地下空曠的廠房裡,一側堆著眾多器材,另一邊則堆著很多資料和演示器材。看到左林精神極好,成遲沒有浪費時間,立刻就開始讓左林瞭解他們前期收集的情報。
「別墅最近一次改建是2年前,動作非常大。從工程公司瞭解到的情況,基本上他們是把原來的別墅的地基支撐住,然後在原來的地基邊上用混凝土灌出一個邊長30米的正方體。在工程公司的灌裝公司收尾之後,他們又找了一家境外的保安公司,在混凝土裡開鑿出一個房間來。那家保安公司的保密措施非常強悍,我們怕打草驚蛇,沒有太多去深入調查。但工程的規模不小。這個混凝土裡鑿出來的密室有近40個平方米,安裝空氣調節裝置和其他各類必需的設備佔去了不少空間,但至少還有30多個平方米的實用空間。密室和地面的換氣口,排污口和進水出水管都在別墅裡面。密室只有一個出入口,就是原先別墅的地下室入口。除了湯氏的幾個核心成員之外,沒有人能進去。每天來自各地的賬目彙總之後,都會由湯氏的老家人,應該也是暗賬的記錄人進入密室歸檔。」
左林在腦海裡想像了一下湯氏存放機密文件和物品的這個地方。看起來沒有什麼先進的保安設備,但是卻好像沒什麼辦法可以進去。在混凝土塊中間挖出一個密室來,也虧他們想得出這種辦法來。先進的保安設備的確是非常好用的。尤其是有些金融機構和保險庫採用的和國家級的數據庫相連,隨時可以瞭解進入保安區域的人到底是誰。但先進的設備也不是沒有壞處,有了和外界聯網的系統,就難免被設立系統的人更技術高超的人攻破和欺騙。湯氏集團雖然用了最笨的辦法,但這個密室本來就只有幾個人可以進入,這種辦法無疑是最有效的。
「那那個唯一的出入口是怎麼弄的?」左林問。
「指紋,虹膜,鑰匙和密碼,4重驗證。不過這都無所謂,問題是地下室出入口的房間裡24小時有活人值勤,4個人,都是非常忠於湯氏的老牌保鏢,身手很不錯。每天會進密室的那個老家人根本不離開別墅,掉包都沒機會。那個老頭子要什麼都讓人出去買回來。召妓都是直接叫上門的。」成遲惡狠狠地說。
「好吧,這些都算了。這地方有什麼古怪沒有?」左林嘆了口氣,無論這個地方在表面上的防衛多嚴密,那都是用來防普通人的。以成遲和宙斯快遞的那些精擅模糊術的傢伙來看,宙斯快遞絕對不簡單,縱使像是成遲自己說的因為他級別降了下來調動不了高手,想要單槍匹馬暴力攻擊進去拿到暗賬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而成遲所說的力量不足,絕對不可能是指純粹的武力方面,而是因為那個地方有著他無法對抗的特殊的力量。
或許純粹就修行的程度來說,可能佈置湯氏的密室的防衛的人不見得比成遲高,但每一種力量體系裡都有些人專精於用有限的力量來進行純防守,來達到效果的最大化。而想要進入密室拿出東西,又是個對行動時間要求非常嚴格的事情。多待上一分鐘都有可能等來對方的援兵或者是警方的圍剿。尋求左林這樣一個和他分屬不同力量體系的外援,一方面是可以有另外一種選擇,而且,說不定兩種不同力量體系的配合可以起到總體大於各部分簡單之和的疊加效果,另外,有了個幫手,在應對時間的壓力上應該也會好許多。
果然,成遲苦笑著說:「的確有。湯氏的這個別墅從建立至今,一直都有道術高人布下了陣法。這次我沒有親自去嘗試,不太清楚到底是什麼陣法,但有一個消息可以參考。在4個月以前,有幾個不長眼的傢伙想去撈一票。後來屍體在法醫那裡檢查的時候,基本上都碳化了。應該是火系的陣法吧。……據說地下入口上方還懸掛著一面八卦紫銅鏡,不過沒辦法核實。」
左林皺著眉頭,他可從來沒有實踐過破陣的方法。當然,學是學過的,對於道術修煉者的對戰經驗,孫老那裡成堆成谷,畢竟他是當年在極度排外的環境裡開始修行德魯伊的自然之力系統。很多人不明情況以為是邪魔外道打上門來,或者是約戰哪裡哪裡,經驗豐富的難以置信。雖然孫老最後還是贏得了友誼,但最初卻的確是打出來的名聲。可是,傳授歸傳授,現代社會哪裡來可以隨意實踐這些知識的機會呢?
「玄天離火陣?」左林回顧了一下自己的知識,提出了一個比較可能的設想。其實玄天離火陣原名就是離火陣而已,真正的道術大師對於自己領悟的法術的命名都很簡單,但那麼多年演化下來,隨著各個門派不斷在原有基礎上添加新的設想,以最新的道術領悟成果潤飾原有的法術,而同時各個門派裡還有各種各樣好大喜功的人的存在,道術的命名越來越複雜了。玄天離火陣還是一個比較簡單的陣法,有些門派的終極秘法,或者最玄奧的陣法動輒十幾個字的不在少數。
「不知道,可能吧。」成遲聳了聳肩,說:「本來我們想試試看從附近的地下掘進。那個別墅畢竟不是現在的豪宅密集區,出門就是交通要道。而那條路底下是香港市政設施綜合管理管道的一支。但噪音問題沒辦法解決。從通道掘進的話,意味著要在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破開至少6米的泥土層和10多米厚的混凝土層。這個工程實在是沒搞頭,就放棄了。」
「所以你想讓我來協助你破了陣法,然後暴力衝進去?」左林明白了成遲的意思。
成遲點了點頭,說:「破了陣法,直接從那個入口衝進去就行。除了陣法之外,普通人的防禦力量還有那些保安措施對我和我的部下來說不算什麼。如果正常情況下,只要一分鐘就足夠了。」
左林翻了翻白眼,這就不是去偷東西,而是去搶東西了。看來,這個成遲還真的是個行動派。他仔細想了想成遲提到的那些內容,一個想法從心底慢慢浮現。
「有市政管道的分佈圖嗎?」左林問,「還有那個別墅的相對位置圖。」
成遲隨手把左林要的內容打在投影屏上,他說:「比你想像的東西更好。我們用小型地震儀結合了微量炸藥對那個別墅進行了偵測。用聲波成形技術得到了詳細的數據。那個大水泥塊的位置和那個密室的位置都知道。用三維做了模擬圖。只不過他們的這種傻辦法實在是很煩人。」
左林仔細看了看投影屏上的三位模擬圖,說:「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成遲洩氣地說:「你不會想建議我挖洞打進去吧,要是這麼幹能行,我早就動手了,何必找你來幫忙?再說了,你能在香港待多久?」看著左林在仔細盤算著的樣子,他恍然大悟地問:「你有辦法快速打出一條通道?」
左林點了點頭,說:「如果你的圖準確,應該不很難。問題在那條通道裡要待上不少時間,你說那是市政的綜合維修通道,裡面不會有工程人員經過嗎?」
成遲興奮地說:「你要是有辦法能安靜高速地打出一條通道,其他的都是小問題。」
「那就只有一個問題了,那個密室裡什麼時候沒有人?萬一打通的時候裡面有人,那情況就比較難看了。」左林說。
「那個老家人通常是每天晚上8點進密室,10點半左右出來,其他時間裡面都沒有人。沒問題吧?」
左林很有信心地點了點頭,說,「那就行了。我看你這裡有不少設備,拿上個激光照準儀,拿幾個窺鏡攝像頭和足夠長的導線,我們這就走。」
「你比我還著急啊。」雖然還不明白左林想要用什麼辦法破開那十幾米距離,但左林現在積極而有信心的表現給了成遲極大的鼓舞。
「假期難得,我可不想花太多時間在香港。」左林微笑著說。
和成遲一起整理出一套可能用到的裝備之後,他們就出發了。除了左林和成遲,還有幾個直屬於成遲的同樣精擅模糊術的傢伙,也就是在香港交過手的那些人。除了設備,這些人還帶著相當數量的武器,以備不時之需。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32 PM
85.天賦神偷
左林和成遲一行自然不會傻乎乎跑到湯氏的別墅門口掀開井蓋跳下去開始挖洞。已經事先做過現場偵查的宙斯快遞的一個「員工」帶著他們在距離湯氏別墅大約200米的一個寫宇樓後面的檢修通道入口走進了通道。這種市政維修的綜合通道裡同時有水、電、煤氣和網路等等管線,中問還有狹窄的通道供工人行走。要說修造成本,這種維修通道要比把路面挖開來埋管道高了不少,但是卻能夠在很長時間裡保證管線及時維修及時更新。雖然以香港的財力也不可能把這種通道普及到每一條道路,但還是在幾條介於主要和次要之間的道路下修建了一定裡程,來觀察效果,評估成本。殊不知,這樣也就給五林造成了機會。
從維修通道入口下去還有很簡單的臨時工具間,通常是提供給市政工人進行連續幾天乃至更長時間作業的時候堆放不太便於攜帶的器材的。在這個地方留下了一個人監視入口之後,大家就順著通道接近了湯氏的別墅。
一邊走,成遲一邊對照著手裡的GPS確定地點,終於,在進入通道幾分鐘之後,成遲說:「就是這裡了,這裡是距離別墅最近的點。」
成遲的手下略略檢查了一下周圍,就又四散開了。其中有4個人分成了兩組,手持武器小心翼翼地順著通道兩端前進,他們將檢查一路上有沒有人。這通道到了晚上,有時候會有些流浪者棲居於此,而這些人,可能會暴露了他們的行藏。他們會一直搜索到兩側的下一個檢修入口的位置。有一個傢伙返回了地面,找個地方設立觀察哨,確定湯氏別墅裡沒有什麼異動。還有幾個則在做一件極為無奈的工作,檢查那些公用事業管道。雖然左林號稱有快速安靜打通通道的辦法,但無論如何都要花去不少時間,要是到時候這裡附近的居民報修水電煤氣之類的故障而使得公用事業單位來檢修管道,那可就麻煩了。這些平時會為了各種市政服務不周到而抱怨的傢伙們這一次迫不得已地要為香港的公用事業添磚加瓦了。
在成遲的手下循著各自的職責快速散去。左林和成遲身後只剩下了一個操作各種設備的高手。
「就是這裡了嗎?麻煩你把激光照準儀架起來。把通道的方向指示出來。」左林看了看站在一邊,穿著黑色戰術背心,帶著頭燈的有些靦腆的小夥子,禮貌地要求著。
小夥子點了點頭,拿出了照準儀、水平儀和電腦,不到幾分鐘,一道紅色的激光勾畫出了掘進工作的方向。而左林措了措手,開始展示自己想出來的超級挖掘技術。
他並不是要用任何咒術來達成這一目的。而是用他最習慣的方法:植物。左林問負責器材的小夥子拿了一把折刀,在牆上的光點邊上摳出一個小洞,然後將幾枚種子塞了進去。他的手上冒出淡淡的綠光,種子先長出了密密麻麻的根鬚,纏在了他的手上,隨後,另一頭朝著牆裡,朝著左林想要的方向生長了起來。
人們常常在紀錄片裡看到嫩芽頂開妨礙了自己生長的石頭,發出一聲驚嘆,感嘆一句自然是多麼偉大之後就將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一個生命強大與否,在很多人心裡都是按照個頭大小來確定的,而那些纖細柔嫩的植物,似乎和強大無緣。但是,當一株弱小的植物為了自身的生長,將自己的根鬚一點一點伸進泥土裡,伸入更深的地底來觸及更多的水分,並在這樣的過程裡將一塊塊泥土捻碎,用時間和毅力將石塊揉爛成泥土;或者是它們不斷伸展向天空,為了能得到更多陽光的滋養,享受到更高更好的空氣,爭取讓第一手的雨點落在自己的頭上的時候,它們同樣是強大的。只是,沒有人來統計過,一株植物從一粒種子長大成為參天大樹的過程中,它安靜地輸出了多少功率而已。僅此而已。
而當生存成為問題的時候,植物展現出來的能量是非常驚人的。五林手裡的是一種叫做破山藤的植物。當破山藤長出了地面之後,簡單質樸的形態會被幾乎所有人認做是爬山虎,但讓人驚嘆的是它的地面下的部分。破山藤由於長的地方比較特殊,經常陷入泥石流。每一顆破山藤的種子都要面臨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需要突破覆蓋在它們上面的厚厚的泥土與碎石才能浸潤於陽光的溫暖之中。它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在泥土裡閃轉騰挪,繞過它們頂不開的石頭,筆直向上,才能在死亡之前看見太陽,來獲得一線生機。當幾棵破山藤一同在泥土裡抽長它們堅韌而富有活力的莖,那威力是難以想像的,
破山藤從左林手裡獲得了源源不斷的能量來維持生長,而它們周圍的泥土濕潤且富有營養,也說不上有多堅硬厚實,破山藤生長的進度極為驚人。不到幾分鐘就長出了將近一米。而爆發式地生長之後,左林控制著略略減速了一些,因為他需要的是破山藤為他們開鑿出一個準確而穩定的通道,而不是抽掉了破山藤之後會轟然倒塌的豆腐渣工程。讓破山藤筆直生長倒是不累,掌握著破山藤的根系,五林只要通過根系傳達給破山藤一個信息:光就在前面,這種單純得近乎魯莽的植物就會發瘋一樣朝前衝。難的是讓這條通道寬度勻稱,這倒是需要左林下點功夫的。
「攝像頭給我,」左林聲音剛落,東西就放在了他手裡,準確迅捷的動作好像手術室裡護士給執導的醫生遞送工具一般。將攝像頭和導線小心翼翼地纏繞進了破山藤,控制這將攝像頭送到最前端,在電腦上就能得到掘進過程的即時畫面。
不管是成遲還是負責設備的那個小夥子,都被五林的這一手弄得有些發愣。這毫無疑問是在他們的想像力之外的。
「這手真是絕了,」成遲讚歎道,而負責設備的小夥子在一旁連連點頭附合。
左林故弄玄虛地說:「我們身邊的好多生物都是非常強大的,只不過看我們如何去看待他們,使用他們而已。」
如果是平時說這種話,他們也許會嗤之以鼻,但現在活生生的現實擺在眼前,他們也不得不歎服地點了點頭。當然,在他們心裡,這樣用植物是不是普通,算不算「身邊」,倒也是兩說。
為了保證通道的質量,將泥土擠壓在通道邊上,左林控制著破山藤以每分鐘10到15釐米的速度推進著,沒多久就碰上了混凝土層。在混凝土層裡,破山藤推進的速度明顯降低,但也有每分鐘5釐米左右。估算著13米不到一點厚的混凝土層,怎麼看也4個多小時將近5個小時才能完成。而這段時間裡,好像除了聊天,他們也沒什麼可干的了。
負責設備的小夥子不斷拉緊攝像頭後面的線纜,還不時注意著電腦屏幕上的各種數據,估計著掘進的進度。而成遲,則坐在了一根寬大的自來水總管上,索性放開了和左林聊天。雖然是在做著壞事,但這通道裡倒也氣氛融洽。成遲甚至讓一個手下去買來了點心當夜宵。
成遲非常愉快,困擾了許久的難題居然迎刃而解,而左林的這手功夫簡直是攻破各類保險庫的不二法門。
「我說,左林,有沒有興趣多接點活?我們宙斯快遞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各種各樣的需要攻破保險庫的工作,你的這手本事太絕了。按照我們公司對於任務貢獻的評估,每次任務你能拿一半獎金,很不錯的,比你踢球掙得多得多。」成遲笑著說。
左林哭笑不得,現在大家想要誘惑他做什麼,往往用來做參照的就是他的那個球員的工作,天曉得球員怎麼那麼招人怨。「謝了。不管怎麼說,這都不算什麼好事吧。還是不要把這種偷竊的行為作為一種常規業務來開展的好。」
「你未免把我們宙斯快遞想得太邪惡了,」成遲不滿道,「雖然我們受命去搞的東西大概合法的不多,但你不覺得超法律的手段一樣是可以做好事的?那些毒梟、貪官污吏和惡毒的政客,那些殺人無算的軍閥,還有視人命為草芥的資本家和寡頭,你不覺得將他們的秘密揭發出來,將他們的財富洗劫一空,將他們最珍視的東西取走,是一件很俠義的事情嗎?」
幾個排比句搞得成遲自己先激動了起來。
「你給我留下的印象不足以讓我相信你參加的任務,去搞的東西是那麼正義。你把熊貓崽子的買主告訴我,那還有得談。」左林冷冷地回了一句。
這可點到了成遲的死穴,他悶聲坐在一旁,沉默了一會之後,他說:「的確是啊。現在真的很沒說服力。那麼這樣,如果有那些針對你可以核實的,比較有名的惡人的行動,我可以邀請你參加嗎?」
「好的。」左林笑了笑。他知道信任是要逐步建立的,他不可能幫了一次這個忙就讓成遲違背職業道德地告訴他買主的姓名。但是,說實在的,這類工作輕鬆,而且看起來很好掙錢的樣子,要是針對那些知名惡人,也不會讓左林有什麼心理負擔,那何樂而不為呢?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33 PM
86.藏品
掘進工作一直持續到早上7點多,當外面的路面上開始有著越來趕多的過往車輛的時候,破山藤終於鑽破了最後一釐米的混凝土,在密室裡露了一點頭。街上的車輛一多,在這地下的通道裡感覺很不好,這種通道天生就是聚集聲音的結構,作為成本考量非常嚴格的市政設施顯然也不可能安裝吸聲結構和材料。車輛在他們頭頂上來來往往,通道裡隆隆作響,互相之間說話都難。
「我把籐條撤掉,先用攝像頭看看裡面情況吧。」左林沒有立刻將密室一端的牆面都打開,只是開了一個足夠窺鏡攝像頭通過的小孔。
攝像頭傳來的信號讓人有點摸不著頭腦,打通了的地方看起來是個才40多公分高的狹窄空間,卻安裝了諸多管線。
「吊頂?」成遲忽然明白了他們的通道出口的位置。「這樣太好了,移開幾塊吊頂天花板進去,出來的時候再裝上。對方想要發現怎麼回事至少要延誤幾個小時。」
「接下來交給你們了。」左林長舒了一口氣,既然通道出口的位置沒什麼問題那就好了。他從懷裡抽出問李敘借來的劍囊,說:「這個先給你,快點弄完。」
破山藤鑿出的通道才幾十釐米的直徑,剛剛足夠一個人的肩寬。這種狹小逼仄的空間左林敬謝不敏,趕緊把接下來的工作都扔給了成遲。而他自己,則空出雙手,享用起成遲的手下送來的早點。
成遲也不推辭。他身形一晃,彷彿整個人變成了無數顆微小的粒子,咻地一聲就消失了,隨即他出現在通道的盡頭。雙手略略一用力,最後那點厚度微不足道的混凝土化為齏粉。隨後,成遲縮著身子進入了吊頂的空間裡。密室裡的空氣循環系統非常強勁,雖然處於地底,但整個空間乾燥潔淨,可能也是因為沒有大氣裡的粉塵無時無刻的襲擾吧。將戰術手電咬在嘴裡,成遲用一柄折刀挑開了纖維材質,密佈著通氣小孔的天花板,輕輕落在密窒的地面。
在沒有人的時候,密室裡仍然亮著幽藍色的冷光,將氣氛渲染得有些詭異。密室中間放著一張辦公桌和一張舒適的椅子。辦公桌上放著一台電腦。在密室四壁都是楠木材質的架子,類似於文件櫃。上面密密麻麻地堆放著各類文件,但更多地則是一盒盒的光盤,總計有上萬張。在架子頂端和底端則放著一個個的儲物盒,角落裡還有兩個防潮箱。
能夠那麼輕鬆地進入湯氏的密室在成遲看來頗有幾分傳奇色彩,如果單憑他們自己來,強攻進入密室,可能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以最快速度找到暗賬然後帶走。但是現在,他有非常充分的時間。由於不想讓大家在通道裡多等,成遲沒有浪費時間在尋找暗賬上。而是選擇了最簡單的做法:全部搬空。劍囊充足的空間,讓成遲從容地將整個密室連著密室裡的書桌,椅子和書架都裝了進去。湯氏的密室到了這個時候,才稱得上「家徒四壁」。
隨後,成遲躍進了吊頂,稍稍用了一點火系法術將天花板重新粘回了裝置天花板的鋁合金架子上,這才順著狹窄的通道閃身回到了維修通道裡。他哭笑不得得看了一眼吃早飯吃到一半的左林,說:「走了走了,回去燒點熱的吃。」
略有些灰頭土臉的他們立刻就趕回了作為臨時居所的廠房。換了衣服,吃了早飯之後,成遲的手下帶著設備先行撤離,而成遲和左林,則帶著從湯氏別墅裡弄出來的所有的東西,搭乘龜機飛回了上海。
雖然覺得左林離開不到一天又飛回來實在是比較奇怪,但留守在家裡的張聆本能地什麼都沒問。
在左林的書房裡,他們將所有的東西從劍囊裡一一取出。幾乎不費什麼力氣,成遲就在電腦裡發現了湯氏集團的暗賬。因為硬盤裡其他東西太多,最後取了副本的反而是成遲。隨後,成遲就幫著左林對那些不知道存放著什麼內容的光盤進行分類。由於除了一套攝影攝像器材,各種貨幣的不多的一些現金,一支手槍和幾條金塊之外,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這多少讓成遲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和左林在這次任務裡的巨大貢獻相比,這種報酬太不相稱了。
將光盤放進光驅之後,他們發現都是視頻文件,一連看了幾張盤都是。文件名都是數字和字母編號,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看看那台電腦裡有沒有索引文件,你就乖乖一張張碟看過來吧。」說著他重新坐到了電腦前面,翻查起電腦硬盤上為數不多的文件來。
不到10分鐘,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放下正在進行著的工作,沒有別的原因,他們看到了極為震撼的東西。
左林隨手從光盤盒裡取出幾張,但隨手點開文件,看到的卻是讓人瞠目結舌的內容。幾張光盤裡居然都是偷拍的視頻,而值得湯氏集團收藏的偷拍視頻自然不會是網路上鋪天蓋地流傳著的那種。左林隨意看了,鼠標在進度條上拉了幾下,就發現視頻中的人不乏經常出現在媒體上的知名人物。而內容,毫無疑問的是比較**的那種。
「湯氏集團做什麼要收集那麼多名人A片?」左林問。
成遲把電腦屏幕翻了過來,指著屏幕上的表格對左林說:「你過來看,恐怕不止A片。內幕交易、賄賂……各種各樣的醜聞記錄。而且也不光是視頻,還有很多是照片或者是文本的掃瞄,翻拍。就算是A片,也不都是偷拍,還有逼姦、下迷藥等等內容。比起你想像得到的A片,這些東西看起來可能不那麼精彩,不過要說內容,簡直是太勁爆了。」
左林湊上去翻閱了一下那個表格。一個諾大的數據庫就是給所有光碟分門別類做的索引,每張光盤裡記錄了什麼內容,敏感度,還有就是這些內容的相關人士是不是知情都有。內容相當詳細。拉了幾下滾動條,左林發現剛才他只是運氣好,直接拿了一盒港台地區的視頻記錄,實際上這些醜聞資料涉及到的人遍及全世界。但奇怪的是,根據湯氏集團在這個數據庫裡做的標註,除了那些在逼姦或者迷藥拍的A片外,絕大部分的相關人士都還不知情。也就是說,湯氏收集了海量的醜聞,卻還在等待一個發動的時機。這樣的用心,就不是簡單的可怕能夠形容的了。而聯想到收集那麼多材料需要牽涉到的人力物力,需要在方方面面安插的人員和建立的關係,則更是讓人背脊發涼。
「湯氏集團到底是做什麼的?」左林問。
「金融和物流,當然,還有許許多多的聯動企業。他們主要的幾個項目都在東南亞,大陸市場是這幾年剛剛在嘗試進入。還有幾個不算很大的合作項目和基金投資在歐美。……但看起來沒那麼簡單,CIA為什麼要查湯氏的暗賬我沒有怎麼瞭解,而現在看起來,裡面很有點問題。別的不說,光是這些資料,絕對不是一個有點財力人力的集團費點心思就可以收集起來的。背後隱藏的力量很大也很深。讓人不明白的是,把這些資料收集起來到底是要圖謀什麼?」成遲掏摸著口袋裡的煙,焦慮地點起一支。將暗賬交給CIA固然可以掙上一億美金,但也很有可能暴露了自己曾經做出這樣一個「大案」。萬一湯氏集團或者是湯氏背後的人順藤摸瓜找到了自己,連宙斯快遞都沒辦法保護自己。一億美金相比起自己的性命來,還是有些微不足道了。但現在集團裡已經知道他承攬了這個項目,到了今天晚上湯氏集團的異動絕對瞞不了有心人,自己要是不把暗賬交出去,恐怕問題更嚴重,那不光是可能走漏消息,宙斯快遞說不定都會派出總部直屬團隊來查問此事。成遲有些後悔,怎麼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擱在了火藥桶上。
左林將表格迅速翻頁,大致掃了一遍,隨後,他有些愣神地坐在書架邊上舒適的沙發上。「無論如何,湯氏都不是個正派的商業集團,沒錯吧。那我也就不用有什麼負擔了。」
「負擔?什麼負擔?」成遲聽出左林似乎有想要對湯氏動手的意思。
「你看這裡,備份一欄。黎蓉蓉,馬浣……好幾個人,都是因為被強暴或者是**拍下了A片,在被要挾的時候自殺了。這一系列事情前後跨度有不少年,他們就一直在做這種事情嗎?那湯氏絕對不應該繼續存在,至於他們背後有什麼勢力,不妨拉出來看看。」左林的語氣裡不自覺得透露出幾分怒氣與豪氣。
「不要莽撞啊。」成遲提醒道。
左林認真地說:「不會的。積累力量,選擇合適的時機,悄悄接近,一擊必殺,這才是我這樣的人做事的風格。」左林沒有繼續說明,和動物為友的德魯伊群落,幾乎每個人在選定了獵殺目標後都會有這樣的習慣,而德魯伊又是個極為內聚和互助的群體,經常有為了一個人的目標大家輪番出擊直到撲殺目標的事蹟,而且,習慣於此的德魯伊很少露出引人遐想的馬腳。這也就是德魯伊為什麼什麼神秘和叵測的原因之一。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34 PM
87.月夜
「真是太過分了。」在成遲憂心忡忡地離開之後,左林就將張聆領到了書房,將他這次在香港弄到的東西告訴了張聆,而張聆粗粗一看那個數據庫,就爆發出了極大的怒火。
雖然還不能算是個女權主義者,但張聆對於那些將女性當作工具來使用的人想來有著極大的憎惡。而現在,湯氏集團的所作所為不單單是將女性當作工具而已。這些年來被他們威逼利誘不得不屈從著以身事人的演藝圈裡的女子很是不少,有些還是很有些名氣的演員或者是模特。而這些被逼迫做出的事情又成為了湯氏要挾她們的新的武器。那個大言炎炎,衣冠楚楚的湯氏少東家湯秩恐怕也不可能置身事外。想到這裡,張聆不由得怒從中來。而至於湯氏所掌握的那些政要和經濟方面的要人的醜聞,在她看來反而不那麼可惡,那屬於蒼蠅不叮沒縫的蛋,就算被要挾也是活該。
「一百個觀眾心裡就有一百和哈姆雷特」——在這個情況下居然也適用。但是,張聆還是非常主動地答應了她將努力在打擊湯氏集團的過程中給予協助。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手裡缺乏資源的學生了。在她的手裡掌握著左林名下的資金的調動權和那些股票生效之後參與一些相當重要的企業的管理的權利。最近由她在運作的二戰國債實物巡迴展,在聯繫全球巡展的過程中更是讓她有機會接觸到更多方面的人。
「我會把那些暗賬先做好完整的財務分析和評估,然後會想辦法收集湯氏集團在全球範圍裡的投資和其他項目,把各種各樣的情況綜合起來考慮。我不知道你準備怎麼對付他們,不過,我想,要是在商業上扼制一下湯氏集團,應該不會很難。表面上他們的主營項目是金融和物流,這兩個行業對於信息的掌握和對於企業的透明度的要求都很高。調查難度不大,就是需要一定時間。」
張聆一邊將自己的想法告訴左林,一邊也在逐步完整著自己的構思,當她的構思越來越詳細的時候,左林已經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了。商業方面的知識他向來非常薄弱。
但左林還是採取了這段時間可能採取的唯一行動:再整湯秩一把。
春節前,成遲果然履行了自己的諾言,讓湯秩斷了條腿,還讓這個消息上了報紙來驗證。不過,可惜的是,湯秩的確不是一個夠格隨時上新聞版的人,他可憐兮兮的面容最後刊登在了娛樂版上,還是一副很小的圖。那天他正好是作為主辦方的代表參加了一個賀歲片的首映式和媒體招待會。在他很禮貌地將女主角迎出豪華轎車的時候,卻「不小心」踩在了固定紅地毯的特殊的扣具上,腳步一滑。周圍也沒有什麼可以讓他抓住穩定身體,結果下意識他扯著女主角的禮服長裙的肩帶。那位被殃及池魚的女主角自然是大**而特**,要不是本來還是就在豪華車邊上的她尚有急智縮了回去,估計她就成為娛樂圈裸奔的頭牌了。而在她為了擺脫湯秩的糾纏的時候,她不慎踢了湯秩一腳,而就是這一腳,配合著一個「粗心」的「記者」勇猛地搶鏡頭的衝上來的步伐,兩面夾擊將湯秩的脛骨踢成了3截。由於這個事情包含了多種喜劇和八卦元素,想不上娛樂版都難。
而現在,在確定了湯氏集團不是什麼好鳥,原本還對湯秩略有些同情的左林也不客氣了。能夠作為湯氏集團接班人在培養的人,不瞭解自己家裡在做的事情就有鬼了。左林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醫院,把湯秩用來止痛的點滴藥水換成了純度相當高的「噩夢香」溶劑。噩夢香雖說也屬於迷幻劑,催眠和降低疼痛也是功能之一,但噩夢香那詭異的副作用連帶傷害,尤其是濃度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幾種副作用一起發作,足夠湯秩享受一個相當精彩的假期了。這也怪湯秩自己沒運氣,如果他打上石膏之後直接回了香港,那左林就沒機會動手了,可他偏偏對於骨折後的錯位疼痛相當忌憚而留在了上海。
到了初七初八的時候,燕北齋就帶著燕映雪回到了上海。燕北齋帶來了一個很古怪的消息:燕映雪的母親,燕北齋的大兒媳婦祝穎要見他。
因為這個燕北齋還沒多少機會好好交流的兒媳婦居然來自一個海外修道世家,本來準備等燕映雪長大一點之後,尤其是文化水平和理解力都有一定基礎之後才開始教燕映雪一些修道的基礎,沒想到因為自己工作忙而將女兒交給燕北齋教養,不知不覺之間燕映雪居然開始了另一種力量體系的修行。如果真的是邪魔外道倒也算了,偏偏自然之力體系平和安寧,屬於那種極為光明正大的修道法門。燕映雪,則更是在這方面有些相當天賦,雖然學習自然之力的時間不算長,但基礎已經相當穩固了。在金曉華的指導下,身體鍛鍊也有了長足進步,甚至掌握了一些初步的格鬥技巧。
祝穎和燕北齋好好聊了之後才發現,原來都撞在了一起,祝穎雖然還是想教授燕映雪道術的修習法門但又擔心和自然之力衝突,只好先找左林先聊聊再說。不過,既然燕映雪已經對這個世界的神秘力量有了一定瞭解,很多事情就沒有必要藏著了。燕映雪現在身上就吊著一枚散發著淡淡的道術力量波動的玉珮,而手腕上似乎是中國結技法編制的極為漂亮的手環,也隱隱有著護衛主人的潛藏著的殺機。
左林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當初覺得燕映雪的身體活性和同齡的孩子不同了,可他也未必太在乎這些,反正該怎麼教還是怎麼教。檢查了燕映的進度之後,左林終於決定,讓燕映嘗試變形術。
「雪雪,咒文都理解了沒有?」左林用了整整兩天時間將變形術中最基礎的狼形變化的咒文教給了燕映雪,還將其中的道理認真地解釋給燕映雪聽。現在燕映雪對於狼這種動物可不是當初左林只能通過咒術德魯伊語的疊合字母的描述來確定具體的形態,從可可西裡帶下來的小狼現在已經長得很有些樣子,隨時可以提供參考。而且,由於燕映雪的年紀還小,同樣的咒文變形出來會是幼年形態,正好和現在的小狼參考。
燕映雪認真地回想著咒文,和左林描述給她的關於狼形變化的說明。懷裡抱著小狼可以參考實在是很方便,燕映雪捏了捏小狼的一塊腿骨,惹得小狼抗議地齜了下牙齒,而燕映雪一臉無辜,把下巴埋在小狼柔軟的毛裡認真地想。「都記住了!」燕映雪回想了一遍之後很有把握地說。
「那雪雪要好好加油哦,」慈愛地撫摸著小女孩柔軟的頭髮,左林鼓勵地說。幸好燕映雪的體質是適合變形術和動物系德魯伊的法術的,就算變形術嘗試失敗,也不會有什麼痛苦,最多心裡比較憋屈一點而已。
左林選擇了新年的第一個月圓之夜讓燕映雪來進行第一次變形術。而他,則在自己的庭院裡做足了準備工作。李敘為整個庭院上方布下了迷蹤陣,無論庭院裡發生什麼,外界都不會看到聽到。而在庭院中的大草皮上,左林鋪上了柔軟的絨毯,支起一圈防風的幕布。要知道變形術無論怎麼幼年形態,體積擴張是必然的。讓燕映雪穿著厚厚的衣服進行變形有些不妥,但讓她**著在左林面前變形?……左林自認為沒有蘿莉控的傾向。於是,支起幕布,讓燕映雪穿著最簡單的衣服在圈子裡嘗試,而左林在外面等著,就成了最可行的方案。
月光升騰著,整個庭院一片淨憩。燕映雪好像是一點都不緊張,穿著薄薄的長袖汗衫和長褲,光著腳,披著一條毯子跑進了幕布圍成的小小的空間。燕映雪跪坐在絨毯上,柔軟的觸感讓她覺得更舒適,也更安心了。她雙手互握著放在胸前,腦海裡不斷閃過她這些日子裡學到的一起,隨後,她極為虔敬地吟唱起了對於掌握了很少幾種咒文的她有些太長的咒文,而自然之力,則隨著她吟出的每一句咒文湧動著。
對自然之力極為敏感的小狼和小豹子都趴在左林身邊,而左林,一方面是由於關心而有些焦急,另外也是因為第一次嘗試變形的時候造成的自然之力的無序流動而無法直接把握到幕布里發生的一切,對於具體的進程並不清楚。他能夠感到燕映雪的自然之力充斥著,膨脹著……然後,忽然平靜了下來。
成功?還是失敗?左林的腦海裡剛出現了這樣的問題就忽然發現他腳邊的小狼和小豹子有些奇怪,它們壓低了身體,做出戒備著的,隨時準備戰鬥的姿態,可神情卻是疑惑的,莫名的。左林就在這一怔之間,嘶啦一聲,幕布被撕開了。燕映雪變形而成的漂亮的灰白色的幼狼從幕布里撲了出來,直接將左林撲倒在地。小小巧巧的燕映雪,變形之後居然身長也有快1米80了,前爪站在五林的胸口,而濡濕的舌頭則開始親切慰問著左林的臉。
……這是狼嗎?這分明是熱情過度的家犬啊。左林哀嘆著摟住狼形的燕映雪,努力站了起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35 PM
88.疑點
哪怕是一直顯得沉穩有餘衝勁不足的左林在當初第一次完成變形術之後都興奮得難以自己,更何況是本來就有些好奇心過剩的燕映雪,對著左林又舔又咬,連帶著爪子在左林身上扒拉著,很有點想要在左林身上試試看剛剛到手的新式武器的態勢。
小狼發出一聲低吼,也不管狼形的燕映雪身體比它大了足足一圈,唰地一下就撲了上去,衝開了燕映雪,兩隻小狼滾在一起撕咬了起來。而小豹子,則伏低了身子,一副隨時躍起衝擊的態勢。
其實,兩個小傢伙現在心裡正在納悶呢,這突如其來出現的狼,氣息和體內的自然之力的波動都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屬於燕映雪的。可為什麼會變成一條狼呢?雖然各種方法綜合起來提高了小狼和小豹子的智力,但這種事情對於兩個小傢伙來說還是有些難以理解。
對於敵意的敏感讓兩個小傢伙很快明白了變成了狼的燕映雪仍然是那個它們熟悉的女孩。撕咬立刻就變成了互相之間的大鬧,爪子拍來拍去,鼻吻互相頂著,咬住了對方也不那麼用力了。可是,燕映雪剛剛開始體驗作為一條狼的體驗,這種體驗雖然精彩但仍然是極為陌生的,而小狼則一直循著本能在動作著,燕映雪毫無疑問地在撕咬,哪怕是玩鬧式的打鬥中都落在了下風。
左林樂呵呵地喝止了燕映雪和小狼、小豹子的打鬧。燕映雪有著太多東西可以去體驗,對於缺乏格鬥經驗,更缺乏戰鬥中的狠勁的她來說,現在用任何方式來熟悉用狼形來戰鬥都有些太早了。
對於左林來說,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庭院收拾乾淨不要留下任何東西,免得到了明天有人來家裡不小心看到任何東西把左林當作變態色魔什麼的。但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確認,那就是從今天開始要為燕映雪準備大量廉價的寬鬆的衣服,變形術絕對是那種任何人都想要一再體驗的終極挑戰。比起蹦極,比起打遊戲機,比起這個世界上被幾十億人所接受的任何運動項目都讓人著迷。變形術,對於一個開始體驗德魯伊的自然之力體示的人來說,不僅僅是將自己的重心降低,更是代表著自己能夠以另外一種視角來觀看,體驗這個世界。
第二天,金曉華回來了。當知道自己錯過了燕映雪初次嘗試變形術,她別提有多懊惱了。而燕映雪,則獻寶一樣就在她的面前玩起了變形,根本無視左林還在邊上。而金曉華,除了從此擔負起要隨時在他們的車裡,隨身攜帶的包裡準備一套燕映雪的衣服這樣一個古怪的職責之外,只有加緊練習,以便自己也能夠快點學會變形術。
不出左林所料的是,燕映雪現在幾乎每天都要變形上至少一次,有時候甚至變形之後就懶得變回來。以狼形來吃飯睡覺,還很享受的樣子。幸好蘇蔚欣在回家之後。雖然很懷念左林的宅子的寬闊與自由,但畢竟住在自己家裡,一個女孩子要住到徘聞男友那裡去總讓家裡人有些顧慮。可以想像蘇蔚欣現在正在積極地找著各種各樣的理由,但至少一段時間裡還不會再住回這裡了。在宅子裡的都是多少有些知情的人,左林也就縱容著燕映雪整天玩鬧了。
與現在每天開開心心的燕映雪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張聆。除了原先的那些工作——不斷整理著各種文件,應對她想要進入的那些企業的律師團和證券管理部門的各種質詢,或者是想方設法以比較順暢的流程兌現股票,獲得更好的現金價值——之外,還多了一項讓她非常頭痛的工作,分析整理有關湯氏集團的情報。無論如何,她還是個沒有畢業的學生,縱然現在算起她的年薪,已經和國內一流的經理人不相上下,但需要通過長時間積累的各種人脈和情報來源,以及和媒體,和一些諮詢機構的良好關係,她還是相當欠缺的。她要在不引起湯氏集團警覺得情況下收集各種各樣的情報,對她來說固然是個鍛鍊能力和建立人脈的好機會,但難度卻是外人難以想像的。幸好,現在和左林有著相當融洽的關係的成遲提供了幫助,讓他們以一個相當優惠的價格可以在宙斯快遞上發佈徵集情報的項目,通過當地的幫派或者一些一直服務於各種「目的」的特殊的諮詢公司獲得了相當多的情況。宙斯快遞的內部保密流程,是可以信任的。按照成遲的說法,除非宙斯快遞的監察委員會覺得有嚴重有損於宙斯快遞的商業信謄和運轉安全的事情發生而介入調查,不然,哪怕是宙斯快遞的最高管理層也無權調閱客戶信息。
而成遲則提供了一個很有趣的信息:CIA為什麼要調查湯氏集團。主要的原因是洗錢。當洗錢的款額到了一定限度,涉及多個跨國犯罪集團,而且,更重要的是似乎湯氏集團和幾個對美國有著相當敵意的恐怖分子集團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對於總部設在香港的湯氏集團,本來CIA是很有點束手無策的。他們的特工並不是沒有來摸過底,但湯氏集團存放機密資料的那塊超級水泥塊,加上在香港這種地方CIA不敢觸怒中國政府展開強力行動,這才有些無奈的通過宙斯快遞發佈了那個價值一億姜金的任務。只是CIA自己都沒想到,宙斯快遞將這個任務完成得如此輕巧。繳納了30%的管理費和支付了手下人的報酬之後,成遲最後的進帳仍然有5000多萬,足夠他揮霍一陣了。
湯氏集團本身倒是波瀾不驚。察覺了機密資料被搬空之後,雖然別墅那裡慌亂了一陣,但當湯氏的老爺子湯寒致派來了幾個人之後終於安靜了下來。那位每天輸入暗賬,管理密室的老家人從此就無聲無息地消失了。雖然沒有人懷疑他會是內鬼,但由於他知道得太多,當密室裡所有的機密資料全都落入別人手裡這種事情一旦讓別人知道,當那麼多有權有勢的人物要開始對付湯氏,那對於湯氏來說哪怕他們根基再深,都是滅頂之災。就為了這樣的理由,這個老家人必須死。發現那條鑿出的窄窄的通道之後,湯氏上下又有一陣慌亂。雖然有過一個瞬間懷疑是那個老家人做的,但想像一下這難度就放棄了這個有些天方夜譚的猜測。這個老家人每天進入密室的時候只帶著幾疊文件,一杯清茶,最多帶著一柄裁紙刀,用來打開那些裝著賬目信息或者是裝著光碟的紙袋。要憑著這點東西掘出這快20米長的通道,那簡直比看《肖申克的救贖》一樣不可思議。
然而,即使拿到了暗賬,現在的張聆還是遇到了和CIA的財務分析專家一樣的困擾:看不懂賬目裡層出不窮的暗語和縮寫。相比與那些專家們人手一份關於湯氏的簡報文件,碰上了那麼多暗語的張聆更是頭痛死了。暗賬裡層出不窮的計劃外開支和複雜而含混的資產核銷自不待言,大概任何一個將自己的力量藏在陰暗的位面裡的組織都會是這樣。
自然,張聆是沒辦法找CIA的財務專家們問聲好然後說:「喂,拿來你們的簡報資料看看,或者你把破解了的暗語縮寫告訴我也行」,她也唯有吞吐著海量的數據與資料,想要從中發現蛛絲馬跡,從一個點開始一點一點完成關於湯氏集團的罪惡拼圖。而最大的一塊拼圖,正是一個名為「P.I.」的縮寫。根據暗賬的記錄,流向這個東西的資金和人力相當不少。
可PI到底是什麼呢?沒有人知道,至少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可以提供信息而不用擔心情況外傳的人裡,沒有一個人知道。當左林將關於湯氏集團的暗賬和他們收藏了大量全世界各地政要和知名人物醜聞的情況告訴燕北齋,希望他能提供一些看法的時候,燕北齋饒有興致地看著左林,說了一句:「衝冠一怒為紅顏啊!」
這句話著實讓左林有些不好意思,但至少部分是事實。如果不是湯秩調戲張聆和蘇蔚欣在先,他或許不會那麼輕易答應成遲的邀請參與到香港的這項工作中去。或許,在拿到那麼多燙手的材料之後,會選擇封存而不是設想反擊。但除了燕北齋,大概沒什麼人敢於指出這一點。
但來自燕北齋的幫助則是實實在在的,他畢竟有兩個在美國經營著頗為可觀的產業的兒子,和兩個很有能量的兒媳婦。CIA再狗拿耗子,也必然因為湯氏在美國境內的舉動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從而開始了調查。雖然不能說能很快調查出什麼,但蛛絲馬跡總是有的,或者是有時候的一些捕風捉影,一些傳聞和流言,說不定卻是一語中的的關鍵內容。
哪怕是燕北齋自己,在香港台灣的富豪圈子裡也頗有影響力,哪怕他個人名下的財產從來不算很多。由於湯氏集團在物流方面的建樹,燕北齋裝作有意和湯氏合作,先找了幾個關係相當不錯的朋友問問情況,沒想到,那幾位極有影響力的富豪對於湯氏的評價都很一致:用心不在商道。但燕北齋也沒有什麼損失,對於他提出的那個將中華物產提升品質,形成一部分種類的高檔專供和品牌化,從大陸開始逐步覆蓋東南亞的計劃,好幾個人都表示了極大的興趣,願意投資參與或者是願意以旗下企業進行銷售、市場等等方面的合作。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35 PM
89.試煉
被捲入越來越多事情的左林感覺到了日益濃重的危機感。除了在努力進行著尋找孫老的工作外,他自己的修煉從來沒有懈怠過。與此同時,他也終於下定了決心用一些並不常用的方法來提高金曉華和燕映雪的能力。
掌握了6種咒術和變形術的燕映雪已經可以勉強進行德魯伊的正式試煉,而金曉華,也已經掌握了3種咒術,以她的勤勉,估計一年左右就可以進行德魯伊的試煉了。但這種實力,無論是作為修行自然之力,還是放在整個世界的範圍裡,在全世界所有的瞭解這個世界上的確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力量存在的人群中,那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現在的金曉華,和成遲的那些通曉模糊術的手下們交手,都很難說有什麼勝算。如果不是她有著國安的訓練營長年的訓練基礎,連動手的資格都沒有。至於燕映雪,雖然潛力無限,但就目前來看,也就是潛力無限而已,但五林的目標是讓金曉華和燕映雪至少都要有自保和逃跑的能力。
在這種情況下,採用一些特殊手段也就勢在必行了。強化身體內的自然之力,刺激身體的活性,進一步提高身體容納自然之力的速度對於任何一個德魯伊來說都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但是,收集必須的藥材太花錢了。由於德魯伊一直都對物質生活不那麼講究,對於掙錢也就很難說的上有多熱心。德魯伊議會裡,按照議長大人所說的,有著理財天賦的德魯伊一直都是很少的,如果不是這個世界上有著如此多的珍愛自然的人,而且德魯伊的侍從裡有著相當多能幹的人。議會的經濟狀況肯定是一塌糊塗。而對於每一個德魯伊來說,想要自己一個人吃飽吃好,那是完全沒難度,但是一旦需要弄出一筆錢來做什麼事情,那多數只有面面相覷的份。好在,左林並不是那廣大的沒有理財天賦的德魯伊中的一員。雖然他承認他現在掙錢不如張聆快,但一旦諸如天心蓮、水果樹這樣的項目全面啟動,源源不斷的資金就會掉到他的口袋裡。在需要的時候,左林還是拿得出足夠的錢來的。
借助神農集團趕來越無孔不入的收購網路,左林以比市場價低了差不多3成的價格採購了2噸的新鮮靈芝和1噸多的新鮮人參。雖然這類滋補藥材並不是神農集團的收購網路最熟悉的產品,但憑著和全國各地農戶的良好關係和合理的單位價格,還是很輕鬆就搞到了。雖說如果要用自然之力培育那麼一批藥材也不是很難。但現在左林將全部的精神放在了準備給燕映雪進行第一次試煉中,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來伺候這些藥材。
堆積如山的藥材被洗淨之後全部放進了一個巨大的石料鑿成的容器了。相比其藥材,倒是這塊密佈孔隙的重質火山岩更耗費精神。燕北齋得知左林在為燕映雪的試煉做準備,自然是全心全力地幫忙,即使如此,通過一家藝術品中介公司,以雕刻材料為名將這麼一塊3米見方的石頭運回上海,並找來工匠將其鑿空還是花了相當精力的。新鮮的靈芝,人參和天心蓮等等一共30多種藥材被浸泡在一種特殊的液體中。這種無色無味的液體,是守護之樹的樹汁。浸泡了3天之後,液體仍然澄清透明,但色澤略有些變化。並不是變成一種顏色,而是隨著光線不同角度的攝入而變得五彩紛呈,但浸泡在其中的那些藥材卻奇異地顯得有些萎靡。如果有經驗的採藥人,中醫或者是熟悉草藥的藥劑師都會發現,在這些形狀變化不大的藥材裡,仍然保留著的藥性微乎其微了。
而這種吸納了藥性之後變得有些特異的液體,就是用來促進人體活性,能夠在短時間內將人的潛能,尤其是感應、接受和容納自然之力的能力提高相當一截的藥水。在不同國界,受到當地取材的限制,實際上不同的德魯伊在配製這種藥水的時候都會有不同的配方,而隨著這些變化,對這種藥水的命名也不同。五林使用的是孫老開發的最適合中國本土的配方,生成的藥水被命名為:「麒麟漿」。
可是,想把藥水用在燕映雪身上的時候卻遇到了點小小的問題。
麒麟漿是不能加熱的。但現在的天氣,要讓燕映雪浸泡在裡面幾個小時,還要讓她能夠在這幾個小時裡維持吸收外界自然之力的呼吸狀態幾乎不太可能。麒麟漿觸手寒意十足,就算是將一隻手放在裡面,燕映雪都有些打哆嗦,牙關哢哢作響。雖然她能夠用自然之力抵抗寒冷了,但這樣順著藥力滲入骨髓的感覺還是讓她有些害怕。
「左林哥哥,能不能不要弄這個藥水?」燕映雪可憐兮兮地懇求著。
「乖,在藥水裡泡兩個小時,比你唱2年典歌的效果都好啊。雪雪你忍一下行不行?」左林誘惑著,鼓勵著:「我知道雪雪一直是勇敢的孩子。」
燕映雪愁眉苦臉地說:「藥水好冰啊。」
吃苦耐勞雖然是需要培養的品質,但對於年幼的燕映雪來說,也不能強迫她。左林也不由得有些束手無策。
「左林哥哥,」燕映雪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建議,「你抱著我一起好不好?我保證不告訴張聆姐姐。」
左林差點噴出了口血來,他很是弄不明白,燕映雪的腦袋裡在想著些什麼。但是,由於現在一下子也找不到一個女性德魯伊來做這個事情,好像這又是唯一的選擇。左林可不怕自己不夠堅定,他怎麼也不可能對一個10歲的小女孩動什麼壞腦筋。一直以來他對待燕映雪的態度就像是個長輩一般,有寵愛和縱容,但更多的時候則是教導與感染。但是,任何好事情都可能在別人嘴裡變成壞事情,要是他輔助燕映雪進行身體的激活,讓別人知道了難免要給他弄上個蘿莉控、戀童癖之類的帽子,哪怕只是朋友之間的玩笑,但這種玩笑殺傷力也實在是太大了。
「不行……唉,算了,我給你扔個激活術,再給你一盎司特別的燒酒,你能在裡面待多久就待多久吧。出來以後休息一天,然後馬上進行試煉,明白沒?」左思右想之後,左林寧可讓燕映雪為試煉的準備不那麼充足,也絕不要把口實落在任何人手裡。
燕映雪失望地嘟著嘴,彷彿是惡作劇沒有成功,讓左林更覺得鬱悶了。這個學生將來不騎在自己頭上看來是很難的。
那所謂的特別的燒酒,是一種德魯伊的祭祀用飲料。德魯伊並不非常形式化地敬神,因為實際上他們並不相信有什麼神,自然本身的偉大在德魯伊的認知裡早就超越了任何神祇。但德魯伊卻有非常多的儀式和非常多的儀式用品,哪怕這些儀式用品實際上都有其他作用。實際上,很多祭祀儀式都是失傳或者淘汰了的古代德魯伊的咒術。這種燒酒入口幾乎沒有刺激感,只有溫和的甜味,但喝了下去之後身體卻有強烈的灼熱感,而且會部分地麻醉肌肉、神經,腦子也會有些昏昏沉沉。用在這種不需要身體反應,只需要保持神志用來吸收能量的場合再合適不過,而激活術,則會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讓燕映雪的身體處於高度活躍狀態而不消耗太多體力。身體的活躍本來就是抵抗寒冷的最好的武器。
讓左林有些意外的是,燕映雪比他想像得要堅韌了許多,她在麒麟漿裡待了足足6個半小時。激活術的效果3個小時肯定就消失了,而燒酒在身體裡最多也就那麼點時間代謝完畢,燕映雪就憑著分出的一部分自然之力抵抗寒冷,居然足足在麒麟漿裡多待了3個多小時。最後,精疲力竭的燕映雪是被左林用一條大毛巾裹著送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包上了那塊德魯伊議會議長伯納德那裡弄來的北極熊皮,而左林,則給燕映雪灌了一盎司燒酒之後,再用自然之力幫助她將身體穩定在了最優異的狀態上。
隨後,等燕映雪醒來,就可以正式進仟試煉了。德魯伊的試煉,當有一個德魯伊在邊上「護法」的時候,是沒有危險的。德魯伊的試煉有兩種,一種是挑選一個實地進行,而另一種,則是以藥物輔助,讓進行試煉的人進入翡翠之夢——德魯伊最為神秘難測的領地——在夢境中進行測試。第一次的測試是鑑定德魯伊的資格,而後,如果再要進行翡翠之夢的試煉,那就是挑戰自己能力的極限,挖掘潛力了。和試煉的翡翠之夢不同,之後的每一次夢境都有巨大的危險,進入翡翠之夢的人很有可能會因為魘在其中,久久不能脫身。
左林對於自己的能力如此自信的一個原因就在於,當初孫老為他進行試煉的時候,除了一次實地測試之外,還同時進行了翡翠之夢測試。不知道是孫老手抖了一下多給了藥水,還是對左林的能力和毅力非常自信,左林是連續進行了兩次翡翠之夢。對於任何一個德魯伊來說,這都是極為凶險的,而他做到了。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7-4-11 01:36 PM
90.新體驗
當金曉華在麒麟漿裡度過了和燕映雪差不多時間之後艱難地裹好衣服癱倒在床上的時候,燕映雪進入翡翠之夢已經有將近12個小時了。每個人的夢境都是個秘密,哪怕是對於幫助燕映雪進入夢境的五林,此刻也喪失了完全的控制力。
要進入翡翠之夢,除了一段冗長的複雜的咒文之外,還要一種藥物。正是這種藥物讓翡翠之夢不可能隨時進行,如果不是像孫老在左林身上嘗試的連續進行,那任意兩次翡翠之夢之間要至少相隔一年。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那種藥物有著很多被人憎惡的東西一樣的特性:「可致依賴性」。
其實,任何有著致幻效果的藥物都難免有一些可致依賴性,生理上的,和心理上的。這種只有咒術德魯伊語名稱的藥物,如果按照咒術德魯伊語所疊合的意思翻譯成能夠讓人讀懂的名稱,大概要長達100多字,於是所有德魯伊都管這種東西叫秘藥。秘藥配製起來不很複雜,尤其是對於左林這種植物系德魯伊,稍稍培植幾種比較特別的植物就行。假如不使用咒術進入翡翠之夢,那這種秘藥只是讓人進入深層的夢境,直面自己隱秘的**而已。由於作用時間比較長,長到了只能等進入夢境的人自然醒來,長到會把夢境中的世界當作了真實。秘藥的可致依賴性,生理上的原因比較少,絕大部分都是心理上的。心理上對於自己內心世界的探索,對於自己夢想中的另一個世界的憧憬,則只能通過時間來淡忘。秘藥對於不同的人,效果完全不同,內心樸實的人夢境簡單,而有著強烈**的人則會受到尤為強烈地誘惑。這才是翡翠之夢之所以要間隔一年進行的原因,雖然對於有些人來說未必保險,但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左林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報紙一邊在回想著自己當時進入翡翠之夢的時候的場景。兩次翡翠之夢,他的夢境裡出現的都只有山林和山林間的萬物。在夢境裡與之可能出現在夢境裡的巨獸搏鬥,和每個有生命的生靈交談,親身參與到這個世界偉大的生物鏈中,努力讓自己站在比較高的一環上……當時的自己是如此簡單,而現在,假如再次進入翡翠之夢會看到什麼?城市的生活毫無疑問已經大大改變了左林,讓左林對於自己的內心也不那麼確定了。
「左林,餓了沒?」張聆打著哈欠從臥室裡走出來,看到現在已經是凌晨3點多而左林居然還坐著看報紙,有些詫異。她肚子餓了,正在鬥爭到底是餓著還是冒著發胖的危險從冰箱裡鼓搗點東西出來吃,但左林,卻像是幫著她做出了選擇。
「睡不著?」左林問道。
「……睡醒了啊。」說著,張聆就朝著廚房走去。左林沒有躺在身邊,張聆地睡眠就忽然變得很淺,再不是那種沉沉的,可以什麼都不管不顧的酣睡。但無論如何,在左林面前,張聆是不會承認這一點的。
幾分鐘後,草草製作的三明治和咖啡放在了茶几上,兩個人一邊吃,一邊還要和隨時可能從厚薄懸殊極大的麵包片裡掉出來的培根和酸黃瓜做鬥爭。但有了張聆的陪伴,左林心裡卻同樣安定了許多,不再多為正在試煉中的燕映雪擔心了。
「雪雪是怎麼了?」張聆嘴裡還塞滿了東西,就略有些急切地問。用鼻子也想得出來,現在左林還不睡覺就是為了燕映雪擔心呢。
「在做成為一個德魯伊的試煉呢。她要在自己的夢境裡完成一系列事情,然後她就會自己醒來了。到時候,她就會和我一樣,都是德魯伊了。而且,現在議會里德魯伊的職位空缺非常厲害。議會建議我在我在讓燕映雪繼承我的職位前,先擔任其他職位。而金曉華只要夠努力,等以後通過了試煉,是肯定要佔據一個職位的。貓,狐狸,刺蝟,喜鵲……好多職位都空著,還都是我的行動處的。」
張聆詭譎地一笑,說:「正好啊,對付湯氏集團,大概你可以多帶幾個馬仔去威風一下?」
左林愣了一下,用馬仔來形容他麾下的德魯伊們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但是他隨即意識到一個問題:「你的意思是,湯氏的手裡也有超能部隊?」
「我這幾天一直在查湯氏的暗賬,做財務分析。有一批人的工資單很不正常,還有有些時候這些人由湯氏準備機票。我根據機票和相關日期在新聞裡搜索,再配合著那些機密錄像的目錄看,看出點名堂。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但是這批人能夠做出很多有點驚人的事情,既然知道有你這樣的德魯伊,我想,懷疑那些人也具有一些特殊能力應該是比較正常的吧?」張聆說,「我把資料整理了一點出來,回頭給你看。不過,如果你不準備馬上動手,我會把分析整理這部分資料的事情稍微放一下,現在已經耽誤了我好多平常的工作了。」
張聆的日常工作都和左林有多少錢息息相關,左林也不好說什麼。不過,張聆接著說:「那個PI的意思,可能是天堂島的簡稱。覺得,你是不是想辦法弄條好用的船?島是最小的可以和外界隔絕又具有豐富操作性的地理單位,你看你最近都遇上多少和島有關的事情了?」
「天堂島?在什麼地方?知道地點我讓保萊塔先去看看。」
張聆說:「太平洋上的,不在主要航線附近,好像是個非常冷僻的地方。」 左林愣了一下,然後說:「是不是這個島根本不在湯氏的資產列表裡?」
張聆回答道:「對,列表裡沒有。但是資金流動量非常大。而且,只有流入,幾於沒有流出。我看了過去5年的記錄,每年數額不同,但數額都是湯氏的地下資金總流動量的15%。如果不是湯氏將這部分交給他幕後的人作為保護費什麼的,那就是PI是個超級吃資金的什麼項目。基本上,扣除流動到PI的錢,扣除洗錢的成本,扣除一些人員、賄賂等等列在核銷、折舊和特別支取項目裡的開支,我估計過去5年裡湯氏的地下方面的年盈利率只有15%到25%之間。如果是做生意,那倒是很正常,以湯氏的規模能夠維持這種盈利率很難得了,但作為地下生意來看,就低得不成比例了。以這種盈利率,如果不是另有所圖,那根本不值得將資金放在這個上面。犯罪組織的毛盈利率速到50%乃至80%,甚至更高都算是正常的。」
左林考慮了一下,雖然這種通過資金流動來判斷對方行動的方式他幾乎是完全不懂,但似乎很有道理。他想了一下問:「那能夠發現他們的後台是誰嗎?」
張聆為難地說:「可以是可以,就是超級麻煩,而且很費時間。湯氏集團自己就是做物流的。PI或者說是天堂島,那部分回流的資金應該就是借助湯氏的物流體系進行採購。省時省事的方法。但這一小部分的反彈金額,卻要用大量數據佐證,來分析湯氏到底為他幕後的人買了什麼。然後,根據這些買的東西,分析可能的對象群落。但這個群落本身很模糊。可能是公共信息裡找不利的人或者團體,而我又不可能像CIA一樣有大量背景情報,雖然不是完全不可能,但做下許多工作仍然像是大海撈針一樣。所以,我的意見是,如果你要對付湯氏,我著手把相關的東西整理出來給你參考。如果,你準備把他們背後的人一起扯出來……最好你能有其他人提供情報。我已經很拚命了,但這不是我的能力範圍內能夠做到的事情。」
左林點了點頭。張聆正想繼續把最近要做的事情跟左林說的時候,左林搖了搖手。看著左林忽然之間綻開了的笑容,和隨即出現的輕巧得彷彿是在跳舞般的腳步聲,張聆知道,應該是燕映雪。
燕映雪歡呼著衝進了日光室,呯地一下跳進左林的懷裡,扯著左林的領子搖晃著嚷道:「左林哥哥,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燕映雪的夢境像是她的生活一樣卡通,她的夢裡,城市成為了森林,一幢幢高樓大廈變成了鬱鬱蒼蒼的古樹,到處都是綠意遮蔽著。有的人居住在樹底,搭起了房子,有的人像是啄木鳥一樣在碩大的樹幹上鑿出房間,有的人像是鳥類營巢一般在樹枝上搭起了房子。城市裡,一條大河潺潺流過,裡面有豐富的魚蝦,有好著又好吃的各種各樣的水產品。在這個城市裡,人們和自然間的動物和睦相處……然後,當燕映雪在夢境裡剛剛熟悉了這個城市,她就要去擊敗威脅著城市的怪獸——按照燕映雪的描述,好像怪獸是由不可降解的泡沫塑料構成的。夢境的內容雖然卡通,但身處其中的人感受到的仍然是再明顯不過的危機,而小小的燕映雪,則憑著僅有的幾種咒術和變形術,最終擊敗了大怪獸。
繪聲繪色地將自己的夢境講給左林與張聆聽的時候,燕映雪自己也在體會著變化。德魯伊的能力是不會突變的,翡翠之夢只不過是心理和精神上的考驗,讓人能夠在另一個環境裡,換一個角度,瞭解平時沒有注意到的事情。而現在,燕映雪開始注意到了,周圍的萬事萬物的波動不再是她需要特異維持著那種節奏奇怪的呼吸法,或者吟唱典歌,吸取自然之力的時候才能感覺到的。當燕映雪終於理解如何讓自己保持對周圍的隨時的感受的時候,周圍的萬事萬物好像都在對她招著手,生靈是簡單的,它們沒有人類一樣複雜的情感,但仍然能夠從波動裡看到每一個生靈的不同狀態。這種人與自然之間的溝通,就彷彿這個世界上的生靈都在說話一般。自然之力的波動是不會撒謊的。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9-10-15 03:15 PM
91.挑釁
新賽季就要開始了,隊裡的訓練越來越緊張。雖說五林很想抽出時間來帶著燕映雪到真正的野外去走走,但卻實在抽不出時間了,只好讓金曉華來做這個事情。金曉華和小於一起,帶著燕映雪跑到了雲南,到三江並流地區去看看。這個時節,正是那個地區蓬勃生長的時機,對於一般的旅遊者來說可能不太適合,但對於燕映雪和金曉華,則再好沒有了。
主教練李顯傑似乎打定了要充分利用左林的主意,基本確定讓左林主場打門將,客場打前場,而且,還針對左林的體能狀況,制定了恐怕只有左林能夠完成的防守和進攻戰術。在防守中,讓左林去盯防對方的中場核心隊員,並不是那種貼身的逼搶,而是距離上幾米,那種看似比較鬆散的盯人。在這種距離上,左林可以隨時發力啟動,有空間讓左林將速度提上來,來沖搶傳給對方隊員的球。如果讓對方接到了球,那也沒關係,再改成貼身逼搶。現在,聯賽裡對於身體接觸的判罰尺度不算太緊,以左林的力量,只要一貼近,決不是對方用肩膀頂著就能擠開的。而由於左林的速度快,粘身靈巧,並不太怕對方帶球過人,被過了之後幾步就追上了。只要左林能夠保證這種鬆緊相間的盯人20分鐘,基本上對方的中場核心體能上就垮了。而在進攻中,李顯傑制定出的戰術則更豐富一些。針對左林對于禁區四個角起球的訓練中的突出表現,李顯傑讓左林完全負責第一點,是搶還是漏給隊友,是自己攻擊還是作球,完全讓左林自己來決定。在看了不知道多少進球集錦,加上大量的訓練,現在左林的門前感覺雖然還沒有完全養成,但已經能夠勝任這樣的工作了。足球本來就是有著很大投機性的運動,這種戰術一場比賽裡能夠嘗試很多次。因為只要不陷入越位陷阱,基本上在前場任何一個位置朝禁區傳都有可能形成成功的戰術配合。一場比賽,不管嘗試多少次,能夠有個一次兩次得逞,那也就足夠了。加上申豹隊原有的相對細膩的地面進攻套路,現在申豹隊的攻擊手段要比以前豐富得太多。
而在訓練之餘,申豹隊還拍攝了一套新賽季宣傳照片,和一幫穿著申豹隊球衣的模特和足球女郎一起。除了例行的製作新賽季宣傳材料的需要,這種話動不乏給隊員們創造機會,在賽季開始前最後荒唐一次的意思。自然,對於左林來說,這樣的活動就有些乏味了。
忽然之間,左林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蘇蔚欣的電話。
蘇蔚欣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左林,現在有空沒?沒在訓練吧?」
「沒呢,」左林看了看在攝影棚的角落裡開始和模特和足球寶貝們熱烈地聊天的隊友們,拍攝工作已經結束了,現在要怎麼看都是自己安排,而教練還居心叵測地在明天放假一天。「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
「方便的話,來接我一下。碰到點麻煩事。……那個陰魂不散的湯秩又來找麻煩了。」隨即,蘇蔚欣將情況解釋了一下。原來,今天原本是和蘇蔚欣關係很不錯的一個攝影師邀請蘇蔚欣到一個攝影棚拍攝一組照片。固為那個攝影師剛剛採購了一套器材,終於從135升級到了中幅,要測試器材。這種大家私下里說好的拍攝,只要攝影師不將照片用於商業用途。和經紀公司也沒什麼大關係,絕大部分時候大家都是得過且過拉倒。但為了不進一步惡化和經紀公司的關係,蘇蔚欣還是和經紀人說了一下。沒想到,拍了一半,湯秩出現了。湯秩也不說到底是來作什麼的,就是從經紀人那裡得知了蘇蔚欣的去向,來看看。蘇蔚欣打電話給經紀人,手機關機了,公司裡其他人的電話也打不通。湯秩一副拍攝完了要拉蘇蔚欣去吃飯什麼的強硬的禮貌姿態,卻比什麼都讓蘇蔚欣厭惡。於是,蘇蔚欣只好打電話給左林。
「給我地址,我這就來。」左林說。
從俱樂部租用的攝影棚開車到蘇蔚欣所說的那個地址,一共也沒多少路。由於金曉華帶著燕映雪出去玩了,現在左林自己開車。無可否認,左林的那輛l7,坐在後座的確是寬敞舒適,但要是自己開,那就有被以為是司機的嫌疑了。將l7放在車庫裡,左林在張聆的建議下買了輛x5,大概是和寶馬的代理商關係真地很好,買x5比外面便宜不少。
那位攝影師的攝影棚是在一個廠區,逐步向郊外搬遷的工廠騰出了大量空置的廠房,內部空間大,電氣設備的安裝余度大,佈置起來也方便。原先的廠區現在裡面有好幾個畫廊、攝影棚,還有個酒吧,頗有一些藝術中心的味道。
在一個車間樣子的建築邊上,左林看到了湯秩的車。他沒多想,直接就衝了過去,停在了邊上。原本湯秩的司機和兩個不知道算是保鏢還是助理,或者是兩者兼而有之的人靠在車上,面向著外面正在抽菸,看到左林出現,都愣了一下。
攝影棚的門開著,左林跳下車子直接就走了進去。在精巧設計的燈光中間,蘇蔚欣身著一套樣子很簡單的休閒裝在拍攝,而那個攝影師則有些愁眉苦臉,一邊拍攝一邊拿出鉛筆和本子在記錄著些什麼,不時拿出另一套器材拍攝同樣的畫面。蘇蔚欣剛才雖然明顯很煩躁,但是,在現在的拍攝中,她的情緒仍然控制得非常好,在一次一次閃光中變換著表情來配合動作。調節情緒,應該已經成了她這樣小小年紀已經當了10年模特的傢伙的本能了。
湯秩就坐在邊上,翹著二郎腿一副優哉的樣子,但看到了左林,他的表情明顯一變。
看著蘇蔚欣拍完了一組照片,攝影師和她嘮叨了幾句就開始收拾器材了,看來拍攝工作已經結束。
蘇蔚欣開心地衝著左林跑了過來,說:「果然很快呀?你剛才在哪裡?」
「俱樂部拍廣.告照片,就在不遠的地方。」左林微笑著。
蘇蔚欣毫不遲疑,也一點都不拘束地將一袋子衣服讓左林拿著。說:「走了走了,帶我去吃飯。」言語中,居然是一點都不想去搭理坐在一旁的湯秩。
湯秩臉色鐵青,挺直了的背和微微揚起的下巴顯示著他的憤怒。「蘇蔚欣,我在這裡等了你那麼久,你算是什麼意思?」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管你邀請我作什麼,我都沒興趣。你也別想用經紀合同的事情來要挾我,我是絕對不可能到你的公司去的。你想封殺,那就封殺好了。」蘇蔚欣也有些惱了。
左林將車鑰匙塞在蘇蔚欣手裡,說:「車上去。」
蘇蔚欣立刻乖巧地點了點頭,和剛才薄怒的神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湯秩,別再來找麻煩了。我已經算是對你很客氣了。」左林擋住了湯秩的視線,平靜地說,但語氣裡威脅的意思卻是很明顯。
「你一個踢球的能拿我怎麼樣?敢來威脅我?」湯秩不屑地說。
「你想再被打斷一次腿?還是連著拉上一星期的肚子?或者是出冷汗出到脫水?你覺得哪種感覺比較好?」左林冷冷地說。
「那是你幹的?」湯秩自然不會傻乎乎地真的以為那次自己媒體面前出大洋相的事情真的是巧合,他是明顯感覺到膝蓋被某個東西砸了一下之後才失去重心的。而春節期間的折騰,更是讓他終生難忘,不到一週,體重足足掉了幾公斤。雖然現代醫學和不計成本的藥物投入讓他那麼快又恢復了行動,但哪怕是現在他還是靠著止疼片在壓制骨折的地方的隱隱的疼痛。只是,他沒想到,左林居然那麼爽快地承認了事情和他有關。
「明白了?你先想明白是不是惹得起我再說,別到時候把你打哭了,讓你家裡大人出頭,那情況就難看了。」左林語氣中的輕蔑比起湯秩更甚。
湯秩站在原地,目送著左林走出了攝影棚,帶著蘇蔚欣揚長而去。他不敢問到底左林是如何做到的,自然他同樣明白即使問了,左林恐怕也不會說,但他眼裡和心底的怒意卻熊熊燃燒著。
「欣欣,等一下收拾一下東西,住我那裡去好不好?」左林說,「我小小地威脅了一下那個傢伙,那傢伙正氣得不行。要是他一時衝動作出什麼事情,那我罪過就大了。」
為了讓蘇蔚欣不再為湯秩的事情煩心,左林決定讓湯秩把矛頭指向自己。當湯秩這個大話王腦子裡對蘇蔚欣的種種不堪的想法變成對自己的憤怒與憎恨。那蘇蔚欣身上的麻煩就要少了很多。而且,這也符合張聆的某個建議:如果要對湯氏集團動手,又不想把背後的那個大傢伙拔出來搗亂,最好把和湯氏的矛盾表面化,讓以後聯合各方力量圍剿湯氏的行動變得像是私仇最好,這樣一來,當湯氏的局面無可挽回的時候,幕後黑手會想方設法找機會撇清和湯氏的關係,到時候,多留個心眼,說不定也能發現一點蛛絲馬跡。對於這個說法,左林是很欽佩的。只是,他從來沒想到那麼快就有實踐的機會,隨後,是不是要一點一點將局面導向張聆所說的「私仇」?……是的,會的。左林毫不懷疑。因為作為導火索的蘇蔚欣,的確有著那樣禍國殃民的魅力。
蘇蔚欣眨著眼睛,興高采烈地應允了左林的邀請,隨機問道:「你們俱樂部拍的什麼照片?攝影師是誰啊?說不定我認識。對了,雪雪昨天打電話給我,說她在雲南玩,她不是已經開學了嗎?怎麼跑那裡去了?」……
離開左家宅邸一段時間的蘇蔚欣,此刻是個開心的好奇寶寶。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9-10-15 03:15 PM
92.很上鏡
申豹隊的隊員們很鬱悶。當一大堆照片終於洗出來,申豹隊上下發現,雖然左林不是隊裡最帥的人,對於拍照也不那麼熱衷,甚至那天都沒理會那些火爆的模特和足球寶貝而一個人跑了,但所有人的照片洗出來,卻是左林的那套照片看起來最舒服。哪怕是和模特的合照也是如此。尤其是坐在人工草皮上,靠在門柱上棒著一本書睡著,一個模特枕在左林的腿上睡覺得那張照片,很是有些經典了。
鬱悶的申豹隊隊員們將自己的鬱悶發洩在了比賽裡。在聯賽第一輪,他們客場以5:o屠殺了四川隊。而在那場比賽裡,作為「前鋒」上場的左林終於開始打自己的客場比賽了,這意味著他可以多拿好多勝場獎金,乃至進球獎金和助攻獎金。在這個5:o的大勝中,雖然他沒有進球,但卻有兩個助攻。大批球迷,記者和教練乃至聯賽官員們發現,左林居然在前鋒的位置打得同樣有聲有色。他強橫的體能保證他能夠全場比賽以消耗極大的方式打完。他將四川隊的中場大將防守得正常比賽只有寥寥無幾的幾次威脅傳球,而在進攻中,他像坦克一樣在四川隊的禁區裡橫衝直撞。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在禁區裡,至少在中國的聯賽裡,左林似乎都碰不上什麼像樣的對手。
無論左林的照片在報紙上佔據半版甚至是整版,也不管媒體對於左林變態的表現給予怎樣誇張的評價,只要離開了賽場,他又恢復了通常的那種懶散平淡的表情,一如既往地不怎麼熱衷於媒體的宣傳活動,不接受採訪。
一方面是個性和習慣使然,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左林感覺到最近一段時間,有人在注意著自己。多數,就是湯秩派來的人。
當湯秩發散手下開始收集關於左林的情況的時候,他越來越發現,左林恐怕真的不是他能夠對付的。現在仍然在經營著球市的地下盤口的宋陶業務上和湯氏也有些往來,湯氏洗錢的工作裡有很小一部分就是通過宋陶來走帳,雖然仍然是非法資金,但要比最初來的時候,血腥味淡了很多了。當宋陶鬥爭了半天,終於說出自己和手下幾十號人被左林一個人單挑光了。而且放血放得恰到好處,一個人都沒死,但死神的鐮刀貼著頭髮絲掠過的感覺畢竟不好。左林住的地方,雖然是燕北齋出面搞定,但卻房產卻穩穩落在了左林名下。燕北齋不是那種錢多的沒地方用可以隨便做人情的人。就算是他出錢買下了宅子送給左林,那也足夠證明兩人的關係非常鐵,而當湯秩得知燕北齋將孫女放在左林身邊,基本上讓左林來監護教育的時候,他已經非常明白,如果想要動左林,家里長輩那裡是絕對過不去的。
燕北齋在中國林林總總的富豪裡,資產不算非常雄厚,由於神農集團以農業和副食品,以及農產品副產品為主要營業項目,這些東西的開發,生產和收購佔用資金量非常大,導致神農集團總部手裡的流動資金一直很少。但神農集團不是上市公司,哪怕他們手裡完全沒有流動資金。靠著神農集團的亮麗的基本面營收,也沒有誰可以動他分毫。燕北齋和神農集團,更是通過輻射全國的採購網,在國內有著莫大的影響力。這種影響力,放在古代,或許就有些神經比較敏感的人會給燕北齋建生祠了。另外,則是有傳聞說,現在已經快90歲的燕北齋的養生方法上達天聽,燕北齋和上層人士的關係很不錯。
不要說有燕北齋這層關係,即使是左林本身,都很有些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那個常常跑去左林家裡混吃混喝的李敘,居然是個修道的人,還是圈子里德高望重的老前輩。剛剛被派來上海保護湯秩的湯氏集團高薪聘請的修道者保鏢,看到李敘居然面如土色。左林在附近租下了一個辦公室,經常出入辦公室的幾個外國人一個叫卡萊的倒是一下子查不出什麼來,但卡萊身邊的幾個人以前都是在英國的知名企業裡任職的傢伙,而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們賴在上海做什麼,但以這幾個人的身價,想必不會是純粹來租個辦公室燒錢的吧。
更有傳聞說左林和國安方面關係相當不錯,甚至和國內最為神秘的機構——特種事務局——的關係都很好,很有可能左林本身就是個修道者。
當湯秩面對那麼多情報,一時之間居然無法對左林形成一個定性定量的判斷,他不知道左林有多少錢,不知道左林到底有什麼背景什麼後台,不知道左林和其他人的關係有多深,除了左林是三峽移民,來到上海基本上算是偶然之外,湯秩居然不知道還有多少內容是可以確定的。到底是不是要對左林下狠手教訓一下,他也拿不定主意了。
湯秩的愁眉苦臉一點也影響不到左林。現在的左林,開始有另外一個愛好了:看照片。保萊塔最近一陣又跑去非洲拍照片了,而現在,他洗出來的照片必定給左林寄一份,讓左林看看他的旅程。實際上,整個德魯依議會,以攝影師身份掩飾自己整條朝著非洲,北極南極,朝著那些人跡罕至的地方跑的,遠不止保萊塔一個。光是行動處現在的編制裡就有7個人是國家地理的簽約攝影師。而還有些人,則是反過來,利用德魯依親近自然的天性來拍攝關於自然生態的記錄片。在英國bbc裡,居然有一隻6個人的記錄片分隊裡有4個德魯依和兩個侍從,而就是這個小組,近年來拍攝了很多匪夷所思的畫面來。
除了保萊塔在象牙海岸拍攝的那些照片,左林還收到另外一疊照片。那是正玩得高興的金曉華和燕映雪從雲南寄來的。由於一旦進入三江並流地區,手機信號——無論是聯通還是電信——都變得極不可靠,最近他們都只能在金曉華和燕映雪還有現在被整的苦不堪言彷彿整天在進行野外生存訓練的小於在一些小城鎮、鄉村落腳的時候找固定電話聯絡。
看著那些生趣昂然的照片,左林很是開心。而夾在信封裡的類似遊記的東西更是讓人看得心動不已。三江並流地區果然是很好玩的。但金曉華在信裡提到一個超級強悍的生物學家,在荒山野嶺遇到的這個生物學家,居然比她們料想的還要淵博。他將整個三江並流地區的動物植物的習性娓娓道來,分析不同物種之間相輔相成的關係。更為神奇的是,只要這個傢伙說,我來找個實物來給你們看看,他總能找到那些被他拿來舉例的種類。他總有一套悄悄接近觀察的方法,神奇無比。有了這個生物學家帶隊,整個在三江並流地區遊玩學習的時間一閃而過。而在這樣的專家的指導下,燕映雪迷上了攝影,恐怕將來拿著國家地理簽約攝影師的身份糊弄人的德魯依少不得有她一個。雖然燕映雪拍攝手法還很生澀,但野生動物攝影最講究的是內容,而在這方面,這第一批寄來獻寶的照片就相當不錯。
看著照片,看著金曉華寫的這些內容,五林心裡一振。這種感覺怎麼那麼熟悉呢?
看了看時間,正是吃好另外晚飯的時候,應該不算太晚。左林連忙拿起手機給金曉華打電話,不知道金曉華和燕映雪現在在哪裡,電話居然毫無阻礙地接通了。
「曉華,我收到了你們寄來的照片了。東西很不錯啊。」左林說。
「喜歡就好,再玩幾天我們就回來了。原來戶外那麼好玩,比以前訓練的時候覺得好玩多了。」金曉華開心地說。
「以後有的你玩的,」左林苦笑著,德魯依是要和自然界打一輩子交道的人,城市裡確實可以培養德魯依,燕映雪就是例子,但只有一個德魯依在自然環境中覺得比在任何地方都自在,那才是真正的成功。「對了,你說的那個生物學家在不在你們一起。」
「在啊,正在給雪雪烤肉吃呢。」金曉華說,「怎麼了?」
「那位先生長什麼樣子的?」左林問道。
金曉華愣了一下,要讓她將一個人的外貌形容出來不難,但那種用來在電腦系統裡拼人物臉譜卡片的說法對左林這樣一個傢伙來說恐怕有些難懂吧。「你等等,我拍照給你發過去。」
不到20秒,照片就傳到了左林的手機上。這位生物學家看起來四、五十歲的樣子,神采飛揚,精神矍鑠。身上雖然是很普通的帆布外套,但自然而然的表現出了一種淡泊而靈動的氣質來。如果要形容的話,那只能說,這個傢伙實在是很上照。
「讓這位『生物學家』聽電話……他早就知道你們修煉的是自然之力,恐怕連雪雪通過試煉都看出來了。這幾天在給你們補課呢。」左林說。
「呃?」金曉華又愣住了,「你認識他?」
「唉,當然啊,這位就是我的老師,跟你提了好多次的大名鼎鼎的孫棣桂先生啊。」左林嘆氣道,難道真的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尋找了許久的孫老,就這樣悄悄地出現了。
作者:
裘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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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5 03:18 PM
93.百年孫棣桂
「怎麼可能?」金曉華壓低了聲音驚訝地說,「這個傢伙自己說姓徐,而且,他看起來才40多歲最多不過50歲,怎麼會是孫老?孫老現在該多歲了啊?」
「唉,老師他保持這副樣子恐怕都有快100年了,不要問他到底有多少歲。你把電話給他,」左林嘆氣道。
金曉華看向那個這幾天來給他們帶來了許多知識和樂趣的「生物學家」,眼神全都變了,變得帶著一些訝異,一些驚喜,一些崇敬和幾分難以置信。孫棣桂真的保持這副樣子要100年了嗎?雖說在德魯依議會那裡就聽說獅子一系的修煉方法非常延年益壽,恐怕是整個德魯體議會裡壽命最長的一系,但壽命長到可以不受時光的侵擾嗎?
孫棣桂穿著很樸實,全身上下都是簡單實用,非常耐穿的衣服,無非是卡其和牛仔類的材質,而且都是那些沒有品牌,雖然質量極好但款式很老的衣服。唯有腳上的鞋子是the nonth face的重型登山靴,傷痕累累的鞋子充分表明了孫棣桂曾穿著這雙鞋走過多少路。這個熱心陪伴了他們好幾天的「生物學家」的行李很簡單,同樣是踏入群山,他卻沒有像金曉華和小於那樣背著兩個80升的巨大的背包,而是把所有的東西裝在一個小得多的,只有55升容量的二手帆布背包裡。背包頂上用繩扣繫著薄毛氈材料的帳篷和木質的摺疊帳架,背包裡裝著的墊子,則是犛牛毛編織成的。除此之外,他的背包裡好像只有一套炊具,一小盒鹽和其他比較常規地調料,一本筆記本和幾支筆。還有,就是一大包膠卷。孫棣桂沒有像燕映雪那樣在補給物品的時候一下子買了一整套的攝影器材,只是在脖子上掛著一架leica m6。在五林說出孫棣桂的身份之前,他們幾個一直都以為這是一個淵博而熱心,長年進行山野調查工作的生物學家。
但是,當左林一說出孫棣桂的身份,金曉華又覺得好像處處都是破綻,只是自己從來沒有發現,或者說,是自己在知識和閱歷方面不具備發現孫棣桂的這些破綻的厚度。
這樣一位「生物學家」怎麼能夠在進山進行調查的時候幾乎不帶口糧也不帶飲水?甚至連處理野外用水的淨水片都不用。好幾天吃飯的時候,他在附近走走轉轉,就能從泥土裡挖出塊莖,從樹枝上采下果子,在濕潤陰暗的腐殖質邊上找到各種鮮美的蘑菇,在宿營地附近的小河裡撈出魚來。看那種輕鬆閒適的樣子,好像他不是在進行山野調查,而是在自家的地裡和魚塘裡隨手拿一樣。哪怕他在三江並流地區進行了長年的山野調查工作,他能夠輕鬆做到這些嗎?
金曉華將手機遞給了孫棣桂,恭敬地說:「孫老……找你的,是左林打來的。」
孫棣桂一點也沒有驚異的樣子,泰然自若地看了看金曉華,微笑了一下,接過了手機:「乖徒弟,終於發現我了啊。」
「老師……你還好吧?」猶豫了半天之後,左林有些不如道說什麼好。
「當然好啊,你過得怎麼樣?踢球應該是蠻好玩的吧。」孫棣桂也饒有興致地和左林拉起了家常。這師徒兩人已經有好久見面了,自從左林一家從三峽地區搬到了上海,就再也沒有見過。
「老師,你準備回來了嗎?我們……我,燕北齋還有李敘,還有議會那裡的好多人都盼著你回來呢。」聊了一會之後,或許是察覺了孫棣桂的心情相當不錯,左林小心翼翼地問。
孫棣桂豪爽地笑著說:「在外面玩了好幾年,按說也該出來了。不管當年的事情到底是誰的責任,也該有個結果了。不過,還不是現在。……你小子居然找外人來找我,把我從好不容易安頓好的修煉聖地攆到了三江並流地區來散心。夏天你到大峽谷來找我,找到了我就跟你出山。怎麼樣?」
這是一種允許,同樣也是一種挑戰,左林自然明白孫棣桂所說的是什麼意思。大峽谷,自然指的是雅魯藏布江大峽谷,恐怕這劃定了範圍尋找孫棣桂的要求本身就是一次考驗,一次試煉。如果左林無法通過這次試煉,恐怕要讓孫棣桂出山,就真的要等孫棣桂自己玩夠了再說了。
「好。」左林答應得也很爽快,這種事情,懇求什麼的手段再拿出來,那就有些丟人了。「不過,今年夏天燕北齋要結婚了,婚禮總得參加吧?老師你把時間訂的不要太苛刻啊。」
孫棣桂笑著答應了。雖然和左林幾年沒見面了,但兩人之間,幾句話之間的默契,仍然絲毫沒有改變。
「你的這兩個學生教得很好,對於力量的掌握相當不錯。而且,她們真的能放下心胸到這些沒人的地方走走,也能吃得起苦,真是不錯。在城里長大的人能夠這樣已經是很不錯了。不過,左林,你還是要記住,德魯伊的強大並不完全依賴於力量,更依賴知識。德魯伊並不掌握自然,操縱自然,但德魯伊掌握著自然界的知識,並且不斷尋求更新更準確的知識,明白嗎?」孫棣桂提醒道。
「是的,老師。」左林恭恭敬敬地應允著。他明白孫棣桂的用意。成長在城市裡的德魯伊之所以能夠掌握自然之力是因為他們本心裡有著對於自然的敬畏與珍愛,但他們對於自然的瞭解是薄弱的,越來越強大的力量和越來越消耗時間的修煉都有可能矇蔽住原本對於自然的敬畏與珍愛。而一個成長於山林,成長於自然的仰息之間的德魯伊,當把自己主要活動的空間遷移到了城市裡,則同樣有著這種風險。而對於德魯依來說,一旦失去了對於自然的那種感覺,那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打完了電話,孫棣桂隨手就把手機拋給了金曉華。搞得金曉華一陣手忙腳亂。
「徐老師!徐老師!」這個時候,躲在帳篷裡看書的燕映雪忽然跑了出來,手指上站著一隻漂亮的山雀,「這是什麼呀?剛才吃開心果,結果把這個小傢伙招來了。」
「雪雪,這個徐老師……實際上是你左林哥哥的師父哦。」金曉華摟著燕映雪。
燕映雪看了看孫棣桂,又看了看金曉華,確定了不是在開玩笑之後,她把開心果的袋子放在地上,把山雀放在袋子的沿口,讓鳥兒自己吃東西,然後她向著孫棣桂恭恭敬敬地鞠躬,喊了聲:「師公!」
孫棣桂呵呵笑著,拉著金曉華和燕映雪一起在岩燈邊上坐了下來。他們已經吃過了晚飯,用來做飯的小火堆已經熄滅,他們在3個帳篷中間的空地上放著一盞營燈來維持這個公共空間的照明。
「孫老,您到底多大了啊?」金曉華忍不住問到。
「這個嘛……我今年187歲。今年,正好是距離我第一次去上海100年,如果左林表現好一點,到時候大概我還能搞次小小的聚會,來紀念一下。畢竟一輩子也沒幾個100年。」
孫棣桂的話徹底鎮住了金曉華和燕映雪。187歲?不是怪物,那就是神仙了。而孫棣桂現在看起來哪裡有187歲的樣子?難怪燕北齋一個90歲的人,稱呼起孫棣桂來還是一口一個孫老,那果然不純然是尊敬使然。
「當然了,這個數字不太好公開。既然你們都算是左林的學生,也算是我這一系的門徒,對你們就沒有必要保密了,」孫棣桂淡淡地補充道,「既然……暴露了身份,那接下來幾天有沒有興趣玩得稍微超常一些?我帶你們去看一些比較稀罕的東西吧。雖然你們修煉得的基礎相當不錯,但正像我所說的,在知識方面,你們還有很大的缺陷。德魯依是古代智能的保存者,智慧和能量是我們戰鬥的武器,我希望,你們能夠在這兩個方面都有所建樹。」
孫棣桂從包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盒子,遞給了燕映雪,慈愛地說:「雪兒,你可是我的直系徒孫哦,這是給你的。」
燕映雪欣喜地打開了盒子,這個小小的木質的盒子裡,用絲綢包裹著一枚金質的胸針。胸針的圖案赫然是一隻獅子。和左林從議會那裡得到的那枚胸針不同,這隻獅子是中國風格的造型,雖然和大家印象裡,和從記錄片上看到的獅子形象相比,未免有些抽象,但這卻是一份極為珍貴的禮物。
「孫老,您不想回議會了嗎?這應該是您當年的議會職位標記啊。」金曉華有些緊張。
「我和議會之間的事情,將來會讓你們知道的。但現在,已經是左林接過了獅子這個很有壓力的職位,我這個上了年紀的人,還是清閒一些最好,不然我當初也不會急著把那些燙手的財產,還有議會職位都扔給左林。等我再出現在那些老朋友面前,你覺得,我有可能閒著嗎?總會有事情做的。據我所知,這幾年議會的情況很有些不好,也該是我出來作些事情的時候了。」孫棣桂平靜地說,「當然,我說了,要等今年夏天之後。」
孫棣桂平靜的語氣下面是不容置疑的權威。在他的計畫中,到了這個夏天,當左林能夠經受又一次的試煉,能夠充分顯示自己的能力之後,他將把自己這些年思考的一系列東西完全教給左林,到時候,左林的實力,應該就不止提高一個檔次了。
作者:
裘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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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5 03:18 PM
94.殺意
燕映雪和金曉華在孫棣桂的帶領下在三江並流地區又玩了兩天之後,又接連跑了三峽,橫斷山脈等好幾個地方,差不多在孫棣桂和左林通了那個電話10天後才依依不捨地互相道別。當燕映雪和金曉華回到上海,再見到左林的時候,左林明顯感覺到兩人身上的氣質略有些改變,變得更能沉澱下來思考問題了。左林不用多想也知道孫棣桂大致講了些什麼,大致教了些什麼,當年孫棣桂就是以同樣的方式把他教出來的。而那個時候的三峽,在現在的水線之下的地方,還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現在的左林,在得到了孫老所說的夏天進行試煉,去大峽谷找他的許可之後,煥發出來的活力和能量讓所有人都驚異萬分。他當然首先通知了成遲,讓成遲撤回宙斯快遞的尋人組,還將這個消息告訴了燕北齋和李敘。對於燕北齋來說,如果這個夏天在自己的婚禮上能夠看到孫老,那實在是再完美不過了。一想到當年和孫老一起在上海灘闖蕩,燕北齋也沒有了他這個年齡的人應該有的矜持,而是展露著雄心萬丈的豪氣。
為了試煉!這就像是一個目標,一個口號在鼓舞著左林,讓左林在平時投入了更多時間和精力訓練自己。自然之力需要積累,而身體的強度也是需要時間來錘煉的,之所以動物系德魯伊會成為所有德魯伊中最適合也最渴求戰鬥的一幫。某種原因也正因為他們不但具有強大的身體天賦,更理解如何以持之以恆的鍛鍊來將這種天賦發揮到極限,這不是任何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人能夠比擬的。雖然左林一直很刻苦。但現在他只覺得自己還不夠。更為嚴肅和複雜的訓練則是知識的積累。如果說動物系德魯伊靠身體戰鬥,咒術系德魯伊靠能量戰鬥,那很大程度上,植物系德魯伊是靠知識在戰鬥的。在這方面,左林把已經翻看過一遍孫老的筆記重新拿出來研讀,把手裡能夠拿到的各種技能說明和秘笈拿出來對照著查閱。還收集了大量的紀錄片。
興奮而認真的左林,在其他人眼裡,就像是忽然找到了目標的獵手,像是個積極的掠食者。而首先從中獲益的則是申豹足球俱樂部。在連續幾場比賽裡,嘗到甜頭的申豹隊,再也不肯把左林扔在門將位置上消磨時間,而是一直把五林當作前鋒來使用。尤其是一週雙賽的幾場比賽裡。他卓越的體力折磨得對方後衛線都快要哭出來了,而被左林盯防,或許仍然可以在他面前耍技巧。但總的來說,則是基本被拖垮。在前9場比賽裡,雖然作為一個前鋒只有3粒進球未免是少了一點,但已經沒有人質疑他作為一個強力攻擊手的能力了。體育媒體也從一開始地連連驚呼,到後來變成了平靜的期待與揣測,並且還惡意地調侃著申豹隊的對手們而已。對於左林的表現,俱樂部方面自然是很高興的。國家隊主教練李顯傑也是很高興的,但他同樣有些發愁到底在國家隊裡怎麼安排左林的位置又要怎麼安排他的訓練呢?因為即使左林現在已經開始變成了申豹隊的主力前鋒之一,他仍然是不參加體能訓練和專項技術訓練的。
「就是這個傢伙?」當左林在球場上奔跑的時候是不會注意到客場幾萬個對自己有惡意的傢伙裡真的有那麼一兩個人對自己動了殺心,在湯秩身邊坐著一個穿著淺灰色茄克衫的人,他這樣問道,在他看來,至少是這個時候,在場上光芒四射的左林和湯秩形容的那個恐怖的惡魔有著很大的區別。
「就是他。」湯秩咬牙切齒地說,「怎麼樣?你能搞定嗎?……這傢伙,打斷我的腿,在我的藥裡下毒,還搶了我的女人……」
灰衣人淡然一笑,說:「這和我沒關係,我只關心是不是值得我動手,或者是不是能解決。道德上的評判,和我無關。再說了,你們湯氏的人還有資格指責別人的品行?」
湯秩暴怒道:「謝敦言,你可不要太過分了,你可是我請來幫忙的。」
灰衣人也不生氣,只是淡淡地說:「據說,我是來幫你搞定這個傢伙的,而不是來向你,向你們湯氏獻媚討好的。拿我師兄的遺物來做交換,你們還覺得很有面子不成?」
湯秩雖然生氣,但卻也不敢再說什麼。這個叫謝敦言的傢伙,可著實是個厲害角色,也是現在湯秩不通過家里長輩能夠找到的最強的傢伙。也虧得他在湯氏的機密資料裡看到過謝敦言這個人以往做的一些事情的傳聞,而他手裡還正好有去年去世的謝敦言的師兄的遺物。謝敦言實際上是個蠻厚道的人,雖然言行無忌,行事隨性,介於正邪之間,但對那個對他來說幾乎等同於半個師父的師兄則非常尊敬。恰恰是這一點,讓湯秩可以利用。
謝敦言記住了左林的姓名和長相,拿到了湯秩手裡關於左林的情報,就離開了球場。他對於這種運動沒什麼興趣,其實,他對於任何運動都沒什麼興趣,就像絕大部分進行著各種形式的修煉,或者具有各種天賦異能的人一樣。
在這個不太熟悉的城市對左林下手?謝敦言很快就從腦子裡將這個念頭驅逐了出去,他一向是謀定而後動的,現在他手裡沒有裝備也沒有器材,難道真的要用道術去殺人?這可不符合他的哲學。在他看來,他的道術只能夠用來誅除奸邪,雖然從他修道小有成就開始滿世界到處跑至今10多年,總有些戰鬥中有那麼些人是因為誤解而不是罪惡而死在他手裡。但至少他還從來沒有用道術殺過一個沒什麼罪惡的人。左林,以他砸斷湯秩的腿,在湯秩的輸液瓶裡下了誰也查不出來的藥來看,應該是個有著相當不錯能力的人。而當謝敦言在資料裡看到左林對宋陶一夥人做出的放血行動。這種感覺就更明確了。
想要不用道術殺這麼一個人,他需要做好充分的準備。現代科技,實在是給了他這樣的行走在陰影與陽光之間的人太多的選擇了。而最後,他還是決定回到了上海再動手。不僅僅是因為他能夠在上海輕易搞到需要的東西,而不用在這個他不熟悉的城市裡奔波,還有可能走漏風聲。另外,也是因為當左林在自己熟悉的環境裡,他會比較放鬆,比較沒有戒備。既然左林是個有著特殊能力的傢伙,那基本上在有準備的情況下,就算子彈有效,傷害也會很有限。只有在他完全不注意的時候,驟然一擊才有擊殺他的可能。
謝敦言比申豹隊的隊員們更早來到上海。他按照湯秩提供的資料查看了幾處地點之後,申豹隊才姍姍回到了訓練基地。反正,訓練基地已經被謝敦言排除在設伏的選擇外了。申豹隊的訓練基地雖然保衛力量不足。來回巡視的保安和基地裡工作的員工不會發現自己,但這個地方太空曠了,一旦一擊不中,連個借助地形撤離的機會都沒有。即使成功了,由於訓練基地本來附近沒什麼生人和車輛,也很容易在事後的排查裡被發現蛛絲馬跡。
相比之下,左林在巨鹿路的宅子和附近,則是一個好得多的地點。由於宅子就在巨鹿路常熟路口,雖然巨鹿路整條路上都是老建築,沒什麼制高點,但常熟路口就是一幢寫字樓,有著足夠的高度俯視左林的庭院。雖然庭院被綠色籠罩著,但這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至於附近的環境,則是多種多樣,現代的嘈雜的寫字樓,各種用途的老房子,轟然作響的工地,川流不息的街道,附近錯綜複雜的裡弄更是天然的撤退通道。
雖說未料勝先料敗說起來並不那麼光彩,也並不那麼積極向上樂觀明朗,但這卻是他十幾年來一次一次逃過死劫的必勝法寶。
而處於興奮之中的左林,並不知道懷著淡淡殺意的謝敦言正在絞盡腦汁地打著自己的主意。回到上海的第二天,他就被成遲叫到了一個酒吧裡。成遲又想通過左林超凡的掘洞能力來幫助他完成一次任務,而這一次的任務甚至不用左林離開上海,本地就行了。
「怎麼樣,幹不幹?」成遲略略解釋了情況之後就急切地盼望著左林的回答。
左林苦笑著說:「怎麼是黑吃黑的事情啊?而且,好像是黑吃黑吃黑……你們宙斯快遞接的都是些什麼工作?」
成遲提出的這個任務很搞笑。一夥盜墓賊在西北掘出了一系列的珍貴文物,想要脫手的時候,碰到了一夥人黑吃黑了,以一個不太合理的價格強行收購。而收下了這批文物的人聯絡了幾個買家,最後將這批東西賣給了一個泰國前政客。這個前政客國內撈夠了錢以後避禍海外,開始打起了用折騰黑市文物,洗白以後拍賣掙錢的主意。但原先和這個泰國前政客出價爭奪文物的人還不死心,想要中途截下這批東西,並運到美國。通過宙斯快遞掛出這個任務的人,倒是個華人。但急切間,天知道這傢伙打著什麼主意。接下了任務的成遲經過一番調查,居然發現這批東西將會在上海逗留幾天之後,頓時覺得那是天賜良機。雖然現在掌握著這批文物的團夥必然會小心翼翼,但考慮到左林神奇的能力,成遲還是覺得,想要弄到這批東西應該不算很難。要知道,那位在美國的華人,為了這批東西可是出了3000萬的價格。相比於偷湯氏的暗賬,這個任務毫無疑問要簡單很多,這個價格還是相當有吸引力的。
而成遲,則在努力說服左林,讓這批東西落在華人手裡總比落在外國鬼子手裡好。
作者:
裘斯特
時間:
2019-10-15 03:19 PM
95.黑
左林同意協助成遲進行這次行動給了成遲極大的信心,但他此時並不知道謝敦言正在籌備對左林下手,更不知道謝敦言從一個老關係那裡定的武器裝備,實際上是通過他,通過宙斯快遞訂購的。
謝敦言訂購了一支雷明頓狙擊步槍、兩支手槍、兩把戰術匕首和一些彈藥。全世界幾乎每時每刻都有這樣的東西通過宙斯快遞或者其他渠道流入到各種各樣的人手裡,對此,誰都沒把這些東西太當一回事。謝敦言的那個老朋友原本的確是個走私販子,但幾年不見,他已經從一個走私販子「從良」而成為一個中間人而已。很多朋友找他訂東西,他就通過宙斯快遞和一切其他渠道搞到,難度低了,但生意的範圍反而更加寬泛,日子比起以前整天提心吊膽做走私販子似乎逍遙不少。而謝敦言需要的東西,因為型號比較冷門,他同樣聯絡了成遲來採購。或許,這個實際上的事情,就是那麼巧合。
成遲花了幾天的時間來瞭解那批文物經過上海的時候的存放地點,最後才通過幾個內線瞭解到東西會放在市中心一個寫字樓的維修層裡的一個倉庫裡。雖然在市中心,人來人往看似不太安全,但實際上卻杜絕了任何人想要明搶的念頭。沒有人敢於在上海的核心地區生事,哪怕得手了也會引來政府相關部門的著意圍剿。而技術層因為管道錯綜,提供給人員活動的地方不少很多,而設置監視器的靈活度卻很大,只要落實了各種守備措施,實際上還是蠻穩妥的。更為方便的,則是一旦落實了從上海運出這批東西的路線。由於寫宇樓一天裡有無數車輛進進出出,實際上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撤離,一幫人每人攜帶一部分東西,分散搭乘各種車輛,將那些文物裝在比如打印機包裝箱,夾在辦公用品和耗材的包裝裡,很有可能所有人都陸續**了,覬覦這批東西的人還沒發現。這一路上,他們已經利用這種辦法擺脫了不少人。
但宙斯快遞原本的經營範圍和走私,和這種悄悄輸送物品的方法就是緊密相連的,這些收藏隱匿和轉移東西的技巧對於成遲來說就有些小兒科了。成遲和他的一個手下偽裝成檢修大樓內部的消防噴淋系統的工人,到大樓的維修層走了一遭。至少表面上來看,防衛還是相當嚴密的。為了保存文物,維修層裡一共有12個單獨的房間,分成6間一組。而那間小倉庫原本只是個比較大的雜物間。房間一側是強電房,另一側是原先的值班保安休息室。背後3間房間則分別是弱電房,電氣備件房和維修資料間。現在除了倉庫之外,原本的保安休息窒和資料間也被那個走私團夥佔據著。
而他們的防衛手段,也的確做的很仔細。能夠進出維修層的幾個入口都安裝了監視攝像頭,整個樓層內也在各種管道的縫隙裡,不引人注目地放著不少攝像頭。還有激光和紅外,生物能的報警裝置。雖然東西還沒運到,但準備工作已經做的很充分了。
保護著那些文物的傢伙,看起來身手也很不錯的樣子,尤其是其中有一個,雖然不是有著特殊能力的,但從他左顧右盼,盯著成遲和成遲的部下,略有些疑惑的神態來看,應該至少也是在特殊能力覺醒的邊緣的傢伙,實在是輕忽不得。
在知道了地點,知道了樓層的大概佈置之後,成遲就規劃好了和左林一起深入虎穴,在神不知鬼不覺得情況下拿到東西的計畫。當有過一次嘗試之後,他對這種辦法越來越著迷。原先在總部不得不調動他們這些各地的代理人直接出面獲得某些東西的時候,往往可以採取的手段有限。單純的偷,對於各種條件的要求太苛刻了,尤其是對於一些保護嚴密的東西,很難到手,而要是搶吧?引起的動靜太大,很容易引來各種勢力集團的打壓。而和左林配合,則介於偷和搶之間,只要能找到機會,找到合適的切入點就行。行動時間和方案的制定上,彈性就大得太多了。
這個團夥佈置好了存放文物的地方之後,就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即將到來的這批東西。就在某天早上,一輛噴著快遞公司的標記的依維柯駛入了上海市區,車子上裝著兩個紙板箱,看起來像是兩台辦公用的彩色激光打印機,但實際上,寬大的箱子裡裝著的是已經成為各方焦點的文物。
運送箱子的這些人面色鐵青,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比預定行程晚了好幾個小時,進入市中心之後居然碰上了塞車。在他們在市郊行駛的時候,他們發現居然被盯梢了。一輛不起眼的大眾,跟著他們跑了足足幾十公里,一直到進入市區,他們才勉強甩掉了對方。但由於開車的動作有點大,他們居然被警察又攔下來檢查了一下,險些暴露了這批文物。而進入了市區之後,他們現在心裡一點底也沒有,到底是不是還被跟著。到處都是車,到處都是人,寫字樓集中的地區是上班人流和車流匯聚的焦點,身後的每輛車都有可能是跟著自己的。
他們沒有料錯,的確有人跟著他們。這夥人,恰恰是這批文物的第一發現者,那個以盜墓和倒賣為業的發了,但這批東西實在是太誘人了,不由得他們不幾番思量,想辦法要在這批東西上做足文章,掙夠錢。盜墓團夥找到了一個道上的老前輩,聯絡了一個很有些勢力的傢伙出面,組織了一支比較強勁的臨時的團隊,正想方設法要把這批文物弄回來。由於中間大家商議利潤分成,籌備人員、車輛、資金和設備花去了不少時間,直到這個時候才剛剛跟上已經做好了充分準備的紫金幫。
當他們看到紫金幫運送文物的車子駛進了寫字樓,幾個人就下車,分頭準備了起來。
當越來越多的人正把精力投入到這批黑吃黑來的文物,想要在裡面摻合一下的時候,謝敦言則開始有些鬱悶了。他覺得選擇在左林的宅子這裡伏擊左林是個錯誤。他錯誤估計了現在職業球員需要花在俱樂部的時間,最近連著幾天,左林都沒回過巨鹿路的宅子,現在宅子裡只有幾個女孩子住著。當謝敦言意識到可能潛伏狙擊不是個好主意的時候,他就開始對左林採取鬆散的跟蹤,尋找他行動中的規律,來選擇近距離刺殺的機會。
對於謝敦言來說,左林顯然不是個模範的目標,除了最近一直住在俱樂部之外,他的行動幾乎沒有規律可言。他在這些天裡,跑過蔬菜種植基地,跑過一些公司和寫字樓,去過很多個咖啡館和酒吧,還去過幾次律師事務所,左林的時間安排是相當隨意和支離破碎的,無法排出一個比較靠譜的時間表。只有在參加比賽前後,時間的安排非常嚴整週密,但通常那時候周圍有很多人,尤其是有很多記者,不好下手。
於是,謝敦言放出了一絲淡淡的神念來跟蹤左林,他可以裝作毫不在意地做著各種不相關的事情。於是,謝敦言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成遲,這個他在提貨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的傢伙。雖然有些奇怪,但這並不足以讓他緊張些什麼。可是,當他發現左林和成遲一起頻頻會面,並且在謀劃些什麼的時候,他的好奇心終於爆發了。謝敦言答應為湯秩除掉左林的時候,他就已經拿到了師兄的遺物,實際上現在他一點都沒什麼壓力,他可以儘管選擇自己認為合適的時間來動手。雖然湯秩一天兩三個電話來催,這種仟為比較愚蠢,但關掉手機倒也不妨礙什麼。
成遲的計畫讓左林很滿意,基本上不耽誤他比賽和訓練,由於需要的時間很短,而且在準備充分的情況幾乎沒有在現場和別人碰上的機會,他也就欣然同意了。但當他在又一輪聯賽結束後的星期一早上,來到了寫字樓裡的一個公司和成遲碰頭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隱隱生出的一絲不安。古代的德魯伊精擅預言的特點並沒有在現代的德魯伊身上有任何的體現,但無可否認,感覺比動物更敏銳的德魯伊的這種微妙的預感往往是準確的。左林想不出到底有哪裡會出現危險,也就並不太放在心上了。畢竟現在能夠威脅到他的東西並不多。
「準備好了?」成遲問道,在調查好了情況之後,他正式行動的時候他連一個手下也沒叫來。他和左林兩個人配合著足夠了,而且目標比較小。
在那家「公司」的會議室裡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束,檢查了一下攜帶的東西之後,左林點了點頭,說:「好了。」
「還是老規矩,除了我要的,其他都歸你。」成遲開心地說。
「你不覺得這樣你很吃虧?」左林對於那些文物值多少錢,心裡一點概念都沒有。
成遲說:「走了走了,你不要覺得我會吃虧。我就算自己拿了東西也要去想辦法出手,這點時間不如去多做幾個任務,又有錢又有公司的職務評定獎勵。再說了,這次任務我能拿的獎金相當不少,至少就表面上的價值來看是這樣。」
成遲領著左林,兩個穿著灰色工裝的人來到了所在樓層的維修通道。他熟練地弄開電梯維修通道之後,慷慨地說:「你先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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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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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5 03:20 PM
96.亂
順著電梯井到了頂樓,然後從頂層的維修空間裡轉而爬到強電通道,再順著強電通道一直下到維修層――說起來,這是相當長的一段路,同樣也是相當複雜的一段路。但對左林和成遲這兩個有著特殊能力的人來說,則不算什麼。他們從走出「公司」的門到準確下降到了維修層的位置。其實,維修層已經是整個強電井的最低的位置了,再下面就是結構不太一樣的裙樓,和再下面的停車場了。由於他們兩個是打定了要故弄玄虛,不讓別人看出來是怎麼回事,他們沒有用繩索之類的工具,因為繩索、滑輪等等東西總會在那些金屬的管道和支架上留下印痕,但以他們的能力,找上幾個落腳點跳下來則不會。
「好了,先交給你了。」成遲用一個聽診器貼在牆壁上聽了聽動靜。閣壁放著文物的房間沒有人。維修層裡有很多人在走動,說話。為了讓一直寂靜的維修層能夠合理地出現那麼多人而不引起懷疑,紫金幫讓物業公司帖出了進行養護的告示。而在維修層裡活動著的這些人,也都提著一個個工具箱,裝模作樣地到處擰擰螺絲,可每個人的工具箱下層都放著槍支。存放文物的倉庫房間也只是暫時沒有人而已,基本上每隔一刻鐘,就會有人打開倉庫房間的門,朝裡面看看。由於他們自認為防衛相當嚴密,也僅僅是看一看而已。
左林深呼出一口氣,將手一抖,還是像上次在香港挖掘那條通道一樣,先用小刀在牆上摳出兩個小孔,然後將種子埋了進去。破山藤在這個場合不太好用,由於牆壁只有20公分厚,破山藤還沒發力的機會就到頭了,效率反而比較低下。左林這次用的是相對比較消耗自然之力,但卻更能精確控制的千絲藤。左林能夠控制千絲藤在人體內遊走,來探查人體內的各種狀況,用來對付沒生命也不需要太高操作精度的牆壁自然不在話下。千絲藤迅速張開,在牆上長成了直徑60多釐米的一個圓形。然後,左林甚至都沒怎麼控制,千絲藤就蓬勃生長了起來。細嫩的籐條好像嬌柔無力,但每一根籐條向前延展的時候,勒過的牆面立刻就被壓出一條淺淺的痕跡,隨後,看似堅固的牆壁就變成了粉末,一點一點地掉在地面上。粉末太細了,以至於掉在地上甚至沒有聲音,以至於這些粉塵像是在整個空間裡播散成煙霧而不是受到地心引力的牽引掉到地面。
千絲藤就像是有生命的掘進器,緩慢而悄無聲息地一點一點地侵蝕著牆壁,將乳膠漆,石灰,水泥,紅磚然後又是水泥,石灰和乳膠漆一層一層剝下來。這一手比起左林用破山藤鑽出一條通道都要驚人。破山藤至少還能讓人感受到力量,看到籐條的每一次**和攢刺是如何有力,但千絲藤的掘進則完全是另一種風格,一種「潤物細無聲」的風格。這些綠意盎然,矯俏動人的細嫩的枝條,此刻卻顯現著巨大的力量。
「這玩意用來刑訊很不錯……」戴上了口罩,成遲嘀咕道。但左林立刻投來奇怪和責備的目光。
稍稍過了幾分鐘,整個20釐米的牆壁已經只留下了最後一層牆皮勉強支撐著。他們計算著時間,當一個紫金幫的幫眾又一次開門,檢查然後又關上了門之後,左林手裡綠光一閃,這最後的牆皮也變成了地上的粉末。
已經和左林有過配合經驗的成遲二話不說,立刻閃身進入倉庫,將所有的東西打包扔進了劍囊。然後他從劍囊裡取出了一個大塑料袋,將落在地上的粉塵也全部打包裝了進去。又用魔法在手裡凝聚出一個火球,沿著挖出的洞的邊緣過了一遍。看起來,這個洞就像是用火系的什麼法術或者用激光切割出來的,恐怕大部分人會朝激光這個方向去考慮,畢竟現在這東西已經被紀錄片吹得幾乎無所不能了,而法術,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則是完全無法理解的領域。
一等成遲處理完畢,他們兩個立刻又順著強電井通道向下爬。他們在裙樓最高的3樓的一個維修通道這裡站定,迅速地脫下了身上的工裝,撣去了頭髮和鞋子上沾著的灰塵。兩套工裝同樣被成遲燒成了一團灰燼。而在工裝下面,左林和成遲都穿著再嚴整不過的西裝,打著漂亮的領帶,活脫脫一副白領的樣子。維修通道口距離3樓的洗手間很近,當他們確認了外面沒有人之後,很自然的打開了維修通道的門,走進洗手間,將手上的灰塵洗去,然後兩個就像是翹班出來聊天的小白領一樣走到了有著很多茶室和專賣店的裙樓3樓,找了個看起來蠻順眼的茶室坐了下來,點了茶水和點心坐了下來。
他們沒有任何嫌疑,自然不用做賊心虛地離開大樓,他們盡可以等到對方發現東西失竊,開始慌亂地滿大樓進行搜查的時候裝作是受到打擾的普通客人,安安穩穩地離去,回到樓上的「公司」……以紫金幫對那批文物檢查得如此頻繁的樣子來看,也不用多久。
但忽然之間,成遲臉色一變,湊在左林邊上說: 「你看那邊,那幾個人是盜墓的,文物就是他們那夥人發現的。」
左林有些不明就裡地問:「那他們出現在這裡做什麼?那個看起來是領導樣子的傢伙是誰?」
成遲掃了一眼那幾個一邊走一邊指指點點的人,看到了好幾個熟悉的面孔。「恐怕是真的領導,邊上還有消防和公安的人。如果我沒猜錯,是盜墓那幫人攛撮著那幾個小領導來這裡檢查。而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跟著進入維修層……看來是有好戲看了。」
「他們兩邊起了衝突有什麼好?」左林壓住聲音說,「萬一動了槍,這大樓裡發生槍戰可就不好玩了。會出事情的。」
成遲點了點頭,說:「希望不要出事。雖然兩邊一沖突,恐怕這批文物誰都不會想到是落到我們手裡,他們兩方都會以為是對方瞞天過海,對我們來說很有利,但事情鬧大了就麻煩了。將來要是那個買主口風不嚴,露出了這批東西到了他手裡,引起注意了麻煩就大了。……收藏家總要炫耀的,不然他們何必收藏。」
左林想了想,說:「有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兩邊衝突?兵荒馬亂地鬧起來,這幢樓裡那些公司員工難免會被波及,我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情。」
成遲點了點頭,說:「我去看看。」說著就離開了。他想去稍稍給雙方搗一下亂,讓雙方在發生衝突之前就互相發現,當大家都意識到這裡不是動手的好地方,而大白天的也不是動手的好時機,那就足夠了。
但是他才離開沒多遠,心裡警兆一閃,他立刻回頭看了一下左林。在這個瞬間,他正好看到了手持匕首的謝敦言像是一道光似地朝著左林撲了過去。
動作太快了,左林原本注意力就沒有放在身邊,放在他們所棲身的這個小茶室和裡面的顧客,沒注意到這個比他和成遲晚了2分鐘,棒著一疊報紙有些笨拙的顧客。一直到謝敦言拔出了匕首露出了再明顯不過的殺氣他才感覺到威脅到來。謝敦言的道術水平或許並不算很高,但他這種控制氣息的偽裝能力則是超一流的。很少有修道者能夠將自己身上的修道痕跡,那些呼吸的節奏,身體內氣機的流動,還有心臟跳動的頻率都一併掩蓋住,而謝敦言做到了。從這個方面來說,他像一個傭兵多過像一個修道者。
雖然避開了匕首,沒有讓匕首刺在要害部位,鋒利的刀刃還是在左林的右手小臂上留下了一個傷口。左林首先要做的是逃命,而不是質問對方為什麼要對付自己。他腳尖一勾,堆滿了東西的餐桌向著謝敦言飛了過去。
謝敦言一擊不中,一邊調整身形,一邊反身刺出了第二刀。他硬生生收住了疾馳在半空中的身形,但他凝聚著的氣機還是將茶室和樓層之間的巨大的落地玻璃撞碎了。嘩啦啦的一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些陪同著領導的盜墓者,還有發現了文物被人劫了,正沒頭蒼蠅一樣衝了出來開始搜索的紫金幫的成員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成遲暗暗叫苦,這下子局面越發混亂了,要是讓雙方看到自己和左林兩個有著特殊能力的人出現在這裡,那對方在都找不到文物的情況下自然而然會將懷疑轉到他們這兩人身上,那情況可就難看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不要讓左林和自己被識破身份,只要不被看到臉就行。稍稍做了些化妝的他們兩個,足可以瞞過一些人,至少在乍一看的情況下,哪怕是有名如左林,也不是那麼容易被認出來的。
似乎是同樣考慮到了這一點,左林沒有順勢跑進寬闊的三樓空間裡,而是朝著茶室裡服務員正在忙碌著的櫃檯方向跳了過去。那後面就有一個通向樓梯間的通道。成遲裝作一個普通人,以合理的速度飛奔著,驚叫著追了上去。
而這個時候,紫金幫和盜墓者也互相發現了對方的存在,兩方人馬的第一反應都是把手朝著自己懷裡揣著槍的地方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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