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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跳舞 -【穩住別浪】《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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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25 06:55 PM
標題:
跳舞 -【穩住別浪】《連載中》
【書名】:
穩住別浪
【作者】:
跳舞
【內容簡介】:
天堂打烊,地獄滿員。
所以,我留在人間當禍害呀……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25 08:02 PM
第零章【一切的起源】
2021年12月23日。
M國賓夕法尼亞州阿爾圖納SN區PLANK街107號。
一共看上去典型的美式紅磚外牆的工裝三層樓房的牆壁上,掛著【白牛信息網路服務公司】的銘牌。
早上七點三十分。
湯米•布蘭科掛上工牌端著一杯星巴克走進辦公室——就像個普通的上班族。
「情況怎麼樣?」湯米把自己的雙肩包放在座位上,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幾個屏幕。
值班的同事聳聳肩膀,手裡無聊的轉著筆:「一切正常。」
湯米面無表情坐了下來,隨手拿起自己帶來的咖啡喝了一口,眼睛盯著牆壁上的屏幕看了會兒。
三個不同的分屏分別顯示的是不同的衛星圖。
而三個不同的實時衛星圖,顯示的則是同一個目標。
公海的某個區域上,某一個目標正被三個不同的衛星實時監視著。
湯米在電腦前操作了一下:「四十分鐘後三號衛星進入盲區,切換六號衛星繼續監控。」
湯米盯著屏幕看了大約一分鐘,然後坐了下來,看是翻看值班監控記錄。
「你說……」同事走到湯米的身邊,手扶著他的椅背邊說邊嘆息:「……我們幹這活兒還得幹多久,我在這個地方已經待了三年了。」
湯米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年輕的同事,笑了笑:「這個工作難道不好嗎?高薪,高福利,所有保險有人買單,每天按時上下班。我可是希望這份工作一直這麼幹下去——你真該看看外面的世界已經變成什麼鬼樣子了。」
同事嘟囔了一句,語氣帶著一絲不甘:「我他媽的從海軍提前退役調動過來,可不是為了幹這種無聊浪費生命的事情。」
湯米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有些泛白的頭髮:「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懂了,有一份安穩的工作是多麼的可貴。」
•
【白牛信息網路服務公司】註冊資本五十萬美元。
紙面上看,這是一家非常普通的信息處理公司。
經營範圍包括:信息諮詢,信息處理,網路架設解決方案提供等。根據市政系統的登記數據顯示,這家公司註冊八年來經營良好,賬面和稅收狀況乾淨的就算是IRS(聯邦稅務局)的那些禿鷲都查不出毛病。
——當然湯米知道,這些乾淨而不起眼的帳目其實就是出自於那些禿鷲之手。
而事實上,這家【白牛信息網路服務公司】只是一個掩護的外皮。
它的真實身份是隸屬蘭利大廈(CIA)下的一家秘密監控機構。
包括湯米在內十一個人的監控組成員,全部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監控和信息分析處理人員,以及四名從軍隊調來的安保武裝人員。
外加隨時調動六架衛星的監控權限,和藏在建築地下室的一層水冷高密度服務器用來進行信息分析和處理。並可以隨時進入的聯邦最高安全信息網路的紅色權限。
八年前,當這家公司剛成立的第一天。
當時剛從CIA的某個情報分析部門調動過來的湯米布蘭科,就看著這個新成立的監控小組的老大,站在自己的面前,一手指著自己的眼睛,一手指著監控畫面,對著自己咆哮,吐沫幾乎都要噴到自己臉上了。
「我們的工作只有一個!
所有的十一個監控成員分三組輪班,六台衛星的分時段監控權限,以及100小時的覆蓋式監控資料存儲服務器內!
所有的目標只為了一個:給我盯住那個該死的傢伙!
牢牢的盯死他!!
確保無盲區,無暗面時間段,無死角,全天候,全年無休,給我盯死他!!這不是我的要求!是蘭利大廈的命令,是白宮的命令!」
•
是的,盯死那個傢伙。
準確的說:是在一片公海上,某一個經緯度為中心,半徑不超過二百海浬。
根據命令:目標是一條船,而船上有一個人……這個人,這條船,必須在這個範圍內活動,絕對,絕對,絕對不允許超過這個活動區域,否則……
當時,剛到職的湯米忍不住對自己的上司問了一個問題:「如果他跑出來了怎麼辦?」記得當時,那個表情凶狠的上司忽然楞了一下,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奇怪的意味。
「……如果那種事情發生的話……就不是我們可以處理的了。會有別的人去處理……但願他媽的能搞定……嗯,不,但願那種可怕的事情永遠不會發生。」
•
八年時間,2894個晝夜。69456個小時。
湯米一直待在阿爾圖納市,監視著這個目標。
而幸好,上司說的那種情況,一直並沒有發生。
有很多次,湯米忍不住會産生這樣的年頭:自己這個CIA資深的情報信息處理專家,被安排在賓夕法尼亞州中部的這個小城裡,一待就是八年,如果說出去,自己耗費了八年的生命待在這裡,只是為了……
監視一條永遠在原地兜圈子的船。
會不會有人相信這種事情?
•
八年的時間,湯米也曾經想過,到底為什麼要花費這麼多人力物力去監視這麼一條永遠在半徑200海裡內游曳的船?這條船上有什麼?這條船上到底是什麼人?
而湯米布蘭科也並不知道的是:除了M國之外,全世界還有超過六個國家和地區聯盟的情報組織,在8年前的某個夜晚,也同時成立的類似的組織。
而目標和使命,也很一致:盯住這條船!
•
湯米喝下最後一口咖啡,把紙杯扔進垃圾桶裡,然後看了一眼時間。
早晨八點零一分。
距離自己在這個公司任職的第69457個小時,還有不到十分鐘了。
他下意識的伸了個懶腰,又看了一眼牆壁上的屏幕。
屏幕上,代表那條船的標識正在移動。
「好像速度有點快?」湯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而且目標移動的方向,越來越接近了監控劃出的那個200海浬半徑的臨界點!
湯米下意識的張了張嘴。
幾秒鐘後,當那條船的標識在屏幕上終於觸碰到了臨界點的標識線的時候……
湯米忽然彷彿觸電一樣的跳了起來,他的表情驚恐。
「WTF!!!」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了,同組的兩名值班監控的同事,一起盯著屏幕,其中一個發出了聲音。
湯米瞬間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一股熱血上頭……彷彿自己八年的工作,冥冥之中就在等著這一刻。
此時此刻,身為一名文職情報人員的湯米,根本沒有意識到更多,除了震驚之外,他心裡甚至還有一絲近乎荒誕的可笑。
……居然,真的,發生了?
湯米立刻反應了過來,手忙腳亂的拿起桌上的電話按下了一個按鈕。
「BOSS,出事了。」
「什麼」上司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湯米吞了口吐沫:「紅色警報。」
電話那頭,一聲憤怒的咒駡——好像是上司把咖啡灑了。
•
4分鐘後,蘭利大廈(CIA總部)的某個辦公室內,一個相貌陰鬱的中年男人拿起電話聽完後,默默的放下,咒駡了一句:「WTF!」
8分鐘後,白宮的那個最大的辦公室裡,一個白人老頭拿起電話聽完後,同樣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咒駡:「WTF!」
•
2021年12月23日當地時間上午11點21分。
南太平洋英屬洛尼希爾島。
山坡上的一家當地人開的商鋪門口。
一個穿著衛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塊石頭上抽煙。
中年人坐在石頭上,轉身看著山下,直到碼頭旁的一艘銀色游艇緩緩駛離,他才又點了一根煙。
不過只吸了一口,他就開始猛烈的咳嗽起來。
不過中年人卻似乎並不在意,而是轉身,對著在不遠處店鋪旁,坐在一個鋪滿了水果的商販招了招手。
那個商販似乎楞了一下。
「好了,過來吧。」中年人皺眉,叼著煙嘆了口氣:「讓你的人也都出來。」
那個商販似乎猶豫了一下,不過終於咬牙,緩緩起身走了過來。
他邊走邊脫掉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裡面的戰術背心。同時做了兩個動作。
一個是讓同伴現身。
另一個,則是高高舉起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攻擊意圖。
以中年人為中心,山坡上,周圍九點鐘方向,三點鐘方向,從樹叢和山坡後,迅速魚貫而出一群全副武裝的戰士。
中年人審視了一下,吹了聲口哨:「六個戰術小組,還有別的嗎?」
商販緩緩的走到他面前:「還有四個狙擊手位置瞄準這裡。水裡有海軍的一艘潛艇在附近待命,只要我一聲令下,你的手下和那條船根本走不遠。我們會擊沉它!」
中年人撇嘴不屑一笑:「收起這種無意義的恐嚇吧。你們付不起那種代價,現在,你身上一定有衛星電話對吧,讓我和說話能算話的人通話。」
「你不該撕毀協議,你走出了我們約定好的安全區!」
商販面色陰沉:「蘭利大廈和白宮對此非常不滿。」
中年人搖頭:「那就讓不滿的那些傢伙見鬼去好了,現在,讓我和真正能主事的人通話。」
商販咬了咬牙,轉身拿出一個衛星電話,接通後低語了幾句,身子下意識的站直,然後轉身,目色複雜的把電話遞了過去。
中年人手指夾著煙頭接過電話。
他的眼睛看著遠處的海岸線,彷彿漫不經心的樣子。然後做了個鬼臉:「哈嘍,總統先生…………嗯……嗯……嗨!你別駡人呀!」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現在已經不是抱怨的時候了。」中年人一邊抽著煙,一邊講著電話:「任何協議總有到期的時候,我在海上這八年已經給了偉大的美利堅足夠的面子,而現在,我只是想踩踩陸地的泥土,然後抽一支煙而已……」
「……我們沒有必要兜圈子,我的身體狀況你們很清楚,我的船每次採購哪怕一塊土豆你們都會檢查。我定期使用的藥物你們也都很清楚,你們的醫療專家一定反推出了我的身體狀況和病情的惡化進度,不是嗎?」
「那就做個交易吧,對,最後一次交易,現在是時候了。」
「我從你們哪裡偷取的十六組核彈密碼,會全部作廢,所有的反制引爆程序三個月後都會自動取消。我的要求很簡單: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你們不得采取任何措施追捕我的人。我的人會潛入水下,然後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至於三個月後,你們想幹什麼都隨便,我已經管不著了。」
「這是我的最終條件,如果你接受,我們可以遠程開個香檳慶祝一下,如果不接受的話……BOOM!本土核彈爆炸,刺激不刺激?」中年人把電話拿著距離耳朵稍遠了一點,電話裡彷彿傳來了咆哮的聲音。
中年人繼續笑,然後臉色嚴肅起來道:「好了,別拍桌子了,收起你那套對國會的演技吧。我現在只問你一句,成交嗎?總統先生?」
電話那頭安靜了下來,中年人又低聲和電話那頭說了兩句什麼,把電話還給了商販。
商販接過電話,聽了一下後,神色複雜的掛斷。
幾分鐘後,一瓶香檳被送了過來。
商販親手打開,中年人卻直接扔掉杯子,把瓶子拿了過來。
「味道一般。」中年人對瓶子喝了一口後,撇撇嘴:「考慮到時間緊任務急,你們能立刻拿出一瓶香檳來而不是漱口水,我對蘭利大廈的工作效率表示滿意。」
說著,他舉起香檳瓶,對天空足做了一個敬酒的手勢。
「他們在用衛星看著我們,不是嗎。」中年人笑了笑。
「所以,這是最後的時刻了嘛?」商販忽然冷笑了一下:「被十四個國家列入最危險人員名單,三十二個國家禁止入境和通緝。全世界最臭名昭著的恐怖黑手,地下王者,您的末路,就是今天了嘛?」
「你好像和我有仇?」中年人笑看著商販。
商販搖頭語氣充滿諷刺:「我和蘭利大廈的三個部門,超過四百名美利堅情報部門最優秀的精英,這八年來,都在為您『服務』。」說到「服務」這個詞的時候,這個傢伙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
「哈哈哈哈。」中年人大笑:「我就喜歡你這樣的表情:看不慣我,卻又幹不掉我的樣子。」
「這並不是一個笑話。」商販沉聲道:「路西法大人!」
中年人聽到這個名字,忽然眼睛裡抹過一絲鋒芒,抬起眼皮來,笑了笑:「其實,我根本不喜歡你們給我取的這個外號。按照我家鄉的傳統,我更喜歡別人叫我……閻羅!」
中年人放下了香檳瓶,又點了一支煙。
可這一次,他的手指卻已經微微有些顫抖。
商販目光一凜,暗暗做了一個手勢,周圍的武裝人員試圖往前靠近。
「沒用的。」中年人笑了笑,指著自己的頭:「腦瘤細胞已經擴散大腦皮層並壓迫右側脊椎,何況我還服用了一點讓我可以準確掌握死亡時間的藥物,我現在的生命還剩下……」
中年人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十……」
「九。」
「八。」
商販驚呼一聲:「退後!!」
武裝人員迅速散開。
商販一步沖上去,一把扶助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抬頭笑:「你以為我這種人,怎麼可能讓自己被你們捕獲?白宮的那位都明白了,你卻不明白。五……四……」
商販咬牙:「法克!!我會抓住你所有的同伴!我發誓!!」
中年人一臉不屑:「別吹牛B了,你沒那種能力,你們的總統也不敢下這種命令。三……二……一。」
「真希望能再看她們一眼,不過……天使們應該上天堂,而我這種惡魔,還是去地獄吧……」
「零!地獄……我來了……哈哈哈……」
看著中年人緩緩閉上了眼睛,沒有了氣息……
商販吐了口氣,揮舞手臂。
武裝人員迅速沖上,還有準備好的醫療人員一擁而上。
商販低聲咒駡了一句後,把戰術背心撕扯下來扔給了手下,抓過一個醫療專家:「我不太懂醫學,不過他說的腦瘤細胞擴散大腦皮層,還有壓迫脊椎……這樣的人……」
醫療專家面色古怪:「我只能說,哪怕是一隻西伯利亞白熊,在那樣的情況下,也只能躺在病床上,一根手指都動彈不了。」
商販目光復雜:「可是就在一分鐘前,他還抽著煙,喝著香檳,還和我們的總統隔著電話互相駡街。」
「……我只能說,這是一個奇跡。」醫療專家結結巴巴的說。
「呼!」商販常常吐了口氣目光凝重:「幸好,這個奇跡……結束了!對美利堅來說,是萬幸!這個惡魔,終於下地獄了……不,應該說是,回歸地獄了!他原本就應該屬於那個地方。」
•
2000年,十二月二十三日上午十一點四十五分。
華夏蘇東省金陵市JN區第八職業高中高二(六)班一個少年忽然從課桌上趴著熟睡的姿勢醒來。
講臺上,數學老師正指著黑板上的一道題目。
已知log3(x - 2y) + log3(x + 2y) = 1 + log3x + log3y,求log2x - log2y的值……
數學老師扔掉粉筆,然後目光巡視了一圈,盯住了少年,伸手指著他。
「你,陳諾!你上來解。」
少年目光茫然了一下,緩緩聚焦,看了看周圍同學,看了看教室,又看了看黑板上……
午後的陽光,破舊的教室,刷著大白的牆壁……
看著黑板上那串數學題……
「Emmmm……這還真的是……地獄啊……」
少年忽然苦笑著嘆了口氣。雙眸燦若星辰。
出走半生,歸來……
仍是少年。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25 08:19 PM
第一章【下線&跳樓的校花】
2021年12月23日。
倫敦。
巴克萊銀行總部外的街道。
一個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從銀行大門裡走出來,身邊和身後簇擁著一群黑西裝,路邊的奔馳車已經打開車門,幾個安保分別站在要害位置盯著四周。
中年男人走向汽車,一邊走一邊嘟囔著對身邊的副手快速道:「告訴基金的那群吸血鬼,如果他們不動手我們就先動手了,這是一場盛宴,我他媽可不管什麼危機不危機,一百億的預期盈利,就算是下地獄也值……」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中年男人的腦袋忽然就如同一個西瓜一樣爆開!
旁邊的副手,身上臉上被濺了一片白的紅的,楞了一秒鐘後,發出一聲尖叫!
訓練有素的安保瘋狂的沖了上來,更有職業素養厲害的,迅速判斷出彈道和開槍方位,狂奔而去……
幾分鐘後,遠處一棟大樓裡,開槍的位置被找到,一架用儀器架設好的狙擊槍被找到。
「該死,是遙控的。」
•
銀行後面一條街道的咖啡館裡,一個穿著勁裝的女子緩緩走出,黑色的頭髮和黑色的眼睛表明了她亞裔的身份。
女人走到路邊,一雙S級的大長腿裹在長筒皮靴內,她快速走進了小巷子裡,隨手從一個垃圾桶後抽出了一件早就藏在那裡的風衣。
披上風衣後,當她從巷子的另外一邊走出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身披風衣,戴著墨鏡,英氣十足的精英範兒。
她拉開一輛停在路邊的路虎車門,鑽進車後,從車裡摸出了一個手機和一把車鑰匙。
女人用手機播了一個裡面預存的號碼。
「螢火蟲匯報,目標已經銷毀。順便說一下,你弄的小玩具不錯,只是風速的判斷還有點瑕疵,下次改進啊,狐狸。」
電話裡傳來一個嘶啞而帶著拉丁口音英語的女人聲音:「收到,你立刻從預備路線撤離。」
「下次這種任務別找我了,只是一個金融界的黑心禿鷲,居然也讓我中止假期來做這種事情,太無聊了。」女人伸了個懶腰,即便是罩著風衣,也無法掩飾曼妙的曲線:「我接下來的任務呢?」
「沒有任務了,最新的命令,所有人進入靜默模式。」
「靜默?多久?」女人皺眉。
「……永久。」電話那頭。
女人猛的一踩煞車!
路虎車猛的停在了路邊。
「靜默模式?永久?」女人的聲音有些微微的顫抖。
她沉默了一秒鐘後,無法控制一般,瘋狂的對著電話大吼:「誰下的命令!!我要聯繫BOSS!!」
電話那頭:「就是BOSS下的命令,一個小時前下達的。他本人傳達的一段錄音。」
「你撒謊!!你這個該死的狐狸!你肯定又在撒謊!!」女人瘋狂的吼叫:「你再對我說這種謊言,我會一槍打爆你的腦袋!我發誓!!」
電話那頭,那個沙啞的聲音,語氣卻很冰冷:「很遺憾,並不需要你這麼做了!這麼多年了,你很瞭解我,你也很瞭解他!」女人坐在車裡,任憑道路後面被堵住的汽車瘋狂的按喇叭。
她的墨鏡下,流淌出熱淚。
她顫聲道:「所以……這次,他真的走了,是嗎。他真的……離開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很冷漠:「他最後的話:他希望我們以後都能上天堂,而地獄……就讓他一個人去,就好了。」頓了頓,她繼續道:「好了,執行命令吧,螢火蟲!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通話了,所以……下輩子見。」
電話掛斷了,一串忙音。
女人摘下墨鏡,精緻的妝容已經被淚水弄花了,黑色的眼影被眼淚溶解,流淌下來。
這雙眸子裡,滿是哀慟!
身後的喇叭聲越來越急促,遠處還有鳴著警笛的聲音,越來越近。
女人忽然拿起手機來,對著那個號碼發送一條消息。
然後她把手機一扔,隻身推門下車,就站在了道路中央,她掏出手槍來,對著天空連續扣動扳機,瘋狂的吶喊著,然後一口氣把彈夾打完!!
「啊啊啊啊啊啊啊!!!!」
砰砰砰砰砰……
街道上的行人驚嚇的尖叫,四散奔逃,身後瘋狂按喇叭的車主也嚇得紛紛跳下車拋開。
片刻後,警車蜂擁而來。
女人卻點了根香煙,站在路中央。
她深深的吸了口煙,然後把煙頭扔在地上。
「地獄?不,我可不會讓你一個人獨行去那種地方,我會陪著你一起!」
看著遠處停下的警車和掏槍逼近的警察。
女人冷笑一聲,手裡出現了一把銀色的匕首。
她用匕首狠狠刺進了自己的心臟!
車內的手機裡,最後發送的消息內容是:螢火蟲,下線!
•
兩萬英尺的高空上,一架跳傘專用的教練機正在飛行。
機艙內,一個一頭金色短髮,身材爆炸的女人,聽完了手機裡最後一句話。
「……他最後的留言……執行命令吧……下輩子見。」
金髮女人掛斷電話,緩緩坐了下來,一張艶麗的面孔陷入了呆滯。
在她的面前,一個正在檢查跳傘裝備男人停下了動作,皺眉道:「怎麼了?愛麗絲,有什麼問題嗎?馬上要到跳傘預定地點了,你看上去有點不對勁。剛才那個電話……」
啪!
金髮女人忽然從懷裡掏出一把槍拍在了男人面前!
男人面色一變,驚呼著跳了起來。
「坐下,皮埃爾先生。」金髮女子睜開眼皮,藍色的眸子裡是無法描述的悲傷。
「愛麗絲……你……」
金髮女人深吸了口氣。
她的語速平緩,聲音冷靜的近乎機械:「首先,我不叫愛麗絲,這是一個假名。我的任務是接近你,當你的飛行跳傘教練,然後……按照原定計劃,這次跳傘,我會直接綁架你。皮埃爾先生。有人委託我們,你幾年前參與的一項軍方的研究項目,有他們需要的東西……當然,這些和我無關。我只是接近你,綁架你,然後把你交給他們。然後我拿酬勞……當然,你很值錢,三千萬美元。」
皮埃爾臉色蒼白,眼神飛快的看著四周:「愛,愛麗絲……你說什麼,我不明白……」
「不,你已經聽懂了,你的瞳孔在放大,你在恐懼。」金髮女人搖頭,語氣依然平靜的可怕:「皮埃爾先生,為了今天的綁架,我們花費了一個月制定計劃,然後……」
「愛麗絲!我想,我們可以談談。」皮埃爾結結巴巴道:「我可以支付更多……」
「我說了,我不叫愛麗絲。」金髮女人淡淡道:「不過,你非常走運,就在一分鐘前,我決定取消這個任務。現在,你可以走了。」
「……走?」皮埃爾瞪大了眼睛。
金髮女人用槍口點了點機艙門:「拿起你的傘包,自己跳吧。」
皮埃爾還想說什麼,金髮女人用一個打開槍保險的動作讓他直接閉嘴。
一分鐘後,背著傘包從機艙門裡跳下去的皮埃爾,在半空中拉開了傘包。
飛機駕駛艙內,金髮女子吐了口氣,彷彿自言自語一般:「地獄?你難道不知道麼,我一直都很想去看看呢。別走太快,等等我呀,我會追上你的。」
旁邊的手機裡,留著一條已發送的消息。
「蜂鳥,下線!」
半空中的皮埃爾看到了一幕讓他終生難忘的場面!
那架教練機,忽然一頭瘋狂的沖向了遠處的山峰……
然後,是一朵燦爛的煙花!
•
黑暗的房間裡,只有電腦屏幕亮著光。
屏幕上,一個個頭像,一個個名字,都已經變成了黑白色。
鍵盤前的雙手,因為握緊的過於用力,指甲刺破了手心,而變得鮮血淋漓!
屏幕上,每個名字後的對話框,收到的最後的消息,都彷彿非常類似……
「牛頭,下線!」
「蜂鳥,下線!」
「藍莓,下線!」
「鳶尾花,下線!」
「……下線!」
下線!
下線!
下線!!!
屏幕前,一個充滿了拉丁風情的女人已經哭的泣不成聲!
「所以,陳諾,你這個自以為聰明的白痴,你真的以為你離開了,為我們換取的條件,可以讓我們靜默著活完後半輩子嘛?難道你不懂麼,我們這些人,每一個,自從被你從深淵裡,從命運的泥潭里拉出來後,這輩子,就都只為你而活了。」
沾滿鮮血的雙手,從容的從抽屜裡摸出一把槍。
一粒子彈壓進彈夾。
彈夾插入。
打開保險。
每一個動作,這雙手都完成的無比穩定。
「有你的地方,才是天堂呀。」
拉丁女人微笑著,忽然槍口對準的自己的額頭。
「FOX,OFF LINE!(狐狸,下線!)」
砰!
一聲槍響。
•
生命有的時候如同溪流,有的時候如同江河。
很多時候,一滴滴雨水,一條條溪流,最終會匯入江河,然後……
最終奔流而入大海!
生命如此。
就如同時空。
如同宇宙萬物!
•
而在2000年12月23日的這個下午。
剛剛回到這個時間線上,對那一場絢爛如煙花的生命告別儀式,還一無所知的陳諾,此刻正穿著一件藍白相間的醜陋而肥大的校服,站在教室的門外。
毫不意外的,這堂數學課,他是站在教室門外聽完的。
更毫不意外的,人生幾十年沒有接觸過這些高中課本的他,看著黑板上的那道數學題,簡直如同看天書一般。
「哎,人生不值得啊。」
陳諾故作滄桑的嘆了口氣。
操場上有學生在踢球,揮灑著汗水和荷爾蒙的年輕男生們,故意大吼大叫著瘋狂奔跑,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吸引女生的注意。
站在他的角度,剛好能看到教室裡最後一排的某個男生,在數學書下藏著本金庸的小說。
站在他的角度,也剛好能看到第一排的某個女生的鉛筆盒上,貼著周傑倫的貼紙。
陳諾抬起頭來,仰望天空。雖然是冬日,陽光卻依然有些刺眼的感覺。
「所以,老天,這是對我的懲罰,還是獎勵呢?」
陳諾苦笑一聲。
然後忽然,一片陰影從天而降,他的臉,直接撞上……嗯,準確的說,是【被】撞上兩團柔軟。
Emmmm……
柔軟,但彈性十足。
大概是……
C?
耳邊傳來一聲尖叫。
「快來人啊!!!校花跳樓啦!!!!!」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27 12:48 AM
第二章 【在線等,挺急的】
陳諾在看孫可可……同學。
嗯,孫可可,也就是那個「跳樓」的校花。
一張原本算是很清秀的臉蛋,卻偏偏生了一雙桃花眼,這就有些風情萬種的味道了。
這個年代,這個年紀的少女都一般都不怎麼化妝,但原生態這個相貌,確實配得上校花的稱呼。
如果再加上那個C……鐵鐵的加分項呀!
別誤會,此刻兩人並不是在教室外的事發現場。
而是整整齊齊的站在教導主任的辦公室裡。
跳樓事件已經變成了八中今天最大的新聞。
幸好,陳諾的教室在一樓,而校花當時是從二樓掉下來的。如果樓層高一點的話,別說是C了,就算是的緩衝,也於事無補。
而陳諾很可能就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剛重生就被洗面奶砸死的重生者。
此刻陳諾最好奇的是,這個小妞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盯著我看?
少女特有的那種羞澀,還帶著一絲嬌羞……
嗯?有點東西?
門外的一聲咳嗽,讓陳諾及時收回了目光。
•
這個世界上,似乎每個學校的教導主任都是一樣的臉孔:嚴肅,古板。
孫主任也是這樣。
此外還有被煙草熏黃的手指,以及……拿腔拿調的說話方式。
「……我只是剛好站在那裡,然後她從樓上掉下來,跌在了我的身上。」陳諾想了想,努力做出了一個天真的笑臉:「所以,應該說,算是我救了她吧?」
孫主任表情嚴肅:「學校醫務室已經檢查過了?沒什麼大問題吧?」
「沒有。」
孫主任鬆了口氣,目光越過了陳諾,盯著孫可可:「你跳樓??你怎麼會跳樓??」
被兩個男人審視著的孫校花,終於開口了。
「我二樓扶著欄桿看……嗯,看風景,然後不小心掉下來了。」孫校花有些緊張:「爸……我不是跳樓!」
爸?
陳諾詫異的看了看校花的桃花眼,和如鮮花般的容顔,又看了看孫主任方正如大餅的滄桑臉……
領養的吧!太沒天理了!!
「陳諾同學,不管如何,非常感謝你。」孫主任鄭重的看著陳諾:「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已經和你的班主任請假了,你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要不要我聯繫一下你的家長?」
陳諾連連擺手,臉上如同一個少年般天真無邪:「老師,我真的沒事,可能也是摔巧了,一點傷都沒有。」
又說了幾句口水話後,陳諾幾乎就要當場做幾個俯臥撐來證明自己身體無恙了,終於才被孫主任放過。
然後就是告辭。
「我已經幫你請假了,你下午可以回去休息……不過,真的不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嘛?」孫主任似乎還有些過意不去。
陳諾忽然收回了準備推門出去的手。
轉過身來,他的臉上似乎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那種羞澀和忐忑,真誠的一塌糊塗。
「那個……孫主任,倒真有個小忙,不知道您方便不方便……」
「你儘管說!」
陳諾的表情似乎是少年人特有的那種羞澀和不好意思:「可以借我五十塊錢麼?我這會兒有點頭暈,騎不了自行車。」
孫主任掏出錢包,拿出了一張百元鈔票!
想了想,又摸出了兩張。
「拿著!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
打車是不會打車的,這輩子都不會打車的。
好吧,陳諾站在校門外,看著路邊停滿的自行車,又看了看自己從口袋裡摸出看的車鑰匙,嘆了口氣。
很簡單:他不知道自己的自行車是哪一輛。
兜裡揣著從教導主任那裡得來的四百塊錢,陳諾走向了不遠處的公交車站。
嗯,他從自己的書包裡翻出了一張學生公交月票。
•
現在要說明一下陳諾目前的情況了。
死後莫名其妙的回到了二十年前,這種事情,倒也不算陌生。
反正各種影視作品小說故事裡,這樣的例子排列起來可以繞地球一圈。
可問題是,他上輩子雖然也叫陳諾。
但並不是現在這個陳諾呀!
此陳諾,非彼陳諾。
對他而言,這是一個陌生的學校,陌生的同學,陌生的老師。
以及,陌生的家庭!
找到自己的家,並不難。
陳諾從自己的書包裡找到了一張填寫好的入團申請表。
裡面有自己地址。
找到了這個陌生的家後,陳諾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總算是摸清了自己現在所處的情況。
金陵JN區第八中學高二(六)班的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順便說一下,這個江寧第八高中並不是什麼重點好學校,準確的來說,這個第八中學,一年前才改制從職業高中轉為普通高中。
至於學風校風和升學率……嗯,職高的底子而陳諾自己的身份……
有點一言難盡。
這麼說吧,老天給他的這個小號……顯然很微妙呀。
這個時空的這個叫陳諾的少年,嗯,怎麼說呢,有點悲慘的味道。
父母早年離異,父親據說是出去做生意然後出國開中餐館去了,反正就是杳無音訊。
陳諾的母親六年前改嫁他人……倒也沒有像狗血劇裡那種徹底把自己兒子丟了不管。
留下了幾萬塊錢,然後把陳諾交給了奶奶撫養。
也算是有良心了,之前還定期偶爾來看看兒子。
但是很不幸的,三年前,她後嫁的老公因為外面欠了賭債,這個女人為了幫男人還債,挪用了一大筆公款,然後更不幸的事發了。
……
如今兩口子都在牢裡。
可就在去年,跟著奶奶過日子的少年又遇到了命運的重重一擊。
老人家去世了。
如今,十七歲零六個月的陳諾,孤身一人。
當然了,街道居委會根據陳諾家的特殊情況,委派了一個辦事員,定期上門家訪,照顧和關心一下少年的生活情況。
——這就算非常負責了。
至於居委會這種在二十年後幾乎已經絕跡的基層組織,在這個年代,還在發揮著餘熱。
陳諾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家中翻出了家裡所有的證件,戶口本,以及一些陳年的信件後,最終,拼湊出了這些情況。
房子不大,是老太太留下的一個兩居室。
建於八十年代的那種老式單元樓。樓道的牆壁上貼滿了各種小廣告。
牆壁上刷的大白,地上鋪著這個時代特有的那種廉價塑料地毯。
家具也是老式的。
電視機是這個年代特有的那種純平彩電——液晶時代還沒有到來。
至於電腦,自然是沒有的。
陳諾在家裡找出了六百多塊的現金。
這是自己的生活費。
老太太去世後留下了一筆錢,大半輩子的積蓄,兩萬多塊。鑒於陳諾同學還是一名在校生,這筆錢由街道代管,每個月給陳諾發放一千五百塊的生活費。
那筆錢如今只剩下小半了。
如果按照原來的軌跡,原來那個陳諾,估計命運不會很好。
一所很爛的高中裡混日子,家無餘財。
別說他考不上好的大學,就算考上了,恐怕連學費和生活費都成問題。
可能……也只能高中畢業就去打工了。
陳諾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著面前自己一下午時間搜集出來的各種材料。還有拿薄薄一疊現金。
房産證自然是沒有的,老太太的這所房子是原來單位分的,産權歸單位。只是因為陳諾特殊的情況,加上街道政府出面,才讓陳諾一直住在這裡。
但估計也只能住到他畢業找到工作為止了。
嗯,情況基本就是這樣。
「也挺好。」陳諾吐了口氣。
社會關係簡單,這個天煞孤星的人設,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陳諾思索了一會,拿起電話,撥通了那個自己熟悉的電話號碼。
片刻後,他放下了話筒。
查無此號。
陳諾不死心。
他忍不住跑了一趟……準確的說,他也很好奇,想去看看這個年紀的自己。
那個真正的自己!
然而他失望了。
找到了自己上輩子這個年紀住的地址,敲開門後,門裡站著一個捧著泡麵的胖子。
在周圍跑了一圈,陳諾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沒變,包括自己上輩子的鄰居,樓下小賣部市儈的老闆娘,以及隔壁樓裡住著的那個經常暴打自己的小胖子。
大家都在。
唯獨……自己沒了呀。
在這個時空裡。上輩子的自己消失了。
只有這個天煞孤星版的陳諾。
陳諾雙手插著兜,晃晃悠悠的在夜色下準備離去。
路過小賣部的時候,陳諾買了包煙。
市儈的老闆娘瞄了一眼陳諾稚嫩的臉龐和他身上藍白相間的校服,不動聲色的遞給了他一包玉溪。
陳諾用手一摸。
嗯,果然,不出意外。
假的啊。
陳諾笑了,和記憶裡一樣。
小賣部的電視機裡正放著盜版碟,年輕風華正茂的喬妹,正抱著宋承憲痛哭流涕。
嗯,《藍色生死戀》,2000年現象級的韓劇,風靡亞洲。
宋慧喬的顔值還是很能打的,不然的話二十年後也不能老牛吃嫩草,還把宋鐘基給吃下去了。
不過宋承憲……陳諾嘆了口氣,十幾年後也是泡過天仙姐姐的人啊。
腦子裡無聊的轉著這些念頭。
忽然,陳諾臉色一變,忽然想起了什麼!
半個小時後,陳諾進入了一家網吧……2000年的時候,網吧還是稀有物種,上網時間一個小時十塊錢。
當然了,價錢便宜的也有,不過拿叫電腦房,電腦裡有紅警有星際。
但大部分電腦是無法上網的。
這家網吧算是比較高端的場所了。
陳諾忍耐著系統的各種不適,然後熟練的翻牆,上網,查閱他想查閱的資料。
十分鐘後,陳諾吐了口氣,下意識的摸出了那包玉溪,給自己點了一支。
假煙辛辣的味道,嗆的他想咳嗽。
但是他的眉頭卻緊緊擰了起來。
「有點……麻煩呀。」
•
大家好,我叫陳諾,是JN區第八中學的一個高中生,喜歡電腦和遊戲,討厭化學課和元素周期表。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
目前最大的難題是:我必須在十五天內,想辦法到南高麗的首都首爾……哦對了,2000年的時候,還沒改名叫首爾,現在還叫【漢城】。
至於我為什麼必須要在十五天內抵達漢城……
因為在十五天後的晚上大約十二點,有一個女孩,會遭遇到她這輩子最悲慘最可怕的事情!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沒有買機票的錢,也沒有可以出國的護照,更沒有去南高麗國的簽證。
請問一個沒錢沒證件沒合法途徑出國的十七歲的高中生,如何能在十五天內想辦法出國並前往南高麗首都漢城?別說讓我游泳過去,我會打人的哦!
在線等,挺急的。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27 08:16 PM
第三章【這畫風不對啊】
深夜。
陳諾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靜的看著前方。
他面前的桌子上,一隻印花的玻璃杯,半杯透明的涼開水。
陳諾盯著杯子,彷彿在思索。
片刻後,他嘆了口氣。
•
孫校花的心情很糟糕。
昨天在父親的辦公室裡被訓斥了半個小時後,放學回家後,母親得知了自己白天墜樓,氣的和父親大吵了一晚上。
孫校花直接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
這個年代的學生娛樂方式非常匱乏,沒有手機可以玩……就算有錢人家的孩子,手機也還是諾基亞,能有個彩屏加24和弦鈴聲就已經可以出去表演凡爾賽文學了。
家用電腦更是還沒有普及——這個時候QQ的在線人數剛突破十萬,數據的主要貢獻人群,還是公司裡的白領和全國大大小小的網吧。
所以孫校花只能戴上耳機,聽著MP3裡那個叫周傑倫的灣灣歌手的新歌,聽著聽著就睡著了。連母親敲門叫她吃飯,她都沒有聽見。
後半夜孫校花餓醒了,躡手躡腳從房間裡出來,從廚房裡找出一袋子蛋糕——在菜市場裡論斤稱的那種。
孫校花的壞心情來源於那個叫陳諾的男生。
孫可可同學知道自己長的好看,從小就知道。
上中學開始,班上的男生就總偷偷的瞄自己。高中後這樣的人數更多了——尤其是夏天自己穿的很清涼的時候。
但因為有一個當教導主任的父親,所以孫校花一直被保護的很好。
畢竟還只是2000年,男生們雖然叛逆了一點,但泡教導主任的女兒,這種高難度高風險的事情,還是很少有人敢做的。
然而前幾天,就有人做了。
這個人就是陳諾。
孫可可從書架上的一本《1996-2000年物理題集選》裡翻出了那張被自己偷偷藏好的情書。
字跡很拙劣,文字很中二。
這是孫校花人生十七年來收到的第一封情書。
當時那個叫陳諾的男生,很莽撞的走進自己的教室,然後當著很多人的面,把這封信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然後孫校花在接下來的幾天,就成了全班的焦點!
她其實對此感受很複雜,有一點厭煩,但同時,又隱隱的有一種成為被人關注和討論的焦點,而帶來的一絲絲竊喜。
可以理解,十七歲的女孩嘛。
本來這兩天,熱度已經慢慢消退了。
可昨天下午的跳樓事件……
事實上真的冤枉,孫校花當時剛好在二樓教室外的走廊上走過,看到徘徊在一樓的那個給自己送過情書的男生。
怪只怪當時的陽光太刺眼,孫校花忽然感覺那個男生站在陽光下,彷彿身上還發著光,居然有那麼一點點帥氣的味道。
孫校花趴在欄桿上偷看,探身探的猛的點,然後眼鏡又滑落了,她為了抓眼鏡,又往外探了一下……
然後就有了跳樓事件。
校花跳樓,摔在了給她寫情書的男人身上。
可想而知,這件事情明天在學校會必定會再次成為被談論的焦點。
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孫校花煩躁的翻了個身起來,很想把這封情書撕掉。可到了臨頭,又莫名的有點捨不得。
當然不是為了那個男生。
只是因為……這是自己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情書呀。
只能說,少女情懷總是……
矯情。
•
課間,陳諾坐在座位上,用圓珠筆在練習本上一筆一劃的寫著什麼。
周圍的同學們照舊打打鬧鬧嘻嘻哈哈。前排的女生在討論藍色生死戀的劇情,爭論宋承憲和元斌到底哪個更帥一點。
後排的男生在爭論湖人隊裡到底大鯊魚更厲害還是科比更牛叉。
聽到某個男生大聲說科比投籃美如畫的時候,陳諾的筆觸忍不住停頓了一下。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落在了陳諾的面前,而四周的嘻哈嘈雜,也不知不覺在這一刻靜止了。
陳諾抬頭,就看見孫校花站在自己面前。
高二(六)的同學們瞬間進入吃瓜模式,一張年輕的臉上寫滿了激動和八卦。
「有事嗎?」陳諾嘆了口氣。
「有。」
陳諾皺眉,看了看周圍看戲的同學:「需要我和你出去說嘛?」
孫校花想了一下:「不,就在這裡說清楚比較好。」
「行,那你說吧。」陳諾的語氣依然不急不緩。
面前的男生的語氣,讓孫校花忽然有些心慌,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把昨晚醞釀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前幾天你給我寫的那封情書,我看過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
陳諾略微揚了揚眉。
喲?自己的這個前生,還挺有種呀,泡教導主任的女兒?
秀兒,是你嗎?
「我在和你說話呢,我說,我不能接受。」
「哦,知道了。」
「以後請你不要再做類似的事情了。」
「嗯,好的呢。」
「我們都還是學生,學生的任務應該以學習為主。」
「你說的對。」
孫校花的語氣越來越急促,而陳諾的語氣依然還是那麼懶洋洋的不慌不忙。
孫校花有點懵。
這畫風,不對呀。
不過不管了,本來今天自己就是來消除影響的。
「以後,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最好。」
「嗯,我也這麼想的。」陳諾終於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對方,很客氣的語氣:「還有別的事嗎?」
孫校花的臉有些紅:「我現在只想把精力全部總在學習上。」
「……你期中考試年級多少名?」陳諾笑了,他忽然明白了眼前少女的用意了。
「……一百九十六。」校花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羞憤。
嗯……陳諾記得年級一共不到三百人。
於是他很認真的點頭:「那確實是需要好好學習。」說著,少年站起來,對著孫校花伸出手:「祝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
•
孫校花眼神渙散的走出了教室,才忽然反應過來。
剛才……是我拒絕了他對吧?
怎麼感覺,我是被人拒絕了?
•
陳諾坐下來,也不理會周圍的目光,繼續拿起圓珠筆,在練習本上寫字。
練習本上,反反復復,寫的是一個名字。
李穎婉上課鈴聲響起,學生們轟然回到自己的座位,片刻後,數學老師走進教室。
上課,起立,老師好。
陳諾默默的隨大流。
「有個事情宣布一下,下個月十號,我們學校和延邊育才中學的交流競賽活動,現在可以報名了,學校下發的通知大家可以去看一看。被選拔的同學需要有家長簽字,還有繳納一百五十塊的費用……」
陳諾瞬間抬起頭來!
「老師,每個人都可以報名嗎?」陳諾忽然開口問道。
數學老師楞了一下,盯著陳諾看了一眼:「你要報名?」
「是數學競賽嘛?」
「你想報名數學競賽?」數學老師的語氣帶著一絲荒誕。
陳諾想了想昨天黑板上的題,嘆了口氣:「有別的競賽麼?」
「自己去看學校通知吧。好了,下面開始上課!大家打開課本,翻到第四十六頁……」
•
學校組織人跑去延邊那種北方的學校組織活動,確實有點古怪。但下課後,陳諾稍微打聽了一下就明白了。
八中已經進入教改,很快就要變成民辦私立中學,而資方是一個全部布局的教育産業公司,在全國數個城市都吃下了改制後的幾所學校,其中就包括了那個延邊育才中學。
組織這場活動,也是為今後的産業改制和公司集團化造勢。
2000年,教育産業化改制如火如荼。
當然,這些事情和陳諾沒什麼關係。
他關心的是……
下個月十號,也就是十五天後。
而延邊……
嗯……
延邊——北高麗——南高麗——漢城。
是條路子啊……
嗯……北高麗那邊,如今還是二胖當家,三胖還在發育中吧……
•
別說是三胖了,2000年的時候,二馬都還在猥瑣發育中。
網吧進入發展的快車道。
而遊戲廳則綻放著最後的餘輝。
中午放學的時候,陳諾被班上的兩個男生拉到了校外不遠的遊戲廳裡。
這個年代最風靡的遊戲,還是《拳皇》。
然陳諾上手,很不出意外的被兩個同學按在地上狠狠的摩擦了一通。
正常,上輩子他就沒怎麼玩過這個遊戲。
中午之所以來到這裡,純粹是因為上午上課的時候睡飽了。也想出來溜達溜達,看看這個時代的世界。
看著自己操控的橘右京被同學的八神庵KO掉,陳諾吐了口氣,剛準備站起來,身後一隻手就按在了他肩膀上。
回頭,亂糟糟的頭髮,一張陌生的臉,年紀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臉上是那種夾雜著囂張和惡意的笑容。耳朵上夾著一支香煙。
人造革的皮夾克,袖子卻故意高高捋起,露出手臂上的紋身:一把歪歪斜斜的刀。
在這個年代,這種打扮大體代表了一種人群:最底層的小混混。
「就他媽你叫陳諾啊?出來!有事和你聊聊!」
旁邊兩個拉他來遊戲廳的同學,自以為隱蔽的跟對方對了個眼神,然後火速的走開了。
陳諾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很明顯,自己被人賣了呀。
幾分鐘後,遊戲廳後面的巷子裡。
「我叫小刀!你可以叫我刀哥!」對方故意晃了晃自己紋身的手臂。
陳諾看了看巷子口,沒什麼人。
又看了看對面身邊的兩個同伴:一個高瘦,一個矮胖。
陳諾笑了笑:「找我有什麼事?」
「聽說你在八中很跳啊!」刀哥囂張的笑著,然後用一種誇張的姿態,從耳朵後取下香煙,點然後誇張的深吸一口,故意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著陳諾。
——這TM就是港臺黑幫電影看多了的毛病。
「聽說你前兩天還給孫可可寫了情書?小子,你很吊啊!給我的女人寫情書?問過我沒有啊?」
陳諾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他明白事情的來源在哪兒了。
很顯然,教導主任的頭銜可以鎮得住學校裡的男生,但鎮不住校外的這種社會小混混。
何況,孫校花的顔值確實能打。
更何況,還有一個C的加分項。
「她是你的女人?」陳諾皺眉。
「現在不是,但很快就是了。」刀哥摸出了一把匕首來,故意在陳諾眼前晃來晃去:「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小子!問你話呢!」身邊的高胖很盡職的扮演了一下捧哏,惡狠狠的喝道:「知道怎麼做了吧!!」
陳諾點頭:「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的又看了一眼巷子口。
•
「你看你看,你快看啊!」趴在二樓圍欄上發呆的孫校花,被身邊的女同學拍了一下肩膀,然後順著對方的手指看去。
校門口,陳諾雙手插著口袋,用一種慢慢悠悠的姿態走進校園。
寬大醜陋但卻很乾淨的藍白色校服,午後溫暖的陽光,加上少年清秀的臉龐……
「其實,他還是有一點點帥的啊。」身邊的女同學嘻嘻哈哈的笑道。
孫校花橫了同伴一眼,轉身走進教室。
•
晚上八點多,孫校花提著保溫桶向校門口走去。今晚孫主任加班,孫校花來給父親送飯……反正家就住在學校旁的教職工宿舍樓,倒也不擔心安全問題。
孫可可走到校門口,忽然就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叫陳諾的少年,正在路邊的一輛自行車旁,用鑰匙捅車鎖。
捅了幾下,沒捅開,換一輛。
還沒捅開。
再換一輛。
陳諾一連捅了四五輛自行車。
還能怎麼辦,白天學校門口的自行車太多了,晚上過來就少了很多。
陳諾起身,剛準備再換一輛,就看見了孫校花詫異的眼神。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28 09:46 AM
第四章 【傷筋動骨一百天】
「你,你在幹什麼?」
「我在找我的自行車啊。」
「那……你開別人的鎖幹嘛?」
陳諾嘆了口氣,語氣卻很認真:「如果我說,我不記得自己的車是那一輛了,你信不信?」
「無聊!」
孫校花立刻把對方的舉動判定為,又是那種在自己面前故作姿態,吸引自己注意力的小男生舉動了。
孫校花打算走了。
「等下。」陳諾踱步來到女孩的面前:「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女孩的語氣是那種刻意做出來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味道。
陳諾盯著校花的臉看了幾秒鐘:「其實你對我的態度可以稍微溫和一點的。」
「什麼?」
「我明白,你要保持自己的人設嘛,不喜歡被我這樣的男生糾纏嘛。」陳諾擺擺手:「但也不必對我這麼冷言冷語和態度有敵意的樣子。」
「我……要你管!」女孩語塞。
陳諾的語氣很誠懇:「你其實沒有惡意,只是你年紀小,沒遇到過這種事情,沒有處理的經驗。所以只好這樣,本能的板著臉,裝作很冷漠的樣子來,你只是想向所有表達你的立場,和我劃清界限。小孩子都這樣,等你再長大一點,情商更好一點,就會懂得處理得更柔和。」
孫校花瞪大了眼睛。
「你看,我昨天剛救了你一命。」
「……二樓摔下來也不一定會死。」
「不死也會受傷,好吧,不算救命,但至少算是救了你一次吧,哪怕只是一個偶然。」
雖然很想繼續抬杠,但女孩子畢竟本性還是善良了,這個說法她沒辦法反駁,於是,從心的點了頭。
「第二,你是學校裡的校花,女神嘛,我懂。我呢,小透明一個,你被人談論和我扯上關係,肯定不樂意。但你沒必要做出這種姿態的,太高高在上了,你可以拒絕,但做法可以柔和一點,何況在旁邊看來,我還剛剛救過你。你現在這樣,知道的,明白你只是孩子氣不懂得處理,不知道的,就會覺得你這人雖然長得的好看,但性格太傲嬌,甚至有點刻薄。」
女孩不說話了。
「有個叫張雄的,你認識嘛?」看了一眼女孩茫然的表情,陳諾想了想:「外號叫什麼小刀,刀哥?」
孫可可眼神有些厭惡:「知道,在學校門口堵了我兩次。第一次被我爸爸轟走了,可過來幾天又來了一次。」
「他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來了。」
女孩好奇的瞪著眼睛看著陳諾:「什麼?」
「我說他應該很長一段時間不會來找你麻煩了。」
「很長……多久?」
陳諾想了想:「傷筋動骨一百天……嗯,三個月。」
「什麼?我沒聽明白。」
陳諾笑了笑:「沒關係,你不用知道的太詳細。我先幫你解決一個小麻煩。其實也是有求於你。」
校花立刻警惕起來:「有求於我?」
「學校組織的去延邊的那個競賽活動,你瞭解情況吧?」陳諾故意用漫不經心的的語氣問道,同時彎腰繼續拿鑰匙去捅另外一輛自行車的鎖。
「你問那個競賽活動幹嘛……你別捅別人的車鎖了!」女孩忍不住道:「你的車在那邊,黑色的那輛,車簍生銹,鈴鐺掉了一半的那輛。」
陳諾一揚眉:「你怎麼知道?你和我不是一個班的。」
「我……我就是知道!」女孩的臉紅了,幸好,夜色下並不明顯。她有些緊張,飛快的轉移了話題:「你問那個競賽活動幹嘛?」
「想報名參加唄,但我看過了通告,我不夠格。」
「你想跟團去延邊?」孫校花還是有幾分聰明的:「為什麼?」
「去看雪啊。」陳諾笑道。
「看雪?」
「對啊,看雪。」
「奇奇怪怪!」孫校花再次打算走人,可陳諾一步又攔住了她。
「競賽活動有沒有別的辦法參加?你爸爸是教導主任,你肯定知道吧。」
孫校花咬了咬嘴唇。
陳諾其實很想建議她,以後不要隨便做這個動作。
因為她長了一雙桃花眼,顔值裡本來就自帶三分媚意。對著男人做這種咬嘴唇的動作,哪怕不是她的本意,也很容易讓人誤會她有勾引人的意思。
不過,這話真說出來,大概會被駡成流氓吧。
「競賽活動的報名是教務處劉老師負責,他不是學校的在編老師,是教育公司派來的。我聽我爸說的。」孫校花飛快道:「除了參加競賽的選手外,還有幾個交流觀察的學生名額。不過需要老師推薦才行。」
說完這些,女孩看著陳諾:「我知道的就這些了。」
陳諾沉吟了一下:「你說,我給你爸送兩瓶好酒,他能不能給我走後門,把我放進那個交流觀察的學生名單裡?」
女孩翻了個白眼。
「好吧,我開玩笑的。」陳諾笑了笑。
「你這人,真的奇奇怪怪的。」女孩又咬了一下嘴唇。
咕咕咕……陳諾的肚子開始叫了。
孫可可皺眉看著陳諾:「你還沒吃飯?」
「沒啊。」
「為什麼?都這麼晚了還不吃飯。」
「因為貧窮啊。」
女孩皺眉:「你這人說話怎麼這麼不正經?」
看著陳諾,女孩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我知道你家裡的情況,雖然,嗯……嗯……雖然困難了些,也不可能沒錢吃飯啊。如果……如果……嗯……我其實可以和我爸爸說一下,要不在學校申請一下貧困生的資助……」說到這裡,女孩彷彿忽然想到了什麼,趕緊道:「我,我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
陳諾眯起了眼睛,仔細的打量著女孩花朵一般的臉龐,看著女孩泛紅的雙頰,和躲躲閃閃的眼神。
「你好像對我的事情知道的挺多。你打聽過我?」
「瞎說!我……我只是聽人說的!」女孩彷彿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
我才不會告訴他,我是偷看了我爸書房裡的學生資料呢!!!
咕咕,肚子又叫了兩聲。
陳諾忽然看見了女孩手裡提的保溫桶。
「這是什麼?」
「香腸菜肉飯,還有紅燒雞腿……」孫可可下意識的就回答,然後瞬間反應過來,提著保溫桶的手往後縮了縮:「這是我爸的晚飯!」
「我救過你啊。不是我接著,沒準你摔下來臉著地就毀容了。」
「……那……」女孩六神無主了:「雞腿我放了兩個……就,只能分你一個。」
幾分鐘後,陳諾一手拿著雞腿啃著,緩緩走開。
孫校花彷彿才終於回過了神來……
剛才,發生了什嘛?
「喂!!!」剛叫了一聲,女孩又有點慫了,只好問道:「你剛才說的那個刀什麼……什麼一百天啊?」
「別管了,反正不會來煩你啦。」
陳諾沒停下腳步,只是背對著校花,舉起左手揮了揮。
•
區醫院住院樓骨科四病房六床。
一個病人姓名「張雄」牌子的病床前,查房的住院醫生正在拿著板架寫著記錄。
「張雄,21歲,無過敏史,無慢性疾病史……左腿脛骨骨折。」
•
孫主任在吃晚飯。
香腸菜肉飯已經下去一半了,雞腿也吃完了。
孫主任意猶未盡的擦了擦嘴:「可可啊,明天雞腿多送點,一根不夠吃啊。」
女孩漲紅了臉:「……哦。」
•
客廳的茶几已經被搬開,空出來的一小塊地方,陳諾正在做單臂並腿俯臥撐。
囚徒健身雖然局限性很大,但目前沒錢沒條件的情況下,算是最適合的健身方式了。
十七歲少年的身體還是有些孱弱。陳諾需要儘快的提升一下這個身體的實力。
隨著身體的起伏,汗珠一滴滴落在塑料地毯上。
而陳諾的眼睛卻始終盯著前方。
在他的面前,那只印花的玻璃杯裡,依然盛著半杯涼開水。
水面波瀾不驚,紋絲不動……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28 02:20 PM
第五章 【忽然就不順眼了】
上課前大家都還在討論剛剛過去的聖誕節,鈴聲一響,學生們才懶懶散散歸位。
老師開始在黑板上寫化學公式的時候,坐在陳諾身邊的一個男生已經悄悄在課桌下拿出了一本盜版的《大唐雙龍傳》。
陳諾則翻開了練習本,裡面夾了一張地圖。
金陵距離首爾大約1800公里。
那麼怎麼過去?
當然不可能跳進長江然後一路出海游泳過去。
搞條船偷偷開過去,在南高麗的海岸線登陸?
當人家的海軍警衛隊是擺設呀!真遇到了,一條炮艇一發炮彈就能讓陳諾的重生之路就此GG。
茫茫大海上,跑都沒地方跑。
眼神在地圖上,最終還是落在了兩處位置……
鴨祿江……三八線……
那麼,要應對的難題就是,金二胖的邊防軍,還有……南高麗的白虎團?
哦對了,白虎團就是宋仲基弄的那個太陽後裔的原型。
好吧。
陳諾看了一眼身邊那個男生的大唐雙龍傳,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地圖。
忽然有點小羨慕啊。
輕鬆,真好。
「羅青!你來說!」
化學老師的聲音讓身邊那個男同學打了個哆嗦,但是他很熟練的把大唐雙龍傳塞進了課桌裡,站起來不慌不忙的看著黑板上的化學公式。
「嗯嗯……」
化學老師瞪了他一眼,然後看向陳諾。
「你說……」
「……」陳諾站起身來,沉吟了一下:「……嘴巴嘟嘟?」
好吧,這節化學課,理所應當的,又是站在教室門外聽完的。
•
下課前,站在教室門外的陳諾,老遠就看見孫主任踱步朝著自己走來。
「陳諾同學。」孫主任沉吟了一下:「那天有點倉促了,我其實要好好的對你說一聲謝謝的。如果不是你在下面接著她的話……」
「不客氣孫主任,我也是剛好碰巧遇上。」陳諾立刻接下了話。
「你身體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
不但沒問題,還有點暗爽呢,如果校花同學願意的話,多跳幾次都可以啊。
孫主任當然沒有讀心術,慈祥的拍了拍陳諾的肩膀,走開了。
這兩三天體會下來,這老孫同志人不壞,算是個有良心的。
嗯,就是為人古板了些。
害,希望他鄰居不姓王,好人一生平安。
•
學校裡的生活平靜且枯燥。
啊TUI!朱一旦走開啊。
學校裡的生活,就是那種歲月靜好的味道。
下午在課堂上睡飽了覺的陳諾,雙手插兜走出了校門。
扭頭進了一家超市,然後再次轉身返回校園。
•
教務處的劉老師,當然並不是什麼老師。
他只是一個給民辦教育公司幹活的……勤勞的打工人。
改制在即,這所升學率幾乎快掉到全區墊底的八中,即將轉為民辦學校。
當然資本方也不是傻子,他們需要的只是八中的這個殼,一個辦學資質。
至於將來弄成國際學校,砸錢去買個伊頓什麼的招牌,那也是幾年後的事情了。
而這位劉打工人,只是教育公司派到學校來負責教務工作的一個策劃負責人。
陳諾敲開教務處辦公室大門的時候,這位劉打工人正在電腦前坐著。
陳諾進來的時候,劉打工人彷彿匆忙的關掉了屏幕。但在那一瞬間,陳諾還是從他身後窗戶的玻璃反光上看到了《傳奇》的遊戲畫面。
好吧,很想告訴劉打工人,這個遊戲很氪金的,堪稱網遊卷錢鼻祖。
打工人還是算了吧。
那點工資氪不起的。
不如等十幾年後的渣渣輝藍月……
嗯,算了,那個更坑,估計他更氪不起。
「這位同學,有事嗎?」劉打工人的語氣有些不耐煩。顯然他還處在一個道士一條狗打天下的開局階段,被打斷了確實有點不爽。
陳諾笑的如少年般天真無邪,語氣也很柔和:「劉老師,學校去延邊的交流競賽團……」
「報名在班級裡遞交就可以了。」
「我沒報名。」陳諾搖頭,不等劉打工人開口,他繼續道:「我聽說有個學生代表考察交流名額……」
劉打工人打量了一下陳諾,語氣冷漠了下來:「考察交流的學生代表必須是年級推薦,有班主任和年級組長簽字。」
陳諾彷彿沒聽到對方語氣裡的冷漠,微笑著,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信封,推到劉打工人面前。
劉打工人皺眉,打開看了一眼。
一張五百面值的超市購物卡靜靜的躺在信封裡。
「……不過呢,還有三個名額,是挑選志願者的,志願者你懂吧,同學?就是跟團一起去,同吃同住,但是呢,需要幫助團裡的其他同學做一些服務性工作的。」劉打工人的態度很和藹。
「我沒問題。」陳諾笑了。
劉打工人鬆了口氣,不動聲色的把信封收進了抽屜裡:「你把個人資料準備一下,學生證和身份證的複印件……」
陳諾又拿出了一個信封:「都在這裡。」
劉打工人有些意外,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少年。
眉目清秀,略有些消瘦,給人的感覺很安靜沉穩的樣子。
打開信封看了一眼資料,劉打工人點了點頭:「行,你回去吧。交流團的學生名單下午會公布。」
「謝謝老師。」陳諾微笑,露出八顆牙齒,然後轉身離去。
•
這點小小的賄賂並不算很違背邏輯,畢竟這個交流團其實也就是一個免費的學生旅行團。兩個升學率墊底的爛學校,有什麼好交流的,無非就是上面為了弄點聲勢和名堂,給學校改製造勢罷了。
五百塊,換一個免費的旅行團,包吃包住,可以了。
何況,劉打工人的工資也不高。
嗯……傳奇也挺費錢的。
•
下午放學的時候,孫校花的心情依舊很不美麗。
數學的隨堂測驗,孫校花很遺憾的沒有考及格。
其實她並不是那種貪玩厭學的學渣。
公平的說,孫校花屬於那種很老實很用功,上課認真聽講,課後努力刷題,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考試穩穩當當考個六十分的那種。
而這次遺憾失手了,最後一道大題答錯,六十分都沒過。
走到學校門口的時候,看了一眼黑板牆上的延邊交流競賽團的公告名單。
女孩忽然想起了陳諾和自己說過的話,下意識的掃了一眼。
然後就看見了那個男生的名字寫在了志願者的名單裡。
「還真的去看雪啊。」
忽然,孫校花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好了起來,她蹦蹦跳跳的跑去了教導主任辦公室。
推門。
「爸,我想參加延邊競賽團。」
正在低頭書的孫主任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皺眉道:「你之前不是說沒興趣麼,現在又去幹嗎?」
「去……看雪啊。」
「名額滿了。」
「我不管嘛~~~」孫校花想了想:「我可以進學校的合唱團跟著去啊。」
「你不是之前說不喜歡唱歌,退出合唱團了麼。」
「……現在又喜歡了!哼!」
「你哼什麼?」
「哼!!!」
•
所以,毫無意外的,在一月三日出發的時候,陳諾在火車站的站台上,看到了站姿隊伍裡顧盼生姿的孫校花同學。
小姑娘頗有點雀躍的樣子,米黃色的羽絨服,脖子上還纏了一條大大的白色毛線圍巾,襯托的小臉只有巴掌大,「志願組的同學們,來幫忙大家一起把行李搬一下。」領隊的老師是一個教務處的女教師。
孫校花已經看見了陳諾,對他招了招手,少女的臉上有藏不住的笑意。
陳諾略一沉吟,還是走了過去,剛準備幫孫校花提箱子……
旁邊一隻大手直接伸了過來,把孫校花的行李箱一把抓起。
謔?還有搶……
陳諾抬頭,就看見了孫主任那張方正大餅臉。
少年的臉上立刻切換成了笑容。
「孫主任,您也來送車。」
「……嗯!」
說實話,孫主任本來看這個小子還挺順眼的,畢竟人家救了自己家女兒一次,甭管是巧合還是很意外,這份人情總要承的,而且事後老孫看了陳諾的家庭資料,對這個笑起來很人畜無害的少年,在感激之外,又多了幾分同情。
可問題是,就在剛剛上一秒鐘,原本看的挺順眼的人,忽然就不順眼了呀!!
自家女兒吵著鬧著非要參加這個交流團,然後今天在站台,居然看見了這個小子?
自家女兒還對他招手對他笑?
孫主任心裡就隱隱的有些不自在了。
這兩個小東西,是不是接觸的有點太巧了?樓上掉下來能碰一起,學校組織活動還能碰一起?
但願是自己想多了……
「你怎麼也參加了這個團,我在公告裡沒看到你的名字啊。」
「我想去就去,要你管。」
「你去幹嘛?」
「去看雪啊。哼~」
陳諾:「……」
孫主任正提著箱子往前走,忽然在面前列車的玻璃窗倒映裡,看見了自家閨女正在對這個小子瞪眼。
雖說是瞪眼吧,但那個表情,怎麼看怎麼像是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老孫忽然就有點心裡緊張了。
自家養的白白嫩嫩水靈靈的白菜,好好的護在院子裡這麼多年……
現在忽然看見院子外面,有……有特麼的,一隻眉清目秀的小豬崽子擱那兒溜達著!
怎麼想怎麼就那麼不是滋味呢!!
•
老孫心中的百感交集沒人理會,因為一聲哨子響,列車緩緩行駛,看著女兒在車窗裡對自己微笑揮手告別。
老孫忽然很後悔……當初自己怎麼就推掉了這個交流團的帶隊工作?
草率了啊!
看著列車緩緩駛遠了,腦子裡全都是剛才女兒對這個小子瞪眼撒嬌的畫面。
不能想了,再想的話,更多畫面,不敢想……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29 08:46 AM
第六章 【意外】
老孫想多了。
上車後,孫校花根本沒有機會和陳諾待在一起。
幾個女生拉著孫校花擠進了一個硬臥車廂裡。
而陳•志願者•諾,則跟著劉打工人一起住在另外一節車廂。
這年頭還沒高鐵,只能坐綠皮特快列車。
這種火車名字是叫特快,但其實真的一點都不快。
從金陵出發到延邊,要一天一夜的時間。
幸好教育公司為了給這次活動打牌面,給的經費不少,沒讓大家坐硬座,而是都有硬臥票。
本來嘛,打的是素質教育交流的名義做的活動,如果讓一群半大孩子坐上一天一夜的硬座,豈不是成了虐待了。
何況同行的還有教育局的領導。
牌面還是要有的。
當然了,至於領導,當然是在軟臥包廂裡。
「小陳同學啊,去把水打一下,然後走廊上的行李也收拾一下。我包裡有個相機,你搬的時候小心著點。可摔不得!」劉打工人直接躺在了硬臥床上,開始指派陳諾。
扭頭一看,這小子已經躺在了另外一張硬臥床上,從背包裡摸出一本小說開始翻。
「嗨?和你說話呢。」
陳諾放下書本,微笑看著劉打工人:「劉老師。我是來旅遊的,不是來幹活當苦力的。您是不是弄錯了什麼事情?」
「……」劉打工人噎住了:「你?!你是志願者,志願者的意思就是……」
「劉老師,旅行團的團費我是交給您了,您要是不滿意,要不您給我開個發票?要不……您和領隊老師說說,下一站把我踢出交流團,我在下一站下車,自己回學校?」
「……你小子挺狠啊!」
趕人是不可能趕人的。
學生的公費旅行團,就算是學生再怎麼調皮搗蛋,學校和老師方面都只能忍著或者管著……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一個孩子在異地他鄉趕出團隊讓一個孩子自己回家。
別說是劉打工人了,就算是他老闆來了也不敢這麼做,校長來了也不敢。
何況隨團的還有教育局的領導在,要是敢做出這種令人髮指的事情,改制也不用改了,這麼虐待學生,正在申請的辦學資質直接就能被收回!
看著劉打工人被憋的說不出話來,陳諾很和善的笑了笑:「別生氣,劉老師,都是出門在外。我花了錢,出來旅遊的。這個道理,換您自己,也會這麼想。大家和睦相處,如何?」
說著陳諾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盒玉溪來,扔給了劉打工人。
劉打工人的氣兒這才稍微順了一點,哼哼唧唧抽出一根點上(別懷疑,早年的綠皮火車,車廂裡打開窗戶是可以偷偷抽煙的)。
才吸了一口,那辣嗓子的味道就讓劉打工人的心態崩了!
WOC!
求人辦事的時候送錢貼笑臉。上了船就翻臉!
也就罷了!
特麼的,丟來抽的香煙,居然還是特麼假的!!
是人嗎!!
•
陳諾當然不會情商這麼低,他只是在試探劉打工人的底線,給未來幾天的事情打個鋪墊。
一天一夜的火車其實沒什麼可說的,和孫校花也沒可能發生點什麼旖旎的粉色事件……
全團幾十個學生和七八個老師就擠在一個車廂裡,到處都是嘰嘰喳喳,哪有那麼多粉色可以勾畫。
抵達延邊的時候是深夜了,孫校花可能從來沒有坐過這麼遠的火車,下車的時候雙腿有點發飄。心中不由得有點沒來由的抱怨:我這是發了什麼神經,參加這個團……就是了為了那個小子?可他可能根本就不知……
才想到這裡,陳諾已經快速的提起了孫校花身邊的行李箱,還沒回過神來,女孩的手裡就被塞了一罐可樂。
再看,陳諾已經大步走到前面去了。
不苦了不苦了!
瞬間就不苦了!
看著陳諾的背影,孫校花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來。打開易拉罐喝了一口。
嗯,甜!
•
劉打工人全程看在了眼裡,忽然就明悟了!
什麼特麼的公費旅行團,這小崽子是來泡妞的吧!!
然後,兩個小時後,他就明白自己又想錯了!
•
「什麼!!你要脫團?!!」劉打工人驚呼一聲。
這是一個雙人標間,劉打工人和陳諾同學同住。
學校附近的招待所雖然簡陋了一點,但還算乾淨安全。
「是的,你想個辦法幫我掩飾吧,反正也就四天。」
「四天!!!」劉打工人的調門又高了兩個音階!他惡狠狠的瞪著陳諾:「不可能!你想都別想!脫團?四天?出了什麼事情,我怎麼可能擔負得起這種責任!你想害死我啊!!」
陳諾穩穩的看著劉打工人,然後默默的掏出了一個手機。
阿爾卡特。
這是陳諾花了兩百塊錢從手機市場買來的二手貨。
別懷疑,就是這麼便宜,這個年頭,阿爾卡特也算是知名手機,而且賣的不貴,搞活動的時候新機也就六百多,還送一百塊花費。
陳諾點開了一個錄音播放:「劉老師,旅行團的團費我是交給您了,您要是不滿意,要不您給我開個發票?要不……您和領隊老師說說,下一站把我踢出交流團,我在下一站下車,自己回學校?」
「……你小子挺狠啊!」
播放完畢。
劉打工人的臉色變了!
「小崽子你坑我!!」
陳諾微笑。
「小崽子,你以為你錄個破東西,我就……」
陳諾微笑。
「我不是嚇大的!信不信我現在就舉報你要脫團!」
陳諾微笑。
「你別亂來!這種事情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對你對我都沒什麼好處……」
陳諾微笑。
……
「小陳同學,我找份工作也不容易,你就別害我了行不行?」
「你要實在想出去玩,你就出去轉轉,晚上去周圍街上溜達溜達,吃吃小吃,你看行不?」劉打工人一咬牙,從錢包裡摸出兩張一百的鈔票:「想吃什麼,我請客了。你別胡鬧了,小陳同學。」
陳諾收下了錢,放進了自己口袋裡。
然後……
繼續微笑。
「你特麼的軟硬不吃是吧!!軟的不行你非逼我來硬的是不是!!」
陳諾嘆了口氣。
一分鐘後,腦袋被踩在地上的劉打工人哀求:「我錯了,小陳同學,你就放過我好不好,求你了!」
陳諾收回了腳,攙扶老劉起來,扶著他坐下,還很好心的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老劉啊,何必呢。我不是和你商量,我只是通知你我要脫團。至於掩飾的事情,我相信你能搞定,辦法總比困難多嘛!」陳諾笑道:「我在團裡的存在感不强,從入團出發開始,全程我就故意和你一個車廂待著,也不出去和同學說話,不誇張的說,現在團裡很多同學和老師,都可能沒在意團裡有我這麼一號人。」
「那,那也不行啊!每天都要點名的。」
「你就找個藉口,反正點名還不是你來報人數。如果遇到有人問我,你就找個藉口,說你派我出去買東西了。」陳諾很溫和的拍了拍老劉的肩膀,微笑道:「好了,我走了啊,後面靠你了。」
「啥??現在就走?!」老劉跳了起來、。
然後他眼睜睜看著陳諾拉門出去。
「加油,打工人。」
「…………」
噗通,老劉癱坐在了沙發裡。
陳諾同學,和人有關的事兒,你是一件也不做啊!
•
下樓的時候,陳諾在樓梯遇到了孫校花和幾個女生。
「你去哪兒?老師說了休息的時候都要在招待所裡待著,不許外出。」孫校花說話的時候,微微揚著下巴。
「我出去上厠所。」
「哈?房間裡不是有洗手間嘛?」
「劉老師拉肚子,把地方占了,我出去找個公厠。」
陳諾說完,飛快的擺擺手下樓去了。
孫校花卡在喉嚨裡的一句話沒來及說出來,已經看不見背影了。
算了,本想問他明天要不要來看我們彩排,算了,明天再說吧。
孫校花天真的想著。
•
三十六個小時後。
北高麗和南高麗的邊境線某地。
探照燈的燈柱掃過後,一個身影飛快的匍匐劃過地面。然後停在某處後,默默的等待。
下一次探照燈掃過後,身影一躍而起,一連串的蛇形走位加上戰術動作後,數十米的狂奔,最後一個撲躍,撲在了一排鐵絲網前。
陳諾出了口氣,趴在地上沒動,心中默默的數數。
數到了三十後,確定了四周沒有驚動什麼。
剛才實在有點凶險。
雖然已經儘量的小心,但還是差點撞上了一個暗哨。
陳諾敲掉了那個暗哨後,還順手摸走了對方的手槍。步槍也被他隨手拆成了零件。
陳諾越發對自己現在這個身體的素質有些不滿了。
畢竟是十七歲的少年,沒有經過鍛煉和錘煉,也沒有發育完全。力量和體力,柔韌性和敏捷都差了不少。
自己就如同用一台老式電腦開全部特效的3C遊戲。
帶不動啊。
剛才摸那個暗哨的時候,對方有兩名士兵,自己一個瞬間身體沒跟上意識,擊打手法差了一丁點,就險些失誤。
摸出背包,裡面拿出老虎鉗,陳諾一根一根的鉗斷鐵絲網上的鐵絲。
這個過程裡,他的雙手異常穩定,動作不急不慌,但效率卻極高。
如果此刻有人看見這個畫面,一定會覺得荒誕至極!
在兩個軍事對抗了數十年的國家的邊境線上,層層疊疊的鐵絲網下,一個穿著藍白相間的學生校服的孩子,正在用一種冷酷而迅速的手法,盯著來回掃視的探照燈,飛速的剪開鐵絲網!
當鐵絲網被剪開一個洞口後,陳諾吐了口氣,依然很沉穩的趴在原地等待了足足一分鐘,才緩緩的匍匐爬了出去。
「六點鐘方向,最後一個雷區了。」陳諾呼吸略有些急促。
他卻是有點疲憊了。
從背包裡摸出一塊巧克力塞進嘴巴裡,用力咀嚼吞下。
他需要補充一點能量和熱量。
南北高麗邊境的雷區布置圖,就在陳諾的腦子裡。
這點不用懷疑。
上輩子,被整個西方世界譽為「文明之敵」的閻羅大人,在南北高麗這個放眼全世界都是各方勢力爭奪的重要戰略區域,他不止一次在這裡執行過任務。
雷區布圖,早就深深印刻在腦子裡了。
甚至可以說,在2000年這個時候,對他而言難度還要更低一些,畢竟這個時候,科技還沒有二十年後發達,很多無人機和遙感類的設備還沒有在這裡布置上。
但雷區是沒變的。
這些雷區在後世一直到2018年還沒排完。
但雷區之中總有狹窄的通道,有些是公開的,有些則是秘密的。
秘密的通道,則是兩國的特工人員互相滲透潛入時候的戰場了。
陳諾選擇的是後世自己掌握情報裡絕密的一條「通道」
這個通道,他在後世裡使用過兩次。
已經是一月份的天氣,夜晚已經降臨,氣溫是零下十幾度。
而且會越來越冷。
陳諾每一次呼吸,都感覺冰冷的空氣刺入肺部,隱隱做疼。
手指因為在地上匍匐了很久已經磨破了一點。買來的棉紗手套早已經破掉了。
他的身體儘量貼在地上,如同一隻壁虎一般,緩緩的扭動,前行。
所謂的「雷區通道」,並不是真的完全沒有地雷。
而是一條不規則形狀的空白地帶。零星也總有一些未能掃清的。
陳諾的匍匐前進持續了大約四十分鐘,他中途還休息了兩次。腦子裡時刻保持著冷靜,並且默默的計算著距離和方位。
不出意外的話,前面大約還有三十米,就出雷區了。
然而……不出意外這種話,嗯……
叮!
陳諾耳畔聽到了一聲細微的金屬碰撞聲。
他的身體立刻綳緊!全身維持原來的動作,絲毫不動分毫!
他讓自己的呼吸儘量的平穩下來,漸漸的,他彷彿感覺到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安靜的,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陳諾開始一點點的感受自己身體,貼在地面上的每一個部位。
最後他確定了,自己的膝蓋位置下,地面有一個非常細微的凹凸感。
陳諾面色冷峻。
他知道自己是壓到地雷了。
這一刻,陳諾的神經全所未有的冷靜!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29 10:32 AM
第七章 【太陽的後裔】
M2反步兵地雷。
重約2.9千克,壓發起爆,金屬引信室,地雷跳高2米。
有效殺傷範圍,半徑10米。
簡單用一句話來說:如果陳諾現在站起來的話,他就死定了!
引信探針已經被出發,壓力彈簧已經傳導。
只要他現在膝蓋挪開,那麼雷殼裡的雷體就會如被下壓後的彈簧,直接跳起來,然後……
轟!
陳諾思索了十幾秒,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挪動了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跪立起來,左膝仍然壓在地雷上,紋絲不動!
陳諾開始脫外衣!
藍白相間的醜陋的校服被他脫了下來,他小心翼翼的摸出剪刀來,從校服上剪下一塊布。然後一點一點的,墊進自己的膝蓋下面這個過程非常緩慢,足足用了五分鐘。
他的手一直很穩定,哪怕寒風中他被凍的鼻涕都流了出來,可陳諾的雙手卻一直異常穩定如磐石!
做完這一切,他開始從包裡摸出幾根最大號的回形針。
一根根掰直了,再將墊在膝蓋下的布料的邊緣,用回形針插進去,深深的釘在地面的泥土裡!
他用了足足十六根回形針,然後確定布塊被牢牢的釘在了地面上。
這就形成了一個壓力兜。
陳諾想了一下,深呼吸了幾下,並沒有擅自活動,而是又拿出了一支自動鉛筆。
小心翼翼的抽出一根鉛。
第一次的時候,他的手終於抖了一下,自動鉛筆的鉛斷掉了。
陳諾面色平靜,重新抽出第二根。
做完這個過程後,陳諾用兩根手指捏著細細的鉛,貼著地面布料下面,摸到了地雷的雷殼。
他需要用這鉛,重新插入地雷的保險插銷,填補回去當引信探針。
從而讓這個被激活的地雷,重新沉睡下去。
這個過程,他用了足足十五分鐘。
一滴滴的汗珠從額頭落下,落在黑色的泥土裡……
•
「下一個節目,大合唱《同一首歌》,表演者,JN第八中學校合唱團!」
頗具蘇式建築風格的小禮堂裡,孫校花和同學們魚貫而上。
台下,育才的學生坐的滿滿當當。
孫校花有些魂不守舍。
她已經兩天沒見到那個討厭的傢伙了。
第一天早上點名的時候,劉老師說人數齊了,可自己好像並沒有看到陳諾那張總是帶著不緊不慢笑容的臉。
好吧,可能是自己看出了。
可今天在小禮堂裡點名的時候,自己卻可以確定那個傢伙根本不在。
而隨後劉老師又說,他派陳諾出去給大家買礦泉水了。
哼,孫校花第一個就不信!
買礦泉水?
那個討厭的劉老師,肯定是支派陳諾給他出去買香煙了!
這個討厭的傢伙!回去後自己要和老爸好好說說!怎麼可以這麼欺負同學呢!
•
啪嗒!
這一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金屬撞擊的聲音,在陳諾的耳朵裡,就如同一般!
他終於鬆了口氣。
那根鉛作為替代探針被插回去了。
嗯,那麼現在地雷應該重新沉睡了……
呃……理論上。
不過陳諾還有第二重保險,就是用校服的布片做的壓力兜。
可以盡可能的壓制雷殼上的彈簧,不讓雷體跳出來引爆。
「雙重保險,老天應該不會耍我吧。」陳諾低聲笑了笑,抬頭看了看夜空:「老天,你送我回到這個年代,總不會讓我這麼快就掛掉吧。」
他屏住呼吸,輕輕挪開了膝蓋,然後如同閃電般的飛速躍到一邊!
他的戰術動作無比敏捷。
然後……
心跳的幾乎要從口腔裡蹦出來了。
陳諾沒有等到爆炸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活過來了。
「法克,M2地雷,美式的,一定是南邊棒子埋的。這筆賬我記下了。」
陳諾緩緩起身,揉了揉已經半麻的身體。
一分鐘後,他走出了雷區,然後快速的在曠野上俯身快跑。
兩百米後,他跳進了兵坑裡。
這種兵坑在邊境線上非常多,一直都是雙方弧形滲透時候留下的。
然而這一次,意外再次發生了!
陳諾一躍落入兵坑的時候還沒等他站起來,忽然從南邊,兩個身影先後躍進了兵坑裡!
黑色的特戰服,仿美式的頭盔,還有M自動步槍……
呃……
白虎團……啊呸,太陽的後裔?
兩邊彷彿都楞了一秒鐘。
對面的兩個傢伙大概也完全沒想到這兵坑裡居然有人!
特麼的邊境線上這種地坑至少有幾百個!
偏偏大家就跳進了同一個!
緣分啊!
你說,多難?
「阿西八!」一個太陽的後裔直接低吼一聲,對著陳諾舉起槍口……
•
「星光灑滿了所有的童年,風雨走遍了世界的角落」
合唱團裡,孫校花百無聊賴的對著口型——可是她根本沒唱出聲音。
「同樣的感受,給了我們同樣的渴望……」
討厭的陳諾!
討厭鬼啊!!
孫校花的眼神依然在觀衆席上四處搜索,希望能在某個角落裡看到那張熟悉並討厭的笑臉。……
•
不等槍口舉起來,陳諾已經一個反身,貼背,直接靠近了那個太陽後裔的懷裡撞開,槍落地!陳諾同時反手一把軍刺射了出去。
兩步外另外一個太陽後裔還沒來得及拔出槍,匕首已經扎在了他的額頭上,倒地!
身後被他撞開的太陽後裔翻身起來,來不及撿槍,就拔出了軍刀來。
陳諾看對方沒有大聲喊叫示警,他立刻明白了:對方顯然也在執行某個滲透任務,不敢大聲示警,否則一旦動靜出來,任務也就失敗了。
世界慣例,這種雙方敵對的滲透的人員一旦在這種見不得光的環境下撞見,都是一場無聲的血腥廝殺!
看著對面手裡的軍刀,那個傢伙滿臉猙獰,對自己示意。
陳諾讀懂了他的手勢:你過來啊!
——這就不能忍了呀!
•
……媽惹法克!過去就過去!你以為你是沈騰啊!
陳諾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一根圓珠筆。
沒辦法,國內根本搞不到管制刀具,尤其對一個中學生來說。
至於之前打暈的那個北高麗暗哨……除了一把手槍外,只有軍刺,那玩意剛才用掉了。
沒辦法,金二胖太窮了,單兵裝備比南高麗落後二十年。
太陽後裔的軍刀虎虎生風,動作也很敏銳,步伐迅猛……一步步將陳諾逼的後退……
十秒鐘後,他捂著喉嚨躺下,身子不停抽搐。
指間是一把插在咽喉上的圓珠筆。
陳諾撿起軍刀。
「刀不錯。」他隨手插進了自己的皮帶裡。
把兩個傢伙的身材對比了下,陳諾選了一個和自己身材相近的,剝掉了對方的作戰服給自己穿上,然後他飛快離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29 07:45 PM
第八章 【驅走噩夢的男人】
南高麗的首都漢城,距離邊境線只有35公里。
35公里是什麼概念呢?
以陳諾所在的金陵市舉例。
從金陵長江大橋到金陵路口機場,大約有45公里。
看出來了麼。
從金陵的城北到城南的機場,都不止35公里!
35公里,開車的話,開快點,也就是二十分鐘的事兒。
從北高麗的邊境上,直接開火炮,遠程大炮的炮彈,都可以直接打到漢城(首爾)的市區!
連導彈都用不上,遠程火炮的射程就夠!
現在明白為啥後來三胖一鼓搗中遠程導彈,M國就那麼緊張了吧!
三胖子如果只是為了對付南高麗根本用不著中遠程導彈啊!!
鼓搗中遠程導彈是為了對付誰?這還不明擺著的嘛?!
•
南北高麗敵對而對立,南高麗的首都距離邊境這麼近,並不是沒想過遷都。
但真的遷不起!
南高麗不大,一共就兩個大的都市圈,一個首爾都市圈,一個釜山都市圈。
全國大部分人口都集中在這兩個地方。
沒可能政府一聲令下,就能遷得動的。何況還有各個財閥之前的掣肘,利益博弈等等。
一月六日下午三點。
漢城街頭,陳諾從一個便利店走出來的時候,頭上戴著棒球帽,身上穿著一件乾淨的衛衣。身後是一個雙肩包。
雖然都是廉價的超市里買的東西,看上去,已經不扎眼了。
否則的話,讓他套著一件一看就是國內樣式的藍白相間的校服走在漢城大街上,不多片刻就會有警察過來詢問了。
至於太陽後裔的作戰服,早就扔在半路上了。
攔下一輛出租車,陳諾坐上後排。用標準的江南口音道:「去狎鷗亭。」
汽車緩緩行駛,陳諾開始閉目養神。
他確實累了,需要恢復一下體力。
•
上輩子認識李穎婉,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來著?
陳諾已經記不太清楚準確的日期了。
他只記得,認識李穎婉的時候,她已經二十二歲。
這個年紀的女孩,依然還算是青春芳華。
可當初,陳諾第一眼看到這個李穎婉眼睛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彷彿已經死了。
那次陳諾在執行一項價值五千美元的任務:暗殺南高麗的一個商界巨頭。
可惜的是,當他在制定了一份近乎完美的方案,並且按照方案最終成功躲開了那個暗殺目標住所周圍三十名安保,潛入目標府邸裡。
他甚至已經摸進了對方的臥室了!
然後他遇到了李穎婉。
這個女人穿著一件黑色的情趣內衣。
而陳諾的暗殺目標,被她用膝彎壓住了腦袋在地上,李穎婉當時用槍盯著那個商界巨頭的腦袋,然後看著推門進來的陳諾:「保鏢?你來晚了!」
砰!
這個女人是瘋的。
這一聲槍響,打死了目標人物,也成功驚動了府邸裡三十名持槍的安保。
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以為陳諾是目標人物的保鏢,還試圖殺死陳諾。
而結果麼……
陳諾用一根窗簾繩,把這個發瘋的女人捆成了一個粽子樣的形狀,一手提著她,一手拿著槍,從三十個武裝安保重重圍堵之中殺了出去。
陳諾把這個女人帶回了安全屋,試圖從她嘴裡審問出點有價值的訊息。
儘管已經告知了她,自己也是去殺目標人物的,但是李穎婉卻依然拒絕溝通。
直到那天深夜。
這麼說吧,這個女人是瘋的。
陳諾遇到她的時候,她有嚴重酗酒並酒精依賴的問題,以及……嚴重的精神偏執!
她抽煙抽的比陳諾還凶,喝酒喝的比陳諾還猛。
被陳諾抓住的那天晚上半夜,李穎婉試圖色誘陳諾,並奪取陳諾的槍,結果被陳諾用一床被子裹了起來,外面扎了繩子,扔在窗臺外面吊了一個晚上。
天亮的時候,陳諾把她放下來的時候,李穎婉用一種奇怪的安靜的語氣問陳諾。
「我不好看嗎?為什麼你不想睡我?」
陳諾看著李穎婉:「你拼命想把自己僞裝成一個瘋狂的毫無畏懼的大人……但在我的眼裡,只看到了一個被恐懼和仇恨深深傷害的小女孩。」
李穎婉沉默了,她問陳諾:「你是不是很厲害,非常厲害的那種?我看著你昨晚殺了很多人,還把我帶了出來。」
「算是很厲害吧。」
「多厲害,具體點。」
「這個世界上能做我對手的人,恐怕沒有幾個。」
李穎婉站了起來,然後跪在了陳諾面前。
「教我,幫我!我還有幾個人要殺!只要你教我你那些厲害的本事,幫我殺了那些人,我願意把自己奉獻給你,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任何事!」
「任何事?」
「任何事!」
「好。」陳諾笑了:「現在,你立刻滾回床上去睡一覺……啊對,睡前先好好的洗個澡,兩天沒洗澡,又是煙又是酒,還在外面吊了一夜,你身上臭死了。」
•
很多細節陳諾都忘記了,反正從那天起,李穎婉就跟在了陳諾的身邊。
她的徒手格鬥是陳諾教的,第一次摸狙擊槍也是。
直接到兩年後,李穎婉用陳諾教會她的一切,殺掉了她必殺目標裡最後一個人之後,這個女人跪在地上,足足痛哭哀嚎了一個通宵!
她每一次哭到讓自己昏闕,然後醒來後就繼續哭!
期間陳諾生怕她活活把自己哭死,不得不打暈了她兩次。
最後一次醒來後,李穎婉安靜的去了自己房間,如同兩年前第一次被陳諾抓住的那個晚上,她仔細的把自己洗乾淨,換上了舒服的睡衣,然後鑽進被子裡,乖乖的入睡。
她對陳諾提了一個略有些過分的要求。
「你能不能坐在旁邊看著我睡。」李穎婉當時的語氣,認真,而幼稚:「我很怕自己半夜醒來,看不到你,我會想拿起槍來自殺。」
就在那個夜晚,李穎婉終於對陳諾說出了她的遭遇。
2022年的1月6日晚上十二點。
漢城JN區的某個富豪的府邸裡。
那件徹底改變了李穎婉命運的慘案!
描述的時候,從始至終,李穎婉的語氣都很平靜。
平靜的嚇人。
「那天晚上,他們破門而入,帶來了父親的死訊。
父親已經在半個月前就被他們害死了,在國外出差的時候,被他們害死了。他們一直隱瞞著消息,我們都以為父親還在外面忙著他的生意。
可他們已經害死了父親,然後一點點的把企業的資産轉移。
那些天,他們做完了這一切後,就找上門了。
他們當著我和母親的面,殺死了我的哥哥。
那個從小就很疼我,每次打遊戲都惡聲惡氣把我趕走,然後每次我在學校被欺負,卻又去幫我打架的哥哥。
他們擋著我和母親的面,割下了哥哥的頭。當時哥哥的眼睛還在瞪著。
他們當我的面,侮辱了我的母親。
……然後殘忍的殺死了她,她臨死的時候,還在地上爬啊,爬啊,爬啊……她想爬過來抓住我的手。
然後,一個傢伙,用刀,刺穿了她,把她釘在地上。
再然後……那個刺死我母親的傢伙,把我扔進了院子裡。
他强暴了我。
就在院子裡。
就在母親給我種的向陽花旁。」
「他們沒有殺你?」
李穎婉用冰冷的語氣道:「當時沒有而已,只不過……大概是因為我長的好看,那個强暴了我的傢伙,他大概……還沒草膩我吧,他想把我帶回去。路上的時候,我找了個機會跳進河裡去了。」
「後來呢?」
「後來我逃了出來,找到了我父親的一個朋友。他收留了我,然後當天晚上,他就强暴了我,然後打電話給了那夥人,要把我交出去。」
「再然後呢?」
「我趁著他打電話的時候,用一根銀筷子戳瞎了他的一隻眼睛——他一直以為我昏迷過去了。
我趁機逃了出來。」
「再然後……」
「別問了……再然後,從我十六歲到二十二歲遇到你之前,那六年,我……生活在地獄裡。」
•
那天李穎婉給陳諾看了一樣照片。
一張全家福。
年輕的少年哥哥,帶著嫌棄而溺愛的笑容看著李穎婉。
母親溫柔甜美,父親嚴肅而高大。
而照片裡的李穎婉,是她十六歲前的樣子。
一件雪白的羽絨衫,毛線球帽子,懷裡抱著一個比她人還高的維尼熊。笑容甜美可人,眼神純潔而喜悅。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為你活著的,你讓我活,我便活。你讓我死,我便死。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讓我殺人,我可以殺光全世界的人。
你把我從這個世界的深淵谷底撈了回來,我就只能死死的抓住你不鬆手了,很抱歉,很對不起,可是我只能這麼做了。
我的世界已經全部黑掉的,我只能從你身上,抓到那唯一的一絲絲光——真的是唯一的一點光了。」
「不,李穎婉,如果這個世界都黑掉了,那就自己發光吧。任何人,都不該把對光明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每個人都可以自己發光的,哪怕再微弱,再弱小。」
那天晚上陳諾看著李穎婉的眼睛:「所以,學會自己發光照亮自己吧……從今天開始,我叫你,螢火蟲。」
•
車身一震,抵達了目的地停下。陳諾從回憶的夢境中醒來。
走下車門後,陳諾隨著人流緩緩前進,最後他停在了一家寫真照相館前。
十分鐘後。
十六歲的,穿著雪白羽絨服的李穎婉從裡面走了出來。
寒風吹過,精緻的小臉龐凍的有些發紅。
她呵了口氣,搓了搓手,戴上手套。
身邊一個醉漢踉蹌而過,把女孩撞的一個趔趄。
少女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阿西……」
不等說完,耳朵立刻就被拎住了!
陳諾捏著李穎婉的耳朵,認真的呵斥道:『小孩子家家的,不許學著說粗話!』
李穎婉驚呆了,幾秒種後,她才反應了過來,奶凶奶凶的語氣:「呀!你是誰啊!」
陳諾鬆開手,微笑看著眼前這個青春可人的少女……嗯,果然,十六歲的時候就快和我一樣高了啊……這S級的大長腿……
「你好啊,螢火蟲。」陳諾在寒風中微笑,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
「螢火蟲?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麼……」陳諾看女孩凍的一直縮脖子,忍不住伸手幫她把羽絨服帶的兜帽戴上,又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才繼續道:「我麼,我是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人,我遠道而來,只為幫你驅走一個噩夢。」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30 07:51 PM
第九章 【太難了……】
陳諾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這一點很複雜。
事實上,上輩子包括CIA在內的很多情報機構對研究陳諾這個人,做了很多工作。CIA甚至組建了一個由多名心理學家,人類行為學學家等專家組成的團隊,對他們所能調到到的關於陳諾的一切過往的經歷,他的行為,他的關係網等等進行了多種研究,並對陳諾的性格做了很多次的心理測寫並建模,試圖還原出一個這位「閻羅」大人的人格模型,以便於在對付陳諾的時候,可以對他今後的行為做出預判。
這些研究絕大部分都失敗了。
因為CIA後來發現這位閻羅大人身邊的那群妖魔鬼怪裡,也有心理學方面頂尖的專家,而陳諾早已經完成了對自己的心理以及人格測寫並對自己的行為模式進行了多種建模。
然後……他在很多次行動裡,就故意做出了一些違背自己模型的做法。
但有一點,是所有情報機構的共識:這位閻羅大人對自己人,對他身邊的那群妖魔鬼怪,非常護短。
極其護短!
在陳諾和CIA漫長的對抗與合作當中——是的,也有過合作的。
畢竟對於行走在黑暗中人來說,哪有什麼正義和罪惡,無非都是利益而已。
於是CIA的那個團隊開始致力於研究陳諾和他身邊的那群妖魔鬼怪之間的關係。
在一份遞交到蘭利大廈總部並轉達到白宮那個最大的辦公室案頭的一份報告裡,是這麼寫的:「關於這位神秘的閻羅先生和他的同伴們的關係,是一種極其特殊的【伴生關係】,兩者之間的情感模式,甚至淩駕於愛情,親情,友情等人類常見的情感模式之上。
那些人對於閻羅先生的極其忠誠——甚至很難用【忠誠】這個詞去形容。
這是一種夾雜了類似於宗教信仰,並且在人格上毫無保留的依賴並信任對方的【伴生關係】。
這些人對於閻羅而言,並非只是單純的【死士】。她們篤信自己從生命和靈魂,是與那位閻羅先生共生共存的——這並非是宗教意義上的信仰。
對於那些同伴而言,閻羅這個符號在她們的心中的位置是多元的,這些符號裡,包括:父兄,導師,拯救者,恩人,保護者,靈魂寄托等等等等。
短期內,我們沒有找到可以顛覆這種【伴生關係】的辦法。
或許只有當那位閻羅先生死亡後,這樣的【伴生關係】才有可能得到解除。「這份報告出自於蘭利大廈的一名叫做湯米布蘭科的資深情報分析專家之手,是在匯總了蘭利大廈所掌握的關於那位閻羅先生的所有情報分析後,撰寫的一份絕密報告。
這份報告最終遞交在了白宮總統辦公室的案頭。
蘭利大廈不是沒有嘗試利用過這份報告的結論。
不管是試圖誘捕閻羅先生身邊的那群同伴,還是利用那些人來威脅閻羅……
在長期多年並多次的對抗後,最終,那位閻羅做出了絕決的報復手段。
十六枚本土核彈的發射密碼被盜取篡改,並植入了反制程序!
一旦試圖破解或者拆除,就會自動發射並爆炸!
陳諾絕不是什麼善良的好人或者正義使者。
他給白宮釋放一個非常明確的訊號:你敢動我的人,我就拖著你們和這個世界一起完蛋!
•
那麼,上輩子的螢火蟲對陳諾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關係呢?
其實很簡單。
李穎婉早就死了,死在了2001年1月6日那個噩夢一樣悲慘的夜晚。而後來活著的李穎婉,只是一具麻木而沒有靈魂和情感的復仇工具——一個純粹為了報仇這點執念,而滯留人間的殘魂。
伴生關係,似乎也並不準確。
那個殘魂,哪怕是成為了螢火蟲後,也並沒有真的活過來。
她只是把這個男人當成自己在人間的最後一絲執念,和最後一絲依賴。
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也是全部的。
這並不是愛情,也並不是部下對BOSS的忠誠。
但卻遠超過這些。
•
當然了,那是上輩子的螢火蟲對閻羅的認知。
而這輩子的年方十六歲的李穎婉,此刻看著眼前的這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少年,看著對方先是捏了自己的耳朵,然後又用那種親昵的姿態,給自己戴上帽子,又摸自己的腦袋……
十六歲正處在青春期叛逆期的李穎婉,在最初的失神和無措後,當理智漸漸回到自己身上後……
她很乾脆的,抬起穿著小皮靴的右腳就朝著對方小腿迎面骨狠狠踢了過去!
「啊!變態流氓啊!!」這一腳沒踢中,但是李穎婉很聰明的掉頭就跑,她跑向不遠處街頭的兩名巡警,然後飛快的對巡警說了些什麼,轉身指著原來的地方……
路邊空空蕩蕩,剛才那個變態少年,已經不見了。
•
這一晚對於南高麗的首都漢城而言,注定是不會平靜的一晚。
南高麗國家情報院(NIS)的一個辦公室裡,桌子上擺放的一疊照片以及亂七八糟的一些東西。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塑料袋裡,裝著如下幾樣東西:一把帶血的軍刺。
一根圓珠筆。
一塊被剪下來的殘缺的藍白相間的布料。
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可以看出是被拆卸掉的槍支的部件。
而散落在桌上的幾張照片裡,是從不同角度拍攝下的已經死去的太陽後裔的屍體,以及傷口的特寫圖案。
「這是昨天晚上我們在邊境的一次秘密軍事行動,兩名奉命去邊境執行秘密滲透任務的人員意外死亡!現場能找到的所有的東西都在這裡了!除了這些之外,在距離被害地點以北大約三百米的地方,我們的雷區通道區域,還找到了一枚被用特殊手法排爆的沖爆式M2地雷!
你們現在軍刺是北邊的制式武器!」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人站在桌前冷峻的盯著自己的一干精銳手下:「現場的勘測資料,以及相關的文字描述,照片,初步的分析卷宗都已經下發到每個人的手裡了!諸位!這是一起陰謀針對大南高麗民國的軍事滲透事件!北邊的獨裁者已經對我們亮起了屠刀!為了捍衛大南高麗民國的安危……青瓦台已經下達了命令,要求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可能滲透入我境內的北邊特工人員找出來!!忠誠!!」
話音落下,房間內十幾個男男女女的情報精英集體起立同聲吶喊:「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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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的,在邊境線以北,一個秘密邊境指揮部內,一名穿著RM先軍制服,臉部五官扁平的中年軍官,惡狠狠的看著面前桌上的東西。
一塊從鋼網牆上剪下來的鋼絲網。
一把被拆卸成零件的步槍配件。
「南邊M帝的走狗已經進來了!我命令你們,捍衛先軍的尊嚴,用鮮血,用信仰,用忠誠!偉大的領袖在看著我們!從現在開始,巡邏次列提升至戰時等級!全防區,全營地,全區域進行地毯式搜索!必須把潛入的M帝走狗給我找出來!絕不能讓M帝走狗的陰謀得逞!領袖在看著我們!!」
軍官說道這裡,恨恨道:「昨晚在事發地點負責巡邏的是誰?」
身邊的軍官正要回答:「是……」「槍斃他!」
•
陳•M帝走狗•獨裁者的特工•諾,此刻在夜色裡吹風。
屋頂的冷風吹的他臉頰發木,可憐的閻羅大人則蹲在煙囪後面,用衛衣的兜帽把自己的腦袋罩住,全身縮緊。
他從身後的雙肩包裡摸出了一塊巧克力塞進嘴巴裡,一口一口的咀嚼。
「唉,忘記買水了,好渴……」忽然,鼻子裡嗅到了一股鮮美的氣味。
嗯?
好像是……雞湯?
陳諾竄出煙囪,雙手勾在屋檐上,腦袋往下探,隔著窗戶窺探屋內的情景。
一個穿著薄薄毛衣的少年,正跪坐在地上,雙手舉高。身邊一個容顔姣好的美婦人,正在厲聲訓斥著什麼。
而就在桌前,小臉紅撲撲的李穎婉正在一口口的偷喝著桌上的雞湯,同時還時不時的對跪在那兒的少年做著鬼臉。
陳諾的眼神漸漸柔和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幾輛黑色的轎車緩緩的行駛而來,彷彿為了不驚動這棟府邸裡的人,汽車故意開的很慢。
車停下後,從車內鑽出一些穿著黑西裝的人,看著這些人一個個從後備箱裡取出了準備好的武器,然後安靜的朝著府邸走來……
陳諾的柔和的眼神瞬間化為厲色!
「開始了呀……」
•
咚咚咚!!
在敲了十幾次門後,房門終於打開了。不過防盜鏈還掛在門上。
門縫裡,劉打工人强裝鎮定的看著站在外面的孫校花。
「啊,是可可啊,這麼晚了什麼事情啊?」
孫校花試圖從門縫裡窺探房間裡的情景,但是被劉打工人擋的嚴嚴實實。
「陳諾呢?」孫校花其實內心也在慌張,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有膽子鼓足勇氣跑來半夜敲門的。
但少女確實察覺到不對了。
「整整兩天了,我都沒看到陳諾同學!」
「……呃,有什麼事情嗎?」劉打工人假裝打了哈欠:「我都睡了啊……」
「我要找陳諾!」孫校花咬了咬牙,鼓足勇氣:「劉老師,我有話和他說。」
「可,可,可是都這麼晚了,都睡了呀……」劉打工人覺得自己的牙齒開始打戰,雙腿也有點發軟。
孫校花眼神裡的狐疑越來越濃:「劉老師,陳諾到底……」就在這個時候,劉打工人忽然把背在身後的右手舉到了前面,手裡,老式的諾基亞手機正發出清脆的振鈴。
劉打工人拿起電話湊到耳邊。
「喂?啊!孫主任啊!啊你好你好!有什麼事情嗎?」
說著,劉打工人還故意盯著孫校花看了一眼。
小姑娘的臉蛋瞬間煞白!
「哎呀孫主任,你說巧不巧,你的閨女……」劉打工人故意拖長的語調慢慢悠悠的說出了這句話……
孫校花嚇得雙腿發軟,趕緊對著劉打工人用力擺手,用口型無聲的說:「別告訴我爸,我沒來過!!」
說著,又連連做了雙手合十的哀求姿勢。
然後孫校花掉頭就跑,如同一隻被狗攆的兔子。
「啊沒事沒事,孫主任,啊,你說你說……你說……」眼看孫校花消失在了走廊盡頭,劉打工人才放下了手機,手機上根本就沒有通話的顯示。
劉打工人關上房門後,直接一個癱軟坐在了地上。
這年頭,打工也太難了吧!!
•
我叫劉昂,是一個在學校教務處工作的打工人,我帶著學生去外地參加活動,我收了他的好處,抽了他的假煙,還被他按在地上摩擦過。如今這個學生脫團失蹤了,一旦被發現我就是第一責任人。
生存不易,打工艱難!
請問我該怎那麼辦?
在線等,挺急的……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30 09:36 PM
第十章 【別怕】
一群黑衣人飛速的撬開了府邸的大門,魚貫而入闖入院子裡。
皮鞋把原本修建整齊的花圃踐踏的一塌糊塗。
轟的一聲響後,房屋的正面,連門板帶玻璃已經被打碎!
女主人的驚呼聲,少年的怒吼聲,少女的尖叫聲有,先後從房間裡傳了出來。
當房門被强行砸開的第一時間,家裡的三個人彷彿都楞了一下,反應最快的是李穎婉的哥哥。
少年原本跪坐在地上,飛快的爬了起來第一時間爛在了自己的母親妹妹和陌生人的中間。
但是很可惜,他很快被一腳踹翻在地上。這個時候女主人才彷彿從震驚中反應過來,驚呼著去抱起自己的兒子,而正在喝湯的李穎婉則打翻了湯碗,發出一聲尖叫。
陳諾沒有動,他的身子如同壁虎一樣趴在外牆上,從窗戶靜靜的看著房屋內。
闖入李家的黑衣人們緩緩散開,很快有人沖到了二樓的房間,挨個房間開始搜索,片刻後,確定了家裡再也沒有外人後,三個明顯是領頭者的男人,在手下的簇擁下,從門外走了進來。
陳諾認了出來,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頭髮花白,叫河正宰。他看上去似乎年紀很大,但其實在這個時候,只有四十歲。
也就是上輩子自己初次見到李穎婉的時候,被上輩子的李穎婉一槍打穿了腦袋的那個傢伙。
至於河正宰身邊的另外兩個男人,看上去稍微年輕一些,相貌頗為相像,按照陳諾上輩子所瞭解的情況,這是一對兄弟。哥哥叫車太勇,弟弟叫車京勛。
李家的滅門慘案,河正宰,以及車太勇車京勛兄弟,這三人正是罪魁禍首。
這段恩怨的整體情況大體可以這麼來解釋:河正宰和李穎婉的父親,早年一起合夥做了航運生意。二十年的苦心經營,加上恰逢南高麗經濟起飛的黃金二十年,在2000年的時候,兩人經營的海運生意已經頗具規模。擁有十多艘郵輪,並且運輸網遍布了整個東亞並延伸至了澳洲和北美。
可以說,在這個時候,兩人完全可以說是海運新貴,在一些場合裡,也偶爾會被叫做「船王」這樣的戲稱。
公司裡是以李穎婉的父親為尊。李穎婉的父親擁有股份更多,擔任會長,而河正宰擔任社長。(大體相當於董事長和總經理的關係)。
然後,就在這一年,兩人發生了矛盾和分歧——也許兩人的矛盾和分歧在長期經營裡早就埋下,只是這個時候爆發了出來。
爆發的導火索則是車太勇和車京勛兄弟。
這兩人,嗯,怎麼說呢,用一個簡單的詞來形容就好了:人渣。
這兄弟兩人的生意包括:包攬工程建築,壟斷建材運輸……當然這些只是明面上的掩護,暗地裡,他們做高利貸生意,同時也販賣DP以及人體器官。
的人從他們這裡購買DP,久而久之沒錢後,就像他們借高利貸,然後無力償還後……很簡單,用你的器官來抵債吧!
簡直産業一條龍。
很眼熟對吧,南高麗有部電影《大叔》裡,有類似背景的設定。
而兩兄弟看上了李穎婉父親和河正宰的公司,準確的說,是看上了他們的航運線。
不論是販賣DP,還是販賣人體器官,航運線都是這對人渣兄弟非常需要的。
於是,河正宰最先被拉入夥。但是事情到了李穎婉父親這裡,卡住了。
因為上輩子陳諾參與這件事情的時候,李穎婉的父親已經死去了好幾年,所以無法得知,當初李穎婉的父親,拒絕和這三個人合作到底是為了什麼。
也許是李穎婉的父親是一位正直的商人,拒絕做這種散盡天良的買賣。
也許是他們協商後利益分配的比例沒談攏。
不得而知。
偷偷說一句,陳諾個人的看法傾向於後一種。
因為從瞭解的情況來看,河正宰和那對人渣兄弟在很早就試圖拉李穎婉的父親入夥。如果李穎婉的父親是因為正義感和良心而拒絕的話……他完全有時間報警。
他沒有,而是選擇了沉默甚至是隱瞞,所以很有可能,雙方只是利益沒有談攏。
這一點,陳諾上輩子沒有去深挖……人都死了,沒必要再去深挖這些,否則的話,萬一挖出來的結果,李穎婉的父親也是一個原本打算同流合污的人渣……那麼對唯一還或者的李穎婉沒有任何好處。
而就在上個月,李穎婉的父親前往澳洲洽淡一個海運航線拓展的生意,然後死在了澳洲。
凶手是那對人渣兄弟。
陳諾重生回來的時候,按照時間線來說,李穎婉的父親已經掛掉了,所以他也沒有機會改變什麼。
啪!
剛從地上試圖爬起來沖向河正宰的少年,被一個耳光扇倒在地上。
少年瞪大了雙眼,眼睛裡幾乎要噴出怒火。
女主人正在大聲斥責和對河正宰質問著什麼。
陳諾趴在窗戶邊,沒有動。
哪怕是那個人渣兄弟裡的車京勛,强行將李穎婉反背著雙手從地上拽起來拖到女主人的面前,似乎大聲威脅著什麼……
看著李穎婉疼的小臉慘白,陳諾也只是擰了一下眉頭。
他看了一眼房間裡牆壁上的時鐘。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
眼看車京勛臉上露出了惡意的笑容,臉都要湊到李穎婉的面前……陳諾的手指搭在了玻璃窗上!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鳴笛聲,兩輛消防車呼嘯而來,閃爍的燈光在夜色中非常醒目。
陳諾捏緊的手指緩緩鬆開。
守在李家府邸外的一個黑衣人迅速跑進了宅子裡大聲匯報後,河正宰和人渣兄弟互相看了一眼。
車京勛走到窗前一把推開窗戶——陳諾瞬間身體縮了上去!
他甚至可以低頭看見車京勛的腦袋從下面窗戶裡探了出來。
「有消防車來了!」車京勛回頭飛快道。
車太勇和河正宰互相看了一眼後,車太勇眼睛裡抹過一絲惱火,揮手:「這裡沒法動手了,都帶回去!」
幾個車太勇的手下蜂擁而上,將一家三口抓了起來,少年郎似乎想抵抗一下,但是挨了幾拳後,被架出去了,隨後是李穎婉父母,他們一起被强行帶出了家門,然後塞進了一輛黑色商務車裡。
衆人一窩蜂的離開了李家府邸,然後紛紛上車,在夜色之中飛速駛離李家。
而就在這個時候,兩輛消防車已經出現在了遠處的路口朝著這裡開來。
消防車自然是陳諾引來的,他只是潛入了李家隔壁的一棟無人的豪宅裡,然後用打火機對著房間裡的消防溫度感應器烤了幾下,消防警報器被驚動後,附近的消防機構果然立刻就來了。
就在那夥人的汽車拐過路口後,李家府邸的車庫門打開,陳諾發動了一輛屬於李家的轎車,飛快開出車庫,追著前面的車隊而去……
復仇不是目的。
殺光那些人渣也沒有什麼太難的。
但陳諾此行的目的是改變歷史,改變李穎婉噩夢一樣的人生。
那麼,動手的地方,就最好不能在李穎婉的家裡。
否則的話,殺光那些人渣是容易,可殺光了人之後呢?十幾具屍體留在李穎婉家裡,只會給孤兒寡母三人帶去大麻煩。
陳諾駕車一路跟隨,他並不是很擔心中途會發生什麼意外——如果真的發生意外的話,那麼他隨時可以改變計劃强行動手。
河正宰覺得自己今晚心臟跳的厲害。
他以為自己是緊張……但仔細想想又似乎不對,前些日子弄死李東赫(李穎婉父親)的時候,自己也沒有像今天這麼心跳發慌過。
那可是自己從小一起長大,有一起打拼了二十年的好兄弟。
自己當時親手用一個鐵錘子,一下一下的砸破他的腦袋,然後把人丟在鐵罐子裡,再封上水泥,扔進海裡的時候……自己那個時候,一直沒有緊張過。
非但沒有緊張,甚至還帶著一種隱隱的被壓抑了很多年的快意和暢快!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恨李東赫的?
是從兩人第一次在生意上爆發矛盾,他當著衆人的面,像教訓自家的狗一樣訓斥自己?
有一部分,但並不完全是的。
是很多年前賺到的第一桶金,他利用自己的不懂財務,在計算方面涉及了很多坑,占據了更多股份?
也有這個原因,但也不完全是。
那麼……就是那個女人了!
該死的李東赫,明明是我先認識她的!而她最後卻跟她結了婚,還生下了兩個小崽子!
河正宰咬牙切齒,盯著前面的那輛囚禁著一家三口的汽車。
車太勇和車京勛兩兄弟把河正宰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在眼裡,兩人在黑暗中交換了一下眼神。
「怎麼?心裡還有不平嗎?」車太勇點燃了一根香煙,獰笑道:「一會兒到了地方,那個女人今晚是你的,你想怎麼處置她,就怎麼處置她!」
河正宰冷冷看了一眼車太勇。
車京勛在旁邊笑得如同一條毒蛇,主動遞給河正宰一支煙,親手給他點上。
河正宰狠狠的抽了幾口,就直接打開車窗扔了出去。
他的聲音如同惡鬼:「我不但要享用李東赫的老婆,我今晚還要品嘗他女兒的味道!哈哈!這個混蛋,就算到了地獄,他也是一個失敗者!!」
幾輛車一路行駛往南,慢慢的來到了越來越偏僻的地方,這條通往郊區的道路,是車太勇兄弟設置在郊外的一座水泥攪拌場。
幾輛車行駛進了廠房裡,立刻有車太勇的手下下車將廠房的鐵皮門放了下來。
李穎婉一家三口被帶下了車,然後踉踉蹌蹌走了幾步後,就被推倒在了地上。
女主人死死的將一對兒女抱在懷裡,並死死的攔住欲沖上去拼命的兒子。同時她還大聲的對著河正宰哀求著什麼。
河正宰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從車裡走下來的時候,在解自己的皮帶,等他走到一家三口面前的時候,河正宰居高臨下看著這個正在對自己痛哭哀求的女人。
他忽然舉起皮帶來高高揚起,然後狠狠的抽了過去。
女主人背過身去,用自己的後背為兒女擋下了這一皮帶。
「河正宰,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難道你這人的就是心腸都已經徹底爛透了壞透了嗎!!」女人彷彿此刻已經知道無法幸免,忽然鼓起勇氣大聲的痛斥起來。
少年低吼一聲,一躍而起,用力抱住了河正宰的腰部試圖掀翻他,但河正宰被推的踉蹌後退幾步後很快被手下扶好,隨後少年的雙臂被撕開,拳打腳踢在地上滾做一團。
李穎婉,少女此刻整個腦子都是一片空白。
十六歲的少女已經徹徹底底的嚇傻了。
她甚至連哭都忘記了,滿臉淚水,一雙眸子裡滿是恐懼,張著嘴巴看著眼前一切入噩夢般的場景,她甚至連叫都叫不出來……
如果這是噩夢的話……求求你,求求你快讓它醒來吧!!!
某一個瞬間,少女的腦海裡彷彿閃過了今晚看到的那個奇怪的少年。
彷彿那個人,對自己做出奇怪舉動的時候,他說過一句什麼話來著……
他說要為自己……驅散噩夢?
……
轟!!!!!
廠房的大門轟然被撞爛!
一輛白色的現代轎車如瘋牛一樣沖進了廠房裡,然後一頭撞在了車太勇一個手下的轎車車尾!
一時間,廠房裡的人都驚呆了,連正在對著李穎婉哥哥拳打腳踢的幾人也都下意識的停住了動手看去。
唯獨李穎婉看著沖進來的那輛轎車,忽然眼神變得很奇怪。
那是……自己家的車呀!
咳咳咳咳!
陳諾打開車門從裡面鑽出來的時候,用力咳嗽了一陣,右手在面前拼命揮舞試圖驅散揚起的灰塵,同時他的眼神越過人群準確的落在了李穎婉一家三口的身上。
「咳咳……我說,你們家的這輛車有點問題,離合器有點松,加速的時候頓挫感太明顯了。方向盤也有點飄,可能需要重新調一下才行啊。」
陳諾說完這些,眼神落在了李穎婉的臉上,他的臉上露出笑容:「嗨!又見面了,小螢火蟲。」
李穎婉的表情呆滯,但忽然眼睛裡閃過一絲期盼!
「呀!你是誰啊!」車京勛惡狠狠的大吼。
車太勇卻狠狠的推了一把自己的弟弟,這個黑道老大還是頗有幾分果斷的,他沒有猶豫也沒有浪費時間去廢話,直接大聲吼道:「上,幹掉他!」
一個距離陳諾最近的手下,舉起手裡的鐵棍就大吼著沖上去,鐵棍掃過,陳諾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一下,他擰身側部,身子堪堪從鐵棍的鋒芒旁閃過,然後他的左手抬起,指尖撮如鶴嘴,閃電般的在那個人的脖子上點了一下。
噗通!
那人直接躺在了地上,棍子早已經扔了,雙手死死的扼住自己的喉嚨,身體扭動。
他的喉結碎了!
短暫的沉默,車太勇滿臉殺氣:「楞著幹什麼,一起上,弄死他!!」
十幾個漢子虎吼著撲了上去!
短暫的十幾秒後,地上躺下了一半!
而眼前這個少年毫髮無損,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站在手下們身後的車太勇。
車太勇感覺到口乾舌燥,而河正宰則在緩緩的後退。
「京勛!弄死他。」車太勇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車京勛是車太勇最後的底牌……他也是車太勇身邊所有人裡,身手最好,最能打的一個!
車太勇能在短短數年內起家,風雲崛起,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功勞,是來自於身邊這個身手恐怖,敢打敢拼的弟弟。
車京勛在服役的時候可以南高麗一線部隊裡的精銳戰士,是曾經在邊境線上駐守過的南高麗最精銳的幾支部隊之一。
車京勛此刻雖然心中暗暗震撼,但是卻並沒有絲毫畏懼,他盯著面前這個少年,緩緩的彎腰,把自己的皮靴的鞋帶系緊,然後從褲子的綁腿上,抽出一把戰刀,隨手在手裡抖了一個刀花,雙手架著標準的戰術動作,緩緩的滑步逼近陳諾。
陳諾皺眉看著眼前的車京勛,嘆了口氣。
「我提醒你一下啊,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二個對我亮刀的人。你知道上一個對我亮刀子的人是什麼下場嗎?」
車京勛不答,他的步伐飛快,戰術滑步踩的如毒蛇一半狡猾,雙手高架,刀鋒雪亮,同時含胸聳肩……
哪怕是在最嚴格的部隊裡,他一套格鬥的戰術動作都是無可挑剔的!
刀鋒劃過!
陳諾閃開!
車京勛一個掃踢,陳諾退開!身邊的車門被直接一腳踢的凹了進去!
車京勛打的虎虎生風,步步緊逼,陳諾左右躲閃……
「……好吧。」
陳諾連續後退了幾步後,忽然笑了笑,然後,瞬間,他不再後退了!
少年看似單薄的身子忽然閃電般的往前一送,就在車京勛的刀鋒劃來的時候,他的身子已經矮了下去!
他的動作不僅僅是快,而是有一種奇怪的節奏被扭曲的感覺!彷彿他的動作節奏和車京勛完全不在一個時間線上!
那種扭曲錯位的感覺,格外詭異!
車京勛一刀落空,陳諾已經側身貼在了他的雙臂之前,一手成掌架開了車京勛擋在面前的左拳,陳諾的右手已經飛速的從車京勛的脖子上劃過。
一步,兩人身子交錯而過。
車京勛的喉嚨上出現一道血線,然後鮮血狂噴而出,跪在了地上。
陳諾的指尖,一把美工刀片的鋒芒閃了一下,然後消失在了他的指間。
陳諾回頭看了一眼只有出氣沒有進氣的車京勛。
「花裡胡哨。」
呼!
一個雙肩包呼嘯而過,看勢不妙已經掉頭逃跑的河正宰,後腦被雙肩包砸用後,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而雙肩包掉在地上,拉煉已經散開,裡面掉出了一堆東西。
藍白相間的醜陋校服,圓珠筆等一些文具。
而最讓車太勇瞪大了眼睛的,包裡還有他媽的四五塊板磚!!
「看什麼看,這當然是準備來砸你的啊。」
陳諾瞪眼。
車太勇看著身邊已經倒下大半的手下,看著已經斷氣的弟弟……
他忽然瘋狂的一把從地上扯起李穎婉來,手裡已經亮出了匕首,刀尖就戳在李穎婉的脖子上,已經刺破了肌膚,戳出了血!
「我不管你是誰!你看上去很關心這個小女孩是吧!!那就放我走!!」車太勇瘋狂的大吼。
陳諾皺眉,他看著被車太勇夾在骼膊下的李穎婉,小女孩臉上全是淚水。
「喂,丫頭,你很怕是不是?」陳諾抓了抓頭髮,忽然笑了一下,他盯著李穎婉的眼睛,低聲道說了兩個字。
「別怕。」
這句話彷彿帶著魔力一樣,李穎婉原本顫抖的身子,一點一點的安靜了下來,她雖然還抽鼻子,但眼淚已經停了下來。
女孩用一種特殊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這個看上去彷彿和自己同齡的少年。
陳諾看著車太勇:「本來不想用這一招的……還沒有練回來,不過……先用你試試手吧。」
看著車太勇手裡的匕首,陳諾忽然舉起自己的右手。
然後,他輕輕的打了個響指。
啪!
陳諾的臉色彷彿稍微白了三分,他深深吸了口氣,冷冷看著車太勇。
說著,他冷笑著,一步步就這麼走向了車太勇!
車太勇的臉色漲紅!他的全身都在顫抖,手臂上的肌肉扭曲,指尖微顫……但是無論他如何努力,手裡的匕首,在往下刺出哪怕一毫米,都做不到!
陳諾緩緩走了五步,走到了車太勇的面前,他平視著車太勇的眼睛。
「你是今晚第三個對我亮刀的人。」說著,陳諾劈手就把匕首從車太勇的手裡抽了出來,在手裡飛快掉了個頭後直接扎進了車太勇的心臟裡!
陳諾伸手在車太勇的額頭上推了一把,他往後仰倒。
看著面前的少女,陳諾吐了口氣,然後伸手摸了摸李穎婉的臉。
「怕不怕?」
「……」
「別怕,我說過,我會為你驅散噩夢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0-12-31 07:42 PM
第十一章 【不可以哦】
李穎婉暈倒在了陳諾的懷裡。
然後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就躺在自家客廳的沙發上。少女醒來後第一個反應是飛快的坐直了身子四處觀望。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沙發,熟悉的燈光……
身上一件蓋著的衣服滑落在地上。是一件藍白相間的,肥大而樣式奇怪的運動外套——最古怪的是,上面還破了一個大窟窿,彷彿是被人用剪刀剪去了一塊。
「醒了?」
陳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穎婉霍然回頭,就看見那個少年站在身後,身子懶洋洋的依靠著牆,他一手捧著碗,另外一隻手裡捏了雙筷子。
陳諾飛快的把碗裡的雞湯喝完,放下碗筷,指著李穎婉身上的校服:「這件衣服可以還我了吧?你昏迷的時候怕你冷給你蓋上,結果你捏的死死的,又怕弄醒你,只好先放在你身上了。」
說著,陳諾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校服,少女的小臉立刻縮成一團,可憐兮兮的看著陳諾。
她的雙手死死捏著衣角。
陳諾無奈苦笑:「喂,小丫頭,這衣服是我的啊。」
李穎婉低頭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件衣服,臉一紅,終於鬆開了手。
陳諾抽回了衣服,隨手窩成一團,提起放在角落裡的雙肩包,塞了進去。
「鍋裡的雞湯我熱了一下,還挺好喝的。你哥哥受了點傷,你母親已經給他上過藥了。」陳諾坐在李穎婉的面前,看著女孩有些無措和茫然的眼神,他深深吸了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更加溫和一些:「你沒醒來之前,我和你母親已經交代了一些事情。嗯……具體的,她自然會告訴你的。我的建議是你們不要報警,反正麻煩也已經被我徹底抹去了。」
陳諾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卻又略顯稚嫩的臉龐,很自然的伸出手,似乎想觸摸少女的臉龐,可是手伸了一半,訕訕的停頓住了。
李穎婉的眸子裡卻忽然流露出了奇怪的目光,少女用一種笨拙的姿態,身子努力往前夠了夠……她主動把臉龐貼在了陳諾的手掌上。
陳諾一楞。
「你……為什麼說話這麼老氣橫秋的。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才對。」李穎婉小心翼翼的說道。
陳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今晚是不是很害怕?那樣的場面……嗯,可是我時間不多,沒辦法處理的更好了,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我也不想讓你目睹這些。」
「……不怕。」李穎婉沉默了會兒後,從嘴巴裡蹦出了這麼一句:「你讓我別怕,我便,我便不怕!」
少女凝視著陳諾,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嗎?今晚,今晚又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你說你是從天上來的?」
「哈哈哈哈哈哈。」陳諾搖頭,他溫柔的摸了摸女孩的頭髮:「小孩子家家的別問那麼多了,具體的事情你母親會告訴你的。啊對了,你母親受了點刺激,我用了點辦法,她現在正在睡覺,大約要過一個小時後才會醒來。至於你哥哥……他脾氣太暴躁了,我把他捆起來了。」
說到這裡,陳諾忽然板起臉來,手指也從女孩的秀髮滑落到了她的耳朵上,輕輕捏住她的耳朵,訓斥道:「以後要記得好好學習知道不知道!還有,不許學大人說粗口!記住了沒有?啊對了!更不許學人紋身!小小年紀就紋身,醜死了!不許學抽煙,不許學喝酒……喂!我說的這些話你記住了沒有?」
李穎婉輕輕點頭,輕輕說:「嗯,不說粗話,不紋身,不喝酒不抽煙……我會做到的!你說的,我一定都會去做到!」頓了頓,她的語氣裡有一絲哀求:「你能不能,至少告訴我,你的名字?」
巴掌在李穎婉的額頭上虛拍了一下:「小孩子家家問那麼多做什麼。」
說著,陳諾站了起來。
李穎婉立刻很緊張的跳了起來:「你,你要走了嗎?」
「是啊!不然難道留在這裡過年啊?」陳諾笑了笑,他走到了客廳後的廚房裡,然後,拉著一個最大號的行李箱走了出來。
來到了李穎婉面前,李穎婉仰著頭看著陳諾,眼眶發紅:「你……你告訴我,你是不是人類?你,你不會是天使吧?」
「TUI!」陳諾一臉不屑:「天使?我又不信上帝,我信關二哥的!」
就在這個時候,地上的那個最大號的行李箱彷彿動了動,陳諾毫不猶豫一腳一腳踢了上去,喝道:「動什麼動!再動我給你板磚!」
李穎婉嚇到了:「這,這是??」
「河正宰啊。」陳諾似乎有些無奈:「他對我還有一點點用處。」
說著,陳諾邁腿要走,然後低頭一看,就看見李穎婉的一隻小手緊緊捏著自己的衣角。
陳諾想了想,很認真的看著李穎婉:「我真的要走了,你明白麼?」
「我還會再見到你嗎?」
陳諾看著少女眼神裡毫不掩飾的依戀,他柔聲道:「你喜歡螢火蟲嗎?」
「……喜歡,夏天的時候哥哥帶我去抓過。」
「以後別抓了。」
少女還想說什麼,卻感覺到對方的手輕輕的摸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後……她眼前越來越模糊……
重新醒來的時候,李穎婉看著空蕩蕩的客廳,眼神黯然。
不過下一秒,她忽然跳了起來,飛奔著在房間裡到處搜索,找到了一紙和筆!
少女的表情異常認真,她在上面飛快的寫下了一行行字。
不可以說粗口。
不可以去紋身。
不可以學抽煙。
不可以學喝酒。
寫到這裡,少女皺眉想了想,然後啊的一聲,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繼續在紙上寫下了一句話:……信關二哥。
可是……關二哥又是誰?
就在這個時候,李穎婉的眼睛忽然一亮!
她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畫上幾筆,側頭想一下,然後再畫上幾筆。
片刻之後,那張紙的下半部分,已經被她歪歪扭扭的畫出了一個如字符一樣的圖案!!
這是李穎婉,憑藉記憶畫出來的!
這個圖案,是她上一次醒來,仔細觀察了那件藍白相間的運動衫,注意到上面的一串字符!
雖然讀不懂,但是李穎婉卻憑藉記憶,强行記住了那幾個字符的樣子!
此刻,少女面前的這張白紙上,上半部分是書寫工工整整的一連串:不可以……
而下半部分,那串被她强行記憶和複製出來的字符,赫然是……
江寧第八中學!
嗯?雖然看不懂,但,這好像是華文!
啊!!我記得哥哥的房間裡,是有華文字典的!!
啊!哥哥!
那個人說,他把哥哥捆起來了!!
河正宰被從箱子裡放出來的時候,整個人是扭曲的。
很正常,哪怕河正宰身材並不高大,算是體型瘦小。哪怕那個旅行箱是最大號的。為了將他塞進旅行箱裡,陳諾毫不猶豫的掰斷藍來他的一條骼膊!
河正宰疼暈了至少兩次。
被放出來的時候,他滾在地上,抬起頭後,就陷入了絕望之中。
他認了出來,這是自己的一處住所!
在漢城的一處不為人知的住所。
「你到底是什麼人!」河正宰咬牙嘶聲問道。
陳諾不回答,他直接抓住河正宰的腳,就這麼拖著他在地上走,從客廳拖到了裡面的臥室。
他把床頭櫃從原來的位置挪開,露出了裡面的一個保險箱。
「做個交易,你打開它。」
「你會放過我?」
「我可以讓你死的有點尊嚴。」
「尊,尊嚴?」
「對,你可以從你的衣櫃裡挑一件你覺得最體面的衣服換上,然後再死。」陳諾的語氣很誠懇:「是不是很有尊嚴?」
「……」河正宰忽然跪在地上試圖去抱陳諾的大腿:「你放過我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吧!!!!我可以給你錢,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我把全部都給你!你別殺我,我不想死!!」
陳諾不說話,指著保險箱。他雖然臉上帶著笑,但是眼神冰冷!
回想起這個少年殘忍的殺戮手段,還有之前冷靜的掰斷自己骼膊的舉動……河正宰實在無法提起哪怕一絲一毫抗拒的勇氣。
他打開了保險箱。
「裡面有一個賬本,那個裡面記錄了……」
河正宰說到一半,卻發現這個少年對什麼所謂的賬本絲毫不感興趣。
陳諾拿出了一個塑料袋,把保險箱裡留著的一些美元鈔票,還有幾塊金條塞進去,然後裝進了背包。
賬本?那種東西陳諾可沒有半點興趣。
他只是順道來恰點爛錢而已。
嗯,大概有五萬美元,還有幾根金條。
沒辦法,重生者也要恰飯的嘛。
陳諾收好了錢,然後仔細的看了看周圍……他全部的過程裡很小心的戴了手套,不會留下指紋。
那麼,接下來可以弄死這個傢伙了。
陳諾正在思索著,忽然眼角餘光看到了掛在牆壁上的一個相框。
相框裡,河正宰站在一條白色的豪華游艇旁,一臉炫耀加囂張的表情。
陳諾笑了,他一把抓起河正宰,指著照片:「這條船是你的?」
「……是。」
「它有多快?」
「……最大航速30節。」
陳諾飛快的計算了一下,笑得很愉快:「那麼,加一個交易條款吧,我要這條船。」
「……」河正宰忽然鼓起勇氣:「那你必須放過我!!用它,用它交換我得命!你不能殺我。」
「好。成交,我放過你。」陳諾回答得很痛快:「船在哪裡?」
河正宰死了。
陳諾給他灌了整整兩瓶威士忌,然後一腳把他踹進了海裡。
至於一個喝醉的人能不能游回岸上……嗯,考慮到此時此刻游艇距離海岸線至少有十公里,陳諾很樂觀的覺得這個可能性不大。
何況……那個傢伙的腳踝上,陳諾用了一根不銹鋼鏈子,綁上了從游艇上拆下來的鋼化玻璃茶几。
陳諾掂量過了,大概茶几有四十斤沉。
嗯,一腳一個。
至於答應過不殺他……
哦,他反悔了。
怎樣?
順便說一下,茶几上還有一根鐵煉,綁著另外一個人的腳。
另外一個人,名字叫韓政元。
是李穎婉父親生前的一個好朋友。也就是上輩子,李穎婉逃出後走投無路去投靠他,然後被他謀害出賣的那個傢伙。
很簡單,出海之前開車去他家繞了一下,很近,一腳油門的事兒。
坐在駕駛艙,陳諾打開了航海儀錶,確認了航海圖和方向後……游艇緩緩的加速。
清晨的陽光下,游艇裡傳來少年愉快的歌聲。
WOW……
WOW……
WOW……
WOW……
他一邊哼著歌,一邊設定好了巡航後。
陳諾終於癱坐在了椅子上。
幾分鐘後,他開始流鼻血!
「果然,絕招不能隨便亂練啊。」陳諾毫不在意的一把擦掉鼻子上的血,仰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笑了會兒,然後對著天空竪了一根中指!
WOW……
WOW……
WOW……
WOW……
不會吧不會吧。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 09:40 PM
第十二章【當然是原諒他啊】
劉昂此刻面臨著自己打工生涯最大的危機。
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左瞞右瞞,左支右撐,苦心篤志糊弄了四天,終於紙還是包不住火了。
就在一個小時前,領隊的老師終於發現了異常情況。
和這次交流的育才學校的一次最後的集體聯誼活動,按照規矩是必須全部到場的,而江寧八中這裡的座位卻始終空了一個。
開始的時候,劉打工人還試圖遮掩,但領隊老師又過問了幾次後,發現劉打工人神色越來越不對,深究之下,終於事發!
一個學生人沒了!!
然後就是一場雞飛狗跳。
此刻劉打工人面對的是交流團的學生領隊吳老師,學校教務處的一名資深教師。
不過帶給劉打工人壓力最大的,則是交流團的團長,學校的校長助理。
這位校長助理姓方,就如同這個年代的大部分領導一樣,大背頭,夾克衫,說話中氣十足,頗有氣勢。而且,在體制內的行政體系裡,校長助理其實就約等於是副校長的意思。這位姓方的校長助理,平時裡在學校中大家遇到他,大家都是會尊稱一聲方校長的——這是規矩。
這位方校長年富力强,是教育局裡派來到學校掛職的,大約學校公轉民的改制後就會離開——也算是鍍金完成,經歷了一場成功的改制,撈到一個不錯的政績。
但前提是……別出意外。
所以,可想而知,此時此刻,這位方校長的如何的勃然大怒!
他瞪著面前的劉打工人,那眼神就差要吃人了。
一個交流學生團,若是走丟了一個學生,那麼最大的責任人是誰?是這個劉打工人?當然不是,他只是教育集團資方派來的一個打工仔。
無論如何,方校長是交流團名義上的團長,若是出了什麼事故,他就是第一責任人。
真的出了岔子,那麼什麼掛職鍍金,什麼撈取資歷政績,統統都會變成鏡花水月,而且隨之而來的,還有嚴厲的懲處和各方的壓力……
方校長幾乎是徹底失態的痛駡了劉打工人十幾分鐘,然後大聲咆哮的讓所有的交流團老師統統出去找人。
怎麼找,上哪兒找,自然先不管的,總之先把人轟上大街去找去!!
劉打工人還是沒有敢說實話。
他哪裡敢說,其實陳諾同學已經脫團四天了……如果他敢這麼說,那責任就大了!萬一出了什麼嚴重的後果,等於是承認了,他包庇甚至是隱瞞了陳諾失蹤這麼大的事情整整四天!
他當然不敢這麼說,所以直到前會兒事發,他在被質問的時候,倉皇之下,還在强撐著說,陳諾只是今天溜號跑出去玩了。
領隊老師開始也只是有點生氣,認為劉打工人管理不嚴,讓他趕緊把人叫回來……
但兩個小時後,陳諾依然沒有回來,領隊老師才有點害怕了,直接匯報了方校長。
「他……他也許是去附近的網吧打遊戲去了吧,你們知道,這個年紀的小男孩都很貪玩的。」劉打工人汗如雨下,試圖用無力的話語來淡化這件事情——也許他說這些話,只是為了安慰自己。
可很快派出去找的老師和同學都回來了。
附近的街道,遊戲廳,網吧,都找過了,在育才學校老師的陪同下,幾乎把學校附近學生可能滯留的娛樂場所都找了個遍。
「報警吧!」
開口說話的是孫校花。
孫校花已經覺得事情非常不對了。她回想自己其實已經三四天沒見到陳諾了,越想越覺得事情離奇,而且這個劉打工人的反應太過奇怪。
她忍不住開口建議道:「老師!一個同學就這麼丟了,我們既然找不到,那就趕緊報警啊!」
領隊老師內心是贊同這個提議的……因為她也不想承擔責任。
但這會兒,糾結猶豫的反而是方校長了。
報警……那事情真的可能就鬧大了!而且報警之後哪怕人找了回來,管理不力,學生意外走丟,這個帽子,也就著著實實的扣在了自己的頭上。
在自己掛職即將結束沒多少日子的時候,弄出這麼一檔子是,對自己的掛職來說,可是嚴重減分的。
方校長患得患失,心中還抱有幾分指望,希望能把這件事情捂下去……最好是不聲不響把人找回來,別出任何事情,自己再狠狠的懲罰一通……然後就把這個事情的影響壓縮在交流團內部就好了。
孫校花畢竟年紀小,哪裡懂這些彎彎繞繞,眼看大家都看方校長卻就是不吭聲,忍不住焦急道:「老師!陳諾丟了,你們還猶豫什麼!趕緊報警啊!!萬一他出了什麼事情可怎麼好!」
方校長呼吸急促,眼睛裡寫滿了焦慮,他咬牙看了看其他的老師,忽然心中一虛,有些心虛的略略側過頭去,低聲道:「還是再找找!再找找!嗯……沒準,沒準有什麼地方沒找到,再找找就找到了……」
一聽這話,學生們自然是不懂,但是老師們都是成年人,有反應快的,就猜出了方校長這下是坐蠟了。
可這更是冒險。
找得到還好,萬一再找也找不到……耽誤了時間,最後如果導致了什麼嚴重後果的話……
沒人說話了。
這會兒堅持報警,那就是等於把方校長陷入危境,可如果不報警,真出了什麼岔子……雖然主要責任人是方校長和劉打工人,但老師們畢竟還是多少有些良心的。
有正義感强些的,骨子裡就對方校長此刻捂蓋子的行為生出了厭惡。
「也許……陳諾同學在本地有什麼親戚?他會不會是偷偷跑出去……」方校長喃喃自語著,忽然眼睛一亮:「對啊!有這種可能!劉昂,你和他一直住在一起,他有沒有提起過,他在本地有什麼親朋好友之類的?」
「……我不太清楚……」劉打工人面色土色。
「……」方向張狠狠剜了劉打工人一眼:「他的行李呢?」
「都,都在房間裡吧。」
「去找找!沒準行李箱裡有什麼聯繫地址或者通訊錄之類的東西!」
雖然希望渺茫,但方校長說的也未嘗不是一種可能。
方校長帶著衆人上樓一路跑到了劉打工人和陳諾的房間。
劉打工人拿出房卡開門,門才推開,就忽然聽見洗手間裡傳來一陣叮零噹啷的聲音。
洗手間門被推開,陳諾一手毛巾擦著頭髮,穿著一個四角短褲就走了出來。
頭髮和身上都濕漉漉的,一副剛洗過澡的模樣。
「咦?」少年看著門口擁擠著的多位老師,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了驚奇和緊張的表情,然後驚呼一聲,轉身就要跑回洗手間裡。
可方校長已經健步如飛一把竄了上去,劈手就拉住了陳諾了隔骼膊!
「站住!陳諾?!你就是陳諾同學吧!!」說著,方校長扭頭看其他老師,尤其是盯著劉打工人:「這就是陳諾吧?」
劉打工人感受到了方校長餓狼般的眼神,彷彿此刻如果自己說出的答案是否定的話,這位方校長能直接當場撕了自己。
「是是是,他就是陳諾。」
一瞬間,方校長回魂了。
他的臉上的表情,從驚恐,到緊張,再到驚喜,再到一種劫後餘生般的感動……
差點沒落下眼淚來。
然後……就是狂怒了!
「陳諾同學!你搞什麼狗屁名堂!!!」
方校長一聲怒吼。
噗通一聲,劉打工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還魂了。
要說此刻路劉工人的心情,那是複雜的:他即可想抱著陳諾的大腿大哭三聲,同時也想一刀砍死這個混蛋!
「陳諾!!!你跑到哪兒去了!!!!」
劉打工人一聲咆哮,沖上去一把抓住了陳諾的肩膀。他用力過猛,甚至把方校長都擠到了一旁。
「呃……」陳諾看了看劉打工人,又看了看門口的諸位老師,再看看方校長,最後還看到了站在老師們身後的學生裡,孫校花正如釋重負的看著自己。
「那個,我出去網吧打了會兒遊戲……」
「混帳!!」方校長大聲呵斥起來:「無組織!無紀律!簡直胡鬧!!你還有沒有一點組織性紀律性!!」
方校長鬆了口氣之餘,開始發泄怒火了。
陳諾立刻站直了身子,垂頭擺出一副乖乖聽訓的姿態,但眼角餘光偷偷瞄向孫校花。
嗯,小姑娘也在咬牙切齒的瞪自己,還輕輕的哼了一聲。
不過校花同學的眼神裡,更多的則是虛驚一場的釋然。
•
方校長大約是真被嚇到了,發泄一般的痛駡了陳諾好久。
什麼處分啊檢查之類的……無非就是這些威嚇的話。陳諾一概笑納就好了。
一場風波終於消彌,大家散去後,劉打工人依然幽怨的看著陳諾。
「老子這次可被你給坑死了!」劉打工人咬牙切齒。
他是免不了吃點掛落了。
為了安撫這個傢伙,陳諾當著他的面拿出了手機,刪掉了之前的那段錄音。
「老劉啊。以後和平共處如何?我這人,你放心,言而有信的!」
•
晚上,陳諾敲開了孫校花的房門。開門的是一個臉蛋如滿月般的女孩,警惕的看著門外的陳諾。
「咦?陳諾?你幹嘛?」
「孫可可呢?」
「她洗澡……你找她?」胖妞同學眼睛裡立刻燃燒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陳諾勾頭看了看胖妞身後的室內,隱約聽見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
「你告訴她,我在樓頂天臺等她。」
說完,陳諾轉身走了。
孫校花來到天臺的時候,身上裹了件羽絨大衣,頭頂還戴個帽子,一張小臉紅撲撲的,也知道是害羞,還是剛洗澡的時候水汽蒸的。
推開天臺的門,孫校花看見了少年的背影。
就在她遲疑害羞,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時候……
陳諾回頭沖她笑了笑,嘴角一勾:「你看,下雪了。」
夜空之中,零零散散的雪花飄落下來。
孫可可走到了陳諾的身邊,學著他一起抬起手來去接雪花,接了會兒,就覺得這個動作有些傻……金陵又不是看不到雪。
一聲輕響,陳諾遞過來一罐打開的可樂,還有一桶薯片。
孫校花猶豫了一下:「……吃會胖的。」
少年那個討厭的眼神飄了過來,這一次孫校花確定了,他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以下的部位。
「胖點好,胖點好。」
很想一腳踢過去,但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忍住了,紅著臉,很秀氣的翹起兩根手指,捏起一片薯片來,咬了一口。
好脆。
又小小喝了口可樂。
……好甜。
「你知道麼,我今天心情特別好。」陳諾眯著眼睛笑著。
「嗯,為什麼呢?」
「可能是,做了一直以來都很想做的事情吧。」陳諾抬頭看著天空中的落雪,輕輕一嘆。
孫校花忽然心跳開始加速。
少女扭頭,看著身邊的陳諾,看著他的側臉。
「以前我總聽人說,人生嘛,總是充滿了遺憾的,這才是人生,美好而複雜。」少年低聲說著,忽然變了一個語氣,他後面的話忽然變得肆意起來,舉起雙手張開,沖著天空,大聲喝道:「我去他媽的遺憾吧!!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卻,忽然而已。」
他的笑聲越發的肆無忌憚:「人生如白馬……我做我自己的執鞭人!」
身邊的少女略略有些發痴的看著陳諾。
孫校花只覺得,自己雖然聽不太懂陳諾的話中意思,但是……這一刻……
他好帥呀!
孫校花的少女心漸漸融化。
可下一刻,這個好帥的少年也扭過頭來,眯著眼睛微笑看著孫校花,有點鬼鬼祟祟的樣子。
「可可,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麼?」
「嗯……你說。」少女有些意亂情迷的樣子,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氣了。
心跳一百八,有沒有!
他……他,他不會是想對我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吧?
最多,最多可以讓他拉拉手,親我絕對不可以的!
啊……如果非要親的話,嗯……那臉上勉强是可以接受的,可是嘴上絕對不可以啊……
「那個……你會寫檢查嗎?你幫我寫一份吧。」
好吧……這個狗東西突然又不帥了!!
•
「……我辜負了學校和老師對我的教導和信任!我深深的體會到,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也給這次集體活動帶來了非常不光彩的影響!在這裡,請允許我做深刻的檢討!今後的學習和生活過程中,我一定會洗心革面……」
嗯,字寫的有點潦草,陳諾讀的很費力。
校花同學長的那麼好看,這一筆字嘛……
陳諾站在會議室最前面,當著交流團全體師生的面,一板一眼的讀著。
然後交流團團長方校長又講了幾句冠冕堂皇的話,這事情就算是過去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總不能開除他,或者判個無期徒刑吧?
當時是原諒他啦……
坐在台下的某個少女也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
這場大雪從北方下到了南邊,一場冷空氣寒流席捲了大半個華夏國。
交流團回到金陵的時候,金陵城已經是大雪紛飛。
第二天早上上學,不少學生已經穿上了厚厚的冬裝在操場上打雪仗,上午第一節課是班主任兼政治老師的課。
陳諾坐在教室裡,有些百般聊賴的感覺,乾脆就趴在課桌上打盹。
隨著上課鈴,老師走進了教室。趴著的陳諾,就感覺到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不少學生甚至在倒吸涼氣!
「同學們,我宣布一下……」
咦?聲音很耳熟呀。
陳諾抬起頭來,就看見孫主任的那張四方大餅臉出現在教室講臺後。
臥槽!
「……你們的班主任吳老師昨晚因為下雪出門摔傷了腿,所以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你們的政治課由我來代課,也代任你們的班主任。」老孫在學生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班裡的學生們聽了大氣都不敢出。
啪!
老孫把一疊卷子放在了講臺上,緩緩道:「現在開始一場隨堂測試,我要先掌握一下你們的學習進度,課代表上來,把卷子發下去,兩節課考試,大家都好好寫——考不及格的,放學留下來在操場上掃雪!」
一片哀嚎。
嗯?陳諾察覺,怎麼感覺老孫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點針對自己啊。
放學留下在操場上掃雪……老孫在說著句話的時候,眼睛為啥盯著自己看?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 09:59 PM
第十三章【老孫】
在老孫代任班主任後,陳諾一連掃了三天的雪。
第一天是隨堂測驗不及格——他能及格才見鬼了。
第二天是陳諾及格了,他抄了旁邊同學的答案。但是他還是大意了。
老孫以作業沒交的名義,讓陳諾再次加入了義務掃雪隊。
第三天,陳諾早上就到學校把作業抄好了……
「今天不考試了不查作業,我們抽查一下時政題。」老孫站在講臺前慢條斯理的說道。
台下學生們長吁口氣。
「十五大的召開時間是?」老孫一指班長。
班長起身:「1997年9月12日至9月18日。」
老孫點頭:「參會代表人數多少?」一指學習委員。
學習委員起身:「正式代表加特邀代表共2074人。」
老孫指著陳諾,陳諾起立。
老孫面無表情問道:「這些代表的名字?」
陳諾:「…………」
你這是故意為難我胖虎?
•
放學的時候,陳諾扛著掃帚在操場上百無聊賴的東邊掃一下,西邊劃拉一下。
他已經明白了,老孫就是故意整自己。
不止他明白了,全班同學都明白了。
不止全班同學明白,全年級同學恐怕都明白了。
偶爾有三三兩兩的同學放學走過操場,看著掃雪的陳諾,指指點點,嘻嘻哈哈。
「臥槽,這就是泡教導主任女兒的好漢?」
「真的猛士啊!」
害,何至於此啊。
好吧,其實真的是自找的。
第一天掃雪估計老孫只是想給陳諾一個下馬威。
但誰知道,當天放學陳諾掃雪的時候,恰逢校花同學蹦蹦跳跳的跑過來,不但給陳諾送一瓶用保溫杯裝的熱水,還找來了一個掃帚,陪他一起掃了起來。
當時站在二樓年紀教研室窗戶旁看著的老孫,就差點心梗!
所以準確來說,第二天第三天的掃雪,陳諾真的一點都不冤。
•
第四天。
老孫邁著方步走進教室。
上課起立老師好。
學生們才坐下,陳諾立刻打起十足的精神!
他倒要看看老孫今天還能玩出什麼麼蛾子。
這三天來,他為了和老孫別苗頭,他花了一個晚上把這個學期的政治書的知識要點都背了一遍,又花了一個晚上把時政100題也都熟讀背誦了。
嗯,今天的作業也交了!
你要再敢讓我回答兩千多個代表的名字這種問題,我就……
才想到這裡,老孫已經開口了。
「陳諾同學,今天放學你留下來掃雪。」
納尼??
沒有考試?
沒有問答?
沒有檢查作業?
老孫你不按規矩出牌啊!!
不講武德!!!
「憑什麼?」陳諾瞪眼。
老孫慢慢吞吞拿起自己的保溫杯,打開,吹了吹氣,慢慢悠悠喝了一小口,才道:「你不是這個學期交了入團申請嘛,多為集體勞動,培養你的集體榮譽感和責任感。」
陳諾看著老孫。
我原來以為自己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啊!
瞬間,陳諾做出了一個決定!
今晚校花給老孫送晚飯的時候攔住她,把他兩個雞腿都吃光!
不,老孫你這個月都沒有雞腿吃了!
•
放學後,第四次扛著掃帚走向操場的陳諾,忽然被人叫住了。
班長匆匆忙忙跑了過來:「陳諾,孫老師讓你去一下辦公室,現在!」
「嗯?」陳諾一挑眉:「怎麼,不讓我掃操場了?」
班長搖頭:「我不知道。」
不過他走開前,也嘻嘻笑著拍了一下陳諾的肩膀,對他悄悄竪了下大拇指:「你真牛!」
陳諾掃帚,雙手插著褲兜慢慢悠悠走向年級教研室,拉開門,掀開厚厚的棉布門簾,裡面暖爐的熱氣撲面而來。
老孫坐在辦公桌前,看見陳諾走進來,面色有些複雜……嗯,這老傢伙的眼神好像有點內疚和不好意思?
坐在辦公室沙發上的一個人站了起來,走向陳諾。
陳諾皺眉。
這人穿著一身警服。
「你就是陳諾同學吧。」
「我就是。」陳諾穩穩的回答,然後眼神看向老孫。
老孫嘆了口氣,語氣很沉穩:「陳諾,這是龍潭監獄的張教導。」
隨著老孫的話,這位張教導掏出了自己的證件在陳諾面前展示了一下。
「有什麼事情嗎?」陳諾的神態很沉穩,絲毫沒有波動。
「是這樣的,你的母親歐秀華正在我們監獄接受改造,她去年因為表現良好,申請的親人探視已經得到批准,獄方也通知到了家屬,也就是你,根據我們的記錄,當時電話通知的時候,是你本人接的電話。」
陳諾點了點頭,他當然不記得這個事情,顯然是發生在自己重生之前了。
張教導的語氣柔和了一些,緩緩道:「但是探視申請已經批下來半年了,你並沒有去監獄探望。歐秀華委託我們,來找你談談,嗯,我這麼說吧,我對於你們家庭裡的關係情況不太瞭解,但就監獄裡做思想工作的經驗來說,家屬的探視,是有利於犯人思想改造的。」
頓了頓,張教導看著陳諾,低聲道:「你母親的情緒最近很不好。孩子,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她麼?她很想你。」
旁邊的老孫神色有些感慨。
他過來拍了拍張教導的肩膀:「張教導,他是我的學生,我來和他談吧。要不,你先回去?」
說著,老孫做了一個舉動,讓陳諾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意外。
老孫用自己的身子攔在了陳諾和張教導的中間,他看著張教導,聲音不大,但語氣卻很篤定:「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很多事情,你不要再說了,免得孩子會有思想壓力……我是他的老師,我來和他慢慢說!張教導,你先回去吧,有什麼情況,我和你電話聯繫!」
張教導略一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吐了口氣,和老孫握手後離開了。
陳諾保持沉默,其實……他是有點茫然的,心中權衡著該如何去應對這個事情。
可是少年的沉默,落在老孫的眼裡,就可能是誤會了。
老孫先把走到門口,看了看門外,然後把門關上。轉身回到屋內,指著旁邊的沙發:「你坐下。」
陳諾坐下,他忽然對老孫剛才一系列的舉動生出了幾分好感。
老孫確實是個好人。
「喝水嘛?」
陳諾搖頭。
老孫還是給他倒了一杯。
「年輕人,有思想負擔,我能理解。你的家庭的情況下,我看過學校的檔案。嗯,我接手這個班的時候,原來的班主任吳老師也和我說過。我正打算這兩天去你家的街道去再瞭解一下情況的。」
老孫儘量讓自己的語氣柔和一些:「我知道,你年紀輕輕的,就陷入了這種家庭困境的泥潭中。其實陳諾……你是一個很聰明的孩子,也很有特點。這件事情,作為你的老師,我不會給你任何壓力,你自己也不要有任何壓力,監獄那邊只是來瞭解一下情況。一切最終決定,都是取決於你自己,所以,你不必擔心。如果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和我說的。」
陳諾審視著老孫,他從這個中年人的眼神裡看到了真誠,還有那種很認真的關懷。
想了想,他故意笑道:「可以給我根煙抽嗎?」
老孫瞪眼:「別胡鬧啊!」
說著,他從抽屜裡摸了摸,摸出一包水果糖:「年紀輕輕的學什麼抽煙,吃糖!」
老孫看著陳諾剝開了一顆糖送進嘴裡,才放心的笑了笑。
他看了看手錶:「時間不早了,嗯,你家裡應該也沒人做飯,走,跟我回家吃飯去。」
陳諾略微有些意外,不過一怔之後,就笑道:「我不去的話,你明天會不會又懲罰我掃操場?」
老孫橫了陳諾一眼:「別和我耍鬼精靈,我為什麼讓你掃操場,你會不明白?我告訴你,你不許打可可的主意,不然的話學校的操場,直到你畢業之前,都歸你掃,你信不信?」
陳諾哭笑不得:「老孫,你這是愛女狂魔啊。」
「行了,別和我嘻嘻哈哈,走,回家吃飯了!今晚我愛人要做紅燒雞腿,她的手藝可是非常不錯的。」
嗯,老孫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個紅燒雞腿嘛,我知道,確實很好吃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 09:34 AM
第十四章 【蛛絲】
老孫的家在學校的教職工宿舍樓,距離學校也就不到幾百米的樣子。
也是那種老式的單元樓,但是看得出來,衛生環境還不錯。樓道也沒有那種堆的到處都是的自行車。樓下有一排鐵皮房子的車棚。
這在2001年這個年代,就真的算還不錯了。
老孫用鑰匙打開門的時候,陳諾跟著走了進來,然後第一眼就看見了正坐在沙發上的孫校花。
家裡有暖氣,供暖很足。女孩只薄薄的棉毛衫,倒是把少女奔放如海棠的身材曲線勾勒的異常美好。
陳諾走進來的時候,女孩正很沒形象的靠在沙發上,盤腿坐著,披頭散髮的樣子,手裡還拿著一根玉米,很沒形象的啃著,電視機裡正放著《藍色生死戀》的最新一集。
很顯然,少女一邊啃玉米,一邊正在對屏幕裡元斌的那張甩臉流口水。
完了呀!人設崩塌了!
少女本來聽見門打開,只是懶洋洋的一回頭,然後看見陳諾……
「……」楞了一秒鐘後,孫校花尖叫一聲,忽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溜煙的跑回了房間裡。
陳諾倒是不在意孫校花披頭散髮……
實在是那件棉毛衫秋衣真的很貼身,那個曲線……
嘖嘖嘖……
眼神一路隨著孫校花到了女孩的房間。
咳!!!!
老孫一聲咳嗽,讓陳諾收回了目光。
老孫瞪了陳諾一眼:「把鞋換了,然後去客廳坐下,先寫作業!」
看著這個如今越來越不順眼的小子,老孫忽然有點後悔。
我這算不算引狼入室了?
幾分鐘後,孫校花從房間裡出來了,已經穿上了一件居家的毛線外套,腳下還有一雙毛茸茸的棉拖鞋。頭髮也扎了一個乾淨利落但青春奔放的馬尾。
前天放學後兩人掃操場的時候,陳諾無意中稱贊了一句她扎馬尾很好看,於是,這兩天在學校裡,孫校花每天都是扎著馬尾辮。
「爸……那個,他,他怎麼來了?」孫校花小心翼翼的看著父親。
老孫在收拾自己的公文包,隨意道:「哦,我帶他回來吃頓飯。」
說著,他抬起頭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又看了看那個小子。
「你們兩人都老老實實的寫作業!陳諾,你就在餐廳的桌子上寫!可可,你在客廳寫!不許交頭接耳!」
臊眉耷眼的拿出書包和作業。
孫校花自然是魂不守舍的,不時的偷瞄陳諾。
然而讓女孩意外的是,這個一向不正經的傢伙,此刻卻目光清澈平靜,他在仔細打量著自家的客廳,廚房,然後忽然笑了笑,低頭翻開了課本。
難道他怕了自己的父親?
不能啊。
陳諾卻覺得自己的心裡忽然陷入了一種奇妙的情緒當中。
老式的家具,裝修簡單而不時溫馨的房子。
泛黃的牆紙,溫暖的暖氣。
廚房裡傳來老孫切菜洗菜的聲音……
陳諾近乎貪婪一般的深深吸了口氣。彷彿想把這種自己闊別了彷彿一輩子的,名字叫走「溫暖」的氣息,深深的吸進自己的身體裡。
他看向孫校花,眼神裡再也沒有平時的那種調笑和不正經,而是帶著一絲……
溫情。
•
老孫其實不會做飯。
他切菜洗菜弄好了後,就走出了廚房,坐在了客廳沙發上,一杯茶,一張報紙。
看了會兒,他摸出了香煙,想了想,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和陳諾,沒點,而是走到了陽臺上去抽。
陳諾原本一直自低頭看書,等老孫拉開陽臺門走出去抽煙,他才抬起頭來,看了看也望向自己的孫校花。
「你爸爸,人挺好的。」
•
老孫是人挺好的,但這頓飯就吃的不太好了。
兩個少男少女作業寫到七點半,期間老孫出去抽煙了三五回,還打了兩次電話。可是孫校花的媽媽還沒回來。
這讓誇下了雞腿海口的老孫有點不好意思。
陳諾倒是無所謂,校花卻已經直接跑進自己的房間,然後拿出一卷奧利奧餅乾來,坐到陳諾身邊,撕開分給他吃。
「我媽經常加班回來很晚的,你餓的話先吃點這個。」
老孫又有點想心梗的意思了……以前自己的貼心小棉襖都是先拿餅乾給自己吃的!!!
想了想,老孫起身走進廚房,翻出一桶掛麵來,探出身子看著客廳裡的兩個孩子。
「要不,我們先弄點麵條吃吧,可可,你來煮。」
孫校花彷彿已經習以為常的,聞言跳下椅子,蹦蹦跳跳去了廚房。
老孫又想了想,他轉身穿上外套換鞋出門。
十幾分鐘後,老孫回來,手裡提了一袋熟菜。
鹽水鴨,豬頭肉,還有涼拌海帶。
孫校花煮的麵條很一般,而且有點煮爛了。
鹽水鴨有點鹹,豬頭肉也有點乾,至於涼拌海帶顯然味精放多了。
不過這一頓飯,陳諾吃的非常香甜。
因為開餐的時候,老孫第一筷子,就把一個鴨腿夾到了陳諾碗裡。
但老孫和藹的表情只持續的一秒鐘。
因為孫校花隨後也夾起了一個鴨翅膀,看著就要往陳諾的碗裡送過去了……眼看老孫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孫校花訕訕一笑,筷子在半空中兜了個圈子,最終鴨翅膀還是落在了老孫的碗裡。
吃飯的時候閒聊中,陳諾聽孫校花絮絮叨叨起自己的母親,是基層的一個小公務員,但是一直非常忙,尤其是最近幾個月,好像是參與了一個什麼地區改建的事情,所以經常加班加點。
所以老孫自己加班的時候,女兒送飯,也不是每天都有雞腿吃的——大部分時候,其實都是孫校花煮的麵條,再搭配兩根火腿腸。
那天的雞腿只是趕巧了。
一頓飯吃到快結束了的時候,門口傳來鑰匙聲。
房門推開,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女人走了進來。
陳諾一眼就可以確定,這是孫校花的母親了——兩人太像了。
孫校花無感的輪廓,大體是繼承了母親,精緻而小巧。唯一不像的就是那雙桃花眼。
孫校花母親的呃眼睛,眼角更往上斜飛一點——看上去更加有點嫵媚的味道。
臉上畫了點淡妝,很淡,但明顯很花心思的那種。穿著一件女士短風衣,樣式正是今年最流行的款。
孫校花的母親進門看見飯桌上的三人,看到了陳諾了,略楞了一下,就微笑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看向老孫:「又帶學生回來吃飯了呀。」
老孫已經起身過去,接過自己老婆手裡的包,然後彎腰把鞋櫃裡的拖鞋拿了出來放在她腳下。
「嗯,孩子家裡沒做完飯,我帶回來對付一頓,本來還想吃你做的雞腿,你怎麼回來這麼晚。」說著,老孫回頭對陳諾笑道:「這是我愛人,姓楊,你叫楊阿姨就好了。」
陳諾今晚的表現和白天在學校裡完全不同,客客氣氣的站起身,微微欠身:『楊阿姨好。我叫陳諾。」
「嗯好,你坐,接著吃,別客氣。」語氣清清淡淡的。
楊女士走到沙發旁坐下,老孫卻已經進了廚房,不多會兒倒了杯水出來。
用涼開水兌好了,溫度剛好可以入口。
楊女士喝了半杯,老孫已經很關心的問道:「怎麼又加班這麼晚,吃過了嘛?」
看老孫這樣子,陳諾忍不住笑了笑。
老孫啊,除了是個女兒奴,恐怕平時在家還是個老婆奴。
楊女士點點頭,語氣很疲憊:「嗯,對付了一口。今天陪領導下鄉去看那塊規劃的地皮,走了半天的路,累的不行。」
說著,楊女士走到了女兒的身邊,在女孩的臉上親了一下:「晚上不許看電視啊,吃完飯趕緊寫作業。」
孫校花笑著推開母親,皺眉道:「媽你身上煙味太重了。」
老孫聞言問道:「煙味?」
楊女士嘆了口氣:「開發辦裡的那些人都是老煙鬼,他們要抽我也攔不住,一個辦公室裡熏了一個晚上,我眼睛都快熏紅了。」說著,她已經朝著臥室走去:「頭疼的厲害,我先去躺會兒。」
老孫聳著自己的老婆就進了房間,然後出來時候還大聲道:「別躺太久,我給你熱點牛奶啊。」
孫校花用骼膊碰了碰陳諾,低聲道:「我媽漂亮吧!我爸爸對我媽可好了!」
說著,少女用期待的目光看著陳諾,那樣子,彷彿在暗示著什麼。
陳諾不說話,若有所思。
他飛快的扒拉完碗裡的麵條,然後把碗拿去了廚房。
「放著放著,我來洗,你別弄。」老孫追進來把陳諾趕出了廚房。
陳諾想了想:「老孫,不早了,我就回去了。」
老孫看著陳諾,似乎想和他聊點什麼,不過還是沒有說,只是拍拍他肩膀:「今天放學的事情,你別有壓力,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那邊……我會幫你先去說。監獄那些人直來直往慣了,學生思想工作不是這麼做的。好了,你今晚回去吧,早點休息,明天上學別遲到了。」
陳諾對老孫真誠的笑了笑。
孫校花倒是有些依依不捨,但當著自己父親的面,哪裡敢表露太多。
磨磨唧唧的送陳諾到門口,看著陳諾換鞋。
陳諾換鞋的時候,忽然眉毛又一揚。
不過他沒說什麼,起身,告辭,開門,離開。
•
走到一樓的時候,陳諾站在樓下,看著樓上的各家燈火。
孫家在五樓,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客廳的窗戶裡的燈光。
陳諾的眉毛微微擰了起來。
香煙味麼……
那明明是,雪茄味啊。
2001年,內地抽雪茄的人還很少,而老孫這種普通階層恐怕就更接觸不到了。
至於出門換鞋的時候……
陳諾看見了門口楊女士剛換下的鞋。
那是一雙深紅色的皮靴。
靴子上鋥光瓦亮,鞋底乾乾淨淨。
想了想,陳諾頗有幾分留戀的又看了一眼五樓的那個亮著燈的窗戶,把腦子裡的那些雜念想法排除,在夜色之中,雙手插兜,一步步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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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 10:02 PM
第十五章 【好人應該有好報】
周一,晨。
陳諾蹬著自行車到了校門口,隨意找了個地方停下,鎖完了車正要進校門,就被攔住了。
「校服呢?」
一個帶著紅袖章的男生攔住了陳諾,額頭上滿是青春痘。
陳諾看了看周圍穿著藍白相間校服的學生們絡繹不絕的進入校園,他皺了皺了皺眉。
這幾天他都沒穿校服,原因很簡單……過地雷陣的時候,剪了一大塊啊,總不能身上頂著個大窟窿吧。
「忘穿了。」陳諾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那不能進,今天升旗,你趕緊回家換上。」
陳諾看著這個執勤的男生,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別這麼較真,你記下我名字,該扣分你扣分,不讓進算怎麼回事。」
「就是不能進。」這個男生挑著下巴。
陳諾明白了——這是故意找茬了。
他歪頭了想了想:「你和孫可可一個班對吧?」
男生明顯慌了一下,强自鎮定:「我哪個班的跟你沒關係,你沒穿校服就是不能進。」
陳諾啞然失笑……這些小孩子的把戲,幼稚又有點無聊。
他自然不會跟一個青春期的小孩子去糾結這種問題,想了想,擺擺手,陳諾轉身就走,離開了校門。
執勤的男生看著陳諾的背影,神色很驕傲,彷彿贏得了一場多了不起的較量一樣,連胸脯都挺高了幾分。
陳諾在校門口晃悠了會兒,在街頭找了個支楞著的早點攤的地方坐下,喝了碗豆漿,吃了兩根油條,聽著不遠處學校裡響起了早自習鈴聲後,陳諾起身付錢,拍拍屁股走了。
不管是遊戲廳還是電腦房,開在什麼地方生意最好呢?
答案其實很簡單:學校周圍。
儘管對八中周圍的環境不太熟悉,但陳諾沿著學校旁的街道溜達了一圈後,還是找到了一個電腦房,晃晃悠悠進去後,開了台機器,打開紅警,隨便找了個組連線後,就把上學的事情扔到腦後了。
也不知道打了多久,有輸有贏,總體來說輸多贏少。
大概是他技術太爛了,打到後來,電腦房裡的其他玩家都不樂意跟他組連了,陳諾想了想,轉出門買了兩包中華進來散了一圈。
其他玩家表示:真香!兄弟,一起愉快的玩耍吧!
狹小的電腦房裡烏煙瘴氣,陳諾嘴裡叼著煙,右手捏著鼠標正打的不亦樂乎。
忽然,身後一隻大手伸了過來,拿走了鼠標。
陳諾嘆了口氣,回頭看著老孫那張四方臉。
「為什麼逃學?」老孫面色嚴肅。
陳諾看出老孫有點氣喘,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快中午了。估計老孫是下了課就出來找自己,沒少找地方。
陳諾沒言語,起身去櫃檯結了錢,跟老孫走出電腦房。
兩人站在馬路上對視,老孫似乎想擺出點老師的威嚴,但顯然沒鎮住陳諾,就顯得有些尷尬。
陳諾笑了笑,掏出煙遞了一支過去:「老孫同志,別這麼板著臉,來支華子。」
「……」老孫看著面前的少年:「哪兒學來的這些怪話!」
不過煙還是接過去了。
陳諾趁勢給老孫點上後,笑道:「快午飯了,走,我請你吃。」
隨便在路邊找了家小館子,兩人坐下,陳諾也沒看菜單,眼神在旁邊幾桌客人的桌上飯菜掃了一圈,直接叫過服務員點了一盤子青椒炒雞蛋,一盤肉沫茄子。
「喝點兒麼?」陳諾看老孫,不過被老孫狠狠瞪了回去。
「你不喝我喝。」陳諾自己走到吧台拿了瓶啤酒回來,用筷子把瓶蓋頂開,給自己倒了一杯。
剛倒完,杯子就被老孫搶走了,然後搶先一口悶了。
老孫的四方臉上,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行了,先等一下,等菜上來,我們一邊吃,你再一邊訓我,成不?」陳諾很好脾氣的樣子,耐心笑道:「今兒中午你隨便說,這頓飯時間,你說什麼我都認真聽著,你看成不,老孫?」
老孫盯著陳諾看了會兒,想了想,拿過啤酒瓶給自己又倒了一杯。
「小小年紀,別為了裝酷,活生生把自己弄的跟那些小痞子一樣。」老孫嘆了口氣:「再過幾年等你長大些,回頭看,你就知道這有多可笑多幼稚。」
陳諾沒吭聲,抽出雙一次性的筷子掰開,在手裡搓了搓。
菜端上來後,陳諾吃了一口,鹹淡還算合適,順手要去拿酒瓶子,卻終於被老孫的眼神瞪了回來。
算了算了,不和他硬剛。
老孫還在繼續說:「你這個年紀,我明白,青春叛逆期麼。再加上你家裡的那些複雜的情況,你性子剛一點,孤僻一點,看不上別人,不喜歡跟人打交道,我明白,都明白。但是陳諾,我也不跟你說大道理,知道你聽不進去……可總有一條,你為自己的將來打算過麼?」
陳諾嘴裡嚼著一塊茄子:「將來?」
「將來。」老孫嘆了口氣:「你才多大,現在就荒廢了,將來怎麼辦?難道直接在社會上廝混麼?」
陳諾不說話,又夾了塊雞蛋。
「人不能年紀輕輕的就放棄了自己。」老孫搖頭:「你這樣的孩子,我這輩子見了太多了,板著個臉,生人勿近的樣子,顯得自己特牛逼,特酷,特立獨行,與衆不同,對吧?幼稚!我告訴你,旁人根本不會用正眼去瞧你的,你這樣子,只是做給你自己看罷了。」
正說著,外面傳來一陣喧囂吵鬧的聲音,門外停了一輛這個年頭很拉風的艇王腳踏摩托車,音響開的老大,土嗨的曲子震耳欲聾。上面一個穿著皮夾克的年輕人一臉很叼的表情。
老孫指著門外:「你看,這就是我說的那種人,擺出特立獨行的樣子,瞎混社會的,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牛批,開個破摩托,聲音開老大,看著很酷,其實骨子裡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看過去,瞎顯擺……你覺得酷嘛?」
陳諾不說話。
老孫搖頭:「他可能覺得自己很酷,但遇到這種人,正常人看過去,腦子就只會一個評價……」
「傻筆唄。」
老孫意外的看了陳諾一眼:「你知道啊?」
「知道啊。」陳諾又叫了一碗飯,劃拉了幾口,笑道:「老孫,你其實想岔了,我和你以為的那種問題學生,嗯,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你們啊,你們這些孩子,都覺得自己特殊特別,全世界就我最特別……其實都一樣,青春期的幼稚和叛逆。」老孫搖頭。
陳諾笑了:「我真沒這麼想,我只是覺得……當個鹹魚挺舒坦的。」
「……」老孫被這句話憋住了:「鹹魚?」
陳諾想了想:「我其實挺享受這種無聊日子的,平靜,自由,沒人煩著我,也沒什麼特別需要我發愁事兒,這麼每天吃飽喝足,混著。冬天曬曬太陽看看雪,偶爾調戲一下你女兒……」
說到這裡,老孫明顯眼神淩厲了一下。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陳諾笑了笑,然後很真誠的道:「老孫,你是個好人,也是個好老師……但我,你就別管我了,成不?我不會闖禍犯大錯,也不是你以為的那種迷途羔羊一樣的年輕人,我只是……想閒著,讓自己無聊的閒著就好。」
「你總要想想未來吧,你靠什麼生活?將來?」
陳諾想了想自己家裡放著的幾萬美元和金條。笑了笑,沒說話。
「我也不是空口說白話……我們學校的升學率,我也明白,哎!」老孫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你做不了好學生,我也不逼你,但你總要把心思花在正道上。你想什麼,其實我明白,你一定想,拼死拼活,考個二本三本還是大專,不值?但你不同,陳諾!你沒家沒依靠,你將來總要有張文憑傍身的。又不是讓你考清北複交!一個大專文憑你將來總要有的吧!」
「就算我考上了又怎麼樣,大學的學費也沒著落啊。申請貧困生名額嗎?那個您也懂,哪有那麼容易。」陳諾笑了。
老孫嘆了口氣。
他伸手在懷裡摸了摸,摸出一張介紹信來,推到陳諾面前。
「我這兩天,去你們街道跑了一趟,說了你情況,給你爭取了一份兼職。」老孫看著陳諾,眼睛盯著少年的眸子:「小子,別放棄自己,懂不懂?你才十七歲,大好年華等著你,這麼小就自暴自棄,早了點!」
陳諾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介紹信。
老孫繼續道:「街道的扶貧的解決待業名額,你本來年紀不夠的,我花了不少口舌才辦下來的。超市的上貨工,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七點到十一點,四個小時。周末兩天白班正常工作八小時。一個月工資八百,每天包一頓晚飯。工資不高,但這是條正道!陳諾,正道,懂不懂?」
老孫說到這裡,有點痛心:「我不想過幾年看見你和那幫小崽子一樣,在我學校門口溜達著堵女生,和搶學生零花錢!你要淪落成那種人,我會很痛心的。」
「聽我一句勸,別瞎混!」老孫低聲道:「好好上課,去把這份兼職接了,兩年後畢業了,你哪怕上個大專,攢下的工資別亂花,也夠你學費的。將來一邊上大學一邊再打個零工,苦點累點,總比你在街上晃悠當二流子强!等你畢業了,有張文憑紙,高低總能找個正經營生,吃口乾淨飯!」
陳諾這會兒,是真的有點感動了。
他詫異的是,這個年代,老孫這樣的好人已經極其罕見了……而在二十年後,這種人在社會上,幾乎已經絕種!
「老孫……有沒有人說過,你這樣人很傻?」陳諾緩緩道。
老孫笑了笑,眼神很複雜,擺了擺手。
午飯吃完,老孫回學校去了,他很聰明的沒有强行一定要拉陳諾回學校。
當了一輩子老師,他很清楚學生的叛逆,這種心態就像驢子,拉著不走,趕著倒溜。
「好好想想我的話。」老孫臨走之前,語重心長。
順便說一下,午飯的錢,老孫搶著結掉了。
而且臨走之前,那封推薦信,被老孫强行塞進了陳諾的口袋裡。
看著老孫的背影,陳諾嘆了口氣。
好人應該有好報的。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3 08:54 PM
第十六章【占便宜】
陳諾的心態現在其實很複雜。
掛著一個少年的軀殼,但骨子裡的靈魂卻是個老鬼……而且還是個惡鬼,最凶惡的那種。
對於老孫的女兒,他其實沒太多想法。
只是那種中年男人,看見年輕漂亮小姑娘,順手的話,調戲兩句,樂呵一下。
但真也沒想什麼過分的念頭。
老孫對陳諾的判斷,是完全岔了道了。
但這種骨子裡透出來的善良,還是打動了陳諾。
這種人如今很少了,將來會越來越少。而這種人……應該有好報才對。
這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公平。
辦完了南高麗的事兒,陳諾最近其實陷入了一種無所事事的狀態,接下來當然還有事兒要辦……但暫時還遠著。
所以他更願意把這段時間,用來好好的讓自己閒散一下。
上輩子槍林彈雨刀鋒上跳華爾茲的日子過太久了,哪怕是海上自我囚禁的八年,其實每天也都是神經緊綳著,操控著自己的團隊,滿世界的煽風點火。
這輩子,沒有了那些個事兒,陳諾更願意讓自己先享受一段時間,當鹹魚的日子。
就是那種把自己掛起來,曬曬太陽,無所事事的日子。
所以下午的時候,陳諾也沒有去學校。
他在街上漫無目的的溜達,遊戲廳裡泡了會兒,商場裡溜達了會兒,甚至還跑去了電影院裡,看了場電影。
因為是工作日,電影院裡沒什麼人,陳諾看到了影院後排坐著一對情侶,他很惡趣味的故意坐到了人家身邊……
那對小鴛鴦忍了十分鐘,終於換了地方。
陳諾哈哈一笑,看了會兒電影,睡著了。
醒來後,繼續溜達,看到一家KF,進去買了杯奶昔出來,一邊嘬著一邊步行回家。
走到家門口樓下,就看見了孫校花的那張臉。
「你今天為什麼逃學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爸多關心你?」
「你知道不知道,周末這兩天,他騎著自行車跑你們街道跑了好幾趟,為了給你說一份工作。昨晚回來的時候,一瘸一拐的,說是騎車摔了一腳,泡腳的時候我看了,小腿上老長一條淤青!」
「陳諾,你不要這麼吊兒郎當好不好?」
女孩兒許是憋了一天的話,一股腦兒砸了出來。
信息量不少,陳諾聽完,品了一下,然後看著少女憋紅的臉。
「等了我多久?」
「哈?」
陳諾皺眉,伸過爪子一把攥住了校花的手,皺眉道:「這麼涼,等了多久?」
女孩有點呆住了。
長這麼大,也沒見過哪個男生敢這麼膽兒肥,就這麼大大咧咧一把將人家手被攥住了。
輕輕甩了兩下,沒甩開,孫校花的臉更紅了些:「就,就等了一小會……」
「跟我走。」陳諾欲拉著女孩上樓,孫校花這才慌了,用力一把甩開了陳諾的手,往後縮了縮:「不不,不行……」
陳諾恍然一笑,看了看天色:「嗯,是有點不合適,成,帶你去別的地兒。」
說著,拉著有些懵懂的女孩就走。
走了一條街,找到一家叫常青藤的咖啡館——其實就是那種可以喝茶喝咖啡,還有那種四不像的簡餐牛排,以及包間可以打牌打麻將的地方。
找了個人少的角落坐下,孫校花臉上的紅暈非但沒有消退,反而都快滲出血了。
陳諾直接叫過服務員,給她點了杯熱巧克力,自己則隨便要了杯綠茶,又胡亂配了點乾果瓜子之類的,想了想,看了一眼小姑娘,又加了個小果盤。
小女孩原本還有些緊張,但熱巧克力端上來,抿了一小口後,女孩的眼睛就彎成月牙兒了。
這個年紀的,不管男孩女孩,其實都愛吃甜的。何況她還沒有到長大後為了保持身材不敢吃甜食的年紀。
聊天的內容很寬泛……陳諾這種來自二十年後的LSP,很容易就掌控了聊天的節奏,很多話不動聲色就套了出來。
孫校花這種年紀的小女生還沒多少心機,又是一個從小就被愛女狂魔老孫保護的特好的女孩,三言兩語就把該倒的不該倒的事兒都全倒了。
陳諾主要是打聽了些老孫的事兒。
孫校花說了很多,但說到了一件事兒的時候,陳諾的眼神凝重了起來。
大約是幾年前吧,老孫那會兒還沒當教導主任,還在帶班當班主任。
「……那會兒,我爸就常帶一個學生回家吃飯,那個男生比我大好多,個兒高,看著就很凶的樣子,我一開始還挺怕他的。我聽我爸媽聊天時候知道,那個男生家裡也沒啥人,而且不太學好,總跑出去跟人打架瞎混,有一次,我爸為了攔著不許他去,抱著他不讓走,還讓他推了個跟頭。」
陳諾心裡有些煩躁,摸出白天買的沒抽完的煙,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兒,忍住沒點,收了回去。
孫校花繼續道:「……後來那天晚上,那個男生跑我們家來,給我爸直接跪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對不起我爸,求我爸別管他,他不值得什麼什麼的。那天我爸可難受了。」
孫校花畢竟是小女孩,說起往事來,難免絮絮叨叨,也沒太多邏輯性。
她提到了當年那個男生,對她很好,就像個大哥哥一樣,偶爾還會帶糖給她吃。
那個時候孫校花正上小學,對那個男生先是害怕,後來就當自家大哥哥一樣。
再後來……
「前幾年,我爸爸忽然就不當班主任,調去當教導主任了。我媽還跟我爸爸大吵了一架。我爸爸之前是年級組長,還是學校裡唯一評出來的優秀教師……我們學校雖然差,但我爸當老師的那會兒,全校的升學率最好的那幾年,都是我爸帶的畢業班爭回來的。但我爸就是忽然不肯帶班了。
我聽我媽說,不當班主任和年級組長,獎金啊,升學率的獎勵啊,亂七八糟的,少了很多收入。
但我爸爸就是不肯當了,也不知道為什麼。」
「那個男生叫什麼名字,你還記得麼?」
「……叫韓克堅。這名字還是我爸給改的,說讓他克服艱難,勇敢面對人生。」孫校花搖頭:「那幾年我爸爸對他可好了,有時候我這個當女兒的都很吃醋的,家裡過年時候,學校發的帶魚,我爸爸都撿最寬的,給他留一份帶回家去。
啊對了,他數學其實特別好,我爸說他其實學數學有天賦的,就是可惜,初中沒好好學,到了我們學校,浪費了。
我記得,那兩年,他經常被我爸爸帶回來吃飯的時候,還輔導過我的數學作業。」
陳諾點了點頭。
接下來小姑娘聊天就歪樓了,開始說一些學校裡雜七雜八的事兒。
眼看小姑娘對送來的那份果盤很有興趣,挑著果盤裡配的小西紅柿吃——嗯,那玩意兒在這個年代,還沒有被稱為聖女果,大家都還是叫小西紅柿。
陳諾看著女孩兒興致勃勃的挑光了小西紅柿,有些百無聊賴,起身去讓服務員又送了盤過來。
大約八點的時候,孫校花的手機響了。女孩有些緊張的接通,支支吾吾的說了幾句。
陳諾聽見女孩說:「……我和在同學家呢,嗯,林曉娜家啊……哦哦……我馬上回來了……」
女孩掛斷電話,陳諾不等她說什麼,直接起身:「走,送你回家。」
送了孫校花到八中的教職工宿舍樓下,陳諾也沒多說什麼,看得出女孩有些膩膩歪歪的不捨得上樓,陳諾假裝沒看出來,掉頭就走了,其實躲在不遠處,看著女孩上樓,然後看著五樓的樓道燈也亮了,這才離開。
一個晚上的時間,陳諾把一些事情問明白了。
過程很簡單,他就在八中附近的那些通宵網吧和電腦房裡轉了幾圈,散了幾包中華煙。
找網吧裡和遊戲廳裡,那些穿著打扮,最像二流子的人套近乎。
幾包中華煙散完了後,陳諾打聽明白了。
韓克堅,外號韓大壯,也叫大壯哥。
嗯,曾經在街上混的那個圈子裡,赫赫有名。
曾經的意思是,這個人已經死了。
被人捅死的。
大概四五年前,一天晚上,被人捅死在了一條小巷子的垃圾桶後。十幾刀!
也就是那一年,老孫不再當班主任,不再教學生,心灰意冷的去做了個每天混日子的教導主任。
陳諾一下子就明白了些什麼。
•
第二天,老孫踩著點走進教室,看見陳諾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的時候,老孫欣慰的笑了笑。
陳諾也盯著老孫笑了一下。
哪怕是老孫找茬兒一樣的,又分派陳諾放學當值日生打掃教室,陳諾也沒半點不滿意。
他已經讀懂老孫的用意了。
在老孫看來,陳諾是一個因為家庭困擾而孤僻的學生,那就不能讓這只迷途的羊羔離群。
不管是參加操場的掃雪隊,還是讓他當值日生,這些做法,並不是夾帶針對報復……好吧,多少也有一點。
但主要的,老孫的用意,是希望這個少年多融入這個集體,多參加一些活動,活的像一個真正的……學生!
來回跑兩趟,提了幾桶水,和班上的其他幾個學生一起把教室的地給拖了。
期間那些學生們嘻嘻哈哈,陳諾也混在其中湊了幾句熱鬧——也挺好,這種日子,幼稚是幼稚了點,但心情很放鬆。
結束的時候,老孫又過來帶著陳諾回去吃了頓飯。
當然了,對於自己的女兒和陳諾的接觸,老孫還是防賊一樣的態度。
孫校花的母親照例是加班晚歸,陳諾離開的時候都沒見到人。
不過這次,離開之前,老孫塞給了陳諾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凍帶魚,學校發的。我家裡就這麼三口人,也吃不完。你拿回去,自己做飯的時候,切幾塊蒸一下,很簡單的。」
陳諾沒說話,也沒推辭,接過來,掂量了一下。
嗯,沉甸甸的。
剛要走,老孫忽然又叫住了他。
「你等下,就站在這裡別動。」老孫彷彿想起了什麼:「今天買了些橘子,買多了,你帶點回去吃。」
陳諾:「…………」
臥槽,老孫你占我便宜?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3 09:00 PM
第十七章【2001的除夕】
橘子有點酸。
以老孫的工資,當然買不起水果店裡最貴最甜的那種。
帶魚倒是還不錯,切了沖一下,放蒸鍋裡蒸一蒸,就是一道下飯的好菜。
陳諾發現自己越發的喜歡跟老孫回家吃飯了。
那種居家的感覺,尤其是老孫坐在沙發上拿著報紙嘩啦啦翻看,喝著濃茶,偶爾去廚房裡洗洗切切。
那種帶著人間煙火氣的那種叫做溫暖的東西,讓陳諾生出了一種迷戀的感覺。
當然了,還有孫校花在旁邊紅袖添香。
孫校花發現陳諾對自己越來越好了。
最近也很少用那種不正經的語氣來調戲自己,甚至自己想想,偶爾他還會很和善的和自己說上幾句家常。
尤其是,陳諾有的時候,會偷偷的塞給自己幾塊巧克力。
那個牌子孫校花沒吃過,不是超市里賣的德芙。是一種水滴形狀的,包裝紙上全是英文。
不是很甜,但很香。
陳諾以一種奇怪的方式,漸漸融入了這個世界,這個時代。
彷彿也融入了這個小小的家庭裡。
甚至,在後面的這段時間裡,他和孫校花的母親也見面次數多了後,那個看上去有點冷漠的女人,也對陳諾稍微和顔悅色了一些。
但隱藏的距離感,陳諾還是能感受到的。
直到期末考試。
期末考試,陳諾靠著無雙的眼力,大部分都抄了個及格。
老孫的政治課直接考了個高分……政治課無非就是背誦的功夫,對於陳諾而言,稍微認真一下,其實沒什麼難度。
拿到陳諾成績單的老孫,非常欣喜,晚飯的時候甚至破例在家喝了一杯白酒。
飯後他叫過陳諾來:「這次考的不錯……我和數學張老師,還有化學李老師說一下,下周開始,晚上放學後,你去他們家裡,給你補補課!一三五數學,二四化學。陳諾,你其實很聰明的,認真學一學,高中還有一年半,將來考個二本,問題不大的!努努力,吃點苦,一本也不是沒希望……」
臥槽?!
一聽到補課,陳諾這就不幹了!!!
大哥,我只是陪著你演戲,順便享受一下家庭煙火氣的溫暖來的……
補課???
老孫,我就是個學渣,好不好!
非要逼著我當學霸?
開什麼玩笑!
要是二十年後的CIA那幫人,知道閻羅大人被圈在一個十八流的學校裡,老老實實的在老師家做數學題,背化學公式……
那幫人牙都會笑掉的好不好!!
陳諾快速的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這近一個多月來的日子。
好像……戲有點過了?
陳諾想了想,搖頭道:「老孫,補課就算了,馬上就放寒假了,我打算去打工,賺點錢,也攢點積蓄,將來總要交學費的。」
老孫想了想,嘆了口氣:「其實錢的事情,如果實在困難的話……」
不過老孫畢竟也有難處,想了想,終究還是沒開口。
他不過一個普通學校的普通教師,哪怕是工齡高一些,級別高一些,那種爛學校的老師,收入能有多少?
何況自己女兒也是高中,將來上學也要花錢。
「那就先好好打工吧,寒假裡辛苦一些。」老孫嘆了口氣。
•
打工,當然是不可能的。
期末考試結束後,自然迎來的就是放寒假了。
春節也沒幾天。
讓陳諾略微有一點點遺憾的是,一旦放寒假,自己就沒藉口去老孫家蹭飯了。
下得樓來,陳諾走到教職工宿舍區樓外的路邊,忽然就閃身到了路燈後。
孫校花的母親,那位楊女士,從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帕薩特裡鑽了出來。站在路邊,揮手看著車開走後,楊女士才彷彿深吸了口氣,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臉,轉身大步走進宿舍區裡……
陳諾從路燈後走了出來。
他盯著路口帕薩特遠去的那個方向,眼神,有點冷。
陳諾在原地站著,皺眉思索了片刻。
嗯……再看看吧。還沒弄清楚之前,看看再說。
興許,是誤會了呢。
但願!
這輩子重活一回,陳諾唯一心裡真正接受的人……
孫校花都不算!
老孫才是真的給了陳諾一點溫暖。
而這一點子溫暖,是扎扎實實的被陳諾收進心裡去了。
不管任何人,任何事情,若是老孫出了什麼意外,陳諾總會護著他的!
這是一個老實人,一個善良的好人!
或許這個世界上沒有太多的公平。
但在陳諾這兒,放在老孫身上。
若是這個世道不能給老孫公平的話……
陳諾會給。
給定的!
•
年三十的晚上,沒有再下雪。
早上的時候老孫就打過電話過來,讓陳諾過去吃年夜飯。
陳諾婉拒了。
四十多平方米的房子裡,沒有空調,暖爐也沒生。
陳諾蒸了點帶魚,自己淘米煮了點飯,胡亂劃拉了一碗。
晚上八點多,陳諾坐在了電視機前,看了春晚。
嗯,這很生活。
上輩子,其實陳諾沒怎麼看春晚這種東西。
這種煙火氣太足的生活,距離他實在太遠,太遠……
所以哪怕是春晚已經爛掉,節目稀鬆又拉跨,但對於陳諾而言,還是帶著一種新鮮感,看了下去。
十二點後,陳諾關掉了電視機,聽著外面劈里啪啦震天響的鞭炮。
他想了下,拿起了外套穿上,出門了。
順便說一下,外套依然是一件藍白相間的校服。
嗯,老孫知道他的校服壞了,給他補了一件。至於錢,老孫墊上了。
2001年,蛇年的春節,金陵這座城市已經禁止燃放鞭炮了。
但是老百姓不管這些,十二點的時候,該放還是放,大不了在巡防隊趕來之前跑掉。
於是巡防隊一晚上就跟打地鼠一樣,東奔西跑。
在路邊等了很久,終於攔到了一輛出租車。
哎,距離滴滴問世還有很久。
打車到了市區的玄武湖。這是禁放鞭炮煙花後,政府劃出來的許可燃放的區域之一,也是最熱鬧的地方。
車還沒停穩,老遠就傳來的震天響的動靜。
陳諾付錢下車,看著遠處沖上天空的煙花,一朵一朵,交相輝映,那種人間煙火的絢爛,一下子讓少年清冷的心中,彷彿瞬間就被填滿了些什麼東西。
深深的吸了口氣。
「這就是……活著的感覺吧。」
褲兜裡的手機震動,陳諾拿起看了一眼,是孫校花,接通。
「陳諾,新年快樂啊!」孫校花在電話那頭甜甜的笑著。
「嗯,新年快樂啊,」
「我爸爸讓我告訴你,明天來家裡吃飯呢。」
陳諾想了想,拒絕了:「明天算了,我有點事情要辦。」
電話那頭安靜了會兒,大概是孫校花在和老孫商量。
片刻後,孫校花有些抱怨的語氣:「那你哪天有空啊?你什麼時候來找我玩?我想去溜冰,你陪我去好不好?」
「……嗯,過兩天再說吧。」陳諾笑道:「幫我和孫老師說一聲新年好,嗯,還有你媽。」
掛斷電話後,陳諾站在玄武湖邊,靜靜的看著煙花。
就這麼靜靜的,靜靜的,看著。
站了很久。
•
幾乎是同時的,在南高麗首都漢城的一棟房子裡。
一個長腿少女,站在鏡子前,一邊邊的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用一種看似笨拙卻很堅定的姿態,反復練習著略顯生硬的華語。
「大家好,我,叫,李穎婉,很高興,來,到,這,裡!」
「大家好,我,叫,李穎婉,很高興,來,到,這,裡!」
「大家好,我,叫,李穎婉,很高興,來,到,這,裡!」
「大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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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時間:
2021-1-4 10:18 AM
第十八章 【探視】
沒有人知道,陳諾來到這個世界第一個春節的晚上,是在玄武湖邊站到了天亮。
直到放煙花的人們都散去,喧鬧一時的玄武湖歸於寂靜,連空氣中燃燒的硫磺味道都已經徹底消散後,陳諾才離開。
早晨的時候,陳諾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報了一個地址。
這個地址讓出租車司機有些發怵,猶豫了一下,還是接單了。
陳諾報的地址是,某某公墓。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接單前往公墓——求這位出租車司機的心理陰影面積。
這一世,陳諾的原生,他重生之前的那個叫陳諾的少年,最後的撫養者,那個老人,就葬在這裡。
於情於理,占了人家的軀殼,總要來替代人家盡一點孝道的。
到了公墓門口,陳諾丟了一百塊錢給司機,又敬了人家一支煙:「麻煩您,停這兒等我會兒,我去祭拜一下就出來,這附近也不好打車,上午我還有個地兒要去。」
陳諾找到了墓碑,在墓碑前化了一串買來的紙錢。
離開之前,陳諾想了想,轉身回到墓碑前,跪下來,磕了三個頭。
「算是我,替他盡點孝道吧。」陳諾看著墓碑上那個其實自己很陌生的名字:「老人家,只要我不死,以後每年我都來給你磕頭。」
磕完了頭,陳諾走出公墓園區,出來的時候,司機正在路邊抽煙。
陳諾報上了下一個地址,司機臉色就更奇怪了。
因為陳諾報的地址是:龍潭監獄。
好麼!新年第一單去公墓,第二單拉監獄,你品品。
不過陳諾多給了一百塊錢,司機忍了。
探視是幾天前電話裡說好的,陳諾到了監獄,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證和學生證,按照規矩入內。
他還見到了那位在學校裡老孫辦公室見過的張教導。
陳諾對這個張教導的印象也不錯——算是個很認真負責的人了。
陳諾這一世的母親叫歐若華,為人也好,性格也罷,陳諾是一無所知的。
歐若華在陳諾很小的時候就離婚,六年前改嫁他人,三年前進了監獄——因為挪用公款幫她後來那個老公還賭債,結果事發,兩口子都進去了。
諷刺的是,歐若華因為挪用公款的實際行為人,判的比她老公還更重了一些。
陳諾對她自然也是沒有半點感情的……但和公墓裡的那位一樣,既然自己取代了原本的那個少年,那麼,奪了人家的軀殼,活這一世,代那個少年盡點孝道,也算是為人的一點子良心吧。
之所以拖到現在才來,其實是因為陳諾沒想好怎麼面對這個女人。
叫媽?
嗯,有點叫不出口啊。
歐若華和陳諾長的很像,五官很清秀,尤其是眼睛細長,內雙眼皮。可以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
但此刻穿著監獄裡號服的歐若華,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憔悴,甚至有些蒼老的感覺。
陳諾記得,她應該才四十一歲,可頭髮已經有點見白了。
探視是在一個小隔間裡,隔著窗戶。
歐若華不是重刑犯,所以探視的時候沒有鐐銬之類的,只是一見到陳諾,這個女人的神色頓時就激動了起來,眼眶一下就紅了,哽咽著喊了一聲「小諾」後,就捂著臉哭了起來。
陳諾有些無措的看了看周圍的女管教。
管教似乎見多了這種場面,神色很平靜。
其實歐若華對自己的兒子算不錯的,雖然改嫁,但並沒有不管,留了錢,而且之前偶爾也會看看陳諾的原生者。
陳諾嘆了口氣,靜靜的等這個女人哭完。
女人哭了會兒,大約情緒是發泄的差不多了,才漸漸的平靜下來。
「小諾……你,你是不是還是很恨我?」
陳諾想了想,低聲道:「其實沒有了。」他抬起眼皮,很認真道:「我不恨你,真心話。」
「那你……一直不肯來,我以為你,都不會來了。」
「對不起,我之前心裡有些事兒沒想好。」陳諾其實心裡有點尷尬,想了一下,就立刻主動改變了話題:「今天大年初一,我帶了點東西給你,已經交給管教了。你……嗯,你拿到了吃點。」
探視是可以送點東西進去的,只要不違規的東西。
陳諾送的是一點糖果和巧克力,還有一點餅幹什麼的。
這個是陳諾之前電話裡問過張管教的。
張管教告訴陳諾,帶這些東西是可以的,而且……也最合適。
一點不值錢的吃食,獄方檢查過後,歐若華可以拿到手裡,而且也可以送給其他獄友吃,也算是能改善一點關係,讓她在裡面的日子過的更順點。
歐若華像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關心了一下陳諾的身體,又問了些陳諾的成績,生活……
基本上都是她問,陳諾回答。
絮絮叨叨說了會兒,管教提醒時間差不多了。
歐若華臉色有些複雜:「你過的不錯,我也就放心了……左右都是我們這輩人造孽,讓你一個孩子,還沒長大就承受了這些。陳諾……你若是恨我,我其實也是認的,都是我該遭的恨。」
陳諾想了想:「不要再想這些了,我現在真的過的還挺好的……嗯,你也好好的。」
「嗯!」
歐若華有點哽咽:「小諾!媽媽一定努力的好好表現,我一定會早點出來,然後……然後我們就可以見面了!你等媽媽出來,媽媽好好補償你,好好照顧你,好不好?」
「……好。」陳諾心中嘆了口氣,點了頭。
歐若華的眼睛裡,彷彿終於有了點光。
臨分別的時候,歐若華忽然有些遲疑,她彷彿是猶豫再三,看著陳諾的眼睛:「我……我有個事兒,我知道說出來,挺不該的……你心裡肯定也有疙瘩。但是小諾,媽媽沒辦法,真的是實在沒辦法!這事情,我心裡真的擔心……你別誤會,我,我……在我心裡,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我……」
陳諾有點懵了。
「……我知道和你說這個,不合適。但我實在沒有別的人可以托付了!小諾,你好歹大一些,也成年了,但是她……她我是真的不放心,我時常做噩夢……噩夢……
……你,如果你方便的話,去看看她好不好,她雖然不是我和你父親生的,但畢竟也算是你妹妹。你們都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我,我……都是我造孽,我造孽啊!!」
說到這裡,歐若華放聲痛哭:「她才五歲,才五歲……小諾,小諾我求求你,你去看看你妹妹,就算是媽媽求你,你去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活的好不好,行不?」
陳諾雖然詫異,但也聽明白了。
他看著面前這個痛哭流涕的女人,鄭重的點了頭:「好!」
探視結束後,陳諾和張教導聊了會兒,算是把事情徹底弄明白。
當然,他很小心的,沒有暴露出自己「不知道自己還有個同母異父妹妹」這種情況,否則的話就說不通了。
歐若華還有一個女兒,是後來改嫁的那段婚姻裡生的。
女孩今年五歲。歐若華兩夫妻入獄後,孩子就交給了男方家的一個親戚代為撫養。
「根據犯人的要求,我們也提請了犯人所在街道的婦聯組織,也派了街道的辦事員和婦聯的人員去家訪了兩次,回饋的消息都還算正常,孩子的生活是有保障的。但更具體的我們就不知道了……我們畢竟是監獄,有一攤自己的事兒。」張教導的話說很直白。
最後他給陳諾寫一個地址和電話:「這是孩子寄養家庭的地址,電話是街道婦聯組織對接這個事情的工作人員的電話,你如果要上門去探望的話,可以和街道的婦聯組織先聯繫一下,然後和對方家庭溝通了,就可以去了。」
陳諾沒有耽擱,當天就打了那個電話。
接通電話的是街道婦聯組織負責這個事情的一個辦事員,聽聲音年紀不大的一個女子,姓劉。
劉辦事員很熱心,聽了陳諾的來意後,立刻表示自己可以聯繫托養家庭,並且主動要求一起陪同陳諾過去上門探望。
掛了電話一個小時後,劉辦事員發來消息,約定第二天中午去探望。
一夜無話,第二天中午,在和劉辦事員約好的地方碰了頭。
劉辦事員看上去年紀不大,應該不到三十歲,穿著很樸素,一件這兩年很流行的波司登羽絨服,大冬天的,騎著個電動腳踏車。
可想而知,這個年紀的基層公務員,被分配到街道婦聯這種清湯寡水的地方,那肯定是家裡沒什麼跟腳的。
人倒是很熱情,停好了電動車,就很熱情的照顧陳諾,對於孫校花這個跟來的同學,也就好奇的問了兩句,就不多嘴了。
「孩子我去年去看過兩回,感覺還挺好的,一起吃了頓飯,孩子很乖……哎,陳諾同學,你妹妹真的長的太可愛了我和你說,我真的好喜歡這個孩子。」劉辦事員不是空手來的,還帶了兩斤蘋果,顯然是個熱心腸的人:「因為孩子的特殊情況,孩子的父母也沒給托養家庭留太多錢,所以街道裡聯繫過婦聯和一些婦女兒童權益保護組織,也爭取到了一些經費,每個月會給孩子撥兩百塊錢,用於給孩子改善生活的營養費,這個錢之前每個月都是按期到賬支付給托養家庭的指定賬戶的,這個你放心,我一直盯著的。」
陳諾的態度很客氣:「您費心了。」
劉辦事員擺擺手:「工作就是這個。而且,你妹妹真的很可愛,我也很喜歡她的。」
來到小區門口,陳諾停了一下,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一個旺旺大禮包,算是給自己未見面的「妹妹」的禮物。
想了想,又買了兩條煙和兩瓶酒。
劉辦事員看在眼裡,心中一動……這個大男孩,倒是心思細膩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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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時間:
2021-1-4 07:44 PM
第十九章 【怒從心起】
一個老社區,沒有什麼物業之類的,小區一個大鐵門,一個收發室。住宅樓下如同這個年代所有的社區一樣,自行車停的到處都是。
六層的樓房,目的地就在頂層六樓。電梯是沒有的,只能一路走樓梯上去。
到了門口,門上貼著嶄新的春聯,中央一個倒掛的福字。
敲開了門,裡面就是一股子濃烈的煙味飄了出來。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女,一看見劉辦事員,立刻堆出笑臉:「小劉來了啊,快進快進!」
讓開了門後,陳諾跟著劉辦事員進了這戶人家。
看著是很普通的一戶人家,應該算是小康家庭。
地上是木地板,客廳也有空調。
家裡有一對中年夫妻,和一個老人。還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在客廳看電視。
「這是顧叔叔和方阿姨。」劉辦事員介紹了一下:「顧叔叔是……嗯,是孩子的親叔叔。」
陳諾點頭他事先已經來瞭解了情況了。
孩子是被她父親的弟弟託養的。
也就是歐若華改嫁的那個男人的弟弟一家。
家裡的一個老太太,則是歐若華的婆婆,孩子的奶奶,也是歐若華後來老公的親媽。
「你叫……陳……」這家的男主人和劉辦事員打了招呼後,看著陳諾。
「陳諾,我叫陳諾。」陳諾點了點頭:「大過年的上門叨擾,給你們添麻煩了。」
陳諾把帶的煙酒遞了上去。
兩個男女主人的態度,顯然有所改觀,從一開始的淡漠,稍微熱情了幾分。
「坐坐!坐!」
可以說,如果沒有陳諾的那個異父同母妹妹的加入,這就是一個普通的三代同堂的四口之家。
然後陳諾就見到了自己的妹妹。小女孩被女主人從房間裡領了出來。
小姑娘似乎有些怕生,怯生生縮在沙發後,不敢怎麼說話。
哪怕是女主人輕輕把孩子往前推了推,一再的要求下,小女孩也只是輕輕的喊了一聲「阿姨好,哥哥好」,之後就再也不肯說話了。
姑娘生的很是好看。陳諾的模樣,歐若華的模樣都算是出挑的,小丫頭長的也是明眸皓齒,大眼睛,皮膚粉嫩。只是看上去有點怕生,眼神也是躲閃著看人。
陳諾沒有著急和這個自己的妹妹去親近,謹慎的打量著這個家庭。
客廳的擺設中規中矩,因為是過年,茶几上擺放著果盤,裡面放了些蘋果香蕉橘子之類的,都是些大路貨的水果,還有些瓜子花生。
男主人,也就是孩子的叔叔,給陳諾遞了香煙,陳諾推說不會,男主人自己點上了。
家裡有些吵鬧,電視機裡重播著春晚。廚房裡女主人進廚房做飯,老人則靠在距離陽臺最近的沙發上閉目養神,手邊還有一個半導體,放著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戲曲。
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手裡拿著個玩具汽車,來回瘋跑,自娛自樂玩的不亦樂乎。
陳諾撇了一眼陽臺,衣架上掛著大人孩子的衣服,零零散散五六件。
劉辦事員把小姑娘拉到了自己面前,幫她抻了抻身上穿的毛衣,然後細聲細氣的問些家常,小孩子話很少,但很乖巧,不鬧,低聲的回答著,話都很簡單。
男主人哈哈一笑:「孩子有點怕生,平時話也不多。但我們都養得很好的。你看著,你看這毛衣,也是過年前剛買的。」
陳諾眯了一下眼睛,從桌上拿起一根香蕉來,剝開,對小姑娘示意了一下:「你吃麼?」小女孩明顯有點被吸引,怔怔的看了看陳諾手裡的香蕉。
男主人笑道:「這是你親哥給你剝的,吃吧。」
小女孩這才接過來,又看了看陳諾,看了看劉辦事員,咬了一大口。
陳諾笑了一下,把帶來的旺旺大禮包撕開,拿了塊旺旺仙貝就逗小姑娘。
小男孩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裡屋跑了出來,看見了,叫了一聲「旺旺仙貝!我要吃!」說著就直接上去搶了過來。
女孩就有些怯怯的意思。
男主人搖頭,訕訕笑道:「小孩子嘛,平時兩人打鬧慣了。」
陳諾沒說什麼,又拿了一塊撕開遞給小女孩,女孩接過來後,左手香蕉,右手旺旺仙貝,一時間似乎有些無措,彷彿不知道先吃哪個。
午飯是留在顧家吃的。不過看的出來,主人家主要是留劉辦事員吃飯。
男主人要倒酒,陳諾依然推脫不喝。男主人自己倒了,吃飯的時候也沒忘記敬了劉辦事員一杯。
小姑娘吃飯的小碗裡裝了個雞腿還有紅燒排骨,吃的很是香甜,倒是很乖巧。而男主人自己的那個七八歲的小兒子,則鬧騰的很,吃飯時候彷彿屁股下有釘子,一個雞腿啃了兩三口就不肯吃了,扔在碗裡,隨便劃拉幾口米飯,就去客廳看動畫片了。
這一對比,就越發顯得五歲的小姑娘懂事乖巧,萌萌的怎麼看怎麼可愛。
陳諾其實從頭到尾,都和這個小姑娘沒太多交流,只是一雙眼睛,自打上了飯桌後,就一直眯著。
飯後,告辭,兩人離開了顧家。
「孩子過的還是不錯的,你也看到了,應該可以放心的。」劉辦事員嘆了口氣:「你妹妹可憐也是真可憐,年紀這麼小,父母就出了這檔子事。不過好在孩子現在過的還不錯。陳諾同學,你放心,我們街道和婦聯一定會跟進孩子的生活的。」
陳諾客客氣氣的像劉辦事員道謝,然後送劉辦事員騎著電動車離開。
他站在小區門口,眯著的眼睛,才終於張開了。
陳諾臉色有點冷。
這位劉辦事員熱心是熱心,但顯然年紀不大經驗也不夠,許多東西,怕是她瞧不出來。
以陳諾的觀察,這個自己這輩子的「妹妹」,小女孩日子過的可能不太好。
小孩子打鬧搶零食不算什麼,而且人家更寵自家的親兒子,這種事情正常,換哪家都會這樣,這不奇怪,也不能說過分。
但小姑娘後來吃香蕉和吃旺旺仙貝時候,那個饞勁,讓陳諾覺得有點不對勁了。
還有吃午飯的時候,孩子看著碗裡有雞腿有肉,吃飯也很乖。
一碗飯吃的乾乾淨淨,菜也都沒浪費,全吃完了。
五歲的孩子,有幾個吃飯這麼乖的?
顧家自家的那個七八歲的兒子吃飯是什麼樣子了。挑食,調皮搗蛋,一塊雞腿啃兩口直接扔了……
這才是大部分這個年紀的孩子,吃飯正常的樣子!
可女孩呢,一個雞腿啃了又啃,幾塊紅燒排骨,用牙齒剔的一絲肉都沒,連骨頭都嘬的乾乾淨淨。
這說明啥?
說明她可能平日裡,沒得吃!
還有陽臺上的掛的換洗衣服。
陳諾一進門就細看了,大人孩子的都有,可唯獨……
唯獨沒有小女孩的!
女孩身上穿的那個毛衣,哪是新買的,看著挺乾淨的,但陳諾細看過,骼膊肘的地方已經磨平,而且樣式也不像是姑娘家的,多半是這家人自己兒子穿剩下的舊衣服。
「一個月兩百多塊的補貼,拿著倒是香的很。」陳諾冷笑。
想了想,陳諾轉身重回六樓,陳諾拍了門。
門開,女主人打開,一看是陳諾,眼神先有些不耐,但忍住了。
「喲,陳諾同學啊,怎麼又回來了?」
陳諾微笑:「我自行車鑰匙找不到了,想想看是不是掉在沙發上了。」
女主人皺眉,不情願的讓開門:「你自己看看吧,應該沒有吧,我剛才收拾沙發沒見著。」
男主人也有些意外,但大概是看在那兩條煙和兩瓶酒的份上,沒說什麼,淡淡的和陳諾打了個招呼,就進房間裡去了。
老太太依然靠在沙發上聽半導體。
陳諾進門,看見小姑娘就蹲在牆角,而這家的那個兒子,七八歲的小男孩,拿著一把玩具劍在旁邊揮舞來揮舞去,小姑娘顯然有些害怕,蹲在哪兒雙手捂著腦袋。男孩在鬼叫著什麼,大概是學著電視劇裡的劇情,要打妖怪什麼的。
女主人隨意的喝了一聲:「別鬧了。」男孩子又鬼叫了幾聲,才轉身跑去拿起遙控器不停的換台。
「鑰匙找到了麼?」女主人冷眼看著陳諾。
陳諾在沙發上隨意摸了一下,然後一摸自己的口袋,笑道:「是我弄錯了,鑰匙原來還在的。」
說著,他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小女孩,走了過去,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女孩明顯有些怯怯的,但又沒躲閃,只是雙手捏著衣角。
「阿姨。」陳諾語氣很客氣:「我能帶我妹妹去樓下玩玩麼?我想和她待一會兒。」
「樓下?」女主人明顯不樂意了,她眼神也冷了下來:「天這麼冷,帶出去野,萬一凍著了生病了,算誰的?」
陳諾微笑:「我會注意的,穿個厚點的衣服,我也不跑遠,帶她在樓下轉轉,畢竟是我妹妹,我帶她買點零嘴什麼的。」
「我看就不必了。」女主人拒絕的很明白:「沒這個規矩。再說了,小陳,她和你法律上沒什麼關係,要說也是老顧家的人。你畢竟是外人,你上門就給我們家孩子帶走了,萬一出了點什麼岔子,算誰的?」
說著,女主人叫了一聲:「老顧,你出來!」
男主人皺眉從房間裡出來,看著陳諾皺眉。
「他要帶孩子出去。」女主人叉著腰:「你看怎麼辦吧。」
「那肯定不行的。」男主人臉色也冷了下來:「怎麼?小陳,不放心?怕我們虐待孩子?想單獨問問?行行行!」
說著,男主人走過去,一把劈手就把小女孩從地上拽了起來,推到陳諾面前:「來來來!跟你這個外姓的哥哥說說!我們虐待你了沒?丫頭,說!有什麼冤屈啊委屈啊,這不當你哥的面嘛,來,說吧!」
女孩明顯很害怕,抿嘴看著陳諾,一個字都不吭聲。
「沒有是吧!沒有對吧!小陳!你年紀輕輕的,哪裡來的這麼多歪念頭!找鑰匙?我看你就是故意兜回來殺個回馬槍吧?我們養著你妹妹,吃喝供著她,還供出仇來了?」
女主人叉腰呵斥起來。
陳諾看著神色惶恐的小女孩,深吸了口氣,他看著這家男女主人,微笑道:「叔叔阿姨,兩位是真的誤會了。我沒那麼多想法,真的就是今天見著我妹妹了,就想著,我這個做哥哥的,這麼些年也沒能管著她點什麼事兒,就想能跟她親近親近,真沒別的意思。」
「成啊,想和你妹妹親近親近,家裡這麼大地方,不夠嘛?帶出去,不行!」男主人直接一擺手。
「好吧,那就算了。」陳諾很客氣的點了點頭:「那以後再說吧,真不好意思,今天打擾了。」
說著,陳諾掉頭就走。
•
心中其實有些憋氣的,只是陳諾其實也不知道如何處理這檔子事兒。
上輩子加這輩子活了幾十年,槍林彈雨走過,但這種家長里短的事兒卻沒處理過。
一個親妹妹?
他原地站在小區門口,摸出煙來又點了一支。
一口歇,一口接著一口,把這根煙抽完了。
腦子裡忽然想起了昨天公墓裡的那個墓碑,還有監獄探視房裡那個哭紅了眼睛的女人。
陳諾回頭看了一眼那棟樓,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
就算是……我拿了你一條命,也幫你家裡做件事情吧。
陳諾轉身回去,重新上了樓!
重新回到六樓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壓抑的哭喊的聲音。
陳諾眼神冷了一下,不等他拍門,房門打開,男主人提著一袋垃圾正要出來,迎面撞上了陳諾,楞了一下。
順著門縫,陳諾看見房裡客廳的一幕,瞬間一股熱血沖上腦門。
五歲的小姑娘站在牆角,用雙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而那個姓方的女主人,正手裡拿著根竹棍子,一下下的抽在孩子的大腿上!
「不許哭出聲,給我嘴巴捂緊了!」女主人一邊抽,一邊呵道:「真是個賠錢貨!嘴巴捂緊了,不許哭出聲來!!」
小姑娘死死的捂住嘴巴,身子抖成一團。雖然疼的厲害,卻彷彿出於女主人的恐懼,就這麼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小手,真的不敢讓自己的哭聲太大。
女主人一下下的抽,而沙發上端坐的老太太,卻只是眯著眼睛聽著半導體,視若無睹的樣子。
男主人眼神慌亂,推了陳諾一般,「你怎麼又來了!」
裡面的女主人聞聲,轉過身來,提著棍子看著門口自家男人和陳諾,也呆住了。
陳諾眼神裡抹過一絲戾氣。
「你們,就是這麼對我妹妹的?」
說著已經一腳踹了出去,就直接踹在了男主人的腳踝上。
一聲慘叫,男主人當場就坐在了地上。
女主人也丟掉了棍子,楞神了一秒鐘,撒潑一樣的要衝過來,陳諾一把推開她。直接拽著男主人的腿就拖著進屋,反手將這家的大門關上,提著男主人的腳踝,拖著就奔陽臺!
沙發上的老太太,已經激動的跳了起來,沖過來廝打陳諾:「你放開我兒子!放開!放開!!」
陳諾冷眼低頭看這老婦,任憑她鬆軟的拳頭捶在自己身上:「喲,原來沒死啊!你媳婦打你親孫女的時候,你都能一直安穩坐著聽戲呢?五歲的孩子啊!你就這麼看著?」
老婦用惡毒的眼神盯著陳諾:「大的是害人精,小的也是害人精!大的嫁了我兒,生了小的,我兒就坐牢了!你們一家子都是害人精!」
「哦,懂了。」陳諾冷笑了笑,一字一字:「原來也就是老不死的噁心貨。」
陳諾不理她,拉開陽臺窗戶,就提著男主人的腿丟了出去!
沒撒手,就吊在窗戶外面。
「別喊,你敢喊出聲,我就撒手。」
男主人殺豬般的叫聲,只出來了半個音符,就止住了。
陳諾回頭看一眼要衝上來的女主人和老太太,微笑:「別過來,過來,我就鬆手了。」
老太太彷彿還要往前,女主人終於回過神來,上來一把扯開老太太:「媽!!!你別激他哎呀!!!!」
「陳,小陳,你,你放我男人下來!!!有話,有話好好說,好好說……」女主人哆哆嗦嗦。
陳諾笑了笑:「喲,終於會說人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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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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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5 09:39 AM
第二十章【心疼】
陳諾把把男主人提了回來,丟在地上。眼看人回來了,老太太嗷的一聲撲過來,撲在自己兒子身上,抬起頭來破口大駡,各種污言穢語的惡毒語言一股腦兒的噴了出來。
女主人頓時就翻臉,喝道:「你死定了!!你這是犯法你知道不知道!!我這就報警抓你!!」
陳諾不言語,只是盯著男主人冷笑。
男人一激靈,畢竟也是有點社會經驗的,低吼一聲:「你們都他媽閉嘴!!想害死我啊!!!」,又哀求:「小陳,小陳同學,你別,別激動,有話我們好好說,好好說。」
「嗯,這才有點意思了。」陳諾滿意點了點頭,然後自己直接走進了廚房,摘下一把菜刀轉身出來。
一看見刀,這家子人頓時又驚了,女主人尖叫一聲,就去拿手機,男主人嚇的在地上亂爬,倒是老太太還有幾分不怕死的橫勁,攔在自己兒子前面,顫顫巍巍的。
陳諾嗤笑一聲,啪的一下把菜刀拍在了桌上。
「放心,我不動刀……今天不動。」陳諾盯著男主人:「不想見血的話,老老實實過來說話。」
男主人有點慫,不敢動。
女主人還試圖恐嚇:「姓陳的,你這麼做,你不怕後果嘛?我告訴你,你這是要坐牢的!」
「我不怕啊。」陳諾笑了笑:「我今天又沒傷人啊,你看,你現在可以報警,我不攔著,警察來了,給我帶走。但是呢,你想想,沒出什麼大事兒啊,我最多就是批評教育一下,好,哪怕給我拘留幾天,又如何?幾天我就出來了,我出來後……你猜猜,我會不會來找你們?」
說著,陳諾指著男主人:「你拖家帶口,我無牽無掛,你敢報警,我進去幾天出來,我就拿著刀上你家來。顧叔叔,你猜我敢不敢?你又賭不賭的起?」
幾句話說出來,一個莽撞熱血,又混不吝的楞頭青人設,就活脫脫營造給這家人了。
女人還想說什麼,男主人瞪了她一眼,低聲呵斥道:「不想害死我們你就閉嘴!!」
男人終於猶豫了一下,晃晃悠悠一瘸一拐的走近了幾步:「小陳同學,你,你到底想作什麼?為了泄憤,不至於鬧這個樣子吧?我們……我們對你妹妹……」
「該看的我都看到了,你別跟我說瞎話,我也沒心思聽。」陳諾淡淡道:「所以,我們就把事兒簡單一下做了——我要帶我妹妹走。」
「我們,我們才是托養人!」女主人忍不住反駁。
男主人狠狠瞪了一眼。
陳諾冷笑:「不就是為了那一個月二百多塊錢麼,對吧?還有孩子親生父母留給你們的那筆撫養費?」
兩口子不說話了。
「我都不要,一毛都不要。」陳諾搖頭:「撫養費你們留著,不用吐出來。以後每個月的善款,你們也繼續拿著。名義上你們還是托養人,但是孩子,我帶走,跟我過!」
「這個,這個……」男女主人顯然有些心動。
不用養孩子,少了不少開銷,每個月的善款還能繼續進口袋,此外孩子父母給的撫養費也可以直接吞了,不用吐出去……
「我沒跟你們商量,別搞錯了,就是告訴你們要這麼做。」陳諾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行不行,我也都這麼做了,牛逼你們試試攔不攔得住。我就是一個高中生,無牽無掛……但命,你們家有四口人,四條命!你兒子才七歲吧?」
這下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女主人了:「走走走!帶走!你這就帶走!!以後你別上門就行!!我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
「好!人我帶走,以後井水不犯河水。」陳諾笑了。
說著,他起身,不理會這家人,走到了牆角,看著兀自捂著嘴巴,彷彿已經嚇傻的盯著自己的小女孩。
他輕輕的撥開女孩的手,發現女孩剛才一直捂著嘴,嫩嫩的手指上,已經被她自己咬出了牙印。
「你可能還沒弄明白,我,是你哥哥,親的,一個媽。」陳諾指著自己:「懂不懂?」
「……懂。」女孩點頭。
「今天開始,你跟我過。我不敢說對你多好,以後,我吃什麼,你就吃什麼。而且……沒人打你。」陳諾看著女孩的眼睛:「你肯不肯?」
小女孩身子在發抖,但是她居然抬起眼皮看陳諾。
「你,你別打我,我就跟你過,行不行?」
陳諾心裡有些疼,但還是揚起笑臉,捏了捏她的臉蛋:「成交!還有,今兒起,叫我哥。」
「……哥。」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顧小葉。」
「屁!這顧家就沒個好東西!你跟著我,以後就姓陳,叫陳小葉!」
陳諾說到這裡,叫了一聲:「陳小葉?」
女孩果然聰明,楞了一下後,略一猶豫,還是輕輕應了一聲:「欸!」
陳諾也懶得再搭理這一家子不是人的東西,拉著陳小葉走到門口,就看見這家的小兒子,那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趴在裡屋門縫裡往外看,嚇得雙腿發抖。
陳諾對他齜牙一笑,男孩頓時縮回了房間裡把門關上了。
「小,小陳……今天這事兒就這麼了結,你,你可不許再來找麻煩。」男主人戰戰兢兢:「你要再來,我們可就報警了,而且,孩子,孩子的手續可都還在我們這裡。」
陳諾回頭,咧嘴一笑:「放心,我這人,言而有信。」
得,大年三十,陳諾還擱那兒一個人品味孤獨,靜看煙花。這才大年初二,不到兩天的功夫,家裡多了個小的。
拉著個小小的人兒到了自己的家裡。
冷冷清清的房子,空氣都是涼颼颼的。陳諾生了火,爐子上燒了壺水。捏著小姑娘的手有點冰,過去把取暖器開了。
可這老房子牆板薄,這寒冬臘月的,小姑娘凍得直縮脖子,卻很乖巧的一聲不吭忍著。
陳諾拿了床毯子給小丫頭裹上,皺眉看了看家裡。
一拍腦袋,又拎起外套穿上,拉著小姑娘的手。
「走,出去買東西去!」
2001年的時候,在金陵最好賣的空調的牌子,不是後來的什麼格利美的,也不是那一堆國外品牌。
而是春蘭!
春蘭的發跡是和張蘇寧綁定在一起的,也是早期張蘇寧打天下時候的最大王牌。其中一個特點就是:上門安裝快。
在九十年代的時候,買台空調安裝動輒要等一個星期甚至一個月,張蘇寧打的春蘭品牌就已經可以做到二十四小時上門安裝。
2001年,春蘭還在如日中天……雖然陳諾知道,它很快就要走下坡路並一路滑入深淵。
去了新街口的蘇寧旗艦店挑了幾台春蘭空調,麻溜的付錢。陳諾拉著小姑娘又去附近的商場挑了幾件孩子的衣服。拎著大包小包的,路過KFC,見小姑娘眼巴巴的盯著看,就帶著她推門進去。
陳小葉很乖,乖的讓人心疼。
買衣服的時候,大包小包,小姑娘主動自己去提,實在提不動,才扭頭默默的看著陳諾,有些無措。
陳諾笑了笑,挑了其中一個最輕最小的袋子讓她自己提著,小姑娘彷彿這才稍微鬆開了點顧慮。
買KFC的時候,一聲不吭不敢說想吃什麼,直等陳諾把一個雞腿塞到她手裡的時候,她看著陳諾半天,才敢相信這是給自己的。
但猶豫了一下,還是先舉起來想遞給陳諾先吃。
陳諾笑哈哈的拍了拍她的腦袋,直接把雞腿塞進了丫頭的嘴巴裡,看著她鼓鼓囊囊的小腮幫子,忍不住又捏了一下。
女孩這才甜甜一笑。
買的新地冰激淩,陳小葉趴在那兒彷彿研究了半天,才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然後眼睛迅速瞪圓了,再重新眯起來,細細品味。
之後又有點笨拙的探過身子,拿著小勺子一勺一勺的餵陳諾。
真的是乖巧到讓人心疼。
「以前沒吃過麼?」陳諾皺眉。
陳小葉搖頭。
「他們打你麼?」陳小葉不敢說話——答案就很明顯了。
「……哥,你別送我回去,好不好?」小姑娘似乎醞釀了一路的話,此刻才壯著膽子說了出來,雖然說的還是支支吾吾:「我,我不煩人的,我會自己洗澡,自己睡覺,嗯……嗯……我還會掃地,會擦桌子,嗯……我還會淘米。」
彷彿生怕被嫌棄一樣,小丫頭努力的把自己能做的事情一股腦兒說出來,然後惴惴不安的看著陳諾。
陳諾努力壓著自己心裡的一團火,掃地擦桌子淘米……這孩子之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五歲的孩子,那姓顧的一家子也忍心?
陳諾摸了摸她的臉:「不是告訴你了麼,以後,你都和我過,那個地方不會再回去了。好不好?」
「……好!」女孩努力點頭。
想了想,又似乎不放心,小心翼翼的挖了一勺冰激淩送到陳諾嘴邊,臉上的笑容還有幾分擔憂和討好:「哥,我會好好聽話的,我會很聽話很聽話的。」
讓人心疼!
回到家的時候,又老遠就看見孫校花站在樓道裡來回跺腳。
少女穿了件米黃色的羽絨服,毛線帽子加毛線手套。
陳諾挑了挑眉,拉著小葉子走了過去。
「怎麼又來了?」
少女見著陳諾,先是眼睛一亮:「打你電話怎麼不接?」
陳諾拿出手機看一眼:「沒電了。」
少女這才看見了躲在陳諾身後只露出半張臉的小葉子,楞了一下:「呀!好可愛的小姑娘!這小姑娘是誰啊?陳諾?你從哪兒帶回來的?」
陳諾眼珠子一轉:「這個嘛……這是我女兒啊。」
說著,扭頭低著對小葉子眨巴了眨巴眼睛:「小葉子,叫爸爸。」
小葉子毫不猶豫:「爸爸。」
噗通!
孫校花一屁股坐地上了。
小葉子有些懵懂的看著面前坐在地上的孫校花,似乎有些擔心,仰起小臉:「哥……我剛才叫的對嘛?」
孫校花鬆了口氣,從地上跳起來就追著陳諾廝打:「陳諾!你又不正經!!」
•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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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5 07:34 PM
第二十一章 【八卦!】
調戲孫校花是陳諾重生以來最喜歡做的事情之一。
沒辦法,這丫頭太憨了。不調戲調戲她,實在是有點浪費。
比如此刻,孫校花坐在沙發上,把小葉子摟在懷裡親昵的不要不要的,雙手在小姑娘的臉蛋上輕輕的又揉又捏。小葉子明顯不敢抗拒,不時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陳諾。
「陳諾,你妹妹怎麼這麼可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孫校花的少女心再次被眼前的萌物激發了:「你這妹妹是哪裡來的?天上掉下來的?」
陳諾把買回來的東西往外拿,隨口道:「我媽改嫁後生的,同母異父。」
孫校花一呆,趕緊收了聲,小心打量陳諾,但看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才鬆了口氣。
「那你是帶來回來玩幾天麼?」
「不,她以後都跟我過了。」陳諾從塑料袋裡拿出幾個蘋果來,招呼了一聲:「葉子,去洗手。」
小姑娘趁機脫離了孫校花的魔爪,一溜煙跑進厠所裡去了。
「跟你過?」孫校花楞了一下,走到陳諾面前:「你……」
「別問了,這事兒複雜,三言兩語說不清。」陳諾把蘋果遞給孫校花:「幫忙洗一下。」
晚飯是孫校花幫著一起做的。
孫校花淘米煮了米飯。拆了一袋子買回來的真空包裝的醬肉,還拍了兩根黃瓜。
陳諾則在炸帶魚。
四指寬的帶魚化了凍,洗乾淨,切成一段一段的。等油鍋熱了後,用筷子一塊塊夾著,順著鍋邊滑下去。
茲拉的聲音之中,漸漸炸成金黃色。
兩分鐘後起鍋,倒了油,重新下鍋,噴上醬油加點水,再加兩勺糖,中火燒上會兒。
起鍋之前在加上兩勺醋。
這就是一盤糖醋帶魚了。
但很遺憾……陳諾燒糊了。
好吧,讓他拿這一根圓珠筆拆掉一枚地雷很容易,可炒菜……還需再練!
順理成章的被孫校花嘲笑了幾句,陳諾也不在意,直接把菜扔了,然後拿起電話打了個4008823823。好吧,這個年頭還沒有美團,唯一能把外賣業務做的像模像樣的,只有KFC和M記兩家了。
晚飯的時候,孫校花照例還想追問小葉子的來歷,被陳諾三言兩語就岔開了話題。
「你晚上不回家吃飯,老孫不問你?」陳諾笑道:「要讓他知道你跑我這兒來了,恐怕我又要掃操場了。」
孫校花俏臉一紅,眉宇間卻浮現出一絲憂鬱:「我爸跟我媽,今天吵了一架。」
聞言,陳諾正要夾菜的筷子略一停頓,若無其事道:「兩口子吵架麼,正常。」
孫校花嘆了口氣:「他們以前從不吵架的,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總吵。我媽工作總是忙,然後每次回來都……嗯,我感覺,我媽總是挑我爸的刺兒。老覺得他這個也不好,那個也不對。」
陳諾笑了笑,平心靜氣的看著孫校花:「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別摻和。」
孫校花瞪了陳諾一眼:「老氣橫秋的!我爸也這麼說,今天就給了我五十塊錢,讓我出去找同學玩,別在家裡呆著。」
陳諾點點頭,一個巴掌伸到了孫校花面前攤開。
「什麼意思?」
「伙食費啊!你爸不是給了你五十麼?你在我這吃飯,得分我一半吧?」
少女哈哈一笑,拍開了陳諾的手,眉宇間的憂鬱倒是散開了。
吃完了飯,陳諾送孫校花回家,一路送到學校宿舍區外才回。
到家的時候,就看見小葉子歪在沙發上已經睡著,倒是餐桌上走前留下的碗筷盤子已經收拾好了。
餐桌擦的乾乾淨淨,剩下的菜在冰箱,碗筷也洗乾淨了,一塊也洗乾淨的攤開晾在灶台旁。
陳諾看著睡著的小葉子,眼睫毛不時的微微顫幾下。
心中嘆了口氣。
姓顧的那一家真不是人!
走過去輕輕抱起孩子進了小房間放在床上,拉過被子蓋上,又把取暖器開在了床邊。
陳諾帶上門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發呆。
這以後,就是兩個人過日子了呀。
這個春節後面的日子,過得倒也安靜。除了孫校花之外,也沒有旁人再來打擾陳諾。
班上的學生,沒有誰和他走的近。不管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的陳諾,孤僻彷彿都成為了他的一個標誌。
唯一不同的,便是多了個小尾巴跟著。
倒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了,小丫頭乖巧的很,安靜著不吵不鬧,上哪兒跟著也都是緊隨著陳諾,不亂跑。
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去網吧或者電腦房裡體驗這個年代唯一的樂趣了。
那些個地方烏煙瘴氣的,也不適合帶個五歲的小女孩去。
陳諾乾脆買了台電腦抱回家自己玩。
也懶得去自己弄配置,挨個挑了一遍品牌機,抱回家一台神州。
嗯,就是不買聯想,噁心巴拉的。
台式機性價比什麼的不需考慮,反正由沉在海裡的河正宰先生友情贊助了。
寒假的最後幾天,孫校花出現的也少了,只是打過兩個電話,每次說話也不多,似乎心情不是太好。
最後倒還是約了陳諾去溜冰。
•
金陵城有一個去處,叫做軍人俱樂部。裡面的一家長城溜冰場,大概是那個時代一個頗具特色的標誌性回憶了。
孫校花不是一個人來的,還約了她的兩個女同學。三個少女一看到跟在陳諾身邊的小葉子,果斷就被這個萌物給俘獲了。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小葉子雖然有些怕生,但這幾天下來跟在陳諾的身邊,安全感已經積累了不少,但也不怎麼害怕,只是在人多的地方,習慣性的會用眼神尋找陳諾。
買票的時候,孫校花拿出了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溜冰場打折券——這也是那個年代的特色。
甚至連陳諾兄妹的票,孫校花也一並買單了——在少女的認知裡,陳諾還是那個無依無靠,靠著街道發放生活費的窮苦孩子。
陳諾也沒有刻意想要在女孩面前土豪一把的意思,隨她了。
換上旱冰鞋的孫校花,就如同脫繮的野狗一樣撒開了歡,她顯然很喜歡溜冰,也溜的不錯,繞著溜冰場一口氣兜了好多圈,才跑了回來,看著還在慢悠悠繫鞋帶的陳諾,孫校花似乎很期待這個傢伙摔跤的樣子。
然而她畢竟是失望了。
陳諾穩穩的站了起來,慢悠悠的拉著小葉子進了溜冰場。
並沒有刻意的去炫技或者幹嘛,只是帶著小葉子在人少的邊緣地帶,帶著孩子慢慢的適應。孫校花畢竟是玩性重,陪了會兒就跑開了。
按照一般都市文的套路,這會兒大概就要有那麼一兩個不長眼的小痞氣圖謀孫校花的美色上前騷擾,然後再被隱世的閻羅大人狠狠的踩在腳下摩擦一通打臉。
然而並沒有。
這世界上哪來的那麼多腦殘的小痞子。如果在公共場合,看見漂亮姑娘就能上前騷擾而且不管不顧的挑釁人家男伴……這社會的治安得亂成什麼樣了?
正常人沒那麼腦殘,何況見到稍微有點姿色的妹子就不分場合不地點不顧一切的犯花痴的更是少見。
孫校花的兩個同學倒是對陳諾和孫校花的關係更好奇。
畢竟陳諾操場掃雪的段子已經傳遍了學校。
敢泡教導主任女兒的好漢啊!
而且……看著這個架勢,好像還真的泡上了?
痛快的玩了一個下午,並且閒聊的時候,陳諾說好了請姑娘們吃麥當勞的。
溜冰活動結束,幾個年輕人嘻嘻哈哈的換鞋離開,陳諾落在最後,他還要幫小葉子解開旱冰鞋的鞋帶。
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三個女孩站在路邊……旁邊還有一個男人。
陳諾的眼神有些不對了。
他看見了,在男人身邊的幾步之外,停著輛小轎車。
黑色帕薩特。
陳諾出來的晚了,幾人的對話已經結束。
男人正在和孫校花告別。
一身黑西裝,年紀不輕,也算是個大齡中年帥哥,舉手投足裡也帶著一點子氣場。
「好了,小孫同學,那就告辭了,以後有機會再見吧。」男人看著孫校花的神色很和藹,臨走之前還贊嘆了一下:「大姑娘了啊,越來越漂亮了。」
轉身離開的時候,眼神和走過來的陳諾碰了一下,也沒什麼反應,直接上了車離開。
孫校花站在原地,有些茫然,手裡捏著一個紅包。
厚厚的。
「認識?」陳諾不不動聲色問道。
「不認識啊。」孫校花搖頭:「說是我媽的同事,遇到我了,就打個招呼。還給了我一個紅包當壓歲錢。我都不記得我見過他。」
陳諾點點頭,沒說什麼。
孫校花拆開紅包,就「呀」了一聲:「這麼多!」
紅包裡,厚厚一疊一百塊面值的毛爺爺。
得有一千。
陳諾笑了笑,看了一眼帕薩特遠去的方向,又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的樣子:「發財了呀,晚上你請客吧。」
寒假結束前三天,老孫一個電話把陳諾招呼去了家裡。
陳諾沒拒絕,帶著小葉子上門,還順道去超市里買了兩盒茶葉拎著。
家裡居然就老孫一個人,一問才知道,孫校花跟著母親一起去外婆家了。
老孫讓陳諾兄妹坐下,倒了水,又剝了個橘子給小葉子,打開電視機調了個有動畫片的頻道,就對陳諾招呼:「你跟我來一下。」
小葉子有些不安,陳諾丟過去一個微笑,女孩才乖乖的坐在那兒沒動,看電視了。
跟老孫來到了陽臺上,老孫點了根煙,皺眉看著陳諾:「這就是你妹妹?」
「嗯。」陳諾點頭,他並不意外,這麼多天下來,孫校花肯定把事兒跟老孫都說了。
「我打電話問過張教導了,孩子原來不是在顧家養著的麼?」老孫皺眉:「我聽可可說,你告訴她,孩子現在跟你過了?」
陳諾想了想:「孩子在顧家,過的不好。」
這語氣很嚴肅,老孫明顯聽出味道了:「不好?」
「嗯。」
「那……這事兒也不能這麼辦得這麼草率。養孩子不是小事,你自己都還沒長大。」
「我沒問題。」陳諾笑了笑。
開什麼玩笑,一個五歲的小丫頭罷了。
上輩子,身邊的那群妖魔鬼怪,不都是自己滿世界救回來的。
這事情,自己熟。
「那也不能這麼辦吧?那顧家也是,怎麼就這麼隨便把孩子讓你領回來了??事兒哪能這麼做啊!」老孫抱怨著。
不讓領……嗯,不讓領走的話,那天可能真的就要見血了。
「養孩子不是小事,而且……還有法律手續要走!至少……你要真覺得顧家人對孩子不好,你要帶著……那也得有孩子父母的許可。」老孫一邊抽煙一邊思索著:「明天我給張教導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跟你母親聯繫上,安排一個探視,總要得到她的授權……嗯,這個事兒我也不懂,我有個老同學是做律師的,我回頭去請教一下。」
陳諾明白老孫的好意,很誠懇的說:「那可真的謝謝你了,老孫。」
老孫一擺手:「那些都是小事兒,可問題是,你怎麼帶這個孩子啊?」
「養著唄,她又吃不窮我。」
「胡說!」老孫肅聲道:「五歲的孩子離不大人的!你自己還要上學,你哪裡有時間帶孩子?」
「我可以逃課啊。」
「…………你當著你班主任的面說這種話,合適嗎?」
陳諾嘿嘿笑。
「我回頭問問,孩子肯定是有幼兒園的……顧家的人沒和你說嘛?是不是放完了寒假,孩子得回去上幼兒園啊?」老孫有些不滿得看著陳諾:「你這個孩子,做事也太莽撞了,就算你要養著她,很多事情也總得先梳理清楚了才行吧!」
嗯,幼兒園……這種事情陳諾倒是真沒經驗。
上輩子養螢火蟲的時候,哪有什麼幼兒園啊。
直接扔一把槍,一把刀,一份軍用口糧,就丟到山裡練野外生存了。
「哎!!算了算了,這些事,我一起幫你問了吧。」老孫瞥了一眼坐在客廳裡的小葉子,嘆了口氣:「孩子也是真可憐,害,造孽啊。」
陳諾看了一眼老孫,忍不住問道:「老孫,你和楊阿姨,最近還吵架嘛?」
「可可對你抱怨了?」老孫有點意外,然後一擺手:「害,都是家裡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夫妻麼,哪有不吵架的,吵完就過去了。你楊阿姨前陣子工作壓力也大,我讓著她點就是了。你小孩子家家的,打聽這個幹什麼,八卦!」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6 09:55 AM
第二十二章 【胸針】
老孫的效率很快。
倒不是說老孫辦事的本事比陳諾强。
畢竟他有個成年人大人的身份,又有個還算受人尊敬的正當職業,很多事,由他出面,總比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要讓人信服。
老孫第二天就給了陳諾回復,說問過了當律師的同學,然後聯繫了監獄的張教導,安排了律師去找陳諾的母親要授權。
再然後又和顧家電話接觸了一下……說了什麼陳諾不知道,反正老孫狠狠的教訓了陳諾幾句,責備他做事情太莽撞。
但他倒是沒說陳諾打人不對……只是說太莽撞了。
嗯,陳諾想了想,意思是……不要當面打的意思?
「手續可以辦,但你要和街道的那個劉辦事員見個面談一下!人家之前還是很盡職的,這種撫養托管的轉移,也是必須要得到街道婦聯的程序許可才行。你買帶你東西上門一趟,人家之前也費了不少心,大過年的還陪你跑了一趟,你上門去辦事順便答謝一下,該當的……這都是人情。」
陳諾掛了電話後,按照老孫的意思辦了。
買了點過年的禮品,按照地址,當天晚上就找上了劉辦事員的家。
敲門。
嘩啦。
防盜門打開,劉辦事員看著陳諾,笑道:「小陳?你來的夠快的啊,進來進來。」
陳諾進門,態度很客氣:「之前一直都麻煩您,這不,我妹妹的事兒還得要繼續讓您費心,我想著,這還過著年,就上門來拜訪……」
忽然話就頓住了。
因為看見客廳的餐桌上,坐著一位老熟人。
「喲,劉打工……啊不,劉老師?」陳諾一楞之下,臉上快速切換成了少年郎羞澀的笑容。
劉打工人正坐那兒,筷子正夾了一粒花生米,還沒送到嘴邊,啪嗒一下就掉桌上了。
看著站在門口那個笑容羞澀的少年,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呀!!
「臥槽!你怎麼上我們家來了?!!」劉打工人跳了起來。
劉辦事員扭頭看自己哥哥:「你們認識?」
可不嘛!!
化成灰都認識啊!!!
劉打工人一臉不爽。
•
陳諾客客氣氣一板一眼把自己的來意和劉辦事員說了。
劉辦事的態度還是很好的……或者說多少帶著幾分內疚。
和老孫事先聯繫過後,劉辦事員已經知道了顧家虐待孩子的事兒了——要這麼計較的話,自己也有些工作不盡職,沒能早早調查到這些情況。
人家小陳不鬧不跳,也沒追究自己責任,沒暴跳如雷,雖然聽說在顧家鬧了一場,但是火也沒燒到自己身上……對於基層小公務員來說,這就算少了一樁大麻煩了。
而且人家拿到了孩子親生母親的授權,撫養托管轉移,也不過就是自己經手辦個手續的事兒。
至於兩人交談過程裡,劉打工人在一旁運氣……陳諾根本不理他。
天晴了雨停了,你又覺得你行了?
忘記當初腦袋被自己踩在腳下的場面了?
不過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陳諾和劉辦事員談完,發了根香煙給劉打工人。
劉打工人剛要表現的硬氣點,一看是中華——謔?3字頭的還是。
猶豫了一下。再要說什麼,陳諾已經把一整包塞進他手裡了:「一點小小的過往,之前也給您添麻煩了。」
劉打工人摸了摸手裡的中華煙盒,冷笑:「不會又是假的吧。」
「瞧您說的。」陳諾笑道:「我能做那事兒麼?當初說好了,以後絕不再給您添麻煩,我這人,言而有信!」
「我可是挨了一個處分!」劉打工人陰著臉:「還被我老闆狠狠駡了一頓,差點工作都丟了!」
只是差點,這不沒真丟嘛。
陳諾笑嘻嘻的,又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張超市購物卡。
嗯,超市卡是今天買年貨時候辦的,面值五百,但買了堆東西後,還剩下……
反正應該還剩點兒吧。
把超市塞劉打工人手裡,陳諾笑得很和善:「您多擔待。」
你看看這叫人乾得事兒嘛!
劉打工人眉開眼笑,接過往廚房瞟了一眼,發現劉辦事員沒出來,收進口袋裡。
陳狗,啊不,陳諾又問道:「您和劉辦事員是?」
「我親妹妹。」劉打工人抽了一口中華,香氣醇厚,確定是真的,臉色好了一點,開始炫耀:「害,我們家的情況嘛……按理說該我這個男丁出來撐門戶的,但我這人性子不受拘束,閒散慣了,就沒想走仕途。沒辦法呀,我妹妹就考了公務員,繼承父業,為人民服務唄。」
謔,這口氣。
劉打工人繼續裝逼:「也就是我們家老爺子退的早,不過好歹還有些影響力,我妹子做的也不錯,慢慢來吧。」
得,這口氣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家老爺是副總理呢。
一打聽,得,退休前官至居委會主任。
陳諾笑了笑。
這劉打工人倒也有點意思,人不壞,就是有點愛裝逼,但還有那麼點趣味。
和他瞎吹了會兒,眼看到了飯點,陳諾婉拒了劉家兄妹留飯,起身告辭。
劉辦事員關上門:「這個孩子,挺不簡單的。」劉打工人撇撇嘴。
可不麼,當初在東北,消失了四天不知道上哪兒野去了,還把你哥哥我的腦袋摁在地上當球踩。
能簡單麼?
•
出得門來。
陳諾鬆了口氣。
孩子的事兒算是都辦妥了。
手續在街道走,劉辦事員答應很快搞定。
幼兒園其實本來就有學籍有戶口,過兩天開學直接送過去就行。畢竟是婚生子女,又不是黑戶,只是父母坐牢罷了。
本地的一個公立幼兒園,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差。之前顧家人沒讓孩子上幼兒園,辦了病休,大概還是怕每天接送麻煩……實在是沒良心的很。
幼兒園比高中要開學早兩天。
開學這天,陳諾把妹妹送了去。
本來麼,小孩子第一天上幼兒園,都是要哭鬧的。陳小葉極是乖巧,一聲不吭,乖乖的跟著老師進了教室,眼睛裡有水汽,但硬是當著陳諾的面沒哭出來。聽話的讓人心疼。
只是臨走之前,小心翼翼又細聲細氣的確認了一句:「哥,你周末會來接我的……對麼。」
陳諾摸了摸她的頭:「當然。」
嗯,周末接。
考慮到陳諾自己還是個高中生,很難做到每天接送孩子。老孫做主,給孩子的幼兒園辦理了全托。
就是住校式的幼兒園。
每周接回家過周末,平時就吃住都在幼兒園裡。
當然,食宿費不會便宜,之前顧家顯然不捨得這筆開銷的。
安排好妹妹上幼兒園的第二天,江寧八中也就開學了。
按照上學期的考試結果,高二的下半學期,分了文理班。
陳諾走進了新的高二六班的教室,看著教室裡一多半自己不認識的臉孔,楞了一下。
然後就看見幾個女生對著自己笑,其中一個胖乎乎臉圓圓的女孩子,陳諾認得,在延邊的那天晚上,陳諾去找敲孫校花的房門,就是她開的門。
「喲!陳諾來了呢!!」
圓臉女孩故意大聲嚷了一下,然後一群女孩子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
人堆裡,孫校花面帶嬌羞,用力推了一下身邊的女伴。
周遭的男生都是投來複雜的目光。
有隱隱嫉妒的,有面帶不爽的。
當然也有欽佩的。
畢竟是……敢泡教導主任女兒的好漢呀。
陳諾也不會故作姿態扭扭捏捏,大搖大擺走到了孫校花旁邊,把書包就放在她同桌的位置上。
旁邊頓時一陣起哄的聲音。
陳諾看著這些嘻嘻哈哈的半大孩子,搖搖頭,就坐在了孫校花身邊。
女孩臉一下就漲紅了:「你,你真坐這裡啊?」
「你反對?」
孫校花不說話了。
開心是肯定開心的呀,但……這話讓人怎麼說得出口呢。
教室裡很快安靜了下來。
班主任走進教室,學生們轟的一下散開,各歸各位。
「宣布一下,以後我擔任高二六的班主任,一直到你們畢業。」老孫站在講臺前,目光掃過全場,忽然看見那個眉清目秀的小豬崽子,大搖大擺的坐在自己閨女身邊,頓時氣就不打不處來了!
「陳諾!」
「到。」
老孫懶得正眼看他,隨手一指最後一排的一張空桌:「你給我坐那兒去!」
全班哄堂大笑中,陳諾笑嘻嘻的起身,抓著書包挪了位置。
老孫作為班主任,宣布了一下新學期分班後的一些事項後,離開。
上午第一節數學課前,陳諾大搖大擺起身回到了孫校花身邊,把書包一扔,慢悠悠的掏出課本和文具擺好。
孫校花紅著臉看他:「你怎麼又坐過來了?我,我爸不讓……」
陳諾笑道:「又不是他的課,反正他又不在。」
可惜,陳LSP還是失算了。
數學老師一進門,眼神第一時間就落在了孫校花和陳諾兩人這裡。
然後老師笑了笑,指著陳諾:「陳諾是吧,你給我坐回自己座位去。老孫可是特意交代過我了,你別偷奸耍滑。」
得,老孫,要說狗,還是你狗啊!!
•
下課的時候,頂著全班同學戲虐的眼神,陳諾卻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又晃了過來。
孫校花心中又喜又氣:「你,你別來我這裡晃悠。」
陳諾笑看著這個小妮子。
嗯,一個春節,她其實稍微胖了點,臉上的嬰兒肥也恰到好處的襯托出了少女的元氣滿滿。
眼神往下又滑了一尺……
嗯,胖點好,胖點好。
可忽然,一個物件就落入了陳諾的眼裡。
孫校花的毛衣上,別著一個小巧而精緻的毛衣別針。
白色的四葉草,在黑色毛衣的襯托下,頗為精美。
陳諾揚了揚眉毛:「咦,這挺漂亮的啊。」
孫校花低頭看了看,又白了陳諾一眼,惱羞道:「你往哪兒看呢!「隨手把校服拉煉就拉高了。
陳諾笑道:「哪兒來的?」
「別人送了,我媽的朋友。」孫校花語氣很平常:「前兩天我媽帶我出去和她的幾個朋友吃飯,桌上有一個叔叔送我的見面禮。」
頓了頓,孫校花彷彿想起什麼:「啊對了,就是上次,上次我們溜冰出來,遇到的那個叔叔,就是給了我很多壓歲錢的那個。」
陳諾不動聲色:「這東西,不便宜吧?」
孫校花有些茫然:「一個別針,不值錢的吧。再說了,我媽也同意我收了。」
不值錢?
看著有些憨憨的女孩。
陳諾嘆了口氣。
梵克雅寶,世界著名珠寶品牌。不算奢侈品裡最頂級的行列,但也不差了。
2001年,梵克雅寶還沒大舉進入國內,金陵還沒有它的專賣店。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就這個胸針……沒鑲鑽,算是基本款,但差不多也要五位數吧。
在這個月工資幾百塊的年代,五位數,真不便宜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6 09:21 PM
第二十三章 【打聽個事兒】
陳諾很快發現,擔上了「泡教導主任女兒的好漢」這個名頭,帶來了一個副作用,那就是,上課很難再睡覺了。
開學第一天,數學課語文課歷史課,陳諾分別被點了三次名。
衆矢之的呀。
休息的時候,坐在前排的一個男生忍不住回過身來抱怨:「兄弟,你泡校花不要緊,我可也被你害死了呀。」
陳諾一眼,喲,是那位上課看《大唐雙龍傳》的兄弟——也算是一位好漢了。
名字叫,嗯,叫羅青。
也算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吧。
陳諾成了各科老師關注的重點對象,上課的時候老師的目光就總往這裡飄。連帶著坐在陳諾前面的羅青,也括入了重點關注區域。
羅青有些無奈了。
一個上午,剛借的《尋秦記》第二冊只翻了七八頁。
要說2000年左右這個時代,學校裡像羅青這樣的學生,其實進入了一個很尷尬的階段。
老一輩的金古梁溫,要麼去世要麼封筆。黃易的小說出來這十年,該看的也看完了。經典名著看完了後……上課就實在無聊的緊。
書荒啊!
實在沒得看咋辦……那些什麼「古龍巨」「金庸名」的東西簡直臭不可聞,捏著鼻子也讀不進去。
陳諾其實挺同情羅青這樣的。
再等等吧孩子,再等幾年,羅森的風姿物語就傳進來了,然後再等等,血紅跳舞那批人也出道了。
有了點興致,和羅青隨意掰扯了幾句,覺得這個傢伙倒也不是個俗人。看了一肚子金古梁溫黃的書,陳諾倒也不陌生……前世被自我囚禁的八年,他什麼無聊的事兒沒做過。
「照我說啊,金庸先生最好的還是白馬嘯西風,那句『那些都是很好的,可我偏偏不喜歡』,讀來讓人……」
羅青兩眼放光,一拍大腿:「是啊!咦陳諾,瞧不出來,你也是此道中人!
兩人一起駡了會兒陳家洛和胡斐渣男負心漢,又一起緬懷了會兒契丹人蕭峰,羅青就幾乎把陳諾當成唯一的知己了。
隨即相約了放學後一起去電腦房打星際。
可真到放學了,陳諾走出校門在路邊溜達了一圈後,就忍不住開駡了。
「臥槽,老子的自行車呢?!」
車沒了,鏈條鎖還在,光禿禿的丟在原地。
一旁的羅青有些同情,但也有幾分幸災樂禍。電腦房自然是去不了的了,陳諾還得去買輛車,不然的話明天早上就得跑步上學了。
揮別了羅青,陳諾沿著大街一路往東,走了兩條街,找了家捷安特專賣店,買了台嶄新的山地車。
騎著車晃晃悠悠回到了校門口,把車往校門口稍微偏一點的地方一停,鎖上,陳諾扭頭就來到了學校大門旁的小賣部,買了瓶汽水,叼著吸管一口口的嘬著。
一瓶汽水嘬了有小二十分鐘,就這麼在學校門口晃悠著也不走。
「嘿!幹嘛呢?」
身後傳來了一聲喝。
陳諾回頭,就看見學校門房裡的門衛抱著膀子在身後狐疑的瞧著自己。
「放學了不回家,在這兒瞎晃悠什麼?」
門衛老頭估計踅摸陳諾許久了。
「大爺,我等人呢。」
陳諾笑著湊了過去:「大爺貴姓?」
「姓秦。」
謔謔?
陳諾肅然起敬,摸出煙盒遞了根煙過去。
「小子,別瞎晃悠,不是想偷東西吧。」門房秦大爺把煙湊到鼻子前嗅了嗅:「可別瞎胡鬧啊!」
「不能夠,你看我穿著校服呢,我也是八中的學生啊。」
「那可說不準。」秦大爺搖頭:「去年就有倆穿著校服的小子放學後摸進去,進食堂裡偷錢。」
陳諾哭笑不得,摸出學生證給這位瞧了一眼。老頭才一擺手,晃晃悠悠進了門房去了,不多會兒,又晃了出來,看了一眼還在那兒眯著眼睛不知道等什麼的陳諾,遞了個小板凳過去。
「等啥呢等,等女學生放學?不學好的小子!」老頭冷笑一聲,把凳子丟地上:「坐這兒吧,這兒背風。」
陳諾樂了:「您怎麼就覺得我是等女學生?」
「半大小子,不等女娃子,還能等個卵。」
得,您果然沒姓錯!
•
天快見黑的時候,街面上一個半大小子沿著牆根兒溜達了過來,瘦的皮包骨頭,背著個破舊的書包,沿街走著眼神兒一路四處晃悠。
忽然就眼睛一亮,看著路邊電線桿子旁鎖著的一輛嶄新的捷安特山地車。
這傢伙湊了過來,繞著電線桿子看了一圈,然後走了。
不多會兒,這人再從街另外一個方向出現,這次是倆人了。
身邊跟了個年紀大點兒個頭也高點兒的,兩人故意走的一前一後,隔著三五米的樣子。
高個兒走到了路邊,站在距離校門口不遠的地方,停下來抽煙,一口口吸著,眼神卻四處東張西望。然後垂在褲兜旁的手,不動聲色的做了一個不易察覺的手勢。
瘦子大搖大擺的走向捷安特,從破書包裡摸了會兒,摸出了根細鐵條,就開始捅車鎖……
很快車鎖就開了,瘦子推車就上馬路,跨上車,高個兒扔煙頭上來坐在了後座上,兩人一溜煙就跑了。
陳諾笑眯眯的一直看到這會兒,才從板凳上站了起來,扭頭對屋裡交待了一句:「秦大爺,走了啊。」
•
堂子街,在金陵城也算是赫赫有名過一時——這裡以經營二手貨交易市場兒聞名。
不算寬的街道,兩邊都是老小區,沿街的門面,星羅棋布的開了大大小小幾十家做二手貨買賣的商鋪。
少部分是做舊家電的,大部分而是買賣二手的自行車,電動車,摩托車。
其實,這裡也是很多老金陵人心知肚明的:黑車交易所在。
2000年前後,經濟還沒那麼發達,哪兒來那麼多二手車。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是被偷來的黑車,在這兒銷贓的。
老金陵人有句話:家裡自行車丟了,跑堂子街去溜達幾圈,沒準就能在哪家二手車行裡找著。
可找著了又能如何,能在這兒,幹這種坐地銷贓買賣的,哪個不是半黑不白的主兒,普通老百姓惹不起也扛不起,只能捏著鼻子忍了。
三五百塊的,不值當和這種人去拼一回。
高瘦兩人騎著車來到了堂子街,拐彎抹角進了一個老小區裡,在一戶一樓的院門口停下,把車推了進去。
裡面一個光頭滿臉橫肉的漢子出來,抬頭掃了一眼:「新貨?」高個兒嘿嘿笑:「十足全新啊,你聞聞,機油味兒還沒散呢。」
「哪兒找來的?」光頭瞪眼。
「放心,遠著呢,從江寧過來的。」瘦子把車停好了,兩人湊到光頭跟前。
光頭彎腰看了看車,捏了捏車剎,滿意點了點頭。
光頭拉開腰包,從裡面數了幾張鈔票出來,高瘦兩人試圖爭一下價,被光頭狠狠的一眼瞪了過來,就閉嘴了。
就在這時候,忽然院子門外傳來了啪啪啪三聲。
三人扭頭一看,院子的鐵門外,站著一個少年。
藍白相間的校服,半邊肩膀上掛著個書包。
臉上掛著這個年紀少年郎特有的那種略帶羞澀的微笑。
一隻手拍在鐵門上,望著院子裡的三人。
光頭瞪眼:「拍什麼拍!幹什麼的?」
陳諾笑的很靦腆:「老闆,打聽個事兒。」
「打聽什麼!上別處打聽去!」光頭本能的感覺到不對,但對面這個少年看著實在是人畜無害的樣子,他下意識的就放出了凶狠的姿態來。
陳諾眼睛掃過院子裡。
滿滿當當停了不少自行車,牆角還有兩輛摩托。
陳諾一眼就瞧見了自己丟的那輛老自行車被扔在牆角,車後輪已經被卸掉了。
輕輕嘆了口氣。
陳諾手一抖,從袖子裡,掉下一根鏈條鎖,被他捏在手裡,鏈條鎖垂到了膝蓋位置。
陳諾緩緩走進鐵門,腳後跟一勾,鐵門緩緩合上。
光頭有些惱火,喝道:「小崽子你找事兒是不是?」
陳諾眯著眼睛:「老闆,我就想問問……你家保險箱在哪兒啊?」
啪嗒,身後的鐵門,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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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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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7 12:10 PM
第二十四章 【您看滿意嘛?】
吳大磊其實今年才三十歲,但因為生的老相,看著彷彿四十了。年輕時候因為打架傷人,判了兩年。進去蹲了一年半因為表現良好提前釋放。
出來後,吳大磊忽然就開竅了,明白一味的好勇鬥狠不是長久之計。坐牢的那一年多,在裡面認識了一位大佬,吳大磊性子也頗會來事兒,鞍前馬後伺候了一年多,大概是舔明白了,大佬先一步出獄,離開前留了個地址給他。
吳大磊出獄後,果斷上門去抱大腿,一來二去還就真抱上了。
這二手市場黑車交易,坐地銷贓的買賣,在大佬的支持下就一步步做了起來。
兩三年下來,也就成了氣候。如今在出門在街面上行走,加上他生的老相,儼然已經有了點老桿子的氣派(南京話,類似於老炮的意思。)不過江湖人,半黑不白的,幹的是坐地銷贓的買賣,一年也有十好幾萬的收入——在這個年代就相當不少了。
吳大磊家裡收著不少現金,一來是為了平日裡收黑車用,二來,自己底子不乾淨,天知道哪天事發要跑路,所以要留些現金在手裡。
於是,全便宜陳諾了。
此刻,院子裡躺了倆。
偷車的高瘦兩人抱著手腕子在地上哼哼,兩人的雙手手腕子都被那個少年折斷了。
吳大磊已經退到了裡屋。
剛好是吃飯的點,手下原本還有三五個同夥,這會兒都出去吃飯了。
吳大磊開始也沒慫,拿起一把改車的扳手還想抵抗,然後被了鏈條鎖直接抽在了腳踝子上。
吳大磊剛疼的一哆嗦,陳諾順手一拉,腳踝被鏈條鎖夠住了,吳大磊當場就來了個劈叉。
「臥槽!!!」
吳大磊慘叫一聲在地上,兩分鐘沒能起來。
雖然沒聽見聲兒,但吳大磊就覺得,一定是哪兒斷了!
這痛感邪乎,吳大磊半個身子都軟了,嘴巴裡原本還想撂幾句狠話,都變成了哼哼唧唧的痛苦嚎叫。
然後就是從改裝車輪上摘下的鐵籤子,頂在了脖子上。
「錢在櫃檯裡。」
吳大磊果斷認慫!
江湖經驗不算太老道,但吳大磊明白一個道理:這種生瓜蛋子,別往死裡激他,年輕人生猛,上頭起來,做事情不留餘地。
這踏馬是真敢下手的!!
目送著這個小子拿錢離開,吳大磊忍著痛,爬到櫃檯前拿起手機,撥通號碼。
「還他媽在哪兒浪呢!都給老子回來!家讓人給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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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諾肩膀上搭著書包,踱著步子走出了小區。
來到堂子街的街頭,走了幾步,靠著上輩子的記憶找到了一家「羅氏生煎」。
就在那個小區的斜對面不遠。
臨街的小店,門面不大,屋子裡只放了兩張桌子,倒是路邊擺了四五張。
圓形的扁鐵鍋裡,鍋底還冒著茲拉拉的油花,鏟出四個生煎包來,再配上一碗餛飩。
生煎包先輕輕咬上一小口,咬破了皮兒,露出個小豁口,然後湊上去一嘬,一口濃濃的湯汁入口,那鮮的叫一個透亮!
嘬完了包子裡的湯汁,順口再這麼一咬,被煎的焦脆的包子皮,和裡面鮮嫩的肉餡一起在嘴巴裡攪動。
若是吃的太乾,配著一口餛飩湯一起送下去。
陳諾一口氣吃了四個生煎包,一碗餛飩也下去了小半,頓時覺得全身都暖了。
從內而外,每個毛孔都舒坦。
這才拉開書包大略掃了掃收穫。
還成,沒細數,四五萬總有的。
陳諾又往餛飩裡加了點辣油,一口口的往嘴裡送,眼睛卻看著對面小區的大門。
不多會兒,一輛灰色的捷達風馳電掣開來,直接停在了小區門口路邊,小小的車裡居然鑽出了五六個精壯漢子,急匆匆的跑進了小區大門。
陳諾笑了笑,端起碗來把剩下的餛飩一口吞了。
「老闆,生煎包再來八個,打包好了,我一會兒來拿。」
說著,扔下錢,陳諾晃晃悠悠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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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大磊的傢伙,幾個手下火急火燎的趕來,就看見自家老大趴在地上。
上前扶起來,吳大磊疼的連連慘叫,雙手捂著褲襠。
「找!給老子把人找出來!!我他媽弄死他,幹廢他!!個王八崽子!!」吳大磊心中滴血。
六萬啊!被那個小子摸走了六萬!那是自己備好了這兩天要收幾輛摩托車用的!
高瘦兩人也被拉到了吳大磊面前,吳大磊先一人抽了個耳光:「說!那人是怎麼跟你們過來的!還有!你們今天的那輛車是哪兒找來的!!」
高瘦兩人被打的眼冒金星。
高個兒的機靈點,忍著手腕子折斷的疼痛,嚎了一嗓子:「八中!江寧八中!!」
「找!!給我把人找出來!!」吳大磊氣的拍桌子。
一個手下問道:「老大,那人什麼樣?
「媽的就是一個半大小子!看著平平無奇,穿個校服!年紀不大!」
「老大,是不是還背了個書包?」
「對對對!」
「是不是走路還晃晃悠悠的?」
「沒錯沒錯!」吳大磊一楞:「臥槽,你怎麼知道的?」
手下一指院子外:「老大,你看那個像不像?」
陳諾笑眯眯的重新走進了院子,看著屋裡亂哄哄的一堆人。
吳大磊瞪大了眼睛:「臥槽!你踏馬怎麼回來了?」
陳諾聳聳肩:「我剛才也沒說走啊。」一指院子裡的捷安特:「我車還在這兒呢,我剛才就是出去吃個飯。」
「……我特麼的……」吳大磊語塞了一下,然後咆哮道:「上啊!弄他!往死里弄!!」
五個手下都沖了出來,有的撿起牆角的扳手,有的拿起改錐,還有的從門口就抽出條鐵棍子來。
吳大磊眼睛都紅了:「鎖門!鎖門!別讓他跑了!!錢在他身上!」
陳諾站在院子當中,也不理會兩個手下繞過自己,到身後把大鐵門合上。
「草!」
當頭一個漢子舉起扳手當頭砸了下來。
不等落下,陳諾一伸手捏住了對方的手腕子,那個漢子頓時就覺得自己的手腕彷彿被鐵鉗夾住了,瞬間半邊身子都麻了!
陳諾閃電般的側步到了他身側,另外一隻手伸出,反手頂在了對方拿著扳手的那只骼膊的手肘部位,雙手一用力!
哢嚓!
一聲慘叫,這個漢子的骼膊肘頓時成九十度彎曲——朝外的!
咕嘟!
坐在屋子裡的吳大磊瞪大了眼睛,吞了口吐沫。
陳諾彎腰撿起地上的扳手,吹了吹灰,微笑著走向吳大磊。
「上,上上!上啊!!」
幾十秒後,吳大磊癱軟在了椅子上。
院子裡,自己的五個手下全躺在了地上,每個人的傷都是完全一樣!
右骼膊手肘部位彎曲——朝外的。
吳大磊身子在哆嗦。
雖然他年輕時候也是好勇鬥狠的主兒——但他媽沒見過這麼能打的啊!!
最讓吳大磊心中冒寒氣的是,下了這麼大的辣手,這少年的臉上居然還帶著笑紋,笑眯眯的一張臉,就這麼看著自己。
陳諾拉了把凳子來,擺在吳大磊面前,就這麼面對面的坐在他跟前。手裡的扳手,輕輕的拍了拍吳大磊的臉。
「要不,你再打電話,搖點人?」陳諾抓起桌上的手機,送到了吳大磊面前。
吳大磊牙齒在格格格格打架,用力吞了幾口吐沫:「大,大哥,你看,這就當是個誤會,成不?」
「別啊,我知道你多半是不甘心的。」陳諾笑著:「找我也容易,反正車從哪兒來的,你也打聽了。與其你事後召集人手去尋我,不如今晚把事兒全辦了。來,打電話吧,我給你時間。你人到齊之前,我不動你,如何?」
噗通一聲,吳大磊從椅子上滑下來了。
他不傻,知道自己這是遇到鐵板了。
而且不是一般的鐵板!
再召集人手?
以吳大磊這兩年攢出來的牌面,和混出來的老桿子的氣派,再打幾個電話,弄來十幾二十個人,也還是沒問題的。
但……
打的過嘛?
這小子就這麼晚上一點子的功夫,連高瘦兩個,加自己家裡的……八個人都趴下了!
問題是,人家連一根頭髮都沒掉,氣都不帶喘的。
這他媽多大能耐?
再來十幾二十個,填得了這個坑嘛?
填不了的話……那自己……
就算填得了,人家這麼大身手能耐,打不過,萬一跑了,那自己更後患無窮!
十幾二十個人不能天天帶在身邊吧?
自己的家業可就在這兒,坐地銷贓的買賣也在這兒!人家能摸上門來一次……
自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瞬間,吳大磊就悟出了一個道理。
面前這個少年……要麼你能一棍子一次性給他徹底打死!要麼……就得認慫!
「大哥,我錯了!錯了錯了!!」吳大磊果斷軟了,面前的那個手機根本不接,哀求道:「我認栽,你放過我行不行?錢你拿了,人也都躺下了。不過左右就是一輛自行車啊!大哥!!沒多大事兒啊!」
陳諾點點頭:「自行車我騎膩了,剛好,你這兒給我找輛帶勁點的。」
吳大磊頓時眼睛一亮,聽出味道來了,也顧不上胯下的疼,從地上爬起來,一扭一扭到了院子裡,指著牆角的一輛摩托車。
「大哥,這輛,我上禮拜才收回來的,從上到下都改了,漆都是新噴的!正宗的RB貨,原裝雅馬哈!一個國産零件都沒有!噴氣管還是我親手給上的!」說著,吳大磊可憐巴巴的看著陳諾:「您看,滿意不?」
陳諾笑了笑,看了看摩托車:「缺個頭盔啊。」
「有有有!都有!」吳大磊轉身進屋,不多會兒拿出個嶄新的黑色頭盔來:「碳纖維的材料,防霧氣鏡片!這車還有這頭盔,我都是原本收了沒打算賣,留著自己玩的。我一次都沒用過。」
說著,光頭把頭盔送上:「您拿著,拿著玩。」
陳諾眯著眼睛看著這個傢伙,慢悠悠道:「還算懂事兒。本來麼,這麼饒了你也行,但我這人有個毛病,我最討厭剃光頭的,你說你們這種人,故意剃個光頭裝狠人有什麼意思,上街嚇著小朋友可怎麼辦?」
噗通!
吳大磊直接跪下了,哭喪道:「大哥,我這不是剃的!我是油脂性脫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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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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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7 08:40 PM
第二十五章【喲,熟人呀】
瞅著眼前這個光頭,啊不對,應該叫禿子。
磊哥也不容易啊。
這才多大啊就脫髮了。
陳諾嘆了口氣,終究把手裡的扳手放下了。
打開鐵門,跨上摩托戴上頭盔。
一發動,發動機的聲音轟鳴。
這聲音,舒坦了!
這叫啥,這叫:單車換摩托,扳手揍禿頭。兩籠生煎包,諾爺第一狗。
齊活!
•
孫可可提著空的保溫桶從校門裡走出來,就聽見身後傳來摩托車發動機轟轟的聲音。
姑娘回頭一瞧,就看見路邊停著一輛摩托車,彷彿炫耀一般的轟著發動機。
孫校花瞪了一眼,低頭繼續往家走。
那輛摩托車卻緩緩的跟在後面,走了十幾米,孫校花扭頭站住了。
「你幹嘛!我告訴你,這是學校宿舍區!我叫一聲就能喊來人的!」
陳諾摘下頭盔,齜牙一笑:「喊唄。」
孫校花瞪圓了眼睛:「陳諾?」
她走上前幾步,上下打量了一圈:「你,你?這摩托車哪兒來的?」
「嗯……一個好心的脫髮患者友情贊助的。」陳諾把頭盔往校花手裡一塞,笑道:「戴上,我帶你兜一圈。」
孫校花搖頭,彷彿看傻子一樣看著陳諾:「這麼冷的天,兜什麼風?」
陳諾想了想,拿起書包翻開,從裡面取出用自己的校服層層包著嚴嚴實實的一團東西,遞給了孫校花:「拿著。」
「什麼?」
「好吃的。」陳諾咧嘴一笑,然後不等孫校花說話,發動了車,一溜煙跑了。
打開層層裹著的校服,裡面是一個塑料袋裝著的一次性飯盒,裡面的生煎包還熱乎乎的。
•
接下來的這些天,陳諾波瀾不驚的在學校裡扮演著聽話的好學生。
上課睡覺是沒法睡了。如今的陳諾已經在老孫的關心下,在各課老師那兒都掛了號。
不過好在還有班上另外一條好漢羅青的存在。
羅青看完的《尋秦記》轉手就丟給陳諾。
羅青覺得自己身後的這位陳諾同學越發順眼了。簡直就是自己的知己啊!
尤其是陳諾閒著無聊,隨口和他聊了一些什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就把個十七歲的羅青激動的兩眼放光。
後來陳諾找了學校附近的幾家租書店,居然給他找到了盜版的《風姿物語》,買回來隨手就扔給了羅青。
羅青翻起來幾頁後,如獲至寶,就此擺脫了書荒的煩惱。
於是,兩人上課的時候,一前一後,一個《風姿物語》,一個《尋秦記》,倒也是相得益彰。
陳諾打聽過羅青的情況。
這傢伙也是學渣一枚,而且完全無心求學,原本讀完高中就沒打算考大學了。
家裡做生意的,不算很大,具體做什麼的羅青沒說,但好像還不算小。在這個年代,也勉强算是個小小的富二代。原本家裡的打算,就是讓他混到高中畢業,就去自家的廠裡去上班。
至於羅青本人,這人其實也有點天賦的。尤其是大概是從小到大看了一肚子的書,語文課居然成績出奇的好。
但其他科目就一塌糊塗了。
一來二去,除了孫校花之外,這傢伙倒是成了陳諾在學校裡唯一能說上話的同學。
這天下午歷史課上剛看完了手裡這本《尋秦記》,才看到項少龍和紀嫣然的第一次滾床單的經歷……然後就斷章了。
下一本沒了,要等羅青明天從家裡帶來。
今天周五,下午兩節課後,陳諾就提前離校,去接小葉子回家了。
這次倒是沒有逃課,老孫給直接請了假。
看著排好隊站在隊列中的小葉子隨著一群孩子走到幼兒園門口。
陳小葉老遠就看見了陳諾靠在門口的牆壁上,歪著腦袋沖自己笑。
小姑娘嘴角一歪,撒腿就跑了出來撲進陳諾懷裡,然後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陳諾趕緊把妹妹抱起來,皺眉道:「裡面有人欺負你了?」
「沒有。」陳小葉一擦眼淚,委委屈屈道:「我就是怕,怕你不會來接我了。」
陳諾哈哈一笑,捏了一下小姑娘的臉。
接這麼小的孩子,就不能騎摩托車了。陳諾瞪著自行車,把孩子放在車前杠上坐著,晃晃悠悠的騎回了學校。
說好了今晚要去老孫家吃飯的。況且還要回去還自行車呢,車是跟羅青借的。
到了學校門口,就看見孫校花和羅青兩人站在那兒。孫校花左顧右盼的,老遠看著陳諾過來,連連揮手。
陳諾停好了車,卻看見自家妹子小臉皺巴巴縮成一團。
「怎麼了?你不喜歡這個姐姐?」
陳小葉揚起臉來:「不是……哥,我能問你個問題嘛?」
「問。」
「為什麼,大人都喜歡捏我的臉?」陳小葉有些發愁。
陳諾笑了:「你不喜歡被捏臉?那我平時也喜歡捏的呀。」
陳小葉看著哥哥,很認真的搖頭:「你不一樣。」
要帶妹妹去老孫家吃飯,陳諾路上還買了點茶葉。不過和孫校花一碰頭,才知道今晚老孫要加班,飯是吃不了了。
「聽說下周一區裡教育局要來檢查,還是改制的事。」孫校花一嘴帶過:「所以我爸今晚要加班忙活文案什麼的……啊,小葉子。」
姑娘一把摟住了小姑娘,也不管小葉子委委屈屈的表情,過足了癮頭,又往小葉子嘴巴裡塞了塊麥芽糖,小丫頭這才眉開眼笑起來。
羅青這幾天和陳諾走的近,自然也跟孫校花走的近了些,已經知道了陳諾有個妹妹,此刻看見小葉子,也是高興,可是摸了摸口袋,居然摸出半塊自己吃剩下的德芙巧克力來,想了想,把咬過的地方掰掉了扔嘴巴裡,剩下的半截就塞進了小丫頭的手裡:「拿著,吃巧克力,叫哥哥。」
陳小葉很是靈的,看著羅青,又看了一眼對自己點頭的陳諾,甜甜的喊了一聲「哥哥」。
羅青感慨:「你這妹妹太可愛了。早知道,當年也讓我爸媽給我生個妹妹就好了。」
陳諾笑道:「現在生也不晚吧,你爹媽年紀也不算大。」
羅青神色有些古怪:「怕是來不及了。」
頓了頓,低聲道:「我爹前半輩子都在賺錢,結婚晚,生我也晚。四十歲才有的我,現在已經五十七了。」
謔謔?
陳諾上下打量了羅青一眼:「老爺子這也算是老來得子啊!」
老孫不在,孫校花家也就不必去了,幾個年輕人商量了下,羅青出了主意:「去遊戲廳吧!東山那兒新開了家大的,邊上還有肯德基,玩爽了晚上我請你們吃全家桶。」
這個主意不壞,有吃有喝還有得玩。
幾個年輕人乾脆把車就扔校門口了,直接攔了輛出租車出發。
這三個孩子都不是差錢的主兒,陳諾就不說了,羅青是個小富二代。就連孫校花,剛過完春節,壓歲錢都收了好幾千——誰讓她長的漂亮又討喜呢,從小到大就是家裡各路長輩眼中的寵兒。
這個年代,遊戲廳已經進入了最後的輝煌。規模比從前大了許多,機器也更新換代,模擬機層出不窮……但也就是最後的輝煌了。
再過幾年,隨著家用電腦進一步普及和各大遊戲主機巨頭的發力,家用遊戲機普及,街頭的遊戲廳漸漸也就沒落了。
大約是周末,幾個年輕人走進遊戲廳的時候,人還是不少的——很多都是放了學的中學生。
剛過完年不久,孩子們兜裡的壓歲錢還沒花完,加上又是周末,有錢有閒。遊戲廳的老闆也剛好指著這段時間割一波韭菜。
羅青搶著跑去了櫃檯轉了一圈,回來時候就拿了個小塑料筐裝了滿滿一筐遊戲幣,羅青抓了一把塞進褲兜裡,剩下的都留給了陳諾和孫校花,他自己轉身就跑去玩《極品飛車》了。臨走之前,還對陳諾擠了擠眼睛。
陳諾帶著小葉子在周圍逛了一圈,最後帶著葉子去玩投籃機。
小葉子年紀小,力氣也不大,準頭更是不行,十個球能投進倆就算是超常發揮了。但小孩子沒玩過這個,明顯興趣極大,雖然投的氣喘吁吁一頭汗,但卻玩的不亦樂乎。
陳諾看孩子難得這麼高興,也就任憑她野一回。
孫校花陪著玩了幾局,但女孩子準頭不行,就乾脆在一邊幫小葉子撿球了。
陳諾站在一旁看了會兒,和孫校花打了個招呼,讓她看著孩子,自己轉身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的時候,又在櫃檯買了幾瓶果汁,先去找到正在用力拍方向盤的羅青,丟了一瓶給他,然後再往投籃機那兒走。
老遠就看見,幾個年輕人把孫校花和小葉子圍住了!
孫校花一手摟著小葉子,正在瞪眼運氣看著面前的幾個小子,而陳小葉半個身子藏在孫校花身後,老遠看見陳諾走來,這才有了底氣:「哥!哥!」
陳諾走近了,從後面一把扒開擋在前面的一個傢伙,鑽進圈子,轉身攔在了自己妹妹和孫校花身前。
一看,喲?認識啊!
這不是陳刀仔……啊呸。
小刀,刀哥嘛。
看著眼前這個故意做出來飛揚跋扈姿態的年輕人,陳諾樂了。
「喲,刀哥出院了啊?」
刀哥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郎,本能的就是一哆嗦!
兩個月前在小巷子裡,這個少年把自己踩在地上,一臉冷漠平靜的樣子看著自己,然後拿起板磚生生把自己腿砸折了的場面,此刻就像過電影一樣的在腦子裡閃過!
不是被打斷了腿怕。
而是當時這個小子的反應,太平靜了!
自己叫的都破音了,這傢伙就一直面無表情,臨走之前扔了板磚,還拍了拍自己的臉,留下一句:「腿長好了,可以再來找我。」
住院十幾天,出院後腿上石膏又打了一個月,一個春節自己都是在家貓著的。
這不這兩天剛拆了石膏,刀哥才敢出來晃悠。
不是沒想過去報仇。
但不知道為啥,每每想起那天發生的事兒,想起這個少年砸斷自己腿的時候,面無表情,輕鬆淡然的樣子,刀哥心裡就冒出一股子寒氣。
含糊了幾次,實在是沒狠下心。
畢竟也就是個街頭小混混,不是那種真正心狠手辣的主兒。
今天也是趕巧了,和幾個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起跑出來溜達,在遊戲廳裡居然遇到了孫校花。
刀哥饞這個丫頭不是一天兩天了。平時不敢去學校,被老孫轟走過幾回,加上知道學校裡有個能砸斷自己腿的小煞星,最近都不敢去八中附近晃悠。
但今天在這兒,居然遇到了孫校花落單,加上自己身邊好幾個兄弟都在,刀哥就壯著膽子上來調戲了幾句。
加上下午還喝了兩杯酒,酒壯慫人膽,調戲了幾句,眼看孫校花慌張的樣子,就越發得意起來,甚至就想上手,要是能趁機把這小姑娘直接拽走了……
然後就看見那個小煞星,鑽進人群來,沖著自己笑。
「刀哥,出院了?」
「……嘶!!」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8 12:14 PM
第二十六章【夜行】
刀哥就覺得一股子寒氣兒順著腳後跟一直沖到後腦勺。
「看來上回受教育的程度不夠。」陳諾搖頭:「刀哥這是又來教我怎麼做了呀。」
旁邊刀哥的一個朋友沒看出自己兄弟的表情,按照平常的習慣就喝駡了一句:「滾開!我刀哥跟刀嫂說話,你他媽哪兒冒出來的!找抽是不是?」
陳諾正要說話,忽然人群后就傳來一個更囂張的嗓門。
「誰啊!要抽我朋友?」
羅青用力扒拉開人,鑽了進來,走到了陳諾和孫校花面前,笑的很穩:「陳諾,別怕!有我在!」
說著,也不等陳諾反應,直接轉身看著刀哥幾個人,面帶冷笑。
這孩子隨手把校服抖了抖,揚起脖子,還故意問道:「誰找事兒啊?」
刀哥還在猶豫糾結著,身邊的一個小子不幹了:「我看你他媽找抽是不……」
還沒說完,羅青直接頂了上去,梗著脖子:「來,抽我!」
對面臉上閃過怒氣,手已經舉了起來。
就聽見羅青冷笑道:「我爸是羅大鏟!你抽我一個試試!來啊!」
一句話冒出來,頓時氣氛一滯。對面那個舉起手來的傢伙,頓時骼膊就僵在半空了,半天沒敢落下來。
對麵包括刀哥在內的幾個全僵住了,顯然是被「羅大鏟」這個名字給唬住了。
「你,你是羅大……羅老闆的兒子?」刀哥畢竟還是領頭的,硬著頭皮問道。
「是啊,不是要抽我麼,來啊。」羅青冷笑。
「……」刀哥眼角抽搐了一下,放下了語氣,咬牙道:「剛才誤會了……兄弟。我和你同學只是說點事兒,沒別的意思,那個……今天我們給羅老闆面子,就當是誤會,走了走了。」
說著,就要帶著人跑,羅青卻大聲喊了一嗓子:「葫蘆哥!有人要抽我呢,你他們管不管?!」
遊戲廳的角落裡,原本有三個三十多歲,一臉彪悍氣息,坐在角落裡抽煙打牌的漢子,聽見了羅青的聲音,臉色頓時一邊,叫了一聲臥槽,直接就蹦了起來,手裡的撲克牌也扔了,眼神踅摸了一圈,飛速就朝著這裡大步走了過來。
領頭的那位叫葫蘆的,人如其名,一個短小精幹的板寸頭,身上披了件皮夾克,袖子捋著,粗壯的小臂上露出半截青龍紋身。直接推開人群就走了進來。
看見羅青安然無恙,葫蘆點了點頭,然後扭頭就等著刀哥幾個人:「誰他媽找事兒?」
羅青一指刀哥:「他說要抽我。」
「臥槽?」
葫蘆也不廢話,直接上去一把就掐住了刀哥的脖子拽了過來。
刀哥嚇傻了!
話也不是老子說的啊!!!
「大哥,誤會!」
啪!
一個耳光結結實實甩臉上。
刀哥捂著臉:「我沒說要抽。」
啪!
又一個耳光。
刀哥眼淚都快出來了:「大哥我錯了,我說了,給羅老闆面子的……」
啪!
這個耳光更狠!
葫蘆獰笑:「給你媽的面子!你個小雞崽子一樣的東西,也配說給我老闆面子?」
啪啪啪!
啪啪啪!
一口氣十幾個耳光扇了過去。可憐刀哥被打的口鼻全是血,一張臉全腫了。
陳諾直接捂住了小葉子的眼睛,看著刀哥,忍不住也嘆氣。
太殘忍了……
「我草……」
刀哥身邊幾個兄弟掛不住臉了,有脾氣上來的,駡了一聲,就要往上沖。
葫蘆身後的兩個漢字冷笑的往前走了兩步,一腳一個,先踹翻了倆,然後用腳踩著臉。
還有一個直接就拉開了衣服拉煉,露出裡面別在褲腰帶上的刀。
「動!動一個試試!」
幾個小子全鎮住了。
那邊刀哥已經哭出聲來了,張嘴吐了口帶血的吐沫。
「大哥,我錯了,我錯了,饒了,饒了我。」
葫蘆抬頭看羅青:「青子,怎麼說?」
羅青有些不忍,撇撇嘴,揮了一下手。
葫蘆把刀哥拽了起來,提著轉了個身,一腳踹屁股上:「滾!」
刀哥帶著幾個人倉皇跑了,這個叫葫蘆的看了一眼羅青:「行了,青子,我走啦,有事兒叫我。」
還對陳諾等人點了一下頭。
陳諾嘆了口氣,拍了拍有點嚇傻了的孫校花,看著羅青。
羅青嘿嘿一笑:「這個遊戲廳,也是我爸開的。」
陳諾笑了:「你這哪是富二代啊,分明就是個黑道太子的架勢啊。」
羅青聳聳肩:「什麼太什麼子喲,我平時可不問我爸的那些事兒,不過以後你有事可以找我,有人欺負你的話,我給你出頭。」
「呃……」陳諾想了想,語氣很誠懇:「謝謝。」
•
羅青的爸爸羅大鏟,就是老來得子那位。是當地本地區一個貨真價實的「老桿子」。
不是磊哥那種。
真的老桿子。
之所以叫羅大鏟,因為這位早年是國營沙石廠裡拿鏟子的翻沙子的工人。後來發跡,具體過程不詳,如今已經是本地區道上風雲人物。當年的國營砂石廠若干年後已經被他自己吃了下來。如今經營沙土生意,本地區的房地産開發沙土供應的買賣,倒有小半被他一個人吃了下來。此外麾下還有幾十台渣土車。
這兩年開始經營娛樂行業,開了家KTV歌廳,又鼓搗了幾家遊戲廳。
貨真價實的一方大佬。
按說身家如此,兒子羅青卻怎麼就上了八中這麼一個末流學校。
其實答案很簡單。
羅青告訴陳諾,他中考的時候,數學36分,化學21分。總分都沒到四百。
一來呢,前兩年教育産業化還沒有那麼深入,還沒有到花錢就能上名校的地步。
二來呢,羅大鏟老闆這兩年發跡起來,但畢竟是草根往上沖出來的,身價不菲,但身份見不得光,也沾不上正經權貴的邊。
以羅青的成績,能進八中,也已經是他老子花了錢的。八中雖然爛,但好歹也是公立學校序列裡的正規高中。
而羅青也不想出國念書,羅大鏟老闆也不願意送孩子出國。至於什麼私立貴族學校之類的,在2000年之前,在金陵城還是沒有的。
結果,羅青就進了八中,廝混度日。
在KFC寬敞明亮的店堂裡,羅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了自己的家裡情況,陳諾聽的神色輕鬆,倒是孫校花有些驚詫。
陳諾看羅青的目光,認真的幾分。
他上輩子少年時代在金陵生活時,也聽過羅大鏟這個名字。
不過後來聽說這位大佬就不行了。
大概是畢竟草莽出身,腳跟不夠深。而JN區這個地方,前些年在金陵城只能算是城郊的區域,羅大鏟做了沙土生意是霸占了一方。但隨著金陵的發展,這幾年江寧的大學城成了規模,全區開發,未來幾年,越來越多的房地産會在這裡圈地開盤。
之前沒人插手,因為這裡是城郊,真正的巨鰐眼睛沒盯過來。後來全區大開發,商業中心一個個建,小區樓盤一個個的開發,原本的城郊之區,慢慢變成了城市新中心——這塊肉就肥了!
各方勢力都插手伸了過來。
羅大鏟老闆因為是草莽的身份,腳跟不夠深,後面幾年就江河日下,慢慢的就被人擠沒了。
據說……下場還挺不好的。
看著眼前無憂無慮的少年羅青——算算時間,羅家大概還能風光個一兩年。
陳諾暗暗嘆了口氣,暫時先壓下了心中的這些回憶。
他對羅青這個同學的感官不差。原本就覺得這人在班上低調不招搖,只是不愛學習,喜歡看小說,萬事不出跳,看著還挺踏實的。
如今知道了他的家境,在這個年代,他這種家裡有錢,又有勢力的孩子,不欺男霸女,沒在學校裡招搖過市。在學校裡跟人打交道也都是和和氣氣的。
這就頂不容易的了。
若是換了旁人,有那麼一個牛叉的爹,怕不是早就滿學校追著女生跑,或者就是拉起一票跟班作威作福。
現在細細想來,在學校裡認識羅青這段時間,他實在是低調的很,連炫富的事兒都沒做過。這是平時裡穿著打扮,顯得乾淨精神一些,騎的自行車也稍微好一些。
性子溫和,還有幾分內斂的味道,而且骨子裡也算挺良善的。
這麼想著,看羅青就越發更順眼了幾分。
幾個年輕人在KFC嬉笑聊天吃喝,到了晚上七八點的樣子才散去。
一起回了學校送孫校花回家,羅青卻只送到了校門口就先撤了。留下陳諾帶著妹妹,一路送孫校花上樓。
開鎖推門,家裡一片漆黑,老孫居然還沒下班,而孫校花的母親也沒回來。
孫校花彷彿已經習慣了,進門後,就猶豫著要不要請陳諾兄妹坐會兒。
陳諾倒是明白女孩的心思和顧慮,笑了笑,就找了個藉口,帶著妹妹下樓告辭。
陳小葉畢竟是孩子,到了晚上這個點已經有些犯困,陳諾乾脆蹲下,讓妹妹趴在自己後背上背著走。
只是路過學校大門口的時候,陳諾看著已經漆黑一片的校園,發現學校大門已經上鎖,裡面的學校辦公室樓也一片漆黑,不由得皺了皺眉。
老孫沒回家,可學校裡辦公室都黑了,人呢?
略一遲疑,陳諾果斷回頭跑回了孫家,拍開了門,看見孫校花已經換上了居家服,一臉驚訝的看著門外的陳諾。
「咦?你怎麼回來了?」
孫校花臉有些紅紅的。
陳諾吐了口氣:「你爸沒回來呢?」
「沒……」孫可可的臉更紅了幾分。
陳諾笑了笑:「有個事兒求你,我今晚有點事情要出門,又不好把妹妹一個人放家裡,能不能把葉子先放你這裡,請你照顧一下嘛?」
孫校花楞了一下:「啊?你,你這晚了要去哪裡?」
陳諾想隨口編個理由,可話到嘴邊,看著孫校花清澈的眼神,話到嘴邊忽然一滯,輕輕嘆了口氣:「別問好麼。」
說著,他進屋,把已經睡著的陳小葉輕輕放在了沙發上。
「我明天早上來接孩子。」
「啊?」孫校花本能的要喊出聲來,但才叫出半個音符,又怕吵醒了陳小葉,壓低拉了聲音,卻拽著陳諾的骼膊:「你等下!到底怎麼了?你有什麼事情這麼晚還要出門?」
陳諾捏開了孫校花的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柔聲道:「聽話,別多問。」
說著,不等孫校花回過神,陳諾已經出門一溜煙下樓去了。
路上的時候,孫校花又打了幾個電話,陳諾乾脆把手機直接靜音。
把手機塞進了褲兜裡,陳諾走到了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地址。
•
XX街道建設開發公司。
這是基層街道經營的一家國有建設開發公司,民營入股,街道占一半股份。共同開發轄區內的一些地産項目。
而唯一特殊的地方是:這裡是孫校花的母親,楊女士的工作地點。
看了一眼手機,晚上八點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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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9 11:53 AM
第二十七章 【坍塌了】
面前的辦公樓不高,不過三層的樣子,已經黑漆漆一片。
陳諾也不著急,沿著街道往下走。
這條街往前,開了一片飯店酒樓,這兩年也積攢了不少人氣,越發的熱鬧。
尤其是做開發項目的生意,總要吃吃喝喝之類的,倒是養活了附近不少的飯店——久而久之,這片地方就成氣候了。
陳諾沿著路邊的酒樓一路走一路看,走的不慢,但眼神始終在仔細觀察著。
終於,找了大約三五家後,在一家規模最大,看上去檔次最高的酒樓前的停車場,陳諾找了目標。
那台黑色的帕薩特轎車,車牌號碼核對無誤。
然後,陳諾就看見了老孫。
陳諾鬆了口氣。
嗯,人找到了,沒事,那便好!
老孫就坐在馬路對面的一個水泥墩子上,坐在那兒,手裡夾著根香煙抽著。
夜色之下,老孫之間的香煙,一點火星,忽明忽暗。
陳諾悄悄的過去,走到了老孫的身後,老孫也沒發覺。
到是陳諾,站在老孫的身後,就聞到了老孫身上一股子淡淡的酒氣。
老孫完全沒察覺到身後不遠處,少年正靜靜的看著自己。
他就那麼抽著煙,幾次彷彿欲站起來,但最後都坐下了。
初春的晚上,氣溫還是挺冷的,老孫身上緊緊裹著他平日裡穿慣了的那件藏青色棉夾克,只是夾著煙的手指,遠遠看去,微微有些顫抖。
終於,大約半個小時後,對面酒樓的大門臺階上,走下來幾個人。
當中的一個,被周圍人如衆星捧月一般的,是一個中年男人,裁剪得體的西裝,還批了一件大衣,神色之間帶著一股子飛揚的姿態。劍眉星目,倒是容光煥發得很。
老孫瞬間回了魂,用力吸了一口煙,把煙頭在地上踩滅,起身,大步就朝著酒樓大門走去。
陳諾看見,老孫手裡,提著他平日裡一直帶著的那個公文包。
走進了那群人,老孫彷彿低聲喊了一句什麼,還要靠近,中年男人身邊就有同伴要上前阻攔。
那個中年男人凝神看清了是老孫,擺擺手,讓人放老孫到了跟前。
也不知道老孫和那個中年男人說了些什麼,老孫開始看上去還鎮定,但說了幾句話後,那個中年男人彷彿冷笑著回了兩句什麼。
老孫忽然就從公文包裡掏出來一個東西。
遠遠的也看不清,就看見彷彿是用報紙包裹好的。
那個中年男人似乎很不屑,眼看老孫要把東西地給自己,他隨手一揮,老孫畢竟喝了酒,又在馬路邊坐了不知道多久,凍的手已經不穩了。那包報紙包的東西,被打落在了地上,散開!
全是錢!
中年男人冷冷看了老孫一眼,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轉身就走。
老孫低頭在地上忙著撿錢,一把一把的倉促堆起來,眼看中年男人已經上了帕薩特,就大吼了一聲。
「我都給你,都還你還不行嗎!!」
中年男人不答,車門關上,然後發動,緩緩從老孫身邊開走。
老孫噗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整個人彷彿都已經垮了一樣,深呼吸了幾下,機械般的開始收攏地上的錢。
陳諾正要上前,忽然就看見馬路上,孫校花的母親,那位楊女士,一路騎著自行車快速的找了來。
她遠遠看見了坐在地上撿錢的老孫,停下了車支楞好,大步就跑了過去。
因為跑的急,高跟鞋還在地上崴了一下。
人跑到面前,她卻又站住了,只是看著自己的丈夫在那兒默默的撿錢,似乎有些怯意,才低聲喊了一句:「老孫。」
老孫抬起頭來,默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然後垂下頭去,沉默著,把一地的錢都收攏了起來,又低頭四處看了看,確定沒有遺漏,這才又用已經破的報紙,一層層把錢重新裹起來,塞進公文包裡。
「……老孫。」女人咬了咬嘴唇,又喊了一聲。
老孫這才抬起頭來,此刻他的眼神極為複雜,默默的看了會兒自己的妻子,才低聲道:「曉藝,你真的做的好事!!」
他忽然雙眼一瞪,猛的沖到自己妻子面前,顯然情緒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猛的就抬起手來高高舉起:「你做的好事啊!!!」
楊曉藝,老孫的妻子,此刻卻抬起頭來,迎著老孫的手,咬牙道:「你打吧!打吧!」
老孫的手懸在半空,雙目緊緊盯著自己的妻子,終於,臉上的戾氣化去,高高舉起的手,緩緩落下。
楊曉藝上前雙手抓住了老孫的骼膊,低聲哀求:「老孫,老孫,是我錯了,都是我做錯了……有什麼話,我們回家說,好不好。」
老孫鼻息從粗重慢慢變的平息下來,他凝神看著自己的妻子,無奈的點了點頭,整個人虛脫一般,擺了擺手:「嗯,……回家,回家……」
楊曉藝攙扶著老孫一步步走到街邊,老孫默默的主動推李自行車往前,楊曉藝則默默的跟在身後,夫妻兩人的背影,在夜色之中,彷彿隱隱的帶著幾分悲涼。
陳諾站在遠處的路燈下,看著兩人的背影,雖然皺眉,但眼看兩人是朝著回家的方向,心中稍稍放心。
嗯,老孫給那人錢……
看來,事情恐怕未必如自己之前所猜測。
這是,看似更複雜了些。
老孫兩夫妻先行到家,陳諾一路尾隨在身後。
等兩口子回家後,陳諾還在樓下抽了根煙這才上了樓。
敲開門,孫校花的腦袋在門縫裡出現,看見陳諾,臉上又嗔又喜。
「回來了?我還以為你真的到明天早上呢!」孫校花讓開門,放了陳諾進來。
陳諾故意問道:「你爸媽回來了麼?」
少女皺眉:「剛回來,不過我爸爸好像喝酒了,回來就進屋了,我媽陪著照顧呢,這會兒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你小聲點。」
陳諾點頭,進屋看見陳小葉睡在沙發上,身子縮成一團。倒不是冷,身上還蓋了床被子,大概是孫校花給加的。只是小姑娘睡覺沒什麼安全感,就縮成了一團在角落。
就在這個時候,裡面一個房間門開了,楊曉藝走出來,一看見陳諾,先楞了一下,只是匆忙點了下頭:「陳諾你來了?」
「嗯,我來接我妹妹。」
楊曉藝看上去渾然沒有心思問什麼,點了一下頭後,就去廚房倒了杯水,扭頭就又進房間裡。
陳諾壓低了聲音問孫校花:「你爸媽,最近沒事兒吧?」
孫校花搖頭:「沒有,他們最近倒是沒吵架。但是我爸最近心情不太好,兩人都冷冰冰的不怎麼說話,可能是在冷戰吧,不知道為了個什麼。我一問,就說我小孩子家不許打聽這些。」
陳諾想了想,沒說啥,接了妹妹回家去了。
周一的大早,陳諾把妹妹送去了幼兒園,跑到學校的時候,已經是第一節課了。
按照課表,第一節課照例是老孫的政治課。陳諾推開教室門,老孫看了一眼陳諾,沒說什麼就揮手讓他進去坐下。
老孫看上去神色頭不是很足,講課的時候,嗓門也遠不如平時洪亮。只講了半節課,這麼冷的天,腦門上看著就出了些虛汗。
下課的時候,陳諾和孫校花第一時間跑到了老孫面前。
孫校花眼睛有些紅:「爸……」
陳諾一橫眉,看著孫校花:「老孫怎麼了?」
「我爸病了,昨天就在發燒,今天讓他請假又不肯,非要來學校上課。」孫校花著急道。
「慌什麼,我沒什麼大事兒。」老孫擠出一絲笑容,拍了拍自己的女兒:「不是吃了退燒藥了麼。我就是有點沒力氣,這不下課了,我去辦公室裡趴會兒就好了。發燒麼,又不是什麼大病。」
陳諾皺眉,他看出老孫不是簡單的發燒,而是整個人,沒有了平時的那股子精氣神兒,尤其是那雙眸子裡,平日的總帶著一股子的勁兒,今天看,也瞧不著了。
嗯,一句話,魂兒沒了。
「你真沒事兒?」陳諾扶住老孫的骼膊。
老孫搖頭,輕輕掙脫陳諾的手:「你們好好上課。」
說完,抱起自己的教案,緩緩走了。
上午數學課的時候,老師正在黑板上寫題。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教室外面傳來了一陣喧嘩。就瞧見窗戶外面,不停的有別的班的學生三三兩兩的跑了過去。
「哪兒呢哪兒呢?」
「校門口!快去,好像要打起來了。」
眼看人跑過去的越來越多,數學老師開始還試圖繼續寫題,後來就聽見外面傳來一嗓子。
「臥槽,幹起來了!快去校門口!」
嗡的一下,班裡全亂套了。
數學老師壓不住嘈雜,只好也打開門出去看了一眼,這一看,居然就沒回來。
班上的學生沒了老師的壓制,就有膽子大的先溜了出去,然後就人越來越多。
陳諾和孫校花也在人群了走了出去。
高二六班的教室在教學樓的一側,走出來,隔著半個操場就能看見學校大門。
此刻學校大門前,幾個一看就是社會青年的年輕漢子,正在那兒吵吵嚷嚷。
門房的秦大爺已經被推開坐在了地上。同時一起和幾個社會青年在那兒撕吧的,還有兩個體育老師。
餘下三個人,快速的把帶來的東西打了起來。
一條橫幅!四五米多長,紅底黑字!
兩頭用竹竿挑了起,一邊一個人舉著,橫幅就這麼高高的打了出來!
那彷彿血淋淋一般紅的橫幅上,一行字就如針一樣扎進人的眼裡。
「孫勝利主任!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欠錢不還,天理不容!!」
嗡!!
一下子,在四周圍觀的學生和老師們全炸了!
幾個原本還想上前理論的老師,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腳步,旁邊還有那兩個剛才要阻止的體育老師,彷彿也都停下了動作。
一時間,全場都是嗡嗡嗡的議論聲,但是卻偏偏沒有一個人再往上走一步!
陳諾就感覺到身邊的孫校花身子一軟,趕緊雙手攙扶住了。
孫校花瞪大了眼睛,眸子裡滿是不可思議,死死的盯著那道橫幅!
小小的身子,開始顫抖,然後越抖越厲害……
就在全場師生人群議論紛紛的時候,忽然大家的聲音為之一滯……但也幾秒鐘的功夫,很快那沸沸揚揚的嗡嗡嗡的聲音,隨著一道人影越衆而出,走向那幫人……聲音就更大了!
是老孫。
他穿著那件藏青色的棉夾克,就這麼,盯著大半個學校師生的目光下,手裡用力捏著那個公文包,一步步的,走向幾個人。
老孫的身子有些打晃,但是卻並沒有低頭,而是挺直了腰板,只是那個眼神,卻是灰色而破敗的!
「你們做這些,是做什麼。」
「錢,我已經說了一定會還。」
「時間還有兩天,你們為什麼要這麼鬧。」
「我現在只有這些,數不夠,你們先拿去。」
「這裡是學校,你怎麼怎麼鬧我都可以,不要在這裡,打擾學校的秩序。」
「拿了錢,走!走!!」
老孫幾乎是低吼著說出了這麼些話,淩亂,卻帶著一絲絕望的味道。
他從公文包裡拿出了昨晚陳諾看見的那一大包用報紙包著的錢,死死的塞進了一個領頭的在冷笑的漢子手裡。
那人接過打開點了點,一揮手,手下的幾個人嘻嘻哈哈的收起了橫幅。
「孫主任,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們也不想這樣的。」
老孫搖頭,眼神死死的盯著對方:「還有兩天,時間沒到,你們這麼搞,為什麼。」
對方也不回答,抱著錢,幾個人連橫幅都不要了,直接就扔地上,然後掉頭就一溜煙跑出校門。
老孫就這麼轉過身來,在衆目睽睽之下,頂著半個學校師生的各色奇異的目光。
他的身子有些晃,卻對著試圖沖向自己的女兒狠狠的一擺手。
陳諾讀懂了老孫眼睛裡那一束近乎哀求的眼神。
他一把死死抱住了孫校花!
老孫深深吸了口氣,隔著小半個操場,對著周圍的師生們,眼神環繞掃了一圈,他深呼吸了幾次,才大聲說出了話來。
「都,都別看了!上課時間,都回去繼續上課!!」
幾個老師這才回過了神來,三三兩兩的轟著學生往教室趕。
但是怪話,卻在人堆裡此起彼伏的冒出來了。
「還神氣什麼,人模狗樣的。」
「看著平時威風,原來是個老賴啊!」
「被人追債都追到學校裡來了。」
「就是,不知道在外面捅了多大的簍子哦!!」
也有兩三個平時和老孫交好的老師跑了過去,圍著老孫似乎在說什麼,老孫只是不講話,陰沉著臉,彎腰從地上撿起了橫幅,胡亂卷成一團,隨手塞給了其他老師處理。然後揮手,讓身邊的老師都回去上課。
陳諾死死的拽著校花往人群邊上拖,卻回頭看著老孫。
在一片議論紛紛,甚至是冷嘲熱諷中。
陳諾彷彿隱隱的感覺到……
老孫,他支撐著半輩子的為人師表,支撐著半輩子的那點子信念。
他支撐著半輩子的,那個屬於他的世界。
坍塌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9 12:00 PM
第二十八章 【激烈點】
陳諾拖著孫校花脫離了人群,別人沒在意,倒是羅青跟了上來。
等操場上人散的差不多了,陳諾才終於沒有再抱著孫可可。
少女一掙脫了陳諾的手,就一路狂奔跑向自己的父親,攔腰一把抱住了,就放聲大哭起來。
「爸!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你到底怎麼了呀,爸爸!」
女孩嚎啕大哭。
老孫,孫勝利,這個此刻脊梁骨似乎都被壓的有些彎曲了的中年人,吐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己女兒的頭髮,柔聲道:「沒事,沒事的,爸爸會處理好的,很快就會過去的,都會過去的,很快,很快……」
說著,老孫鬆開了女兒的手,就要走。
「爸,你去哪兒?」
「爸爸回家,回家……回家處理點事情。」
陳諾和羅青已經跟上來了,陳諾低聲道:「老孫,讓可可跟你回家吧。」
老孫一楞。
「她現在回教室,今天在學校裡沒法待!」陳諾沉聲道。
他嘆了口氣,拉著自己的女兒朝著校門外走去。
「羅青,能幫我兩個忙麼。」
羅青點頭:「嗯,你說!」
「能不能幫我打聽一下,剛才來催債的人,是什麼來頭。」陳諾淡淡道:「就算是催高利貸,也沒這麼鬧事兒的。江寧這邊做這行當的,你爸爸的那群手下應該熟,幫我打聽一下,是哪家做的,成麼?」
羅青想了想:「不難,我一會兒給葫蘆哥打個電話問問,應該能問到。」頓了頓,他有些關切的看著陳諾:「你打聽這個幹什麼?你……想要幫老孫,可怎麼幫?」
陳諾吸了口氣,臉上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我……我幫他還錢呀。」
羅青雖然人善,但總不是傻子,一看陳諾沒打算說實話,想了想,也就不追問了。
「嗯,好,那第二個忙呢?」
陳諾搖頭:「幫我跟老師請假,我有事先回去了。」
「請假?呃……什麼理由呢?」
「就說我逃課了。」
「…………」
陳諾拍了拍羅青的肩膀,齜牙一笑:「打聽到了事情,發個短信給我。」
說著,這個少年就這麼轉身走了。
他轉身過來之後,眼睛裡,有團火!
羅青的效率很快。
只用了半個小時,一條短信就發送到了陳諾的手機裡。
陳諾已經回到了家中。
他脫掉了校服,換了件黑色皮夾克,牛仔褲,運動鞋,皮手套。拿起了一個平日裡放在衣櫃最裡面的背包,單手拎著,下樓。
跨上摩托車,戴上頭盔,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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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後,摩托車停在了一條僻靜的街旁,一棟看上去有些破舊的商務樓,是那種老式的建築,樓的後面還有生銹的鐵樓梯。
陳諾把車停好,還對著摩托車上的倒視鏡照了照自己,扶正了一下頭盔。
這老式的商務樓,自然不可能有電梯的。
甚至這臺階都是開放式的。
沿著臺階一路走到了三樓,就看見面前牆壁上掛著塊銅色的招牌:XX財務公司。
嗯,是地方了。
陳諾在走廊上往裡邁步。
第一個房間,隔著窗戶看了一眼,沒人。第二個房間,窗戶看了一眼,堆雜物的。
第三個房間的時候,陳諾在窗戶外停了一下,他看見了窗戶裡幾個年輕人正在打牌。
房間挺大,還有個大功率的取暖器擺在那兒。幾個人正圍著桌子打牌,還有人在邊上沙發抽煙看電視。
嗯,上午學校那幾個都在。還多了兩三個陌生面孔。
陳諾繼續往前走,把這一層的每個房間都看了一遍,這才轉身又回來。
剛接近有人的那個房間,房門就被推開了,上午在學校裡見過的其中一個漢子推門出來,看見走廊上一個穿著皮夾克戴著頭盔的人,先是一楞,習慣性惡聲惡氣的喝道:「幹什麼的!」
陳諾緩緩走近:「找人。」
這人上下打量陳諾:「找什麼人?」
這時候陳諾已經走到了他跟前。
隔著頭盔和反光的鏡片,陳諾看著面前的這個傢伙,仔細打量確認了一下,嗯,沒認錯,是他。
「找你。」
「……什麼?」
轟!
陳諾抬起一腳揣在這人的腹部,這個漢子身子騰空往後飛出,如炮彈一般砸進了門裡!
這漢子直接飛進了房間裡,幾個人正圍著桌子打牌,轟的一聲,就掉在桌子上,頓時桌上的撲克牌,煙盒煙灰缸還有玻璃杯啤酒瓶什麼的,四處亂飛!
房間裡的幾個人一楞之後,全部跳了起來。
陳諾站在門口。
「有刀的拿刀,有槍的拿槍……算了,估計你們也沒有槍的。」陳諾的聲音隔著頭盔緩緩傳進房間裡:「幫個忙,反抗的儘量激烈點,我現在心情不太好,你們反抗的越激烈,我心裡這火才能出痛快點。」
距離門口最近的一個傢伙瞪眼就撲上來,人才邁步,就被陳諾一把掐住了脖子!身子頓時就醬在半空,然後整個人彷彿就被掄起來一樣,重重砸在了門口靠牆的一個文件櫃上!
轟的一聲,鐵皮的文件櫃直接被砸的凹了進去,徹底變形。而這個人的半個身子也死死的嵌在了褲子裡面。
陳諾隨手提起地上的一個暖水壺來擰開瓶蓋子,半瓶子開水甩手就全潑在了那人的身上臉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人瘋狂慘叫,拼命掙扎,但是身子卡在了櫃子裡,卻偏偏動彈不得!身子如一條垂死的魚一樣直抽抽。
一連串的慘叫聲裡,陳諾面向屋內剩下的衆人,緩緩搖頭。
「不夠激烈,你們加把勁。」
短暫了一秒鐘沉默,屋內的人亂哄哄的紛紛翻箱倒櫃抄起傢伙來。斜切尖的鋼管,匕首,還有人拿出了一把兩尺長的尖刀來。
「嗯,有點意思了。」
五分鐘後。
原本還算寬敞的房間,十多平米的地方,橫七竪八躺了一地。有的手臂或者腿腳部位,都呈現出了奇怪的扭曲角度。還有地上滿是碎玻璃渣……其中一個仰面躺在那兒,大部分玻璃渣倒都渣在了他的臉上和手上。
陳諾站在屋子當中。
噹啷。
他手裡一截帶血的鏈條扔在了地上。
彎腰把上午學校裡領頭的那個人一把抓住頭髮,就從地上直接拖到了牆邊,又拖了把折疊椅放下,自己坐好。
「沒看錯的話,你應該是頭。」陳諾問道。
「我,我,我……」
「我知道你不是老大。」陳諾搖頭:「現在,我問你問題,你仔細聽好了,每個問題,你最好都認真回答。我這個人呢,特別討厭別人撒謊騙人。有人騙我,我就會很生氣。聽懂了麼?」
這人已經虛弱不堪:「聽,聽懂……啊!!!!!!」
他原本虛弱的聲音,到了後來忽然化成了一聲凄厲的慘叫!
陳諾已經抓起他的左手,捏住小拇指,哢的一聲,直接掰斷!
「剛才是第一個問題,你回答的我不滿意,聲音太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人大聲慘叫。
「嗯,很好,現在聲音大多了。」陳諾滿意點頭:「現在,我繼續問了。你叫什麼名字。」
「崔,崔大鵬!!!!」
「年紀?」
「二十九!!」
「犯過事兒沒?」
崔大鵬略一猶豫……
哢嚓!!
左手無名指掰斷!
「啊啊啊啊啊啊!犯過犯過!犯過!!!!我坐過三年牢!!!!」
「什麼罪?」
「傷,傷人!傷人!!!!」
陳諾滿意點頭:「很好,你看,我們已經開始建立了初步的瞭解了。那麼,我繼續問了啊。」
崔大鵬的慘叫變成了哼哼。
「你們這兒有保險箱麼?」
「有!有!!有!!!!!」
陳諾點點頭,把身後的雙肩背包拿了下來,扔在地上,拉開了拉煉。
裡面空的。
「用錢裝滿它。」陳諾淡淡道:「裝不滿,我就用你身上的零碎來湊。」
崔大鵬身子哆嗦。
一半是疼!
一半是止不住的心中的那股子往外冒的寒氣!
這位,太狠了!
錢終究是裝滿了一個雙肩包。
陳諾單手拎起來掂量來一下。然後甩到背後背上。
「最後一個問題,你們的客戶資料還有契約,在哪兒。」
「大哥你饒了我!繞了我吧!!!那個不能碰!!!老闆會弄死我的!!」崔大鵬尿褲子了。
陳諾隔著頭盔的反光玻璃看著這個傢伙,也不說話,直接彎腰就去拉他的左手。
崔大鵬尖叫一聲,拼命掙扎:「我說我說!我說!!文件櫃第二個抽屜裡!!」
陳諾走過去,拉開抽屜,就看見七八個厚厚的牛皮紙包塞滿了抽屜。
隨便打開一個,裡面厚厚一疊都是各種「客戶資料」。
借款人契約,身份證複印件,工作證,還有一些抵押的車本,房本的複印件之類的。
陳諾飛快的翻看,在第二個牛皮袋裡找到了老孫的。
他來不及看,直接卷了起來塞進自己上衣拉鍊裡。
轉過身,走到了牆角拿起一個剛才打鬥之中掉在地上的臉盆,放在了房間中央。
七八個牛皮袋全部丟在了火盆裡。
陳諾轉身從地上摸起來一個打火機。
還是ZIPPO的。
打著了火,就丟進火盆。
很快,資料燃燒起來,火光之中,一張張紙頭化為灰燼。
陳諾坐在那兒,靜靜的等著。
「你,你這樣做,給自己不留後路麼。」
地上一個漢子忽然抬頭,聲音哆哆嗦嗦:「你知道我們老闆是誰嗎!!」
陳諾搖頭:「不知道。」
「我們老闆是肖國華!」這個傢伙咬牙:「你知道不知道你這麼做有什麼後果。」
陳諾扭頭沖著這人:「那你們知道我是誰麼?」
「……」
「……」
「……」
房間裡還清醒的幾個人看著陳諾。
黑色摩托車頭盔,反光鏡片,皮衣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就連手上都戴了手套。
誰他媽能認出你是誰啊!!
陳諾哼了一聲,挨個搜身,搜出了四台手機,直接開窗戶就扔了出去。
然後整了一下身後的背包,拉起地上的鐵煉子,轉身出門。
門合上,陳諾直接用鐵煉子把門把手拴上,轉身下了樓。
陳諾剛下樓,裡面就有人拼命撞門。
然而隨著一陣轟鳴,樓下的摩托車已經揚長而去……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0 07:12 AM
第二十九章【團建】
「甲方:XX財務諮詢公司」
「乙方:孫勝利(身份證號:XXXXXXXXXXXXXXXXXX」
「茲有借款人孫勝利(乙方)向甲方申請借貸款項RMB150000.00(大寫)元整……」
「借款利息……」
「借款期限……」
陳諾把摩托車停在了幾條街外的一家超市門口,掏出懷裡的契約飛快掃了一眼。
嗯,下面的借款日期,是開學後的第二天。
倒是難怪,開學後就總覺得老孫有些不太對,整個人都有些焦慮,還有些精神萎靡。一開始陳諾還以為老孫是因為家裡和老婆吵架鬧的情緒不高。
現在看來,原來是被高利貸鬧的。
陳諾嘆了口氣。
老孫惹上的事兒不簡單啊。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的家庭倫理戲碼。
怎麼就摻和進來個高利貸。
上午學校裡那一鬧,對方簡直是要把老孫直接逼死,這手段太狠了。
社會性死亡啊。
多大仇?圖什麼?
•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肖國華從一家叫藍蛙的KTV裡走了出來。
大約是腦子裡想著心事兒,門口的幾步臺階,險些沒踩穩。幸好身邊一個經理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
「肖總?您小心。」
肖國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這個經理,點了點頭。
此刻的肖國華心裡跟長了草是的一團亂。
今天自己的財物公司被人搶了,八九個漢子,其中也有幾個,是跟了自己多年,能打能拼的狠角色。見過血也蹲過大牢。
結果楞讓人家單槍匹馬闖進來,一個人就把公司裡所有人都撂倒了。沒了十幾萬的現金,倒不算大事。可包括崔大鵬他們幾個現在還在醫院裡躺著。
尤其是,財務公司的客戶資料也讓人當場一把火給燒了。
這就麻煩了。
這財務公司,是肖國華用來放高利貸的幌子,那些借款合同,倒是不打緊,反正做高利貸的,合同就是個屁——本身也不受法律保護。
有肖國華肖老闆的惡名鎮著,誰敢賴他的賬?
可問題是,公司讓人一鍋直接端了,連客戶合同都叫人一把火燒了。這擺明的就是把肖國華的面子狠狠摔地上用腳踩了!
誰他媽這麼大膽?
在這片地面上,自己最近也沒結什麼死仇啊。這就是不留餘地的把人往死裡得罪啊。
羅大鏟子?不會,那傢伙忙著做土方生意,手根本就沒伸到自己的行當裡來。
小棉花?也不能夠,那傢伙做的是白面生意。
福大慶?不像啊,那傢伙剛從牢裡出來才一年,正在和人搶地盤收保護費呢。成天眼睛就盯著那新開的幾個商貿大市場。
最關鍵的是,對方多大能耐?
一個人單槍匹馬,就把自己守家的人全幹趴下了,而且連對方一根毛都沒弄掉。
這他媽哪兒冒出來的這麼邪乎的煞神?
太幾把猛了吧。
白天得到消息的時候,肖國華正在自己的一個情婦家裡吃飯。那個情婦去年剛給自己生了帶把兒的,正得寵著。中午粘粘糊糊的伺候著自己,想讓自己給她買台車。
然後接到電話後,肖國華火急火燎的就沖了出來。
一個下午,把手下的人手全撒出去打聽消息了。
到底他媽誰動我?
肖國華今年四十歲整,本地大佬之一。放印子錢這個行當,他在本地算是頭一號人物了。
這行就是吃沾血饅頭的,能做到如今的氣候,肖國華手下自然是也養了不少彪悍的爪牙。
這兩年生意漸漸拓寬了做,出了放印子錢之外,肖國華還開了家茶舍,弄了個車行。
按照陳諾所知道的上輩子的歷史軌跡,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肖國華明年就會把手伸進汽車銷售行業。幾年後,他就能鼓搗出兩家4S店來。然後再加上汽配生意的暴利,賺的盆滿鉢滿。
當然了,他下場也沒好到哪裡去。
畢竟是放印子錢出身的,後來在P2P的大潮裡,肖國華眼看那個來錢塊,就夥同了幾個人也做了一個類似的東西……然後死在了暴雷大潮裡,本來想卷款跑的,沒跑掉,鋃鐺入獄。
現在的肖國華,還沒有幾年後那麼風光。
但幾千萬身家現在還是有的。
晚上把幾個骨幹都召集了在KTV裡商量,一群人盤了半天也沒盤出點眉目。
最後只好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事兒恐怕是過江龍幹的,不知道哪路神仙過路,短了財,就盯著自己幹了一票。
實在沒有結論,也就只好當是這樣了。
而且根據崔大鵬他們幾個說,那個煞星,聽說話聲音,一口標準的普通話,一點本地口音都聽不出來。
這也算是一個側面的注腳。恐怕還真就是個過路悍匪。
可怎麼他媽就老子倒楣了呢!
你他媽去搶羅大鏟去啊!!
心煩意亂,肖國華晚上忍不住多喝了兩杯。
此刻走出KTV,手下各路骨幹都散去,大家還得繼續去打探消息。
臺階下,一輛黑色奧迪緩緩開了過來,停在路邊。
肖國華過去拉門鑽了進去,坐在後排上,有點喝多了,精神不太足,坐好了就閉上眼睛養神,丟了一句:「老魏,回家!」
奧迪緩緩行駛。
閉著眼睛眯了大約十幾分鐘,肖國華睜開眼睛,隨意掃了一眼車窗外,陌生的街道讓他先皺了一下眉。
然後一個激靈,肖國華酒醒了!
先伸手摸了摸扔在車後排的自己的包,肖國華不動聲色的坐直了身子。摸出一包煙來,給自己點了一根。
吧嗒吧嗒抽了幾口,肖國華把車窗打開一條縫,散了散煙氣兒。
「兄弟,來一根?」肖國華在煙盒底一彈,把冒出的煙頭遞到前面駕駛座旁。
「開著車呢,待會兒。」開車的陳諾搖頭。
肖國華穩穩的坐在後面,繼續抽煙,眼看汽車又拐彎過一個彎,已經快開出城了。
「兄弟,哪條道上的?」肖國華的語氣很平和:「是短了財路了,還是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兒?」
說著,肖國華從自己的包裡摸了摸,摸出一個牛皮紙包,故意打開了封口,露出裡面厚厚一扎錢,扔在了副駕駛的座位上。
「別嫌少,哥哥身上就帶了這麼多,就當是交個朋友,江湖救急了。」肖國華不動聲色的說著,一面悄悄從前排的倒視鏡裡打量。
陳諾戴了個帽子,臉上還有個口罩。穿著黑色的皮衣,皮手套。
「若是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兒,你說說,我聽聽。哥哥在本地還算有點實力。要是哪兒差了事兒,你言語一聲。」肖國華沉聲道:「太極端的事兒,咱犯不上,你說呢?」
陳諾笑了:「肖老闆講話就是上道。」
肖國華聽到這裡,反而心裡咯噔一下。
原本心裡還存在一絲絲的指望——對方不知道自己是誰,就是為了謀財來的。沒準是個流竄搶劫的。
但對方一聲「肖老闆」,那就不是圖財了。
就是沖著自己來的!
「兄弟,不至於的。」肖國華依然維持著鎮定,試圖推心置腹:「若是少了,你說個數,哥哥能給你湊就給你湊出來。辦法麼,總是人想出來的。」
「不錯,倒是有幾分江湖大佬氣度了。」陳諾點了點頭:「難怪你能混出頭。」
車開始減速,然後緩緩又繞進一條窄路裡。
土疙瘩的路有點顛簸。
肖國華看了看窗外,已經快開到方山了——在2001年,這裡還是一片荒郊野外。
肖國華吞了口吐沫,手摸進懷裡,已經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我勸你呢,就別打電話了。」陳諾穩穩的開車,頭也沒回:「這地方偏,你的人就算能找到,至少也得有一個小時吧。」
說著,陳諾已經把車停在了路邊:「一個小時的時間,夠我挖個坑把你埋了。」
「不至於,不至於的,兄弟。多大仇啊,哪有過不去的。」肖國華擠出一個微笑,但手還是縮回來了。
「那,我就斗膽,和肖老闆說說?」陳諾拉起了手剎,然後扭過身來看了一眼肖國華:「肖老闆,給根煙抽。」
肖國華趕緊把煙遞了過去。
陳諾直接把倒視鏡一翻,肖國華就再也沒法從鏡子裡看到陳諾的臉。
肖國華倒也雞賊,知道不能看……看了萬一對方就要滅口了。肖國華規規矩矩的坐好,一點偷看的意思都沒有。
陳諾拉開口罩,點了根煙,把車窗也放下一條縫來,抽了幾口。
兩人就這麼在車裡,一前一後,坐在那兒抽著煙。
一根煙抽完,陳諾把煙頭從窗戶縫裡彈了出去。
「兄弟,想明白了?有什麼話,你說說看,老哥我看看接不接得下。」
肖國華這會兒心裡反而踏實了幾分。
對方抽煙沒動手,那應該是沒想要自己的命。
「肖老闆,最近生意繁忙。」陳諾笑了笑:「聽說您在殷巷那兒還養了個小的,去年給你又舔了個兒子。」
肖國華心裡一抽抽,但面上依然維持著鎮定,笑道:「瞎忙而已。」
「累的話,放個假吧。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最近就別操心了。休息幾天,陪陪女人,逗逗兒子,挺好的。」
「……」
肖國華聽出味道了,毫不猶豫,點了一下頭:「你說的是個道理。一個春節我都沒休息,確實最近累的不行。成啊,我就放幾天假,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兒,都不去弄了。踏踏實實在家陪陪兒子……兄弟,你說,休息一個月夠麼。」
陳諾擺擺手:「肖老闆日進斗金,一個月的話損失太大了,不至於。」
沉吟了一下,陳諾緩緩道:「兩個星期吧。我聽說東南亞現在挺暖和的。」
「行!」肖國華點頭:「我明天就讓人訂機票,帶家裡的一起,去泰國玩一趟。」
「行吧,那就聊到這兒。」陳諾笑了笑,在駕駛座上按了個按鈕。
哢吧一聲,原本鎖死的車門就解開了。
「我就不送您回家了,您自個兒叫輛車來接吧。」
肖國華哈哈一笑:「不勞煩兄弟了!我這車你拿去開就是。」
說著,肖國華拉門下了車。
腳踩在地上的時候,感覺到小腿有點發軟,但畢竟是江湖多年,肖國華用力一掐自己大腿,疼痛感冒上來,頓時就站直了。
汽車發動,一溜煙離開。
肖國華站在路邊,確定汽車遠去了,才長長出了口氣。
一種從鬼門關前兜了一圈的滋味,從心裡瘋狂湧了上來。
下意識的摸香煙,才想起下車的時候沒拿。
正喘氣兒呢,忽然就扭頭看見,路邊……大約十步之外。
山坡子下,一個坑!明顯是新挖出來不久的,看大小深淺,埋個人,剛剛好!
一把鐵鍬,就插在坑邊上!
肖國華頓時就覺得全身冒寒氣,再也站不穩,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瞬間,汗全出來了!!
剛才……老子要是說話裡,哪一句沒上道的話,這個坑就是為我預備的了!
喘了半天氣,肖國華哆哆嗦嗦摸出手機來,撥通一個號碼。
「喂……老四,是我!家裡撒出去的人,都叫回來,白天的事兒,別打聽了!嗯……我他媽讓你把人叫回來,就叫回來!哪兒來這麼多廢話!就這麼辦!!……什麼唧唧歪歪的!老子認了!對!不找了!今天這事兒,我吞了!!」肖國華狠狠道:「別廢話!對了,找輛車來接我,我在方山……對,方山!路邊上站在呢!嗯……我他媽哪兒知道我在哪兒!!找啊!找你不會嗎!!」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麼,肖國華鬆了口氣:「還有……給我訂機票!去泰國!新馬泰十日遊!老子請客!讓兄弟們都去!家裡的一個不留,全走!什嘛??生意?停幾天,死不了人!!所有事兒都給我停了!!全去泰國!旅遊!!媽的,那個詞兒叫什麼來著,啊對!團建!!團建你聽不懂嗎!!」
掛了電話,肖國華坐在小路邊上,眼神又忍不住飄過去看了看那個坑。
這會兒,才感覺到魂終於回到自己的身子裡了。
媽的……哪兒來的這一路煞星!
•
【邦邦邦~】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0 07:27 AM
第三十章【心死】
劉打工人哼著曲兒,把一堆東西放在了櫃檯上。
超市收銀員看了一眼,拿起掃碼槍一個個瞄。片刻後,抬起眼皮看了劉打工人一眼:「還有嗎?」
劉打工人眼神掃了掃櫃檯上擺香煙的櫥窗:「來條金陵。」
「紅的?」
劉打工人想了想,很有氣勢的一擺手:「金的!來一條。」
平日裡劉打工人自然不會這麼奢侈,不過嘛……今兒出門逛超市前,忽然想起了還有一張超市購物卡沒用。
要換平時,劉打工人也就抽抽紅金陵這種煙了,金的是抽不起的,價錢貴一倍呢。不過今天嗎,奢侈一把,就當是陳諾那個小子贊助了。
劉打工人是掐著數字買的,一張超市購物卡,剛剛好用光。
「加上煙,一共五百零六塊。你是現金還是刷卡?」
劉打工人把一張500面值的購物卡拍在了櫃檯上:「用這個,用這個。」
收銀員沒說話,拿起卡來在刷機上拉了一下,然後在收銀電腦前敲敲打打了一下,重新抬起眼皮:「額度不夠。」
「嗯,我知道,差六塊對吧,我付現金。」
劉打工人美滋滋的掏出十塊錢來。
收銀員沒收,看著劉打工人:「差五百零四塊兩毛。」
「啥?」
劉打工人呆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臥槽!這個購物卡裡有多少錢?」
收銀員掃了一眼屏幕:「餘額一塊八毛。」
「…………」
這他媽是人幹的事兒嗎?!
陳諾你做個人吧!
劉打工人心態崩了!
金陵煙又換回了紅的,再把買的一堆東西摘出來了小半,劉打工人咬著牙付完了錢,灰頭土臉出了超市。
心裡正運著氣,忽然就看見了路上一個熟悉的身影。
「老孫?」
劉打工人正要打招呼,喊一聲,卻發現老孫有點失魂落魄的。想起了上午在學校的那檔子事,猶豫了一下,沒喊第二聲。
眼睜睜看著老孫進了街邊的一個裝修頗為豪華的酒店。
咦?這大晚上的,老孫怎麼跑去酒店了……
臥槽?
難道是……開房?
一時間,劉打工人心中頓時生出了八卦之火。
老孫啊,看著濃眉大眼的,瞧不出來嘛。
鬼使神差的,劉打工人下意識的朝著酒店方向邁步過去。
•
假日酒店,是區裡去年引進的項目,有外資背景。算是全區目前最高檔的一家酒店了。
老孫走進酒店大堂,和服務員詢問了一下,順著樓梯來到二樓的中餐廳。
劉打工人站在大堂門口,親眼看見老孫順著樓梯上去,想了想,搖搖頭。
這老孫,不知道幹什麼呢……害,我也是吃飽了撐的,管別家事兒幹什麼。
邁步就離開,可眼角的餘光卻順著大堂側面的燈光,彷彿看到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陳……」
再仔細一看,可人又沒了。仔細又看了幾眼,哪有人在?
劉打工人糾結了一下:難道是自己心裡氣那個小子,看錯人了?
•
老孫在服務員的引領下,來到一個包間門外,服務眼打開門,客客氣氣的請老孫進去。
老孫走進門,身後的服務員已經退了出去,把房門也合上了。
寬敞的包間裡,裝修的富麗堂皇。
一張擺滿了各色菜肴的大圓桌前,一個劍眉星目的中年男人坐在那兒,面前放著一盅佛跳牆。
中年男人手裡拿著勺子,正細細的品味著,抬頭看了一眼老孫,放下勺子,笑了笑:「勝利,來了?坐吧。」
老孫猶豫了一下,坐在了中年男人的對面:「姚蔚山,這麼晚的約我來,你想怎麼樣?」
中年男人,姚蔚山,看著老孫,笑容不減,輕輕的轉了下桌上的圓盤:「嘗嘗這澳龍刺身,新鮮的。」
老孫沒動,看了一眼被轉到自己面前的澳龍刺身,然後抬起眼皮繼續盯著姚蔚山。
「老孫,勝利啊。我們有多少年沒有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了。」姚蔚山摸出一盒黃鶴樓來,抽出一支點上,又抽出一支,扔給了老孫。
老孫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著點上了。
「……十幾年了吧,自從你出國之後。」老孫吸了口煙,語氣很複雜:「我是沒想到,你還會回來。」
「其實去年下半年就回來了……楊曉藝沒告訴你麼。」姚蔚山笑了笑:「我回來投資一個項目,剛好和楊曉藝的單位有些來往。」
老孫抬頭盯著姚蔚山,目光裡帶著點火:「剛好?那還真是巧了!」
「行行行,幾十年的交情,沒必要說那些個虛套的話。」姚蔚山點頭:「我承認,我是故意把項目放在本地。然後和曉藝碰了面。」
「所以,圈套也是你設下的?」老孫慘笑:「你設了局,讓曉藝一頭栽了進去?」
姚蔚山輕輕彈了下煙灰:「你這麼說,可就是誅心之語了。我只是指點了曉藝做了點金融上的投資,讓她賺了點小錢而已。」
「然後呢?」
「然後,她很有興趣,我就幫她開了一個M國的賬戶用來投資啊。」姚蔚山搖頭:「我也沒想到,她會膽子那麼大,一下往裡投了那麼多。老孫,期貨市場詭譎難測。曉藝是真的欠考慮了!」
老孫顫聲道:「是她膽子大,還是你故意設了局!」
頓了頓,老孫咬牙道:「她不懂期貨,你帶她賺了一筆,給她吃了甜頭,還一手一腳的幫她開了戶,讓她自己去做?那是期貨!!M國的期貨市場!!」
姚蔚山不說話。
「然後呢,她越陷越深,最後平倉之前,發現自己扛不住了,又找你求救。」老孫沉聲道:「你呢。你是怎麼『救』她的?你用投項目的合資公司的賬戶,讓她支走了幾十萬!姚蔚山!你做的好局啊!!一個備用金的名義,她就能支出幾十萬!你這個老總不簽字,她能拿到錢嗎??現在,財務上她是支款人,備用金是她簽字拿走的!
然後呢?她剛把錢弄去平了期貨的虧空……
一過完年,忽然你們公司就要盤查帳目?
哪家公司是過完年之後忽然還要盤帳的???
你一步一步,步步為營,就是為了把她往死裡坑嗎?!!」
姚蔚山依然不說話。
「曉藝的性子是冒進了些,但也沒大膽到自己就能做出這麼混帳糊塗的事!」老孫咬牙:「要不是你當初跟她說,你有內幕消息,是穩贏的事情,她敢一下子就把錢都砸進去嗎?她……她是信你。」
姚蔚山忽然把煙掐滅了,冷冷看著老孫:「孫勝利,沒證據的話,就不必說了。」
頓了頓,他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那你覺得,她為什麼那麼信我?」
這下輪到老孫不說話了,他死死咬著牙關。
「若是十幾年前,她就跟著我出國,如今也就沒有這麼複雜的事情了。」姚蔚山又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兩個中年男人都沉默了會兒。
老孫沉聲道:「既然當年都那樣了……你如今為什麼又要回來!」
姚蔚山緩緩嘆了口氣:「金陵……有我割捨不下的人啊。」
啪!!!
老孫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拍案而起,指著姚蔚山厲聲喝道:「姚蔚山!你不要無恥!曉藝現在是我老婆!!」
姚蔚山鎮定的看著老孫,緩緩道:「你覺得,我說的是曉藝麼?」
「…………」老孫楞了一下,幾秒鐘後,彷彿思索了什麼,他陡然臉色大變!
指著姚蔚山,老孫顫聲道:「你,你……你說,你說什麼……我,我不懂你說什麼!」
說著老孫一屁股坐了下去。
姚蔚山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勝利者一般的笑容,緩緩道:「你看,老孫啊。當年我就說你其實是很聰明的一個人。
你腦子很好使的,就是做人上,總有一股子傻氣,拘泥不化。
其實,你已經懂了。不是麼?
或者說……其實,這些年來,你自己心中可能已經早就想到了,只是,你自己從來不敢去深想,不敢往深了去琢磨,對不對?」
「你,你別說了,別說了……」老孫的眸子裡,流露出了一絲軟弱和哀求:「你別說了,別說了!」
「不說?」
姚蔚山笑了:「怎麼能不說呢?老孫啊!我等了這麼久,等來了今晚的這個局面,我怎麼可能不說呢?你,逃不過的!」
他拿起桌上的一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前年吧,我在M國的時候,一個國內的朋友,給我發一張照片,我一看,就再也放不下了。嗯,放不下啊!」姚蔚山自嘲一笑:「什麼叫血濃於水?告訴你吧,你沒得選!我也沒得選!你以為,我回來是為了從你手裡搶走曉藝??哈!!早十幾年前我就明白一個道理,男人若要成事,就不必把女人看得太重!以我今時今日的地位和身家,我在M國,我會缺女人麼?」
「那你為什麼要回來……
「不成啊。老孫,我不回來不成呀!」姚蔚山苦笑,彷彿嘆了口氣:「我前些年生了場病,病好了之後呢,醫生說我……那兒,生不了啦。嗯,醫學上叫什麼來著,叫病理性精子畸形。
如今,我那玩意兒,能用。但是,卻生不娃了。」
「可,可可,可可是我女兒!」老孫試圖言語上反抗。
「你女兒?」姚蔚山冷笑:「老孫,看看你自己吧,再看看可可。哪點像你?」他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再看看我這張臉!」
頓了頓,姚蔚山緩緩道:「當初我一拿到可可的照片,我就知道,這他媽是我的種!這是我姚蔚山的種!錯不了!」
這話,一字一字,如同錘子一般,狠狠砸進了老孫的心窩子了!
一下一下,狠狠的砸了進去!
把這個中年男人十多年來,小心翼翼在內心深處,維持的一個虛幻的泡泡,如同玻璃一般,砸碎了!
「不會的,不會的……可可是我女兒才對。」老孫失魂落魄。
腦子裡,如同過電影一樣的閃過一個個畫面。
結婚時候,滿棚賓客,喜氣洋洋的一對新人……
婚後兩人平淡幸福的生活,自己在書房裡看書,妻子給自己親手泡的茶……
溫馨的家中妻子楊曉藝微微隆起小腹的時候,自己興奮的趴在她肚子上聽……
産房裡,護士把裹著床單的孩子抱給自己看時候,自己無措又激動的樣子……
孩子生下來得了黃疸,自己抱著孩子曬太陽,一邊哼歌一邊逗她笑……
可可上小學,自己給她繫上紅領巾,讓她坐在後座上,送她去學校……
可可在樓下和同學跳皮筋,自己推著車下班回來,孩子開心的笑著跑來撲進自己懷裡……
一個個如同五彩泡泡一樣的畫面,彷彿在眼前閃過……
姚蔚山冰冷的聲音響起:「我知道,你把她們母女當命一樣。曉藝闖了大禍,眼看公司就要平賬了,她慌了,跟你說,你都沒捨得動她一根手指。家裡的錢早就空了,你四處求告,把你老孫十幾年為人與善的臉面,全豁出去了,求來了十幾萬。可是,不夠呀!賣房子,也來不及,你只能找了高利貸,借了十五萬。就這麼湊了三十萬出來。
可是這又如何呢?還是差了點數。
老孫,你昨晚在路邊堵我,想把那點錢先給我,想讓我在公司裡把這個事情按下去……可是,你覺得,我會嗎?」
「你……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要可可!」姚蔚山冷冷道:「我要你女兒……不,應該說,我要我的女兒!!」
「不可能!」老孫眼睛紅了,咬著牙:「你死了那條心。可可是我女兒!」
「哈哈哈哈哈哈!還不死心麼?要不要我找人給你做個親子鑒定?」姚蔚山笑了。
「我不信!!我不信你的鬼話!!!」
老孫如同一隻掉進了陷阱裡的野獸,無力的咆哮。
姚蔚山搖頭,伸出手,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勞力士,冷笑:「行,那就讓你死的痛快點。嗯,時間也差不多到了。」
「什麼時間?」
「今晚,我不但約了你,也約了曉藝啊!我們三人,把事兒說清楚唄。」
老孫一楞。
就在這個時候,房門推開了,楊曉藝走了進來,一看見老孫,頓時一呆,臉色當場就白了:「老,老孫?」
「都來了,都來了好啊!人就到齊了。」
姚蔚山站了起來,上去一把抓住了似乎想往後退的楊曉藝的手臂,拉著她到了桌前,笑道:「來來來,你告訴老孫,可可到底是誰女兒?」
楊曉藝如被雷擊,瞬間眼睛瞪圓了,驚恐的看著姚蔚山,滿眼怨毒:「你,你……你……」
「我什麼我?」姚蔚山笑道:「我已經和老孫說了!只是他還不信!要不,你親口告訴他?」
楊曉藝本能的要往後閃,往後退,她甚至想扭頭轉身逃出這個房間。但是手臂被姚蔚山死死的抓住。
她幾乎用哀求的眼神看著姚蔚山:「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姚蔚山哈哈大笑,拉著楊曉藝不放手。
「……你放開她。」老孫忽然開口了。
姚蔚山皺眉:「嗯?」
「我說!你放開我老婆!!!」
老孫忽然跳了起來,如瘋了一樣沖上去,一把打開姚蔚山的手,然後把自己的妻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老孫揚起手來,一個耳光打在了姚蔚山的臉上,把對方打了個趔趄。
姚蔚山吃了一個耳光,眼睛裡閃過一絲戾氣,隨後隱了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臉,陰沉著聲音:「好,這一巴掌,就當是你為我養了可可十幾年,我不和你計較。」
老孫已經不理他了。
扭頭,看著已經面色慘白的妻子。
彷彿想問什麼。
但是此情此景,似乎……也不必再多問了。
老孫退了幾步,坐回了椅子上。
他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又摸了摸褲兜,最後摸出個皺皺巴巴的煙盒來,抽出一支煙,手指哆嗦著,給自己點上。
第一口,老孫嗆得咳嗽了幾聲。
然後,他的語氣就如同死一般的平靜。
說的很慢,很慢,很慢……
「可可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五號。生下來的時候,不足月……嗯,我一直以為是不足月。現在想起來,原來是我一直被騙著的。
她小時候總生病,黃檀好了,就開始吐奶,消化不良。一歲的時候就開始感冒。下雪天啊,我就一趟趟的抱著她跑醫院。
那個時候,我總想著,畢竟是生的時候不足月,早産了麼,身子虛點,那就好好養,給她補回來。
我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緊著孩子。
前些年流行什麼壯骨粉,說是孩子補鈣好,我就一桶桶往家裡買。我抽的煙,從八塊一包變成了三塊一包。
可可八歲的時候,我們上她外婆家過年,一屋子親戚的孩子,就她穿的衣服最便宜。那時候,我窮啊,工作的編制才到手,也沒存下錢來。
但我還是想著,女孩兒嘛,要富養才對,我咬著牙把預備了給領導送禮的錢拿出來,給女兒買了兩身過年的新衣服。
為這,我調職稱比別人慢了足足兩年。
房改的時候,我們拿不出那筆買房的錢。
我連著兩年,暑假都出去帶補習班去……曉藝,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做這種事情。
我是教師,是老師!老師該在課堂上全心全意的教學生。
那種課上不講,補習班裡講的做法……我做不出來。
我幹了兩年,夏天我幾次差點中暑。
攢夠了錢,買下了房改房,就想著,讓你們母女能有一個踏實的家。咱們心裡也就踏實了,不會總懸著。
可可學習不好,她其實不是學習的料。中考考的一塌糊塗。
本來她的分數,是只能去上中專的。我豁出一張臉去,求人辦了學籍。
在我們學校,給了她一個名額。
我這輩子,沒徇私過。可就這件事情,我還是做了。
為這,我背後沒少被人戳脊梁骨,說我老孫一輩子假正經,對人裝樣,一遇到自家的事情,就走後門徇私……我認了!
可可,她是我女兒啊!」
說到這裡,老孫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他的語氣近乎哀求一般:「曉藝,你告訴我……可可,她是我女兒,對不對?她就是我女兒,對不對?」
「…………」
楊曉藝,面色蒼白,她身子顫抖著,看著自己面前這個近乎絕望的中年男人,彷彿背都被壓彎了的中年男人。
片刻後,噗通一聲!
楊曉藝,跪在了面前地上。
安靜了良久。
「……唉……」
老孫長長的嘆了口氣。
彷彿這一瞬間,他心中的某一部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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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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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0 07:32 AM
第三十一章【求個公道】
「老孫,我對不起你。」楊曉藝咬了咬嘴唇,咬牙道:「當初嫁你的時候,我就懷上了!……而……而他,他又出國走了,丟下了我。我不知道怎麼辦……然後……」
「然後剛好,我又一直喜歡你,你就接受了我。」老孫慘笑。
他凝視著自己的妻子:「我記得那天晚上,我說,我願意照顧你。你問我,敢娶你嘛?我說,敢。」
「老孫,你是好丈夫,是好父親,是我對不起你!」楊曉藝跪在地上,放聲痛哭。
老孫盯著自己的妻子,好一會兒,他才顫顫巍巍伸出手來,把自己的妻子從地上拽了起來。
他扭頭看姚蔚山,臉色很悲涼:「好了,你要的局面,你看到了,姚蔚山。可可我不會給你的,你死了這條心。」
說著,他試圖拉著妻子走。
「等等。」
姚蔚山冷冷道:「公司盤帳,最遲日期就在下周。今晚你出了這個門,你就準備看著你妻子坐牢麼?幾十萬呢!你上哪湊去?」
老孫站住了!
他艱難的轉過身來,盯著姚蔚山。
「我去借!」
老孫咬牙:「我今晚就去找我的親戚朋友。一家家上門,我去求,去磕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
姚蔚山笑了,眼睛裡藏著鋒芒:「借?就憑今天白天,學校裡的那一齣好戲!老孫……你覺得,還有人敢借你錢麼?高利貸都追到學校裡去了!誰還敢借你錢?」
「……」老孫身子一晃,他瞪大了眼睛看著姚蔚山。
「是,是你?!!你!!姚蔚山!你好毒!!」
姚蔚山哈哈大笑!
「做生意,總要認識一些城狐社鼠的角色。你別誣陷我,沒證據的事兒,可不能亂說!」姚蔚山獰笑著,緩緩的摸出一張銀行卡,輕輕的拍在了桌上。
他的聲音如同魔鬼一樣。
「這張卡裡,有一百萬。足足一百萬。可以解決你現在所有的困境,所有的問題!你妻子挪用虧空的公款,可以還掉!親自朋友借的錢,可以還掉!還有高利貸,也可以一筆還掉!就再也不會有任何麻煩,一點手尾都不會留下!
想一想,認真的想一想,老孫,別意氣用事!
難道你想看著你妻子坐牢麼?曉藝她才多大年紀?這麼就一輩子毀掉了!
你想看著那幫高利貸的人,隔三岔五的去你學校裡鬧事麼?
對了,這個學校裡,你若是覺得待不下去了,這筆錢,還了所有的虧空和欠債,還能剩下很多!
還能剩下幾十萬,不少了。
老孫,你還能用剩下的錢,去做個生意,以後都不用在學習裡教書了。
啊,你喜歡教書,我差點忘記了。
那就拿剩下的錢,去打點關係,然後,調去別的學校好了。
調的遠遠的,沒人知道高利貸鬧事的事情,去一個新的環境,你還好好的當你的老師。
這樣,不好麼?
再說了,可可跟著我,又有什麼不好的?
我有錢,比你有錢多了!
我帶她回M國,給她辦M國身份!我可以給她優越富裕的生活!最好的!
住大房子,錦衣玉食!
我還能給她上名校!
這輩子,她都可以換個活法!
這些,難道對孩子不好麼?」
說著,姚蔚山彎腰,從桌子下提起來一個早就準備好的公文包,放在了桌上。
啪嗒一聲打開,從裡面拿出一疊文件來,放在桌上。
「這裡有三份文件。一個是親子關係鑒定的證明書,一份斷絕父女關係的聲明,還有一份,是撫養權轉移的同意書。
老孫,你簽個字,楊曉藝也簽個字。
一切,就結束了!
所有的麻煩,這些事兒,就如同噩夢一樣,就結束了,醒了!
簽個字,拿了這一百萬,結束一切麻煩,去開始新生活。
不好麼?」
房間裡,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看著面色慘敗的老孫夫妻兩人,姚蔚山彷彿勝利者一般的笑了。
他居然合上了公文包。
「我知道,老孫,我太瞭解你了。你的性子,你的脾氣,當場你是轉不過這個彎子的,也抹不開這個臉!沒問題,我瞭解你,我也給你點餘地。」
說著,他一擺手,語氣帶著足足的嘲弄味道:「今晚你們可以先回去。好好想想我的提議……你嘛,性子倔,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你興許還存著一絲僥倖,覺得自己可以再努努力,再去借一圈錢什麼的。
沒事兒!我給你這個機會!
我給你三天!
三天內,你來找我,我的條件還是這樣!
一手簽文件,一手拿錢!
怎麼樣,我夠給你面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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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蔚山覺得自己今晚無比興奮!
看著那個失魂落魄,彷彿脊梁骨都被抽去了的中年人,帶著妻子離開。
他興奮的給自己又倒了一大杯酒,一飲而盡!
用力解開了自己襯衫上最頂部的紐扣,只覺得心中暢快無比。
姚蔚山回到了自己在酒店頂樓的豪華套房。
進門之後,他得意的大笑了三聲。
這種得意暢快的心情,比他四年前,贏得了生意上一個巨大的成功,並設局成功的把競爭對手逼得破産跳樓,還要高興!
比他在對手跳樓後,他把那個和自己作對了多年的對手的女兒,硬生生的,一步步用錢,砸到了自己的床上,更來的暢快!
姚蔚山直接進了洗手間裡,脫掉衣服洗澡,熱水沖在身子上,那種心中勝利者的姿態,而引發的熱血,始終都壓不下去,越發的燥熱。
他甚至想著,等會要不要打個電話,把自己前些天在城裡勾搭上的那個藝術團的女孩子叫來。記得她伺候自己,伺候的相當不錯。
嗯,可行。
至於孫勝利……
真當自己會放過他麼?
幼稚!笑話!
自己這些年,早就學會了一個道理,斬草要除根!
只要孩子給自己帶走了,帶回M國去了,回頭騰出手來,自然不能給自己留個隱患。
總要再想個法子,徹徹底底的踩死他才行。
姚蔚山得意的想著。
就在他穿上了睡衣,拿著毛巾擦著頭髮走出浴室來到客廳的時候,忽然,他站住了!
裝修的非常考究的豪華套房,客廳的燈沒開,光線很陰暗。
沙發上,一個人影坐在那兒。
姚蔚山心中一驚,豁然往後退了一步:「你,你是什麼人?!」說著,他就轉身要去房間裡。
「找這個?」
沙發上,陳諾緩緩往前探了探身,一張臉從陰影裡露了出來。
一個最新款的諾基亞手機被他扔在了地上。
姚蔚山眼色一變,頓時就扯開嗓子:「來人……」
聲音戛然而止!
面前沙發上的少年,手裡多了一樣東西。
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姚蔚山。
姚蔚山閉上了嘴巴。
「這位兄弟……」姚蔚山用力吞了口吐沫:「求財?求財的話,可以商量的!」
「不,不求財。」陳諾緩緩站了起來,平視著姚蔚山:「求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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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m167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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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0 08:25 PM
第三十二章【不該的】
姚蔚山眼色一變,扭頭就朝著門口跑去,陳諾也不追,靜靜的看著姚蔚山。
姚蔚山幾乎跑到了門口,伸手去拉門把手的時候,可是忽然之間,全身一僵!
他就覺得自己的肺部裡的氣兒,瘋狂的往外被抽了出去,這種彷彿一股無形的力量强迫著他做了一個吐氣的動作!
手指尖幾乎就差那麼半厘米就要摸到門把手了。
但是這半厘米,卻如同天塹一般,怎麼都伸不過去!
全身肌肉僵硬,彷彿自己的意識怎麼都無法再調動身體的任何一個部分!
陳諾慢慢走了過去,伸手攙扶著姚蔚山,把他這麼重新拉回到了客廳,甚至把他放在了客廳的椅子上坐下。
然後陳諾拍了拍他的肩膀。
姚蔚山頓時就覺得自己身子能動了!
已經幾乎要把氣兒抽空的肺,又能呼吸了。
他瘋狂的喘氣,雙手抓著自己的喉嚨,瘋狂的感受著氧氣重新進入肺部的那一絲甜美。
然後,就是驚恐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少年。
「你你,你這是什麼……是什麼妖術?法術?魔法??」
陳諾沒回答。
他也重新坐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你倒楣,還是老孫走運。若是我沒來到這個世界上啊……恐怕呢,你所圖謀的一切,就真的實現了。」陳諾拿起了桌上的一支酒瓶,擰開瓶蓋子,又拿過玻璃杯,倒上了慢慢一大杯,推到姚蔚山的面前。
「來,喝一杯,壓壓驚。」
姚蔚山看著陳諾,陳諾冷冷的看著杯子。
姚蔚山咬牙,抓起杯子喝了一口。
辛辣的威士忌入喉,一條火線順著喉嚨而下。
「喝完。」陳諾冷冷道。
姚蔚山看了陳諾一眼,不明究竟。
但在陳諾冷冷的眼神下,他心中一緊,終於咬了咬牙,把一大杯威士忌,喝光了。
足足有三兩的樣子。
陳諾點點頭:「現在,我們聊聊老孫。」
「你……你為老孫來的?」姚蔚山呆住了。
眼前這個人,神秘莫測,而且剛才那一手本事,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老孫?老孫!!
那個窩囊廢一樣的老孫!那個如同路邊野草一樣,自己可以隨便踐踏的老孫?!
怎麼會和他扯上關係?
怎麼會?
「其實,我呢,一輩子也算是見過不少壞人的。」陳諾看著姚蔚山,他的語氣很平靜:「但是你呢……今晚啊,我聽到了也看到了很多。嗯,你這樣的壞人呢,在我遇到的人裡,不算最壞的,你甚至排不到前面去。但是呢……真夠噁心的,真心話,挺噁心的。
說實話,我看你這人,應該是挺聰明,也挺有本事的。
出國十幾年,也混出了一番事業。
想來呢,智商,情商,都是挺高的,手段也夠用。你這樣的人啊,不管放在哪裡,都總是能出頭的。有本事,確實有本事的。
但是啊……你真的不該欺負老孫這種老實人啊。
真的不該。」
陳諾就這麼慢悠悠的語氣,絲毫不見憤怒,也絲毫不見惱火。
彷彿就這麼輕描淡寫的,說著別人的事情。
「不該啊。
這個世道,就不該是這樣的。
老孫是什麼人?他就是個普通人呀,再普通不過了。
你去馬路上晃一圈,似他這樣的人,隨便一抓,一大把。
沒什麼特別出衆的才華,沒什麼特別厲害的本事,更沒什麼特別大的野心。
他啊,他們啊,這樣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像路邊的草。
也不想占多少地方,就想著吧,自己的小日子,小家庭,小世界,平平安安,順順當當的活下去。
嗯,活下去就好了。
像老孫這樣的人呀,一輩子,沒害過誰,沒爭過什麼利益,沒搶過誰的好處——這麼說吧,他甚至可能會有點慫,真的慫的那種。
若是有人欺負欺負他,只要別太過分,像他,像他們這樣的人,多半也就忍了。
默默的忍了。
是不生氣麼?
不能夠啊!
當然也是氣的啊,被人欺負了,誰不氣呢?
受了委屈,誰心裡都會不順啊。
可是呢,這樣的人往往就忍了。
為啥?
要活啊!
要活下去啊!
自行車丟了,都不敢去黑車市場找,找著了又如何?
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個月賺幾百塊錢工資的,跟那些個人拼得起嗎?
何況人到中年了,上有老,下有小。
老人老了,身體不好,看病要錢。
老婆跟你算著家裡的柴米油鹽,要錢。
孩子大了,要上學要找前途,也得要錢。
所以,怎麼拼啊,遇到了受氣的事兒,忍吧,忍吧。
大傢伙兒不都是這麼活著的麼。
湊湊合合的,對付著,活著呀。
但是……」
陳諾說到這裡,一指姚蔚山。
「但是,你們不能把人往死裡逼呀。
我知道,我明白,你不用辯解什麼。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强食,大魚吃小魚來的。
但,總要給老孫這樣的人,留條活路吧?
真把這樣的老實人,往死裡坑,往死裡逼麼?
這個世道,就真的容不下老孫這樣的人,活著麼?
他想維護的東西,過分麼?
不過分呀,就是一份穩穩當當的,普普通通的工作。
就是一個小小的,平平無奇的家庭。
老婆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女兒輕鬆快樂的成長。
用他那個不寬闊的肩膀,那一丁點的力氣,扛著一個家裡男人的責任。
就這麼一點子的要求。
就這麼一點子活法。
過分麼?
礙著誰了麼?
今天你們的話,我其實全聽見了。
這老實人,活的多艱難啊?
比如你和楊曉藝的事兒,他當初真的沒察覺孩子不對麼?
人就算再傻,也傻不到那個份上啊。
他是老實人,老實人,不過是裝傻罷了。
湊湊合合,對付著,活著啊。
求一個小家庭。
十八年吧?嗯,有十八年了。
老孫娶了她當老婆,對她好了十八年。
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麼?
肯定是知道的。但哪又怎麼辦?
老實人的命啊,忍了呀。
人家不是傻,而是裝傻啊。
不裝能怎麼辦?
為了日子要過,就得裝傻呀。
老實人,總會這麼想:以前的事兒,就過去了,就都忍了吧,只要今後能好好的過,今後能平平安安的,順順當當的把日子過下去。
那從前的事兒呢,就……
吞了!
吞了呀!
和著血,和著心裡的那口子苦水,就這麼吞了唄。
吞下去,吞在肚子裡,藏著,藏好了,埋深了。
然後一年年,一歲歲的,用柴米油鹽,用生活的煙火氣,給它裹好了,裹住了,一點點的,消化著。
你知道我第一次去老孫家,看著他對老婆的那個樣子,唉……
進門就給拿拖鞋。
坐下來就去倒熱水,還小心翼翼的把水兌涼些,生怕溫度不合嘴。
這麼小心翼翼的,讓著,寵著,圖個什麼?
不就圖個日子踏踏實實,小夫妻恩恩愛愛的。
不就圖個將來,以後,日子能順順利利的過下去麼。
老實人多難啊。
草一樣的命,螞蟻一樣的身板兒,我知道,在你這樣的人眼裡,一錢不值,你伸伸腳,就能給他踩死,就能讓他萬劫不復。
可是……
不該的。
不該的呀。
老實人不該被這樣對待的。
真的,不該!!
你要對付他,他就得被你坑的身敗名裂。
你要算計他,他就得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婆鋃鐺入獄。
你要搶他女兒,他就要看著自己苦守了十八年的小日子,灰飛煙滅?
這會把個老實人,逼死的。
懂麼?
他這樣的人,不起眼,你欺負欺負他,只要不大的事兒,他為了活,都能彎腰下去抱頭挨捶的。
但那份子工作,那個小家,是他的命啊!
你拿走了,他就活不成的。
而且,他是好人呀。
又老實,心又善的好人呀。
這麼一個人,不該被像你這樣的人,逼成活不下去的結果。
這個世道,不該是這樣的。
像你這樣的人,死一萬個都不嫌少。
像老孫這樣的好人,沒了一個,都嫌多!」
說到這裡,陳諾彷彿有點氣上頭了,指著姚蔚山。
「有句話,我真的想對你這樣的人說,就是……
他媽的,老實人上輩子挖你祖墳了是怎麼的?!」
姚蔚山眼角一抽。
他深吸了口氣:「兄弟……可以談,可以談的!你放過我,我給你錢!一百萬,兩百外?不夠,你說個數!只要我拿得出!」
眼看陳諾不言語。
姚蔚山立刻繼續道:「我收手!我直接收手!孩子我不搶了!老孫我也再不敢去招惹他了!我以後退避三舍……不不,我立刻回M國!以後我這輩子都不去招惹了老孫一家,你看行不行?」
陳諾笑了。
他冷笑著,眯著眼,就這麼瞧著姚蔚山。
「你這話,我呢……不信!」
陳諾盯著姚蔚山的眼睛:「你這人呢,是壞人啊!若是放過了,你出門就會報警,而且……壞人都是記仇的。你吃了個虧,只會死死記在心裡,死死記住,一有機會,你就是要咬回來的。
出了這個門,你就想辦法找我,對付我。
你會想更惡毒的辦法,用更大的手段,更大的力量,調集更多的資源,來報復我,報復老孫。
雖然我不怕那些,但是老孫不行啊。
他一根草一樣的命,螞蟻一樣的身板,他扛不住那些個。」
「我不會!!我真的不會!!我一定不敢再招惹他的!!」姚蔚山尖叫。
「沒用的。」陳諾搖頭,指著自己:「我不信你,因為我知道你是壞人……我太瞭解你這樣的人想法的……因為,我原來,也是壞人來的。」
「你……你要殺我?」
姚蔚山荒唐的瞪著陳諾:「你要殺我?!」陳諾平靜的看著對方。
「我……我可以給你很多錢,很多很多錢的!」姚蔚山尖叫道:「你怎麼可能殺我!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有多大的生意,多大的産業,多大的勢力嗎?!!就為了一個孫勝利?
就為了一個一個月賺幾百塊的孫勝利?!
你要殺我?!
你不能殺我!不能殺我的!
我是有錢人!
我是大人物!
我還有M國的護照!
殺了我,有多嚴重的後果你知道不知道!
有多嚴重的麻煩,你懂不懂?!
就為了一個孫勝利?!」
姚蔚山戰戰兢兢:「放過我!我回M國去,一輩子不會回來,我發誓!我真的發誓!」
說著,他眼睛一亮:「我,我證明給你看!!」
他手忙腳亂爬到地上去,抓起地上的手機。
陳諾沒阻攔。他相信姚蔚山這麼聰明的人,不會當他的面打電話報警或者求救。
果然。
姚蔚山撥通了一個號碼。
「趙經理,是我!公司的盤帳立刻取消!對!對……不盤了!我說的!不盤了!!稅務財務那邊,你都通知一下!這是我的決定,就這麼執行!不需要你多問!」
扔掉手機,姚蔚山紅著眼睛,喘著粗氣,盯著陳諾:「你看,我做到了!我放過了孫勝利一家了!你不能殺我了,你沒有道理再殺我了!
放過我!我絕不報復你,絕不報復孫勝利!
我真的回M國,我明天就回去!」
陳諾靜靜的看著姚蔚山歇斯底里的樣子。
那驚恐的眼神,那幾乎荒唐的表情——在他的理念裡,實在無法理解一個邏輯:怎麼會有人,為了孫勝利那種草根一樣的人,為一個螞蟻一樣的命,來殺自己?
值得麼?!
自己,是大人物啊!
是跺跺腳,就能引發多大能量的大人物啊!
他打了一個響指。
姚蔚山忽然身子一顫,橫著倒在了地上。
他就覺得自己的後腦勺,慢慢的生出一股溫熱的感覺,溫熱的,甚至還有點舒服。
但是自己的身體,卻越來越僵,越來越沒力氣。
他並不知道的是,隨著陳諾的那個響指,他的後腦勺的裡面,某一根血管,爆了!
熱血不受控制的沖出血管,灌了出來……
陳諾靜靜的坐在遠處,看著姚蔚山如同條魚般,在地上抽搐,掙扎。
甚至最後口水都流了出來,口歪眼歇。
「你……怎麼……會……殺我……我……有很多……錢……錢……錢的……」
越來越多的口水順著嘴角不受控制的流淌出來,姚蔚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漸漸的,他的眼睛也閉上了。
陳諾又坐了會兒,然後起身。
「你被發現的時候,都會認為你是腦溢血。你洗了熱水澡,然後出來剛才又喝了那麼一大杯烈酒,嗯,腦溢血的誘因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被推導出來。
成功人士麼,壓力大,亞健康。有個腦梗啊,腦溢血之類的隱藏病患,也不會太離奇。
就算是做徹底的檢查,也不會查出任何問題。
你身上,內外,都沒傷,沒任何掙扎,搏鬥,廝打的痕跡。房間裡乾乾淨淨。
你會抽搐,會肌肉僵硬,會肢體不協調,甚至死前還會大小便失禁。
一切都符合腦溢血的症狀。
甚至屍檢,也會發現你的腦子裡的血管,是自己爆掉的。
一切,都會非常自然,非常正常。「說著,陳諾低下頭,湊到姚蔚山的耳邊。
「奈何橋上,喝孟婆湯的時候,記住一句話。」陳諾笑了笑:「下輩子,別欺負老實人。」
「……」
姚蔚山,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
陳諾轉身,用戴著手套的手,拉開了陽臺的門。
走到了陽臺上,又把門關上,門裡的把手,自動的合上,然後自動的反鎖了起來。
陳諾的身子輕飄飄躍起,站在了陽臺邊緣,然後順著樓的邊緣,滑了下去。
他的身子在半空快速墜落,但是速度,卻從最開始的快速,慢慢的減速。
到距地地面還有十米左右的樣子,身子彷彿已經輕飄飄的了。
落地後,陳諾看了看四周,確定了沒人看到,他戴上了皮衣的帽子,雙手插著褲兜,從酒店後面的院子的繞開,消失在了一條小巷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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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11 08:32 AM
第三十三章 【仁義我磊哥】
用鑰匙開了門,陳諾回到家中。打開了客廳的燈,換了拖鞋。又嫌房間裡不夠亮,把客廳廚房和陽臺的燈都打開了,這才覺得透亮了些。
在沙發上坐著抽了根煙,陳諾才起身去廚房裡,爐子上燒了水。然後就是淘米,在電飯鍋上煮了飯。又在爐子上架了蒸鍋,裡面把前一天吃剩的菜放了進去。站在廚房裡發了會兒呆,看著廚房的窗戶外,對面樓上的萬家燈火,星星點點。
忽然心中生出了一點子孤寂的味道。抹過身去了客廳,把電視打開,隨便挑了個台,找了個家長里短的電視劇,聲音開大了。
廚房裡的蒸鍋開始嗤嗤的冒著氣兒,電視裡的角色說著家長里短的對白,房間裡燈光一片透亮。心裡的那一點孤寂,此刻才慢慢散了去。
就在陳諾點上第二根煙的時候,電話響了。接通後,那頭傳來孫可可抽泣的聲音,陳諾心知肚明,靜靜的聽著姑娘在哭,等姑娘哭了會兒,低聲說了句:「陳諾,我爸媽又吵架了。」
「你在哪兒?」「在家。」
「嗯,等著,我馬上過去。」掛了電話,先把爐火關了,看著蒸鍋裡的菜,找出個保溫桶來裝了,把煮好的米飯也裝了。
黑色皮衣什麼的換掉,重新換上了校服外套。陳諾提著保溫桶出門了。
•
開門的時候,孫校花明顯眼睛是腫的。一看見陳諾,就死死的抓著他的衣服。老孫和楊曉藝都不在家。
按照孫校花的說法,兩口子晚上回家後,躲在房間裡吵連一家,然後楊曉藝哭著跑了,老孫發了會兒火,終究還是換了衣服出門去追。臨走之前讓女兒在家裡別亂跑。
「沒吃飯吧?」
陳諾進了廚房,拿出碗碟把自己帶來的保溫桶打開,飯菜分別盛了出來。想了想,又用爐子燒了鍋水,開了後打了個雞蛋花進去,滴了幾滴油花,灑了一點子鹽——這就算是個蛋花湯了。
端到了桌上,硬拉著魂不守舍的孫可可過來坐下,往她手裡塞了雙筷子。
「吃!」
孫校花看著陳諾,猶豫了一下:「我爸,是欠了很多錢麼?」
陳諾搖頭:「大人的事兒,你別多問,你爸爸能處理好的。」
孫校花低頭拿著筷子吃了幾口,開始默默的吧嗒吧嗒掉眼淚,終於忍不住,抬頭看著陳諾,可憐兮兮的問道:「我爸媽,是要離婚了麼?」
「不會的。」陳諾搖頭。
這點他倒是挺肯定給的。老孫要是會離婚……那十八年前,就不會和楊曉藝結婚了。
早就心知肚明的事兒。這其中,無非就是一個心字頭上一把刀。
若是姚蔚山回來後,楊曉藝又和他有什麼苟且的話,那自然是過不下去了。可現在看來,楊曉藝錯就錯在中了圈套,虧空了錢。
但和姚蔚山回來後,並沒有什麼苟且。雖然在旁人看來,這種女人真的是怎麼個下場都活該……
但陳諾記得,晚上在包間裡,老孫在姚蔚山挑明瞭一切後,拉拉扯扯楊曉藝的時候,老孫還拍案而起,把自己的妻子拉到身後去護著,還給了姚蔚山一個耳光。這態度,就很明顯了。
十八年前,老孫能不顧有孩子,還娶了她。那十八年後,就不會了這個事兒而離婚。
卑微是卑微了些。但這個事兒,陳諾不想去過多評價。
安慰了孫可可會兒,連哄帶騙讓女孩多少對付著吃了點東西,又拽著她坐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不知道什麼時候,孫可可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陳諾想了想,直接走進了姑娘的閨房裡。這個年代,女孩家的閨房和後世的頗有不同。沒什麼粉色系的東西,桌子上也不會擺滿了化妝品護膚品。
簡簡單單的花格子床單,棕色的木質衣櫃。陳諾打開了衣櫃,從裡面拽了床毛毯出來,儘量讓自己的眼神不亂飄,不去看衣櫃格子裡放的女孩兒家的貼身的小衣服。
走回客廳,把毛毯小心翼翼的蓋在了孫可可身上,捏了捏小手,確定了不涼。把電視機的聲音調低了些,陳諾能嗅到身邊女孩身上淡淡的一股子香氣——許是雪花膏的味道。又能聽見女孩甜甜的呼吸聲。
他忽然間想起了上輩子看《倚天屠龍記》的時候,有那麼一段,張無忌睡覺時候聽見小昭在身邊做女工的感受。嗯,平靜喜樂。
就是這四個字了。琢磨著,琢磨著,也就有了些困意。
眼看孫可可睡熟了,陳諾起身出門離開,輕輕把房門關上。下了樓,就看見了老孫兩口子在路邊。
楊曉藝痛哭流涕,對著老孫低聲說著些什麼。幾次楊曉藝欲跪下,老孫都死死拽住了。
終於,兩個中年男女不知道說到了什麼地方,老孫長嘆了口氣,把自己老婆摟在了懷裡。楊曉藝哭的更大聲了。
陳諾就遠遠的看著,直到老孫最後拽著自己的老婆重新回家上樓,他才從陰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站在原地想了想,他開始在樓下四處尋找。
找到了一輛永久牌二八大杠自行車,辨認了一下。嗯,是老孫的。
那就沒錯了,就是它了。陳諾也懶得開鎖,直接把車一扛,就這麼扛走了。
•
第二天,陳諾照例是逃課的。
早早起來,坐著進市的公交車,晃晃悠悠來到了堂子街。在羅氏生煎,美美的叫了一籠生煎包,又喝了碗加了辣油的餛飩。
眼看著路對面的一個寫著「大磊車行」的鋪子拉開了捲簾門,陳諾才站了起來,付錢走出了包子鋪。磊哥依然光著頭,只是身邊的人卻少了些,就跟了一個看上去最多二十歲的後生,是個生面孔。
拉開了捲簾門,那個後生把鋪子裡的一些二手車一個個搬出來,就排在了路邊,又推了幾輛電動車出來,放在另一側。隨後又拿了個寫著「高價收購二手車」的牌子竪在那兒。
磊哥全程坐著,就靠在一張竹椅上抽煙,一手端著個保溫杯。陳諾直接走進了店鋪的時候,磊哥瞪眼一看,險些沒嚇死。
陳諾也沒說話,進了店鋪,身後那個後生不認識他,跟著就上來:「這位,看車啊?要什麼樣的?」陳諾依然不理他,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就走到了櫃檯上,拿起擺在櫃檯上的一包玉溪,自己抽了一根點上,又順手拿起遙控器,把掛在牆上的電視機打開了,調到了早間新聞的頻道。
看了一眼,眼看放在邊上的一把竹椅看著還順眼,就搬了過來,放在了電視機正面的位置——就這麼歪了進去,靠著,抽著煙。那個後生楞住了!
臥槽!這他媽誰啊?!!
這麼一小屁孩?進了自家店鋪,還他媽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後生努著過去,喝道:「小子!哪兒他媽來的雞崽子!你他媽亂摸亂搬的什麼啊!!」
說著,伸手就要去拽陳諾。一邊的磊哥,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眼看自己的夥計的爪子就要挨上陳諾了,磊哥虎吼一聲,一個激靈就從椅子上躥起來了。上得跟前,抬起一腳就踹在了自己夥計的大腿上。
別問,問就是義憤填膺!「你他媽怎麼跟我大哥說話呢!!!」
再一轉臉,沖著陳諾,臉上就滿是笑容:「大哥,大哥欸!您來了!今天看上了點啥,缺了什麼,您隨便拿!」陳諾笑了笑:「今天不缺東西,我就借你地方,等個人。」
磊哥親手泡了茶,說是龍井。又打發夥計去路邊超市買了包軟中華回來。陳諾抽著煙喝著茶,也不言語,就這麼慢悠悠的看著電視。
上午十點來鐘的時候,陳諾就看見了老孫同志的身影,遠遠的從堂子街的另外一頭走著過來了。嗯,能不來麼,自行車丟了呀。
•
老孫在路邊一家家的車行溜達著,偶爾還打聽一下價格,問著看著,就走到了「大磊車行」門前了。
正看著擺放在外面的自行車呢。陳諾已經嗖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跳起來了,抓起放在櫃檯上的一張白抹布就掛在了肩膀上,又把袖子也卷了起來,大步就走了出來。
「老孫!」老孫回頭:「……陳諾?」
他楞了一下:「你怎麼在這裡?今天你不又沒上課?!」陳諾一把將還有些蒙蔽的禿頭磊哥拽了過來,笑道:「我這不是打工攢學費呢麼。這是老闆磊哥,熱情大方仗義疏財,為人真誠善良。我跟他這打工,還能學點修車的本事。」
老孫看眼前這個滿臉橫肉的光頭。磊哥用眼神看陳諾:???
陳諾眼神:!!!磊哥立刻扭頭沖老孫笑:「是!他是在我這兒打工呢!」
老孫的態度客氣了許多,想著,就要從口袋裡摸香煙。磊哥那是什麼人,那是在牢裡能把一個大哥舔的明明白白的主兒,眉眼通挑!
一看這架勢,趕緊搶先掏出中華煙敬了過去。「我這個學生,在您這裡打工,麻煩您了。」老孫正色道:「他為人是調皮了些,但性子不壞,心也善良,您好好教他。若是不聽話,儘管批評!」
磊哥心裡:我特麼哪兒敢啊!臉上不敢露出絲毫破綻,陪著笑:「老兄你這是來看車?」
老孫臉色有些古怪:「昨晚車丟了,這幾天出門沒車不方便,來淘輛便宜的。」
「有有有!」
老孫有些慚愧:「不用好的,便宜點,能代步就行。」一邊陳諾已經直接把放在店鋪裡左側的一排品相最好的車裡,挑了一輛推了出來——順腳還把地上的一個的牌子給踢角落裡去了。
「老孫你看看這輛怎麼樣?老闆大酬賓,八十。」老孫一驚,上前看了一眼。
品相確實好,這個樣子的車,頭前幾家問了,怎麼也得二百左右。八十?
扭頭看光頭磊哥。磊哥臉上的笑紋一點都不帶含糊的:「什麼八十!您是這位小同學的老師,五十!五十出了!!」
老孫在磊哥熱情洋溢的接待下,兩邊推讓了幾個回合後,掏了五十塊錢。磊哥還親手拿出氣筒給把車輪的氣打足了。老孫有點感慨。
這人真不錯啊……看著樣子挺凶悍的,但人不可貌相。正準備說兩句客套話再走。
旁邊陳諾忽然又開口了。「磊哥,上午您不是還要去財務公司查查帳麼?」
啥財務公司?磊哥一愣。大哥,您這不帶臨時改劇本的啊!
我戲不好,跟不上節奏啊!陳諾笑著對老孫,半解釋半炫耀的語氣:「磊哥還開了個財務公司,往外做小額借貸的生意,他做人仁義,講規矩的很,所以生意做的可不小!」
一聽見小額借貸……老孫的眼神就有些變化,下意識又看向了磊哥。磊哥看陳諾眼神:我還做放貸?
陳諾眼神:你做!磊哥扭頭就沖老孫大笑:「做做做!嗨!都是大傢伙抬愛,同行的襯托!我這人,就是講個仁義!做買賣,他不講仁義,他還算人嘛!」
老孫動心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1 09:03 PM
第三十四章 【這回是真懂了】
老孫動心是動心,但畢竟還有顧慮。
之前學校那一場鬧劇,讓老孫對這些借貸的人有了顧忌。
但顧忌歸顧忌,缺錢確實明擺著的。若不能給楊曉藝填了虧空的口子,單位一旦平賬,幾十萬的虧空,就是挪用公款的罪名。
這個時候,顧忌,顧不上了。
老孫猶豫著,最後還是沒下定決心,和磊哥交換了一個電話,頂著一肚子心事,推著五十塊錢買的自行車,走了。
陳諾望著老孫離去,磊哥在一旁陪著小心:「大哥,您看我剛才的表現,沒毛病吧?」
陳諾笑了,看著這個傢伙:「磊哥,我覺得吧,你這樣人,以後活該要發財的。」
說著,一指店鋪裡通往後面的小門:「進去聊聊。」
順手,陳諾把早上來的時候,背著的雙肩包提了起來,拎著,當先就大步走進了小門。
裡屋是個走廊,通著兩三間房。一間辦公室,用來平日裡收車算帳用的。一間則是磊哥平日裡休息的地方,一張小床,擺了個電視機。
陳諾看了一眼,直接就進了辦公室那間,往桌子後唯一的椅子上一坐,指著還在門口猶豫的吳大磊:「進來說話。」
磊哥:好麼,這你家還是我家啊。
臉上自然不敢露出分毫的,陪著笑臉,總算還激靈,先在別的屋子裡拽了把椅子才進來,擺在了桌子前,然後規規矩矩的坐下。
「大哥,您吩咐。」
陳諾直接把雙肩包放在了桌上,拉開拉煉。
一刀刀的鈔票就露了出來。
磊哥心裡有些含糊,哆哆嗦嗦道:「大哥,我就是個弄黑車的,這麼多錢……殺人的買賣,我可不敢幹呀!」
「沒讓你做那種事。」陳諾緩緩道:「剛才走的那位孫老師。想法子把錢借給他!二十萬!」
吳大磊眼珠轉了轉,自以為懂了,一拍大腿:「明白了!您這是要下***他家房子?」
忍不住就打量眼前這位小爺,看著也就是十七八的樣子,好狠的心啊!
這才多大啊,就學著道上的買賣,下套放貸,謀人家家産房子了?
忒狠了!
陳諾眼看吳大磊想岔了,直接起身一巴掌拍在他的光頭上:「想什麼呢!不謀房子!就把錢想法子借給他!」
「哈?」磊哥有點懵逼。
「合同麼,還是要簽的,不然他怕是不信。但條款寫的鬆些,利息寫低點,嗯就按照行業最低的利息算。還款日期,分期還,寫個十年八年的,你隨意。」陳諾一邊思量著一邊說道:「反正呢,條款要吸引人,讓他願意從你這兒把錢借走。」
吳大磊還是沒明白:「大哥……這麼借貸的,我頭一回聽說啊!這是借貸呢,還是開善堂呢?」
陳諾看著吳大磊,緩緩道:「我這麼說吧,我這位老師呢,遇著難事兒了,差一筆錢才能過關。可我又不方便出面直接把錢給他……」
「哦哦哦哦!!」吳大磊這才通透了:「明白了!您早說啊!您這麼一講,我就懂了呀。」
「懂了?」
「懂了!」
「真懂了?」
「真懂了!」
陳諾滿意點頭:「總之這錢是要借出去給他的,二十萬。若是借不出去,我就找你算帳。」
「您這話說的!真像您講的,他遇著難事兒了缺錢,我這兒又把借錢的口子開的那麼鬆,沒有借不出去的!這事兒,包我身上了。」
吳大磊拉開背包又看了看錢:「大哥,這錢,數字不對啊,多了呀。看著不止二十萬啊。」
「這兒,三十萬。」陳諾淡淡道:「多出十萬來,其中六萬算是還了前幾天從你這裡拿的,還有那台摩托車。再富裕的,就當是之前你手下幾個人的醫藥費了。」
吳大磊小心翼翼:「那……也多了啊,醫藥費花不了那麼多。」
陳諾看一眼面前這位磊哥,盯著他光禿禿的腦袋,笑了笑:「再多出來了,你拿著,去治治你頭髮吧,年紀輕輕的就禿了,別耽誤,趁早治治,還能長出來。」
「…………」
吳大磊熱淚盈眶!
陪這位小爺演這場戲,能把之前虧空的連本帶利都撈回來不算,還能賺一大筆……雖然挺感動。
但這話,怎麼聽的就這麼彆扭呢。
•
又和吳大磊一起商量了些辦事兒的細節,就這麼著,時間一晃,就到了中午了。
吳大磊正要招呼吃午飯的事兒,就看見一個穿著校服的姑娘嘎吱一下把自行車停在了鋪子門口,抬頭看了看招牌:大磊車行。沒錯,是這兒了。
姑娘下車,蹦蹦跳跳就跑進了鋪子裡。
吳大磊忍不住仔細打量了兩眼。
這妮子長的,五官要多秀氣有多秀氣,尤其那雙桃花眼,活脫脫一個美人坯子。
那身段兒……嘖嘖嘖……
正看著,就看見這個姑娘眼睛已經落在了那位小爺身上,眸子裡頓時就閃過一絲甜蜜的笑意,蹦蹦跳跳就過去了。
「陳諾!」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爸說你在這裡打工,我還不信呢。你又逃課!」孫可可抓著陳諾的骼膊就不撒手了。
陳諾有些無奈,看了看吳大磊:「呃……這是孫老師的女兒。」
吳大磊趕緊收回了剛才肆無忌憚打量人家姑娘的眼神。
不過心裡卻若有所思……
哦!這下,真懂了!!
不謀人家房子。
這特麼謀人家女兒呢!
•
午飯是磊哥請吃的。
「七家灣」的牛肉鍋貼,陳諾指定去的橋頭老店那家,要的就是一個地道的味兒。
磊哥讓家裡的小夥計騎車去買回來的,又在對面羅氏生煎店裡買了幾碗餛飩送過來。
牛肉鍋貼是剛出鍋不久的,表皮金黃,牛肉餡鮮嫩,咬下去還帶著湯汁兒。
配上一碗餛飩,孫校花吃的眉開眼笑。
飯後,陳諾又把磊哥拉到一旁交代了兩句,就帶著孫校花走了。
看著陳諾騎著自行車,帶著孫校花坐在後座上離去。
磊哥捧著餛飩碗站在門口目送,心中感慨。
這麼個小美人,難怪這位小爺肯出二十萬了。
這模樣,這身段,換我有二十萬,我也給了啊。
一邊的小夥計忍不住道:「老闆,今天這人到底誰啊?你跟伺候祖宗一樣伺候他。」
「你懂個屁。」磊哥瞪眼過去,然後閉眼想了想:「這是遇著真大腿了,得抱住了!你不懂,當年老子在裡面蹲著的時候,就是靠著這雙眼睛毒,看準了人,跟對了人,出來才有了這個鋪子這個生意!我這雙眼睛啊,看人賊準!你就看吧,把這位小祖宗伺候好了,老子今後就能順風飛起來!」
想了想,掏出手機來,找了號碼撥通了。
「六子啊,我,磊啊!光頭磊!
嗨!這不是,有個事兒找你打聽打聽麼。
你不是在個財務公司做放貸的買賣麼,我就想問問,一般具體是個什麼流程。
啊不不,我不缺錢,我不借錢。
我就想打聽打聽,一般的流程是怎麼個做法……
對對……
嗯,你說,我聽著。」
按住了話筒,對一旁的小夥計:「傻了啊?拿個紙筆來啊!!沒個機靈勁!」
•
區裡某個負責招商的辦公室裡。
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人正坐在那兒看文件。
秘書走了進來。
「主任,那個南高麗的公司投資的項目申請書送過來了。您過目一下。」
說著,一疊資料放在了辦公桌上,趁著領導翻看資料,秘書又給領導的茶杯裡續了水。
「條件很不錯啊。」主任看了會兒點頭:「這算是今年的重點項目了,投資額和條件都相當好了。這個季度的招商任務,做好了這一個項目,就算是完成一小半了。嗯,有幾條一定要注意好了。」
秘書趕緊拿起小本本記錄:「主任,您說。」
「第一,對外商的具體資質一定要請銀行方面坐好核驗,投資款必須是實到,那種畫餅圈地的事兒,可別又讓人忽悠了去。
第二,外事工作要好好對接,你們在對接外商的時候,要做到不卑不亢,有理有節。
第三,我們也要尊重對方的一些條件,除了投資項目本身之外,有什麼其他的生活上的條件,你們做招商的,也要儘量去做好服務工作。」
秘書記錄完畢放下了筆,遲疑了一下,道:「主任,倒是真有個條件,是外商提出來的,生活上的。」
醞釀了一下,秘書繼續道:「外商提出了一個要求,說是他們董事會的一位老闆的孩子,要來我們這兒念書,所以要求我們給解決入學問題。嗯,年紀應該是讀中學。」
主任不以為意,淡淡道:「這不是什麼難事啊。不是有很多先例麼。人家投資這麼多錢來開廠,還能解決很多就業問題,上學的事情給解決一下,理所應當的。你和教育局聯繫一下,區裡最好的學校,把資料提供給外商,讓他們自己選擇一下,你坐好對接工作。」
秘書神色古怪:「人家已經挑好了一所學校了,指定就要進這家。」
「哦?哪家啊?是金陵附中分校,還是萬家湖中學?」主任說的這兩家,都是本區裡最好的兩所中學。全市都是排得上號的。
「……人家說了,要去八中。」
「……八中?」主任楞了一下,顯然對八中這個名字有點陌生:「八中……去年的升學率全市排第幾?」
「……倒數第三。」
「…………」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2 09:25 AM
第三十五章【還是年輕】
老孫暫時休了病假。
說是病假,但其實大家心知肚明,這是給了他一個體面的避開學校最近那些口舌是非的餘地。
原本學校裡也是商量要不要給老孫一個處分的。按理說,身為教導主任,外面借債的債主都跑來學校掛橫幅了,造成這種影響,是要給個處分的。
那位方副校長就是如此主張。
但八中的老校長卻一力把老孫保了下來。
考慮到改制在即,於是別人也就沒有再爭了。
爭了也沒什麼特別的意義,反正一旦改制後,大家都是打工人。
不過休假倒帶來了一個好處。
就在第三天,警方找到了老孫夫妻,錄了口供。
姚蔚山的死,在第二天下午被發現。畢竟是有外商的身份,在本地又有投資的合作項目。這樣的人死了,自然警方是要承擔不少壓力的。
雖然在初步的屍檢後,得出的結論是偶發性腦溢血——其實得出這個結論的時候,上上下下不少人還是鬆了口氣的。
至少不是什麼刑事案件,人家自己病死的,那麼相關的方方面面,也就不用承擔什麼責任。
但流程還是要走的。
警方根據流程一番排查,酒店方面得到的資料很快就顯示,姚蔚山死前最後一晚,在酒店的中餐廳裡最後見的人就是老孫夫妻兩口子。
口供很簡單,沒有做太多的追問。大概就是警方的辦事人員找老孫夫妻核實了一下當晚見面的時間,地點,以及姚蔚山當時表現出來的健康狀況是否有異常。
至於見面的內容,警方雖然問了。
但是老孫卻並沒有細說,只說是老同學敘舊。
老孫雖然老實善良,但又不是傻子。自家的家醜也不會輕易往外說的。
這個事情裡,唯一可能泄露點疑點的,就是姚蔚山準備好的那幾份讓老孫夫妻簽字的東西。
可惜那幾份東西,陳諾當晚就帶走了。
所以,姚蔚山和老孫夫妻兩人的恩怨的根子,暫時得到了保密。
一切看上去太正常了。
因為姚蔚山的身份特殊,警方抽調了市局最優秀的法醫,最後覆核屍檢,得出的結論也是一樣:偶發性腦溢血。
現場沒有任何打鬥搏鬥或者他人傷害的痕跡,屍體沒有任何內傷外傷。
從現場看來,死者死前洗了澡,又喝了不少酒。
沒人把疑點懷疑到老孫兩口子這種普通人身上。
唯一震撼的,就是老孫夫妻兩口子自己了!
姚蔚山……居然就這麼死了?
他一系列的手段,幾乎把老孫夫妻兩人逼到了絕境,必勝的局。
結果,這人居然就這麼死了?
腦溢血,就這麼自己死了!
連老孫自己都忍不住生出了一股無法描述的荒誕之極的感覺。
三天後,吳大磊打電話給陳諾。
二十萬,借出去了。
磊哥辦事還是靠譜的。
想來,老孫得知了姚蔚山的死訊後,在最初的震驚和荒誕之餘,也頗有一股:惡人自有天收的感覺。
然後,終於下定決心,先想辦法把錢湊齊,把楊曉藝虧空的公款的賬平上。
這事兒,看似就這麼抹過去了。
•
陳諾回到了學校裡。
高二六班的班主任,又變回了上學期在雪天摔傷的那位吳老師。
老孫在學校裡暫時病假消失,一時間沸沸揚揚,總是要被人談論幾天的。
而老孫的空位,而讓陳諾意想不到的一個副作用,凸顯出來了……
•
課間休息的時候,一個外班的男生大步走進教室,把一封信放在了孫可可的桌上,然後揚起一張自以為帥氣的笑臉,扭頭就走。
臨走之前,還彷彿示威一般的瞪了坐在窗戶邊最後一排的陳諾一眼。
陳諾嘆了口氣。
坐在前面的羅青回頭忍著笑:「這一上午,第四個了吧?」
陳諾沒說話。
孫可可漲紅了一張臉,用力咬著牙,把桌上的那封信,看都沒看,就直接走後排扔進了垃圾桶裡。
——沒有了一個當教導主的父親,這麼一個保護神的存在,以孫可可的顔值,在這幫青春期的少年中,實在是太有殺傷力和吸引力了。
更何況謠言四起,陳諾甚至聽那些學生傳:老孫已經被停職甚至開除了。
陳諾並沒有打算過多的插手這種事情,只把這些事兒當成一個小小的插曲。
但放學的時候,情況就越演越烈了。
下午體育課的時候,正在跟一群女生在操場上打排球的孫可可,正跑開了去撿球,就被幾個穿著校服的男生攔住了去路。
幾個高三的畢業班的男生,簇擁的其中一個看上去個頭還挺高的。擋在了孫可可的身前。
當中那個男的,看孫可可的眼神頗有點肆無忌憚的樣子。
「孫可可,找你說點事兒,咱們到旁邊說一下吧。」
孫可可冷冷道:「不去。」
說著,扭頭要走,那個男生直接伸手就給攔住了。
身後幾個同伴還在起哄的大笑。
孫可可抬頭:「你幹嘛?」
「就說幾句話,沒什麼吧?這麼不給面子?」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我不認識你。」
孫可可低頭欲繞開,又被男生攔住了。
男生有點流裡流氣的樣子——其實倒未必是真的流氓,只是這個年代,這個年紀的小男生,大概是腦殘的港片黑幫片看多了,總以為擺出這種姿態來很帥。
其實很傻。
「別這麼拽呀。你爸都不在學校了。」男生臉上帶著故意擠出來的很囂張的笑容:「你跟我認識一下,我在學校裡罩著你!怎麼樣?我叫張林生,你可以打聽打聽我。」
「你幹嘛!!」孫可可急了。
「不幹嘛,就是覺得你可愛,想認你做妹妹,你喊我一聲哥,以後我罩著你。」
張林生依然在講著自以為很吊但其實很腦殘的,這個年代的撩妹臺詞。
高中的體育課男女生是分開的。
一開始陳諾沒看到這裡的情況,等他看到的時候,已經聽見了孫可可尖叫一聲:「你們幹嘛!!」
正在列隊繞著操場跑步的陳諾,立刻脫離隊列跑了過去,身邊羅青絲毫沒猶豫,也跟了上去。
沒等陳諾到跟前,帶女生的體育老師已經發現了。一個穿著運動服的女體育老師直接就吹了哨子,大步過去,瞪眼就沖那幾個男生喝道:「你們幾個!幹什麼!哪個班的!」
幾個男生轟然一笑,趕緊跑開了,還有的一邊跑一邊繼續起哄大笑。
其中那個張林生一邊跑一邊回頭看陳諾走到了孫可可身邊安慰。
忍不住就低聲駡了一句:「牛逼什麼啊!看老子怎麼搞定她!」
正還想說幾句顯得自己牛逼的話來擺個譜,忽然就發現陳諾的目光已經射了過來,彷彿還對自己似笑非笑的點了下頭。
「放學的時候別走啊,我要堵那個叫陳諾的小子。」張林生咬了咬牙,心裡泛酸。
這個年紀的半大小子,都是荷爾蒙過剩喜歡鬧事的,加上是非觀也有點歪,而且八中原本校風就一般,聽了這話,都轟然大笑應了。
於是,放學後,張林生帶著和自己關係好的幾個男生出了校門,準備騎車離開,然後找條小路去堵陳諾。
這種年紀的二逼少年,總覺得用這種方式就能顯得自己牛逼不凡。
結果……
「臥槽!我自行車呢?!」
張林生在校門口找了一圈,憤怒的叫道。
一群人幫著找,亂哄哄的,卻渾然沒發現,陳諾已經插著都,吹著口哨,慢悠悠溜達著出校門回家去了。
這位張林生同學晚上回家後,先是因為丟了車被家裡父母駡了幾句。
然後畢竟為了孩子著想,第二天先讓他把自家父親的自行車騎著上學。
早上在學校門口遇到陳諾的時候,張林生直接就上去挑釁。
「小子!昨天你走運,我有事兒沒功夫找你!今天放學你別想走啊!」
「好嘞!」陳諾愉快的點了頭。
然後,下午四點半,張林生帶了人出了校園。
幾分鐘後。
「臥槽?我車呢?怎麼又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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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不完全統計,短短三天時間,八中門口丟失自行車人次共計七例。
有高三一班的張林生同學,高三四班的劉同學。
高二一班的吳同學。
高二五班的甘同學……等。
共同特徵:男性。
以及:都用實質性的行動騷擾過孫可可同學。
•
在姚蔚山死後的第五天。
金陵路口國際機場。
國際航班抵達出口的地方,一個戴著墨鏡穿著夾克的白種中年人推著行李箱走了出來。
出口處一個接機的司機,帶著一個女翻譯趕緊迎了上去。
司機接過了行李箱,女翻譯引著白種中年人,朝著停車場走去。
上了一輛黑色帕薩特後,女翻譯客客氣氣的問道:「安德森先生,我們先送您回酒店……」
「不,我不需要休息。」安德森摘下墨鏡:「請帶我先去本地的警局吧。我想儘快看到了關於姚的案卷。總部公司那裡需要儘快得到官方的正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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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3 09:12 AM
第三十六章 【掘金人】
警局裡,安德森出事了自己的證件,以及M國總公司的授權等一系列的文件後,拿到了可以披露的關於姚蔚山死因的結案資料。
安德森戴上了一幅眼鏡,直接翻到了法醫鑒定的結論那一頁,細細的看了一遍。
然後,他又翻回到了警方的結案推論的那一頁。
看完後,安德森看上去如同一個普普通通的高級打工人,很禮貌的和警方負責接洽的人員握手道謝。
一邊的翻譯把安德森的客套話翻譯完畢之後,又傳達了警方接洽人員的一些官方言辭。
出了警局,翻譯問道:「安德森先生。現在是回酒店麼?中方的代表晚上設宴請您在……」
「不,我想去公司看一下。總部除了需要對姚的死做官方結論外,還需要對姚在這裡的投資項目公司的工作情況做一些簡單的清理,所以請送我去公司。至於晚上的宴請,請幫我婉拒吧。」
安德森的語氣很溫和。
來到了公司,在姚蔚山生前使用的辦公室裡,安德森拿到了姚蔚山在公司的助理整理出來的姚蔚山生前這幾個月的工作資料和事項。
安德森看的非常仔細,直接翻到了晚上八點,才離開。
離開前,他還很客氣並禮貌的高度贊揚了公司工作人員對資料整理的細緻和周全。
總而言之,投資公司裡的人,對於這位從總部派來的專員,雖然對於他拒絕了宴請,有點覺得對方不太懂國內的文化禮儀,除此之外,倒覺得這人挺好打交道的。
安德森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晚上接近十點了。
他依然住在了姚蔚山生前住的那家酒店。
當然,姚蔚山使用過的那個房間暫時封閉了。
為了表示尊重,投資公司給這位總部的專員開了一間和姚蔚山同級的豪華套房。
房型都是一模一樣的。
禮貌的感謝了司機和翻譯的工作,安德森回到了酒店房間裡。
他關上門的瞬間,臉上客氣的笑容,切換成了冷峻的表情。
放下了自己的包,脫掉了外衣。
安德森開始一個個房間,每個角落的搜查。
以一種極其專業的手法,仔細的檢查了房間一遍,確定了沒有任何竊聽和窺視的儀器存在。
他甚至摸出自己的眼鏡盒,從裡面的夾層裡湊出了一張薄薄的黑色鏡片來,然後對著房間四周仔細的看了一圈,確定了沒有紅外或者夜視的隱蔽探頭。
然後他開始在房間裡的客廳做了一些奇怪的測量。
很顯然,在看過了警方的案卷卷宗後,他先找到了房間內姚蔚山被發現死亡時候屍體的位置。
然後又在洗手間裡看了看。
從洗手間,到客廳,他走了兩遍,然後在沙發上坐了會兒。
最後,他走到了陽臺的玻璃門前。
皺眉看了看玻璃門的門鎖,又回頭看了一眼房間的大門。
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深思。
從包裡拿出了一個衛星電話,安德森想了一下,撥通號碼。
「是我,我已經抵達,初步的卷宗已經看過。」安德森的語氣很平靜。
電話那頭:「你的判斷呢?」
「十六號掘金人的死因,目前初步判斷為正常偶然性死亡。卷宗上一切正常。夜晚沐浴後過量飲酒導致的腦溢血。從掘金人生前對項目的運作,沒有發現有什麼引發敵意的行為,他的投資和項目,也並沒有做出可能引來敵意的舉動,公司的項目進度我也檢查完了。」
「既然是正常的,那就快速了結吧。不過是一個為我們在外圍賺錢的掘金人,我們不需要把精力浪費在上面。」
「可是……」安德森猶豫了一下:「恰恰是因為太正常了,找不到一絲的可疑。可能是我的第六感吧,我總覺得,在看死正常的字面之下,隱藏著一種讓我非常不舒服的敵意。」
「……敵意?你的意思是,這只是你的第六感?」電話那頭的語氣有些不滿。
「是的,我申請做進一步的調查。」
「我們不希望節外生枝。你需要判斷的是,掘金人的死亡是否正常。我們的項目是否引發了第三方的敵意。如果兩者都沒有問題的話,按照流程,你就可以回來了。」
「……就當是我自己的一點第六感吧,我需要兩份資料……放心,我知道我在作什麼,在這個古老的國度,我不會大動干戈引發什麼亂子,更不會給總部帶去任何的麻煩。」
「希望你真的知道!我們對於這個古老國度的生意開發才剛剛開始,十六號掘金人是我們派去的第一個,以後還會有更多,我不希望你用一個第六感的理由,做出出格的舉動,而引發外人對我們組織的關注。你記住,我們是應該隱藏在深淵裡的!」電話那頭的語氣,警告的味道很明顯。
「好的,我很清楚。現在我需要兩份資料。第一,我需要掘金人生前半年在這裡的信用卡消費賬單。第二,我需要掘金人生前使用手機的通話清單。」
電話那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好吧,但調查就到此為止了,這是我能允許你做的最大程度的舉動了!做完你想做的,然後立刻回來吧。」
頓了一下,電話那頭緩緩道:「南高麗那邊的事情已經結束了,四號掘金人死亡被列入了重點調查,那裡更需要你去提供一些幫助。」
「所以這真是一個不愉快的年份,不是麼?總部對於東亞生意的開發,看來並不順利。」安德森似乎開了一個玩笑。
「不需要太過悲觀,這些不是我們的主營業務。只是一些外圍幫我們賺錢的掘金人罷了。」電話那頭的語氣變得嚴肅了一點:「我再次警告你,不要有出格的舉動!我可不想像上次一樣,引來CIA對我們的關注。」
安德森冷笑著掛斷了電話。
當晚,他的電腦郵箱裡收到了兩份加密的郵件。
安德森坐在筆記本電腦前,一手拿著咖啡,一手拿著筆,在面前的一張紙上飛快的畫畫寫寫。
他先是列出了姚蔚山生前使用的電話,通話記錄號碼裡的一些自己覺得值得關注的名單。
然後,又在姚蔚山生前使用的信用卡的消費記錄裡,找出了幾條自己覺得需要去關注的項目。
尤其是信用卡消費的項目裡,被安德森列出來的幾條裡,其中之一,赫然是一個……梵克雅寶珠寶的購物記錄。
一個小時後,他再次打通了衛星電話。
「我可能發現了一點疑點。」
「……說。」
「第一,姚在生前,幫一個叫楊曉藝的女人做了一些期貨生意,並幫她開M國的期貨交易賬戶。第二,他的手機連絡人裡,這個女人和他的聯繫比較頻繁。第三,姚死亡當晚最後見到的人裡就有這個女人。第四姚在生前的信用卡消費裡,有幾條針對異性的消費,其中包括了購買珠寶,而我又看到了這個叫楊曉藝的女人的照片——她長的很漂亮,而且有丈夫。」
「So what?這只能證明我們的掘金人可能是個好色的傢伙,他在為組織賺錢的時候,順便在當地找了一個女伴,這並不奇怪。你以為我們沒有關注到這點麼?你想表達什麼呢?桃色仇殺?不,那個女人和她的丈夫都是普通人!普通人沒有這樣的能力無聲無息的殺掉我們的掘金人。」電話那頭失笑道:「好了,我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如果沒有發現,你就回來吧。南高麗哪裡更需要你!」
次日,上午的時候,孫可可就一直咳嗽。
第二節課沒上完,陳諾過去摸了摸孫校花的額頭,確定了她在發燒。
也不管女孩的掙扎,直接拉著她去了班長那兒丟了句話:「她生病了,我送她回家休息。」
「我,我只是昨晚著涼了,家裡的暖氣片壞掉了。」孫可可可憐兮兮的看著陳諾。
陳諾不管她怎麼說,拉著她,攙扶著就離開了學校。
索性住的不遠,陪著她回到了家中。
路上得知老孫這兩天白天都不在家,跑出去也不知道忙什麼去了——陳諾卻知道,是去幫借貸手續的事兒了。
至於楊曉藝,則還是要上班。
上了樓,孫校花用鑰匙打開了自家的門。陳諾扶著身子綿軟的女孩走進房裡。
孫校花有些氣喘,卻還是紅著臉試探著喊了一聲:「爸?媽?」
家裡沒人應答,孫校花才稍微鬆了口氣,只是看向陳諾的目光,越發有些侷促。
而陳諾一進門,忽然之間,低著的頭,眸子裡眼神中劃過一絲寒芒!!
他不動聲色的把孫校花扶著先坐在了沙發上,身子攔在了孫校花身前,扭頭,眯著眼睛看向裡屋的方向……
家裡……
……有人!!
孫家裡屋的主臥室的門關著。
薄薄的門板內,安德森靜靜的站在門後,戴著手套的手指間,夾著一枚細長的鋼針,目光森然。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3 09:19 AM
第三十七章【不開心了呀】
孫家的房子不大,那種建於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老式單元樓。這種老式的房子有個特點,就是客廳很小。格局規整——一點面積都不帶浪費的。
兩個臥室一大一小,平日裡老孫兩口子住主臥,小房間則是孫校花的閨房。
陳諾把孫校花放在沙發上休息,自己站在了客廳通往臥室的走道口子那兒,略一思量,大聲道:「你們家藥箱在哪兒?」
這個年代,家家戶戶都家裡備著藥箱的,體溫計,以及一些常備的感冒藥,退燒藥,消炎藥什麼的。
畢竟平時誰都難免有個頭疼腦熱的,一般老百姓得個小病都自己先扛著,自己吃點藥,弄不過去了才去醫院。醫院也遠,而且這個年代,藥店也沒有開的大街小巷都是。
不像二十年後,很少有人在家裡備這些了。一個美團送藥,直接就送家裡來——還能送TT呢。
孫校花暈暈乎乎,她確實是發燒了,剛才路上走著還行,這會兒進了家門,往沙發上一靠,卻反而有些不清醒,含含糊糊低聲道:「在我爸媽房間裡,就在梳妝檯下面的竹簍子裡。」
陳諾嗯了一聲,沒掩飾自己的腳步聲,故意鬆鬆垮垮的走了過去,拉開了主臥的門把手。
他開門的動作很大,直接推開門就走進去。
進門也沒東張西望,直奔梳妝檯而去。
安德森的身形如同一條游魚一樣,腳步輕如狸貓,無聲無息的從房門後滑了出來,就落在陳諾的身後。
他整個人看上去就如同個鬼魂一樣沒有分量,看著腳步是沾著地面的,但一看身影移動卻彷彿是飄著的感覺。
陳諾在屋子裡走動,從門口晃到放在臥室裡那張雙人床側面的梳妝檯的時候,安德森的身形,非常詭異的遊走,始終保持在陳諾的背後——這是一個視覺上絕對的死角。
而且,無聲無息。
安德森在靜靜的打量眼前這個少年。
看著年紀不大,穿著藍白相間的外套,走路的時候肌肉鬆弛,而且耷拉著拖鞋。
此刻這個少年就背對著自己,蹲在梳妝檯前翻東西。
從身形上看,肩膀的肌肉是鬆弛的——沒有任何戒備感覺。
安德森只用了一瞬間就做出了判斷:這是一個普通人。
陳諾故意把自己的後背賣給了對方,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和姿態,甚至連肌肉也都是放鬆的,看著就彷彿真的是一個毫無察覺正在一心翻東西的普通少年。
而實際上,就在他眼前,是梳妝檯抽屜的銅把手。
把手上的漆已經磨光了,銅底上,陳諾能清晰的看見,自己的身後,一個白種男人正在緊緊盯著自己。姿態如同一隻捕獵狀態的貓科動物。
尤其是對方指間夾著的一枚鋼針。
陳諾眼神一凝。
這是個高手。
而且……外國人?這就不是普通蟊賊了……
陳諾翻出了藥箱子,然後起身。
就在他起身的瞬間,安德森已經飛速的後退,身子貼在了牆壁上,然後他整個人彷彿違背了物理規律一樣,身子貼著牆壁……
就如同蜘蛛一樣後退,然後爬上了牆壁,最後身子吸在了天花板和牆壁的交界處!
陳諾故意從他下面走過,沒有抬頭,甚至他的後脖子有那麼一瞬間,就暴露在安德森手指間的鋼針下。
出了主臥,陳諾隨手把房門也帶上,回到了客廳。
假裝拿起暖水壺,茶杯,倒水。打開藥箱找出了感冒藥,又親手餵孫校花吃了兩粒。扶著她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從頭到尾,陳諾的眼睛其實都緊緊盯著主臥的房門。
幾分鐘後,他的眉頭稍微鬆了鬆。
人走了。
陳諾想了想,伸手在已經迷迷糊糊的孫校花的後脖子上某個位置輕輕按了一下。
孫校花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陳諾則重新走進主臥。
看了一眼,人確實走了。
陳諾皺了皺眉,走到陽臺上,掃了一眼,發現了左側的鋁合金窗有一絲縫隙。
伸手輕輕的打開窗戶,手裡收著勁兒,窗戶無聲無息的拉開,陳諾身子一躍就上了窗臺,雙手往外摸到頂沿,身子就如同一隻狸貓般靈巧的滑了上去。
老孫在五樓,上去,就是樓頂了。
樓頂空空蕩蕩無人,陳諾落地的時候目光已經掃過一遍了。
樓頂平日裡也沒人上來,地上的隔熱水泥板有不少都已經破敗爛掉了,還有一些則是亂七八奧擺放的空調外機,還有太陽人熱水器的裝備。
陳諾飛速的繞著樓頂的邊緣跑了一圈,最後在左側看到了樓下,大約十多米外,一個身影正在不慌不慢的離開。
戴著帽子,雙手插著褲兜。
衣服的顔色和自己剛才在銅把手上看到的一樣。
左右打量了一下四周。
這棟宿舍都光禿禿的矗著,周圍沒有什麼住宅樓,遠處則是一個工廠。
陳諾直接側身翻了出去,雙手輕扶掛在樓體外側的排水管,身子直接順著就滑了下去,整個過程不到十幾秒。
落地後,陳諾飛快的把校服脫了下來,在手裡一窩,隨手扔在了樓下的灌木叢中,然後飛快的跟了出去。
安德森步行的速度很快,雖然低著頭,但其實並沒有放鬆警惕,在幾個路口的時候,借著等紅燈的時候,還特意觀察了身後。
確定了安全,安德森才放行的換了個方向,朝著酒店就去,在到酒店之前,他甚至還停下,進了路邊的一個小超市買了兩瓶礦泉水。
半個小時後,安德森走進了酒店大堂。
站在遠處的一個路燈下的陳諾,看著安德森的身影消失在了酒店裡,尤其是安德森進門的瞬間,他準備的看到了在落地玻璃牆上倒影出來的安德森的臉孔。
陳諾的雙眼眯了一下。
站在原地,思索了幾秒鐘後,陳諾扭頭離開。
•
孫校花從沉沉的甜睡之中醒來,第一個反應就是:人呢?
試著喊了一聲:「陳諾?」
廚房門口,探出半個腦袋,少年臉上帶著可愛又無害的笑容:「醒了?」
腦袋縮了回去,片刻後,陳諾端著一碗白粥走出來,輕輕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几上。
轉身又進了廚房,短了個小碗出來放在了白粥旁。
小碗裡是一疊切成了絲兒的榨菜,洗過去了皮的,只切了菜心兒。旁邊還挑了一小堆肉鬆。
不顧少女楞神兒的樣子,陳諾直接伸出爪子,在孫可可的額頭上摸了下。
「嗯,不發燒了。感覺怎麼樣?」
女孩的臉上帶著嬌羞,側頭讓開了陳諾的手,低聲道:「還行,就是沒力氣。」
「餓的。」陳諾把碗往前推了推:「把這個吃了,這都下午三點多了,你午飯都沒吃,當然沒力氣。」
少女望著陳諾,有些怔怔的出神,然後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開始泛紅,就像塗了胭脂似的,趕緊低頭拿筷子,捧起碗來就乖乖的吃了起來。
飯後陳諾又扶著她進了房間去床上躺著,然後又把個清洗消毒過的體溫計晃了晃。
「張嘴,啊……」
女孩害羞的笑了笑,陳諾讓她把體溫計含著:「三分鐘後拿出來。」
轉身出了臥室。
孫校花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房門沒關,能聽見陳諾在客廳裡收拾碗筷,和隨後傳來的廚房裡洗碗的水聲。
臉上又開始泛紅了。
嗯……平日裡,爸媽在家,好像也是這麼過日子的呢……
女孩嬌羞的身子縮成一團。
陳諾洗好了碗筷,回到臥室,看了一眼時間,從女孩嘴巴裡拿出體溫計瞧了瞧。
「三十七度不到,嗯,不發燒了。應該就是個小感冒。」
說著,陳諾走過去把窗簾拉上了。
窗簾並不是那種隔光的材料,只是讓房間的光線變的暗了幾分。
「能睡就再睡會,生病了就要多睡覺,睡覺最養人了。」
窗簾拉上的瞬間,女孩又有些羞不可抑,彷彿想到了什麼,拉起被子把半張臉蒙住了,只露出了眼睛。
但下一個瞬間,被子就被陳諾拉下來了。
「睡覺別蒙著臉,不怕把自己悶出毛病麼?」
說著,陳諾就轉身要出房門「你……你是要走了麼?」孫可可柔柔弱弱的喊了一聲。
「……」陳諾回頭,看著女孩亮晶晶的眸子,猶豫了一下:「我先不走,等你睡著了,我就在客廳看電視,你有事就叫我。」
孫可可鬆了口氣,看著陳諾走出了臥室,然後客廳了電視機打開,傳來了隱隱約約的聲音。
女孩睜大雙眼,看著天花板,不知道腦子裡想著什麼,發了會兒呆。
終究還是生病體弱,漸漸的,眼皮沉重下來,慢慢合上,不多會兒,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孫校花發現房間裡已經黑漆漆。顯然已經是天黑了。
自己臥室的門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關上了,但是隔著房門,能隱約聽見外面傳來老孫和楊曉藝說話的聲音。
孫校花起身,甚至來不及穿拖鞋,就開門走了出去。
客廳裡,老孫和妻子正不知道在商量著什麼,看見女兒跑了出來。
「可可。醒了?」老孫開口。
孫校花沒言語,目光在家裡打了個轉,沒看到那個少年的身影,不由得心中失落。
「陳諾呢?」
老孫一聽,眼角先抽了抽,吐了口氣,才道:「他下午就走了,你媽下班回來,他就走了。」
楊曉藝一眼看見自己的女兒光著腳,過來就趕人:「怎麼下來下地不穿鞋?你還生病呢,趕緊去床上躺著去。」
孫校花撇了撇嘴,回到臥室裡,身子往床上一倒。
……哎,不開心了呀!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3 09:00 PM
第三十八章【要不……埋了他?】
陳諾站在陽臺上。
從落地的玻璃窗能看見酒店的豪華套房內,安德森正坐在電腦前。
房間裡有面鏡子,上面貼了十幾張紙條,形成了一個樹形圖。
頂部是姚蔚山的名字。
而下面幾條線,串著的紙條上,分別是姚蔚山生前社交關係的一些人名。
其中,老孫和楊曉藝夫妻的名字就在其中。
安德森操作了會兒電腦,起身走到樹形圖旁,手裡拿著馬克筆,猶豫了一下,把老孫和楊曉藝的紙條上畫了個叉。
——已經有四五個紙條,都畫上叉了。
「難道,真的是意外麼……」
安德森自言自語。
他嘆了口氣,轉身的時候,眼神掃過陽臺和窗戶。
陽臺上,空空蕩蕩,空無一人。
•
十幾分鐘後,酒店南邊的一條巷子口,一家麵館裡,陳諾臉上帶著一絲古怪的笑容坐了下來。
「一碗紅燒拉麵。加肉,加個荷包蛋。」
交代完後,陳諾順手從桌上擺著的小碗裡拿出幾顆蒜瓣剝開,去皮。
動作輕柔和細緻。
只是少年的嘴角微微彎曲,扯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嗯,確實有些古怪。
陳諾心中嘆氣。
•
深淵。
這是一個名詞,同時也是地下世界的一個組織。
規模不算大,但也算頗有點歷史和名氣——當然,這種所謂的名氣,對於普通人而言是不存在的。
按照上輩子的人生,深淵這個組織,和自己算半個同行。
聚集了一些妖魔鬼怪,做很多見不得光的任務。嗯,也有幾個實力不錯的奇人異士。
總的來說……不算什麼硬茬。
但這麼看來,自己算是無意中招惹了些因果。
現在看來,那個姚蔚山……身份就不單純了。
並不是一個單純的出國後混出名堂,然後衣錦還鄉來裝逼的傢伙。
而是……
嗯,是了,深淵這個組織裡,有一個角色叫做:掘金人。
專門負責行走在俗世之中,為組織賺錢的。張羅一些社會關係網和經營一些資源。
類似於白手套。
沒辦法,異能人士,也要恰飯的嘛。
至於陳諾怎麼會認出是深淵這個組織。
很簡單,他是看到了安德森,認出來的。
至於他怎麼會認得安德森。
更簡單。
因為從時間線上來看,在三年後,也就是大約2004年的樣子。
包括安德森在內的,深淵這個組織的核心成員,將會在一場碰撞對抗之中,全軍覆沒。而包括安德森在內的,深淵組織的幾個成員,一戰之中全員團滅。深淵的大本營被一把火燒成了平地。
這個存在了超過五十年的地下世界頗有名氣的組織,就此成為歷史。
而做出這件事情的人,也就此打響了在地下世界的名氣。
閻羅。
•
拉麵端上來了。
麵不錯,毛細。幾塊紅燒牛肉有些柴,但味道很正。
丟了兩瓣剝好的蒜瓣放在麵碗裡,陳諾拿起筷子吃了幾口。
嗯……要不……埋了他?
……
……………………哎,不妥!
陳諾搖頭。
把這個來查姚蔚山死因的傢伙埋了,不難。
陳諾記得這個人,勉强算個高手,但也就一般,而深淵這個組織裡,厲害的角色沒幾個,最厲害的當然是他們的首領。嗯,外號叫什麼「船長」。
嗯,是個人物,被自己弄死的時候,脖子上繞了幾圈電線,掛在了樓頂,臨死哼都沒哼一聲。
是條漢子。
不過陳諾並不因此而生出什麼欽佩。
上輩子,自己初出茅廬的一個混跡地下世界的萌新,接了個委託任務,任務的內容和這個叫【深淵】的組織有些合作部分。
然後,任務完成,這個【深淵】組織則扣了任務的成果不想給自己。
人家是成名組織,大概是看自己是個無名無輩的小萌新……踩了就踩了。
於是,被初來乍到的還是萌新的陳•閻羅•諾殺上門去,直接推塔爆了水晶。
想對自己玩黑吃黑那種勾當——黑吃黑,那是人幹的事兒嘛!
呸,下賤!
•
堂子街鋪子裡的磊哥打了個噴嚏。
在芭提雅海灘喝椰子的肖老闆打了個噴嚏。
沉在海底的河……好吧,他打不了噴嚏了。
•
埋是可以埋的,但沒必要。
一個深淵,陳諾不放在眼裡。但問題是,老孫一家子扛不住。
埋了這個調查員,那就等於是擺明車馬的告訴了深淵:來吧!姚蔚山的死有問題!
那接下來老孫一家面臨的麻煩更多。
除非自己能再去把深淵這個組織一巴掌拍滅掉。
可陳諾不想那麼做。
沒必要不是。
其實,更深的一層意思,埋在陳閻羅的心中。
就是……
這輩子,他想換個活法了。
重新踏入地下世界,閻羅大人王者歸來重整河山,然後槍林彈雨血肉橫飛的過一輩子……
陳諾膩了。
當個鹹魚,挺好。
誰都別來惹我就行。
這輩子,長遠看來怎麼個活法兒。這個問題,陳諾到目前為止還沒琢磨明白。
但短期看來,他只想這麼很鹹魚的過日子。
嗯,一邊把上輩子的幾個遺憾彌補掉。一邊同時小心翼翼的維持著一個普通人的生活狀態。
他實在是有點迷戀這種平平淡淡的煙火氣。
目前看來,陳諾對自己的規劃就是這樣的。
想著想著,吃著吃著,把碗裡最後一口麵吸溜吸溜消滅掉,放下碗筷,從桌上的紙巾盒裡抽出張紙巾擦了擦嘴,陳諾走出了麵館。
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假日酒店的大樓。
現在看來,這個調查員沒查出什麼。
老孫一家的名字,已經被他劃掉了。
那就……
算你命大。
•
孫校花看著陳諾,眸子裡彷彿帶著一絲水光。
陳諾額頭上帶著些許汗珠,略微帶著點喘。
啪啪啪。
籃球在手裡運了幾下,隨手甩給了過來接應的羅青,陳諾一路小跑去了底線。
羅青把球傳了過來,陳諾接球直接挑起一個乾拔三分。
唰!
空心入籃。
周圍傳來一陣叫好,其中還有幾個女生的尖叫。
陳諾雙手扶著膝蓋喘了幾口氣,和走過來的羅青擊了下掌,然後目送對手下不忿的下場。
三對三的半場對抗結束。
這是放學後的籃球場上,一個多小時,有陳諾這個投(掛)籃(逼)無敵的傢伙存在,直接幹翻了所有上來挑戰的對手。
羅青和另外一個不配有名字的工具人隊友:臥槽,一不小心人生巔峰了?
可惜了,八中這種爛學校也不存在什麼籃球校隊——事實上國內的絕大部分的中學,除了少見的一些有體育傳統的名校,其他基本都沒有正經的籃球或者足球校隊。
有高考這個大神的存在,什麼籃球夢都一邊涼快去。
去特麼的籃球夢。
否則的話,以陳諾今天的這場表演,恐怕就要引來什麼校隊的教練的關注,震驚天賦,順勢拉攏進麾下,參加全國大賽……然後就順理成章把故事轉入競技分類去了……
教練,我想打籃球?
TUI!刷題備戰高考去!
孫可可看著陳諾走下場,眼睛原本滿是小星星。
但是很快,就看見同年級的幾個女生已經迎了上去,還有一個女生大著膽子,把一瓶純淨水遞向了陳諾……
TUI!小妖精!!
已經到了春暖花開的季節……而陳諾,開始在學校裡變得異性緣好了起來。
沒辦法,這輩子,頂了一張眉清目秀的臉蛋,簡單的一個字形容:帥。
重生之前的原生有點內向,大概是因為家庭原因,性格孤僻,而且性子還有點古怪,不太討喜,存在感也很差。
但是陳諾重生後,從上個學期末,到這個學期開始的這些日子,在旁人的眼裡,陳諾彷彿像脫胎換骨了一樣。
看著似乎還是不怎麼喜歡和人打交道……但是,幾件事情,卻讓他在學校裡漸漸有了話題。
敢泡教導主任女兒的好漢。
平日裡又肆無忌憚的逃課。
敢和老師搭著肩膀一口一個老孫。
以及,走路的時候,雙手插著褲兜,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
以及,今天下午在操場上打籃球,居然大殺四方!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獨特氣質。
那種看似懶洋洋的,卻又有一股子混不吝的范兒。
關鍵是,還並不張揚輕浮。
——當然了,主要還是臉長的好。
甭管這些名氣也好,氣質也罷。若是頂著個吳孟達的臉,哪怕他投籃美如畫,那也絕不會有小姑娘願意給他送純淨水。
看著迎過來的三個女生,當中一個臉紅紅的遞來一瓶礦泉水,陳諾先是楞了一下,接過來。
女孩們嘻嘻哈哈笑了幾聲,中間的女孩有些掛不住臉,但卻依然迎著陳諾的眼神:「我是四班的杜曉燕。我們去年還是同班,後來文理分班了。」
陳諾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
三個女孩嘻嘻哈哈的跑開了,只是臨走之前,這個杜曉燕還故意朝著孫可可毫不掩飾的看了一眼……
害,女孩之間的戰爭。
孫校花臉上掛著一百個不樂意,原本想走向陳諾的腳步卻停在了原地,看著陳諾自己主動走到了面前來。
只是眼神還盯著陳諾手裡的那瓶樂百氏純淨水。
陳諾笑了笑,隨手把瓶子扔給了不遠處的羅青。
孫校花臉上雖然表情不變,但是眼睛裡卻多了一絲笑意,從書包裡拿出一個保溫杯來。
「我爸說過,就算天氣暖了,運動完也不能喝涼水。年紀輕輕的不懂,將來老了得了胃病就後悔。」
說著,擰開了蓋子遞到陳諾面前。
陳諾看著杯子裡水面上飄著的幾顆紅艶艶的枸杞……
……陳閻羅心態有點不穩:我這輩子才十七歲,就提前進入到保溫杯裡泡枸杞的中年生活了?
「保溫杯是你爸的?」
「……嗯。」
「枸杞也是?」
「嗯。」
「……你從家裡拿這些出來,你爸不知道吧?」
孫校花臉紅了。
「不喝拉倒!」
正要收回杯子,陳諾卻直接一仰頭,三口兩口喝光了,連泡著的枸杞都進了嘴咀嚼幾下吞下去。
孫校花眉開眼笑,正要說點什麼……
「陳諾!!!」
謔!透著就一股子叫囂挑釁的斷喝!
陳諾和孫校花一回頭。
幾個年輕人緩緩走來。
當中一個,正是前段時間連丟倆自行車的張林生同學。
嗯,一行人大概五六個。
有的脫了校服甩在手裡。有的故意把校服拉煉拉一半,然後衣服領子竪著。有的則把校服脫了,擔在肩膀上。有的手裡拿著一根自行車鏈條鎖。有的帶著一根棍子,故意橫在脖子後,雙手搭在上面。
共同點:幾個少年都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
若是此刻能有個BGM,那就更應景了:叱詫風雲我任意闖萬衆仰望……
呸!
中二!!
•
學校辦公室二樓的教研室的房間裡。
那位來鍍金的校長助理方先生在。
教育公司的學校代表劉打工人在。
學校高二年級組長兼高二六班班主任吳老師在。
以及,一位穿著夾克衫的教育局的工作人員。
再以及,一位穿著黑西裝看著像高級打工人,面色嚴肅的中年男人更加以及……站在那兒一個倩影:中長的黑髮,帶著一根藍色髮箍,身材高挑。容顔清麗,只是眼神四處飄蕩,明顯有些不耐煩和魂不守舍。
雖然已經是春季,但是天氣還沒有那麼暖和。可女孩卻穿著一條淺藍色的百褶裙,露出一雙白生生又筆直的大長腿,過膝襪下穿著黑色皮鞋。
唯一有些維和的,就是上半身,已經穿上了一件嶄新,但明顯就不合身,又有些肥大的藍白色運動外套——八中的校服。
方校長正和教育局的工作人員客客氣氣的說著什麼。
女孩的眼神已經飄到了窗戶外。
忽然之間,女孩彷彿在樓下操場上看到了什麼,陡然一聲尖叫。
「啊!!!」
正在和教育局同志做交接的方副校長嚇了一跳。
屋子裡的幾個中年老年男人也都嚇了一跳。
而這個大長腿少女,已經滿臉興奮,不管不顧一溜煙就掉頭跑了出去。
原本房間裡的那個穿著黑西裝的中年漢子,一個很倉促的鞠躬後,趕緊追著跟了出去。
房間裡諸位楞了一秒鐘,方校長最先反應過來:「趕緊出去看看,這是怎麼了?」
•
「陳諾!今天這頓揍你是躲不過!就算是耶穌來也不行!我說的!」
張林生挑著下巴昂著頭,看著面前的陳•閻羅•諾。
身後幾個同伴也都故意做出不懷好意的表情來,摩拳擦掌。
就在此刻,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啊~~~~~~~~~~~~~~~~」
一連串的【啊】還帶著顫抖的尾音兒。
一個高挑的身影連蹦帶跳就狂奔而來!
直接沖進人群,一頭就撞進了陳諾的懷裡,攔腰死死抱住!!
「歐巴~~~~~」女孩抬起俏臉,眼睛裡滿是小星星,用南高麗語激動的叫道:「我終於找到你了!!關二哥保佑!!」
啪嗒!
陳諾手裡的保溫杯掉地上了。
啪嗒!
張林生手裡的鏈條鎖掉地上了。
啪嗒!
羅青手裡的籃球掉地上了。
啪嗒!
孫校花手裡的保溫杯蓋子掉地上了。
孫校花心理活動:(我……這是……被綠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4 06:16 PM
第三十九章【破】
陳諾被長腿螢火蟲妹子抱住的瞬間楞了個神兒。
臥槽,這大長腿哪兒冒出來的?!!
我當初事了拂衣去,不留聲與名的逼格就這麼崩掉了?
一秒鐘的功夫,說時遲那時快。
孫校花的臉色已經刷白了。
懷裡的長腿螢火蟲已經快要把腦袋埋到自己懷裡去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
修!羅!場?
……好吧,其實主要不是為了妹子們的複雜關係。
陳諾清清白白,又沒饞人家身子,坦坦蕩蕩做人……怕……啥?
怕的是……自己和螢火蟲妹子的關係,太過特殊見不得光。
一秒鐘的功夫,陳諾的腦子裡已經轉過了十八個念頭:怎麼破?
眼神落在螢火蟲妹子身上。
要不……我就說:「妹子,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有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兄弟……」
你覺得妹子信不信?
要不……我對孫校花大喊一聲救命,再叫非禮?
不行,有點侮辱人的智商?
目光落在了面前幾個山寨銅鑼灣的傢伙身上,中間那個張林生……
好嘞,就你了。
兄弟,委屈一下。
就在這麼漫長的一秒鐘內,陳諾完成了心理建設。
瞬間,陳諾一抖身子,一股子暗中的力道,先把箍著自己腰的螢火蟲彈開,然後飛快抬起手來指著張林生,滿臉義憤填膺大喝:「高年級了不起啊!高年級就能欺負人啊!高年級就能混黑色會啊!黑色會我就怕你啊!」
話音未落,陳諾已經大步流星朝著張林生沖過去了。
張林生傻了!
臥槽?同學你都卡在這種局面裡了……
……這咋還能有我的戲份吶???
陳諾沖到了張林生面前,然後彎腰,雙手一舉,起身……
走你!
衆目睽睽之下,周圍諸人,就看見陳諾同學,把張林生同學抱了起來,如同扛一袋大米一樣,往肩膀上一擔!
然後……
奔著校門,撒丫子就跑!
衆人:「…………」
大家還沒緩過神兒來,陳諾已經扛著張林生跑出二十米去了!!
臥槽?!!
大家全傻了。
這特麼什麼操作??
螢火蟲妹子最先有了反應,尖叫一聲,邁腿就追。
孫校花原本還楞住了,一看這個妹子追上去了,不知道怎麼的,也就跑著攆了過去。
其他幾個人,尤其是山寨銅鑼灣那幾位……
「不是……他剛才是不是把我們老大扛走了?」
「……我看著也是啊。」
「這是怎麼……」
剩下一個還清醒,駡道:「傻了你們!追啊!!他把咱們老大綁走了!!」
呼啦一下,幾個全追上去了。
羅青站在原地,半天才回過味兒來。
臥槽……還能這麼玩的?
•
方校長以及諸位領導這會兒才從二樓跑下來,忽然就看見面前:一個精神小夥,扛著另一個精神小夥,大步流星直奔校外狂奔而去。
然後,不等諸位領導反應過來,一個長腿妹子如麋鹿般邁著大步,在領導們面前狂奔而過。
再一愣。
刷!又跑過一個妹子!
再一楞……不行,這回不能楞了!
後面幾個歪瓜裂棗的小子,穿著八中校服,手裡提著棍子鐵煉子什麼的,一路呼嘯著,嘴裡喊打喊殺的,追了上來。
把個方校長一看,頓時魂兒都嚇的從身子裡飄出來了,兩眼冒金星!!
身邊就是教育局的主任!還有國際友人外商代表!
這幫混蛋,這是要我的命啊!
腦子就剩下四個大字:仕!途!藥!丸!
方校長當時暴怒之下,攔路站住,大吼一聲:「要死啊!!幹什麼!!」
幾個老師和領導都呼啦沖了上去攔住了幾個山寨銅鑼灣。
那位螢火蟲妹子的跟班中年男人最生猛,上去就抓住了一個,直接一個抱摔就按在了地上。
「統統放下武器!!」
方校長氣得直打哆嗦。
•
李穎婉跑出校門往東邊小路,拐過兩個彎,就看不見陳諾了。
長腿妹子頓時呆住,正焦急中,身後一隻手勾了過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把她往後面一拉……
半分鐘後,孫校花喘著氣追了過來,眼看路面上再不見前面人的蹤影,孫校花雙眼泛紅,大喊了幾聲:「陳諾!陳諾!!」
然後就朝著下一個路口繼續跑了下去。
•
李穎婉先是掙扎了兩下,然後看見了那張自己熟悉的臉孔,頓時眉開眼笑,雙手就要抱過去。
陳諾伸手按在她的額頭把她推開到安全距離,任憑這個小妞的一雙爪子上下嘩啦。
「別動!」陳諾面色嚴肅。
「歐巴……」
「別歐巴了,你給我惹麻煩了!」陳諾嘆了口氣:「先說,你怎麼找到我的?」
•
孫校花追出來兩條街,看著街上人群,卻唯獨不見自己想尋找的身影,體力也耗盡,終於站在原地喘氣,雙手撐著膝蓋。
一時間,忽然心中茫然。
接著就是悲從心起,哇的一聲,就哭流出來。
街頭仿徨了會兒,四顧還是尋不著那個眉清目秀的小豬崽子,終於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就原地蹲了下去。
也不知道心中悲傷什麼,就是覺得,難受,心塞。
他居然被一個女孩抱住了。
那個女孩居然那麼好看,腿還那麼長。
那個女孩還那麼膩膩歪歪的叫他歐巴,說什麼聽不懂,但歐巴這個詞兒,姑娘是聽的真真切切。
倆人認識麼?什麼關係?到哪個地步了?拉過手沒有?
孫校花蹲在原地,哭的更傷心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忽然有人按住了孫校花的肩膀,然後一張紙巾就塞了過來。
孫校花抬起頭來,就看見那個眉清目秀的小豬崽子站在自己身邊。
「你哭什麼呢?」
孫校花撇著嘴繼續哭:「她,她為什麼那麼抱你啊?」
陳諾沒回答。
江湖法則第一條:當你被姑娘的問題逼到牆角的時候,別選擇回答。
這時候你回答什麼都是錯的。
跳出小巷思維懂不懂?
跳出圈圈,反問。
陳諾笑了,反問:「你就為這個哭?」
孫校花蹲在那兒,仰著臉,可憐兮兮的望著陳諾:「你是不是認識她啊?」
嗯,這個可以回答,也沒法否認。陳諾點頭:「算是認識吧。」
「你們怎麼認識的啊?」
這個又不好回答了。
接著反問:「你跑出來的時候沒看到其他人嘛?」
孫校花傻乎乎的回答:「沒有啊,我就追著你們跑的……你當時跑什麼啊?」
陳諾拍了拍孫校花的腦袋,彷彿看傻子一樣:「傻啊,那個張林生帶人堵我,人家六七個,我就一個人,我不跑留著挨揍麼?」
孫校花楞了一下:「那……那你幹嘛扛著那個張,張林生,一起跑啊?」
「擒賊先擒王,我先把他抓了跑,他的同伴就不敢太大膽,投鼠忌器,你懂不懂?」
「…………」孫姑娘似懂非懂的點了下頭。
怎麼感覺……自己好像被什麼東西繞進去了?
不對!那個女孩!
孫姑娘伸手攥住了陳諾的衣角:「那個女孩呢?她不是追著你跑出來了嘛?還跑在我前面呢。」
「我沒見到啊,她跑出來了麼?」陳諾攤開手,一臉茫然。
孫姑娘被繞糊塗了,終於跺腳:「不行,你和那個女孩什麼關係啊!」
就在這個時候,兩人身後傳來一聲喊。
「陳諾!哎喲,可可!可算找到你們了。」
劉打工人一路小跑過來,腦門子上全是汗:「你們在這兒呢!沒事兒吧??快跟我回學校去!方校長都快急瘋了!」
劉打工人又看陳諾:「剛才你不是扛了一個嗎?人呢?」
陳諾繼續攤手:「不知道啊,放下了,人自己就沒了。」
劉打工人沒好氣的瞪了陳諾一眼:「走,趕緊回去!」
孫校花張了張嘴,沒說話,委委屈屈的站起來跟著走了。
孫姑娘畢竟年輕,好忽悠……其實這會兒,看劉打工人的姿態就能判斷出,從頭到尾沒打聽另外一個女孩。
就說明,人肯定已經回去了。
一路走回校園去。
剛進校園,就看見校門口牆根那兒,山寨銅鑼灣諸位,排成一溜,雙手抱頭蹲在那兒。
方校長義正辭嚴在那兒訓斥:「你們這樣很危險啊!你們這是要走上違法犯罪的道路啊!!學生就喊打喊殺的!走上社會還不拿刀拿槍?!」
眼看陳諾和孫校花被領了回來。
孫校花還好,方校長對她語氣還稍微客氣點,看向陳諾的時候,方校長就氣不打一處來了。
又是他!
上回在延邊……
算了,過往已經壓下去的事兒不方便再提。
「剛才怎麼回事?」
「他們人多,我就跑……」陳諾拿出剛才忽悠孫校花的說辭。
方校長:「……那你扛走的那個呢?」
「跑了。」
「哪去了?」
「那你要問他自己了啊。大概是跑回家了吧。」
方校長氣的哆嗦:「跑回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就跑回家躲起來?!」
陳諾臉色坦然:「那跑回學校來找駡,不是更傻麼。」
「……」方校長楞了一下:「打電話!打電話通知家長!以為躲起來就沒事了嘛!」
接下來的事兒就和陳諾沒關係了。
畢竟,名義上他是受害者。
「方校長,我可以回家了嗎?」陳諾看方校長在氣頭上,故意問道。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你就想著回家了?!」
陳諾故意頂撞:「他們幾個合伙欺負我,我哪兒犯錯了?跑還有問題了?照著您的意思,我留著挨幾棍子,才是好學生了?」
「那他們為什麼合起伙來欺負你?」
陳諾:「壞人欺負好人,需要理由嗎?」
這語氣就是找架吵了,本來完全可以好好說的,陳諾故意一句句硬邦邦的頂回去。
方校長氣壞了。舊仇新恨,加上今天在教育局領導和外商面前丟了臉。就又吼了幾聲。
陳諾也故意發作脾氣:「我在學校被人欺負,你是校長,不追問壞人,反而追著我說?我剛才跑岔氣了,身體不舒服!回家休息不行嗎?」
方校長更怒氣,旁邊的一個老師終於看不下去了,過去拉了拉方校長,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老方恢復了幾分理智,看著陳諾,運了運氣,擺手:「走走走!你回去吧!」
陳諾故意做出少年人的怒氣,扭頭就走!
旁邊孫校花都看傻了!
眼看陳諾出了校門離去……
這就走了?
我的問題一個還沒問明白呢……
姑娘委屈的想哭。
•
稍晚一點的時候,陳諾出現在了酒店的一個套房門口,直接敲開了門。
門裡露出李穎婉的俏臉,然後驚喜歡呼一聲,把他拉進了房門。
「坐好了,我有話和你說,你仔細聽好了。」陳諾撫著額頭,把女孩按回到了座位上:「我只能待一小會,我說的話,你要仔細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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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4 06:24 PM
第四十章【別裝】
果然,從酒店裡剛出來,陳諾就接到了老孫的電話。
說起來,老孫打這個電話的心情是非常膩歪的。
可沒辦法啊,自己家的小白菜,回到家裡就哭哭啼啼的。
老孫耐著性子仔細問了好幾遍才把下午放學時候的過往問明白了。
要說老孫是真不想打這個電話。
陳諾那個小子,若單純就是自己的學生,老孫還挺喜歡他的,也願意真心的關心著孩子。
但牽扯上自家的寶貝小白菜……
老孫就覺得,像陳諾這種小豬崽子,就該像種蘿蔔一樣給栽到地裡去!
可問題是,自家的閨女,對這個小子的心思,這些日子來,就算是瞎子都看出來了。那個好感是明明白白的擺著的。
老孫一直攔著防著,就只當是青春期孩子萌發對異性的好感。
嚴防死守個一年,高考一結束,女兒上大學去,天各一方,這事兒就抹過去了。
可今天女兒回來哭哭啼啼,一臉悲切,彷彿遭人拋棄了一樣。
老孫就氣的差點出了高血壓。
這個陳諾,難不成還是個小渣男?
仔細問明白了,老孫先鬆了口氣……還好,沒出什麼自己擔心的那檔子事兒。
接下來,就一個電話,把陳諾召喚到了家裡來。
陳諾進門就看見孫姑娘在那兒默默無言的板著臉。
老孫到是看著彷彿沒事兒人一樣,很隨和的招呼一聲:「來了,進來坐。」
陳諾笑眯眯進屋,換了拖鞋,陪老孫坐在沙發山。
老孫還給倒了杯水。
老孫畢竟是成年人,哪裡是憨憨的孫校花能比的。先悠悠然然的過問了一下陳諾最近的學習狀況,又叮囑了幾句,打工也不能總逃學,課程不能丟下。
再囑咐了幾句,在學校裡要注意和同學團結,不要招惹是非。
末尾再譴責了幾句現在學校裡一些學生的不良風氣。
說完了一通話後,老孫才若無其事的問了一句:「下午到底怎麼回事?張林山那幾個人為什麼上門找你麻煩?」
陳諾一五一十的回答了。
得,老孫沒話說了……原來根子在自己女兒身上。陳諾等於當了擋箭牌。
這就沒法責怪陳諾了,反而還得感謝他才對。
「那……下午那個南高麗的轉校生,你在哪兒認識的?」
聽聽,這就是水平。
沒問你認不認識。
直接就問你,在哪兒認識的。
直接就把問題定了性子,然後一針就扎到了細節上了。
幸好陳諾已經把事兒抹平了。
聽老孫問到這裡,陳諾面色很古怪:「說起來也是巧了。就前兩天晚上,我在磊哥店裡學修車了。這個女孩剛好在附近逛,車就壞了。我就給她修了一下。」
老孫皺眉:「她一個外國女孩,年紀又不大,一個人逛街呢?」
「當然不是了,還跟著了一個大人。」陳諾道:「但語言不太順,話都說不明白。」
「嗯,然後呢?」
「然後,哦,我看著人家是外國人,我就跟磊哥說了一句,沒收她錢。」
老孫似笑非笑:「免了個修車的錢,最多十塊八塊的吧。至於那個小女孩今天到學校來,對你……嗯,對你那麼熱情?」
陳諾嘻嘻哈哈一笑:「大概是因為我長的帥吧。」
「別嬉皮笑臉的。」老孫皺眉:「說實話。」
陳諾故意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跟她隨便聊了幾句,都是驢頭不對馬嘴的瞎聊,十句有八句都聽不懂。哦。她說,她說我長得像元斌,就一口一個歐巴的喊著我了。」
聽聽,這就是不要臉的話了。
陳諾又笑眯眯道:「好像南高麗的女孩都那樣,見著明星就聲嘶力竭的,看見帥哥就像見著偶像一樣……你得瞭解這個國家的人,對顔值這個東西的那種誓死追求的勁兒啊。」
陳諾的話,在一邊寫作業同時支著耳朵偷聽的孫校花,其實沒聽太明白。
不過老孫卻是聽懂了。
嗯,語言不通,十句有八句都聽不懂——聽不懂,還能聊出像元斌來?
那就是沒少聊啊!
懂了!
年輕的小子,看見一個漂亮姑娘,就起勁的聊唄。
總得來說,不算什麼過分離奇的事兒。
年輕人麼,看見美女,誰不喜歡多說幾句套套近乎。
倒也未見的是什麼壞心思,無非就是少年男孩的正常反應,瞧見出色的異性被吸引了唄。
甚至於,老孫心裡還有一絲不太好明說的念頭。
嗯,愛聊,聊去啊!
剛好,使勁聊去!聊出啥火花了……剛好就別禍害我家小白菜了呀。
「哦,前天那個事兒,磊哥當時也在的。您要不信,您問他就知道了。」陳諾苦笑道:「我這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陳諾故作輕鬆的說完了這些。
至於老孫會去問磊哥,那才怪。
這種事兒,不值當還專門去問一嘴的,問了就顯得很事兒了。
再何況,就算真的問了又如何?
就磊哥那演戲的天分。
就磊哥那儒雅隨和的人性。
別說讓他認下這件事,就算讓他沖長腿妹妹喊阿姨,磊哥都絕不帶含糊的。
聊完了,天色不早。
老孫沒留飯的意思……看著樣子,大概是想等陳諾走了,好好和自己的女兒談談心。
於是陳諾起身告辭。
「爸,我送他下樓。」孫校花忽然站了起來。
剛才全程,孫校花就在一旁不遠的餐桌上寫作業,其實全程耳朵都支棱著聽著。
此刻忽然站起來要送陳諾。
老孫先是一皺眉,卻一下看見了女兒眼神裡,那和平日裡完全不同的執拗的目光。
老孫心中嘆了口氣。
罷了,也許,讓他們倆說清楚了,更好呢。
陳諾也微微的有一絲意外,但沒說什麼。
兩個少年男女分別換了鞋出門。
下樓的時候,陳諾沒吭聲,孫校花也沒有。
走到了樓下,還沒出單元門樓洞,孫校花忽然站住了,借著樓洞裡的黑暗,原本跟在陳諾身邊的,一下就靠近輪裡半步,攔腰緊緊就抱住了陳諾。
陳諾沒動。
樓洞裡黑漆漆,靜悄悄的。
姑娘的身子,軟軟的,香香的,就這麼貼在陳諾的胸前。陳諾甚至能感受到女孩的心跳。
陳諾沉吟了一下:「你……」
卻聽見,孫可可在黑暗中,腦袋就歪在了陳諾的肩膀上,柔柔弱弱的語氣,卻帶著一絲淡淡的幽怨。
「我都還沒像下午她那樣抱過你呢……」
「…………」
幾秒鐘後,姑娘抬起頭,借著昏暗的光線,陳諾卻依然看清了孫可可滿是紅暈的俏臉。
女孩迅速往後退了一步,然後一溜煙,逃跑似的上樓去了。
陳諾卻反而不走了。
站在原地,黑暗中,也不知道腦子裡想什麼,思量了片刻,嘆了口氣。
心思有些複雜。
對孫可可的感情,其實真沒到那種想法。
真沒到。
若是只看色相,男人對漂亮女孩饞身子的本能,自然有。
可饞身子,也不能饞孫可可……就沖著和老孫的關係,也不能禍禍人家女兒。
再更深的心思和情……就真的沒到那一分程度!
活了兩輩子,心腸剛硬的閻羅,怎麼可能輕易對一個女孩就傾心呢。
還差了些。
那麼剛才為啥沒推開呢?
廢話!
一個花季年華,相貌如花似玉,身子香香軟軟,同時又擺明了對你傾心的姑娘貼著抱了上來。
幾個男人能拍著胸脯說,推開!
別裝!
何況……嗯,剛才貼在一起的感覺……胖點,確實好啊。
•
晚上,張林山同學從一個巷子裡的垃圾桶旁醒來。
沒有手機,也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走出巷子,張同學晃晃悠悠……街上已經沒多少人了。
學校方向已經一片漆黑。
可今天下午……那叫什麼事兒啊?
帶著一腦袋疑問,張林山決定先回家。
往家的方向才走了幾步,迎面就看見了自己爹媽一路尋找著過來了。
剛喊了一聲「爸。」
張父幾步趕上來,一個大嘴巴就扇在他臉上!
「混帳,你還知道回來!死哪兒去了!你又闖禍了!校長都找到家裡來了!」
張同學傻了。
這個……
我要說我下午被一個男的扛走了,而且扛著扛著我就睡著了,剛才才醒過來……
老頭子能信麼?
•
第二天,上午學校裡。
高二六班的班主任吳老師,帶著已經換上了全身嶄新八中校服的長腿妹妹走進了教室。
精緻的臉孔,加上那高挑妖嬈的身段,一頭中長直的黑髮。
全班男生都倒吸一口涼氣。
李穎婉臉上綳著,雖然看見了陳諾,已經眼神都變得溫柔了,但是硬是沒笑出來。
吳老師介紹:「這位是來自南高麗的李穎婉同學,接下來的時間裡,她會在我們學校借讀,暫時編入我們班。」
全場沉默三秒鐘。
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全班男生忽然集體歡呼喝彩起來!
看著這群男孩如牲口般撒歡……女生們則頓時心思酸溜溜了起來。
呵,男人!
李穎婉等大家安靜了下來,站到了中央,鞠躬。
用半生不熟的話語說出了那句自己練了很久的話。
「大家好,我是李穎婉,很高興來到這裡!」
吳老師目光在班上轉了一圈,凡是被他看到的男生都刻意挺起了胸膛。
可惜,最後目光落在了陳諾身邊的空位。
「李穎婉同學,就坐到最後排陳諾旁邊那個空位上吧。」
全班男生一片嘆息。
孫可可的眼皮跳了幾下。
姑娘心一橫,深深吸了口氣。
「老師!」
孫可可直接站了起來。
「嗯?可可,怎麼了?」
孫可可用力咬了咬嘴唇,卻抬起頭直視過去:「新來的同學是外國人,可能華語不夠好,坐在最後怕她更聽不清講課。而且,最後一排,也看不清黑板。」
「嘶……」
這下,全班不少男女都不約而同的倒吸一口涼氣。
臥槽,平日裡柔柔弱弱的孫校花,實力護食啊!
羅青回頭對陳諾低聲道:「看著,暗戰現在就開始了……」
頓了頓,羅青又補了一句:「兄弟,你回頭要好好謝謝我。」
說完,羅清直接就站了起來。
「老師!讓她坐我的位置吧,我往後挪一排,我和陳諾坐一塊。」
吳老師正為場面尷尬而為難著……他教書教了半輩子了,這點年輕少男少女之間的事兒,哪裡有看不明白的?
何況,昨天下午發生的事兒,操場上不少學生都看見了的。
早傳到他耳朵裡了。
可後來發生的有些離奇呀。
這個南高麗女孩抱了陳諾,而陳諾卻抱著一個男生跑掉了?
什麼劇情?
算了,吳老師暫時壓下八卦之火。
當下就點了頭:「就這麼辦了!」
羅青起身,拿著自己的書包坐到了陳諾身邊,空出了自己的位置。
吳老師拍了拍李穎婉的肩膀,指著空出來的位置,說了兩句。
李穎婉臉色不變,扭頭對吳老師鞠了躬,然後背著單肩書包就快步走過去。
看得出,長腿妹子很開心……能坐到陳諾前面,很近了呀。
當然,因為語言關還沒過,所以其實剛才關於座位選擇的一番暗戰。
長腿妹子其實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幸好沒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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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羅青的同桌,正是本班的一位男生班長。
原本班裡是男女混坐,這位和羅青湊在了一起,其實心中一直頗有遺憾的。
但也沒辦法,班裡女生比男生少。
可沒想到,天降如此大禮包。這位看著又明艶又高挑的南高麗妹子,就成了自己的同桌了?
這人生巔峰,來的未免太刺激了吧?
李穎婉妹子坐下,翻書包,拿出自己的書本文具。
班長咳嗽了一聲,低聲道:「你好,同學,我叫……」
「噓!!」
李穎婉對他做了個禁聲的動作。
然後,妹子拿出自己的文具盒。
上面貼了很大的貼紙。
嗯,一般的妹子麼,這個年代的,要麼貼個周董,要麼貼個謝霆鋒。偶爾遇到兩個貼古天樂的也不奇怪。
至於南高麗的……神話組合還沒徹底過氣,貼的也不少。
但長腿妹子的文具盒上的貼紙……
班長一眼看過去,呆住了。
一身綠袍,面如重棗,眉如臥蠶,美髯飄飄。
一手攏鬚,一手持刀!
刀是什麼樣的刀?
八十二斤青龍偃月冷艶鋸!
臥了個大槽!
班長傻了呀!
這南高麗妹子,什麼品位?
還沒完!
妹子鄭重擺好,然後坐直了,雙手拍在胸前。
啪啪啪!
用力拍了三下,然後雙手合十,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一臉虔誠!
班長目瞪口呆看著自己的這位外國美女小同桌。
然後一臉驚恐的回頭看後面的兩個兄弟。
那眼神的意思:你們看見沒?!
羅青嚴肅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尊重外國友人的宗教信仰!」
旁邊的陳諾已經撫住額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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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5 04:56 PM
第四十一章【拯救陳閻羅】
嘀嘀嘀……
隨著一陣警鈴,船上的絞盤迅速轉動,鏈條緩緩的收回。
早晨的海面上,這條捕撈船這麼孤零零漂浮在水面上,隨著海浪輕輕的晃動著船身。
有潛水員從水面上浮起,對著船上操作的人員揮手做了幾個手勢。
打撈作業正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站在甲板上的安德森,冷靜的抽著煙。早上清冷的海風還有些刺骨,但是安德森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外套。
終於,打撈物浮出了水面,甲板上一陣嘩然。作業的工人紛紛圍攏了過去。
安德森卻退後了幾步,他冷冷的投去一個眼神,隨機收回,卻轉身走向了船頭。
站在船頭,安德森拿出了衛星電話,用力把手裡的煙頭扔進大海。
「四號掘金人的屍骸已經找到了。」安德森的語氣很輕鬆:「下次能不能不要派我來做這種無聊的事情。打撈作業這種事情,不是應該隨便派個人就可以的嘛?
……嗯嗯,我知道,我的調查已經取得了一些進展,我會儘快把調查結果發送回去的。
……好了,現在看來,我們的四號掘金人死的可有點凄慘,難道我們不做點什麼嘛?
不不,報仇這種說法就不必了。不過是一個掘金人而已。
但我認為采取一些行動還是有必要的。
我們要釋放一個訊號,隨便動我們的人,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掛掉電話後,安德森搖頭。
回頭看了看船尾的情況,一些打撈工人看見了被打撈上來的……
嗯,有人已經忍不住在嘔吐了。
「呵,凡人。」安德森撇撇嘴,從懷裡拿出了墨鏡戴上。
•
張林生覺得自己完了。
原本身為八中高三年級的扛把子(自以為的),張林生覺得自己叱吒江湖的生涯如旭日東升般開始。
上學是沒心思上學的,反正他也考不上大學。今年在街面上也偶爾跟著一些小混混廝混,還參加了幾次打群架的勾當。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搖旗吶喊,但遇到打順風仗的時候,也會上去踹兩腳。
然後這些資歷,就成為了他在學校裡吹噓的本錢。
嗯,好吧,這個年代,受前兩年傳來的那幾部腦殘黑幫電影的影響,幾乎每個爛學校裡都會有這麼一群中毒的二貨少年,模仿電影裡的小團體。每個學校都有那麼幾個浩南哥,幾個山雞哥。
其他幾個角色,什麼大天二,蕉皮,這種角色是沒人搶的。
原本呢,身為高三年級的【浩南哥】,張林生自己覺得自己還是有點牌面的。也能糾集起幾個兄弟,然後在學校裡搶個低年級學生的零花錢——當然,以他自己的想法,這怎麼能教搶零花錢呢!
明明就是收保護費呀!可是黑道拉風少年的正經本職嘛!
當然了,除了收保護費之外,平時在學校裡,幫團體裡哪個兄弟出頭打個架,或者是打籃球的時候搶占個場地什麼的。
張林生一直覺得自己還挺威風的。
然而今天早上,他覺得這一切的威風,正在搖搖欲墜!
他感覺到一個上午,身邊的同學都在對自己指指點點,嘀嘀咕咕。
就連小團體裡的二號人物,那個山雞,也對自己不如往日那麼尊重了。
江湖地位搖搖欲墜啊!!
想起來也是悲憤。
昨天自己帶著兄弟去擺畫面,原本要好好的威風一下的。
結果……自己被人抱走了?
抱……走……了……
你能想像嘛??
電影裡的浩南哥,跟烏鴉大佬,兩人對線開片!
結果還沒開打,烏鴉一把上去,把浩南哥抱著跑掉了……
那浩南哥還用混嘛?
還用做人嘛?!
上午為了一點小事,還和山雞發生了點口角。
這個逼嘴巴也是賤的很,指著張林生就說:「也不知道是誰,昨天和人去打架,結果架沒打成,被個男人抱走了……」
張林生當時血就沖到腦門了!
要不是身邊幾個兄弟拉開,當場八中的浩南哥就要和山雞哥來一場銅鑼灣內戰!
不行!絕對不行!
為了挽救搖搖欲墜的江湖地位,張林生想了一個上午,唯一解決的辦法,還是要去找那個叫陳諾的小子!
要狠狠教訓他一下!而且必須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打到他跪地求饒!
這才能挽回自己的威嚴!
•
陳諾也有點頭疼。
長腿妹妹的出現完全在他的預料之外。
也沒想到這個丫頭那麼執著,就憑著記憶畫圖,把自己校服上的江寧八中這幾個字復原了出來,然後就能千里迢迢的找過來。
然後還直接轉學了!
要是換了別人給自己鬧了如此大的麻煩……閻羅自然有的是辦法對付。
可……長腿妹妹不同啊!
這是上輩子把命都交給了自己,跟著自己刀尖上跳舞,生死相隨的螢火蟲。
這是這輩子自己親手從噩夢中拯救出來的李穎婉。
還能怎麼辦?總不能埋了吧!
昨晚在酒店裡簡單的一番交談後,陳諾給長腿妹妹定了幾個規則。
首先呢,絕對不允許透露當初在漢城自己救她一家的事情。——這點李穎婉表示很清楚。她把陳諾當成超級英雄了。
然後小丫頭沉浸在了一種【我是超級英雄身邊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伙伴】這種激動興奮的情緒之中。
其次,陳諾和李穎婉對了一下詞,編造了一下兩人認識的幌子。
然後,然後就沒有了啊!
這丫頭打死都不肯走的!
總不能真的埋了吧!!
頭疼!
而且……陳諾很清楚李穎婉的性格。
這個丫頭,性格極其執著,甚至是有點偏執!
上輩子的悲慘遭遇,只是放大了她性格的這種特質。
但骨子裡本質上,她本來就是那種容易偏激的性子。
認準的事情,這個丫頭是很難輕易放棄的。
還是那句話……
總不能真的埋了呀!!
•
一個上午的時間,陳諾都在躲避。
上課的時候還好,課間的時候,李穎婉歡快的就如同一隻燕子,在陳諾面前用自己笨拙的華語嘰嘰喳喳——陳諾交代過她了,不許暴露自己會南高麗語,而自己也不會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用南高麗語和她交談。
小姑娘記住了這點,所以儘量和陳諾說華語——偶爾逼急了不小心冒出兩句母語,陳諾就故意當聽不懂。
忍了兩節課後,一到中午放學,陳諾直接就跑去了食堂。
打了一份沒有肉絲的榨菜肉絲湯,一碗沒有香腸的香腸蛋炒飯——好吧,其實連雞蛋都很少的。
陳諾才吃了一口,就看見孫校花走了過來,氣哼哼的坐在了自己的對面。
「……」
哎,這個也不能埋。
陳閻羅憂鬱的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人家姑娘昨晚才抱了自己,委委屈屈幽幽怨怨的,那女孩兒家的小柔情小委屈綿綿小情意……
孫校花雖然板著臉,但其實她並不是真的特別生氣。上午她一直在觀察陳諾和那個高麗來的小蚱蜢的互動。
對,就是小蚱蜢!
哼,沒事腿長那麼長,可不就是個蚱蜢嗎!
孫校花發現了,李穎婉雖然一直主動和陳諾說話,但陳諾很被動的樣子,甚至有些躲避。
所以,氣歸氣,但主要氣的是那個李穎婉。
啪!
一個紙袋子扔在了桌上。裡面躺著兩個圓滾滾胖乎乎雪白白的包子。
「吃吧,三鮮筍丁餡兒的。」孫校花低聲道:「食堂的東西少吃,我聽我爸說,他們弄的米飯,連米都不淘的。」
陳諾笑了笑,拿起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孫校花眼睛裡藏著笑意,隨後幾個同伴女生過來,把孫校花叫去了鄰桌坐下吃飯去了。畢竟國內這個年代的女孩子還是比較害羞的,也不太敢大庭廣衆的中午就和男生坐在一起吃飯。
但……李穎婉敢呀!
陳諾第一個包子才吃完,李穎婉帶著一陣香風就跑過來了,直接就坐在了陳諾的身邊。
「歐巴!你在吃什麼好吃的!」南高麗女孩兒那種特有的帶著一驚一乍的那種說話語氣。
「……包子。」
「歐巴,我也要吃!」
說著,小臉湊了上來,一對杏核眼眯成兩個月牙,小嘴張開:「啊……」
唰!!
陳閻羅瞬間感應到身邊一束冰冷的眼神射了過來,孫校花坐在鄰桌上,雙手用力捏緊了筷子!
看著面前張開小嘴的長腿妹子,感受著身邊孫校花投來的眼神……
陳閻羅汗珠子出來了!
真的,上輩子哪怕是和地下世界的另一個頂級大佬「巫師」單挑的時候,陳諾都沒流過冷汗!
用複雜的目光看了看這倆妹子。
還是那句話……總不能都埋了吧!
「歐巴,就一口嘛,不要這麼小氣。」李穎婉有些撒嬌的語氣,雙手用力搓著:「拜託!」
然後繼續張開小嘴,小臉甚至更湊近了一些:「啊……」
啪!旁邊孫校花手裡的一次性筷子斷掉了。
陳閻羅內心:怎麼破……
「陳!!!諾!!!」
一聲斷喝從食堂門口傳來!!
瞬間,食堂裡一大半的目光都投了過去!
張林生在衆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大步走來!
陳閻羅長出了一口氣。
「陳諾!今天你跑不掉,我……」
張林生故意大聲撂著狠話,越來越多的目光投來,讓這位八中浩南哥心中越發激動!
翻盤就在今天了!
沒人發現陳諾手裡的筷子輕輕抖了一下,一小片滑溜溜的炒雞蛋無聲無息的彈落在了地上。
張林生越走越快:「……我是不會放過……哎呀臥槽!」
腳下忽然一滑!張林生的身子頓時不穩!
因為走的太急,步子邁的太大,這一下,前腳往前,後腳往後……
所有人都聽見了「茲拉」一聲!
褲子拉線了!
浩南哥以一個標準劈叉動作,PIA在了食堂滑溜溜的地板上!
周圍人:噝…………
張林生哀嚎:「臥槽~~」
後面這個槽字,已經聲音打顫了。
張林生PIA在地上,就覺得胯下傳來劇烈的撕裂感,疼的全身都虛了。
陳諾已經站了起來!
張林生PIA在地上,抬頭看著陳諾。
兩人瞬間完成了一個默契的眼神交換。
張林生:……不要……
陳諾:不,你要!
「張同學!你怎麼了?怎麼摔成這樣!別怕,我送你去醫務室!」
陳諾彎腰,雙手直接不理張林生虛弱的推阻,一手抄後脖子,一手抄膝彎,走你!
周圍衆同學再次:噝…………
如果說昨天下午在操場上的那個抱走,還不夠勁爆的話……畢竟那是把人家如扛大米一樣扛著跑的。
而此刻這個標準的【公!主!抱!】……嗯……
陳諾同學昂首挺胸,用標準的公主抱的姿勢抱著張林生,大步流星跑出了食堂,穿過了操場……
走過教學樓……
又走過教學樓……
沿途無數學生投來目光,指指點點……
張林生已經放棄抵抗了。
他躺在陳諾的臂彎上,心中就一個念頭:自己叱詫風雲的江湖生涯,結束了……
八中……再無浩南哥!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5 08:20 PM
第四十二章【李青山】
下午陳諾直接逃課了。
陳諾在馬路上晃晃悠悠溜達著,已經是初春的季節,雖然離春暖花開還有些距離,但有些愛美的妹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換上了裙子。
於是大街上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對比。
一些中老年人還捂著厚厚的棉外套。而一些青春奔放的妹子,則穿著小裙子,踩著高跟鞋。
看著那一雙雙白生生的小腿在街上晃啊晃啊……
陳諾嘆了口氣。
哎!年輕人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體,等將來老了……
唔……真香!
陳諾乾脆找了一家M記,就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邊嘬著吸管喝著可樂,一邊痛心的批判著這些不懂愛惜身體的年輕妹子……
就這麼批判了一個多小時,陳諾想起自己午飯都沒好好吃。
嗯,想吃生煎了。
於是,出門,去堂子街。
•
站在「大磊車行」門口,陳閻羅的眼睛再次眯成了一線。
捲簾門放下鎖著,但是上面明顯凹進去了一大片——一看就是被砸的。
陳諾想了想,轉身進了小區,走到了後面的那個院子。
大鐵門也鎖著。
陳諾左右看了看,沒人,伸手在鐵鎖上輕輕一按,整個人身子高高躍起,就這麼輕輕鬆鬆的從兩米多高的鐵門上躍了過去。
站在院子裡的時候,就瞧見滿院子的車東倒西歪。地上還有散落的一些零件。
後門雖然鎖了,陳諾用力一擰,門把手連鎖就被他擰了下來。
走進屋子裡,又在家裡的幾個房間都看了一圈。
沒人。
陳諾拿起手機要打,但想了想,還是放下了。
轉身,他又出了門。
沿著堂子街上的幾家二手車行晃了半個小時,臉上堆出那種少年人可愛又普通的笑容,假裝買車的口氣,和幾家店主一路寒暄過來。
半個小時後,陳諾打聽到了一個名字。
李青山。
•
磊哥泡在水裡。
初春的秦淮河的河水依然還是刺骨的涼。磊哥的手腳被捆住了,身上的衣服早已經浸透,一邊喘著氣,一邊劇烈的咳嗽著。
這是外秦淮河南邊一條支流,在城南。
此處岸邊,一個兩層的小樓,老式的建築。看著灰撲撲的。但二樓上做了個陽光房,露臺寬大,約莫有個七八步的進出。一排木柵欄,沿著對著河邊的這面。中間一個豁口,造了個外掛的樓梯,一路從二樓捅到河邊,在河邊延出去了一個兩三米寬的檯子——剛好釣魚。
李青山就在二樓的露臺上坐著。
一張太師椅,面前是一個用樹樁子雕出來的茶桌。上面擺著一套茶具。
捏起一個茶杯,李青山喝了口茶,眯著眼睛彷彿仔細品味一樣。
過了會兒,他淡淡道:「問他,想明白了麼。」
站在圍欄旁的一個中年人點頭,扭頭就沖樓下喊:「山爺問,想明白了沒?」
就在那個釣魚的檯子上,兩三個年輕人站在那兒,手里拉著一根雞蛋粗的繩子,繩子那頭拴著磊哥。
磊哥喘均了氣,聽見問,抬起頭來,哭喪著臉,大聲道:「山爺,你這麼做不合規矩啊!」
樓臺上,那個中年人聽了,扭頭道:「大哥,他說……」
李青山冷笑:「我聽得見。」
說著,他搖搖頭:「還沒想明白,再泡。」
中年人沖著樓下一擺手。
下面人一腳把磊哥踹下了河。
這外秦淮的支流其實並不深,加上又是初春的枯水期,水深恐怕還不到兩米。一個成年人若是掉進去,蹦躂蹦躂自己就能掙扎的上來。
可問題是,磊哥的手腳都被捆了,直挺挺的橫著下去,就看見身子在水裡扭啊扭啊。
十幾秒後,中年人一擺手,下面平臺上的人收繩子,把磊哥又拉了上來。
「再問,想明白了沒。」李青山冷笑著,又喝了口茶。
放下茶杯,他微微抬起了左手,兩根手指竪了起來。
中年人趕緊三步兩步走過來,拿起桌上的一包九五至尊,抽出一根給李青山夾上,又拿起火柴劃著了,給他點上。
李青山抽了一口,滿意的吐了口煙。
•
李青山,五十六歲。名副其實的老桿子。
多年來一直盤踞在水西門這一片。早年間呢,手下開了兩家澡堂子——正規不正規,自己想。
後來有一次去了趟灣灣旅遊,體驗了當地的一些娛樂項目後,受到了啓發,回來後,就把自己的澡堂子生意做了徹底的改動。
弄了一個三四層的樓房。一樓餐飲吃飯,二樓包間。三樓繼續做澡堂子生意,裡面還開闢了棋牌室。
這就是吃喝玩樂一條龍了。
於是生意爆火。
他的那個買賣,叫做遮風堂,於是道上開始叫李青山「堂主」。
一家火了後,他又在幾條街外開了個分店。
繼續火。
日進斗金。
這人年輕時候是個擺地攤出身的,沒什麼文化。但是成氣候了之後,卻反而喜歡裝老派了。前幾年西裝革履的穿膩了,如今卻喜歡弄一身唐裝穿著,對襟的唐裝,做了十幾套,上好的料子。皮鞋也穿膩了,故意弄了些布鞋。
然後前兩年政府在這片區域開發了條古玩街,李青山也弄了個店鋪,賣些工藝品。
賺錢沒賺錢不知道,但一直開著。
這個小樓是他自己的窩。平日裡在這裡喝喝茶——房間裡的一排子博古架上,都是各種文玩古董。
老頭子喜歡裝,下面人自然有人逢迎著。
至於為什麼弄磊哥。
挺簡單。
磊哥這個車行,當年是在坐牢時候抱了大腿,出來後投靠大佬弄出來的。
堂子街和另外一片地盤就是那位大佬的。
可不巧的是,那位大佬,前些日子又進去了……
而且這次是真的垮了,聽說判了十幾年,短期內就出不來。於是手下做鳥散,架子也倒了。
李青山的地盤距離堂子街不過就隔了一條馬路,早就眼紅做二手黑車的買賣。
之前不動手,因為那位大佬在,如今自然就不客氣了。
堂子街是黑車交易的窩子。磊哥的車行是整條街上位置最好的,鋪子最大的,名氣也最大的。
但李青山一直看不上這個光頭磊——膽子太小!這麼好的黃金地段,生意卻做的跟狗屎一樣,不死不活的賺那麼一點子的小錢。
一句話吧,李青山想要磊哥的鋪子。
本來麼,也可以在堂子街上找別的地方另開一家,做大了的同時,黑的白的,明的暗的,慢慢把磊哥擠走。
可那不是費時間麼。
李堂主哪有那個功夫。
於是,一勞永逸!
車行的門面和後面的房子院子,都是磊哥自己的房子,有産權的。
於是,把磊哥帶了過來,「商量」讓磊哥賣鋪子賣房子。
老頭還挺黑心的,只肯給市場價,一毛錢都不帶多的。
•
磊哥又被泡了幾回,明顯軟了很多。
不敢再說硬氣話了,他再一次被拽上來,臉色刷白,身子在風裡哆嗦著:「李爺,爺!別泡了,別泡了!您抬抬手!鋪子我不敢占著了……可您好歹多給兩個啊!我那一大家子也要吃飯的。」
磊哥扯著嗓子的話,上面老頭聽見了,笑了笑。
正要說話……
嘩啦一聲!
側面的木門被直接撞開!
原本門外守著的兩個手下,連人帶門就跌了進來,躺在地上就沒能起來。
一個穿著皮衣帶著頭盔的人大步走了進來!
屋子裡還有三四個年輕人,眼看這場面,楞了一下後,頓時叫駡著就圍了上去。
而樓下檯子上扯著繩子的幾個年輕人,也忙著趕緊沿著臺階往上跑。
可憐磊哥在檯子上還沒站穩,一個拽著繩子的年輕人一鬆手。
「欸!欸!欸!??」
噗通!磊哥又掉河裡了。
•
「等下。」手下人把闖進來的那個戴頭盔的圍住了。
李青山卻忽然一擺手。
他臉上露出一絲獰笑:「什麼來路?有些年沒人和我玩這種硬的了。」
他頗有氣勢的往前探了探身子:「這位朋友,有什麼話要先交代交代麼?」
陳諾沉吟了一下,眼睛在房間裡掃了一邊……
害,沒看見有保險箱。
於是搖頭:「打完了再說吧。」
李青山心中一沉,臉上露出一絲厲色:「弄他!」
幾秒鐘後。
砰!
一個人影從二樓圍欄直接飛了出去,一道弧線,然後掉進水裡!
然後,又一個……
再一個!
人影接二連三從二樓的檯子上飛下來落河。
李青山傻了!
房間裡加起來七八個人,都是手下能打的。
等到其中最能打的那個中年人上去,也被對方一把就掐住了脖子往地上一摜,然後一腳直接踢出去,身子把木頭圍欄都撞破了,就這麼直接掉進河裡……
李青山手裡的煙頭都掉了!
看著身邊人都沒了,李青山深吸了口氣,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這位朋友,打打殺殺沒必要。」頓了一下,他道:「我想我們可以談……」
「不,你不想。」陳諾直接上去一把拎起李青山,甩手就丟出圍欄。
噗通,堂主一頭栽河裡了。
趴在圍欄上,看著下面。
陳諾喊:「磊哥!撐住啊,我這就來撈你。」
磊哥:「噸噸噸噸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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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6 01:02 PM
第四十三章【簡簡單單】
下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學生們懶懶散散的收拾書包。
李穎婉冷著一張臉,一板一眼的把黑板上老師的板書抄完。
「那個,李穎婉同學。」旁邊的班長笑嘻嘻湊過來:「你住的離學校遠嘛?」
李穎婉用冷漠的眼神看過,卻就是不說話。
就這麼沉默著,班長慫了,訕訕的收回了目光。
走出教室,迎面就有兩個隔壁班的男生等著,其中一個還算是有幾分姿色,就是臉上冒了些豆豆。
膽子倒也不小,大庭廣衆就直接把一封信塞李穎婉手裡了。
「我看不懂。」李穎婉冷冷看了一眼手裡的信封。
對面擺出一個自以為灑脫的笑容:「我用英語寫的。」
但笑到一半,僵住了。
嘶啦!
信封在長腿妹妹的手裡直接就撕成了兩半。
李穎婉湊近了半步,依然是用冷漠的眼神看著這位,華語的音調還是有些生硬,但語氣卻是非常堅決:「我說看不懂,是客氣話。」
隨著變成兩半的信封落在地上,李穎婉快步走開,留下目瞪口呆的少年。
嗯,大概桑心了。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還有兩個同班的男生在那兒兜兜轉轉,一個大概是家境不差,推著一輛最新快的山地車,卻就是磨磨蹭蹭不走。
眼看李穎婉出來了,就湊了過:「李穎婉,我們今天生物課一起做實驗的,還記得嘛?你住哪兒?順路的話一起走?」
李穎婉深深吸了口氣,平視著面前的男生,忽然直截了當就開口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呃……」男生心跳有點加速,又有些驚喜……南高麗的妹子這麼直接的嘛?
正糾結怎麼才能回答的瀟灑又風趣一點……
「可我不喜歡你。」李穎婉冷冷丟下這麼一句。
一輛現代轎車緩緩開到了校門口停下,司機下車一路小跑過來打開車門,李穎婉上車。然後司機看了一眼校門口的這個男生,面無表情回,上車,開走了。
孫校花和羅青兩人一路走到校門口,目睹了全部過程。
羅青嘆了口氣:「害,又一個受傷的小心靈啊。」
扭頭看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的孫校花:「孫可可,你可要加油了呀。」
孫校花深深吸了口氣,臉上原本是陰霾,忽然卻又揚起笑臉來,看了羅青一眼,蹦蹦跳跳車棚取了自己的車。
「你怎麼還能笑的出來啊。」羅青奇道。
「她受歡迎,關我什麼事情。」孫校花推車出來,白生生的小腿就跨上車坐好:「再說了,她不是想粘著陳諾麼?可是她現在,連陳諾在哪兒都不知道呢。」
「……」羅青抓了抓頭皮。
「她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呀。」孫校花眨了眨眼,騎車走了。
羅青心中一動,孫校花的方向壓根不是回家的路……
咦不對,她家就在學校旁不遠,平時是不騎車的。
•
陳諾在吃麵。
大碗六鮮皮肚麵。
泡好的香菇乾,味道十足的榨菜,都切成了絲兒,加上一把木耳,一把新鮮的青菜秧子。
紅湯,寬麵,加了一份小排。
沒打溏心蛋,卻是一個老鹵裡煮過了的剝了殼的雞蛋,用菜刀在蛋白上劃了幾刀豁口,在油鍋裡炸到表皮有了焦脆感——這叫虎皮蛋。
蛋白到蛋黃都是老鹵裡煮透了的,外加油鍋裡過了,表皮焦脆,一口咬下,那個口感!
厚厚的皮肚切成了一塊塊的,煮過了的,扔在湯汁裡吸透了吸飽了,一筷子撈起來一片,一口咬下,綿軟之中又帶著豬皮的勁道,還有滿嘴都是湯汁的鮮美。
一口鮮透!
完了趁著這股子勁,懟上一大口麵條,呼嚕呼嚕就能順到肚子裡。
從胃暖到外!
陳諾和磊哥一人捧著一個海碗,吃的不亦樂乎。
尤其是磊哥,今天算是遭了大罪了,被涼水泡了小半天,又累又餓。
此刻吃的恨不得臉都要埋進碗裡。
兩人都沒說話,一口氣把麵吃完了。磊哥捧著碗喝湯,然後用眼睛偷瞧身邊這位小爺。
「飽了?」
「飽了!」
「那聊聊吧。」陳諾笑著把碗推開。
磊哥立刻放下了碗,然後伸手在兜裡摸香煙,一摸才想起,自己今天在水裡泡了,剛從家裡換了衣服出來,沒帶煙。
起身櫃檯找麵店老闆拿了包金陵回來,撕開先抽了一支遞給陳諾,又給他點上,這才給自己也點了一支。
規規矩矩的坐下,看著眼前這位小爺。
「今天怎麼回事,先說說。」
磊哥點頭,隨即一五一十把事兒說了一遍。
不複雜,李青山圖謀他的鋪子,找人來談沒談攏,今天就來了個狠的手段。
活該磊哥倒楣,自己的靠山倒了。
可若是在平日,李青山也沒這麼輕易能把磊哥拿下。
磊哥大小也混了幾年,雖然沒啥大的勢力,但幹的是坐地銷贓的買賣,家裡也養了幾個手下跟著。
若是在往日,李青山要動磊哥,也沒這麼容易。
可是……
這不是……前些日子,磊哥的鋪子讓陳諾掃了一遍麼?
家裡能打的全趴下了啊!
其中一半現在還在養傷呢。
今天李青山是打了磊哥一個措手不及,家裡幾個還能動的手下都出去收車了,剛好就磊哥和一個小夥計在家裡,結果就被推了塔。
陳諾聽完,想了想:「你有什麼想法沒?」
「……」磊哥眨巴著眼睛。
陳諾笑了。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的老大進了,手下人群龍無首,都散了架子。你自己沒什麼想法?」
磊哥頓時腦子裡一激靈,他試探道:「我原來靠的那位大哥,打打鬧鬧的行,也有一幫子人,但做生意的腦子不太行,所以沒啥底子。就留下了一個飯館。」
「嗯,接著說。」
「原來呢,倒是不少人,可都是一群沒腦子的,打打殺殺行,賺錢都不會。如今老大進了,別人沒他的那種威望,也維不住人。最重要的是,飯館也讓封了……大家才散了的,總要找地方吃飯啊。」
陳諾笑了,看著磊哥:「那你能把那些人維住麼?」
磊哥忽然覺得身子有點燥熱,想了想:「我沒那麼大面子,也缺錢。」
光頭腦子轉的飛快,一會兒功夫就把賬算出來了:「我自己還有十幾萬的積蓄,把店裡的流水都算上……這個月還能抽出個三萬五萬的。
但還是不夠。
老大手下能打的,做事兒靠譜的,我又熟悉的,算一下我最多也就能拉過來十幾個頂天了。再多的我沒那個牌面。
養這麼些人,一年總要個幾十萬的。而且……不能乾養著,總要有個營生,讓人覺得跟著你幹有奔頭,總不能天天打打鬧鬧的。
我現在的買賣,養不活那麼多人。」
陳諾點點頭:「接著說,還有麼?」
磊哥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其實我本來今年想做個大買賣的。」
「什麼?」
「總收黑車不行,來錢雖然快,但這個事情扛著雷呢。不知道那天一個嚴查,我說不定就要進了。所以,我本來想今年聯繫一個電動車的代理……」
「嗯,是條路子。」
陳諾點頭。
新世紀前後這兩年,電動車的市場越來越大。這個磊哥看來不是個沒腦子的,知道為將來做打算。
「拿代理,做電動車,然後鋪子還要擴大,得把左右的鋪面能拿下來最好……我手裡錢就不夠了。若是這個時候再拉人馬,做不起來啊。」
陳諾點點頭:「我給你五十萬,你這個買賣幹的下來不?」
「…………」磊哥一楞,臉上大喜:「幹的下來!五十萬,我自己再把積蓄拿出來,湊個七十萬,夠把我旁邊的店面也盤下來,然後拿個電動車的代理。嗯……還能把原來老大手下的人拉過來幾個……我算算,不用多,拉來十個八個的,這架子就有了!
雖然幹不過李青山那個老狗日的,但他想再動我,也得好好琢磨琢磨!」
陳諾嘆了口氣。
這也就是2001年的年初。金陵城市中心的一套像樣的房子,也不過20萬。
在金陵城這個地方,好樣的公司裡上班的白領,一個月工資也就一千多塊。年收入不會超過兩萬。
拿二十萬出來,足夠讓七八個混社會的青年跟著你混一年了。
當然還有別的花費,若是遇上打硬架的,湯藥費,安家費什麼的,也都要另算。
陳諾點了頭:「行吧,明天我把錢拿給你。這事兒就這麼定了。」
「好!以後我就給您打工了!這買賣,你是老闆,我是打工的。」
「不。」陳諾笑著搖頭:「錢,我不是入股,就當是借的。有錢了,還我。」
這一說,磊哥心中就更敞亮了。
可又忍不住有些疑惑。
這位小爺不入股不當老闆……他難道不想賺錢?
他圖什麼?
忽然想起那位孫老師。
可自己也沒有那麼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啊。
•
很可惜,那個李青山是個老絕戶,不像肖老闆,有家有口的。
陳諾若是想用對付肖老闆那套對付他,怕是不管用。
而且,總不能真的弄死他。
李青山已經混出來了,有頭有臉的。又做這麼大買賣……如果人忽然沒了,不管是白道黑道,都得找!
不是怕,而是沒必要。
真當警察吃乾飯的?若是幹死了李青山,順著磊哥就能摸到陳諾這兒來。
總不能為了幹個李青山,就讓陳諾拋下現在的小家和現在的生活,從此浪跡天涯?
欸?說起肖老闆,不知道這位回來了沒。東南亞的椰子估計也喝夠了吧。
•
吃完了麵,兩個男人回到了磊哥的車行裡。
磊哥打掃了一下車行裡的垃圾,然後打電話招呼了幾個在家養傷的手下過來商量事情。
陳諾正要告辭離開,就看見孫校花騎著自行車晃晃悠悠過來了。
「我就猜到你逃課一定是來這裡了。」孫校花很秀氣的聳了聳鼻子。
陳諾打量了一下小姑娘。
臉色有些潮紅,略帶著些氣喘。
從江寧一路騎車過來,恐怕騎了有一個小時了。
這初春得天氣還有些涼,晚上風也不小。
難為這丫頭了。
想到這裡,陳諾有些心軟,嘆了口氣,扭頭對磊哥說:「找件外套給我,厚點的。」
磊哥茲溜一下就鑽裡屋了,不到一分鐘就跑出來,手裡提著一件拉鍊夾克。
「真維斯,我前幾天才買的,還沒穿過。這個加了棉的,厚,擋風。」
陳諾接過衣服,先忍不住自己看了看。
話說二十年後還有這個牌子了麼?
提著衣服,走過,給小姑娘披上。
孫校花看有外人在,有些臉紅,想掙扎,卻被陳諾按住了,一瞪眼:「別動!」
「……哦。」
乖乖的不動了,任憑陳諾給自己披上了衣服,還乖乖的抬起骼膊穿袖口。
拉鍊都是陳諾給拉上的。
陳諾這麼著湊近端詳了一眼,只見孫可可一張俏臉,膚若凝脂,那雙桃花眼裡彷彿泛著水光,含羞帶怯的瞧著自己……
陳諾心中一動,下意識的手就在人家小姑娘的腮幫子輕輕捏了捏。
「下車,我來騎。」
「欸!」孫可可眉開眼笑的下了車,把車把手讓給了陳諾。
陳諾跨坐上,孫校花笑眯眯的側跳上了後座,坐好了,雙手輕輕摟住了陳諾的腰。腦袋就歪靠在了陳諾的後背上。
一路騎行,就看見小姑娘的雙腿晃晃悠悠……
•
把孫校花送到了家樓下,告別的時候,孫可可卻拉住了陳諾。
「怎麼了?」陳諾含著笑,瞧著姑娘。
孫校花欲言又止,想了想,低聲道:「我說了,你可不許生氣。」
陳諾點頭:「說吧。」
「……我,我不是想管著你。」孫校花低聲道:「但我爸爸說,那個磊哥,是混社會的。我……嗯,我知道你貪玩,但是,但是也別總和他們混在一起,好不好?
這些混社會的人,都挺嚇人的。
我……我真的不是想管你。
我,我就是擔心,會擔心。」
女孩的嗓音柔柔的,眼神裡的那一抹關切,真真切切。
此刻月光已在天空,夜色靜靜。
陳閻羅就覺得自己兩輩子為人,那些戰火硝煙,那些刀光劍影,那些血肉橫飛裡曆煉出來的鋼鐵一般的心思……
微微有了一絲的蕩漾。
眼前的這個姑娘,那個眼神,其實說穿了就兩個字:清澈!
那種還沒有被世事渲染,沒有被生活蹂躪,沒有被市儈壓倒……
就是這麼一份乾淨。
其實這個時候,陳諾忽然發現,老孫把自家的姑娘,養的其實和他本人的性子真的非常像。
就是那麼一個簡簡單單的人。
生活簡簡單單。
想法簡簡單單。
喜歡一個人……也是簡簡單單!
陳諾想了想,壓下了心中的一絲蕩漾,沉聲道:「嗯,我心裡有數,我會好好的。」
姑娘這才眉開眼笑,又深深的瞧了陳諾一眼,轉身要走……
「等下!」
陳諾忽然一把拽住了孫可可。
他拉的是手,攥著人家姑娘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心裡。
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孫可可,姑娘害羞,低著頭。
陳諾知道,自己此刻若是想做點什麼,不管是親上還是一把抱住……女孩兒都是絕不會反抗的。
可猶豫了一下,陳諾只是伸手摸了摸孫可可的頭,笑道:「晚上早點睡。」
終於看著孫可可上樓,陳諾站在原地舒了口氣,這才轉身離開。
不娶何撩?
就撩了!咬我?
陳閻羅對著天空上的月亮比了個中指。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7 10:36 AM
第四十四章【學好普通話】
次日是周五。
陳諾早上跑給磊哥送了錢,然後折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李青山那兒暫時沒動靜。
陳諾昨日那一通推塔,老小子也要先琢磨琢磨才行……江湖越老,膽子越小。
猛的遇上這麼一個來路不明的猛人,總要先打探打探才行。
且讓磊哥跟他打擂臺。
•
中午休息的時候,陳諾故意躲開了。
再來一個食堂修羅場……可不一定有張林生同學救駕了。
再說了,校外的小飯館的炒菜,它不香嘛?
吃飽喝足,嘬著牙花子,陳閻羅晃著膀子走回學校教室。
教室裡,李穎婉吃飯回來,就看見自己課桌上擺了好些信封,居然桌肚裡還有兩盒巧克力,外加一束花。
長腿妹子看都沒看,拿出一個塑料袋來,把東西全掃了進,提著塑料到走到教室門口,一股腦兒就扔在了門口的垃圾桶裡。
走廊上,教室內,不少人都在看。
長腿妹子看見陳諾走來,立刻迎了上。
臉上的寒冰也瞬間就融化了開,甜甜一笑,上就抓住陳諾的骼膊:「歐巴,你去哪裡了?」
陳諾嘆了口氣:「說華語。」
李穎婉糾結了一下:「你,去,哪,裡,了?」
陳諾眼看周圍同學都往這裡看,不動聲色的抽開了手:「我去吃飯了。」
「我,可以和你吃飯麼?以後?一起?」
陳諾看著李穎婉,又偷偷看了一眼教室——孫校花不在,估計是中午趁著休息時候回家了。
陳諾想了想,得,拖著不是辦法,得解決一下。
一歪頭:「跟我走。」
陳諾直接扭頭,李穎婉臉上大喜,快步就跟了上。
沒出學校,而是直接扭頭了教學樓的樓梯,一路往上。
•
樓頂的天臺原本是鎖門的。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鑰匙就被幾個高年級的傢伙給弄到了。
於是,後來樓頂天臺就成了一些男生偷偷廝混,抽煙的地方。
中午的時候,張•退役浩南•林生同學,正苦悶的趴在天臺的圍欄上抽煙。看著樓下操場上的學生,緬懷著自己昔日的江湖歲月……
剛掐了一支煙,就聽見身後傳來嘎吱一聲。
天臺的那個鐵門被推開。
那張自己噩夢中的臉龐就出現了。
張林生:「…………」
陳諾看見了這位浩南哥,抬起爪子揮了揮。
張林生卻彷彿見鬼了一樣,尖叫了一聲,一溜煙從陳諾身邊跑了,衝進了鐵門裡,一路順著臺階而下,好懸沒滾下。
陳諾乾咳了兩聲,看了一眼天臺,確定了沒有人,拉著長腿妹子,走到了天臺上一個背風的地方。
李穎婉原本滿臉紅暈,眼看陳諾把自己拉到天臺上,而且這裡又沒有人。
她心中有些激動,女孩就忍不住多了一絲遐想……
瞬間,什麼壁咚啊,强吻啊……各種電視劇裡的場景在長腿妹子的腦海裡猶如呼嘯而過的火車一樣,一個個畫面閃過。
可等了半天,卻發現陳諾沒有動靜。
李穎婉抬起頭來,就看見陳諾面色沉穩,眼神平靜的看著自己。
「歐巴……」
李穎婉柔柔弱弱的開口喊了一聲。
陳諾心中嘆了口氣。
原本想故意說兩句狠話的,但終究是說不出口。
眼前這張臉,自己太過熟悉了。
這是上輩子跟著自己時間最久最早的一個,也是最死心塌地的一個。
看著眼前的這張年輕而嬌柔的臉龐,腦子裡卻浮現出了上輩子那個晚上,那個大仇得報的李穎婉,雙手捏緊了拳頭,彷彿發瘋了一樣的嚎哭泣血的模樣。
想起了自己用一床被子把她困住,吊在窗臺外的場景。
想起了自己把她扔在山裡,丟下一把槍一把刀和一份軍用口糧,讓她練野外生存的時候,女孩孤零零站在那兒,卻一臉倔强的樣子。
想起大仇得報的那個晚上,她哀求自己坐在旁邊看著她睡覺。
因為……她怕醒來看不到陳諾,會想自殺。
千言萬語,終究是化作了一聲嘆息。
狠話,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歐巴。」李穎婉看著陳諾的目光閃爍,忽然低聲道:「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陳諾想了想:「談不上麻煩,只要那天我救你的事情不說出,其實沒什麼。」
「對不起!」
李穎婉用力鞠躬,把腰深深的彎了下,可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有些忐忑。
「歐巴,對不起。我知道我很任性的!但是……但是我真的忍不住不來找你。
那天之後,我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
我每天晚上都夢到那些惡人,那些可怕的人,他們又來抓走了我,抓走了媽媽和哥哥。
我只有想起你,才會覺得安全一些。
我畫了一張你的肖像,就壓在我的枕頭下,我才能睡著。
歐巴,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說到最後,李穎婉的語氣裡帶出了一絲哀求。
陳諾沒說話。
「那天你走後,我後來才知道,爸爸已經被那些人害死了……」李穎婉紅著眼睛:「家裡後來來過好多人,有爸爸公司的人,還有親戚,還有警察。
媽媽每天都在哭。
我每天都很害怕,我躲在房間裡,不敢出去,只有看著你的畫像,我才能稍微不那麼恐懼。
你就讓我跟在你身邊好不好?」
陳諾想了想,點了點頭,緩緩道:「你,只是想跟著我,就這麼簡單了?」
李穎婉的臉一下紅了,低聲道:「我…………」
她忽然鼓起勇氣:「歐巴……那位,孫同學,她是你的女朋友麼?你們是在交往麼?」
「……沒有。」陳諾搖頭。
「那,我可以和歐巴交往麼?」
李穎婉低聲道:「我有聽你的話,我沒有學抽煙,沒有學喝酒,我也沒有說粗話,我沒有紋身……我還一直再拜關二哥!歐巴!你讓我做的事情,我都有認真的在做的!如果,如果你願意和我交往的話,你說的什麼話,我都會聽的!」
……小孩子啊。
陳諾嘆了口氣。
罷了,趕不走,自己也狠不下心做太絕的事情和說太絕的話……
那麼……
陳諾想了想:「我不喜歡普通話都說不好的。」
「我會努力學!可是……歐巴,怎麼才算學好普通話?」
陳諾略一沉吟……
有了!
咳嗽了一聲:「聽好了。」
閻羅大人深深吸了口氣:「八百標兵奔北坡,炮兵並排北邊跑。炮兵怕把標兵打,標兵怕把炮兵碰!」
「……」
李穎婉眼睛瞪的滴溜圓。
「Mo?ya??」
陳諾拍了拍長腿妹子的肩膀:「好了,慢慢學吧。」
說著,陳•不要臉•諾,雙手插著兜,自己就直接跑了。
嗯,這段夠她練一陣子的了……
就算這段練完了……也不怕呀!
打南邊來了個喇嘛?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
扁擔長,板凳寬?
實在不行,不還有「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嘛!
至於「黑化肥會揮發」這種大殺器,就別拿出來蹂躪一個外國妹子了。
那個就太欺負人了呀。
•
姜英子有些疲憊的揉了揉自己的眉頭。
公司的司機將汽車停好,又下車給她開了門,姜英子下車來,看著面前的自家房子。
這個時間,兒子應該還沒回來。
至於女兒……
想起李穎婉倔强的眼神,姜英子無奈的笑了笑。
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非要跑華國那個城市。
但姜英子心中已經隱約的猜到了一點。
對於那個神奇的少年,姜英子其實也有些好奇,只是……
如果女兒真的能接近他的話,應該也不算什麼壞事。
走進了宅門。姜英子進門的時候,把鞋換上。
丈夫的公司,最後終於還是由自己出面來管理。
姜英子最近很疲憊。但幸好最艱難的時間已經過了。
河正宇那個傢伙的失蹤,公司裡其實並沒有人能出來對抗。自己疲憊的,無非就是把上下整頓起來,然後重新把公司的生意推動進入正軌。
一開始是有些難的,但是在姜英子壯著膽子,咬牙開除了兩個頑固抵抗的傢伙之後,上下就順暢了許多。
說到底,還是資本主義國度。公司另外一個股東河正宇不在,那麼姜英子就是唯一的資方。
只要收起女人軟弱的一面來,壯起膽子,還是可以坐穩位置的。
走進了家中,姜英子先去了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轉身走回客廳的時候……
「啊!!」
一聲尖叫,手裡的水杯也跌落在了地上。
客廳裡,沙發上靜靜的坐著一個男人。
一個外國人,白種人,穿著黑色的外套,相貌並不出衆,但是臉上卻帶著一絲彷彿高高在上的那種笑容。
姜英子很確定,自己剛才走進廚房之前,客廳裡根本沒人的!
「姜女士。」這個人緩緩道:「我建議你不要試圖想大叫或者報警。我的到來,未必是帶著惡意,但如果你做出過於激烈的舉動,我就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了。」
說著,這個男人指著面前的另外一個沙發:「現在,我們不妨坐下,好好的談談。」
一口標準的南高麗語。
姜英子猶豫了一下。
畢竟,在經歷了那天晚上的巨變,在經歷了丈夫的死,在經歷了公司裡重整的過程……她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居家的柔弱女人了。
雖然有些忐忑,但姜英子還是坐了下來。
「很好,我喜歡和明智的人打交道。」
這個男人笑著:「先自我介紹一下,你可以叫我安德森。而我今天的來意其實很簡單……你現在所經營的這家公司以及産業,不,準確的說,是您從您死去的丈夫手裡繼承的這些産業,本質上來說……其實是,屬於我們的。」
安德森看著姜英子,語氣從容不迫:「也就說,你的丈夫,李東赫先生,生前,是本公司的一名産業管理人員……
在幾年的時間裡,他接受了本公司的幾次資金上的支持,以及一些資源上的傾斜。我們的這些投資,為他的這家公司的成長,提供了巨大的幫助。
從實際上來說,您的丈夫李東赫先生,已經在兩年前就正式加入了我們。
嗯,我們稱之為……掘金人。」
「掘,掘金人?」
姜英子有些茫然,但很快就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的公司,居然是你們的産業?荒唐!」
「不不不。」安德森非常禮貌的笑了笑:「這是一個事實……當然,證據什麼的,我可以提供,但這並不是我今天來拜訪的主要目的。我們很樂於看到您把這家公司經營的非常好,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也願意在今後給您提供一些新的支持……也就是說,我們可以讓您接替您丈夫的位置,成為本公司的新任掘金人。
不過呢。
我今天來並不是想說這些。
我有另外幾個問題,需要你來回答。」
「什,什麼問題?」
「根據我的調查,害死您丈夫李東赫,也就是本公司掘金人的凶手,應該是河正宇。說來很慚愧,讓一個外人傷害了本公司的掘金人,是我們對本公司成員保護的不周。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我會出面調查這件事情,並親手執行復仇行動。
但很遺憾,在我調查之後,卻發現,河正宇,這個害死本公司掘金人的凶手,卻已經死了。
關於這件事情,您有什麼可以和我分享的麼?」
「……沒有!你說的什麼,我完全聽不明白!」
姜英子怒道:「不管你是什麼人,如果你不立刻從我家裡消失,我就馬上報警!」
安德森嘆了口氣:「看來您並不打算合作。」
他忽然笑了笑:「不過,我有辦法可以讓你說出我需要的消息,只是……抱歉,可能接下來的舉動,會對您有些冒犯了。」
他臉上的笑容,讓姜英子心中一寒。
安德森從懷裡摸出了一個小小的匣子,打開後,裡面是一根注射用的針管,淺藍色的針劑。
姜英子立刻站了起來,往後退,口中試圖大叫,同時飛快的摸自己的手袋,尋找自己的手機。
可就在她身後,一隻手已經捂住了她嘴巴。
姜英子的身後,一個穿著緊身皮衣,臉上帶著獰笑的女人,湊在了她的耳邊,低聲笑道:「放心,我們的動作會很快的……」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7 11:01 AM
第四十五章【太難了吧】
深夜。
姜英子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神情恍惚,精神狀態已經萎靡之極。
房間裡還有那個穿著皮衣的女人,只是此刻皺眉瞧著安德森。
安德森則神情冷峻。
「這件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安德森冷笑道:「原本獨立的兩個案件,居然這麼聯繫到了一起……」
「按照姜英子的說法,那個少年……」
皮衣女人沉聲道。
安德森目光森然。
一個少年,單槍匹馬,從河正宰,還有一群黑色會的打手之中,救出了她們一家……
河正宰不說。
那個金家兄弟的資料,安德森仔細看過了,尤其是那個金家的弟弟,是軍中退役的精英。手下的那些打手,在普通人裡也都是能打能拼的。
一個少年……
「我記得你剛離開華國,不是麼?」皮衣女人挑了挑眉毛,然後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看了一眼姜英子:「這個女人,要處理掉麼?」
安德森沒說話。
他只覺得心中激動,隱隱覺得自己一定發現了一條重要的線索!
4號掘金人(李東赫)被人害死!凶手已經被鏟除!關鍵人物:一個神秘而且實力很不錯的少年!
11號掘金人(姚蔚山)意外死亡。看似是普通的意外,但實際上11號掘金人的社會關係裡,有一個曾經引起過安德森注意的線:老孫夫妻。也是姚蔚山死前當晚最後見過的人。
那個孫勝利就職於那所中學。
而李東赫死後,他的女兒現在居然也跑了華國金陵市,就讀於那所中學!
這一下,把線索串聯起來,兩邊忽然就扯上了詭異的關係。
「這肯定不是巧合。」安德森搖頭:「我感覺到了敵意!是針對「深淵」的敵意!」
說著,他拿起了衛星電話,很快撥通。
「……事情已經查出了重要線索,我需要儘快回華國!我認為這是一起針對我們的惡意的行動!……嗯,我需要一些人手!」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什麼,安德森忽然激動起來:「……不要再這麼保守了!我們在東亞已經死了兩個掘金人!難道你以為這是什麼巧合嗎?這怎麼可能是巧合!!這是一個宣戰的訊號!這是針對深淵的宣戰!我需要外勤人員配合……
好!我會從霓虹國把人調過來。
如果在華國找到幕後之人的話,我需要行動的授權!」
放下電話後,安德森看了一眼皮衣女,又瞧了瞧已經陷入昏迷的姜英子:「你處理一下吧。」
「真的不殺麼?」皮衣女冷冷問道。
「在物色到新的掘金人之前,留著她,或許還有用。你處理的乾淨一點,別留下疑點。」
皮衣女嘆了口氣,收起了匕首,走到姜英子面前彎下腰,雙手撫住了姜英子的兩側太陽穴。
另外一邊,安德森已經拿起了電話:「準備飛機,我們今晚就出發!」
•
早晨的時候,姜英子醒來,覺得頭疼欲裂,那種昏昏沉沉如同宿醉一般的感覺,讓努力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
自己身在客廳,家裡安安靜靜空空蕩蕩。
姜英子茫然的看了看周圍。
然後意識一點一點的回歸。
昨晚……自己很晚才從公司離開,然後司機把自己送到家……
然後……
嗯,是了,自己進門,倒了杯水喝……然後,就……
在沙發上睡著了?
腦子裡回憶到這裡的時候,又開始隱隱的頭疼。
姜英子發了會兒呆。
「我難道是感冒了?」
掙扎著起來,踉踉蹌蹌的翻家中的藥箱了。
•
陳諾正抱著小葉子在逛街。
已經是三月份的天氣,越來越多的姑娘們打扮的清涼起來,不顧初春的寒氣還沒有散,就迫不及待的將青春奔放的曲線展露出來。
陳諾帶著小葉子在步行街上溜達了一圈,給妹妹買了一件毛茸茸的彷彿小熊一樣的棉質衛衣,套上後,衛衣的帽子上還有兩個毛茸茸的熊耳朵。
這一下,原本就堪稱是萌物的小葉子,更是憨態十足。
原本就生的明眸皓齒,顔值極其可愛的小女孩,更是彷彿得了一個殺傷力加成BUF。
陳諾帶著妹子一路逛著,路上不少年輕的妹子看見如此萌萌可愛的陳小葉,不少人都忍不住發出了驚呼,甚至就跑來就想和小葉子親近一番,還有的拉著小葉子就要親親捏捏。
不多會兒,小葉子的口袋裡就被塞了些糖果巧克力這類零食。
還有的妹子蹲下來拉著小葉子,試圖逗這個小姑娘說話。
「小姑娘,旁邊這個是你哥哥嗎?」
「……嗯。」
「小姑娘,你幾歲了啊?」
小葉子憨憨的竪起手指數了數,奶聲奶氣回答:「……五歲了。」
周圍妹子頓時覺得萌化了!
「小姑娘,你媽媽在哪裡啊?」
小葉子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站在姑娘堆裡的哥哥,回憶了一下哥哥教的話,一臉天真無辜的回答:「哥哥說……媽媽去了很遠,很遠很遠的地方……」
「……啊~~~」妹子們一陣嘆息,母性大發,看向這個萌物的目光更是多了幾分深深的憐憫。
於是小葉子的口袋很快被零食塞滿了!
陳諾在妹子堆裡擠來擠去,被妹子們蹭蹭挨挨,滿鼻幽香,只覺得香風陣陣,周圍放眼看……嗯……
大的大,白的白,長的長,翹的翹……
本來只打算出來逛會兒就回的,結果在步行街足足溜達了一個上午。
而且連午飯都省了!也不知道是哪個姑娘,把一袋KFC裡剛買的雞翅和漢堡塞進了陳小葉的懷裡。
終於帶著陳小葉離開,兩人走過一條街。
「哥,我們回家嗎?」
「不。」陳諾笑著把小葉子抱了起來:「下午我們另外一條商業街好不好?」
「好啊。」
•
晚飯之前,陳諾帶著陳小葉踏上歸途,回到家門口樓下的時候,就看見遠遠的一隻長腿妹子。
陳諾嘆了口氣,拉著陳小葉的手走了過。
李穎婉原本正在那兒原地徘徊,口中念念有詞,忽然抬起頭看見了陳諾走來,臉上頓時露出歡快的笑容來,幾步跑到了面前。
「歐巴!」
然後李穎婉蹲下,拉陳小葉的手:「歐巴,這就是你的妹妹嗎?我聽同學說你有個妹妹!好可愛呀!!!」
陳小葉似乎有些害怕,往後縮了縮——眼前這個小姐姐說的話,小丫頭聽不懂。
李穎婉立刻意識到了什麼,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換了華語,雖然强調有些生硬,但語氣確實溫柔到了極點:「你好,我叫,李穎婉。」
陳諾想了想,揉了揉葉子的頭,溫言道:「別怕,這是哥哥的朋友。」
陳小葉從陳諾的後面露出半個腦袋,終於膽子大了一些。
「我叫,叫,陳小葉。」
「我今年十六。」
「我……今年……虛五。」
「我屬牛。」
「我屬鼠。」
「我信關二哥。」
「我信觀音老母。」
李穎婉開心的指著陳諾:「我叫他歐巴。」
陳小葉小心翼翼的看著哥哥:「這……我們家戶主。」
陳諾捂臉……
這兩天不該給孩子看春晚小品集錦的。
•
帶著一大一小兩個妹子上樓回家。陳諾在廚房裡準備晚飯,就把李穎婉扔在客廳和小葉子練華語。
煮了點掛麵,切了幾根青菜,等麵鍋裡水開了後,扔進抄了一下,連麵帶青菜撈進碗裡,然後滴上幾滴香油,灑了點細鹽。
又在蒸鍋裡蒸了兩根香腸。
這就算是晚飯了。
飯桌上,陳小葉規規矩矩的坐好,一手筷子一手捧著碗,聽話懂事。
反而是李穎婉,一直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學校裡對她獻殷勤的男生,說母親姜英子打電話過來的絮叨,說自己哥哥準備考漢城大學……
終於……
「歐巴,你說的那個,我已經練好了!」李穎婉忽然坐直了身子,鄭重其事的一欠身:「請你現在審核吧!拜託了!」
陳諾捏著筷子,正夾起一片香腸:「呃?這麼快?」
「我很用心練的!」李穎婉一張俏臉綳緊,很嚴肅道:「既然是歐巴認為重要的事情,我就算不吃飯不睡覺也要練好它!」
「…………」陳諾嘆了口氣:「那你說來聽聽吧。」
長腿妹子大喜,輕輕咳嗽了一聲,又深呼吸了幾下。
「霸白表並奔北破……炮並並派北變泡……」
嗯,音調雖然有些瑕疵,但總體還算順暢,而且一口氣出來的,沒打磕巴。
旁邊陳小葉聽了會兒,放下筷子,拉了拉陳諾的衣袖:「哥……她背的好像不對啊。」
李穎婉瞪圓了眼睛:「mo??怎麼會不對呢,我可是很認真的練習的。」
陳諾樂了,拍了拍妹子的腦袋:「葉子,給她說個正確的。」
陳小葉乖乖的放下了筷子,還用紙巾擦了擦小嘴,然後深深吸了口氣。
「八百標兵奔北坡,炮兵並排北邊跑……」
「等!等等!等一下!!」李穎婉呆住了:「你,你們,你們都是這麼念的嗎?」
陳小葉好奇的看著李穎婉:「哥哥,都是這麼教的啊。」
李穎婉看陳諾。
陳諾攤開手:「沒騙你啊,我們這裡小孩子都是這麼念的,來,葉子,給姐姐再念一段。」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竪起來……」
……李穎婉心態炸裂了。
這!這麼難的嗎?!
(五歲,五歲的孩子都是這麼念的?華語也太可怕了呀!這樣的話……歐巴說的練好華語的標準,我……要什麼時候才能達到?)
晚上直到離開陳諾家的時候,李穎婉整個人是失魂落魄的。
陳諾笑眯眯的送長腿妹子下樓,看著司機把車開來,目送長腿妹子上車離去。
這下……應該……能安生一段時間了吧。
陳諾轉身欲上樓。
忽然,他眼神微微一變。
•
對面大約二十米外,另外一棟住宅樓的樓頂天臺上。
一個穿著黑風衣的身影,臉上掛著耳麥,手裡拿著望遠鏡。
望遠鏡的視界裡:陳諾走進了單元樓的門洞……
窺視的人又挪動了一下,看了一眼對面陳諾家的方向:客廳裡,陳小葉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阿爾法匯報,李穎婉離開,目標人物上樓,沒有異常。」
「阿爾法,繼續監視,暫時不用管李穎婉,我們的目標是這個年輕人。」
安德森坐在一輛商務車裡,靜靜的看著身邊的皮衣女放下了耳麥。
「你確定,這個叫陳諾的,就是在南高麗出現過的少年?」身後,皮衣女皺眉道:「可能我們盯錯了人?」
「不,姜英子說的很清楚,而且李穎婉的行為軌跡也能說明問題!我的判斷,這個叫陳諾的,就是在南高麗幫我們的4號掘金人報仇的那個少年。」安德森語氣很複雜:「我更懷疑,他和姚蔚山的死也有關係!孫勝利夫妻是姚蔚山死前最後見過的人,而這個叫陳諾的少年,又和孫家的關係密切……我不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深深了吸了口氣,安德森緩緩道:「準備一下,我們的調查行動,今晚升級為抓捕行動!不管他為什麼要幫我們4號掘金人復仇,也不管11號掘金人的死到底和他有什麼關係……先抓回來!總能問清楚的!」
「好吧,『醫生』在後門,『獵豹』在六點鐘方向的街道。現在動手麼?」皮衣女看了一眼手裡的一個類似PAD一樣的東西。
「阿爾法負責狙擊,我們負責正面强攻……讓醫生和獵豹準備好隨時待命,如果目標人物逃匿的話。五分鐘後,動手!
皮衣女點頭,拿起耳麥:「阿爾法,五分鐘後動手,準備好你的槍。」
「茲茲……」
耳麥先是一陣雜音,然後,出現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年輕的嗓音,語氣溫和而平緩。
「抱歉,你說的那個阿爾法,現在可能沒法和你通話。」
皮衣女和安德森都聽見了耳麥裡的聲音,兩人同時霍然變色!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8 02:25 PM
第四十六章 【一個BUG的存在】
樓頂上,陳諾啪嗒一聲打著了打火機,點燃一根香煙,緩緩吸了一口。看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腳下的黑衣人,對著耳麥輕輕道:「你們快點過來,我時間不多,還要回洗碗呢。」
啪,耳麥扔在地上,一腳踩碎。
「你今晚死定的,惹上了深淵……」腳下的黑衣人試圖說話。
「弱雞就不要搶存在感了好嘛?」陳諾嘆了口氣,踩在他脖子上的腳加了一分力道,黑衣人就再也說不出什麼了,只能拼命喘息。
半分鐘不到,天臺上三個方向,同時有三個身影翻了上來。
安德森站在中間,皮衣女在左側,右側則是一個穿著白色大褂如同醫務人員一樣的男人。
安德森走在最前面,先是冷冷的看了看陳諾,目光最後落在了他腳下的那個叫阿爾法的黑衣人身上。
「放開他。」
陳諾懶洋洋的笑:「不想放呀,怎麼辦。」
安德森冷笑,扶著耳麥:「獵豹,抓住那個小女孩。」
陳諾皺眉,就看見對面自家的那棟住宅樓上,樓頂的天臺上,出現了一個彪悍的身影!而他腳下的五樓的那一層,窗戶裡,正是自家的客廳,客廳裡亮著燈,陳小葉正在客廳看電視。
兩棟樓之間距離超過二十米。樓頂上,那個叫獵豹的魁梧男人,彷彿露出獰笑,然後翻身坐在了天臺的邊緣,身子緩緩一沉,就爬了下。
陳諾臉上原本懶懶的笑容,消失了。
原本並沒有想大開殺戒。或許可以談談,或許可以用點策略…
但安德森的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哪怕是這些日子生活中的煙火氣熏陶著,他彷彿就真的成了那個看上可愛又有些賤嗖嗖,很狗的少年。
單骨子裡,他畢竟,曾經叫:閻羅!
勾魂埋白骨,塗炭焚生靈。
•
「你,在,威脅我?」
陳諾看著安德森,目光忽然變得很平靜,一字,一句!
被這麼平靜的目光看著,安德森忽然不知道怎麼的,心中一抖……隱隱的覺得有幾分不對勁。
少年的臉上,嘴角緩緩的扯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
腳下一沉!
哢!!
阿爾法的脖子直接斷裂!
「……你!!」安德森等三人頓時一驚,沒想到這個少年居然做出如此決裂的舉動!
陳諾吐了口氣,笑容冰冷而殘忍:「First Blood!」
「……殺了他!」安德森大吼,同時對著耳麥:「獵豹!動手!弄死那個女孩!」
安德森三人,呈現出品字形包圍著陳諾,最遠的那個白衣人距離十五米,最近的安德森距離大約七八米。
陳諾眯著眼睛,看著沖向自己的安德森,他只是靜靜抬起了自己的左臂,張開五指,掌心對著對面自家樓宇的方向——眼睛依然就這麼冷冷的盯著飛身跑來的安德森。
對面樓宇,正準備往下躍起,破窗而入的獵豹,忽然人在半空,身子陡然一僵!
彷彿身子周圍的空氣瞬間全部凝固住!
喀喀喀幾聲,他全身的骨骼發出了承受巨大壓力的爆裂聲!
夜空中,就看見這個人影就那麼僵硬,卻漂浮在五樓的位置,然後……
咻的一下!整個人朝著陳諾這裡急速射了過來!
啪!
脖子落入陳諾的手掌內!
陳諾五指收緊,哢的一聲,擰斷!
「Double Kill!」少年獰笑。
這個宛如惡魔一樣的笑容落在安德森的眼裡,他的整個人如墜冰窟!!
隔著二十米米,將獵豹直接一把抓了過來……這種的能力……
「見鬼!他是『掌控者』!」安德森聲音發抖:「擾亂他!!」
安德森已經沖到了距離陳諾不足五米的地方,雙手已經抽出了他的武器鋼針!
皮衣女身子一頓,停在原處,面色蒼白,用力咬了一下牙,雙手對著陳諾張開,低吼一聲。
陳諾扔下了獵豹的屍體,卻忽然身子一晃,就覺得瞬間一團精神衝擊而來,彷彿整個人在短暫的一秒鐘內,就似乎陷入了粘稠的波動之中。
但這個過程只持續了不到半秒。
少年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瞬間全身就活動自如,扭頭看向了皮衣女,輕輕哼了一聲。
皮衣女頓時慘叫!
那一聲「哼」的聲音,彷彿直接貫穿了她的大腦,落入了她的靈魂深處,噗的一聲,口中噴出一團血霧!
就在這個時候,安德森已經到了陳諾了面前!一枚鋼針刺出,卻一擊落空!
再看眼前這個少年,身子卻在地面上直接滑了出,剛好迎著那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醫生?好久不見。」陳諾做了個鬼臉。
醫生面色鐵青,手指一抖,一道雪亮的刀光激射而出!陳諾腦袋一歪,刀鋒擦著他的臉頰而過!陳諾已經直接貼上了醫生的正面!
醫生另外一手揮過,指間夾著另一片手術刀,陳諾眯起眼睛來,伸出手輕輕一彈。
叮!
手指準確的彈在了刀片上,醫生慘叫一聲,夾著刀鋒的手指指骨爆裂,並順著一路蔓延,帶著整條右臂骨骼頓時碎裂!!
醫生倒在了地上,可是眼睛依然死死的盯著陳諾滿是凶殘。
陳諾微笑,忽然又抬手,淩空一抓!
空氣之中,一枚無聲無息從後面射向陳諾的手術刀,被他直接用兩根手指捏住!
「在等這個?控刀麼,上輩子我就知道了。」
說著,少年直接夾著這枚手術刀,插進了醫生的喉嚨裡,順手一切……
嗤……
半個脖子被切開,鮮血卻沒有噴灑出來,而醫生直接瞪大了眼睛。
「Triple Kill..」
陳諾冷笑道,回頭看著安德森。
安德森眼珠子紅了!
低吼之中,他全身肌肉隆起,脖子上幾條青筋猶如醜陋的蛇一樣盤踞,風一般的掠。
陳諾眯著眼睛,身子飛速的左右飄逸,躲開了安德森的連續幾次突刺。
安德森的力量已經爆發到了極致,幾次突刺,身子幾乎是用一種近乎詭異的角度伸展或者折疊……
然而卻全部落空!
躲閃的過程裡,兩人掠過皮衣女的身邊,皮衣女口中的鮮血已經吐完,只是整個人看上已經徹底呆滯,口鼻,甚至是眼角,耳朵裡,都在靜靜的流淌鮮血。
陳諾伸手輕輕在她額頭一點。
哢的一聲,皮衣女的脖子沿著脊椎骨,盡數斷裂!
「Quadra Kill..」陳諾退後兩步,冷笑看著安德森。
安德森呼吸粗重,睚眥欲裂!忽然,他雙手飛快的甩了幾下,幾枚鋼針朝著陳諾激射,而自己卻飛速的後退!
躍出了幾米後,身子一翻,就跳出了天臺!
十多米的高度,安德森呼嘯而下,剛一落地,才轉身,就看見少年近在咫尺的一張臉,距離自己不到半米!
「想跑?」
陳諾微笑,伸手,捏住了安德森的脖子,然後輕輕一躍!
兩人再次躍起十多米,重新落在了樓頂天臺。
「等,等等……」安德森虛弱的喊了一聲。
哢!
脖子再次扭斷!
「Penta Kill..」陳諾看著安德森軟了在了地上,輕輕吐了口氣,撇了撇嘴角。
眼神掃過天臺,五具屍體。
少年吐了口氣,自言自語:「陳諾,Legendary..」
•
十分鐘後,停在路邊的一輛商務車緩緩啓動,陳諾坐在駕駛座上,冷靜的發動汽車,他甚至沒有忘記在發動汽車之前,先繫安全帶和打方向燈,然後駛上公路。
身後的車廂裡,深淵組織的五個人,五具屍體,分別坐在不同的位置上。
汽車一路往南,大約半個小時後,行駛到了一片水庫的區域,進入了幾個岔路後,停在了一個荒郊野外偏僻之處。
陳諾停下車。
他從安德森的屍體上搜出了一個衛星電話,看了看,笑了一下。
點燃一根煙,抽了兩口後,撥通。
「安德森,這麼快就打過來,看來行動很順利……」電話那頭,一個沙啞的聲音愉快的說著。
陳諾靜靜的等他說完,微笑道:「船長?很抱歉,包括安德森在內,你的五名手下,都死了。」
「…………」對面沉默了幾秒鐘,聲音變得冷峻:「你是誰!」
•
維京群島的某處,一棟框架式結構的樓宇裡,站在碩大的玻璃窗前,一個中年男人面色極其難看的拿著一支衛星電話。
電話裡的聲音,語氣很平靜,甚至彷彿就像閒談一般輕鬆。
「深淵組織,地下世界組織評價B級。總部地址,維京群島,坐標經緯XXXXXXX……
主要成員,騎士級七人,勛級三人,爵士級空缺。
啊,抱歉,你們現在只剩下三個騎士,兩個勛級了。
首領,外號船長,三十九歲,身高六英尺。能力,水質控制。
實力等級,破壞者級。」
電話那頭,那個年輕的聲音若無其事的繼續說著。
「你們在瑞士銀行的秘密賬戶是XXXXXXXXXXXXXXXXXXX,總部的那個液壓式防爆保險庫的電子密碼是XXXXXXXXXXXXXX對了,你專屬的那條遊艇,我沒記錯的話,酒櫃裡儲藏了幾箱90年的拉圖。
……怎麼樣?
還要我繼續說下麼?」
「…………」船長面色蒼白,心中被一股寒氣籠罩:「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個捏死你加上你們組織所有人,難度並不比捏死螞蟻困難太多的人。」電話那頭依然很平靜。
「……你想要什麼。」船長强行壓抑著心中的情緒。
「你可以順著這個電話的定位,然後給你的五個手下收屍,記得做的乾淨點。
然後,從此之後,深淵組織的任何一個人,只要有一隻腳踏上東亞的任何一塊土地。
你死,你們所有人都會死。
我說的夠清楚了麼?」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船長咬牙,但是語氣卻下意識的尊重了許多。
他整個人都彷彿墜入了寒冰之中。
這個電話……最讓船長震驚的並不是安德森五人組的團滅。
而是對方,直接用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把自己的這個深淵組織的底細,扒的一乾二淨!!
他甚至驚恐的回頭看了看四周!生怕彷彿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著自己!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可以告訴我麼?」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閻羅。」
•
陳諾掛掉電話,把電話扔在了車裡,然後下車,鎖門。
車鑰匙就扔在了地上。
少年雙手插著褲兜,吹著口哨,緩緩離去。
•
船長放下電話,然後轉身,慢慢的走到了身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他的每個動作都很緩慢,因為此刻,他覺得自己的全身力氣都彷彿被抽乾了!
內心深處,抑制不住的是一種恐懼。
是的,恐懼。
這並不代表著船長這個人是個懦夫或者膽怯。
而是這個電話的內容,帶來的訊息,太過嚇人!
這個傢伙,把自己的組織,所有的隱秘,所有的底細,都如同扒光了一般的暴露了出來!甚至連自己的私人遊艇上藏的什麼酒都知道……
這樣的一個對手。
若是真的是充滿了敵意的話……
船長心裡做出了一個判斷:對方說的,捏死自己不比捏死螞蟻更困難。
這種話,顯然,就不是虛張聲勢。
該死的安德森……他是惹怒了一條藏在暗中沉睡的巨龍嗎?!
安德森的五人組,一個半勛級,四個騎士級。
要做到團滅五個這樣配置的組合,船長自問自己是絕做不到的。
那對方……是什麼級?
超越「破壞者」……掌控者?或者更高的……領主級?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真的是捏死自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了。
不,也可能對方不是一個人……可如果是一個組織的話……
那就更可怕了!
一個知道深淵組織全部底細,全部隱秘的,敵對組織?連自己組織最隱秘的賬戶,坐標,甚至是保險庫的密碼都知道……
這樣一個對手,要覆滅深淵的話,有多少難度?
船長有點不敢想下了。
……嗯!閻羅!他記住這個名字了,帶著恐懼的情緒,記住了。
沉默了足足有半個小時,船長重新拿起電話。
「安德森全員任務失敗……根據定位,派出清道夫,清理痕跡,然後……全員撤離。」船長咬牙:「另外,對東亞事務暫時做出切割,東亞的專員和掘金人,全部回收。注意,是徹底切割!」
•
陳諾看著已經睡熟的妹妹,彎腰輕輕把陳小葉抱起到臥室裡,蓋上被子,又調試了一下空調的溫度,關門出來。
走進浴室裡,陳諾飛快的脫了衣服,然後在旁邊的一個澡盆裡,放滿了冷水。
少年清瘦卻結實的身軀,緩緩的浸泡在了冰冷的澡盆裡,陳諾長長的吐了口氣。
冰冷刺骨的水,似乎一點一點將充斥著身體裡的那股幾乎失控的暴戾的力量引導了出去……
水面下,他浸泡在水中的部分,軀體表層的肌膚,在汗毛孔裡,滲出了一絲一絲的鮮血。
「還是有點著急了呀。」少年皺眉,卻依然在笑,感受著身體裡那股撕裂的疼痛。
嗯,自己現在的力量恢復到了什麼級別了……
算了,算這個沒太大的意義。
原本,自己的力量就不該在那些傢伙設定的體系內的。
自己……是個BUG啊。
上輩子,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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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8 02:25 PM
第四十七章 【你抽他呀!】
周一周二,陳諾連著兩天沒學校。。
中間孫可可打來幾次電話,但陳諾的手機關掉了。
孫可可和李穎婉都跑了陳諾家敲門,但都無人應答。
直到周三早晨,看見陳諾走進教室裡的時候,孫可可有點恍神。
這傢伙看上病歪歪的,臉色刷白,就好像大病了一場。
在教室裡坐下,陳諾又不時傳來幾聲咳嗽。
這咳嗽聲就讓孫校花有點揪心,原本昨天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打通,心裡積的那點子幽怨,頓時就煙消雲散了。
長腿妹子更是直接,原本坐在那兒抱著本書正念念有詞,一看陳諾進來,直接把書本一扔,扭過身子,盯著陳諾仔細打量了會兒:「歐巴,你是不是生病了?」
長腿妹子一著急,說的是高麗語。
陳諾直接一挑眉:「聽不懂。」
李穎婉委委屈屈的一嘟嘴,用生硬的華語又問了一遍。
「感冒著涼而已。」頓了頓,陳諾想了一下:「你這兩天沒什麼事兒吧?」
「……沒有啊。」李穎婉只要陳諾肯和自己說話就特別開心:「我有很努力的在練習呢!」
「……嗯,家裡有沒有和你聯繫?」陳諾問道。
「有啊,哥哥有打電話,抱怨學習太辛苦。媽媽也總喜歡嘮叨……」
看著長腿妹子嘰嘰喳喳,陳諾點了點頭……看來深淵的事兒,應該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你怎麼了?」羅青皺眉看著這個同桌:「就好像在窯子裡泡了一個月才出來一樣,這虛的。」
陳諾挑眉笑了下:「說的好像你進過窯子是的。」
羅青臉一紅,沒吭聲。
陳諾看在眼裡……喲?有故事呀?
課間的時候,孫校花走到了陳諾面前來,只是小姑娘用力抿著嘴,雖然還有些綳著……但終究還是沒綳住,低聲道:「你,你這兩天到哪裡了?怎麼電話都打不通。」
陳諾抬頭笑了笑,咳嗽了幾聲才回答:「生病了啊,在家睡覺。」
「……我過你家,敲門都沒人應。」
「嗯,睡得太沉了吧,吃了感冒藥,那個東西吃多了嗜睡。」陳諾若無其事的回答。
孫校花端詳著少年:「那你現在好點了沒?我看你臉色還不太好。」
說著,居然也不顧害羞,紅著臉,伸出小手來,在陳諾額頭上摸了摸。
陳諾先是一楞,握住姑娘的手拿開,笑道:「沒事,我不發燒。」
孫校花抽回小手,又看陳諾穿著的校服外套拉煉敞開著,裡面就一件單薄的T恤,忍不住就抱怨道:「你怎麼穿的這麼少,這兩天又降溫,你連個毛衣都不穿怎麼行。」
還要多抱怨幾句,上課鈴卻響了。
陳諾看著孫可可戀戀不捨的離開,剛鬆了口氣,就看見坐在前面的李穎婉扭過身子正瞧著自己,小臉綳緊了,撇著嘴角,一臉不樂意。
看,看什麼看!繞口令背好了沒?再看讓你背報菜名練貫口!
陳諾確實有點虛弱,這裡面的原因比較複雜。大體來說,算是1V5完成團滅對手,爆種後的後遺症。
——陳閻羅的實力,其實遠沒有恢復到上輩子的巔峰狀態。能團滅深淵的五人組,純粹是爆種了。
而這兩天沒上課,其實也並不是真的在家裡躺著的。
連著兩天,陳諾其實都是暗中在妹妹的幼兒園附近潛伏著。
對手既然找到了自己,那麼理論來說,不論是老孫一家,還是李穎婉,就不再是首要目標了。
如果要繼續報復的話,那麼目標一定就是自己。
所以,陳諾連著兩天,都盯著自己的妹妹。故意送了葉子幼兒園,然後在附近藏著觀察了兩天。
一切無事後,陳諾略微放寬了點心。
那個船長,看來是被自己唬住了。
中午的時候,陳諾沒吃午飯,就趴在桌上睡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李穎婉跑到了面前來。
「歐巴。」
陳諾抬頭。
長腿妹子臉上紅紅的,大概是跑的有點著急,有些氣喘,身上掛了個單肩包。從裡面摸出了一個保溫桶來。
「歐巴,參雞湯!你快喝吧。」
「啊?」
李穎婉笑眯眯的坐在了陳諾身邊羅青的座位上。打開保溫桶。
保溫桶有兩層,上面一層是內嵌的一隻小碗,裡面擺了些紅紅白白的泡菜。取下小碗,第二層的桶裡則是濃濃的參雞湯。
一揭開,雞湯特有的鮮香味就撲鼻而來。
保溫桶裡盛不下一整隻雞,只有兩隻雞腿。李穎婉又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個小碗來,用筷子夾出一隻雞腿,又倒了些湯。雙手把碗捧到陳諾面前,小臉上滿是期待。
「歐巴,你喝一點。媽媽說,感冒就要多喝雞湯的。」
陳諾接過碗,又接過了李穎婉遞過來的筷子。想了想,沒客氣。畢竟是螢火蟲,兩輩子的糾葛,喝她一碗雞湯算個啥嘛。
嗯,雞肉燉的不算很爛,但味道還行。雖然南高麗的參雞湯,那種加了高麗參的一股子味道,陳諾並不是特別喜歡這一口,但雞湯的鮮美,還是讓他一口氣喝了半碗。
此刻是午飯時間,教室裡人不多。但剩下的幾個學生還是忍不住在周圍指指點點,還有的一幅看好戲的表情。
李穎婉忽然沒有察覺——當然,以長腿妹子的性格,就算察覺到了她也不在乎。
陳諾邊啃著一隻雞腿,邊看著李穎婉臉上的笑容,問道:「雞湯誰做的?」
李穎婉笑眯眯的:「我打了電話,問了公司裡的司機大叔,在附近找了一家南高麗料理店,我請他開車帶我買的。」
陳諾嘆了口氣,笑道:「你親自跑的?」
「對呀。」
……傻孩子,既然有司機的話,直接讓司機買了送到學校裡來不就行了。
不過看著長腿妹子的笑臉,陳諾沒說什麼,一口氣把剩下的半碗也喝光了。
又拿著筷子挑了幾片泡菜嚼了嚼。嗯,雖然南高麗的泡菜也就那樣,但生病的時候,沒啥胃口,吃兩口還是挺開胃的。
陳諾喝完雞湯,李穎婉把保溫桶收了,又賢惠的拿出一包紙巾來塞給了陳諾,然後甜甜一笑:「歐巴,晚上你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呀。晚上吃海鮮豆腐湯好不好?」
兩輩子的交情,陳諾懶得矯情客氣,就點了點頭,又想了一下,大大咧咧列道:「再加個蟹子拌飯吧,忽然想吃這個了。哦對了,再弄個涼麵。」
周圍圍觀的同學聽見這位大言不慚……謔?
這特麼……還點上菜了?!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吃軟飯嘛?
幾個男生暗中恰檸檬……長的帥就可以為所欲為嘛?!
這麼蹬鼻子上臉的?
高麗妹子你抽他呀!
「好的呢!!」
李穎婉捏緊拳頭,開開心心笑道:「海鮮豆腐湯,蟹子拌飯,還有涼麵!我一定會準備好的!」
說完,李穎婉起身拿起包,又對著陳諾習慣性的一鞠躬,轉身邁著大長腿就跑了出。
有男生看著陳諾一邊打飽嗝一邊伸懶腰的樣子。
TUI,表臉!
長腿妹子剛走不久,孫校花就進了教室。
她手裡提著一個紙袋子,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了什麼。走到了陳諾面前,把紙袋輕輕放在桌上。
「嗯……那個,你把這個穿上好不好。」
嗯?
陳諾抬頭看著孫校花,女孩有些靦腆,又彷彿做賊一樣,害羞的看了看周圍的同學。
「這是啥?」
「毛衣。」
孫校花打開了紙袋,拎出一件衣服來。
嗯,藏青色的羊毛衫,那種老式的雞心領。摸著手感還挺軟呼。
新的,標牌還沒剪掉。
不過……
這樣式,這款式……
「可可啊,你把你爸的毛衣拿出來,老孫他知道嗎?」
孫可可臉紅紅的:「我爸在家睡覺呢,哎呀你快穿上吧!天氣這麼冷,你生病還穿這麼少……你放心吧,我爸衣櫃那麼多衣服,少一件他不會注意到的。」
陳諾還在猶豫……不是怕老孫,而是這毛衣的樣子實在有點醜。
——這渣男居然還挑上了!
孫校花臉上紅暈更甚,嘟著嘴:「別人的雞湯你就喝……」
「我穿!!」
陳諾毫不猶豫,立刻麻溜的脫下校服,拎起毛衣就往身上套。
•
老孫晌午才起床——這些日子在家休假,倒是整個人閒散了。昨晚看一本書看發了性子,居然就看到天亮了才睡下——反正不用上班。
中午起來的時候,家裡沒人。老孫晃晃悠悠的打了個哈欠,穿著拖鞋先客廳喝了杯水,想起下午有事要出門見人談點事情,於是進洗手間裡洗澡。
洗完了,老孫一手拿著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髮出來回臥室穿衣服。
片刻後。
「欸?我那件新買的毛衣呢?」
•
「小姐,那家店裡說蟹子斷貨了,沒有辦法準備蟹子拌飯。」
「斷貨?那就買啊!為客人準備需要的食材,難道不是一家飯店應該做的最基本的事情嗎!
……什麼?他們最近都沒有採購?
那你就開車親自海鮮市場買,買最新鮮的蟹子回來!
……沒有蟹子?那就買整隻的蟹回來啊。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今天晚上的晚餐必須有蟹子拌飯!」
李穎婉板著臉,看著點頭哈腰的司機一溜煙上車疾馳而去,這才勉强吐了口氣。
太過分了!歐巴第一次對我提出了一個要求,只是一份小小的蟹子拌飯,怎麼可以做不到!
必須做到呀!
用力捏緊了小拳頭,李穎婉暗下決心。
回到了教室裡的時候,長腿妹子敏銳的看見了陳諾的外衣下,明顯多了一件毛衣!
李穎婉反應極快,立刻目光就飄向了孫可可。
孫可可咬了咬牙,勇敢的看了回。
兩個女孩的目光接觸了一下,又同時扭過頭。
陳諾坐在最後一排,用力揉自己的太陽穴。
嗯……我要不要想辦法給劉打工人送點禮……
然後把張林生轉到我們班來?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8 07:44 PM
第四十八章 【形跡可疑】
三月中旬的時候,金陵城下了一場雨,意味著2001年第一場春雨的到來。
隨後的日子,這天氣就一天一天的轉暖了。
陳諾又開始逃課。
他經常性的在學校出現一下,晃一圈,然後就消失。
有時候則是一個上午不出現,到了下午才來點個卯。
因為老孫的關係,班主任吳老師知道陳諾在打工,所以對他格外的寬容。
當然,其中也有一個原因,期中考試的時候,陳諾再次抄了一個不錯的成績。
成績過得,家境又特殊。這兩個原因疊加在一起,就足夠讓老師對陳諾的逃課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反正八中也不是什麼重點學校。像陳諾這樣的學生,本身家境就有些可憐,沒像其他那些混子一樣學壞,還能有個不錯的成績,打工……那就打工吧。
考不上大學,總要有個出路的。
但落在孫可可和李穎婉的眼裡,就覺得陳諾最近的形跡非常可疑了。
上課的時候,孫可可經常偷偷看陳諾,發現他總是抱著個本子在那兒寫寫畫畫。
自己幾次在課間湊過試圖偷瞄,卻被他防的嚴嚴實實。
孫可可總覺得這個少年似乎在暗中計劃著什麼,準備著什麼。
孫校花甚至有兩次也逃了課,直接跑了磊哥的車行去找陳諾。
結果兩次都撲了個空。
雖然磊哥當著孫校花的面飈演技,說是他派陳諾出去辦事兒了。
主要是,這個光頭磊哥對陳諾的態度實在太客氣了。
根本就不像是老闆對小夥計的那種姿態呀。
但孫可可又沒法子多問什麼。
磊哥看著很忙碌。原本的車行,規模擴大了一倍多,隔壁的鋪子也讓他盤了下來,把兩個鋪子打通了。
店裡還擺了很多嶄新的電動車。
孫可可去的兩次,剛好遇到在弄優惠營銷活動,生意還挺火。
姑娘家靦腆,眼看磊哥忙的不亦樂乎,也不好多占用人家時間,只能失望的走了。
孫可可的想法是一回事。
而李穎婉的想法則是另外一回事了。
長腿妹子把這位陳諾歐巴,當成了那種隱藏在俗世之中的超級英雄了……這也難怪,妹子之前的那場遭遇,陳諾從天而降的場面,實在是印象太過深刻。
在李穎婉看來,這位超級英雄歐巴,可能是在策劃某個秘密行動……說不定是打敗大魔王拯救世界的那種。
好吧,其實這個年紀,中二不僅僅是少年,有時候少女也會中二的。
啪啪啪。
正在客廳陪著陳小葉看動畫片的孫可可,扭頭看向大門。
陳諾從廚房裡鑽出來,卷著袖子,甩著濕漉漉的手過開門。
孫可可一看,有些意外。
門縫裡,門外站著的分明是一顆光頭。
磊哥的形象實在是太有辨識度了。
「怎麼這麼晚過來了?」陳諾笑了笑。
磊哥嘿嘿笑了下,從懷裡摸出一個牛皮紙文件袋,鼓鼓囊囊的一疊,塞給了陳諾:「下午剛拿到,我怕你要的急,就先送來了。」
陳諾接過信封,捏在手裡沒打開,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這話說的!不辛苦不辛苦!」磊哥偷偷往門裡看了一眼,剛好看見了孫校花坐在客廳,頓時就打消了進門的想法。
瞧瞧,要麼說磊哥這人懂事兒呢。
陳諾讀懂了磊哥眼神裡的那一絲笑意,沒解釋,反而直接邁步出了門,反手把門也虛掩上了。
「東西已經都準備好了,都是找的專業的人過手的,按照你的清單準備的。今天已經發送出,到時候你到了地方,直接簽收就行。」
「嗯。」陳諾穩穩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磊哥一眼:「最近店裡沒事吧?那個李青山……」
「沒,那個老小子沒什麼動靜……我聽說上回,水裡泡了一下子,老小子回就生了場病,肺炎,差點沒死了。哈哈哈!他那個歲數,活該他了。最近老實著呢。」
陳諾點頭:「要是有事,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磊哥嘿嘿笑了幾聲,然後找了話頭,直接走了。
陳諾轉身進屋,就看見客廳裡孫校花抬頭看著自己。
「我怎麼覺得,你有事兒瞞著我。」
陳諾笑了:「這話說的,什麼叫瞞啊。」
走過來,坐在了客廳沙發上,把陳小葉抓過來了放在自己腿上抱著,輕輕刮了一下小姑娘的鼻子。
陳小葉有些癢癢,哈哈一笑。
陳諾又把她放下,揉了揉小丫頭的頭髮:「洗手準備吃飯了。」
看著小丫頭蹦蹦跳跳的跑開,陳諾扭頭望著孫校花:「嗯,倒是有個事兒要跟你說一下。」
「……什麼?」孫校花有些意外。
「我過段時間,要去外地一趟,去個三四天吧。」
「啊?」孫校花一楞,隨即反應過來:「你去外地做什麼?去哪兒啊?你又要逃課嗎?」
「出差。」
陳諾撒謊眼皮都不帶眨的:「磊哥店裡進一批車,和廠家談的買賣,我跟著出差,也算是學學流程和以後怎麼做事。」
「……」
孫可可欲言又止。
心裡覺得這個事情有點不妥。但若是仔細想,卻不知道到底不妥在什麼地方。
陳諾平日裡就忙著打工逃學,看著就似乎並不打算考大學的樣子了。而且他現在還要養活一個妹妹。
按這條來說,現在把心思多放在工作上,倒也沒什麼錯。
但……但總覺得就是哪裡不對。
陳諾緩緩道:「剛好我出出差那幾天,跨過一個周末,小葉子幼兒園周末不上課,你能幫我照顧她兩天麼?」
「你哪天走?」
「下周五。」
「啊?」姑娘心中算了算日子,猶豫了一下:「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三四天吧,我周五去,過一個周末,後面一周的周二左右就回來了。」
孫可可放心了,她吐了口氣,臉紅紅的:「好,我……我回家和我爸說一聲,應該沒問題,下周五我接葉子回家。」
其實孫可可同學有句話藏在心中沒說。
周二回來……那應該能趕上。
因為那天周三,是三月二十五日——孫校花同學的生日。
嗯,按照金陵這邊的算法,過完這個生日,孫校花就滿十八歲了。
少女想到這裡,臉上有些火燒,卻忽然看見了桌上的那個牛皮紙文件袋:「這是什麼?」
「哦,客戶廠家的資料。」陳諾一擺手,直接拿起文件袋轉身就進了裡屋,片刻後,出來後,招呼孫可可:「來,吃飯吧,吃過晚飯我送你回去。」
2001年3月20日傍晚四點左右。
尼泊爾首都,加德滿都。
2001年的加德滿都,一幅破敗和髒亂差的樣子。
街道狹窄,建築低矮……在這個年代,除了旅遊風景區的那些神廟之外,其實整個加德滿都看上就如同一個巨大的貧民窟一樣。
當然,20年後稍微好一點,但其實也差不多。
狹窄的街道上,行人很多,大部分本地人都穿的以褐色和灰色為主。破破爛爛的機動車摩托車在擁擠狹窄的街道上穿梭,不停的發出嘀嘀嘀的聲音。
空氣裡充斥著刺鼻的尾氣,還有灰塵。
不少當地人,都是用類似圍巾一樣的布,遮著臉孔和口鼻。
穿著髒兮兮的孩子,在街道上奔跑嬉戲,還有的乾脆就光著腳。
就這麼個地方,二十年後,居然有些網路上裝文藝逼的人,把它宣稱為全球幸福指數最高的城市。
就這麼個破地方,大街小巷到處可見隨手扔的垃圾堆,狹窄的街道,破破爛爛的房子,路口上電線桿子的電線架的如同蜂窩一樣。
居民穿著髒兮兮,八十年代的華國縣城都比它强的不止一點半點。
小巷子裡還有神色可疑的人,隨時給你兜售某種葉子……
這他麼叫全球幸福指數最高之一?
都是一群搞旅遊營銷號的傢伙弄的廣告軟文,哄那些沒腦子的文藝青年窮遊朝聖的。
一家叫做卡薩曼達普的旅館門前。
褐色紅磚的樓體是典型的英式殖民時代的風格。四層的樓房看上已經很破敗的。旅館門前地上的手工毯已經被踩的看不出本來的顔色。
狹窄的大堂,一個邊角鑲銅的木制櫃檯桌後,穿著明顯不合身制服的前臺正懶洋洋的發著呆。叮鈴鈴一聲,大門被推開。
一個身影晃晃悠悠走到前臺來。
「入住,我有預定。」
標準的英式英語。
前臺抬起頭來,懶洋洋的看了一眼這位客人。
中等身材,短髮,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外套,臉上裹著圍巾。
客人緩緩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圍巾,露出被擋住了口鼻。
臉上還帶拉了些一路走來的灰塵,明顯眼睛以下部位肌膚顔色和上面不同。
陳諾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護照和一疊美金放在了櫃檯上。
「給我一個房間,要有24小時的熱水。還有,送一份晚飯給我,不要當地的食物,弄點麵包就行,西式的。」
2001年的加德滿都,如果一定要做一個類似的比方的話,其實很像阿三國。
嗯,髒亂差也幾乎是一個模子的。
食物也是。
在這個年代,你若是敢吃本地的食物,那就等著拉肚子拉到脫水吧。
前臺服務員懶洋洋的辦理了手續,然後把一把鑰匙扔在了桌上。
陳諾想了想,拿出十美元放在了桌上:「我有一些東西,是郵寄到這裡給我的,你幫我查一下,如果送到了,請幫忙送到我房間裡來。」
綠油油的美鈔,頓時讓服務員精神了起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9 08:56 AM
第四十九章【坐順風車的】
晚飯是一筐子麵包,剛出爐的。這家旅館是殖民時代的風格,後廚裡烤麵包的服務還是有配套的。
礦泉水就麵包,算是把晚飯對付了——當地的咖喱飯和豆子湯,陳諾是打死都不敢碰的。
晚上七點來鐘,陳諾晃晃悠悠的出了旅館,走在加德滿都的大街上。
這個年代,加德滿都還沒有幾個國內的遊客……現在最流行的是東南亞新馬泰。
要到十幾年後的新媒體時代,這個地方才會被一群網路大V夥同幾家旅遊業的二道販子聯合起來,弄出那個「幸福指數最高」的噱頭。
誰也不知道這個所謂的「幸福指數最高」,是哪家野雞組織評出來的。
反正尼泊爾人民自己肯定是不認的。
要說文藝青年這個詞兒,在七八十年代還是褒義的,因為含金量高。那個年代的文藝青年,門檻也高啊。你至少得熟讀泰戈爾,熟讀雪萊葉慈,國內的話,海子顧城舒婷北島必須都要能掛在嘴上。
到了九十年代,稍微弱了點,但至少也要看過王小波,讀過三毛,開口閉口能把電影的新浪潮說個一二三四五。王家衛的臺詞也是必不可少的必修課。
2000年後,壞了菜了。互聯網的爆發,使得文藝青年這個群體一下就湧入大量裝逼的……裝逼其實沒毛病,因為老一輩的文藝青年也喜歡裝逼。
可問題是,新湧入的大多數肚子裡沒貨只會裝逼,而且是瞎幾把裝。
一個最大的原因是,2000之前的文藝青年,是真的存在一些文化層次的領先度的。可2000年之後,高等教育普及,滿大街都是大學生。
這時候,一個沒文化滿嘴矯情的人跟你BB,路人就反感了:誰他麼沒上過大學,誰他麼沒受過高等教育?輪得著你跟我裝?
文學素養是沒有的,全特麼看了幾句從那些文學二道販子弄出來的心靈雞湯,就敢出來裝。
到了後來更扯淡,新媒體時代,集體變身,在自己的微博和朋友圈裡歲月靜好一派婉約,到了別人的地方就開口閉口生殖器。書是沒看過幾本的——盡刷小紅書了。
為啥呢?
因為裝逼的成本低了。
不需要你費心費力的去啃大部頭的名著或者詩篇,看懂看不懂都沒所謂——不用你去看。
有的是新媒體的大V,用夾帶私貨的軟文,直接把金句濃縮了塞給你:拿去,不用看全篇著作,就這兩句,拿去夠裝逼了。
話說回來,那些篤信尼泊爾是世界上幸福指數最高的沙雕文藝青年,其實和之前那些搭車去了趟西藏就高呼心靈得到淨化靈魂昇華的沙雕……其中一部分是重合的,是同一批人群。
嗯,就是那種不坐飛機,一路沿著川藏公路搭順風車,把自己打扮的跟吉普賽女郎一樣,白天各種蹭車,晚上炮火連天,以肉身布施,替代車費旅費食宿費,最後一路到布達拉宮門口。
這時候,看著乾淨的天,呼吸著含氧量低下的空氣,高呼一聲:心靈得到的淨化。
然後就是朋友圈微博各種矯情的文字發出去,配著自己頂著高原紅的髒兮兮的臉。
一幅看破世俗,心靈無限昇華,靈魂淨化的矯情嘴臉……
淨你妹的化。
身上的腥臊味洗乾淨了沒?
婊氣沖天。
•
陳諾在外面溜達了一圈,提著大包小包回來。回到旅館的時候,郵寄的包裹已經送到了他的房間裡。
在房間裡清點了一下東西,打包收拾好後,陳諾來到了一樓的大廳,找到了旅館的老闆。
「我需要去盧卡拉,然後去EBC。」
旅館的老闆是個英國人,皮膚黝黑,目光精明,看著面前的這位客人,笑了笑:「徒步?」
「不,飛機。」
「朋友,如果是去EBC的話,我建議你飛到盧卡拉就可以了,然後你可以徒步過去,雇幾個夏爾巴人,再雇傭犛牛隊運送你的物資,而且沿途還可以看一看美好的風景。」
陳諾咧嘴笑了笑:「我趕時間,請幫我聯繫一下。」
老闆叫威爾遜,一個典型的大不列顛人的名字。他的這家開在加德滿都的旅館,看著不起眼,但其實是很多圈內愛好者都會選擇的地方。
而這個威爾遜本身也是當地的幾個登山徒步協會的成員——姿勢的那種。
一些初次到尼泊爾的登山徒步愛好者,都可以從他這裡得到一些諮詢和幫助,當然,付費的。
這也是陳諾選擇這家旅館的最大原因。
他要去EBC。
全稱是:Everest Base Camp俗稱:珠峰大本營。
位於海拔5300米左右的地方,是全世界所有攀登珠峰的登山隊和登山愛好者,在對珠峰發起衝刺前的大本營。
(註1:事實上尼泊爾的EBC是珠峰的南坡,在我國西藏境內還有北坡的大本營。但因為南坡的攀登難度較低,所以世界範圍來看,大部分登山者都會選擇尼泊爾的路線——北邊我國境內的登山路線太險了。)
•
威爾遜原本還有些遲疑,可當陳諾把一疊美鈔拍在桌上的時候,這個英國人笑了笑。
「我剛好有幾位了老朋友要去EBC,可他們現在已經在盧卡拉小鎮休整了,明天會有直升機送他們去EBC。你知道,從盧卡拉去EBC的直升機可不便宜,而且,我要要問問他們,是否願意臨時增加一個陌生的乘客。」
陳諾想了想,又拿出幾張鈔票放在了桌上。
威爾遜這次是真的笑了。
「我的那幾位朋友都是很慷慨的人,我想他們應該不會拒絕一個來自東方的年輕的登山愛好者。」
桌上的鈔票被威爾遜收了起來。
「年輕人,雖然不關我的事,但我還是想說。攀登珠峰可不是一件鬧著玩的遊戲。你是否具備了專業的能力,以及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威爾遜乾脆轉身倒了一杯咖啡房子桌上推給陳諾,繼續笑道:「我有一些熟悉的朋友,可以幫你雇傭一個最可靠的夏爾巴嚮導,還有,如果你要辦理攀登珠峰的許可證,我也可以用便宜的價格拿到。」
是的,許可證。尼泊爾政府的法律,攀登珠峰必須要辦理許可證,一張……一萬美圓。
「不,你誤會了。」陳諾笑道:「我並不打算攀珠峰,我只是想去附近徒步看看走走。我可不是那種沒腦子的傻瓜。」
「那就好。」威爾遜笑容不變:「每年都有幾個充滿了浪漫幻想,卻根本不具備攀登能力的冒險者跑來攀登珠峰……每年也總會留下一些屍體。如果你只是想徒步去EBC附近轉轉的話,你真的不需要我介紹一個好的夏爾巴嚮導麼?」
陳諾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放下:「麻煩你儘快聯繫飛機,我希望能趕上你說的,你那幾個朋友的直升機。」
「那你今晚可不能好好睡覺了,我立刻聯繫加德滿都的機場,明早有一般飛往盧卡拉機場的班機,你抵達盧卡拉後,可以跟我的朋友匯合,上他們的直升機去EBC。」
•
盧卡拉小鎮,如果在世界登山圈裡,可算是聲名赫赫。
這個小鎮在地圖上並不起眼,但它的位置卻非常重要。
凡是打算攀登珠穆朗瑪峰的登山組織或者個人,如果是從尼泊爾的南坡路線上山的話,那麼,盧卡拉小鎮則是最後的集結和補充補給的地方。
盧卡拉鎮海拔2840米,人口很少。
而這裡有一個全世界都很著名的機場:盧卡拉機場。
這個機場之所以聞名全球,是因為它被譽為全世界最危險的機場。
它有一條號稱是「世界屋脊上的跑道」。
短短的五百米的跑道,只能降落小飛機。跑道的盡頭,則是一個讓人望而生卻的懸崖……落差高達七百米。
也就是說,一旦飛機降落的時候,降速不及時,沖出跑道的話,除了機毀人亡就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而且這條跑道,還在斜坡上。
•
2001年3月21日,上午9點40分。
盧卡拉機場。
年輕的妮薇兒•德文希爾用力跺了跺腳,站在機場的指揮塔下,看著自己的父母正在和飛行員交涉。同行的叔叔則在和一個當地的嚮導交談著什麼,清點著行裝物資。
年方十八歲的妮薇兒,是一個運動型的女孩。十八歲的她精通游泳,騎馬,擁有水肺潛水執照,同時她還是高空低空跳傘達人,伊頓公學滑雪愛好者俱樂部成員。
一頭金髮的妮薇兒,可不是那種傳統意義上弱不禁風的貴族姑娘。雖然德文希爾這個姓氏足以證明她血統的古老和貴族身份。
這麼說吧,這是一個熱愛運動甚至極限運動的年輕姑娘。
她的五官很深邃,是白種人裡少見的那種精緻的臉孔。
因為常年運動,妮薇兒年輕的臉蛋上帶著那種年輕人特有的健康的紅暈,看上去元氣十足,活力慢慢。長期的鍛煉更是造就了少女玲瓏的身段裡充滿了那股子奔放的青春矯健的活力。
出身在這個貴族的家庭裡,她的父母都是運動達人,尤其是父親,羅克•德文希爾,是一位著名的登山愛好者。母親則是劍橋大學皮划艇運動員出身。叔叔則是馬術高手。
可以說,妮薇兒繼承了這個家族的運動基因,各方面都非常出色——如果不是有姐姐的存在的話。
妮薇兒看向了不遠處,站在直升機旁正在仔細的觀察駕駛艙的一個苗條的身影。
拉克絲•德文希爾,今年二十四歲。德文希爾家族標誌性的金色頭髮和美貌。
如果說十八歲的妮薇兒是繼承了家族的優良基因。
那麼二十四歲的拉克絲,則是德文希爾家族的運動天才,更是籠罩在妹妹妮薇兒身上的陰影烏雲。
妮薇兒是滑雪高手。而姐姐拉克絲十九歲就已經獲得了著名的瑟爾登滑雪協會的資深會員資格。二十歲的時候,就橫渡游過了英吉利海峽,為此還上了泰晤士報。同時她還是一個精通「阿爾卑斯式攀登技巧」的高手。
這麼說吧,妮薇兒擅長的所有項目,姐姐拉克絲幾乎全部都精通,而且都要比她做的更好更出色。
再加上同樣繼承了德文希爾家族美貌,又有著火辣的身材,拉克絲甚至也是媒體的寵兒,曾經上過幾個運動雜志的封面。
這次來到尼泊爾,是德文希爾家族的一次【度假】行為。
他們並不打算攀登珠峰,這次沒打算。
這次出行最大的目的,就是帶著家族裡的兩個女兒,來到珠峰下的大本營,感受一下攀登圈的氣氛,同時,一起去難度較低,被譽為珠峰風向標的羅布切峰看看,讓孩子們,尤其是十八歲的妮維雅,體驗一下登山的氣氛。
德文希爾家族不差錢,自然不會像普通登山愛好者那樣,徒步從盧卡爾步行去EBC(珠峰大本營),也沒有浪費時間去雇傭犛牛隊來運送給養和裝備物資,而是直接在盧卡爾機場用直升機前往EBC。
這樣可以節約大約七八天的時間。
嗯……鈔能力。
「好了姑娘們,我們準備出發了。」
叔叔本傑明大步走了過來,這個留著絡腮鬍子的傢伙是兩個女孩母親的弟弟。
好吧,按照華夏國的傳統,應該叫舅舅。
但是歐洲人是不分的,統一都叫叔叔。
「可以出發了麼?」妮薇兒原本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爸爸說還要等一個客人?」
妮薇兒的臉色不太好看。
本傑明抬起頭來,手撐在額頭上看著天空。
天空上隱隱傳來了發動機的聲音。
片刻後,一家銀白色的小飛機緩緩而下,降落在了跑道上,一陣滑行後,終於安全降落。
「好像,我們遲到的客人來了。」本傑明笑了一下,跑開了。
妮薇兒臉色難看,盯著遠處停下的那架飛機。
•
十幾分鐘後,陳諾站在了德文希爾一家的面前。
少年穿著紅色登山服,戴著防護眼鏡,笑起來一口白牙。
兩個孩子的父親,羅克,看著面前這個客人:「威爾遜介紹的客人?我要先看一下你的護照,先生。」
「沒問題。」
陳諾拿出護照遞給了眼前的這個中年帥哥。
羅克打開看一眼:「你的名字叫……」
「Chen, Yang..」陳閻羅撒謊不帶眨眼的:「二十一歲,來自HK。」
不用懷疑,陳諾拿出來的這本護照,是假的。
是他昨天抵達加德滿都後,剛拿到的,本地製造,成本50美元。
他抵達加德滿都後,不論是入住旅館還是此刻面對德文希爾一家,都是用的這本護照——加德滿都這種破地方哪有聯網可以查詢,所以旅館那一關很容易過。
至於眼前……
果然,羅克沒有懷疑,把護照還給了陳諾,不過還是補充了一句:「你的英語說的很好,口音也很標準,你去過倫敦?」
「旅遊過幾次。」陳諾咧嘴一笑:「我是兵工廠球迷。」
果然,羅克臉色頓時親近了許多:「很好,我們一家都是阿森納球迷。歡迎你加入,陳先生。」
中年帥哥和陳諾握了一下手,然後用不列顛人特有的那種嚴謹的態度道:「先說好,你只是付錢搭乘我們的飛機,一路上你的任何行為和導致的後果都和我們沒有關係。而我們的同行也只限於飛行旅程,一旦飛機降落在EBC,我們就不再有任何的合夥關係了。」
「當然,我只是坐順風車的。」少年禮貌的微笑,一口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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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19 01:13 PM
第五十章 【蜂鳥】
上飛機的時候,陳諾很主動的幫忙搬運了裝備,然後進了機艙,他也是主動的坐在了角落裡,很標準的恪守了一個陌生客人的禮貌和客套——不招人煩。
機艙內,妮薇兒看著窗外,遠處的雪山茫茫,因為天氣很好,視野條件也非常出色,妮薇兒看的有些出神。
而陳諾則縮在機艙角落裡,耳朵裡戴著耳塞,用MP3在聽著歌。
這個舉動引來了拉克絲的一絲鄙夷。
哼,原來是個菜鳥。
稍微有經驗的登山者都知道,不會隨便浪費電池。因為一旦抵達哪裡要想補充電池的話,可沒那麼容易。
拉克絲鄙夷的目光只是在陳諾的臉上一晃而過……這位姐姐對陳諾沒有半點好感。
首先,她不喜歡遲到的人……而且因為陳諾的遲到,導致自家一行人起飛的時間也被延遲了。
其次……陳諾雖然穿著登山服,但看上去很單薄清瘦。
運動達人,健身房愛好者,深蹲狂魔英國小姐姐,不喜歡這一款小白臉。
陳諾卻彷彿注意到了拉克絲的眼神,他居然主動開口。
「你好。我感覺你很眼熟……請問,你是不是有個外號,叫做……蜂鳥?」
拉克絲楞了一下。
蜂鳥,是她登上了幾個運動雜誌的封面後,業內給自己起的一個外號。
好吧,雖然不喜歡這個傢伙,但家教和禮貌還是促使拉克絲勉强點了點頭,露出一絲客套的位笑:「是的,看來你看過我的雜誌。」
「當然。」陳諾笑了笑:「你很漂亮。」
「……謝謝。」拉克絲點了一下頭,就拉下了帽子,閉目養神了——這個舉動很明顯:別來煩我。
陳諾的目光落在妮薇兒的臉上。
妮薇兒的側臉弧線很漂亮,少女臉上健康的紅暈,顯得元氣十足,尤其是長長的睫毛之下,那藍色的眸子,更是漂亮之極。
陳諾心中嘆了口氣。
蜂鳥。
這種鳥體型微小,羽毛色彩鮮艶而著稱,尤其是飛行的時候,雙翅高頻振動,會發出類似蜜蜂一樣嗡嗡的聲音。
故而得名,蜂鳥。
也是上輩子,妮薇兒在陳閻羅身邊,陪著他出生入死,行走在地獄邊緣的多年時間裡,使用的代號。
然而……這個妮薇兒卻並不喜歡蜂鳥這種鳥類。
她之所以使用這個代號,是為了,紀念她的姐姐拉克絲。
因為,按照上輩子的歷史,在2001年3月22日這天。
德文希爾一家,會在攀登羅布切峰的過程裡,遇到一起意外的事故。
事故中,除了十八歲的妮薇兒之外,德文希爾一家,全部死亡。
這件事故,導致了十八歲的妮薇兒從此人生走向了轉折點。
然而,數年後遇到了陳諾的妮薇兒,告訴了陳諾那天發生的真相:在一段陡峭岩壁的攀登過程裡,她的親叔叔本傑明,忽然親手割斷了繩索,導致羅克夫妻墜落身亡——這是一場赤裸裸的謀殺!
而妮薇兒和拉克絲姐妹,因為拉克絲的反應及時,用一把冰鎬及時鑿進岩壁裡,救了兩姐妹一命。
本傑明試圖殺死兩姐妹滅口,而最後,拉克絲為了保護妹妹,拉著本傑明的繩索,兩人一起墜入了深淵!
十八歲的妮薇兒,親眼看著自己的叔叔謀殺了自己的父母,又親眼看著自己的姐姐抱著仇人一起落下深淵……對於一個十八歲涉世未深的女孩來說,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而更糟糕的是,當被救後回歸的妮薇兒,面臨的是更艱難的局面:被救的第二個月,妮薇兒因為殺人罪,被判入獄,監禁30年。
妮薇兒是在她全家遇難後的第六年,也就是她二十四歲的時候遇見了陳諾。
兩人相遇的地點,是一所重犯女子監獄。
妮薇兒在那個監獄裡已經待了足足六年。
罪名是:她在自己家的老宅莊園裡,親手殺死了一個試圖侵吞掉她家族最後一座老宅的一個親戚。而那棟老宅,是妮薇兒前半生僅剩的唯一的記憶和牽掛。
從上輩子妮薇兒的身世看來。
年少時光充滿了陽光。之後全家罹難。十八歲的時候,被餓狼般的親戚們侵吞家産。絕望的女孩終於崩潰,於是十八歲的妮薇兒,失去了一切,憤而殺人,鋃鐺入獄,在監獄裡度過了六年。
直到有一天,陳閻羅接到一個委託,去幹掉那所監獄的典獄長。
在那次行動的過程裡,陳諾初見妮薇兒,是在監獄長的辦公室裡。
二十四歲的妮薇兒,跪在牆角,脖子上帶著一個金屬項圈,拴著鏈子,如同一只可憐的狗。女孩赤身裸體,眼神空洞,就彷彿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
那個監獄長是一個有變態心理的惡毒老女人。
而就在陳諾一槍打中了典獄長後,那個老變態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爬行……妮薇兒卻忽然清醒了,她發瘋了一樣的跳起來,然後撲到典獄長的身上,用指甲,用牙齒,瘋狂的樣子,彷彿要把對方撕碎。
她甚至真的從對方的身上咬下了一塊肉。
被陳諾帶走後的妮薇兒,後來告訴陳諾:她進監獄的第一天,就被那個典獄長看中了,因為她曾經的貴族身份,讓那個變態的女人把她當成了特殊的玩具寵物,折磨了她整整六年!
從那次之後,妮薇兒就跟在了陳諾身邊,給自己取了個新的名字:蜂鳥。
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中,陳諾停止了回憶。
飛機緩緩降落在了EBC大本營附近一塊不足五十米方圓的平坦地勢。
下飛機的時候,羅克還和陳諾握了握手:「很愉快的旅途,祝你好運,小夥子。」
陳諾深深的看了一眼對方,目光先是有些複雜,隨後他露出微笑,也伸出了手。
「很高興這次同行。未來的幾天我們都在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請不必客氣。」
轉身跑去在自己的背包裡翻了翻,陳諾走回到了妮薇兒的身邊,遞出一塊東西,塞進了妮薇兒的手裡,笑道:「一個小禮物。」
看著少年搖搖晃晃的背起登山包離開,妮薇兒楞了一下,看著自己的手掌上,赫然是一塊75%的黑巧克力。
而且,正是自己平時最喜歡的牌子:黛寶嘉萊。
……是,巧合麼?
妮薇兒下意識的朝著那個年輕人的背影看了一眼。
「……我不喜歡這個傢伙。」拉克絲出現在耳邊。
「為什麼?」妮薇兒皺眉。
拉克絲笑了,彷彿開玩笑一樣道:「因為他居然忽略了我的美貌,而只向你一個人獻殷勤啊。」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妮薇兒還是勉强扯了扯嘴角。。
巨大的昆布冰川近在咫尺。
此刻還是下午,距離太陽落下還有一段時間。
妮薇兒雖然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冰川,然而近距離看著這片世界著名的昆布冰川,還是很讓人震撼的。
和普通人所料想的並不同,冰川看上去並不是一片銀白,而是泛著一種奇特的淡淡的藍色色澤。大概是倒映出的天空的顔色吧。
只是那片幽藍,讓人隱隱沉迷……
雖然位於海拔5300米,但這裡的氣候並不算特別寒冷。三月份的天氣,白天的時候因為有日照,氣溫還算不錯……夜晚則會驟降到零度甚至以下。
穿著衝鋒衣的妮薇兒,非常熟練幫助父親一起搭建了帳篷,拉克絲則和母親還有叔叔不在身邊,聽說是去了營地的大帳去購買一些可以補充的給養。
帳篷,睡袋,還有用作厠所的帳篷——不用懷疑,是需要一個特殊用來當厠所的帳篷的,否則的話,深夜的時候零下的溫度加上高山的氣候群,是不可能在室外隨便方便的……如果你不想被凍僵的話。
而且根據登山者的行規,所有的垃圾都必須要清理的——包括排泄物。
妮薇兒幫父親搭好帳篷後,一個人走出帳篷,正準備拿著相機拍幾張照片,就看見距離自家的宿營地大約十多米外,一個大紅色特別醒目的帳篷已經搭建好,那個少年正蹲在帳篷外的地上,和一個夏爾巴嚮導交談著什麼。
然後夏爾巴嚮導從犛牛身上取下了幾個氧氣瓶丟下,拿走了那個年輕人遞過去的幾張鈔票。
妮薇兒注意到,這個年輕人好像看到了自己,還對自己揮了揮手。
遲疑了一下,妮薇兒只好也揮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結果這個傢伙居然順竿爬的跑了過來!
看著年輕人到了自己面前,妮薇兒猶豫了一下,還是好心的提醒:「你最好不要這麼奔跑,這裡是高海拔,很浪費體力的。」
陳諾笑了笑。
「我不打算登山,就來附近看看,算是徒步吧。」陳諾笑著。
「你最好注意安全。不要做太過勉强的事情。」妮薇兒嘆了口氣,本不想和陌生人多交談的,但是本性的善良,還是使得她多說了兩句:「就算是徒步,這裡是高海拔地區,也有一定危險的。」
「巧克力好吃嘛?」陳諾壓根沒接話茬兒,笑眯眯的問道。
妮薇兒橫了他一眼,徑自走開。
距離大本營的帳篷區不算太遠的地方,是一片略微墳起的山坡。
這片山坡上,地上插著一些奇怪的標誌物。
有的是鐵鏟,有的是冰鎬,還有一些則是竪起來的木牌——十字形狀的居多。
一個共同點是,這些標誌物上,多多少少,都會掛著一些繩子或者金屬鏈子穿著的銘牌。
妮薇兒站在這裡靜靜的看了會兒,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扭頭看去,又看見了那個年輕人的笑臉。
「在想什麼?」陳諾問道。
「……」妮薇兒嘆了口氣:「這裡是登山者的聖地。每一個銘牌,都代表著一個死在征途中的登山者。因為雪山上不可能找回屍體,也帶不下來,所以很多時候,隊友會把逝著的銘牌帶回來,然後掛在這裡。」
「所以,你是在緬懷逝者嗎?這裡有你認識的人?你想當一個偉大的登山者?」
「沒有。」妮薇兒搖頭,看了陳諾一眼:「……我並不是想做一個單純的登山者,我希望成為一名偉大的冒險家,極限運動者!」
嗯,難怪你上輩子上天入地潛水無所不能……陳諾心中嘆了口氣。
「你們在幹什麼?」拉克絲的聲音。
……這位御姐似乎出現的不是時候呀。陳諾嘆了口氣。
拉克絲用審視的目光盯著陳諾看了兩眼:「你,可不要試圖打我妹妹的主意。」
「呃?」陳諾面色古怪而複雜。
沒搭理陳諾,姐妹轉身離開。
雖然上身裹著厚厚的衝鋒衣,但是下半身那修長健美而滾圓的大腿曲線,從背後看起來,實在是一種視覺享受……
陳諾笑了笑,看著那個背影……嗯……
……好漂亮的……蜜桃臀啊。
輕輕嘆了口氣,陳諾卻收起了笑容,看著面前的那一堆「墓碑」,目光有些陰沉。
3月22日,下午兩點四十分。
羅布切峰,大約海拔6000米的高度。
妮薇兒藏在防雪鏡後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腳下,捏著登山手杖的手戴著防寒手套,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掌心已經有些麻木。
腦子裡緩緩的按照登山技巧的呼吸節奏,一步步的調整著呼吸。
在徒步了接近四個小時後,妮薇兒感覺到自己體力的流逝已經快要到達臨界點了。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雪山上攀登,哪怕是平地的時候,隊員之間互相交流也都是通過拍打對方的身體——厚厚而嚴密的防寒裝備下,單純的喊可能會被對方忽略,必須要拍打對方先引起對方的注意。
「前面!快到攀岩點了!」
妮薇兒辨認出是自己姐姐的聲音。
她沒有回頭,竪了竪大拇指。
妮薇兒在隊伍的正中間,腰間的扣鎖上繫著登山繩。五人組的登山隊,保持著一線的隊列,朝著羅布切峰登頂的方向前行。
這個季節是登山的淡季,羅布切峰的攀登沿途沒有遇到任何同類……
當然,哪怕是旺季,也看不到什麼人的。
距離羅布切峰的登頂還有一百多米的高度……但是路程卻沒有這麼短。
前方有一塊不算很高的岩壁……那是這條攀登路線上唯一的一個也是最後一個稍微有點難度的地段。
傾斜的岩壁對於全家都是攀岩高手的德文希爾一家來說並不算什麼高難度的挑戰。
妮薇兒仰頭看著岩壁,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頻率有些異常,但她沒有多想,只以為是體能流逝後的正常反應。
她用力整頓一下背包,把手杖拴好,然後取出了岩楔,又緊了緊登山繩的扣鎖。
我沒問題的!女孩心中信念篤定。
寒風中帶著雪屑,雖然戴著防風的登山帽,還有風鏡,但妮薇兒彷彿依然能感覺到耳旁有咻咻的寒風,彷彿是哪裡漏風了。
隨後她意識到那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將一枚岩楔子用力插進岩縫裡,妮薇兒稍微喘了口氣,身子懸在登山繩上,略微轉了個身。
此刻,她越發覺得腦子的反應遲鈍了起來……
高山反應?
嗯,上去後,看來是要吸氧了。
腦子開始迷迷糊糊的,而就在這個時候……
一把雪亮的刀鋒,切在了登山繩上,來揮的銼動!
「天啊!你在做什麼!!」
「住手!!」
「要掉下去了!!」
「抓穩了!!別鬆開!!」
「冰鎬!冰鎬!!!!」
轟……
也不知道是真的轟鳴,還是耳朵裡傳來的嗡鳴。
妮薇兒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在墜落,無盡的墜落……
她彷彿已經失去了意識,嚴重的缺氧,以及嚴重的體力流失,使得女孩的腦子一片混沌……
腦子裡只剩下了幾個片段在不停的閃過……
刀鋒依然在繩子上割著。
可就在這個時候,啪……刀鋒忽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從手中滑落,然後直接掉下了岩壁……
少女的眼睛已經合上。
她墜入了黑暗。
啪嗒。
啪嗒。
狂風呼嘯著,將帳篷的合金骨架來回晃動。
妮薇兒從黑暗之中醒來,她感覺到身體的知覺一點一點的恢復。
裹在睡袋之中的身體暖暖的。
帳篷裡的燈光昏暗,妮薇兒眯著眼睛四處張望了一下,就看見一個穿著紅色防寒登山服的身影背對著自己,蹲在那兒不知道在做什麼。
幾秒鐘後,這個人轉過身來,手裡是一罐冒著熱氣的粥。
「喝吧,我好不容易才加熱了,趕緊喝,不然馬上就會涼掉。」
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臉龐熟悉。
「你?你……你……」妮薇兒只覺得頭疼欲裂,看著面前的陳諾,忽然驚恐起來:「爸爸?媽媽??姐姐???」
她猛然坐了起來。
陳諾緩緩坐在了妮薇兒的面前,凝視著女孩的眼睛。
他的目光複雜。
良久,陳諾輕輕嘆了口氣:「妮薇兒,你還沒有醒過來麼?這裡,沒有別人,沒有你的父親羅克,沒有你的母親,也沒有你的姐姐拉克絲,更沒有你的叔叔本傑明。
一切……
都是你幻想出來的。
一切,都只是你一個人。」
轟!!
「你一個人」這句話,就彷彿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了女孩的心頭!
這幾天過往的一切畫面,都如同玻璃一般粉碎!!
妮薇兒站在盧卡拉機場指揮塔的鏡子前,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好了姑娘們,我們準備出發了!」
妮薇兒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不耐煩的說:「可以出發了麼?爸爸說還要等一個客人。」
然後自己抬起頭來,手撐在額頭上,看著天空中出現的那架飛機……
妮薇兒站在飛機旁,看著面前的年輕人,用低沉的聲音說:「威爾遜介紹的客人?我要先看一下你的護照,先生。」
妮薇兒笑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很好,我們一家都是阿森納球迷,歡迎你加入,陳先生。」
「你好。我感覺你很眼熟……請問,你是不是有個外號,叫做……蜂鳥?」
妮薇兒矜持一笑:「是的,看來你看過我的雜誌。」
下飛機的時候,妮薇兒和陳諾握了握手:「很愉快的旅途,祝你好運,小夥子。」
妮薇兒看著手裡的巧克力,神色怔怔,但口中卻用調笑的語氣在自言自語:「我不喜歡這個傢伙……為什麼?……因為他居然忽略了我的美貌,而只向你一個人獻殷勤啊。」
自己一個人在搭帳篷,扭過頭去,少年對自己熱情揮手。
自己和這個年輕人並肩站著,看著那些墓碑,忽然自己用一個警告的語氣向對方低聲喝道:「你們在幹什麼?……你,可不要試圖打我妹妹的主意!」
然後自己轉身就走。留下年輕人一臉古怪而複雜的表情。
……
…………
………………
「1997年4月17日,你的父親羅克•德文希爾先生和你的母親羅莎•德文希爾女士,這對著名的登山界的伉儷,因為遭遇到惡劣的氣候,死於攀登珠峰的沿途。
1999年6月3日。你的姐姐拉克絲,德文希爾家族的天才繼承人,優秀的登山界的新星,為了繼承你父母的遺志,也為了紀念你的父母,立志攀登珠峰,但是在羅布切峰進行適應訓練的時候,因為登山繩索的意外斷裂而摔死。
2000年7月21日,你的叔叔本傑明,因為負債累累,而逼迫你變賣家中的房産,被你拒絕後,他試圖暴力襲擊你,被你在自衛過程中用槍打死。雖然事後你被宣判無罪,但是……
妮薇兒,可能,從那個時候開始,你的精神就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問題。」
陳諾的手輕輕的放在了一臉茫然的女孩的肩膀上。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你的腦子裡分裂和幻想出了你的父母,你的姐姐,你的叔叔,四個不同的人格,再加上你自己本人。你同時在扮演著五個人的角色,每天就這麼生活。
你幻想著家裡的所有的悲劇都沒有發生過,一切都活在你自己支撐的夢想世界裡……
當然,在旁人看來,你只是越來越古怪,越來越喜歡低聲的自言自語,行為舉止也越發的詭異。
就在上個月,你從伊頓公學直接退學了……因為你長期缺課。
你最近這一年來,花費了太多的時間,全世界各地的旅遊,徒步,或者進行各種極限運動。你幻想著家人依然陪伴,父母和姐姐依然健在……
直到前天,你來到了尼泊爾。
你用你姐姐的護照和身份,加入了一個入門登山小隊的訓練項目,並且慷慨的支付了全部的費用,帶著大家一起乘坐直升飛機,來到了再然後,我付錢坐了順風車,搭乘了你的飛機。
而就在今天下午的時候,你和你的隊員抵達了羅布切峰登頂前最後的一段攀岩點。
你在岩壁上,出現了錯覺……你試圖用刀隔斷登山繩!」
是的,這一切,才是真相。
並沒有什麼德文希爾家族的謀殺慘案,叔叔殺死父母,姐姐抱著叔叔同歸於盡。
事實上,上輩子的真相是:妮薇兒冒用了姐姐的護照和身份來到了尼泊爾,加入了一個小隊。
然後,就在這天下午,在攀登羅布切峰的時候,妮薇兒忽然精神錯亂,腦子裡的另外幾個人格發生了混亂的幻想,幻想出了那場慘劇。
而真實的情況是,她在錯亂之中,親手割斷了繩索,導致了隊員兩名重傷,一名輕傷!
而在上輩子的歷史裡,妮薇兒也因為這件事情,被救援隊救下山後回到英國後,就因為傷人事件而背上了官司,因為被鑒定出精神問題,而被强制關在了一所精神病院裡。
沒有什麼重犯監獄,也沒有什麼守護老宅子而殺死親戚。
事實上,那所精神病院裡關押的都是一些因為精神問題而犯了重罪的犯人……其實是一種特殊的監獄。
那個邪惡變態的監獄長,其實是精神病院的院長。
當然,邪惡的內容,是真的。
那天陳諾潛入精神病院,確實看見了在院長的辦公室裡,彷彿狗一樣赤身裸體被拴在牆角的妮薇兒——當時她已經在裡面被那個邪惡的變態折磨了六年。
而唯一不同的是:其實那次,陳諾接到的委託,並不是去刺殺什麼典獄長。
陳閻羅的刺殺目標,就是妮薇兒本人!
德文希爾家族,爵位,以及龐大家族遺産的唯一繼承人!
如果她死掉的話,那麼……委託陳諾的那個客戶,將會受益巨大。
這,就是一切的……真相!
坐在睡袋裡的少女,臉色從麻木到茫然,最後,一點一點的出現了情緒。
她的眼神裡,一點一點的流露出深深的哀慟!
終於,她開始輕輕的哭泣。
「很抱歉,把你從這個夢境之中拽了出來……如果這是一個美夢,我會希望你繼續在夢中不要醒來。可是……小蜂鳥,你陷入的是一場給自己編織的,看似美好,卻其實是黑暗深淵的噩夢。
所以,我是一個從天上掉下來的人,我遠道而來,只為幫你驅走噩夢。」
陳諾輕輕說完。
少女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0 09:46 AM
第五十一章【誰啊?!】
EBC的大本營,陳諾陪著妮薇兒立在那片墓碑前。
一個木牌插在那層層疊疊的墓碑之中,上面用刀刻出的一句話:德文希爾先生和太太長眠於珠峰之下,願靈魂得到安息。
而就在這個木牌旁不遠,一個插在土裡的冰鎬。上面掛著一枚金屬鏈拴著的銘牌,被風吹著,嘩啦嘩啦作響。
銘牌上印著字:拉克絲•德文希爾妮薇兒矗立良久,陳諾靜靜立在一旁。
過了會兒,妮薇兒忽然拉開自己的衝鋒衣拉煉,從脖子上摘下一個銘牌,俯身蹲下,將銘牌掛在了姐姐遺留的冰鎬上。
「妮薇兒•德文希爾。」
風中,姐妹倆的銘牌被吹糾纏在了一起,嘩啦啦響。
陳諾默默的看著妮薇兒把所有的事情做完,看著女孩終於站了起來,才緩緩開口:「放下了?」
妮薇兒抬頭,看著遠處的珠峰。
「父親母親,姐姐,都留在了這座山上。而這座山,已經留在我心裡了。」
一聲輕嘆,那嘆息聲綿長,卻彷彿藏著無數意味,終究消散在了風中。
•
回到了帳篷裡,兩人坐在睡袋上。
妮薇兒喝了一點粥,裡面加了點魚肉鬆。女孩喝的很香甜,只是沉默著不說話。
「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陳諾緩緩道:「你加入的那個徒步小隊,人我都安撫了一下。
畢竟你忽然用刀子割登山繩,嚇住了他們。
不過幸好沒有釀成什麼事故,也沒有人員傷亡,我說……」
「說我瘋了?」少女靜靜的看了一眼陳諾。
「不,我說你可能是得了高山綜合症,出現了幻覺。」陳諾搖頭:「他們已經答應不會追究,當然,作為交換,我贈送了他們一些裝備——從你帶來的物資裡拿的。」
「謝謝。」
女孩猶豫了一下,看著陳諾,卻搖頭道:「算了。」
「什麼?」
「你,你這個人。」妮薇兒很認真的語氣,低聲道:「我不知道你怎麼會認識我,怎麼會知道我的那麼多事情……而且還偏偏在這裡遇見了我,然後又救了我。
我不是小孩子,這些當然不是巧合。但是……我更清楚,你這麼神秘,就算我問,你也多半不會說的。」
說到這裡,女孩依然搖頭:「所以,算了,不問了。」
陳諾笑了笑,這樣也挺好。
他最關心的是,妮薇兒,是真的「醒了」。
上輩子,在他救回了妮薇兒後,開始從妮薇兒的口中聽到了她幻想出來的那個版本的身世後,曾經一度被蒙蔽。但是很快,他查清了女孩真實的身世後。戳破了她的那個夢境。
當時妮薇兒整個人表現的很瘋狂……和這輩子不同的是,上輩子,她沉浸在那個自己編制的夢裡已經足足七年之久。
沉迷太深,無法自拔,所以一旦夢境破碎,反應就格外激烈。
陳諾用了兩個月的時間照顧這個女孩,期間數次阻止了她自毀傾向。
然而,幸好,這輩子,妮薇兒的夢境只持續了幾個月,陷的不算深。
昨晚在帳篷裡,她痛哭了足足一夜,中間甚至哭到了缺氧,陳諾不得不拿出了氧氣瓶,讓女孩一邊吸氧一邊繼續哭。
沒有阻止她……因為堵不如疏,全部哭出來,或許反而是好事。
哭到了天亮,女孩才沉沉的睡了過去,醒來後,情緒看上去還算平靜,只是讓陳諾陪她去憑吊一下大本營旁的那片墓碑。
有了上輩子的經驗……蜂鳥從夢境之中醒來後,開始有些不穩定,但後面日趨正常下來。
跟在陳閻羅身邊的那些年,從來沒有再發病過一次。
其實,她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需要有人强行戳破她的夢境,讓她從夢境之中醒來。
說難,很難。說簡單,其實也簡單。
晚上兩人同住在一個帳篷裡。
妮薇兒鑽進了自己的睡袋後,忽然低聲道:「我雖然之前在夢中,但記憶還是有的,我記得……我們到大本營的第一天,在外面走回來的時候,你盯著我的屁股看。」
「……呃……」
這就有些尷尬了呀。
「你今晚老實點,我除了會馬術游泳攀岩跳傘之外……我還精通巴西柔術的。」
說完,女孩轉過身去,睡了。
•
3月24日。
早晨。
陳諾早早的醒來,將行裝收拾起來。
妮薇兒默默的起身,鑽出睡袋,也將自己的衝鋒衣穿上,然後安靜的收拾睡袋。
「我打算……把父母的遺産,捐贈出去,組建一個資助登山運動的基金會。」女孩忽然開口道。
「嗯,不錯的主意。」陳諾手裡沒有停止幹活,緩緩道:「挺好的。錢別全部放在你手裡,也免得有人打主意。」
「所以,我們今天離開這裡後,就此分別,再也不會相見了麼?」女孩靜靜的看著陳諾。
陳諾側頭想了想:「應該不會了。」
「……你這個人,身上彷彿有很多秘密。」
「既然知道是秘密,就不要追問啊。」陳諾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
「……」
女孩冷著臉站了起來,兩人一起鑽出了帳篷。
「你知道麼,其實……昨晚,如果你真的對我做什麼,我根本就不會拒絕你。」
「…………」陳諾賤嗖嗖的笑了笑:「那,要不……我們在這裡多住一天?」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女孩板著臉,轉身離開。
看著背影……陳諾輕輕嘆了口氣。
我……當然知道的呀,小蜂鳥。
「別盯著我的屁股看。」妮薇兒走在前面,沒回頭,直接甩過來這麼一句。
陳閻羅翻了個白眼,收回了目光。
不點菜,看看菜單也不行嘛?
•
直升機是早上來的,接兩人離開EBC,回到盧卡拉機場,然後轉飛機回加德滿都。
全程的飛行過程裡,妮薇兒居然都沒有再和陳諾說一句話。
一個字都沒有了。
女孩只是一直沉默著,看著窗外靜靜的發呆。
陳諾只當她還在消化幾個月的夢境遺留的巨大的情緒和信息量,也不去打擾。
直到飛機停在了加德滿都機場。
走下了舷梯,女孩忽然轉身,如倦鳥入林一般,投進了陳諾的懷裡。
她抱的很緊,雙手死死的勒住陳諾的脖子,身子死死貼在陳諾的身上。
陳諾嘆了口氣,雙手也環住了妮薇兒的後背。
兩人就這麼足足抱了有一分鐘。
女孩低聲開口:「只要你現在開口說一句話,我就跟著你走!
我不問你是誰!
不問你是什麼人!
不問你是做什麼的!
也不管你有多少秘密!
——只要你開口說一句話,我現在就可以跟你走,不管去哪裡!」
陳諾輕輕嘆了口氣,女孩的頭髮劃過鼻尖,有些癢癢的,他沉聲道:「我希望你有自己的生活,美好的,陽光的,正常的生活。去做你的極限運動專家吧。」
「……」
少女有些失望的抬頭看了陳諾一眼,終於點了點頭,卻又把脖子靠在了陳諾的肩膀上。
又抱了半分鐘。
「你的手……在摸我屁股……」
「啊!O(∩_∩)O」陳•LSP•閻羅訕訕一笑收回了手:「抱歉抱歉,下意識的動作。」
女孩輕輕推開了陳諾,往後推開一步,抬起頭來看了看這個少年,深吸口氣。
她轉身就走。
一邊走,將衝鋒衣脫下,扔在了地上。
「喂,你的衣服!還有……行李和裝備。」
「不要了,統統都不要了,我這輩子不會再登山了。」
女孩沒回頭,直接背著身子揮舞手臂。
加德滿都溫暖的空氣中,妮薇兒大步走出跑道,走進了機場大樓。
陳諾收回了目光。
他看到自己的肩膀上,衣服有一片潮濕。
嗯,這輩子這樣……也挺好的。
•
3月24日,晚上十一點多。
孫可可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換了好幾個姿勢,都總是無法入睡。
少女乾脆惱火的嘆了口氣,直接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抬頭看著天花板。
數羊也數過了。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
可數到後來,就變成了一個個眉清目秀的小豬崽子了。
這幾天打電話也打不通啊。
不在服務區?
這個傢伙不是出差麼,怎麼不在服務區?
也不知道,他明天能不能趕回來。
明晚孫校花十八歲生日,邀請了班上幾個關係很好的女同學,還有班長,以及羅青少數幾個平日裡還算走的比較近的男生,以及家裡的一些親戚……
畢竟十八歲的生日,還是有些意義的。
可那個傢伙……他到現在都沒消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趕回來。
而且……可能,他根本還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吧。
啪嗒!
嗯?孫校花扭頭。
啪嗒!
又一聲。
聲音是從窗戶上傳來了。
孫校花跳下床,光著腳走到窗前。
啪嗒。
這回看清楚了,一個小小的石子敲在了窗戶玻璃上。
低頭看去,樓下路邊,那個少年一手插著兜,一手正又捏著枚石子往上扔。
雖然距離有點遠,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在孫可可的想像中,這個傢伙肯定此刻又是掛著那種笑嘻嘻賤嗖嗖的笑容!
孫校花頓時覺得自己滿血復活!
女孩心中心思一轉,卻故意沒有開窗,而是轉身撲到床上抓起手機,啪啪啪的按鍵盤。
孫可可:幹嘛,大半夜的!
嗡嗡嗡,消息有回復了。
陳諾:開窗戶啊。
孫可可:不想理你!
啪嗒。
又一個石子打在了窗戶上。
孫可可發短信:幹嘛!
這次沉默了一會兒。
孫可可有些擔心……不會真的生氣了吧?
剛想到這裡,短信來了。
陳諾:小可可,十八歲生日快樂。
抬頭看了一眼時鐘。
十二點整。
女孩頓時心中一甜。
腦子裡就一個念頭:原來,他知道,也記得的!
女孩靜靜的起身,走到窗戶邊,卻把身子藏在窗簾後,瞧瞧看樓下。
那個男孩,站在那兒,路燈下,影子拖的老長老長的……
這都半夜十二點了,他跑來自家樓下,就為了和自己說一句生日快樂……
想到這裡,女孩兒心中柔情上湧,終於還是拉開窗簾,走到了窗前,推開了窗戶。
•
陳諾站在樓下,一手還捏著石子,習慣性的要往上扔。
忽然,一個身影落入眼中!
臥……
……女孩妖媚的身段兒裹著一件薄薄的睡衣,站在窗前。雪白的月光下,那原本輕薄的睡衣,就有些透……
……陳閻羅好巧不巧的,那個眼力,平時不上課期中考試都能抄個好成績的那種……
……這個年紀的女生平日裡穿不穿BRA不知道,反正睡覺時候是肯定不穿的……
……今晚的月亮……
……好大……好白……唔……CC……
……槽女孩兒靜靜的站在窗前,低頭看著少年,在甜甜的笑。自己渾然不知道,已經不小心送上了一份視覺大禮包。
而陳閻羅,一眼飄過去,頓時氣就一亂,原本捏著的石子,機械性的甩了出去。
一出手,就知道糟糕了。
力道和準頭都忘記控制了。
•
老孫正睡的沉。
砰!!嘩啦!!
老孫陡然一個激靈從床上彈了起來。
幾秒鐘後……
儒雅隨和的孫老師忍不住破功了:「誰啊!!太特麼缺德了!!!大半夜砸人家窗戶玻璃!!!!」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0 09:26 PM
第五十二章【牛頭】
上輩子。
2021年,12月23日。
楓葉國西海岸,小鎮。
一棟木結構的房子。
花園和草坪顯然是平日裡精心修整過的。臨近聖誕節還有一天,院子裡已經掛上了一些彩球彩帶,還有一棵聖誕樹擺放在院子裡,已經修剪了一半。
靠近屋檐下,一個玻璃暖房裡,隔斷了室外的寒氣,一盆盆花花草草,欣欣向榮的生長著。
屋內,一個採光極好的房間,中式的桌案,卷雲角的桌邊,一方雪白的宣紙鋪在案面上,兩側按著銅質的虎頭鎮紙。
一個女人站在桌前,手裡拿著電話。
「……他最後的留言……全體靜默……下輩子見吧,牛頭。」
「好的,我正在執行任務,不說了。」
女人平靜回答,輕輕按下掛斷。
「所以……他死了麼?」女人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還是這麼喜歡叫我牛頭麼……好討厭這個名字。」
彷彿那個人的死訊,並沒有給她帶來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
女人從容的收起電話。
抬手,纖細的手指捏著一根松香墨,在一方水紋荷花端硯上輕輕研磨。
她的每一分動作,輕柔,細緻,有條不紊。
片刻後,她放下墨,伸手輕輕捉起筆山上架著的一支狼毫。
飽蘸墨汁,提筆在宣紙上開寫。
溫暖的房間裡,女人精緻的臉孔表情沉靜,一身紅色的長衣,卻更加映襯出她臉龐上病態的蒼白。
尤其是一頭雪白的長髮,更顯詭異。
輕抖手腕,筆走遊龍:「春風不惜紅顔在,何嘆歲月笑白鬢。」
寫罷,女人放下筆,靜靜的看了幾秒鐘,吐了口氣,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其實,我明白的,你這種人的心態。」
白髮女人口中緩緩道,她抬起頭來,看著房間裡,沙發上坐著的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約摸五十歲上下,原本一張還算威嚴的四方臉,此刻臉上卻滿是恐懼,身子無力的靠在沙發上,似乎想動彈,卻只能無力的癱在那兒。
女人細細的在宣紙上吹了吹,繼續道:「你這種人呢,做了好大的事情,然後把錢一卷,跑來這裡,當作是世外桃源,彷彿做下了的那些孽就與你無關了。
每天呢,擺弄擺弄花草,再附庸風雅的弄些文玩古董。
寫寫字,作作畫。
魔老成佛麼。
可這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呢。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佛,可是這麼容易成的?
那些被你坑的家破人亡的,那些被你害的妻離子散的,那些被你卷走了大半輩子積蓄的,那些被你騙的賣房賣地的……
你說放下屠刀,那些被你荼毒的生靈,可能這麼一筆勾銷?」
說到這裡,女人淡淡一笑,自嘲道:「當然,我也不是什麼正義的使者。殺你,是有人花錢買你的命。不多,一百萬。活兒很小,別人看不上,我主動接下的。」
「我,我可以給你更多!」中年人咬牙,漲紅著臉,身子拼命掙扎,卻始終無法做出一個動作。
「我知道,你有錢,你從國內的那個騙局裡,卷走了幾億。但是呢……不行啊。若是今天來的人不是我,也許你花個幾千萬,能求個活路。」
女人抬頭看著中年人,淡淡道:「但在我這,不行。」
頓了頓,女人接著笑道:「閻羅讓你死,我就負責勾魂。走下黃泉路記著我,我是閻羅帳下的勾魂使。」
說罷,女人拿起桌案上擺著的一把槍,輕輕轉上消音器。
撲撲!
兩槍!
一槍額頭,一槍胸口。
中年男人不動了。
女人靜靜的走到沙發前,靜靜的看著男人的屍體。
幾秒鐘後,她抬起槍來,對著男人的屍體。
撲撲撲撲……
一口氣將彈夾打空!
收起了槍,女人又靜靜的看著屍體,看了會兒,轉身離開。
她的腳步很輕,開門出屋,在院子裡看了一眼暖房裡的花。
「哼,經不得風雨的美麗。」
女人緩緩走到路邊,上了一輛停在那兒的汽車。
面色沉靜的發動了汽車,一路行駛。隨著汽車的行駛,遠處的海岸線越發的清晰。
腦子裡一遍遍在回想昔年第一次坐在那個傢伙面前的對話。
「你叫什麼名字?」
「魚鼐棠。」
「酸菜魚的魚嘛?」
「……是的。」
「大白兔奶糖的奶糖?」
「不是,是鼐!大鼎的意思,古代天子用的禮器,九鼎知道嘛?」
「……不知道啊,哪個字?寫給我看看。」
「…………」提筆……
「哦,這個鼐啊。糖呢?」
「海棠的棠!!」
「……哦,鼐棠……NT,咦,以後就叫你牛頭吧!」
「還不如奶糖好聽呢!不要啊……」
「不,你要!閻羅帳下,怎麼能沒有一個牛頭呢。」
「那馬面是誰?」
「不知道,以後遇到合適的再說。」
•
那個傢伙……那個傢伙……死了?
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緩緩的縮緊,臉上卻緩緩浮現出了一絲笑容來。
「心中自有青山在,何必隨人看桃花。
可青山已不在,哪裡還有眷戀。」
說著,放開了握著方向盤的手,拿起手機來,發送了最後一條消息。
「牛頭……下線。」
在這個冬日的下午,一輛汽車沖出了海岸線,銀色的車身在半空中彷彿劃出一條奇異的弧線,撞出沙灘,飛入了那層層疊浪之中!
•
再回到這個時空。
2001年,3月26日。
老孫起身,把客人送到了門口。
劉打工人身邊還有一個穿西裝的,神色沉穩,頗有幾分氣勢。
「那麼孫主任,今天我們就告辭了,我們提出的條件,您可以再考慮一下。」
老孫矜持的笑了笑,開門送客。
剛關上房門走回客廳,又聽見拍門聲。
老孫轉身去開門,就看見……
眉清目秀的小豬崽子。
老孫心裡著實有點膩歪。
陳諾笑眯眯的樣子……罷了,伸手不打笑臉人。
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夾克衫的男人。
「幹嘛?」
「來給您配玻璃。」
「……」老孫咬了咬後槽牙,還是放他進來了。
身後是玻璃店的老闆,進門問了幾句,直奔老孫的主臥。
「就這裡?」指著糊著報紙的窗戶。
「對對對,你抓點緊啊,總不能一直頂著個窟窿過日子。」
「放心,明天就給你送來。包裝包好!」
玻璃店老闆量完尺寸,陳諾掏錢付帳。
老孫在一旁冷眼看著,沒想客氣一下的意思。
該他的!
前天晚上,玻璃被人砸了後,老孫沖到了窗戶口,剛好看見了這個小豬仔子逃跑的背影!
這叫什麼,這叫捉奸捉……呸!!這叫人贓俱獲!
送走了玻璃店老闆,老孫面色陰沉,正要說點什麼。陳諾卻先開口了。
「剛才我上來的時候遇到了劉打……嗯,劉老師?」
老孫想了一下:「嗯,他和教育公司的趙總來,找我談點事情。」
「學校的?」陳諾走到沙發前坐下,習慣性的就伸手去拿擺在茶几上的煙盒,然後這個動作被老孫睜大了眼睛瞪了回去。
「習慣了,習慣了。」陳諾笑了笑,趕緊跳開話題:「教育公司找你續約?」
「你怎麼知道?」
「猜的啊。」
其實不難猜的。
八中這個學期結束就徹底改制了,從公立學校轉為民辦私立。那個教育公司集團圖謀很大,規劃做的也不小。
改制後的私立學校,什麼最重要?
當然是師資力量啊。
八中這個破學校,把校史往前翻二十年,升學率最高的時候,都是老孫當初當班主任的那幾年。
老孫也是全校唯一的一個還在職的拿過優秀教師獎的人。
繼續公立學校的話,或許各種狗屁倒灶的事情,老孫可能會不受重視。
但民營企業私立學校,資本家要的是利潤。改制之後全盤接管學校,老孫這種麾下的第一號能打的王牌,怎麼可能拱手推出去?
肯定是來找老孫談續約的。
「他們想讓你帶班?」
「帶畢業班,班主任,年級組長,兼教研主任。」
「待遇肯定漲了吧?」
「嗯,比原來……嗨!你這個小子!錢的事兒,你問這麼多幹嘛?」
陳諾看著老孫,心想,口氣別這麼硬啊老孫同志,你還欠著我二十萬呢。
不過看著老孫的樣子,好像剛才沒談攏啊。
「你沒簽?」
老孫嘆了口氣。
其實,怎麼會不想簽呢。老孫這個人,是真心喜歡在學校裡教書育人的。何況人家還主動提高了待遇。中年人上有老下有下的,要吃飯的呀。
心動是肯定心動的。
但……
陳諾明白了,還是上次高利貸的那檔子事。
老孫這人愛惜羽毛的很,那件事情影響很壞,到現在學校裡都有閒話,老孫是抹不開臉回去教書。
「好了,你個沒長大的孩子,打聽這麼多幹嘛。」老孫擺擺手:「今天別逃課,好好去學校!」
沒長大的孩子?
陳諾笑眯眯的看著老孫。
老孫同志,如果我膽子大點,你女兒都能休産假了。
陳諾起身告辭,離開了孫家。
不過沒去學校,而是溜達去了周圍的電腦房玩了會兒星際,然後踩著下午最後一節課的鈴聲回到學校教室。
「陳諾,星期六學校組織去春遊。你要不要把小葉子也帶上呀?」
孫可可一看陳諾回來,第一時間就湊了過來。
春遊?
這個詞兒聽著就很陌生了。大概有二十多年沒聽過這個詞了。
陳諾想了想,周六反正也無事,點了頭。
•
對於少年人來說,學生時代僅有的幾件值得開心的事情裡,每年的春遊秋游,大概是為數不多可以排在前面的了。
陳諾記得上輩子小時候,對於學校組織的春遊秋游的記憶:人擠人的大巴車。
一路上歡歌笑語。
排著隊進入那些人滿為患的景區。
塞滿了一書包的各種零食還有汽水。
當然了,最開心的是,如果在大巴車上,能和自己心儀的女生剛好坐在一起……
•
春遊的地方叫琅琊山。不是五壯士的那個狼牙山。當然這個地方和《琅琊榜》以及吐血都那麼帥的梅長蘇也沒任何關係。
其實這個琅琊山也挺有名,《醉翁亭記》都知道吧。
環滁皆山也。其西南諸峰,林壑尤美,望之蔚然而深秀者,琅琊也。
SEE?這不就又多水了一行字?都不用寫美食。
這個琅琊山在滁州,大徽省。距離金陵市不算太遠,車程一個多小時。
八中改制之前,不算有錢的學校,但也沒有太摳門。
從公交公司租了幾輛公交車,載著高一高二兩個年紀幾百個學生就出發了。
至於高三的……什麼春遊,沒有春遊!
備戰高考刷題,它不香嘛?
坐在大巴車上,陳諾心中鬆了口氣。
好懸。
剛才差點又修羅場了。
找座位的時候,陳諾坐在一個雙人座位上,然後……李泡菜妹子,和孫白菜妹子兩人就過來看著陳諾不說話。
陳諾笑眯眯的把小葉子抱著坐在了自己的身邊。
好吧,兩個妹子互相看了一眼。
李穎婉的動作最乾脆,哼了一聲,轉身下車了。
人家資本家的女兒,有小車跟隨的,如果不是想跟陳諾坐一起,才懶得坐大巴車。
孫可可也哼了一聲,坐在了陳諾的前排。
老孫同志在車廂的最前面點名。
嗯,春遊老孫也參加了。因為班主任吳老師說是去年冬天摔傷的腿又發作了,不方便參加春遊——其實老吳就是偷懶了。
帶著幾十個孩子出去春遊……對學生來說是很爽的事情。
對老師來說,那簡直就是噩夢了。
幾十個半大的孩子,有腿有腳,能跑能鬧,各有想法,跑出去玩就撒了歡的野。約束起來太費心力。能給你頭都吵炸了。
那哪兒是出去旅遊啊,簡直找罪受。
不去!
吳老師年紀大了,可以擺擺資格,找個腿疼的理由不去。年級裡的任課老師,凡是年輕的資歷淺的,全部都得來。
當臨時看管。
所以老孫來了,他的資歷不淺,但老孫為人熱心啊。何況自家女兒也在呢。
一路歡歌笑語的,也不知道半路上誰先起的頭,學生們就唱上歌了。
總之,中二的很。
人不中二枉少年麼。
切,陳閻羅鄙視的很。
幾分鐘後。
陳小葉哢哢哢的啃著一個孫可可給的蘋果,看著自己的哥哥跟著大家一起在唱著:「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把所有問題都自己扛……」
老孫有點不自在。這個小豬崽子,為啥唱這個歌的時候總鬼鬼祟祟的瞄自己?
片刻後,心太軟唱完換了下一首。
「我了你現在很受傷,很受傷,很受傷……」
嗯,又看我?
啥意思嘛?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1 09:44 AM
第五十三章【琅琊記】
大巴車一路抵達了琅琊山腳下。
一下車,這群半大的少年少女們就迫不及待的往山上沖……找傳說中的《醉翁亭》。
這地方陳諾上輩子來過,慢悠悠的走在最後,手裡牽著妹妹的小手。看著全班的同學一窩蜂的朝著山上跑去。
嗯,跑的挺快。
年輕,真好。
不過……陳諾回頭看了一眼距離大巴車不遠的地方,那兒有一個看上去不太起眼的破亭子。
醉翁亭嘛,其實就在山腳下呀。
陳諾拿出一個橘子剝開,分了妹妹一半,自己拿著一半,一大一小兩個人也懶得上山,就坐在醉翁亭旁的石凳子上。
然後就看見長腿妹子家公司的那輛現代轎車開進了停車場。高麗司機不認路,半路走岔道了,這會兒才抵達,下車的時候,司機一個勁的對長腿妹子點頭哈腰道歉,然後被生氣的長腿妹子趕走了。
長腿妹子看著停車場八中的大巴已經空空蕩蕩,尋了一圈,也看不到八中那醜陋的藍白相間校服,不由得有些焦急。
這個時間段剛好是旺季,來琅琊山組織春遊活動的學校不少。山下的停車場附近還有不少別的學校的學生。
簡直就是這個年代醜陋校服的大聯展。
黃白相間的,紅藍相間的,白綠相間的……
就跟一個媽生出來的不同的變異孩子。款式都是大同小異,不過就是把條紋的顔色換了換。清一色的都是那種肥大的拉鍊運動外套。
李穎婉在附近轉了兩圈,沒找到人,越發焦急。
她的外形出衆,屬於那種自帶能抵抗校服這種降低顔值BUFF的體質,很快,身邊就吸引來了幾個穿著黃白相間,紅藍相間,白綠相間的身影。
一群半大的男生圍著高麗妹子,一開口詢問,李穎婉夾雜著高麗話和華語的語言,以及清麗可人的臉孔,還有那雙在小短裙下的大長腿……
男生們激動了,圍著長腿妹子就不走,有的直接搭訕,有的假裝幫她找人,其實搭訕。
陳諾把最後一瓣橘子扔進嘴巴裡,想了想,不能真不管她呀。
於是起身,晃晃悠悠走過去,分開人群,也不說話,直接一把拉起長腿妹子的手就走。
「欸?你哪兒來的……」
男生們不樂意了,可剛有人開口,就看見這個漂亮的不像話的長腿妹子已經開心的整個人都貼上去了,雙手就一把抱住了這個裝逼犯的骼膊,跟著就走。
臥槽……有主的啊。
陳LSP一舉將逼格拉滿,心情還挺爽。
於是一手長腿妹子,一手小葉妹子。
美滋滋。
走,上山!
剛轉過一個彎,就看見孫可可和幾個男男女女的同學們站在棵松樹下。孫校花東張西望眼神四處找自己。
眼瞅著陳諾帶著兩個妹子上來,尤其是一眼看見李穎婉的手挽著陳諾的骼膊,孫校花的臉色刷就變難看了。
尤其是李穎婉一邊走一邊還拿著一個剝好的橘子,往陳諾嘴裡塞……
碧池!
孫校花瞬間進入戰鬥模式,大步迎了上來。
陳諾眼看著孫校花眼睛裡帶著火就過來了,瞬間眼珠一轉,嘴巴裡的橘子連嚼都沒嚼,咕嘟一口吞了下去。
往身邊看。
壞了。
高三都留在學校裡刷題備戰高考沒來春遊。
啥意思呢?
張林生同學不在呀!
害,「陳閻羅三抱張林生」這麼經典的一折戲,看來還要推遲些日子才能上演。
眼珠又一轉,落在了自己親妹子身上。
「唔?哥?」小葉子剛一抬頭。
陳諾一把將還沒弄清楚狀況的妹子抱了起來,對著李泡菜和孫白菜兩個妹子以及衆同學們歡快的笑著,大聲道:「同學們,我們來比賽吧,看誰先到山頂,沖鴨!!」
說完,抱起妹子撒腿就跑。
孫CC和李長腿兩隻妹子一楞神的功夫,再看陳小狗……
已在五十米外!
•
陳諾一口氣跑出了兩個彎,懷裡抱著的陳小葉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別跑了,沒追上來。」
嗯?
陳諾停下腳步,看自己妹妹。
「哥,你這樣不行啊。」陳小葉抿嘴笑。
「小孩子懂什麼。」
「我懂的呀。」陳小葉笑嘻嘻:「哥哥你就是杉菜。可可姐和歐尼姐,一個是道明寺,一個是花澤類,都喜歡你呀。」
……好吧,不能再給這丫頭看DVD了。
最近彎彎的《流星花園》大火,風靡全亞,雖然內地沒有引進……但盜版碟早已經鋪天蓋地。
學校裡最流行的話題早就不是《藍色生死戀》了,喬妹和元彬歐巴已經悲慘過氣。如今最火熱的對白是:「如果道歉有用那要警察幹嘛。」
「話說,你怎麼管長腿姐姐叫歐尼姐?」
「因為她讓我叫她歐尼的呀。」
•
琅琊山不高。
孫可可和李穎婉還有一幫同學,翻過山來到後山的時候,就看見陳諾早就坐在那兒喀喀喀的啃蘋果了。
陳小葉因為模樣太過可愛,早就被班上的一群女生圍著投食,小姑娘吃的腮幫子鼓鼓囊囊,活脫脫像個花栗鼠,左手還拿著一根香蕉,右手一包巧克力。
老孫和兩個任課老師在安排學生野炊。
這裡是一片開發出來的野炊地,班長帶著人跑去租了燒烤網格和炊具,又買了幾包木炭回來。陳諾挑了個靠湖邊的野炊灶,帶著妹妹在燒炭。
灶是用幾塊磚頭壘起來的,看上去很粗糙,下面用木炭生了火,再把燒烤網格往上一架就齊活了。
不少同學帶了燒烤的食材,不夠的可以在這裡買,又弄了些醃制好的雞翅和肉串之類的。
陳諾生了火,開始烤串。一邊的小葉子看著好奇,拿了個小刷子在那兒輕輕的給正在烤的肉串刷油。
有幾個膽大的同學,還跑了出去,找了附近山下的農戶,談了會兒,居然就買回了幾顆大白菜和茄子之類的,切開了也放在那兒燒烤。
有親爹看著,孫可可終究不好意思往陳諾身邊湊了,只能咬牙切齒的看著李穎婉毫無顧忌的圍著陳諾身邊轉悠。
一頓午飯吃的煙熏火燎。學生們大多沒啥廚藝,燒烤的東西多半是焦的焦,生的生,但畢竟年輕,氣氛歡快,大家還是吃的不亦樂乎。還有的男生借機就和女生們開始打打鬧鬧追追跑跑的。
老孫原本想制止一下的,但想了想,算了,隨他們去。
還有幾個月就高三了,這些小崽子也沒幾天好日子好過。
這裡的野炊生意很好,中午除了八中的學生之外,不少其他學校來春遊的也都聚集在了這裡。
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一開始還涇渭分明的,但一頓飯吃著,有些互相走動,借借木炭,借借炊具什麼的,很快就有了交流。
一頓飯吃完,已經有不少八中的學生和外校的,在野炊地旁的池塘邊開始打打鬧鬧的玩起來了。
正玩鬧著,忽然就聽見噗通噗通幾聲。
隨即傳來女孩子的尖叫。
「啊!!!有人掉水裡了!!」
「救人啊!!!」
池塘裡,有三個學生正在那兒拼命撲騰,一個八中的,還有倆外校的不認識。兩女一男。
半大孩子畢竟是半大孩子,都有些犯傻。
而且顯然在場的大部分都不會游泳,有會的,一時間也有些楞住了。
陳諾反應最快,直接對老孫喊了一嗓子:「老師!救人啊!」
老孫已經沖向了池塘邊,邊跑的過程裡,老孫已經飛快的脫掉了外套,然後一個猛子就跳進了河裡!
羅青是會游泳的,反應了過來後,也跟著就跑過去,才跑了兩步,被陳諾一把拽住了。
「欸?你別拉我啊!我會游泳的。」
陳諾搖頭,不撒手,語氣很嚴肅:「你別下去!」
老孫已經把一個距離岸邊最近的女生拽了上去,匆忙中大吼了一聲:「學生都別下來!往後退!!」
說完,又回頭一個猛子扎回了水裡。
孫可可嚇傻了,跑到了岸邊,哭喪著臉:「爸!爸!!你小心啊!!」
老孫又把一個男生推上了岸,畢竟上了幾歲年紀,老孫喘的厲害,剛才救人的過程裡,不小心也嗆了幾口水。
但回頭看著還有一個女孩在那兒撲騰,老孫咬牙轉身又游了過去。
此刻已經有別的學校的老師也下水了,但老孫距離最後那個落水女孩最近,奮力游過去後,從背後抄住了女孩的腋下,然後往後撲騰,到了池塘的另外一邊岸上。
老孫奮盡全力,才將女孩拖上岸,忽然不知道怎麼的,半個身子一滑,咕嚕一下就滾進了水裡。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從岸上伸來,一把抓住了老孫的一條骼膊,老孫就覺得一股大力把自己直接拖了上去!
抬頭一看,就看見陳諾那張帶著笑容的臉。
陳諾吐了口氣,把老孫架起來攙扶上岸,看著周圍那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同學。
陳諾眼珠轉了轉,忽然就舉起老孫的一條骼膊,用足了中氣,大聲喊了一嗓子。
「孫老師牛逼!!!」
楞了幾秒鐘後,學生們都反應了過來。
「孫老師牛逼!!!」
「孫老師牛逼!!!!」
「孫老師太厲害了!!!」
「孫老師萬歲!!!」
陳諾把老孫交給了孫可可,孫可可和其他幾個同學過來,把老孫攙扶下去,老孫明顯體力耗盡,然後被攙扶著去旁邊的野炊店裡換衣服。
落水的學生也都被救了上來,除了一個嗆的太多,需要點時間才能緩過來,另外兩個咳了會兒就沒事了,也被本校的同學和老師攙扶去照顧。
羅青走到陳諾的身邊,皺眉道:「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下去?」
陳諾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害……差點搶戲了啊,兄弟。
陳諾沒說透。
攔著羅青不讓他下水救人,但陳諾其實心裡是有底的。
畢竟放著陳閻羅在這裡,有他托底,不可能真的出什麼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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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凍得直打哆嗦。
雖然是三月下旬,但其實這個季節早晚涼,水也還是冷的。
此刻老孫身上從內到外都濕透,頭髮也濕漉漉的,身上裹了條從野炊點的商家借來的毯子。
陳諾這會兒走了過來,手裡拿著幾件衣服塞給老孫:「換上吧,我從農戶家裡買的,把外衣脫了換這些乾的。嗯,內衣可以先不穿。」
老孫吐了幾口氣,接過點頭,轉身進屋裡換衣服去了。
陳諾轉身出來,找到了李穎婉。
「你幫我做件事情。」
「啊?」
「你家裡在區裡投資做生意,肯定公司能認識一些本地的媒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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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醞釀了一天。
第二天,落水的本校的學生就帶著家長上門到學校裡來了。家長當面找到了老孫,千恩萬謝,尤其是那個當媽的,當面差點就要給老孫跪下。
第三天,被救的外校的兩個學生也找上了門來,家長拉著老孫的手不住感激,其中一戶人家還帶了面錦旗。
第四天,本地的一個報紙就出了新聞《人民教師奮不顧身勇救三名溺水學生!》
區裡教育部門一看這個情況,得,三個選擇。
第一呢,當沒發生沒看到。——不妥的,那叫懶政惰政!
第二呢,追究校方責任,管理不到位,讓學生落水。——也不妥,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節奏麼?
第三呢,大力贊揚勇救溺水學生的當事人老師。
還用問麼?肯定第三條啊。
於是,第五天,區電視臺的記者帶著錄影師上門了。
不用懷疑,JN區是有自己的電視臺的。
JN區原本是個縣,前幾年才規劃了撤縣建區,劃入了金陵市的主城區之一。
所以JN區原本是有自己的縣電視臺的,改區之後,電視臺依然保留為區電視臺。而且本地區的有線電視的用戶,電視頻道的序列一號就是區電視臺。
這在金陵市的幾個城區裡,是獨一份。
別的區可沒有自己的電視頻道。
一場規模不大,但聲勢卻不小的宣傳,在官方的干預之下,熱熱鬧鬧的展開了。
八中第一時間恢復了老孫的崗位和工作。
區教育局直接把老孫列為了年度優秀教育人才的嘉獎名單,優秀教師的名額也直接內定了一個。
教育公司再次上門找老孫談了一次,這次來的不是副總,而是金陵這裡負責的一把手,直接給老孫開了一個高薪加升學率浮動獎金的的待遇,並承諾改制後,老孫同志直接擔任畢業班班主任,兼年級組長,同時主持高中部教研工作,以及,掛校長助理頭銜(等同於副校長)。
合同已經擬好,隨時可以簽字。
區教育局也找人通知了老孫,安排了幾場報告,要求老孫上臺講話,把他做為優秀教師的模範進行宣傳。
四十多歲的老孫,一不小心,人生巔峰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1 08:28 PM
第五十四章【白月光】
《流星花園》如同陳諾上輩子裡記憶的那樣,猶如一股旋風般席捲了整個亞洲。托了盜版的福,哪怕官方渠道沒有引進,也已經風靡了全華夏。
當然了,按照上輩子的記憶,這部電視後來哪怕是被官方引進,也在播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後就被禁掉了。
風靡不風靡全亞洲,小小的JN八中感受不到。
但至少在學校裡,這部電視劇帶來的變化是肉眼可見的。
首當其衝的是,山寨銅鑼灣的行為瞬間過氣了。
原本一個個學校裡的小團體,成員爭著當浩南哥和山雞哥的,很快就全部消聲匿氣。
現在最流行的爭鬥,是誰當道明寺,誰當花澤類……嗯,美作和西門一般都沒啥人願意搶的。
身為八中高三年級曾經的扛把子(自以為的),張•前浩南哥•林生同學,上午的時候,看著原來小團夥裡的山雞在男厠所後面跟人打了一架,成功奪得了八中道明寺的冠名權。
張林生心中是有些感慨的。
物是人非呀……
若不是發生了那兩次事件的話,自己原本可以順理成章的從浩南哥直接過度為八中道明寺吧……
張林生扔掉了手裡的香煙,憂鬱的看了看天空,然後把單間書包一甩,落寞的走出校園。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張林生看見了孫可可。
孫校花也是八中的女生裡,很少見的那種哪怕穿著那件藍白色醜陋校服,顔值卻依然能打的那一類。
孫校花和幾個女生說說笑笑的,沿著校門口的街道一路行走。
張林生有些意外。
他很清楚孫可可的家就住在學校旁的教職工宿舍樓。可是看這情形,並不是回家的方向。
鬼使神差的,張林生悄悄的一路跟在後面。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跟著幹嘛,甚至也並不是真的好奇想知道孫可可到底去哪裡,做什麼事情,見什麼人……
而是,就這麼下意識的跟著,就想這麼看著這個女孩。
其實,張林生是真的喜歡孫可可的,發自內心的真心喜歡——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在去年,張林生就瞄上這個女孩了。
那是一個夏天的上午,一節體育課,學生們跑圈結束後,女孩脫掉了醜陋的校服後,裡面穿著米黃色的短袖體恤,那甜美的笑容,和青春奔放如同海棠綻放一般的妖嬈身段,一下就跳進了張林生的眼睛裡,再也拔不出來。
當時張林生正在跟隨體育老師收拾籃球,看見了孫校花迷人的身姿後,整個人就彷彿靈魂被一道閃電擊中。
這個年代,還沒有流行「白月光」這個詞兒。但可能在張林生的心中,孫可可就是自己的那一束白月光了。
就和這個世界上無數的少男一樣,張林生對這個女孩的喜歡是那種忐忑的,帶著一點自卑,然後為了掩飾這種自卑,又故意裝的很拽很囂張的樣子。
但其實,背後裡,他經常暗暗的偷看孫可可。
甚至偶爾腦子裡也會有很多奇怪的幻想——大多都是和他的江湖夢摻雜在一起。
在張林生的少年幻想裡:自己歷盡艱辛成為叱吒風雲的扛把子,就像浩南哥一樣,人人敬仰,站在江湖舞臺的最中央……而這個女孩,則站在自己的身邊,和自己一起接受者江湖豪傑們艶羨的目光。
少年的心思都是簡單而複雜的。
一方面暗中喜歡那個女孩,一方面又自卑於自己的普通和平庸。
孫可可是那麼的出衆,漂亮,可愛,人緣好,暗中喜歡她的男孩子只怕能繞著八中的操場排上一圈。而她的父親又是學校的教導主任。
可張林生自己……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底層家庭的孩子。父親下崗在一家修車廠裡打零工,母親則在農貿市場當保潔員。
少年其實是自卑的,但為了掩飾這種自卑,就越發的用一種可笑而沒來由的狂妄,來粉飾自己。
八中浩南哥,是他給自己的自卑,加上的一層保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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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可可和幾個女生同行了一段,然後在公交站台跳上了一輛公交車。
放學的時候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車上的人擠得如同沙丁魚罐頭。女孩很小心翼翼都一路擠到車最後的一個角落,並沒有發現,同車有一個自己認識的少年也擠上了車。
公交車坐了幾站後,下車,孫可可又換乘了另一趟公交車。
四十分鐘後,她下車後,又步行了數百米,轉進了堂子街。
張林生依然跟著。
其實他到現在依然也不知道自己跟著幹嘛……但就是這麼跟了下來,心裡其實也沒什麼複雜的念頭,就是想多看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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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可可走到了大磊車行門口,女孩已經有些疲憊了,略微有些氣喘,可跑進車行裡後,看見了磊哥正在那兒指揮著店裡的夥計搬東西,孫可可就開心的跑了過去。
「磊哥!」
「喲,可可啊。」磊哥哈哈一笑,趕緊招呼:「來來來坐坐,快坐。」
轉身就從櫃檯後拿出一瓶子汽水來遞了過去。
孫可可笑眯眯的接過:「陳諾呢?」
「呃……」磊哥想了想:「他出去吃飯了,就在街頭的那家拉麵館,估計過會兒就回來,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
「不用,我去找他。」女孩把汽水瓶一放,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
磊哥摸了摸光頭,扭頭看見身邊的一個年輕小夥計出神的盯著孫校花的背影看,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腦袋上。
「看看看!看什麼看!那是你能看的嘛!想死啊!!都他媽給我規矩點!!那是小祖宗!」
孫可可走出了車行,就往堂子街東邊走,走了兩步,忽然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扭回頭。
這一回身,剛好就看見了張林生。
張林生猝不及防,女孩猛的轉身,下意識的就要扭身往路邊藏……可空蕩蕩的街邊哪有地方可以躲。
「咦?你是……張林生?」
孫校花認了出來。
女孩的目光有些警惕。
張林生訕訕一笑:「那個……你記得我的名字啊。」
「嗯,你最近在學校裡可有名了。」
……恐怕不是什麼好名聲吧!張林生臉色一垮。
「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會是跟著我吧?」女孩有些防備的看了看左右。
張林生趕緊搖頭:「不不不,我就住在附近。」
說著,隨手一指不遠處的一個小區:「喏,我家就在那兒。」
「……你住這麼遠?」孫可可皺眉,本能的就不太信。
張林生有些氣短……他如今在孫可可面前也囂張不起來了。
一來呢,老孫同志已經回到學校,重新擔任教導主任了。
二來……扒掉了浩南哥這個少年的保護色後,其實他自卑的一面已經展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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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拉貨的昌河麵包車緩緩的開到了路邊對面的地方停下。
車內駕駛座上的一個人,透著窗戶看著馬路對面在路邊說話的張林生和孫校花。
「是他們麼?」司機皺眉道。
副駕駛上一個臉色凶悍的漢子也看了一眼:「應該是,那個光頭磊店裡的內線不是說了麼,是一個穿著校服的男孩,還有一個經常來找他的女孩!都穿著校服,是這倆,應該沒錯!剛才不是才看見這個女孩從光頭磊的店裡出來麼!」
「那就是了!」司機眼睛裡閃過一絲厲色,歪了歪腦袋:「準備動手。」
麵包車的後座上,還作者兩個穿著夾克衫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善類,夾克衫下,鼓鼓囊囊的,敞開的地方,還露出一截刀把。
「一會動手的時候,動過快點!把人拽上就走!」
麵包車緩緩開出了十多米,然後掉了個頭,慢慢的開到了孫可可和張林生的身邊停下。
兩個年輕人沒在意,麵包車停下後,忽然門拉開,裡面竄出兩個男的來,一個直接就用手勒住了孫校花,另外一個上來就用力一抬。
女孩只來得及短促的叫了一聲,已經被拽進了車裡!
張林生傻了!
他沒來得及反應,而車裡,兩個人已經用刀別在了孫校花的脖子上。
「小子!聽說你的事兒,好大的名氣,而且很能打是吧?」
副駕駛上,那個相貌凶悍的男人獰笑。
呃……張林生吞了口吐沫。
聽說過我?名氣很大?很能打?
呃……我八中浩南哥的名頭,都已經傳到市區裡來了?
哥已經不混江湖了,江湖上還有哥的傳說?
「不想把事兒鬧大,就乖乖上車!我們老大要見你,找你好好談談!」對方獰笑:「這個女孩,你不想她有事吧!」
腦子瞬間閃過了十幾個年頭……但沒一個是真有用的。
張張林生處於懵逼的狀態裡……他雖然是八中浩南哥,但畢竟不是真的浩南哥呀。
但腦子裡忽然鬼使神差的,咬牙就低聲道:「你們,別亂來啊!」
「那就上車!」
張林生十八歲的生涯裡,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但是此時此刻,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看著孫可可被人勒住了脖子,捂住了嘴巴在車裡一臉驚恐的掙扎的樣子。
少年忽然用力咬了一下牙,低頭鑽上車!
麵包車飛速的開走,街邊地上,只留下了一個剛才混亂中丟掉的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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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磊哥。」
陳諾吃飽了晃著膀子走進店鋪。
「喲,諾哥回來了啊。」磊哥看了看陳諾身後:「咦?可可沒跟你一起?」
「嗯?」
「剛才可可來找你了啊,我說你在路口拉麵店吃飯,她就去了,沒遇到你?」
陳諾想了想:「可能沒遇到吧,我剛才去了趟超市,我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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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少年站在路邊某處,盯著地上的那只書包,面色冷峻,雙眼眯成了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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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2 09:28 AM
第五十五章【浩南哥的江湖】
麵包車開過了幾條街,來到了霓虹輝煌的一棟建築,然後從一條小巷子扎了進去,繞到了後面的鐵門開了進去。
孫可可和張林生被推下車。
對方顯然非常警惕,兩個人一直用刀別著孫校花。
孫校花嚇的小臉刷白,眼眶裡充滿了淚水,被架著下了車後,就推進了一道鐵門。
那個相貌很凶悍的男人警惕的看著張林生:「走吧!小兄弟,老大等著見你呢!」
張林生瞪大了眼睛,有點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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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門裡是遮風堂的後場,一個小小的電梯上去。穿過一條走廊後,進入了一個大房間。
房間裝修的金碧輝煌,頗有那種南洋暴發戶的感覺,就連門把手都是鎏金的。
張林生和孫校花被帶進了房間裡後,孫校花直接被拉到了牆角,女孩嚇得不停尖叫。
「嘴巴堵上。」
一個冷冷的聲音喝道。
李青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看著自己手下帶進來的人。
一個手下過去,直接捏著孫校花的腮幫子,逼她張嘴,把一根布條塞進去,然後又拿起一根繩子勒住了嘴巴。
孫可可就只能發出「嗚嗚嗚嗚」的聲音了。
「來了,就先坐吧!」李青山一擺手,頗有氣質的對著張林生冷笑道。
張林生此刻已經稍微回過了點神了,看著面前這個穿著唐裝的老頭。
房間裡還有七八個精悍的年輕人,個個都是身材健碩,滿臉凶色,還有人直接毫不掩飾的腰間就插著刀,有的手裡把玩著匕首。
張林生渾渾噩噩的坐了下來。
「首先,我很佩服你。」李青山獰笑了一下,大模大樣的坐在了沙發上,然後伸手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有二十年沒吃過大虧了,你知道麼?」
我特麼哪知道啊!
我特麼知道什麼啊!
張林生心中無力的吶喊。
「我在醫院裡趟了足足十五天!還他媽的泡出了毛病,直接得了肺炎,掛點滴,掛的我手都腫了!」李青山恨恨道:「直到現在,老子都還沒好透!偶爾還會咳嗽兩聲。小子,你就沒什麼話要和我交代兩句的嘛?!」
張林生眨巴了幾下眼睛,沉吟了兩秒鐘:「……多喝熱水?」
李青山:「…………」
幾秒鐘後,房間裡幾個漢子鼓噪起來:「**崽子你狂什麼呢!!!」
「弄他!!」
「草!!廢了他!!」
李青山冷笑著,讓手下先駡了幾句後,才頗有氣勢的一擺手,聲音戛然而止。
裝足了逼格的李老大,咳嗽了一聲:「小子,我們其實還沒好好的認識一下!沒來得及,不是嘛!但是既然今天見了,我們得把這段補上吧!」
說著,老頭子頗有氣勢的將一杯茶推到了張林生的面前,沉聲道:「我,李青山!江湖同道抬愛,給面子的,叫我一聲堂主!你呢?小子,不知道你是哪條路上討飯吃的?又是混哪家堂口的?」
「……我……」張林生咕嘟一下吞了口吐沫:「我……八中陳浩南。」噗!老頭子差點沒把假牙噴出來。
陳浩南?
你特麼當我老頭子沒看過古惑仔啊!!!
心中怒火起來,但强行又壓了下去。
嗯,這個小子太能打了,用個小妞勉强能壓服一下,但是又不敢逼迫太狠。
順了順氣,李青山盯著張林生看了幾秒鐘,咬牙道:「既然不肯明說,不要緊,今天算是真的認識了!以後總有日子慢慢的瞭解!」
歪了歪腦袋。
一個手下把一個皮箱子扔在了桌上,雙手打開。
啪嗒。
箱子打開後,裡面鋪滿了一疊一疊的鈔票。
張林生眼睛直了一下!
然後少年眨巴著眼皮看向這個老頭子。
「這裡,不多,五十萬!就當我是我送給小兄弟的見面禮了!」
啥??
張浩南瞪圓了眼睛,還有這好事呢?
我八中浩南哥的名氣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了嘛?
「……錢,你可以拿走!但是,我要一樣東西!」
張林生猶豫了一下,他用力吞了一口吐沫,很懵逼的看著面前的錢,又抬頭看了看這位李堂主……
「哪個……賣身的事情,我可不幹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青山故意大笑了幾聲——也特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混成老大的傢伙,總喜歡有事沒事故意大笑幾聲,都特麼跟三流電視劇學的。
「小兄弟你是過江龍也好,是走單幫獨行客也好!我心裡明白,這點錢,買不起你為我賣命!」
……其實買得起的。張林生同學心中暗暗嘀咕。
「我只要買一樣東西,你答應了,今天,這錢,你就可以拿走!隨時拿走!我恭送你出這道門!」李青山一指房間的鎏金把手的門。
「啥玩意?」
「我只要……光頭磊的一隻手!」李青山咬牙道:「錢,你今天就可以拿走!三天時間,你把光頭磊的右手剁了拿來給我!」
說著,李青山回頭看了一眼眼淚汪汪已經坐在地上不住掙扎的孫校花。
「好可愛的小妹妹!是兄弟你的紅顔知己吧?」
……我特麼倒是想啊……張林生繼續懵逼……而且話說,光頭磊又是誰啊?
大哥你說的是中文嘛??
「這三天時間,就勞煩這位小妹妹,在我這兒先做客!放心,我這人最講規矩。在我這做客,我好吃好喝伺候著!一根頭髮都不會少!一根手指都不會碰她的!三天後,你拿光頭磊的右手,來換人!」
張林生心中一萬個念頭刷刷刷刷的閃過……
五十萬?
我八中浩南哥做的最大的項目,就是上個月在門口餛飩攤搶了五十塊錢啊!!
你忽然和我說五十萬的買賣……還要人一隻手……
這位大佬……我家庭作業還沒寫完啊!!
「…………」
張林生心跳如擂鼓一樣。哪怕是一開始嚇傻了,哪怕是少年再怎麼懵逼,但此刻也終於漸漸回過味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情況。
但有一樣,他回過味了。
這幫傢伙,貌似,認錯人鳥?
等等……他們到底把我錯人成誰了?
難道是……
張林生腦子裡瞬間冒出了那個讓自己糟心的身影。
可又覺得無比荒誕!
他??
他???
他居然能讓這些道上混的真正的老大,如此鄭重其事的對待?
眼前這場就像電影裡的戲份的場面,居然是為了他而設的??
不會吧不會吧?
張林生腦子漸漸清醒,飛速的運轉起來。
說破自己的身份,告訴對方抓錯人了?
看了一眼房間裡那些凶神惡煞的傢伙,還有那些刀,那些匕首……還有桌上的五十萬。
張林生再傻也明白,自己敢說破,今晚只怕就完蛋了!
不能說不能說……
那……
我演下去?
這特麼怎麼演啊!!!
就在這個時候,腦海裡想起了BGM:叱吒風雲我任意闖萬衆仰望……
浩南山雞大天二蕉皮……靚昆烏鴉……
一個個自己耳熟能詳的畫面從眼前閃過。
少年熱血上頭!
啪!
張林生伸出手,卻越過桌上的拿箱子前,緩緩的拿起了李青山面前的一盒香煙,單手彈出一根,然後用嘴巴叼著抽了出來。
這個單手拿煙盒彈出香煙的動作,是他平日裡專門用來耍帥的,練過無數遍,此刻倒是看上去熟練的很。
嗯,另外一隻手在褲兜裡用力掐自己的大腿。
為啥?疼才不會抖啊!
「有火麼?」少年的嗓子有點啞,緊張的,但是聲音聽著還算穩。
李青山歪了歪腦袋。
一個手下走到張林生的身邊,伸手拿出打火機打著。
張林生把嘴上叼著的煙湊了過去,吸了幾口,火苗騰了幾下後,張林生從鼻子裡噴出一股煙。
「不夠。」
李青山眼睛裡閃過一絲異色,卻反而笑了:「好!膽子大,有本事,還夠貪!我就不怕這樣的!事成之後,我按照這個數,再加一份!」說著,老頭指著桌上的皮箱子。
張琳生又深吸了幾口煙,然後直接一口吐了出來,站起身,踩滅了地上的煙頭,然後一把抓起了桌上的錢箱子,關上,又提了起來。
「這活,我接了。」
說完,張琳生轉身,走向孫可可,但是立刻就被李青山的手下攔住了,站在孫可可身邊的人也趕緊用刀橫在了孫可可的脖子上。
「我就說兩句話,怎麼,不放心麼?」張林生啞著嗓子問道。
李青山陰笑著:「小兄弟,你本事太大,我放心不過你!有什麼話,就站在這裡說好了。」
「……」張林生深吸了口氣,看著孫可可,然後臉上用盡全力,才擠出了一個看上去不那麼緊張的笑容:「可可,你放心,我會救你出去的,承諾的事情,我一定做到。」
說著,張林生對孫可可眨了一下眼睛。
孫可可腦子裡一激靈……
承諾……陳諾?
張林生轉身看向李青山:「她少一根頭髮,都不行。」
「放心,三天,我完璧歸趙!」
少年吐了口氣,昂首挺胸,大步走向門口。
兩個手下拉開門放他出去,還一路跟著到了電梯,陪著下樓,將他送出了門口。
直到李青山的兩個手下回了電梯上去了。
張林生站在門外,身子終於軟了下來,靠著牆,雙腿不停的哆嗦。
風一吹,身子顫抖,後背涼颼颼的,已經全汗透了!
陳諾……陳諾!
必須立刻去找陳諾!
那些人分明是把自己當成陳諾了!!
張林生沒有手機……他的家庭條件不好,買不起手機。而且他也不知道陳諾的電話號碼。
有些失魂落魄的站在路邊,回頭看著這棟建築上霓虹燈閃爍。
要報警麼?
少年心中閃過念頭。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摩托車飛速的開來,嘎吱一下停在了路邊!
一個戴著頭盔的人翻身下了摩托車,大步走向了富麗堂皇的大門。
張林生一眼飄過去,頓時就大聲喊了一嗓子:「陳諾!!!!」
陳諾身子一停,轉身,藏在頭盔裡的眼睛看著張林生。
「咦?你在這裡?你怎麼能認出我的?」
「……我……」
張林生想說……你特麼以為你戴個摩托車頭盔我就不認識你了?
就你那晃晃悠悠走路的樣子,還有那個背影!
化成灰老子都認識好不好!!!
來不及多說什麼,張林生把手裡的錢箱子塞到了陳諾手中,指著身後那富麗堂皇的大門。
「他們抓了孫可可!一個叫李堂主的老頭!他們把我錯人成你了。可可沒事,但是我們給我五十萬,要買一個叫光頭磊的人的右手……」
一口氣說完,張林生彷彿全部力氣耗盡,身子虛脫了一般,晃了一下,扶著牆:「就這些了,我知道就這麼多。」
陳諾看著張林生:「孫可可在裡面?」
「嗯,她沒事,暫時沒事。」
陳諾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錢箱子,點了一下頭:「好,你回去吧。」
「啊?我,我能幫你做點什麼嘛?要不要報警,還是找人……」
陳諾笑了笑,拍了拍張林生的肩膀:「回家吧……下面的事情,不是你能參與的了,浩南哥。」
•
房間裡,李青山眯著眼睛看著孫可可。
「老大,這個小妞倒是真不錯,要不……」
李青山橫了這個說話的手下一眼:「場子裡那麼多女人,不夠你瀉火的?」
老頭子冷笑:「不急,三天後,那個小子真的把光頭磊的手給我帶來了,你當事情就這麼結束了麼?」
「……呃?」
「這兩天,找幾個人盯著光頭磊!盯緊了!拿幾個好點的數碼相機去!一旦光頭磊出事,記得把那個小子動手時候的樣子拍下來!」
「然後呢?」
「然後……當然是報警啊!」李青山冷笑:「我們可是遵紀守法好市民!」
頓了頓,老頭子嘿嘿笑道:「五十萬,買光頭磊一隻手!再買這個小子進去蹲個十年八年的……這價錢,才算公道呀!」
說到這裡,李青山笑了笑:「事情真搞定了,那個邪門的小子真進去了,事兒徹底穩了以後,這個小妞,你還怕找不到她?先忍忍!」
手下紛紛笑,一連串的「老大厲害」「老大高明」的馬屁如潮。
啪嗒。
大門的把手被扭開,然後房門緩緩被推開,一個身影走了進來。
李青山抬頭。
嘶!
黑皮衣,黑色頭盔,皮手套……
這打扮,熟啊!
李堂主心中一沉,臉上還强擠出笑:「浩南兄弟,怎麼又回來了啊?」
「回來看你啊。」
「……怎麼還換了身衣裳?」
「怕被拍到啊。」
「……什麼意思?」李青山站了起來。
「等一下哈。」陳諾轉身,先把門把手上的反鎖給按上了,想了想,又把防盜鏈也拴上了。
這才扭頭看著李青山,嘆了口氣:「上回見面比較匆忙,你那個小樓也不大,我沒看到保險箱……不過這次呢,是在你店裡。我說你這麼大的買賣,店裡總該有保險箱了吧。」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2 10:44 PM
第五十六章【怕!】
李青山這輩子也不是沒見過能打的。
年輕的時候他剛混社會的時候,曾經跟過一個很有名的老大,沙船在江上采砂出身。
那個老大是學散打出身,一身的本事。李青山曾經親眼看見,在一次另外一個沙船的船老大發生衝突的時候,自家老大一個人沖進人堆裡去,一場混戰,他一個人放倒了對面七八條漢子。
那個老大一頓能吃八兩水餃加兩瓶啤酒,說話嗓門大,身材健壯的如同個牛犢子。
然而,那又如何?
三年後,他被人砍死在沙船上,十幾把刀砍在身上,砍的連個人樣子都沒了。屍體被人綁了塊石頭扔江裡去了。
他四十歲的時候,跟人跑去緬甸做翡翠生意。
那時候有個老闆,身邊帶了個非常能打的高手——那真的是高手!
李青山親眼看見,那個高手能飛檐走壁,一套拳法打的虎虎生風。一掌能劈斷碗口粗的那麼根木棍子。
在緬甸的礦山裡,跟人起了衝突後,那個高手一個人把對面十幾個拿刀的人打的七零八落,就像趕鴨子一樣。
然而,那又如何?
兩年後,那個老闆被人堵在了一個礦裡,而那個高手,被兩把雙筒獵槍頂著身子,打成了蜂窩煤!
李青山從來就覺得,如今這個世道,「能打」根本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本事——小道而已!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槍撂倒!
如今這個世道,講的是勢力,是人脈,是硬實力,還有腦子。
一個人單槍匹馬再能打,在真正的上等人眼裡,他不過就是一把可以利用的刀。
今晚之前,李青山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哪怕那天被這個小子扔下河,李青山也只覺得自己是被打了個出其不意。但真的要做好了準備,他堂堂身價億萬的李堂主,還幹不過一個走單幫的?
用人堆,也能堆死你!!
然而,這次,李青山發現,自己錯了。
•
這家遮風堂是李青山兩年前開的新店。四層樓的買賣,有五千平方米的面積,吃喝玩樂一條龍。
場子裡,除去那些拿工資的服務員不提,再撇去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姑娘不講。
真正跟著李青山混飯吃的人裡,能打的當然有,有蹲過大牢的,有好勇鬥狠的,有傷過人的……當然了,那種搖旗吶喊的更多。
但怎麼說,這些人加在一起,假假也有三四十條漢子的。
結果呢?
不到幾分鐘的功夫,就在李青山樓頂的那個自己最大的休息廳裡。五十多歲的李青山,覺得自己今天是見鬼了。
不是感嘆的話。
是真的見到鬼了。有那麼一會兒功夫,李青山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可能根本就不是人,真的就是一個鬼。
二十多個漢子,拿著刀拿著棍,還關著門堵在一個屋子裡。
居然連這個少年的一片衣角都沒摸到!
沒有血肉橫飛,沒有血流成河。
甚至此刻偌大的一個房間裡,安靜的如同鬼屋一樣!
房間裡明明燈火輝煌,可這個小子就如同一個鬼魂一樣,在人群之中輕輕遊走,不論是拿刀拿棍的,哪怕是舞的密不透風的,這個小子就彷彿全身沒二兩重,腳下彷彿不沾地,就這麼飄著在人群之中穿梭。
凡是他走過的地方,伸手摸著誰一下,那人立刻當即就躺在地上!能喘氣,但就是再也動彈不得分毫!
李青山留的後手也根本沒派上用場,抓著孫可可完全沒起到任何作用。那個用刀橫在姑娘脖子上的傢伙,連舉刀或者開口威脅的機會都沒有。陳諾直接飄了過去,在那人的身上輕輕摸了一下,拿刀的傢伙當場就躺下了。
幾分鐘後,偌大的房間裡,還坐著或者站著的,就只有三個人。
陳諾站在李青山面前,孫可可則坐在牆角地上——校花姑娘已經傻了,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驚的。
李青山這輩子就沒像現在這麼怕過!
幾十年來,走南闖北。南邊的山裡鑽過,背過黃金掏過翡翠。北邊的雪林子趟過,和老毛子那兒都用罐頭換過拖拉機。
見過刀,見過槍,見過死人,見過血。
但就因為見識廣,此刻才更怕!
李青山意識到,眼前這個人,要弄死自己,只怕不必捏死個螞蟻要難多少。
頂層的大休息廳裡,橫七竪八躺著二十多個手下,沒一個還能動彈。
李青山面對著眼前這個少年,彷彿不是面對一個人,而是面對一條遠古巨獸,一條能吃人的惡鬼。
他其實還有底牌。
底牌就是此刻懷裡的一把槍。
但李青山此刻,感覺到手心全是汗,額頭和後背上也全是汗。摸進外衣裡的那隻手,已經握住了槍,但死活就是沒勇氣掏出來!
彷彿冥冥之中,心底裡有個意識在告訴自己:掏出來也沒用!
陳諾站住了,他笑眯眯的看著李青山。
「你懷裡有把槍?」
李青山咬著後槽牙,不說話。
「掏出來吧。」陳諾的語氣很誠懇:「你也算是混出來的一號人物,自然有股子心氣在,若是今天不讓你把槍掏出來,你是怎麼都不甘心的。來,掏吧。」
李青山眼角亂跳。
終於,畢竟也是混了幾十年赤手空拳打出偌大家業的梟雄,李青山心中被激到了極點,那份壓在心頭的恐懼,壓了又壓,卻反而壓出了一股子凶悍氣來!
此刻的李青山,彷彿不是五十多歲的李青山。此刻的李青山,眼睛死死盯著面前這個戴著摩托車頭盔的傢伙,可腦子裡閃過的畫面,全是自己二十多歲的時候,跟著沙船老闆在人堆裡打的血肉橫飛的場面,全是自己三十多歲在緬甸的礦山林子裡,跟人搶礦石,血流成河的場面!
終於,槍,還是掏出來了!
嘡!!!!!
一聲槍響!
這一槍,帶著李青山的全部的心氣,帶著他幾十年壓下來的凶狠,帶著他半輩子殘留下來全部的那麼一點子血勇!
打出了這一槍,李青山彷彿全身的氣力都被抽空了,頓時身子就軟在了沙發上。
腦子裡,一片空白!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右手微微抬起,舉在身前,兩根手指搓在一起。
陳諾眼睛看著李青山,然後緩緩往前一步,微微一彎腰,兩根手指送到茶几前,輕輕一送。
叮的一聲。
一枚黃橙橙的子彈,被他輕輕扔在了李青山面前的煙灰缸裡!
「…………」
李青山面如死灰,一張老臉上,連恐懼的表情都已經做不出來了。
整個人完全虛脫。
噗通,李青山跪在了地上,彷彿全身的骨頭都被抽了去。
陳諾輕輕一笑,語氣很平和:「服了麼?」
「……服了!」
•
陳諾點頭,語氣依然平緩:「我給你開槍的機會,也讓你打了一槍。接下來的事兒,該了結了。」
「沒什麼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李青山搖頭,面無表情。
「好。」陳諾點頭:「道上的事情我不管,你和光頭磊的事兒我也不提,但該怎麼做,你不是傻子,知道怎麼做。至於別的……想了想,好像也不必說了。你這種人,都不是蠢人。」
「是,以後你就是天,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李青山眼神空洞而呆滯。
「好。」陳諾點頭,走到了李青山的面前,居高臨下看著這個跪在自己面前的江湖梟雄,淡淡一笑:「打我這一槍,不能白打。」
說著,少年彎腰,在李青山的兩條腿上輕輕各拍了一下。
「下半輩子,坐輪椅吧。」
•
李青山癱了。
外面的人,沒人知道這天晚上在這位赫赫有名的李堂主的大本營遮風堂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陳諾帶著孫可可走後十多分鐘,屋子裡躺了一地的人,才慢慢的開始有人能動彈爬起來坐起來。原本如同泥雕一樣身子,也慢慢恢復可以動彈。
隨後手下人就看見自家老大,跪在那兒,直挺挺的跪著,雙手撐著地,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地上,雙目呆滯,一言不發。
李青山當晚被人送進了醫院,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從內到外檢查了一個遍,拍了CT查了所有能查的東西……
連特麼腎上有兩個囊腫,還有前列腺腫大都查出來了,但其他卻怎麼都瞧不出有問題!
他的兩條腿,就是動不得了!!
一丁點知覺都沒有!
還有趕來的其他分店的手下,要大張旗鼓的搞點動作。而李青山本人則沉默了片刻後,揮手讓手下人都散了去。
隨後下令,遮風堂的三家店,全部歇業一個月,關於今晚的事兒,所有人都閉嘴封口,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
•
陳諾橫抱著孫可可走出遮風堂後門的時候,張林生就在馬路對面的一棵梧桐樹後偷偷看著。
張林生沒走。但他也確實沒膽子再進遮風堂裡看。思前想後,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念頭,就在馬路對面的一棵梧桐樹一直站著。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心中又急又怕,在原地轉著圈,幾次鼓起勇氣想過去,但是走到馬路邊,卻又縮回了腳。
終於,當陳諾背著孫可可的身影從那條遮風堂後門所在的小巷子裡出來的時候,張林生鬆了口氣。
吐完了氣,心中卻更是震撼!
他……他怎麼做到的?!
•
陳諾坐上摩托車,把孫可可抱在胸前坐著。一手扶著車頭,一手把少女摟在懷裡,然後發動摩托車離開。
離開之前,他扭過頭去,對著馬路對面的張林生,輕輕的擺了擺手。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3 10:36 AM
第五十七章【你你你你你】
摩托車並沒有直接開回家,而是兜了個彎後,開回了堂子街。
陳諾將車停在了堂子街的東頭路口。
此刻已經是晚上大概七八點的樣子了,一些臨街的飯館已經開始將桌椅板凳擺了出來。
一個個燒烤攤也直楞了出來。老闆指揮著夥計,將一箱箱啤酒搬出來,就堆在了桌子旁。冰櫃裡存放的各種烤串也拿了出來。
燒烤爐子的火已經生起,巨大的鼓風機將油煙抽出去,遠遠的散開。
炭火味,燒烤的氣味,啤酒的氣味,這各色的味道參雜在一起,卻並沒有想像之中那麼嗆人。煙熏火燎中還夾雜著一些食客吆五喝六的大嚷和大笑的聲音。
這一切混合在一起,卻反而有一股子市井中,濃濃的煙火氣。
陳諾把車停好了,然後把孫可可抱下來。
少女其實已經醒了,剛才在車上的時候,身子就一直發抖。此刻被陳諾放下車,女孩直勾勾的盯著陳諾看。
陳諾摘下頭盔掛在車頭上,凝視著孫可可的眼睛。
「……你,你還是陳諾麼?」女孩的眼神有點迷離,目光的深處,透出了一些疑惑,茫然,還有一絲絲的畏懼。
陳諾伸手去摸孫可可的頭髮,少女下意識的側頭躲了一下,但終究還是忍住了,任憑陳諾的手摸在了自己的頭髮上。
女孩眼神裡的迷離和茫然越發的濃郁了,就這麼靜靜的瞧著陳諾。
「你今天,完全嚇到我了。我記得的陳諾,不是這個樣子的,不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孫可可的眼睛裡緩緩的有了淚光,有些惶恐,有些無措:「我,我認識你有快三年了。你以前也不怎麼喜歡跟人打交道,但私下裡說話也是有點不正經。喜歡拿人開玩笑,嘴巴毒的很。但……你今晚的樣子,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
「變了,不好麼?」陳諾嘆了口氣。
女孩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好是好的,你以前那個樣子,太陰鬱了,總讓人不想接近你。現在你整個人變的開朗了好多。但……但你……」
「我什麼呢?」
「你現在變的特別神秘,我認識你三年了。以前的你,雖然古怪一些,但卻是讓人一眼就能看透看明白。可現在,我總是看不明白你,總覺得你身上有好多好多的秘密。」
陳諾靜靜的聽著,不說話。
「剛才,今晚,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那些人為什麼抓我,是為了對付你嗎?你怎麼會惹上這些人?這些人是黑色會嗎?」孫可可哭了出來:「你,你剛才又是怎麼回事?你怎麼變得那麼厲害……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厲害啊。我看著你,把一屋子的人都打倒下了。」
女孩雙手抓住陳諾的衣角,下巴就靠在陳諾的肩膀上,一邊流淚,一邊低聲呢喃:「陳諾,陳諾……陳諾……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越來越覺得,你距離我越來越遠了……嗚嗚嗚嗚嗚嗚……」
到了最後,女孩積累了一個晚上的所有的惶恐,擔心害怕,迷茫和茫然,這許多情緒一股腦終於全部都爆發了出來,雙手死死抓著陳諾的衣角,身子就貼在他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
陳諾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女孩,靜靜的看著她把心中的惶恐和恐懼都哭了出來。
慢慢的,他伸出手,將女孩攬入懷中,然後扶著她,走到了路邊的一個燒烤攤的桌子前坐下。
陳諾扶著孫可可坐好,然後扭頭從地上的啤酒箱裡拿出了一瓶啤酒來,大拇指輕輕一彈,瓶蓋就飛了出去。
老闆非常有眼色的走了過來,把一個玻璃杯放在了陳諾面前,然後把一個過塑的油膩膩的菜單放在了桌上。
陳諾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口氣喝了下去,然後又倒了一杯,推到了孫可可的面前。
「喝一口。」
「我,我不會喝酒的。」女孩哽咽著小聲說。
「聽話,你喝一杯,壓壓驚。」陳諾的聲音很溫柔。
孫可可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柔順的拿起了酒杯,喝掉了小半,然後又在陳諾的溫柔的眼波之下,屏住呼吸,一口把杯子裡剩的全喝了下去。
「……好苦。」孫可可皺眉。
「苦就對了。」陳諾淡淡笑道:「酒麼,哪有不苦不辣的。好了,一杯就夠了。」
他把杯子從孫可可的面前挪開。
孫可可感覺到,陳諾此刻盯著自己的眼神,和平時都完全不一樣,裡面帶著一種複雜意味的審視,似乎在遲疑著什麼。
看了會兒,陳諾彷彿輕輕苦笑了一下。
終於,還是……陷進去了啊。
•
其實,孫可可這樣的女孩,是最簡單不過的那種妹子。
從小到大,她遇到過的最極端最危險的事情,無非就是在校門口,被幾個混混遠遠的吹幾聲口哨。
除此之外,家裡的父母,學校的老師,都把她保護的好好的。老孫給她撐起了一個美好,但又非常簡單的生活世界。
最大的煩惱,也無非就是考試和學業。
最大的難受,也無非就是和同學偶爾鬧個不愉快。
最大的糾結,也無非就是少女情懷的那點萌動的情愫。
除此之外,就是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個普通人家的漂亮姑娘。
今晚,忽然這麼一場,被人當街綁架,被人用刀頂著,然後看著自己認識了三年,又心中暗暗傾心的那個男孩子,彷彿化身超人一樣……
女孩的世界有點崩塌。
一句話:她慌了。
真的慌了。
恐慌的是,眼前這個陳諾,不是自己想像中認識的那個樣子。
恐慌的是,眼前這個陳諾,有著太多的秘密,彷彿距離自己很遠很遠。
恐慌的是,眼前這個陳諾,似乎隱隱的散發出一種,和自己的那個簡單的生活世界,完全不同的氣息。
一直以來,孫可可自從對陳諾越來越動心,越來越喜歡後,少女情懷的想法,其實也頂簡單的,很單純的那些念頭。
偶爾午夜時分,她也曾幻想過,自己和這個少年未來會是什麼樣的際遇,會是什麼樣的生活。
最好最好,最美好最幸福的,就是像這個世界上,孫可可能看到的周遭的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家,自己的父母,和親戚朋友人家裡的兩口子。
上班,下班,買菜做飯過日子,飯後切點水果,坐在沙發上看會兒電視,說著一些家常但卻溫馨的話,然後累了困了,就靠在自己男人的懷裡眯著眯著就睡著……
日子,在孫可可的想像裡,最幸福的狀態,就是這樣了。
丫頭不勢利,也不貪圖虛榮和富貴。
她有時候甚至傻傻的想過,自己這麼喜歡這個男孩,那麼畢業之後怎麼辦。
以陳諾的狀態,指定是考不上大學了……他自己表露出的樣子,壓根也沒想上大學。
那自己就乾脆,考個本地距離家近的,哪怕是個職大,哪怕是個大專——反正自己的成績也就那樣了。
高中畢業前,父親肯定是不許自己談戀愛的。可上了大學應該就沒問題了。
而且小姑娘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偶爾用話試探過老孫的態度,確定了父親對這個男孩並不討厭,甚至帶著一絲好感。
嗯,等畢業了後,到時候,陳諾在磊哥的店裡好好工作,磊哥店裡生意看著也挺紅火。那自己呢就在大學裡先上著,大不了,平日裡仔自個兒辛苦點,兩邊多跑跑——她就是想守著這個男孩身邊。
他若是有空呢,下了班就騎著自行車去自己學校裡接自己出去逛街,若是沒空呢,自己放學可以去磊哥店裡。
晚上了,兩人一起吃頓飯,哪怕是路邊小店的一盤子蛋炒飯,哪怕是一碗餛飩配生煎包。總之,不下館子,沒那個必要。
有點閒錢的話,就逛逛街,看看電影,還可以去市民廣場溜達溜達,手拉手的那種。就這麼壓馬路。
在孫可可的想像裡,這些就一定很甜蜜很甜蜜了。
自己平日裡一定乖乖的,不和他吵不和他鬧,不作也不矯情,不給他添麻煩,更不會像別的女孩子那麼大手大腳的花錢。
孫可可明白,陳諾家裡條件不好,沒爹沒媽的,長輩也不在身邊了,還有個妹妹跟著。
姑娘都想了很遠很遠的事兒了。
等自己大學畢業了,那個時候,陳諾在磊哥的店裡,也做了幾年了,到時候,如果能攢下一筆錢,就自己開個小車行,本錢小的話,做不起買賣車的生意,可以先做修車。
到時候,自己也努力找份工作,學個會計或者電腦什麼的,哪怕當個普通的小文員,找個距離家不太遠的活兒。
然後,兩人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把日子過起來了。
錢呢,自然肯定是沒什麼大的錢的。但孫可可覺得自己能節省下來。
存個幾年錢……嗯,還得盯著陳諾把煙戒了,啊,自己也少買零食,平時也少買衣服——新衣服麼,雖然看著也喜歡,但也就那麼回事,自己長的好看,穿什麼都不會醜,而且……
……只要他不嫌棄自己就好!
兩人一起努力,攢點錢,然後過幾年,把陳諾現在住的奶奶單位的老房子買下來,或者如果買不了,就在學校附近買個小的,有兩間房就夠了。一間兩人的,一間小葉子的。
然後二十多歲的時候,把婚一結,把小日子一過,過個兩年,再生個像小葉子那麼可愛的寶寶……
這些幾乎就是姑娘偶爾午夜時分,對自己未來的愛情,生活,一切的想像,也是她心中真真切切的想要的那種最美好的生活了。
她打心眼裡,覺得,這樣的生活,就是她覺得特別特別美好的。
嗯,就是特別美好的。
姑娘常常自己個兒一個人,想著想著,就又害羞又美滋滋的偷笑。
在她看來,那就是幸福了。
可……
可今晚這一檔子事兒……其實被人當街綁了,害怕是害怕的,恐懼也是恐懼的。真過了那個勁兒了,也就還好。
可給孫可可最大的打擊的,並不是這個。
而是……今晚的事情,包括陳諾展現出來的,那完完全全不一樣的一面!
這一切,彷彿一下子,一錘子,就把姑娘心中,給自己編織的,和這個少年,未來的那些美好,但是卻特別簡單,特別小日子的那種幻想。
打破了!
自己編織的那個夢,那個未來的幻想,是那麼的平凡那麼的普通,那麼的不起眼,那麼的簡簡單單。
而今晚,這個展露出了崢嶸鋒芒的男孩子……他還會存在於自己的那些個簡簡單單的畫面中麼?
孫可可心中惶恐著。
•
「可可。」陳諾把一瓶啤酒都喝光了,輕輕的喊了一聲。
他輕輕捉住了女孩的手。兩隻手都捉住了,然後看著女孩的眼睛。
「對不起。我也不想讓你受到這些驚嚇。所以……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嗯……算了,不解釋了,其實不用掩飾也不必找藉口,我自己也確實想要這麼做。所以……」
陳諾輕輕放下酒杯,盯著女孩的眼睛裡,彷彿隱隱的帶著兩團小火苗!
孫可可的桃花眼忽然張大,就看見面前的這個少年的臉越來越近,姑娘的身子下意識的有點想往後退,但是雙手被捉住了,而且這個少年還把手按在了自己腰上,順勢就抄住了自己的腰,往後挪也挪不開。
「你說什麼……唔……」
少年的動作很溫柔,但是卻非常堅決,不容質疑的那種意味。
孫可可就覺得滾燙的鼻息噴在自己的臉上,嘴唇被堵住了,身子卻已經酥了。
牙關被頂開,然後就是橫衝直撞。
不掙扎了。
忘記了掙扎。
而且,內心深處,也壓根的不想掙扎。
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少年鬆開了手,女孩卻下意識的,雙手主動抓住了少年的衣角,抓的很用力很用力。
女孩的腦子裡嗡嗡的,一團漿糊,什麼都沒有想,什麼也沒法思考,只是感受著少年溫柔而不容質疑的動作。
片刻之後,陳諾退開了身子,女孩已經憋的滿臉漲紅,低聲的喘著氣兒,直勾勾的看著陳諾,眼睛裡幾乎要滴出水來了,彷彿傻了一般,只會低聲說:「你,你,你,你……你剛才……你……」
「嗯。我做的,我親你了,就剛才。」陳諾面色坦然:「愛誰誰,就親了!」
「你你你你你……」女孩語無倫次了。
陳諾看著眼前的妹子那張紅紅的小臉,手足無措的小模樣,溫柔一笑,忽然又湊了過去。
「唔……」
這次,孫白菜不躲不動了,一對桃花眼先是瞪得滴溜圓,然後緩緩的又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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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3 07:33 PM
第五十八章【人生的方向】
片刻後,陳諾鬆開了妹子,但一隻手還摟著孫可可的腰。
「你。你……你剛才親,親了我……」女孩羞不可抑,聲音彷彿蚊子哼。
陳諾盯著孫可可的眼睛:「嗯,剛才,是我做的。今晚,是迫不得已,但也是我自己心裡確實想這麼做的。」
頓了頓,陳諾低聲道:「這輩子,剛才這是我第一次親一個姑娘。」
「……我我我我,我也是……我也是第一次。」女孩惶恐的低聲道。
「我知道。」陳諾溫柔的拉起了孫可可的手,然後輕輕嘆了口氣:「好了,下面我要做的事情……你以後可能不理解,但我想說的是,我是為了保護你。」
說著,陳諾用平日裡很少見的那種溫柔的嗓音,低聲道:「可可。這輩子對我來說,才剛剛開始不久。我之前對別人說過,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要去幫幾個人,把這些人從噩夢裡拽出去。
可是我偏偏遇到了你。
那麼……我也想,除了幫別人驅除噩夢之外,總也要有點子自己的夢吧。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我全部都知道的。
你的心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的簡簡單單的生活,簡簡單單的世界,簡簡單單的日子,簡簡單單的喜歡。
我會盡我的能力,保護著這些東西的。」
女孩眼睛裡滿是羞澀,又滿是狂喜,又滿是疑惑,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麼,只能低聲道:「你說的什麼,我,我聽不明白……」
「不必明白,這些事情,我不想讓它困擾你。」
陳諾想了想,從懷裡摸了摸,然後摸出了一個東西來,攤開手掌送到了孫可可面前。
這是一枚銀質的,小小的風鈴,棗核大小,非常小巧精緻。
這是陳諾到加德滿都的第一天買的。
「本來是想送你的生日禮物,但你生日那晚十二點我跑掉後,嗯……第二天沒好意思去你家參加你的生日宴會。」
孫可可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陳諾苦笑道:「剛把老孫的玻璃砸了,我也實在不敢再去參加她女兒的生日宴啊。這東西呢,就沒來得及給你。」
說著,陳諾舉起手,輕輕一抖,鈴鐺上拴著一根細細的繩子,被陳諾指尖掛著,鈴鐺就垂了下來,發出叮鈴鈴清脆而微弱的聲音。
陳諾深深的吸了口氣,壓低了嗓音,低沉的聲音道:「可可,你看著它。」
這聲音裡,彷彿帶著磁性一樣,隱隱的,雖然溫柔,卻隱隱的有一種叫人無法抗拒的魔力。
孫可可就覺得心中一抖,下意識的眼神就聚焦在了陳諾手下的那個垂著的鈴鐺上。
陳諾的聲音,此刻落入孫可可的耳朵裡,彷彿忽遠忽近,明明是那麼清晰,但卻總有一種飄忽不定的感覺。
「今晚的事情,你會忘記。
你只會記得,你放學後,來車行找我,然後我們一起,在這裡散步,然後吃了燒烤。
我拉著你的手,帶著你騎了摩托車兜風,然後,我在街頭,親吻了你。
你很害羞,但是你很高興。
我們一起喝了酒。
你喝完酒後,你就睡著了。
這些,就是今晚發生的一切……
當你明早醒來後,你也只會記得這一切。」
陳諾說著,風鈴在他的指尖輕輕搖擺,然後他的另外一隻手,靜靜的繞過了女孩的秀髮,在她的後脖子上輕輕的撫摸。
孫可可眼皮越來越沉,終於,閉上了眼睛,就倒在了陳諾的懷裡。
陳諾接住了孫可可,然後將風鈴掛在了她的脖子上,起身來,留下了一張鈔票在桌上,將女孩輕輕的橫抱起來,緩緩邁步離開。
「你的那個簡簡單單的小世界,我會盡力保護著的。」
•
老孫有些不耐煩的抬頭看牆上的鐘。
已經快八點半了。
老孫一直給女兒有個規定,哪怕是出去和同學玩,但是晚上九點之前必須回家。
平日裡女兒就是個乖乖女,也很少出門。
最近倒是跑的勤。不用問,多數都是跑去跟陳諾那個傢伙見面去了。
老孫心中又是不爽,又是無奈。
在客廳裡來回踱步走了幾圈,眼看著八點四十了。
老孫拿起電話就要打給女兒。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拍響了。
一開門,就看見陳諾那個小子站在門外,一手架著自己的女兒。
老孫當時臉色就有些變化。
「可可怎麼了?」
陳諾把孫可可扶著交給了老孫,這一次出乎老孫意料的,說話沒有半點不正經,也沒有平日裡那種懶散的樣子。
「放學她去磊哥那兒找我玩,就一起吃了飯。也怪我,帶著她吃了燒烤,然後她喝了一杯啤酒。」
「啊?喝酒了?」老孫有些擔心。
「沒喝多,就一杯啤酒。」陳諾正色道:「對不起,是我做事沒考慮周全,怪我怪我。」
態度出奇的恭順。
老孫看著女兒,仔細的看了兩眼後,確定女兒的衣服是整整齊齊的,就先把心放進了肚子裡。
深深的看了陳諾一眼,沉聲道:「年輕人以後哪怕在一起玩,也要知道分寸!」
「我明白。」陳諾老老實實點頭。
把孫可可交給了老孫,陳諾沒有多留,就告辭離開了。
•
張林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路回家的,總之就是失魂落魄。
他甚至不知道今晚在遮風堂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最後看見陳諾帶著孫可可出來,騎著摩托車走,還對自己揮了揮手。
就這麼……解決了?
沒有想像中的那種下龍潭入虎穴驚天動地的大打出手,遮風堂裡一切都看著安安靜靜。
張林生回到家的時候,還因為回來晚了,被父親訓斥了兩句,不過隨後就被母親拉開了。
少年人也沒有心思頂嘴,今晚發生的事情,當時能硬著頭皮演那麼一齣,已經超水平發揮了。
回到家裡,躺在床上,就覺得自己整個人身子都是虛軟的。
一半是後怕,還有一半……是難受。
五十萬也好,李青山也罷,什麼要人的一隻手……那樣的地方,那樣的場面,那樣的人,還有那樣的事情……『這一場,距離八中浩南哥的生活和世界,也都太遙遠了。
遙遠的彷彿是電影裡的故事。
還有陳諾最後出現,那麼舉重若輕的姿態。
彷彿那個傢伙,距離自己太遠太遠,也太高太高了。
高到了自己需要竭盡全力仰起頭來,才能看到。
孫可可……
唉。
再想這些,似乎就沒什麼意義了。
張林生也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是什麼滋味。
有幾分悵然若失的傷感,也有幾分劫後餘生般的解脫。
心情低落的張林生,在書架上翻了好幾盤磁帶,翻了半天,卻發現沒有一首歌能唱出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
鬱悶的把東西一扔,重新仰倒躺在了床上。
就在這個時候,窗戶啪嗒一聲。
張林生起身,彷彿是心中有預感一樣,就看見陳諾在窗臺外,瞧著自己,面帶微笑。
張林生嚇了一跳,趕緊跳了起來,跑過去打開窗戶,讓陳諾翻了進來。
「你……你怎麼找我家來了?」張林生有些害怕。
「還挺難,我問了兩個同學,才打聽到你的住處。」陳諾看了一眼房間的門。
門關著的。
「你……你找我做什麼?我……」張林生忽然心中一動:「今晚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
陳諾的神色很和氣——不管如何,今晚張林生所做的一切,從哪個角度來看,都算是幫了忙的。
「我也是一個意思,今晚的事情,你就當沒發生過……忘記吧。」
「你放心,我不會說的!你……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唉算了算了,不問不問……不該我問的。」
陳諾拍了拍張林生的肩膀:「忘了吧,相信我,你睡一覺,醒來之後,壓根就不會記得今晚發生的事情。」
「嗯……啊?你說啥?」張林生點了下頭,然後又抬頭看陳諾。
就看見面前陳諾嘴角的笑容,帶著一絲古怪。
幾秒鐘後,張林生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過去。
而陳諾無聲無息的從窗戶翻了出去,窗戶也靜靜的合上。
一切,靜悄悄。
•
不列顛,倫敦。
威斯敏斯特公學。
窗戶外就能看見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午後略帶些慵懶的陽光照射進來,加上這原本就屬教區的古老的彷彿城堡一般的建築,更顯得有些枯燥陰沉。
妮薇兒坐在走廊上,靜靜的等待,然後房門打開,一個穿著藍色毛衣神色古板的中年女人走了出來。
「好了,你可以進去了。」
妮薇兒起身,點了點頭:「謝謝,洛蘭女士。」
她身上穿著威斯敏斯特公學的特有的深色套裝校服,而這套衣服,也按照傳統,女士的套裝的條邊是玫瑰粉的——這是為了紀念這所古老貴族學校的創始人,伊麗莎白一世女王陛下。
(之前寫蜂鳥妹子的學校是伊頓公學,有誤,我忘記了那是家男校,沒有女生的。所以從這裡開始改過成威斯敏斯特公學。)
走進這扇沉重的木門,裡面的房間其實並不寬大,甚至還有些侷促。大概是那些厚實而滿是沉穩風格的英倫老式的書櫃,占據了太多的面積。
妮薇兒進門後,先穩穩的鞠躬,然後走到了桌前。
「午安,校長先生。」
「德文希爾小姐,下午好。」
校長靜靜的看著面前的女孩,然後嘆了了口氣:「所以,你決定退學了?」
「是的。」
「雖然我並不認為這是個正確的選擇……畢竟你之前只是休學,而現在選擇了退學。嗯,我可以問問原因麼?」
妮薇兒想了想:「我想,繼續留在學校裡,並不能讓我追尋到我人生的方向。」
校長沉吟了一下,看著眼前的少女:「你的病情才剛穩固下來,我原來以為你會回到學校裡完成你的學業……妮薇兒,我和你的祖父曾經是好朋友,你的父親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校友,我真的不希望德文希爾家族出現一個從威斯敏斯特公學退學的學生。」
「但在我看來,追求人生的方向,比一切都重要。」妮薇兒搖頭:「請您不要再勸說我了。」
「好吧。」校長嘆了口氣,隨即老頭子彷彿笑了笑:「不管如何,你能重新走回到陽光下,總是一件好事情。順便問一下,你已經找到了你人生的方向了麼?既然不在學校的話,那它是在……」
「在該在的地方。」妮薇兒淺淺一笑。
校長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願上帝保佑你。」
幾分鐘後,妮薇兒走出了校長辦公室,她穿梭在走廊,卻並沒有立刻離去,而是走進了一間盥洗室。
站在洗手台前,妮薇兒擰開銅色的水龍頭,雙手捧了水潑在自己的臉上,然後長長的出了口氣。
妮薇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身上的那件古老的深色套裝校服,此刻卻越看越不順眼,輕輕解開了領口的第一個扣子,年輕的女孩才稍微舒了口氣。
「我一直都不喜歡這件校服。」妮薇兒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低聲自語。
幾秒鐘後,少女的口中,居然用另外一種奇特的語調,帶著嘲弄的味道。
「別忘記了,我們一家都穿過這個學校的校服啊……
我的……
妹妹!」
妮薇兒冷冷看了鏡子裡的自己一眼,深深吸了口氣:「我們說好的,白天,是我的時間。」
「好吧,如你所願,我可愛的小南瓜。」
鏡子裡的妮薇兒,對自己擠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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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4 10:44 AM
第五十九章【春暖花開】
日子啊,其實就這麼平凡的過去的。
陳諾坐在操場邊的草地上。
體育課的時候,男女生分組,女生組正在操場上打排球。而男生則跑完了步後,老師隨便發了兩個籃球給大家,就放鴨子了。
陳諾懶得再去籃球場裝逼,一個異能人士用能力打籃球,別說在一個高中的籃球場上了,就算是去NBA也能嚇死人的。
已經是四月份,草地上已經一片青翠,雖然學校一再要求大家不得踐踏草地……
可是,草地長的那麼青翠,就是想讓人上去打個滾呀!!
草地不能在上面奔跑,打滾,嬉鬧,那豈不是就失去了意義?
陳諾的眼神飄向女生組,看著孫可可正在那兒蹦蹦跳跳的樣子,就覺得十分可愛。
嗯,催眠術的作用,還是有的。
催眠術是陳諾掌握的技能力,比較雞肋的一個。
其實沒太大用處……尤其是真的遇到重要的事情的時候。
催眠術並不能徹底讓人失去記憶,也並不能給人洗腦。
只是用一直心理暗示後,讓對方將某一段記憶,暫時的【忽略】掉,而且最好是,有另外一段更深刻的記憶作為替代,讓對方在意識中,對另外一段記憶印象更深刻,就會忽略掉次要的記憶。
比如那晚,陳諾親吻了孫可可後……
初吻這種事情,自然在少女的心中是比天還大的。
有了這麼一個更强烈的記憶,才能用催眠術,讓她將那晚其他的事情忽略掉。
這是一種心理暗示。
而且並不是萬能的。
如果有人找來,將那晚的記憶重新翻出來,强行刺激一下的話,女孩還是會想起來的。
所以,這個技能有點雞肋。
之前在南高麗也好,在EBC也好,陳諾沒有對螢火蟲或者蜂鳥使用。
沒法用啊。
比如對螢火蟲使用催眠術,讓她忘記當晚自己去拯救她的事情?
當時是可以這麼做。
可人家的父親李東赫死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忘記?
河正宰也死了。那麼一個和李家有著深厚糾葛的人死掉了……警方也好,公司也好,事後都會把這事情要查一遍的。
牽扯的太多,然後總會有各種社會關係扯進來。
一旦想起來,連帶反應下,催眠術就會失效,會被重新喚起記憶。
陳閻羅就算再牛逼,也總不能把和李家有關係的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催眠一遍吧。
他叫陳諾,不叫陳道臨,不叫陳小練,不叫杜維,不叫陳瀟呀。
催眠孫可可和張林生好辦。
只要李青山不找上門來,沒有【關聯人】上來刺激和接觸,就能糊弄過去。
•
啪!
一本書扔在了陳諾的面前。
陳諾低頭,就看見面前是一雙小巧的女式球鞋,白底橘色花紋,有點復古的樣子……
嗯,好吧,這是今年的流行款。若是在二十年後,才叫復古吧。
順著鞋子往上看,一截白生生的小腿,筆直修長,小腿肌肉的線條飽滿而勻稱,小腿和大腿成一條直線,這種腿形,正式後世無數女孩夢寐以求的那種所謂的「筷子腿」,又長又直又白……
好吧,不能再往上看了,女孩兒家穿的是小短裙,從這個角度仰視的話……嗯嗯嗯……不能看不能看,看了怕是要404。
「你上體育課穿裙子,老師不說你嗎?」陳諾嘆了口氣,收回了目光。
「人家今天不方便,所以老師允許我休息。」李穎婉笑嘻嘻的坐下,坐在陳諾身邊,身子想往陳諾身上靠,被陳諾往後一縮,靠了個空。
「歐巴!」長腿妹子有點不滿,抱怨道:「你最近對我都有點疏遠了。」說著,女孩很可愛的瞪起眼睛來:「難道你真的喜歡孫可可那個胖子嗎?」
胖?
陳諾一楞,下意識的朝校花妹子看過去。
哪裡胖了啊?
少女的身材窈窕纖細……
嗯,好吧。
陳諾明白長腿妹子的怨念在哪裡了。
進入了春天後,學生們脫去了厚厚的冬裝,穿的越來越單薄。
這一下,孫校花的天賦能力一下就展現了出來。
而長腿妹子有點吃虧。
嗯……她是飛機場來的。
其實陳諾很想安慰安慰螢火蟲。按照上輩子的記憶,她二十多歲的時候,其實也還可以,不算飛機場,大概是後面又發育了。
只是現在嗎……
好吧。
她比她長,她比她大。
大家很公平嘛。
「歐巴!你別老盯著她看嘛。」李穎婉不滿的捏了捏陳諾的手臂:「你最近對我越來越冷落了,是不是總躲著我?而且我知道,孫胖子經常去你家裡吃飯的。」
陳諾笑著忽略掉了「孫胖子」這個稱呼,笑道:「她是偶爾周末去看小葉子的。」
其實真的沒有經常啦。
初吻的那天晚上送孫可可回家後,陳諾用一杯啤酒和一個初吻,讓女孩的心靈受到了巨大的衝擊,才讓催眠術得以發揮。
但有一個副作用。
老孫同志對於陳諾居然讓自己女兒喝酒這個事情,還是比較不滿的。
加上……初吻之後,孫可可對陳諾喜歡的樣子,已經完全不加掩飾了。
這個讓老孫同志心中的警鈴大作!
最近對孫可可的管束也越發嚴格了起來。除了周末之外,平時居然對女兒執行了宵禁的規矩……放學之後就必須回家,不許外出。
老孫同志是鐵了心要管住女兒了……
其實他心裡明白,這麼管也就是治標不治本的。兩個小男女在學校裡白天的時候都混在一起。
但老孫也就是求個心安。
至少……放學後不許兩人晚上見面,總是安全一些。
年輕人不知道分寸,萬一熱情上頭的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老孫可不想女兒一畢業,自己就榮升外公。
所以總是要壓一壓的。
至少也要拖到女兒畢業後,上了大學,到那個時候,兩個年輕人要談戀愛,老孫也就不想去多管了。何況陳諾這個小子,雖然不愛學習,但是總體而言,老孫也不討厭。
這個年代,教育産業化剛開始,大學生並沒有普及,所以學歷方面,老孫也不想太過挑剔陳諾。
這個小子還算上進,打工也勤快。
只是唯一有一點點顧慮的是,他總是和那個磊哥混在一起,讓老孫有點不安。
雖然磊哥借了老孫二十萬。但老孫心裡清楚,磊哥是混的。
他一輩子清白人家,自然不希望自己女婿……呸呸呸!是女兒未來的男朋友,和一個混子走的太近。
人麼,總要走正道才好。
順便說一下。
老孫同志最近是春風得意。
學校裡已經官復原職,回到了教導主任的崗位上。然後區裡的教育系統先進工作者的證書也已經發到了手,不出意外的化,職稱也會調一調。
然後教育公司那裡,合同也已經簽了。
資方表現出了求賢若渴的姿態來,態度非常的好。
老孫也是個厚道人,若是換了別人,再抻一抻的話,或許還能談出個更好的條件來。
但老孫心思不在這上面,痛痛快快就把合同簽了。
長腿妹子糾纏了陳諾一會兒,看陳諾神色始終淡淡的,終於嘆了口氣。
自己鼓著腮幫子運了會兒氣,忽然又道:「歐巴,明天晚上你有空麼?」
「沒有。」
「呀!」李穎婉瞪眼喝了一聲,然後壓下嗓子,柔聲求道:「歐巴,你不要這樣嘛,真的有事。」
「你能有什麼正經事。」陳諾嘆氣。
「我媽媽今晚會來金陵看我。明天晚上她想請你吃飯,上次的事情,還沒有正式的對你表達謝意。媽媽說了,你可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她是一定要當面感謝你的。」
感謝不感謝的,陳諾倒是不太在意。
不過,見一見李穎婉的母親。
最好是能當面勸她,把女兒帶回南高麗去。
陳諾想了想,點了頭:「行,那就見一下吧。」
李穎婉歡呼一聲,抱著陳諾的骼膊晃了晃,然後跳了起來,用力晃了一下拳頭:「歐巴,我一定會儘快學好華語,背好繞口令的!你等著我!」
陳諾看著女孩蹦蹦跳跳的跑開,嘆了口氣。
「喂,別嘆氣了。」羅青走了過來,坐在了陳諾的身邊:「你這個樣子真的很欠你知道不知道,兩個這麼好的女孩都喜歡你。你還做出一幅很為難的樣子,換做是旁人,心中都爽翻了好不好。」
陳諾看了羅青一眼,低聲道:「你帶煙了沒?」
「……大哥,上體育課呢。」羅青翻了個白眼。
「那中午去附近的電腦房打星際?」
「呃……下午逃課?」
「對啊,反正你也不考大學的。你爹不是說讓你畢業就去廠裡跟他做事嘛。」
羅青想了想,痛快的點頭了。
學校老師其實到了高二下學期的時候,基本上對於班上的學上都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有些學生,類似陳諾和羅青這樣的,已經不打算靠大學的話,只要能順利畢業,學校老師也不太會管著他們了。
別搗亂就行。
「欸對了,李穎婉背繞口令的事兒,是你讓她幹的吧?她還跑來拜託我教她。」
「嗯,對啊。」
「她背會了,你就真的和她交往?那孫可可咋辦啊?」
陳諾笑了笑:「繞口令背會了,還有報菜名啊……」
「……你他媽真的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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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4 09:26 PM
第六十章【啥?】
第二天,李穎婉沒有到學校。大概是母親來到華夏,回去親人團聚去了。
學校自然是大開綠燈——其實八中的校領導對於這位南高麗來的轉校生的態度,一直很複雜。
按理說,這麼一個財大氣粗的資本主義世界來的資本家的女兒,在本地投資,官方肯定是提供優厚的條件。
李穎婉要上學借讀,哪個學校不能去啊?
可偏偏來了八中——上級透露,這還是人家指定了的。
八中的領導很是忐忑……我們這小小的學校,名氣都傳到南高麗去了?
和校領導態度不同的是,教育公司對此非常的歡迎。改制之後可就是私立學校了,如果能吸引一波外國學生,那麼將來建立個學校國際部——嗯,美滋滋啊。
八中上下對於李穎婉同學可謂是小心翼翼,校領導三令五申絕對不能讓這個女孩在學校裡出一絲一毫的岔子。
從一點可以看出校方是下了大力氣的:李穎婉來到學校這幾個月,居然沒有一個學校裡的混子找她麻煩。送情書,討好獻殷勤什麼的,學校沒辦法禁絕。
但學校裡有名有姓的幾個刺兒頭,卻沒有一個上門來騷擾李穎婉的。
比如那位張林生同學的前搭檔,現在的八中道明寺的冠名者。哦,上個月他還叫八中山雞哥呢。
八中這種校風一般的學校,當然是有那麼一些刺頭問題學生的。但李穎婉這幾個月過的很安穩。學校明著看似沒什麼動作,但是暗裡已經悄悄使勁了。背後狠狠警告過幾個刺頭。
李穎婉請假沒來上課,最開心的是誰?
還用問,當然是孫校花呀!
看不到那個礙眼的李螞蚱,孫校花就覺得今天太陽都比平日要更燦爛幾分,中午吃飯都多吃了小半碗。
課間的時候,孫可可乾脆就直接坐到了陳諾的身邊,女孩彷彿有說不完的話——要不是這是在教室裡,孫可可恐怕整個人就要膩在陳諾身上了。
年輕小男女,初談戀愛時候,其實都這個樣子。
只是……苦了羅青同學了。
整整一天時間,羅青每節課下課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就是個巨大的電燈泡,厠所一天去了五六次,每次回來都只能訕訕的站到一旁——為啥?他的座位被孫校花坐了唄。
可該孫可可倒楣。
下午第二節下課的時候,老孫忽然跑教室裡來了。
原來老孫只是來找班主任吳老師,和老吳商量個教務工作。
結果老孫一進門,就看見自個的寶貝小棉襖,就這麼貼著陳諾坐在一塊,那個小丫頭,含情脈脈的樣子,身子就靠在陳諾的骼膊上——這還是礙於大庭廣衆,畢竟在教室裡了!若是在沒人的地方,孫可可只怕都已經靠在陳閻羅的懷裡了。
老孫一眼看過去,當場臉就黑了,手捂了悟心臟的位置,順了好幾口氣才順過來。
當時就直接把孫可可叫了出去。
孫可可有點忐忑——本來她正想約陳諾周末去看電影來著。
結果這一出去,後面一節課孫可可就沒回來。
回來的時候,都已經下課了。
孫校花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眼睛都有些紅紅的,顯然是被老孫狠狠的訓斥了。
老孫這次訓斥,忍不住說了幾句重話。
其實孫可可從小到大,家教極好。老孫確實是個會養孩子的好父親好老師。
今天也是真有點急眼了。
「老孫駡你了?」陳諾走過來拍了拍孫可可。
孫可可委委屈屈的嗯了一聲,欲言又止的看著陳諾。
「說你啥了?」
「說我在學校裡,太……太不像樣子了。」孫可可有些臉紅,她自己也意識到自己,是有些忘形了。而且又被自己父親抓了個正著。
「那也不至於哭吧。你爸那個人,其實心軟的很的。你晚上回家對他撒個嬌什麼的,就過去了。」
孫可可一撇嘴:「他要安排我補課了……」
「哈?」
再問幾句,問明白了。
老孫給孫可可找了補課老師。
從下周開始,一三五晚上補語文,二四六晚上補英語。
尤其是英語課,孫校花成績一塌糊塗,考試也總是拖分。
老孫還是希望自己女兒能靠上大學的,這個時候,開始給孩子上緊箍咒了。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就不用多說了。
「我,我以後放學,就不能找你玩了……還有周末。」孫可可撇嘴:「我爸說周末安排我去補數學。」
謔。
陳諾笑了。
老孫這是嚴防死守,出絕招了呀。
為了不讓孫可可有時間和自己單獨相處,這真的是發狠了。
看著眼前這個委屈巴巴的姑娘,陳諾只能嘆了口氣,安慰了幾句。
不管怎麼說,這事兒老孫辦的也不算錯啊。人家為了自己女兒能考上大學,安排她補課,名正言順的事兒,陳諾能說啥?
總不能沖到老孫的面前,對他說:補什麼課!談情說愛它不香嘛?
嗯,估計就被打出去。
放學的時候,孫可可唉聲嘆息的回家,陳諾則騎上自行車,前去赴螢火蟲母女的飯局。
•
姜英子對陳諾的重視,甚至遠遠超過了李穎婉的心理預期。
約了吃飯的地方是在JN1912街區的一家江鮮館。
姜英子提前問過女兒,打聽到了陳諾喜歡吃魚,而且口味比較清淡,特意訂了這家飯館。
又知道陳諾的身份敏感,身上有秘密,不好大張旗鼓的去學校接陳諾。
但是禮數卻做到了非常周到。
陳諾抵達酒店的時候,姜英子已經站在酒店門前的臺階下等著了。
這個南高麗女人非常聰明,而且表現的非常客氣,姿態也擺的很低。絕不會因為陳諾的年紀而稍微有一丁點的疏忽。
畢竟,南高麗的那天晚上,這個少年展現出來的那一面,讓姜英子留下了震撼的印象。
陳諾才停好自行車,姜英子身邊的一個類似秘書一樣的隨從已經飛快的跑了過來,幫陳諾接過了車。
「您可以把車交給他,不用擔心,他會安排好的。」
姜英子對陳諾先是來了一個標準的南高麗式的鞠躬,客客氣氣的說話,然後親自領路,引著陳諾進門,直接上樓去了一個包間。
這家酒店規模不大,但是檔次不低,而且姜英子直接要了最大的包間。
請客麼,就是要擺足了牌面,以示對陳諾的尊敬。
李穎婉一路跟在母親的身邊,大概是姜英子和她交代過什麼了,今晚沒有造次,也沒有貼著陳諾親熱,而是規規矩矩的跟在母親身邊,就像個大家閨秀一樣,母親鞠躬,她也鞠躬。
不過,進了包間後,李穎婉就憋不住了,不管姜英子嚴厲的眼神,直接就坐到了陳諾的身邊。
「很抱歉,我管教不嚴,我的女兒在您的身邊,給您帶了很多麻煩。」姜英子等陳諾坐下後,先鞠躬說了這麼一番話,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陳諾的另外一邊。
於是,包間裡成了陳諾坐在主位,螢火蟲母女兩人左右分坐在他兩側。
菜上的很快,而且姜英子讓人特意叮囑過酒店,今晚這個包間裡的菜,是這家館子的主廚親自出手做的。
姜英子非常細心,讓自己的秘書就候在包間外。一路掐著時間,盯著飯店的人上菜。
陳諾看了一眼,菜式大體上都是自己平時裡愛吃的。
李穎婉來了幾個月了,偶爾周末也會跑去自己家蹭飯,也一起出去吃過幾次飯,自己愛吃什麼東西,長腿妹子都已經記住了。
姜英子隨後讓人送上來了一瓶酒,小心翼翼的詢問了一下陳諾後,才打開了。
「聽李穎婉說,您不喜歡喝南高麗的燒酒,所以我特意讓人準備了華國的白酒,這是本省産的洋河,我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想來本鄉人喝本鄉酒,應該不會唐突了貴客。」
說著,姜英子親手給陳諾倒了一杯,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遲疑了一下,她還給自己女兒也倒了一杯。
陳諾有些意外的看著這個女人。
姜英子輕輕咳嗽了一聲,然後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李穎婉。
李穎婉乖乖起身,然後母女兩人離席,直接走到了陳諾的側面空地上。
「這一杯酒,是我們李家上下,感謝您的恩德!按理說,這樣的感謝,應該有李家的男人出面,但是我兒子年紀還小,而且最近他身體也不太好,所以就沒有帶他過來。」
姜英子的語氣很鄭重,然後深深吸了口氣,一口就把一杯白酒悶了!
不光是她,連李穎婉也是,長腿妹子大概是被母親交代過了,也很鄭重嚴肅的端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華國的白酒比南高麗的燒酒要烈多了。
一口下去,李穎婉頓時咳嗽不止,而姜英子則强行壓住了,飛快的吐了兩口氣,然後拉著還在咳嗽的女兒,居然就這麼當著陳諾的面,兩人一起就跪了下去!
母女兩人用的是南高麗的那種傳統跪拜禮儀(大長今看過吧)。
就是那種先抬起雙手,手背貼著額頭,然後再下跪。最後再一個俯身,貼著額頭的手掌必須貼在地上了,才算是完成。
陳諾有些意外,起身側開,不受這一跪。
他皺眉看著姜英子,嘆了口氣:「不必這樣的。您趕緊起來吧。我和李穎婉平輩相交,您就是長輩,這樣太不合適了。」
姜英子抬起頭,臉色非常嚴肅鄭重,她沉聲道:「不,這是必須的。」
說著,姜英子咬了咬牙,低聲道:「我聽李穎婉說,那天是您把河正宰帶走了……車家的兩兄弟也好,還有河正宰……他們都是害死了我丈夫的凶手!您……」
頓了一下,這個女人把聲音壓的更低,音量維持在只有房間裡三個人能聽到的程度。
「您是給我的亡夫,報了血仇的!這一拜,哪怕是為了我亡夫報仇雪恨的恩德,我也必須要拜的!」
看著這個女人眼睛裡的倔强,終於嘆了口氣,陳諾沒有再動了。
任憑姜英子拉著女兒完成了這個跪拜禮。
然後姜英子又多拜了兩下,後面這算是感激陳諾的救命之恩。
起身後,姜英子和女兒坐回了座位上。
姜英子親手給陳諾布菜,斟酒。
而李穎婉則坐在陳諾的另外一邊,拿著一雙尖頭筷,挑著一條蒸魚,把魚腹的少刺的肉夾了出來,又仔細的將魚刺一根根的挑出來,然後夾給陳諾吃。
賢惠的就如同個小丫鬟一樣。
看著自己碗裡的魚肉,看著李穎婉一臉期待的眼神。陳諾沒說話,兩口吃掉了。
姜英子彷彿鬆了口氣,然後又給陳諾親手盛了一碗湯。
「這次來,一來是為了向您表達感激,二來,我想跟你談談李穎婉的事情。」
陳諾放下了筷子,笑道:「其實我也正想要和您說,李穎婉……」
陳諾準備了一些言辭,打算借著這個機會,就要勸姜英子把女兒帶回去算了。
不等陳諾說完,姜英子卻已經舉起酒杯來,陳諾只好暫時住口,端起酒杯又和姜英子碰了一下。
姜英子一口又悶了,然後吐了口氣,目光凝視著陳諾,緩緩道:「李穎婉這個丫頭,我教的還好,雖然有些頑皮,但還算是識大體的,自己也是個有主意的人。」
「嗯,她挺好的。」
「李家不是大戶人家,她的父親李東赫是窮苦人出身。我也一樣。但我丈夫做了生意後,我就很好的教育兩個孩子,我自己不懂的,也會找人來教。
所以這個孩子,其實很多事情都會做的。一些簡單的家裡的事情,她也都能勝任,而且,也不算很蠢笨,雖然有些淘氣,但如果嚴厲一些的話,也是很容易管教的……」
呃?
陳諾怎麼聽著味道有點不對。
「……這次來,我除了要親自向您表示感激之外,也是想看看我的這個女兒,在華國這裡,在您的身邊,有沒有給您添麻煩。現在看來,還好,我也就放心了。」
不是……這話意思不對啊?
「您是李家的大恩人,救命之恩,報仇雪恨的恩德,可以說,沒有您的出手,李家現在已經沒了!那天晚上,河正宰是抱著要滅我李家門的心思來的,這一點,我想的很明白。
一直想著,這麼大的恩德,該怎麼報答您。錢麼,李家是有一些的。
但是您這樣大本事的人,我只怕用錢來酬謝,卻反而是羞辱了您。
而且我聽李穎婉說,您在華國這裡,生活起居都很簡單,似乎對錢看的也很輕。這個也不奇怪,似您這樣的能人異士,錢財不過是身外物罷了。
所以,我思來想去,不知道怎麼才能報答您,幸好,李穎婉這個孩子在華國待了這些時候,我也終於放心了。
所以,今天,我想懇請您……」
說著,姜英子再次站了起來,對陳諾欠身。
「我這個女兒,模樣還行,腦子也不算太蠢笨,若是照顧人的話,也勉强還做的來。您要是不嫌棄,以後就讓她跟在您的身邊伺候吧!
我李家一門活命和雪恨的恩德,就讓她替代她死去的父親,留在您身邊來報答吧!」
說著,姜英子再次跪了下去。
臥槽?
陳諾傻了。
不是。
這一幕有點眼熟啊!
這特麼不是莊少奶奶把雙兒送給韋爵爺的路數嘛?!
大姐,今年是2001年了啊!
大清早就亡了呀!!
瘋了吧?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5 08:57 PM
第六十一章【姜英子的恐懼】
陳諾在皺眉。
「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嘛?」
「我確定。」
「你剛才說的這些話,意思有多荒誕可笑,你自己明白麼?」
「我很明白。」姜英子深深吸了口氣,身子彎在那兒,可嘴裡說的話,卻彷彿咬牙切齒一般:「讓她跟著您!我知道甚至可能是我們高攀了!為奴為婢也好,當牛做馬也罷!這是我們李家的心意,請您務必接受!」
陳諾嘆了口氣。
他仔細的看著面前這個對自己鞠躬的女人,忽然之間,彷彿明白了點什麼。
他玩味一般的摩挲著手裡的酒杯,輕輕道:「是最近,又遇到了什麼麻煩麼?」
姜英子面色微微有些變化,卻搖頭道:「並沒有。這是我們李家唯一拿得出手的報答恩情的方法了。」
陳諾笑了。
「報恩麼。」
他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過去,把姜英子扶了起來。
姜英子似乎還想掙扎,但陳諾的動作卻不容置疑,幾乎是强行的把姜英子從地上拽了起來。
「其實,你不必這樣的。」陳諾搖頭,又看了一眼在一旁,臉上表情無措的李穎婉,終於還是沒說什麼。
陳諾走回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你的謝意,我感受到了。」
講完這句,陳諾轉身大步就往門口走。
「陳諾先生!」
「歐巴!!」
姜英子和李穎婉兩人在身後同時開口。
李穎婉臉上除了無措之外,還有幾分惶恐,更帶著幾分委屈。
可姜英子卻用力抓住了女兒的手,用嚴厲的眼神制止了女兒欲言又止的意圖。
「陳諾先生,我是很認真的提出這樣的請求!請您務必認真的考慮接受我們李家的謝意!」
說著,女人又是一低頭。
陳諾嘴角扯了一下,大步走出了房間。
房間裡只剩下母女兩人的時候,李穎婉的眼睛紅了,看著自己的母親,有些傷心的樣子。
甭管自己有多喜歡那個男孩。
甭管自己心裡有多願意和那個男孩在一起。
甚至以後都跟著這個男孩,這種事情在李穎婉的心裡,是千肯萬肯的。
但是!
天底下沒有哪個女孩,願意看著自己的母親當著別人的面,把自己當個貨物或者工具一樣,拱手送給人家的。
甚至於「當牛做馬」這種話都說了出來。
李穎婉是喜歡陳諾。
但這種喜歡,是女孩對少年的那種喜愛。
若是兩人能像正常情侶那樣在一起的話,將來正式在一起,談婚論嫁,母親長輩祝福,並且把自己托付給男方——那種方式自然沒問題。
可現在不是呀。
現在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把自己像送個貨物一樣送給人家!
「歐媽……」女孩聲音顫抖,哭了出來。
「你閉嘴!」姜英子狠狠的瞪了女兒一眼,然後終究也有些心軟,沉聲道:「你忘記了今天白天,我和你說的那些話嘛!!」
女孩身子一哆嗦。
•
姜英子其實原本就是個性子有些偏執的人。
可以說,李穎婉的性格裡的偏執的部分,大部分倒是遺傳自母親。
而這輩子,姜英子在經歷了自己的丈夫慘死。
一家人被仇人,如同狗一樣的拖出自的家裡,帶去郊外的偏僻地方。她其實很清楚一點:如果那天晚上沒有這個神奇的少年從天而降。
那麼自己和兩個孩子,那天晚上的命運,就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活是肯定活不成的!
甚至於,自己和女兒,哪怕是死,都會遭受一番非人的淩辱。而自己的兒子,也肯定會被對方殘忍殺死。
李家一門,都會被滅門,斬草除根!
丈夫慘死,姜英子失去了人生中幾十年來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依靠。
那晚,自己和孩子三人,被人像狗一樣毫無尊嚴的拖走,彷彿在對方的腳下如同野草一般可以肆意踐踏,肆意處置……
讓姜英子心中深深的恐懼!
哪怕是被救了之後的這幾個月,其實她沒有一天不恐懼的!
於是,原本就有些偏執的性格,就變得徹底極端了起來!
李穎婉是小孩子,想事情沒頭沒尾的。
但姜英子是成年人,她仔細的想過這件事情。
陳諾到底那晚為什麼會從天而降,到底為什麼會出手救了自己一家人,陳諾到底是什麼人……這一切,她雖然想不明白。
但有一點,姜英子卻是很清楚的抓住了重點。
這個少年,忽然出現,拯救自己一家母子母女三人——可其實他只是為了女兒李穎婉一個人來的!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認識女兒,為什麼會出手。
但是他是確確實實的,為了女兒來的!
這一點,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姜英子也活了四十年,她自信自己的眼睛沒有瞎!
而且這幾個月來,姜英子其實過的並不太好,她始終感受到無處不在的壓力,如履薄冰。
李家是出身於草莽之中。
自己的丈夫李東赫也好,還有河正宰也罷,都不是什麼有大背景的人,都是出生於草莽。能打出這份家業,靠的拼,靠的是狠!
可自己一個女人有什麼??
做航運這種事情,雖然借助了本國經濟騰飛的那十幾年的黃金期的風口……但是起家的時候,誰不帶著一些半黑半灰的色彩?
丈夫李東赫死了,河正宰死了……那麼後來的公司,就完全是一種主弱臣强的狀態!
自己一個寡婦,又沒有什麼大的本事,苦心積慮的維持著一個架子,維持的非常辛苦。
雖然看似現在還算安穩……但其實姜英子總覺得,這些不過是空中樓臺,沙灘的城堡。
風一吹,水一沖,就會土崩瓦解。
丈夫活著的時候,河正宰都敢勾結外人,謀害自家,還把丈夫活活害死了。
那麼以後呢?
更何況自己家已經是孤兒寡母的。
更何況公司裡,沒有了丈夫李東赫,沒有了河正宰,這兩個公司從創業期就在的領袖。
自己一個女人能不能真的鎮住場面不說。
孤兒寡母的,手裡握著這麼一份不大也絕對不小的財富和産業。
沒人打主意嘛?
現在沒有,那以後呢?
現在是很多人還沒有來得及展現出惡意而已。
丈夫被警方確定死亡,自己出面主持公司之後,其實已經有不少財團或者勢力,隱約的對自己透露出一些試圖吞並的意圖。
就如同三歲的孩子,手裡拿著億萬財富當街而過。這實在太危險了。
姜英子很怕!
華國有句老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怕以後,說不定哪天,李家因為又被哪個勢力看中了,謀奪了,然後自己母子母女三人,再一個晚上被人從自己的家裡,像野狗一樣拖出去,然後任人欺辱和虐殺!
那樣的事情,有過第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
沒有了河正宰,難道就沒有別人?
沒有了車家兄弟兩人,以後難道就沒有別人了?
丈夫被查出來,是被人殺了後,用水泥封在了鐵罐子裡扔進了海裡。
姜英子做了幾次噩夢。
她夢見了自己的兒子,也被人用水泥封進了鐵罐子裡!
姜英子怕,她怕極了。
姜英子不是沒想過,把公司賣掉。
可賣掉又如何?
孤兒寡母手裡拿著億萬家財,難道不怕有惡狼上門麼?
至於拋棄家業,一文不取的跑掉……那種想法就不必提了。
人性的天性弱點,就是會死死試圖守護自己的得之不易的東西。
自己丈夫為這個家業,連命都丟了,姜英子會白白的扔掉億萬家産?
何況,她還有個兒子!
難道讓自己的兒子,從一個前途光明的富家子弟,一下變回到草根階級?
是個人,都不會願意的。
那麼,就只能給自己的兒子找一個保護傘!
俗稱的,抱大腿。
在接手公司後,姜英子已經若有若無的感覺到了外界不少勢力對自家産業的覬覦。
但是這些覬覦,在前些日子,河正宰的屍體被打撈上來,並被警方正式證實死亡後,一下就全縮了回去。
這是什麼呢?
這就是威懾力。
那些覬覦自家産業的勢力,不是不貪婪了,而是一時間摸不清情況。河正宰的慘死,讓那些人暫時收回了貪婪的目光。
但這種克制,不會太過長久的。
一旦長時間下去,李家孤兒寡母暴露出其實沒有什麼根基和跟腳依靠的軟弱事實,那麼那些惡狼,難保它們不會一擁而上,將李家的財富和産業奪走。
順便,也會把孤兒寡母三人,撕成碎片,斬草除根。
為了李家。
準確的說,是為了自己的兒子,為了自己的兒子將來掌握李家的産業財富,能有一個堅强的依靠。
姜英子決定出此下策。
反正……南高麗也是那種重男輕女思維極其嚴重的國度。
犧牲一個女兒,能換取自己兒子執掌李家,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成長起來。
姜英子覺得,值得!
•
籠統的概括一下,姜英子有這樣的想法:一半是她根據事實的憂慮嗎,一半則是因為家中大變後性格極端,有了被害妄想症的焦慮。
看似荒唐,但其實,道理就是這個道理。
•
「不要怪我心狠!今天白天,我已經把話和你仔仔細細反反復復的說的很透徹!
這個男人對你有感情,雖然我不知道這種感情從何而來,但是那天晚上他救我們的時候,分明是沖著你來的!他說要為你驅散噩夢!
我們家現在就是浮萍,你父親死後,我一個女人執掌家業太過艱辛和危險了。
你哥哥還年輕,要等到他成長起來,至少還有個十年!
我們家不能沒有個强援,不能沒有個依靠。
左右,至少這個男人是對你有情的,而你也喜歡他。
難道這不正好嘛?
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李穎婉!
如果你不能變成他的人……或者你不想這樣的話。
也可以!
那就乖乖的跟我回南高麗!
我會儘快找人安排,想辦法去靠上一家財閥!
到時候,還是會把你送出去!
我們家出身不好,那些財閥,你嫁進去絕無可能!最多也就是當個情人,然後給你哥哥撐起一個保護傘,讓他能慢慢成長。
難道你願意嘛?
至少這個少年,他是看重你的。你也是喜歡他的。」
「……可你也不用把我像送個貨物一樣的送出去啊!!」李穎婉大聲道:「難道我就不能和他好好在一起,以後,哪怕我嫁給他也好啊。為什麼要說出什麼為奴婢,做牛馬,這樣的話?」
少女感覺到自己的尊嚴,被自己的母親親手踐踏掉了。
姜英子嘆了口氣,但語氣很決絕。
「傻孩子啊。
他雖然對你有一份連我都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情分。但是,他分明是根本不打算和你在一起。
否則的話,在那天晚上之後,他就不會拂衣而去,連個名字和身份還有聯繫方式都不留給你。
要不是你聰明,記住了那幾個你根本不認識的華文的圖案,你都根本找不到他的——他根本就沒有你想的那樣的打算。
所以,只我們有求於他呀。
只能貼上去,哪怕是放棄尊嚴,死纏爛打,不顧一切的貼上去!用這種辦法死死的抓住他!
為了你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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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5 08:58 PM
第六十二章【就當是個誤會行不?】
姜英子和女兒的對話,陳諾並不知道。
但其實,他已經大概能七七八八的猜測出了這個女人的想法,雖不中,也不遠了。
從內心深處,他對於這種做法是有些反感的。
因為這樣的想法,帶著人性之劣根。
親眼目睹這麼一場帶著濃厚交易色彩的「請求」。
親眼看著一個母親,把自己的女兒當成貨物一般送出手,為換取點什麼……
陳諾心中是複雜的。
他走出了這家飯店後,就看見姜英子的秘書規規矩矩的等候在外面。
在陳諾拒絕了對方派車送他後。秘書小心翼翼的將陳諾的自行車推了上來,恭恭敬敬的交給了陳諾,然後鞠躬相送。
直到陳諾走遠了,他都沒敢把腰直起來。
有的時候,南高麗這個民族,就是如此的等級森嚴。
•
張林生在接母親下班。
父親打零工的那個修車廠接了個改車的大活兒,所以今晚要上大夜班。
他的母親白天在農貿市場裡當保潔員,晚上接了個在夜店當清潔工的兼職。
今晚父親沒空,張林生按照慣例,來接母親下班。
這是一家KTV夜店,徘徊在夜店的大廳裡,看著裝修的富麗堂皇的擺設,腳下踩著光滑的大理石地板,頭頂是看上去就很貴的水晶吊燈。
張林生有些呆呆的,少年甚至有一點點的畏懼,有一點點的格格不入。按照他的認知,這樣的場合,是電影裡那些真正的浩南哥們才有資格出入其中遊戲人間的地方。
自己這種八中浩南哥,不配的。
大廳裡的保安沒有為難這個少年,張林生接送過幾次,認識。
只是交代他坐在角落的沙發裡等著,不要亂走動就好。
中途他去了一趟厠所。
遇到過幾個在這裡上班的妹子。
那些穿著廉價的禮服,胸前開領很低,甚至露著光溜溜後背的妹子,讓年輕氣盛的少年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濃烈的香水香粉的味道,讓少年甚至有點心猿意馬。
幾個女孩顯然也認識張林生,還有的上來調笑了幾句。
其中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好像名字是叫小霞還是什麼的妹子,甚至嘻嘻哈哈的過來掐了張林生一把。
這個女孩身上很香,深V的領口,露出白花花兩團,擠出一條深深的溝壑來。
女孩身上帶著酒氣和煙味,和香水混合在一起,張林生卻是感覺到了一種陌生的刺激。
他甚至有點臉紅。
「這是羅阿姨的兒子吧,哈哈,好像長的還不錯啊。」
「你看上了啊,看上就去勾回家啊!比你之前認識的那個小狼狗强啊。」
「瞎說什麼啊,你看他臉都紅了。」
小姐們嘻嘻哈哈的笑著。
那個小霞走過去,捏了捏張林生的骼膊,帶著幾分醉意,笑嘻嘻道:「別欺負人家了,你們瞧他都不敢看過來了。」
扭頭又看著少年的臉,笑道:「好孝順的孩子喲,別亂跑了,去大廳裡乖乖等著羅阿姨下班吧。眼睛別亂看哦!小小年紀,不要學那些色老頭的樣子。」
說著,兩根纖細的手指,在張林生的臉蛋上輕輕捏了一把,然後哈哈一笑,轉身和一群小姐走了。
張林生有些呆呆的看著這個女孩的背影。
緊身的裙子,大開的露背裝,到了腰身那兒又刻意的收緊了,緊緊巴巴貼著腰肢,而臀部被裹的很緊很緊,那種腰臀的曲線變化,讓少年看來面紅耳赤。
踩著高跟鞋的小腿肚飽滿,又修長。
少年有些呼吸不穩,趕緊扭過頭去。
默默的進厠所尿完,出來洗手的時候,狠狠的捧了幾捧涼水潑在臉上,再抽出紙來胡亂擦了。
少年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想著什麼,回到了大廳,坐在了牆角。
他忍不住眼睛開始到處看,雖然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但其實心裡,他是隱約的,想能再看到那個紅衣服的女孩。
哪怕是只看到一眼也好。
一個個包間的大門緊閉,但是卻阻斷不了裡面傳來的燈紅酒綠鶯歌燕語紙醉金迷。
不時有服務員推著小車來回穿梭,小推車上擺放著那些張林生根本看不懂也知名的酒水和食物。
那些東西,想來都是很貴很貴的。
聽說這裡的消費也很高,偶爾在家裡聽父母閒談,這裡一個包間,晚上的最低消費,都要比母親一個月的工資還多很多很多。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張林生感覺到自己脖子都酸了,他站起來想活動幾步,就看見母親穿著一身清潔工的制服,沿著牆角從裡面走了出來。
「你先回去吧,今晚老闆有幾個客人開了包間要玩通宵,問人願意不願意加班留著最後打掃,多五十塊錢呢。我和另外兩個人留下了。
客人可能要玩到天亮。我打掃完了,就在值班室裡休息。
你趕緊回去睡覺,明天還要上課呢。」
母親粗糙的臉龐上帶著一絲心疼,摸了摸自己兒子的臉,然後來不及說什麼,被同事叫走了。
張林生心中也沒什麼想法,只好轉身離開。但走的時候,心中又有些戀戀不捨的回頭看了看大廳。
和門口的保安打了個招呼,少年走出了這家KTV。
外面的停車場,停滿了各種豪車。
張林生停下了腳步,站在停車場邊,摸出了六塊錢一包的希爾頓,點了一根。
默默的抽了兩口,看著不遠處KTV的大廳門口,裡面燈火輝煌,隱約的還能聽見裡面傳來的歌聲。
他也不知道自己等什麼,一根煙抽完了,又忍不住再點了一根。
就在張林生長嘆了口氣,準備掉頭離開的時候。
噔噔噔噔,一陣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
大廳裡跌跌撞撞的走出一個姑娘來。
一件風衣下,裹著的妖嬈身段,露出了幾抹熟悉而鮮艶的紅色。
只是走的跌跌撞撞,似乎已經喝下了不少。
張林生站住了腳步,只是有些膽怯的站在遠處駐足觀望。
女孩走下臺階,有些搖搖晃晃,但似乎又有些著急。
這時候,門裡大步走出了幾個男人來,為首的一個看不清相貌,但是說話聲音很大:「哎!怎麼就真跑了啊!攔住了!」
呼啦一下,三五個人圍了上去,把那個紅裙的小姐攔在了停車場外不遠的路邊。
接下來的對話,斷斷續續的順著風傳到了少年的耳朵裡。
「就知道你還想跑!怎麼了?在包間裡哄我哄的那麼開心,小費我給了你雙份的,說了今晚跟我走,讓我等你換衣服,自己又偷偷開溜?太不上路子了吧!」
「王哥,今晚我小姐妹來找我了嘛,人家著急回去,就忘記跟你打招呼了啦,下次,下次好不,下次我一定陪你,把你伺候的好好的。」女人半哀求半撒嬌的聲音。
「少特麼跟我比大胡話!老子都給你訂房訂了三天了,每次都用話來玩我?」
「哎呀不是嘛,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嘛,王哥。明天好不好,明天我請你吃飯好不好嘛~」
「滾你媽哦!第一次是你媽來的,上次說是你大姨媽來了,今晚又說你小姐妹來了!你特麼耍老子耍的開心是吧?今晚老子要不把你辦了,都尼瑪丟臉了!」
然後就是開始推推搡搡。那個紅衣小姐開始還在撒嬌,後來被不耐煩的男人一揮手,就要駕著走。掙扎之中,她的手袋掉在了地上,高跟鞋也掉了一隻。
一個男人抓著她的骼膊,就像拖小狗一樣的拖著走,女孩明顯喝醉了,掙扎越來越無力。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個身影撞了過來,一把將男人撞開,然後拉起紅衣女孩的手就跑。
男人叫了一聲臥槽,摔在了地上,但是很快幾個同伴就撲上去追。
•
張林生拉著這個自己連名字都叫不全的女孩,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忽然腦子一熱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只是跑了幾步,就被人攆上了,身邊的這個女孩沒了一隻鞋子,而且又喝了酒,根本跑不快。
三四個男人把張林生和女孩擋在了一個路燈柱下。
「滾你媽哦,難怪跟我推推拉拉的!原來是養了個小狼狗是吧?來來,我看看是哪個敢特麼擋老子的事。」
那個叫王哥的男人駡駡咧咧上來。一臉的凶悍。
紅衣女孩臉色變了。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年,用力咬了咬牙齒,低聲飛快道:「你幹什麼!找死啊!沒你的事,快走快走!!!」
轉身,對著幾個男人哀求道:「大哥,我和他沒關係的,他就是個給我送貨的小子,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好啦好啦!我陪你去吃宵夜好不好。」
說著,女孩推了張林生一把:「讓你走啊!死人啊不會動啊!快走快走!跟你不相干的事情你亂插手什麼!」
「他,他們……」張林生有些傻傻的開口。
紅衣小姐慌張道:「這是我朋友,跟我鬧著玩的!快走啊你!!」
張林生腦子嗡嗡的,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只是少年只是搖頭,用力咬著牙,捏緊拳頭,卻就是那麼笨拙而堅持的站在這個女人身邊。
「乖乖,蠻硬氣的嘛!」王哥笑著走了過來:「我看看你的這個小狼狗長什麼樣……」
隨著走近,王哥看清了張林生在路燈下若隱若現的臉,忽然之間,他呆住了。
腳下也沒有繼續往前邁,只是原地站著,目瞪口呆的看著張林生。
幾秒鐘後,男人開始瑟瑟發抖,臉色已經從滿是酒氣漲紅,而變得開始刷白!額頭甚至落下了兩滴冷汗。
「王哥?咋了?弄不弄他啊?」一個同伴叫囂。
「弄……」王哥下意識的接了一個字,猛然醒悟過來,陡然就大叫一聲:「弄你馬勒戈壁啊!!弄弄弄!天天就知道弄弄弄!弄毛啊!!」
他的雙腿都在發抖,看著張林生,只覺得心中一片寒氣。
媽呀!!
怎麼遇到這個小煞星了?!
眼前這個少年,別人不認識,但是自己認識的呀!
前些日子的那個傍晚,在堂子街的那條路上,那輛麵包車裡……
這個王哥,正是開車的那個人!
「都別動!別動啊!!別動!!!」
王哥瞬間酒都醒了大半,抖抖索索的走了上去,先一把將自己的同伴往回拽,然後垂著眼皮,對張林生道:「……兄……啊不,這位大哥,剛才真沒認出你……對不起,我道歉!你……你別介意好不好。
誤會,都他媽的是誤會!
我真的不知道小霞是跟你的!
我錯了!我這就走,行不行?
就當是一場誤會?」
張林生也傻了,目瞪口呆看著面前這人,楞了一下,才猶豫道:「你……你認識我?」
「認識認識……就算以前不認識,現在哪敢不認識您啊!!浩南哥!浩南哥對吧!我錯了,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張林生:???
我特麼的……我浩南哥的名聲居然已經大到這種程度了?
看著少年不說話,王哥福至心靈,趕緊一揮手,帶著同伴灰溜溜跑掉了。
紅衣女孩目瞪口呆的看著王哥倉惶的背影,又看著身邊這個神色冷酷的男孩……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我是誰?
呃,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啊姑娘……我現在都有點不明白我到底是誰了……
我八中浩南哥,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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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6 08:05 AM
第六十三章【進來吧】
轟隆隆。
春雷乍響。
四月的天氣,晚上的時候,一聲春雷,新春的第一場雨來的似乎略有些晚。
幸好陳諾已經騎到了家附近,眼瞧著雨點字淅淅瀝瀝的落了下來,腳下加快了速度蹬了幾下。
來到樓下,停車,把自己這輛前幾個月剛買的捷安特山地車往單元樓洞的屋檐下不會被雨淋到的地方一停。上樓,開門,進屋。
身上沒淋多少雨,但陳諾也脫了外衣,洗了澡換了身乾淨衣服。
擦著濕漉漉的頭髮,陳諾站在浴室,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鏡子裡的自己,眼角還沒有被歲月折磨出來的皺紋,少年還有些清瘦,遠沒有到發福油膩的歲數,頭髮也是濃密的,額頭也還是光滑的,沒有抬頭紋。臉上的肌膚能感覺出還有一絲嬰兒肥,根本沒有中年人那種膠原蛋白流失後黯淡的膚色。
眉清目秀,鼻梁高挺,嘴唇略略有一點點薄,一般來說薄嘴唇會給人一種面相刻薄的感覺。但因為少年平日裡都習慣的帶著一副懶洋洋的笑臉,沖淡了這種刻薄的感覺,反而給人一種頗具親和力的味道。
年輕……真好。
今天是周四,小葉子還在幼兒園裡。
陳諾晚上跟螢火蟲母女的這頓飯壓根沒吃飽,弄了方便麵——嗯一包不夠,乾脆拆了兩包。
也懶得煮,晃了晃暖水瓶裡還有開水,就直接弄了個大碗泡著,為了不跑氣兒,上面壓了個鍋蓋。
一邊掐著時間看著,一邊坐在沙發上,陳諾有些出神。
心情自然是不太好的。
就在這個時候。
啪啪啪。
門響。
陳諾皺眉,起身去拉開家門。
門外,李穎婉已經淋透了,像個落湯雞一樣站著。
身子畏畏縮縮,臉上全是水珠子,頭髮貼著腦袋,還有幾縷掛在臉上,順著髮梢滴著水。
身上的校服已經濕透了。
陳諾嘆了口氣,側身放少女進門。
李穎婉進門後,卻就那麼傻傻的站在客廳裡,渾然沒有平日裡的那種少女的活潑,只是低著頭,彷彿犯錯了一樣。
幾秒鐘後,陳諾聽見了女孩抽泣的聲音。
陳諾嘆了口氣:「你不會是自己冒雨跑來的吧?司機呢?」
「司機送的。」李穎婉委委屈屈道:「可我到了樓下,不敢上來,在下面轉了好久。」
「淋著雨轉的?傻了吧你。」陳諾無奈,只能推著李穎婉進了洗手間,然後回身去自己房間翻了一套自己的乾淨衣服扔給她。
「洗澡,把衣服換了,快!」
說完,陳諾出來,反手把門關了。
坐在客廳裡,看著面前的泡麵碗,心中有些沒來由的火氣,情緒也有一點點的浮躁。
不爽,確實有點不爽啊。
為今晚的事情!
看著時間到了,揭開壓在上面的鍋蓋,頓時一股泡麵特有的香氣撲面而來。
肚子餓的時候,泡麵的香氣,簡直就是人間之極品!
心情頓時舒服了一些。
用力吸了幾口這噴香的氣兒,陳諾拿起筷子。
第一筷子入口……
舒服了!
陳閻羅吐了口氣。
厠所裡,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
陳諾隨手打開電視機,挑了個正在播放綜藝節目的台,房間裡的聲音才稍微熱鬧了一些。
陳諾吃著泡麵,看著電視,心裡的那點子無名之火,才稍微平息了下去。
這他媽……叫什麼事兒啊!
一碗泡麵吃完,陳諾聽著洗手間裡的水還在嘩嘩響,看了一眼時間,算著差不錯了,起身去廚房裡,又摸出一包泡麵來,晃了晃暖水瓶,水還夠。
又泡了一碗。
•
李穎婉從洗手間裡出來的時候,委委屈屈羞羞答答的,心中充滿了一種不知道怎麼描述的恥辱感。
長腿妹子走到客廳。
少年在看電視。
她忽然有些手足無措了。
若是放在平日,她自然就是嘻嘻哈哈的湊過去,往少年的骼膊上靠,然後撒嬌一般的叫一聲「歐巴」。
可今晚不知道怎麼了,忽然卡在這兒了。
晚上母親的那句「當牛做馬」,那一句,就把少女心中的那點情愫,那點尊嚴,那點又喜歡又矜持的心思……
「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摔碎了!
尬在那兒,李穎婉忽然覺得自己不知道怎麼辦了。
幸好,陳諾抬起頭來,一挑眉毛:「站著幹嘛!過來坐!」
長腿妹子垂著臉,彷彿犯錯了一樣的一點點挪過來坐下。
陳諾把泡麵碗推到她面前:「先吃,不然泡爛掉了。」
掀開鍋蓋,噴香的氣味鋪面而來。
若是在往常,李穎婉肯定就是用那種南高麗女孩特有的誇張又可愛的聲調大喊一聲:「哇!泡麵!歐巴你太好了!」
要麼就是拿起筷子甜甜一笑,然後大快朵頤。
而此刻的李穎婉,只能拿起筷子,慢吞吞的挑著麵條,還是那麼幾根幾根的挑著往嘴巴裡送。
陳諾看了女孩一眼,心中嘆了口氣,嘴上卻說:「快點吃啊!吃完,我還等著洗碗呢!」
李穎婉身子一激靈,趕緊加快了速度。
一碗泡麵吃完,陳諾端著兩個碗去廚房裡飛快的刷乾淨了。又摸出一個胖胖的紅彤彤的蘋果來,洗了一下,用菜刀一切兩半,回到了客廳。
李穎婉坐在沙發,連姿勢都沒換,就那麼規規矩矩的坐著——陳諾一看她這個樣子,心中有忍不住有些來氣。
把半個蘋果塞進女孩手裡。
「吃!」
「……哦。」
哢哢啃。
蘋果是紅富士冰糖心,這個年代還有些貴。但架不住陳閻羅有錢啊。李青山前些日子還贊助了五十萬呢。而且小葉子也喜歡吃,陳諾就乾脆買了一箱放家裡。
一個蘋果吃完,陳諾故意沒說話,一直看著電視。
這個年代的綜藝節目看著很傻——當然了,二十年後也一樣傻。
但這個年代的綜藝節目,以陳諾的眼光看來,不但傻,而且土。
弄一幫嘉賓在室內做著些很老套的遊戲,弄點有獎競猜,中間再穿插幾個歌舞表演——這就湊出一個綜藝節目了。
一邊看著節目,一邊用眼角餘光看了少女手裡的蘋果吃完了。陳諾這才扭頭看李穎婉。
女孩穿上的是陳諾的一套乾淨衣服。
套頭的衛衣,白色的。運動長褲。但架不住螢火蟲身材好啊。
才十七歲,就已經有快一米七了,而且身材比例也好,大長腿,四肢纖細苗條。活脫脫一個衣服架子。
陳諾知道,自己今晚不說點什麼的話。這個性子倔强而有些偏執的女孩,能被她心裡的那股羞憤給憋出毛病來。
嗯,對,羞憤。就是這麼一股情緒。
一個女孩,帶著自己的母親歡歡喜喜的去見自己喜歡的男孩。
可自己的母親居然當場用一種近乎跪舔的姿態,把自己的女兒拱手當個貨物一樣送出去,當奴婢當牛馬都在所不惜。
所以女孩此刻的心態就是:羞憤!
「這麼晚了,是你媽讓你來的?」陳諾輕輕一笑。
「嗯。」女孩點頭,然後忽然又搖頭,低聲道:「我……我自己也想來的。」
呵,姜英子,這麼著急麼。
長腿妹子低聲,柔柔弱弱的喊了一句「歐巴……」然後又說不下去了,吧嗒吧嗒的掉眼淚。
「你媽說的話,你就當她是放屁好了。」陳諾搖頭。
「可是……」李穎婉哭道:「媽媽說,如果我不能跟著你,就回南高麗去。」
「回去也挺好的,你耗在華國在這兒胡鬧,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話一出來,長腿妹子憋了一晚上的情緒,一下就爆發了。
哇的一聲,妹子哭了。
哭的老慘老傷心了!
「你就是不想要我在你身邊是不是……嗚嗚嗚嗚嗚。」
「你就是不喜歡我,煩我,是不是……嗚嗚嗚嗚嗚。」
「你就是喜歡那個孫胖子,是不是……嗚嗚嗚嗚嗚。」
「你就是想把我趕回去的,是不是……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
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
陳諾看著女孩哭的鼻涕泡都快出來了,好好的一個美少女,哭的就像個學齡前兒童一樣……
撲的一聲,陳諾反而忍不住笑了。
「媽媽說……如果我回南高麗去,你不要我的話,她,她就把我送給財閥……哇!!!!!!」
少女哭的更傷心了。
陳諾嘆了口氣。
以今晚接觸的姜英子後,感覺到這個女人的那股子極端偏執狂的勁。她還真做的出來!
「……那,就騙你媽說,你已經跟著我了。」
長腿妹子繼續哭,一邊哭一邊不滿:「什麼叫騙啊!!嗚嗚嗚嗚……歐巴!你就是不喜歡我是不是……嗚嗚嗚嗚嗚,我為什麼不能做你的女人啊……嗚嗚嗚嗚嗚。」
這話陳諾不接了。
轉身去洗手間裡拿了條毛巾過來塞女孩手裡。
自己哭吧!哭完了自己擦!
少女抽抽嗒嗒哭了會兒,停下了,低聲道:「媽媽今晚非讓我過來找你……說,說讓我一定要成為你的女人才行。我……我……」
女孩又哭起來了。
此刻螢火蟲的心思很複雜呀。
當陳諾的女人,女孩是千肯萬肯的。
但……不能是以這種方式呀!
陳諾笑了。
做我的女人?
姜英子是迫不及待抱大腿,把女兒直接趕上自己的床嘛?
「那你一會兒回去就告訴她,騙她,你已經是我女人了。」
•
張林生用力踩著自行車,車後座上坐著那個紅衣女孩。
春雨綿密的落在兩人身上,女孩脫下了風衣,一手抓著張林生的腰,一手撐在兩人的頭上。
這個做法有點聊勝於無,兩人都其實早已經被淋濕了。
「到了到了,就在這裡。」
在一棟老式的住宅樓下,紅衣女孩叫住了張林生。
下車,張林生先把女孩推進了樓棟裡,然後看了一眼附近。
「那……你上去吧,我走了。」
「不行!」紅衣女孩抓住了張林生的衣服:「你身上都濕透了!跟我上去!換個衣服,然後……我家裡還有雨衣,給你穿著走。」
少年的心跳節奏亂了幾拍。
明明有點慫,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但看上去,就是彷彿是冷冷酷酷的樣子。
終於,點了下頭。
屋檐下能擋雨的地方已經被停滿了,沒位置了。
張浩南可不管這麼多的,直接把屋檐下的一輛很新的山地車扛著挪到了雨裡,然後把自己的破舊二八大杠停在了屋檐下。
跟著女孩上樓,兩人都是一言不發的。
黑燈瞎火的,張林生心中一團亂,也沒在意到底是四樓還是五樓。
前面女人停下,她也就停下了。
這種老式樓房,和張林生自己家住的那種差不多。
一個單面每層兩戶。
女孩掏鑰匙開門。
張林生默默的站在她後面,能聽見對面鄰居家的門裡,隱隱傳出來電視的聲音,好像是放的什麼綜藝節目吧。
只是不知道為啥還夾雜著嗚嗚的哭聲。
不管了,別人家的事兒。
這時候,女孩打開了門,先進去啪的一聲按了下電燈的開關。
站在門裡,女孩扭頭看著張林生,彷彿在笑。
「進來吧。」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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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6 07:55 PM
第六十四章 【那一夜】
這個叫小霞的女人家裡,很亂。
一個兩居室的老式房子。
客廳很小,一張四人的小餐桌,勉强再擺個沙發,就滿滿當當了。
餐桌上還扔著包,門口地上是亂七八糟的皮鞋高跟鞋。沙發上還有髒衣服。
餐桌上有吃剩的飯菜,也沒打掃,就這麼扔在那兒。
張林生沒經驗,實在沒想到,這個看上去香香甜甜的女孩,家裡居然亂成這種鬼樣子——若是他再年長十年,有了經驗後,就會知道,其實單身女孩的家裡,大多都是很亂的。
「你別楞著啊!先坐!」
張林生楞了一下,自己衣服潮濕的,不好意思坐人家的沙發,怕弄髒,就坐在了木凳子上。
勉强坐了半個屁股。
女孩麻利的跑進屋子裡,然後翻出了一個男士夾克和休閒褲來。
「你穿這個吧,我給我爸買的,還沒帶回去,新的。我家裡只有這一套男人衣服。」
衣服扔在了張林生的懷裡。
然後扔下一句:「你去我房間裡換,我要趕緊洗澡,都淋透了。」
嗯,這話看著沒毛病的。
張林生穿著外套,春雨雖然綿密,因為騎車,而且一路女人還撐著自己的風衣擋著,所以張林生是外套濕了,但是綿密的春雨並沒有穿透外衣,裡面的還乾著的。
但女孩不同了,她身上就一條晚上上班穿的紅色深V露背裙。早就濕透了。
說完,女孩直接進了洗手間,門一關,很快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張林生十八歲的年紀,這輩子也沒經歷過這種場面。
坐在那兒,先楞了會兒神。
聽見洗手間裡悉悉索索和嘩啦啦的水聲,少年心跳的節拍又有點混亂的意思。
腦子裡止不住的都是今晚在KTV裡看見的,這個女人穿著那件窄緊身,又單薄又貼身的紅裙子,那個背影曲線……
用力搖搖頭,張林生抓起衣服走進房間。
路過洗手間門口的時候,他腳下慢了半分……但少年其實終究還是只是少年,還不是LSP的年紀,沒有做出那種趴在門板上偷聽的下賤事。
兩個房間,一個鎖著門,一個是開著的。
張林生進去,在門口牆上找到了電燈開關,打開後,就楞住了。
房間裡更亂!
床上的被子沒有疊,亂七八糟的窩在那兒,原本是一個雙人床,但床上還有換下來的衣服沒收拾,就那麼散亂的丟在床邊。
衣櫃旁擺了個椅子,上面還有包,椅背上掛了條襪子。
一個梳妝檯,有點老,鏡子上裂了條縫,用玻璃膠粘上了,看著就像多了道疤。桌面上堆滿了化妝品,還有散落的口紅扔在那兒。
地上還有兩個納物箱,裡面也是堆滿了衣服。
一句話,這個小小的房間很亂,很滿,能插腳的地方都不多。
而且房間裡帶著一股子香氣。
床頭櫃上是煙盒,煙灰缸滿滿當當的,還有一筒拆開的薯片。
張林生飛快的脫掉外套和褲子,換上了。
然後不敢多看,走出房門,重新坐回到客廳。
女人還在洗澡,水聲嘩啦啦。
張林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不早了……
不過,今晚父親大夜班,母親也沒回去。
少年心中安慰著自己……
其實也覺得自己是不是該走,但又有那麼一點點不想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也其實並沒有期盼著點什麼。
就是想……再等等。
嗯,至少要等主人出來,跟人打個招呼再走吧。
張林生心裡這麼給自己找了個藉口。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
陳諾覺得房間裡有些氣悶,起身去把窗戶打開了。
看了一眼時間,扭頭道:「走吧,送你回去。你讓司機來接你麼?」
「我……今晚不回去可以麼?」少女羞紅了臉,抬起頭來可憐巴巴的看著陳諾。
嘶!
陳閻羅的心跳也漏了半拍,然後故意笑了笑:「怎麼?這是要獻身嗎?」
李穎婉沉默了會兒,低聲道:「媽媽今天問了我許多問題,問我……我……我來這裡這麼久,和你已經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你怎麼回答的?」
「我……我說我在練繞口令。」
「……」
儘管這個氣氛有點違和,但陳諾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我……媽媽下午和我說了很多很多……今晚,今晚我如果回去的話,她肯定又要說很多話。我不想聽那些話,可以麼歐巴?」
李穎婉的臉上紅的就要滲出血了,低聲如蚊子哼哼:「我,我今晚就住你這裡,可以麼。」
陳諾嘆了口氣。
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女,她低頭沉默,但是又很倔强的臉。
終於還是有些心軟。
陳諾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睡覺前把電視機關了,你今晚睡葉子的房間。」
砰。
陳諾的房門關上了。
那彷彿永遠都不會停的水聲,終於停了。
張林生頓時身子一激靈,坐直了背。
可眼巴巴的看著洗手間的門,卻又等了會兒沒人出來,裡面傳來了電吹風的聲音。
少年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又有些自嘲:我失望個什麼呢。
等什麼,不知道,但好像,還是那樣,想再等等。
嗯……等她出來了,我打個招呼,就走了。
嗯,打個招呼就走。
摸出煙盒來,發現已經抽完了,隨手捏扁了扔進垃圾桶。
心裡有些焦躁,又沒有了煙。
忽然想起了房間裡床頭櫃上有個煙盒。
嗯……我偷偷進去拿一根出來抽,應該沒事吧。
鬼使神差的,少年起身,輕手輕腳走進房間裡,從床頭櫃的煙盒裡摸了一根煙,拿在手裡,轉身出門的時候,腳踢在了床角上,疼的少年一哆嗦,,身子頓時弓了起來,但强忍著沒有喊出聲。
一瘸一拐的走向客廳,剛走到洗手間門口,門開了。
女人推開門,就看見站在洗手間門口,身子弓著,姿勢奇怪的少年,先是一楞,面色就很古怪:「你……在幹什麼?」
呃……
張林生汗都出來了。
想了想,舉起手裡的煙,乾巴巴的說道:「我煙抽完了,從你床頭上拿了一根。」
女人忍著笑,審視著這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你真的不是在門口偷聽我洗澡?」
「沒有!」張林生趕緊大聲回答,臉也有些紅。
嗯……原來並不是一直那麼酷,還有點孩子氣。
女人心中暗笑。
回到客廳,女人翻出一個打火機,扔給張林生:「抽吧。」
呃……
張林生猶豫了一下……
心想:那就……抽完煙再走?
女人隨手打開了電視機,找了個正在播放電視劇的台,又轉身從冰箱裡拿出兩聽可樂來,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包薯片,用牙咬著撕開。
女人走到沙發上:「坐啊,站著幹什麼,坐下吧,看電視啊。」
張林生面紅耳赤,用抽煙掩飾著,訕訕的坐在了女人的身邊。
儘量控制著自己不去看女人身上的睡衣。
嗯……絲綢面料的,看著就很輕薄的感覺。
雖然上身的衣領掩的嚴嚴實實……
但近在咫尺,女人身上的那股子特有的香氣,止不住的鑽進張林生的鼻子裡。
女人忽然換了個姿勢,睡衣的下擺滑開……
一條白生生的大腿就露了出來。
少年呼吸一滯,一口煙嗆在了肺裡……
「咳咳咳咳咳咳……」
眼看少年咳的上氣不接下氣。女人哈哈一笑,輕輕給他拍了拍。
「怎麼抽個煙還咳上了。」
又給他喝了兩口可樂,把氣兒順了下去。
張林生只覺得屁股下彷彿有個釘子,坐立不安的,眼睛使勁盯著電視機屏幕,但是卻總是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去看那條白花花肉乎乎的大腿……
過了會兒。
「好看麼?」女人忽然扭頭看張林生。
「……啊!我我……」
「這個電視好看麼?」
浩南哥暗暗鬆了口氣,低聲道:「一般。」
「我也覺得沒意思,那我換個台了?」
「……嗯。」
女人拿起薯片給少年。
「你吃啊。」
呃……張林生再次糾結了。
猶豫了一秒鐘。
好吧……那……我,吃完薯片再走?
女人換了個台,正在播放一個不知道誰演的小品。
看了幾分鐘後,不知道是哪句話把女人逗樂了,她忽然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彷彿很自然的,伸手按住了張林生的肩膀,彷彿笑的樂不可支。
張琳上感覺到自己血上頭了!
因為這個姿勢,女人的衣領開了點,露出了一團雪白……
咕嘟。
嘴巴裡的一塊薯片,沒嚼,硬生生吞了下去。
啪啪啪。
陳諾的房門被拍響。
陳諾嘆了口氣。
起身開門。
李穎婉站在門外,雙手抱著膀子,垂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歐巴,我能進去麼。」
「不睡覺了?」
「我……我心裡害怕。」
「怕黑?怕一個人?還是怕打雷?」
陳諾肚子裡暗笑,然後故意嘆了口氣,讓開了身子。
少女眼神裡有些複雜,猶豫了一下,咬牙進門。
陳諾的房間很小,連個椅子都沒有,女孩猶豫了一下,坐在了床邊上。
剛坐下,陳諾一句話,讓女孩跳了起來。
「這些,都是你媽教你的?」
「啊!!不不不……嗯嗯嗯……」
「是不是啊?」
「啊……」
女孩糾結著,眼睛又紅了,可是,螢火蟲畢竟是螢火蟲,她畢竟是那個性格倔强甚至偏執的女孩。
被陳諾的話一激,女孩心中的委屈,卻反而被一股子勁給替代了。
「是又怎麼樣!難道我不好看嗎?歐巴!為什麼你不喜歡我?!」
「呃……」
「我不是小孩子了!難道我不好看麼?你不想睡我麼?」
陳諾一楞。
上輩子的那個身影,再次跟眼前的少女重合了。
上輩子的那個晚上,這個女孩,也是坐在自己面前,用那種奇特又冷漠的語氣問自己:「我不好看麼?為什麼你不想睡我?」
沉默了會兒,陳諾走了過去。
一個小品演完了。
女人忽然拿起遙控器,啪的一下關掉了電視機。
張林生有些意外。
女人扭過身子,帶著笑,看著面前的這個大男孩。
「我暗示的夠多了吧?小帥哥。我這麼晚把你叫上來,又穿著睡衣坐在你身邊,我剛才還故意把腿露出來,又借著笑,往你身上靠……小帥哥,你是不是男人啊?這都還沒點動作?」
張林生:(LLL¬ω¬)
陳諾俯下了身子,李穎婉的身軀在哆嗦,輕輕嗯了一聲,就往後仰倒了下去,少女雙手用力捏緊,放在自己的身邊,緊緊閉上眼睛。彷彿害怕,又彷彿期待著什麼。
耳朵裡聽見陳諾的呼吸越來越近,聽見陳諾的手在悉悉索索的不知道做什麼。
女孩鼓起勇氣微微睜開眼睛,然後就……
欸?!
忽然眼前一黑,然後一團被子從兩邊卷了起來,把少女裹在了裡面。
陳諾動作非常快,把床上的被單兩邊卷起來,然後把女孩的身子撥了一下,李穎婉就直接軲轆一滾。
整個人就像個烙餅卷大蔥裡面的大蔥,被結結實實的捲進了一床被子裡。
陳諾動作十分麻利,也不管女孩的驚呼和叫嚷,飛快的從抽屜裡拿出一根備用的窗簾繩,就把被子扎了起來。
一圈,兩圈,齊活!
伸手幫李穎婉把蓋在頭上的部分拉開,少女露出臉來,才尖叫著:「呀!!!你幹什麼呀!!歐巴!!!」
「別叫!今晚你就老實這麼睡吧!再亂叫亂動,我就把你扔到窗外用繩子吊著……我說到做到哦!」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7 12:56 PM
第六十五章【算個啥】
張林生傻眼了。
尤其是那句「你是不是男人啊」,這樣的話,對一個年紀十八歲,血氣方剛的小子來說,實在是太具殺傷力了。
雖然心中也是忐忑的,雖然也是緊張的,雖然也是……
可張林生畢竟也是帶把兒的,腦子上湧去一股熱血,他有所反應了。
他的反應就是,直接啃了上去!
然後……
「啊!哎呀!!」
兩人痛呼著彈開。
十八歲的張林生打過架也鬥過狠。
但親姑娘真的是這輩子頭一遭。何況剛才又被一激,發了狠。
一口啃下去,因為啃的太凶了,直接撞在了這個女人的嘴唇上。
牙齒磕嘴唇,差點沒磕出血來。
女人捂著嘴往後縮,張林生也是。
隨後女人抬頭看張林生,沒好氣的笑道:「你是狼崽子嗎?這麼狠,要一口吃了我呀!」
張林生又是疼,又是訕訕的,一時間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還要不要湊過去繼續呢?
「那個,嗯,對不起啊。」
女人看著張林生,忽然眼珠一轉:「你不會沒親過女人吧?」
呃……這就有點打臉了。
雖然是事實,但你別說出來啊。
張林生瞬間臉紅,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麼講話。
女人哈哈哈哈哈笑了起來,笑得張林生越發心虛的時候。女人忽然又有些得意,然後主動湊了過來,雙手捧住了張林生的臉。
吧唧一口。
紅紅的嘴唇用力親在了張林生的嘴巴上。
可憐浩南哥頓時就覺得腦子裡嗡的一下!
如同一個錘子砸在天靈蓋上,腦子裡鐘鼓齊鳴,心中禮花綻放,一時間連魂兒都要飛出腦門去了。
就覺得自己的嘴巴接觸在一個溫軟香甜的所在,那柔軟又芬芳的氣息,叫十八歲的少年郎全身激動的發抖,卻感覺都一股子燥熱從內心的最深處,一下就被勾了起來。
心中鬼使神差的一個念頭:原來女人的嘴唇,是這個滋味!
就在張林生沉迷其中的時候,女人卻又退開了。
雙手依然捧著張林生的臉,只是一雙眼睛靜靜的瞧著他。
張林生口乾舌燥,心中有些遺憾,有些不捨,有些失望的看著她。
「噗,果然是個雛兒啊。」女人彷彿很開心的樣子,然後拍了拍他的臉蛋:「你晚上那麼酷,那個王哥都被你嚇走了。現在看來,又覺得你還挺可愛的。」
張林生的眼睛裡開始出現小火苗——這個眼神被女人看在眼裡,她卻反而往後更退了退,嘻嘻一笑。然後起身站了起來。
她進房間裡去,拿了個抱枕出來和一盒煙,才重新坐在了張林生的身邊。
懷裡抱著個抱枕,身子輕輕的靠在張林生的肩膀上——沒靠實,就這麼虛靠著,但兩人卻貼的挺近。
女人從煙盒裡摸出兩支煙,先給張林生點了根,然後自己也點了根,默默的抽了兩口後,才笑道:「你傻了麼?一直這麼看著我幹嘛。」
張林生猶豫了一下,低聲道:「你挺好看的。」
「哈哈哈哈。」女人笑了笑,然後看著他溫言道:「你叫什麼名字?」
「浩……嗯,張林生。」
女人狐疑:「不會是假名吧?我記得今晚他叫你浩南?」
「呃,那是外號,我真叫張林生。」
「多大了?」
「……二十。」不知道為什麼,張林生虛報了兩歲,有點不好意思說自己才十八。
「二十啊,那和我老家的弟弟差不多大呢。」
張林生張了張嘴。
他其實很想問女人多大。
他看不太出來……眼前的這個小霞,正處於一個女性最有魅力的年紀。
看著言行舉止嫵媚成熟,但偶爾又會流露出一絲絲年輕少女的感覺。這種狀態,看著時而女人,時而女孩。
「那,你叫什麼名字?今晚我在那兒,聽別的女孩叫你小霞?」
女人笑了嗎,想了一下,低聲道:「你不懂,在那個地方上班,都是給自己取個上班用的名字,嗯,我真名叫曲曉玲。」
說著她拉過張林生的手,用手指在張林生的手心上虛寫了三個字。
「就是這三個字啦。」
張林生只覺得手心癢癢的,癢到了心裡。
之後兩人又聊了會兒,曲曉玲就這麼偎依著他,跟他說了不少事情。
曲曉玲來金陵都快四年了。沒什麼文化,初中上完就不念書了。在老家待了幾年,覺著煩悶,就出來打工,一直在KTV這種地方上班,已經換了三個場子了。
最早一開始,是去做服務員。但做著做著,看當陪酒小姐賺的多,自己又缺錢,再加上被其他人一慫恿,也就跟著做了。
老家有父母,有個果園,不大,餓不死也賺不到錢。有個二十歲的弟弟,在家鄉混著,也沒念書了,打打零工,但都做不長。
曲曉玲最大的願望就是多賺錢,然後攢出來給自己的弟弟在老家買個房子——這樣弟弟才能娶媳婦。
說到這裡的時候,曲曉玲看著張林生:「你不會瞧不起我吧?」
張林生沒說話,但用力搖了搖頭。
曲曉玲的樣子,鬆了口氣,然後用一種帶著開心的笑容,深深的看了一眼張林生。
這個放心又開心的笑容,讓張林生心中一甜。
隨後曲曉玲又問起今晚在停車場發生的事情。
「那個王哥,他為什麼那麼怕你啊?你到底什麼人啊?」
呃,這個問題,張林生是真的回答不上來了。
他沉默了下來……其實少年就是自卑,如果扒掉「浩南哥」這個僞裝色的話,其實骨子裡自卑的張林生,在女孩面前是不太會說話的。
他就是那種性格的人:為了掩飾自卑,在很多人面前會極盡輕狂囂張。但是在真的自己在意的人面前單獨相處的時候,卻反而不太會說話了。
看著少年沉默,曲曉玲卻可能誤解了他的意思了。
「好吧好吧……神神秘秘的,不想說就算了。」她故意嘆了口氣,又好奇道:「欸?你家不會是在本地很有勢力吧?所以那個王哥才怕你?啊不對不對!你媽媽羅阿姨還在場子裡上班呢,你家要真有勢力也不會至於。」
曲曉玲興奮了起來:「你不會是道上混的對吧?你肯定很有名對不對?」
「呃……算是吧。」張林生含糊其辭。
他隱隱的有些虛榮心,在面對曲曉玲的時候。
心中想著:這也……不算撒謊吧。
好歹也是八中浩南哥不是。
曲曉玲立刻興奮了起來,她坐了起來,看著張林生:「那,以後我被人欺負了,你會保護我嗎?」
這個問題,張林生回答的就很乾脆了,少年挺起胸膛,很果斷就道:「當然的!這個肯定的啊!」
曲曉玲似乎很高興的樣子,然後橫了他一眼,故意道:「就怕你今天出了這個門,就把我忘記了。」
「不會的。」張林生趕緊又道:「我肯定不會的。」
「為啥啊?我可有點不信。」
「嗯……」張林生想了想,笨拙的道:「那個……我媽還在跟你一起地方上班呢,我總要去接我媽的,總會經常見到你的。」
「那你不去場子接你媽,你就不見我了?」曲曉玲笑的有些媚態。
張林生語塞,一肚子的話,卻不知道怎麼說,有些焦急的樣子。
「哈哈哈哈。」曲曉玲笑了,忽然湊了過去,在張林生的臉上親了一下。「好了好了,逗你的啦。」
張林生呆了一下,被親了之後,又有些心中冒火的樣子,吞了下口水,喉結上下動了動。
曲曉玲卻用力推了他一把:「別動壞心思啊……我們今天才剛認識,已經給你很多甜頭了。」
「呃……」少年訕訕的紅了臉。
「以後……以後我們認識久了,再說……再說嘛。」曲曉玲撒嬌。
「那……我以後可以找你麼?」張林生問。
在得到曲曉玲的肯定後,張林生猶豫了一下:「那我以後叫你……曉玲姐?」
「切!什麼姐姐弟弟的。」曲曉玲有些不屑,用一種看透了的語氣,很不以為然的語氣:「別學那些人,認什麼哥哥妹妹,姐姐弟弟的,都是亂來的。」
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乾哥乾妹,遲早亂睡!乾姐乾弟,都是演戲!」
張林生呆了呆。
曲曉玲卻立刻追問道:「那你平時有沒有認什麼姐姐啊,妹妹啊什麼的?」
「沒有,肯定沒有!」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張林生的腦子裡彷彿飄過了孫校花的樣子,想起自己當初在學校操場堵孫校花,想認她當妹妹的那檔子事兒。
但也就一秒鐘,這個白月光就被她扔到腦後了。
身邊的這個女人,香噴噴的,絲薄的睡衣,那白花花肉乎乎的大腿,那小蠻腰,那小翹臀,那胸前若隱若現的一團雪白……
在性感面前,可愛……
什麼白月光,沒有白月光。
「嗯,那我以後就叫你曉玲,還是玲玲?」
「都行,名字麼,就是個稱呼。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曲曉玲彷彿很灑脫。
「那……我能問問你多大麼?」
「我?我二十二啊。」曲曉玲笑道:「你不會嫌棄我比你大兩歲吧?」
呃,雖然立刻果斷搖頭了。但張林生心中卻想:不是大兩歲……那是大四歲了呀。
又坐了會兒,兩人隨意說了幾句閒話後,曲曉玲開始打哈欠。
張林生雖然不太明白,有些懵懵懂懂的,但心裡卻清楚一個事情:今晚看來不會再有什麼像之前那樣讓人上頭的情況發生了。
想了想,他雖然不捨,還是低聲道:「那個,不早了,你要不睡覺吧,我趕緊回去了。」
「嗯,好的吧。」曲曉玲起身,送張林生到門口,卻又忽然叫住了他:「你等下。」
她跑回了房間裡,拿了一管口紅出來,走到張林生面前,拉起他的手,用口紅在他的手上寫了一串號碼。
「這是我手機號,你記住了別弄沒了呀!」曲曉玲笑道:「回頭你把你的手機號發短信告訴我。」
張林生沒好意思說自己其實沒手機,含含糊糊的點了下頭,認真看了手上的號碼,心中默念了幾遍,牢牢記住。
出了曲曉玲的家,房門關上後,張林生彷彿悵然若失。
他一路下樓,心中還在默默背誦手機號碼。
曲曉玲站在窗戶口,看著少年出了樓道,然後開自行車,騎車離去。
她嘴角扯出一絲微笑來。
「真是個雛兒啊,又好玩,又傻乎乎的呢。」
一邊騎車一邊往家趕的張林生,心中卻在反復的思索一個難題。
女大三抱金磚……女大四怎麼算啊?
•
前半夜的時候,李穎婉還試圖掙扎,掙扎不開了就哀求陳諾,後來哀求也不行了,女孩脾氣上來了,甚至還駡了陳諾幾句。
結果陳諾也不客氣,直接從自己的衣櫃裡翻出一雙襪子,塞她嘴裡了。
李穎婉頓時老實了。
好吧,陳諾畢竟還是心軟的,也沒有真的徹底不做人。
塞的襪子是新的,沒穿過的。
後半夜的時候,李穎婉睡著了。
畢竟鬧了半夜,加上晚上還喝了酒。
聽著女孩的呼吸漸漸深沉,陳諾舒了口氣。
•
李穎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了。牆上的掛鐘顯示已經是十點多快十一點了。
女孩頓時一激靈,從床上彈了起來。
這一彈才發現,原來身上的被子和繩子已經解開了。
趕緊下床出了房間,就看見陳諾坐在客廳沙發上抱著一本小說在看。
「醒了?」
「嗯……歐巴……」李穎婉猶猶豫豫的。
「行了,醒了就趕緊洗漱,然後回去吧。」陳諾起身,伸了個懶腰。
李穎婉委委屈屈:「我就那麼沒有魅力麼。昨晚你那麼對我……」
「行了行了,別扭扭捏捏的,洗漱,然後回去!我這兒沒給你弄早飯。」陳諾揮手。
「可是,我媽媽那裡……」李穎婉過去抓住陳諾的骼膊搖晃:「我不想回南高麗,她真的會把我送給財閥的。我不要被送給財閥呀。」
「財閥多好啊!沒準還是個大長腿歐巴呢。你們國家的電視劇不都這麼演嘛。」
「歐巴!!!」李穎婉鼓起腮幫子瞪圓眼睛。
「好了好了!你就回去跟你媽說,昨晚我們已經在一起了,都這麼大孩子了,對父母撒謊這種基本技能還用人教?」
陳小狗又開始不說人話了。
李穎婉有些擔憂:「可是,媽媽很精明的,我怕騙不過她呀。」
「嗯……」陳諾想了想。
確實,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想在這方面騙一個經驗豐富的已婚婦女,確實有點不保險。
想了想,陳諾轉身,在房間裡翻出一把木尺來。
「李穎婉你過來。」
「咦,歐巴你幹什麼?這個尺子你拿來做什麼呀。」
「你過來,我教一招絕技。」
「哈?」
螢火蟲一臉萌萌憨憨的樣子靠了過來,被陳諾一把抓住按在了沙發上,尺子就抽在了姑娘翹翹的屁股上。
PIA!
「呀!!!」李穎婉尖叫一聲,痛道:「陳諾!你幹什麼啊!!不是說教我絕技的嘛?」
「對呀,苦肉計!」
PIA!
「啊!!還打我!!啊!!!!你又打!啊!!!」
陳諾按著李穎婉,在她屁股上一口氣抽了七八尺。最後放開李穎婉的時候,長腿妹子已經疼的臉都漲紅了。
李穎婉跳起來,卻立刻疼的抽了口氣:「你打我幹什麼。」
陳諾審視著妹子,李穎婉疼的有些走路不那麼利索了。
「行了,這下應該能騙過你媽了。」
「哈?」
「說了你也不懂,反正我說行就行。啊對了,最好再加一個。」陳諾想了想:「你平時痛經過沒有?對了,就是痛經的感覺,你找找,見你媽的時候,你就回想你痛經時候的感覺,然後做出來,虛著點……」
李穎婉一臉哀怨,又滿頭霧水的走了。
好吧,陳小狗對於打李穎婉屁股,是毫無心理壓力的。
反正上輩子,教螢火蟲徒手格鬥的時候,暴揍她是家常便飯。
打屁股算個啥。
算個啥嘛!
哄走了螢火蟲,陳諾也下樓出門了。
走到樓下,就看見自己的嶄新的自行車被不知道哪個王八蛋給從屋檐下挪到雨中了!
「臥槽!誰這麼難缺德啊!」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9 08:24 AM
第六十六章【出事的姜英子】
陳諾氣的大駡。
自行車別的地方還好說。
座墊經過了一晚上雨水的侵泡,已經徹底濕透了,皮座墊下的海綿已經吸飽了水,擦是擦不幹的。若是坐上去騎的話,只怕褲子都會被弄潮濕。
想了想,陳諾乾脆轉身上樓跑了一趟,再次下來的時候,手裡已經拿了個塑料袋。
用塑料袋套在了座墊上,然後口一扎。
這麼坐著騎,有塑料袋隔著水,就沒問題了。
話說二十年後,好像已經很少有人這麼做了。
但在這個年代,人們都還用這種土辦法來對付雨水的浸泡。
•
陳諾騎著車去了趟磊哥那兒。他的摩托車放磊哥那兒換排氣管,順便保養一下。
磊哥把保養得好好的摩托車推了出來,本來還打算和陳諾說說店鋪帳目的事兒。但陳諾一擺手,表示自己完全沒興趣聽。
「說了錢是借你的就是借你的。我不要股份。這買賣也是你自己的産業,和我沒關係。你賺到錢了,把借你的還我就完了——其他的別想那麼多。我對這些沒興趣。」
說完,陳諾跨上摩托車一溜煙走了。
磊哥在原地撓了撓腦袋。
這位小爺,看來不是裝樣子,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這點産業啊,並沒有想插足的念頭。
心中的最後一點疑慮,也就消散了。
•
今天陳閻羅到底跑出來有啥事兒呢?
當然不是去學校。
他今天有個重要的事情要辦理。
開家長會!
去小葉子的幼兒園。
•
騎摩托車來到幼兒園,進去後,陳諾其實有點迷。
兩輩子為人,上天入地的事兒都做過。但是對陳閻羅來說,開家長會還真的是頭一遭——以家長的身份。
到來的家長基本都是孩子的媽。
幼兒園的教室裡,坐滿了一大票少婦。
陳諾就坐在一群少婦中間,其實是有點尷尬的。
其中偶爾也有一兩個男家長,但是看著和陳諾年紀也差的挺大,所以也沒什麼話說。
倒是一幫少婦大姐姐們,對教室裡坐著的這個齒白唇紅的少年,頗有點好奇。
有性格外向的就和陳諾寒暄了幾句,打聽到了陳諾是以兄長的身份來開家長會,就都很意外。
有的就問父母在哪兒,陳諾想了一下,沒說葉子的父母都在坐牢——怕對葉子影響不好。
就乾脆說父母都不在了。
沒明說,反正就說不在了……至於怎麼理解,隨她們了。
這一下,反而激發了不少同情,一片惋惜之中,倒是對陳諾這個長兄為父的好哥哥,就多了幾分好感。
還有幾個熱心的大姐姐,主動留了電話給陳諾,表示,一個大男孩帶孩子生活肯定會遇到很多麻煩,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可以聯繫自己。
陳諾很真誠的一一謝過。
幼兒園的家長會走流程,並不複雜。老師介紹了一下孩子的教育情況,然後和家長叮囑了一下孩子打疫苗的事兒。
最後分了點時間,挨個單獨和家長聊幾句。
排隊排到陳諾這兒的時候,老師表示小葉子小朋友在幼兒園裡表現挺好,乖巧可愛,長的也好看,老師和其他小朋友都很喜歡。
唯獨一點……
「這個學期,孩子的精神狀態明顯和上個學期不同,感覺孩子開朗活潑了很多。不過呢……似乎你們在家裡生活的時候要注意一點,小葉子現在感覺有點早熟,平日裡,一些不適合的電視,就不要給她看了。」
害。
能不早熟麼。
別的小朋友還在唱「小燕子穿花衣。」
小葉子同學已經在唱「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了。
聽了老師的話,陳諾決定回去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家裡電視機遙控器鎖起來。
家長會結束,陳諾帶著妹妹離開了幼兒園。
今天約好了晚上去老孫家吃飯的。
可結果才回到學校,到了教職工宿舍樓下,陳諾的手機就響了。
是李穎婉打來的。
陳諾接通後,笑道:「怎麼了,把你媽騙過去了沒?」
電話那頭,傳來了李穎婉哭泣的聲音。
「歐巴!你快來啊!媽媽出事了!!」
•
陳諾趕到李穎婉住的酒店的時候,只用了半個小時。
他把妹妹放在了老孫家裡,藉口磊哥店裡有急事需要去幹活,溜了。
李穎婉在八中上學,一直住在本區的一家高檔酒店。反正是資本家的女兒麼,家裡有錢,在這家酒店開了一個套房長包房。
姜英子這次來,也住在這裡陪女兒一起。
陳諾趕到的時候,套房裡剛好有人出來。
李穎婉和姜英子的秘書,正在送人離開。
陳諾一問才知道,是區醫院的醫生。
姜英子今天上午去在金陵投資的工廠視察了一下,中午回來後,洗了個澡,就休息了會兒。
母女兩人因為昨晚的事情,今天本來話就少。李穎婉也沒和母親多說什麼。
可結果姜英子洗完澡躺下後,居然就睡著了……李穎婉也沒多想。
可不成想,姜英子這一睡,越睡越沉,睡了足足兩個多小時都沒起來,李穎婉覺得有點不對,就去母親的房間看了,發現姜英子已經陷入了昏迷,而且身體也發燒了。
以為是生病了,立刻就叫了秘書來。
秘書聯繫了區裡負責招商的部門。
姜英子是重點外商,投資大金主,招商的部門也很重視,立刻把區醫院的醫生找了來上門給姜英子檢查。
區醫院一開始沒當回事,只以為是正常的感冒發燒,派了一位呼吸內科的副主任——一般的情況,也絕對夠用了。
檢查了之後,初步的判斷,就當是感冒發燒了。
醫生給姜英子打了退燒針,又留了些藥,就準備告辭的時候,陳諾到了。
那位醫生叮囑秘書,要關注病人的體溫變化,最好每個小時都測一下體溫,如果燒退了就沒事。如果一直不退的話,就再和醫院聯繫。
李穎婉是小孩性子,發現母親病了,開始六神無主,就給陳諾打了電話。
陳諾真的來的時候,醫生已經看過了,李穎婉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倒也沒太慌張了,畢竟醫生說了是普通的感冒發燒,可能是剛來金陵,最近舟車勞頓,身體疲勞,又引發了水土不服。
再加上從李穎婉這裡得知,昨晚姜英子喝了酒。就更好像佐證了醫生的判斷。
秘書送醫生下樓,陳諾跟李穎婉回房間。
陳諾原本想禮貌性的看一眼姜英子就走的。
可跟著李穎婉進了姜英子的房間,走到床前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了!
姜英子穿著睡衣,躺在床上,蓋著毯子。看著彷彿是睡著了,但其實呼吸粗重,而且有些紊亂。
臉色也有些紅……發燒燒的。
這些都沒什麼,可陳諾一站到姜英子的床前,忽然就聞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淡淡的奇怪的氣味。
一股子若有若無的,彷彿像是淡淡的消毒水的氣味。
這味道很淡,若是不仔細聞的話,就會被忽略掉。
陳諾皺眉,看李穎婉:「房間裡噴消毒水了?」
「沒有啊。」李穎婉搖頭。
陳諾眼睛眯了起來,仔細看了看床上的姜英子,腦子裡飛快的確定了一下姜英子的症狀,和自己記憶裡的一個東西印證了一下。
「你確定沒噴?」
「確定啊。酒店沒有人噴,秘書也沒做過。」
陳諾的臉色變了!
他第一時間,扭頭看了看房間的窗戶,故意走到窗前,彷彿是開窗透氣一般的,借著開窗的時候,眼神飛快的往遠處掃去。
幾秒鐘後,陳諾轉身回來,直接走進了房間裡的洗手間。
從洗臉池的檯子上,找了一根酒店裡洗漱用品配的棉簽。
陳諾開始在浴室裡四處搜尋起來。
片刻後,他走進了浴室的淋浴間裡,眼神掃了一圈後,摘下了淋浴的噴頭,擰開後,用棉簽在裡面刮了刮,然後湊近了嗅了兩下。
陳諾的臉色越發難看,然後用一張紙巾把棉簽包好了才走洗手間。
叫過李穎婉:「你去做一個事情,讓酒店送一個老式的口含式的體溫計來。」
李穎婉有些茫然:「口含式的體溫計?歐巴,你剛才到底在找什麼?」
「先別問這麼多,快去!要快。」
李穎婉畢竟是信任陳諾的,聽到這樣的話,就先壓下了心中的疑惑,飛快的跑出去交代秘書去辦理了。
不多片刻,秘書帶回了體溫計。
陳諾親手把口含式的體溫計塞進了姜英子的口中舌下。幾分鐘後取出,看了看上面的體溫刻度。
李穎婉已經彷彿意識到了什麼,有些惶恐:「歐巴,我媽媽她怎麼了?」
陳諾嘆了口氣:「中毒了。她被人下毒了。」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9 08:31 AM
第六十七章【你是誰】
淋浴房裡的花灑噴頭被陳諾拆開後,棉簽從裡面刮下了一點點殘留的,類似於油脂一樣的東西。
「這東西是水溶性的。悄悄塗抹在花灑的噴頭裡,隨著洗澡的時候放熱水,熱水將油脂一點點溶解,然後隨著洗澡的國過程,沖刷在身體上。」
「裡面是什麼?」李穎婉問道。
「一種毒素,微量的。」陳諾想了想,道:「因為是微量的毒素,不會立刻致死。」
「可是,毒素的話,不是服用下去,只是沾在肌膚上也會中毒麼?」
陳諾道:「人的肌膚上,總有一些地方,是肌膚表層粘膜有細微的不易察覺損傷的。比如自己不小心抓傷的,比如不小心蹭到的,比如毛囊炎,甚至是長痘痘,甚至是洗澡的時候不小心進了一點點進鼻腔裡,鼻腔粘膜的吸收……等等等等,因素太多了。」
李穎婉有些緊張,更有些害怕:「那媽媽會有事嘛?歐巴!你一定有辦法救媽媽的,對不對?」
陳諾想了想:「暫時應該不致命。這種毒素開始會讓人有一種類似重感冒一樣的症狀,會讓人頭暈,這是毒素的影響。一次洗澡是不會致命的,但如果多來個幾次的話……你懂的。」
李穎婉哭了:「那現在怎麼辦啊歐巴。」
陳諾神色很鎮定:「這個事情暫時保密!你媽的那個秘書,不知道根底,暫時也不能相信。不過你母親現在的症狀還不是很嚴重,按照正常的情況,她會昏睡一點時間,然後只要不再接觸毒素的話,就會慢慢的恢復。」
眼看李穎婉還是很焦急。陳諾給她出了個辦法。
「你去弄點一桶熱水,裡面倒上點肥皂水,鹼性的那種。然後給你母親沖洗一下,先把身體表層肌膚上可能殘留的毒素沖洗乾淨。沖洗的過程,你注意點,自己別觸碰到你母親的身體。」
陳諾低聲道:「然後呢,你再弄點葉綠素之類的東西,口服的普通的清熱解毒的就行,你去藥店買就好了,等你母親醒後,給她吃個幾天,幫助身體排毒……人的身體是自己擁有一定排毒功能的。只要不繼續接觸毒素的話,她也就是生病一場,自己會慢慢好的。」
好吧,口服葉綠素這個,其實沒什麼用。只是陳諾眼看長腿妹子慌的厲害,說來安慰女孩的。給她找點事情做,她反而就不那麼慌了。
說著,陳諾拍了拍李穎婉的肩膀,沉聲道:「別怕,既然我在,就不會讓你母親出事的。」
安撫好了長腿妹子,陳諾把窗簾拉上,對李穎婉道:「給你母親清洗的事情,記得不要讓人知道,尤其是你母親的秘書,現在暫時保持警惕才行。」
「那……到底是誰害我媽媽?」李穎婉的臉上滿是恐懼——女孩忽然就想起了南高力的事情。
陳諾淡淡一笑:「這個……就是我來解決的事情了。」
「可是……怎麼才能瞞過秘書呢?」
「簡單。」
陳諾讓李穎婉拿起了手機撥打給了秘書。
然後讓李穎婉指派秘書出去買東西。
要買的東西是陳諾指定的,位於金陵城雲南路的一家烤雞翅。
李穎婉有些不解:「去買個烤雞翅,就能把秘書支開很久嘛?那個地方難道很遠嘛?」
遠其實也不遠啦。
距離這裡也就十公里左右。
但那家烤雞翅,是今年剛開的,老闆手藝極佳,而且烤雞翅的時候,會刷上一層他們家秘制的醬料,烤出來的雞翅味道很是特別。所以今年開始風靡金陵城,生意爆好!
尤其是晚上的時候,排隊簡直能排死個人……
這家小店本來開在一條很普通的街道上,人煙也不多。沒想到生意爆好之後,門口每天晚上不但食客能排隊排出一百米,就連很多出租車都停在門口等單。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按照歷史的軌跡,這家烤雞翅的老闆從此發了財,越做越大,一年後就買房買車……然後發財後,再也不肯吃苦親手做後廚的事情,而是雇了人做,店面雖然擴大了很多,單因為口味下降,口碑崩盤,幾年後,就泯然衆人,成為了城市美食行業的又一個逝去的傳奇故事。
其實很多城市裡的美食,都是這樣的,起于草莽市井之中,然後漸漸的做大後反而丟了特點,最終被淘汰掉。
嗯,按照現在這個年代,正是這家烤雞翅生意最火爆的巔峰期。
現在晚上這個時間,派秘書去買的話……加上來回路上的時間,如果能在三四個小時內回來,陳諾可以把名字倒過來寫!
隨後陳諾交代李穎婉在房間裡照顧姜英子,而他自己則出門。
李穎婉很害怕:「歐巴……你要去哪裡?」
「出去轉轉。」陳諾笑著離開。
心中補了一句:順便,埋個人。
•
陳諾出了酒店,並沒有騎摩托車,而是漫步在街頭。
他的目標很明確,一路往西,走向酒店西邊一條街外的一棟建築。
那是一棟寫字樓。也是酒店附近西面最高的一棟建築。
從目測的方位,距離,以及觀察角度來看。這棟寫字樓的位置,剛好對著酒店裡李穎婉的那個套房的臥室。
既然是做了這麼一個局,用了微量的毒素,試圖讓姜英子慢性中毒。
那麼陳諾可以輕鬆的推測出幾點了。
首先,對方不想直接殺人,顯然是有所顧忌。要麼……就是一個很有自信的傢伙,不喜歡簡單粗暴的手法,要玩這種技術活兒來彰顯自己的牛逼。
其次,玩這種不知不覺的暗殺方式,那麼對方肯定是要躲在暗中時刻監督著目標的……因為用這種微量元素來暗殺的話,中間如果姜英子不洗澡了,或者換房間了,或者出現別的意外了什麼的,難免導致暗殺失敗。
所以肯定是會監督的……在暗殺計劃一旦出現意外的話,可以隨時掌握情況,甚至是補刀。
•
少年雙手插著兜,也不著急,就這麼晃晃悠悠的一路走過去,大約走了七八分鐘的樣子。
路上的時候,他還在一個小超市里,買了一罐可樂,打開後,邊走邊喝。
走到那棟寫字樓下的時候,剛好喝完。
隨手把易拉罐扔進了垃圾桶,陳諾抬頭看了看這個寫字樓。
從高度來看,這棟樓最適合監視酒店李穎婉房間的樓層,應該是8-10樓的區間。
低了高了都不合適。
陳諾走進寫字樓之前,先在樓下溜達了一圈。
嗯,沒有監控。
畢竟是2001年,還沒有像二十年後,滿大街隨便哪個建築都布滿了監控探頭。
幾分鐘後,他重新回到了寫字樓的大門口的時候,身上已經套了一件不知道從哪裡摸來的外套。
是剛才他隨手在附近一家快遞站裡摸來的。
套著紅色的某快遞公司快遞小哥的制服,陳諾把一個棒球帽戴在了頭上,晃晃悠悠進了大樓。
沒坐電梯,而是直接進了消防樓梯裡,一路往上。
先去了8樓。
可一到8樓就發現,整個8樓一層都被打通了。裡面正在裝修,各種裝修材料堆的到處都是,還有沒下班的工人正在地上貼地腳線。
嗯,看了一眼時間,八點多了。
看著裝修工辛苦的在搬磚……
陳閻羅心中默念了一句:加油,打工人!
轉身就走。
可以排除掉8樓了。
裝修工地每天都人來人往的,凶手不可能在這種地方設置監視點。
上到9樓,也被排除了。
整個9樓分給了三家公司,沒有空置的房間。
陳諾隔著玻璃門看了看,三家公司都還有人加班,裡面亮著燈。
嗯,那也可以排除掉了。
心中先是給還在加班的打工人送上三秒鐘的同情,陳諾繼續進入消防通道,前往10樓。
走出10的消防通道的門,陳諾的眼睛眯了起來。
10樓的環境比前兩層要複雜的多。
這一層寫字樓都都已經切割成了一間一間的格局。
站在走廊看去,有的門口掛著招牌亮著燈,而有的則一片漆黑……
陳諾深吸了口氣,慢慢的走在走廊上。
他先來到第一個門前,嗯,掛著一個公司的牌,透過門上的玻璃能看到裡面有人加班,格子間還有人伏案工作。
加油,打工人。
陳諾默默送上一句祝福,繼續往裡走。
第二間……嗯,加油,打工人。
第三間……沒人。
也沒門,裡面是個毛坯房。
因為沒有安裝門,那麼就並不適合作為監視點……因為這一層有人上班,白天人來人往的,走在走廊上路過的話,沒有門,就能輕易看到裡面。
不合適。
站在第四間的門前,陳諾笑了。
大門緊鎖,門縫裡沒有燈光。
門上貼著一張紙:招租!電話XXXXXXXXXXX。
從樓梯的位置判斷,這一間的角度也剛好對著遠處的酒店。
完美的地點。
陳諾吐了口氣,抬頭看了一眼走廊上,確定沒人後,他伸手摸上了門把手。
門雖然是鎖著的,但陳閻羅輕輕一擰,啪嗒一聲鎖芯轉動的聲音。
鎖開了!
隨著陳諾推門進去,黑漆漆的房間裡,陳諾清楚的看見,窗戶旁,分明架著一台望遠鏡!
陳諾緩緩邁步往裡走。
剛走了兩步,他忽然心中一動,身子瞬間做了一個戰術後仰!
刷!
一道寒光,從他的面前幾乎是貼著陳諾的鼻子而過!
雪亮的刀鋒,瞬間映照在了陳諾的眼睛裡。
黑暗中,對方攻擊的速度極快!一刀落空後,陳諾身子立刻往左一轉,隨後腰間的一刺也被他躲開!與此同時,陳諾抬起左臂來,砰的一聲,對方一腳踢在了他的小臂上,被遠遠的震開!
進門不到五秒鐘,兩人交手了三次,對方連續三次攻擊無效,原本似乎是打算朝著門口跑的。
可是那個身影才邁出兩步,就被陳諾鬼魅般的貼了上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砰!
這個身影被陳諾直接往回扔了出去,落地後,就地一滾,滾到了窗戶邊,飛快的起身。
借著窗戶透進來的光,陳諾看清了對方。
一個男人,年紀不太明顯,相貌很普通,穿著一件灰色的夾克衫——這樣的容貌和裝扮,走在大街上正是那種平平無奇的類型。
男人狠狠的盯著陳諾。
他抬起自己的手看一眼。
他的手背上在流血,一道深深的劃傷,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袖!
陳諾笑著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的指尖,扣著一枚易拉罐的拉環!薄薄而鋒利的拉環上,染著血。
男咬牙問道:「你是什麼人。」
陳諾一楞。
喲!說的南高麗語。
而且還帶著一點點新羅道的口音。
顯然是南邊的,不是北邊的。
男人看陳諾不回答,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是誰?!」
想了想,陳閻羅正色道:「姜虎東!」
「…………」對方先是一楞,隨即駡道:「阿西八!」
陳諾點頭:「嗯,安息吧。」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9 08:50 AM
第六十八章【地下世界】
十幾分鐘後。
陳諾蹲在對方的屍體旁,飛快的在對方身上摸索。
這個傢伙的脖子已經被扭斷了。
口袋裡有一把汽車鑰匙。還有一張地圖,以及一張酒店門卡。
酒店門卡看上去很粗糙,上面還印著店名。陳諾認出,這是本地的一家很便宜很低檔的快捷連鎖酒店。
在2001年這個年代,可以68塊錢住一晚,如果長包的話,還能打七折的那種。
地上還有一個單肩旅行背包。
陳諾走過去檢查了一下,裡面沒有武器,只有一些簡單的用來拆卸使用的工具。
陳諾花了幾分鐘時間,把現場清理了一下,然後把望遠鏡也收進了包裡。
把旅行包往肩膀上一背,然後把屍體架了起來,走出了這個寫字間。
沿著消防通道下樓。
在停車場,用這個殺手的鑰匙找到了一台看上去非常不起眼的麵包車。
把屍體扔進車裡,陳諾坐上了駕駛座,發動汽車,離開。
•
晚上九點的時候,陳諾走進了旅館的房間。
房卡隨手扔在了地上,陳諾沒有開燈。
將屍體放在了床上後,陳諾開始仔細搜查這個房間。
沒有換洗衣服和一般人攜帶的行李。
這點很正常。
殺手嘛,又不是出來旅遊的。
一個旅行箱裡,有護照。
姓名:柳承南。
國籍:南高麗。
年紀:三十三歲。
陳諾仔細看了一眼後,就基本確定是個假的。
此外行李箱裡還有一台筆記本,是這個年代很少見的那種輕薄款的。
繼續找。
當陳諾翻出了一個U盤的時候,他的眼睛裡流露出了一絲古怪。
黑色金屬外殼的U盤,上面還有激光打印出來的圖案:一隻章魚。
哪怕是弄死這個假名叫柳承南的殺手的時候,陳諾的臉色都沒有半點變化。
但此刻,在這個黑暗的房間裡,手裡捏著這枚黑色外殼的U盤,看著上面的這個章魚圖案……
陳諾的眼神變的前所未有的古怪。
足足過了半分鐘,他輕輕嘆了口氣。
因為這個帶著章魚LOGO的U盤,上輩子,他也有一個。
只不過,屬於他的那個U盤,是金色的。
此時此刻,陳諾嘴角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笑容裡似乎還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
「好像……一切又繞回來了呢……」
陳閻羅站在黑暗中,輕輕嘆了口氣。
•
打開筆記本,U盤插進了電腦裡。
屏幕上跳出了一個界面簡單的瀏覽器的頁面。
一樣的,這個界面讓陳諾很熟悉。
U盤自動讀取後,登陸了一個賬號,進入了一個奇怪的網站。
哪怕現在是2001年,不用二十年後的眼光,而用這個年代的眼光看來,這個網站的界面也是非常粗糙甚至是簡陋的有點可憐。
從美術角度的審美看來,簡直一塌糊塗。
不過陳諾很清楚,看似簡陋的網站,它的加密技術卻是在這個年代絕對是站在雲端上的那一檔——二十年後依然也是。
至於界面的醜陋……陳諾很清楚,那是因為運營這個網站的那個組織那幫人,就是一群審美低下並且有惡趣味的傢伙。
二十年後的地下世界,這個網站的運營組織赫赫有名的三個特點:第一呢,是極高的保密信用!他們沒有過任何一次違規泄露客戶訊息和資料的記錄!
第二呢,是强大!曾經有一次,狐狸盜取了一個黑色等級的U盤客戶端,然後試圖侵入對方的網站——這純粹是一次好奇心的探索。結果很快就被對方發現並進行了反制。
技術上的東西陳諾不懂,根據狐狸的講述,對方的技術很强,而且應該是擁有一個非常强大的技術團隊。
當然,這個强大並不僅僅體現在技術上。
不久後,運營方就找上了陳閻羅和他的小伙伴們。來的是幾個高手,雙方狠狠的對抗了幾場,平分秋色!雖然當年陳閻羅的實力還沒到達巔峰,但這已經非常可以說明對方的實力了。
最後,對方提出了一個條件:每年支付陳閻羅一千萬美元,雇傭陳閻羅作為他們的安全顧問。
好吧,其實就是打手:每一年,對方可以要求陳閻羅幫他們出手一次,對付有敵意的潛在威脅。
如果有的話。
如果一年之內沒遇到什麼問題,一年平安無事,那麼那一千萬就當是白送的!
媽的,資本方果就是豪氣沖天不解釋。
陳打工人瑟瑟發抖。
同時,對方還送了陳閻羅一個金色等級的賬號,就在一個金色U盤裡。
不過陳諾很少登錄那個U盤。除非是偶爾上去用本尊號發一些重大消息。
平日裡,他也會用狐狸給他不知道從哪裡買來的黑色等級的小號去潛水偷窺。
•
第三個特點,就是審美的奇葩!這個網站的界面,二十年不變!此外就是,這群人對「章魚」這個物種的奇特的迷戀。
證明就是,在他們自己的這個神秘網站上的交易區裡,常年置頂發布著一條委託:求購超大體積的章魚!越大越好!重金收購!
•
網址是加密的,哪怕你用普通電腦登錄,都根本搜不出這個網址。
這個U盤裡內存了瀏覽器的程序,以及網站登錄的客戶端。
「還真的讓人懷念啊……上輩子的生活。」
陳諾笑著,熟練的進入了網站。
頁面只有三個區域。
一個是私人空間區。
一個是公共交流區:賬戶擁有者的交流區,可以發布交易各種委託,官方不管,也不兜底。出了事情概不負責——你可以理解為是一個黑市跳蚤市場。
一個是官方交易區:官方作為代理人發布的任務,委託方和接受委託方的消息都被官方進行保密,交易過程也由官方作為中間擔保——手續費昂貴!
因為公共區和官方區的存在,這個網站就經常會發生一些戲劇化並充滿黑色幽默的事情。
比如,張三在公共交流區發布一個任務(為了省中介費嘛),然後李四接了任務,但是交易過程裡,官方是不管的,兩人可以通過留言交換各自認可的聯繫方式,然後交易內容也是雙方自行解決。
但就往往出現黑吃黑的情況了。
比如張三的任務沒有完成,李四拿錢不辦事。
或者是李四把任務完成了,張三卻拖欠報酬不給……
但是雙方都找不到對方,或者是因為某些限制,找不到對方……
那麼,接下來,就可能出現新的情況了。
張三跑去「官方交易區」,通過官方發布任務:找到那個騙了我委託費的李四,弄死丫的!!
或者是,李四跑去「官方交易區」,發布任務:弄死那個拖欠工資不給的無良委託方張三!!打工人的錢也騙,不做人啊!
•
先看私人空間。
留言箱裡自然是清空的,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賬戶信息:
ID:Blade458(刀鋒458)
賬戶等級:黑色。
陳諾嘆了口氣。
還真是沒有創意呀。
地下世界裡,殺手這個群體,往往都喜歡用武器或者工具來當自己的ID。
什麼手槍啊,刀鋒啊,刺刀啊……
沒創意,真沒創意。
陳諾查看了一下任務記錄,過往的都刪除了。
只有一條最新的「未完成」的委託內容。
委託類型:刺殺。(官方交易認證)
目標:姜英子(附目標基本資料)
完成標準:目標人物死亡。
委託時間:15天(剩餘11天)。
酬金:50萬美元。
任務等級:D級。
任務狀態:未完成。
這個「未完成」上,是可以點擊改變狀態的。
點擊後,會出現一個新的選項:可以改變成「確認完成」——那麼網站系統就會自動把酬金轉到這個殺手的個人賬戶上。
因為這是通過網站官方代理發布的任務。
錢可以隨時通過個人空間操作,提現,轉到你想轉的安全賬戶,而且到賬很快。
酬金是委託方預存給網站的,網站收取3成的手續費。
那麼……如果明明任務沒完成,而點擊確認完成的話,也可以立刻收錢。
但後果也很嚴重!
膽敢這麼欺騙網站運營方的話,下場是很慘的。
嗯,還記得這個網站高薪聘請了很多「安全顧問」吧?
連陳閻羅都一年一千萬美元的拿著人家的顧問費呢。
一般地下世界混飯吃的,敢做這種事情的話,那就等著網站的安全顧問們殺上門討債吧。
天知道這個網站運營方養了多少「安全顧問」。
上輩子陳諾懷疑,這個網站的所有金色等級的客戶,都拿著顧問費的。
包括自己。
也包括「巫師」和另外幾個頂級大佬。
反正假裝完成任務來騙錢這種事情,上輩子直到2021年,陳諾都沒聽說過有人敢這麼做的。
關於姜英子這個委託,想看委託方的訊息是看不到的……委託人的ID和其他資料只有網站運營方才能看到。
不過……
任務還有11天的期限。
而且官方任務的規則是:委託是唯一性的,也就是說,這個叫刀鋒的死鬼,接下了任務後,就不會有別人再接任務了。
那麼至少在任務有效期之前,委託方是不能再找別人來殺姜英子的。
嗯,還有11天,也就是說,在11天內,姜英子是絕對安全的。
陳閻羅想了想。
這個號,他就留著當自己的馬甲了。
點開個人區,先把ID修改了。
什麼刀鋒!
沒創意!
沒個性!
點擊,修改ID!
網站默認ID可選擇的文字有四種:華語,不列顛語,日耳曼語,毛子語。
基本上就是聯合國五常,只是少了一個高盧語。
原因很簡單,上輩子陳諾和這個網站運營方的老大後來認識了,知道了對方的一個怪癖:討厭高盧人。
陳諾在電腦上打了字了,輸入,然後點擊「確定修改」
個人空間的狀態變成了:ID:芳心縱火犯。
不錯不錯,這麼看著就順眼多了呀!
多好聽的名字!
陳閻羅心情大好。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29 10:50 PM
本帖最後由 im167928 於 2021-1-31 02:39 PM 編輯
第六十九章【星空女皇】
ID:芳心縱火犯用戶等級:黑色等級。
賬戶餘額:2000000美元。
提現轉帳:可。
看著改過名的賬戶資料,陳諾心情不錯。
這個死去的南高麗殺手,在章魚怪的網站上存了200萬美元。
顯然是他以前的任務賺的積攢下來的。
地下世界很多人在章魚怪的網站上交易,都會選擇把錢不提出來,而是存在章魚怪的網站上。
這樣,萬一自己想委託什麼事情的時候,可以省掉再往代理賬戶打錢的步驟。
另外一個關鍵的原因是:章魚怪組織的信用實在太好了!錢不提出來,存在他們的網站上,簡直比存在銀行都安全。
陳諾看著上輩子熟悉的頁面,忽然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嗯,其實,也真的就是恍若隔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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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共交流區。
一個帖子,標題【求購】:武器級濃縮鈾235,濃度97,需求一公斤以上,出價50萬美元每公斤,請私聊。
剛發送上去不到一分鐘。
叮,一聲清脆的提示音。
某個不知名的房間裡,一個滿臉大鬍子的傢伙有些意外的看向屏幕。
剛發出去,就有人回復了?
武器級的濃縮鈾這麼好買的嗎?
定睛一看。
一樓,回復者:芳心縱火犯。回復內容:沙發!!!
大鬍子坐在電腦前:……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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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標題【情報諮詢】:聽說M國準備在關塔那摩建造一所新的軍事監獄,有人有具體的情報可以分享嗎?請私信發我,可以用等價情報進行交換。
一樓,回復者:芳心縱火犯。回復內容:準備劫獄?樓主,你還年輕,千萬不要走上犯罪的道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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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標題【情報諮詢】:空間掌控者級的强者「星空女皇」在倫敦塔留下印記,疑似挑戰「利刃騎士團」。「利刃騎士團」會成為女皇陛下戰績清單裡第二個被團滅的A級組織嗎?
一樓,回復者:芳心縱火犯。回復內容:不請自來,剛下飛機,人在美國。星空女皇那個老女人的的八卦有什麼好打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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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標題【私人委託】:M國總統候選人小布的醜聞資料,有沒有涉及男女的視頻?不要一分三十秒的那個,有更新版本的本人求購。
一樓,回復者:不懂就問!一分三十秒的那個,我有個朋友也想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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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標題【技術探討】:接到一個委託(非本網站),委託人是一位嫁給了有錢富商的女人,因為受不了富商有SM的癖好,想找一個讓男人失去陽具的辦法。化學閹割的話,黃體生成素的劑量應該控制在多少為好?如何能在不被對方發現的情況下使用?以及服用效果和注射效果的對比效果誰有具體的數據?求大神解惑!
一樓,回復者:芳心縱火犯。回復內容:樓主!我勸你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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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閻羅玩的不亦樂乎,彷彿一下就找回了上輩子在這個章魚怪的網站裡用小號灌水的樂趣。
沒辦法……八年啊!八年把自己關在一條船上,能找到的樂趣實在不多。
就在這個時候。
叮!
一個提示音。
「有人回復了你的話」。
喲?
陳諾樂了。
點擊一看,是之前的那個帖子。
入眼就看見一個金色字體的賬號!
臥槽,大佬啊!
【星空女皇】回復【芳心縱火犯】:你他媽的叫誰老女人?!
哇!本尊在線啊!!
臥槽,掌控者級的大佬啊!
陳閻羅立刻來了精神,打字!
【芳心縱火犯】回復:誰是老女人我就叫誰!
【星空女皇】回復:你有病麼?
【芳心縱火犯】回復:你有藥啊?
沉默了一分鐘。
【星空女皇】回復:我會弄死你!
【芳心縱火犯】回復:來啊,來咬我啊!老女人!
•
弄死我?
別逗了!
章魚怪的網站是出名的守護客戶秘密的好信譽。
上輩子,還有人在上面駡陳閻羅大人呢,把閻羅大人氣的半死,直接找那個章魚怪要對方的資料。
閻羅大人那麼大的大佬巨頭,章魚怪都不給面子,直接懟了回去不給!
不光陳閻羅。
有一段時間巫師都在上面被人噴,結果還不是不了了之。
章魚怪會給這個老女人面子?
呵呵。
這個網站上,因為安全係數最高,所以平時也有一些小號在上面大放厥詞,對一些大佬出言不遜……這都是尋常!
但從來都不會因此而被網站出賣。
章魚怪的原則就是:網站上所有客戶,不管等級是什麼,資料一律嚴格保密!
【星空女皇】回復:法克!你等著!
陳諾大笑,化身網路噴子,打字輸入:啥?等你來法克我?有點快了吧?
點擊確認發送。
【系統提示:發送失敗。您已被黃金用戶「星空女皇」使用禁咒,限制發言30分鐘。】
臥槽?!
媽惹法克!
老子差點都忘記了,黃金用戶有禁言特權的!
老女人不講武德!
哼。
【星空女皇】回復:說話啊?媽惹法克,你怎麼不說話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閻羅翻了個白眼。
媽的,灌水灌不成了。
黃金大佬了不起啊!!
哼,這個老女人。
上輩子把自己一腳揣進了南極冰川裡!
這麼凶殘!
哼!
不就是……
不就是摸了一下她的屁股嘛……
切!
禁言我?權限狗了不起嘛?
陳諾頓時被點燃了鬥志!
老女人,讓你看看二十年後的網路噴子的威力!
耐著性子等了三十分鐘,禁言時間結束。
陳諾再次進入【公共交流區】。
這次不回復了。
陳諾直接開了個新的帖子!
一分鐘後。
標題【求購】:1萬美元求購「星空女皇」這個老女人的果照!有的私發!!
這麼一個新的帖子一下出現在了交流區的第一排位置上……
很快,交流區在線的人都驚了!
一樓【CLY橘子】回復:勇士!!為你祈禱!!
二樓【是天烈啊】回復:樓主吃頓好的!
三樓【雪滿茶園】回復:我能說我也想看嘛……
四樓【鐵蛋宮主】回復:總覺得樓主是不是愛上女皇陛下了。
五樓【帥帥木易】回復:臥槽!樓上的兄弟,我也這麼想的!
六樓【AKYON】回復: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七樓【HELENWHY】回復:樓主這麼可愛一定是女孩子!
八樓……
九樓……
•
一棟造型頗為古樸的維多利亞時代風格的莊園古堡裡。
頂層的房間裡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尖叫!
砰!
面前的電腦已經在一團火焰之中爆炸掉!
一個女人憤怒的拿起桌上的手槍,瘋狂的對著電腦的殘骸繼續開火。
砰砰砰砰砰……
一個彈夾給打空後,女人怒氣不減,拿起一個衛星電話來撥通。
女人因為憤怒而喘著粗氣的聲音:「章魚怪!!我要一個你的客戶的資料!馬上就要!必須給我!!是一個黑色等級的小角色!我可以和你交易……」
不等女人說完,電話那頭一個機械而古板的男人聲音:「NO!」
嘟~嘟~嘟~嘟~掛斷了!
女人楞了一秒鐘,再次怒吼。
衛星電話在她手裡化為一團火焰……
•
陳諾發完了這個帖子後,那個老女人沒有再回復了。
哈哈哈!心滿意足,關電腦下線!
收起了U盤,把這個筆記本電腦也帶走。
其他東西就扔在房間裡了。
當然了,離開的時候,陳閻羅還是把房間裡清理了一遍,確保自己不會留下痕跡。
至于指紋什麼的,根本不會有的。
陳諾的十根手指上,都塗了膠水。
凝固的膠水,形成了一層保護膜。
借著黑暗,窗戶上跳了下去,陳諾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回到酒店後,剛好秘書已經把雞翅買回來了。
南高麗的秘書做事一板一眼,極為負責。買回來的時候,雞翅還是熱乎乎的。
陳諾表示吃的很開心。
因為發現了章魚怪的網站,可以確定姜英子是被委託暗殺,那麼和這個秘書也就沒啥嫌疑了。
陳諾在酒店裡陪李穎婉待了會兒,起身告辭,還順便打包了一盒雞翅。
「放心吧,事情暫時解決了,現在你們是安全的。至於別的,你別問。」
陳諾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聰明的李穎婉,立刻想起了南高麗的那個晚上……
秒懂!
女孩眨了眨眼睛,低聲道:「我,我一定嚴守歐巴的秘密!一定不會說出去的!」
•
陳諾回到了老孫家,接了妹妹小葉子,然後在孫可可不捨的眼神,和老孫膩歪的眼神裡,帶著妹妹告辭回家。
「哥,你手裡的包怎麼這麼沉啊,裝的什麼?」
「筆記本電腦。」
「筆記本電腦是什麼啊?」
「是一種電腦啊。」
「哪來的?」
「……嗯,有人贊助的。」
•
「章魚怪!!我出一百萬!我要那個芳心縱火犯的資料!他的登錄位置!!」
「NO。」
「五百萬!!」
「NO。」
「一千萬!!」
「NO。」
「我去楓葉國西海域去給你抓一隻巨型章魚回來!我保證周長十米以上!我親自去!!!!」
「…………」沉默了會兒,不過回答依然還是:「NO!」
這次又多加了一句:「別再提這種要求了,也別再用這樣的話誘惑我。」
說完,電話掛斷了。
再打過去……
「關機?!!居然關機了?!!」
女人氣的咆哮。
身邊一個柔柔的聲音低聲道:「老師……您到底為什麼生氣呢?」
「一個混蛋得罪了我!在那個該死的章魚怪的網站上!我找不到那個混蛋!!」
柔柔的聲音笑道:「很簡單啊……我有辦法啊。」
女人驚喜的看著身邊的這個小小的身影。
在莊園的房間裡,之前的殘骸已經被僕人們收拾乾淨了。
新的電腦也擺在了桌上。
一個小小的身影笨拙的過去,爬上了電腦前的椅子,飛快用一枚黑色的U盤打開了網頁,然後嫻熟的在鍵盤上打字,過了會兒,扭頭笑道:「老師,您看這樣……」
女人走了過去,看了一眼後,秒懂:「哈哈哈!你果然是我最聰明的學生!」
說著,摸了摸孩子小小的腦袋。
坐在電腦桌上的女孩,看上去最多不過十歲的樣子。
瓜子臉,眉目如畫,明顯的亞裔面孔。
而最具標識性的,是這個看上去才不到十歲的女孩,卻有一頭……
銀白色的頭髮!
「鼐棠!你的辦法,會有用麼?」
「應該會的,老師。」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31 02:09 PM
本帖最後由 im167928 於 2021-1-31 02:40 PM 編輯
第七十章【緣分啊!】
姜英子第二天就醒來了。
沒有再接觸毒素,高燒也退去了,只是整個人還有些虛弱無力——一切看上去就如同一場重感冒一樣。
招商部門的一位副主任甚至還上門來拜訪探望了一下,並把那位區醫院的副主任醫生也帶來了,再次給姜英子檢查了一下身體,然後告辭。
這事情,就這麼看似風平浪靜的過去了。
陳諾和李穎婉達成了一個協議:下毒被謀害的事情,沒有告訴姜英子。
否則的話,以這個女人的極端性子和偏執狂一樣的想法,如果知道自己再次被人暗害的話,恐懼之餘,只怕更要强行把女兒綁了送到陳諾的床上去了。
嗯,就讓她以為自己得了重感冒吧。
留下李穎婉妹子在酒店裡好好的扮演孝順女兒,陳諾去學校扮演乖學生了。
長腿妹子心中暗恨:又去找那個孫胖子了!
到底有什麼好的!
大就那麼重要嘛?
•
陳諾當然不是乖學生。
只是最近這兩天,也該去學校好好的哄哄孫可可了。
小姑娘被老孫强壓著補課,補得心態炸裂。
加上這兩天又看不到陳諾,這不今天陳諾剛來學校,孫校花瞅著他的時候,就眼淚汪汪的。
陳閻羅有些心疼了。
孫可可居然瘦了一點啊!!!
怎麼可以!!!
胖點才對啊!!!
瘦的下巴都尖了一點!!
陳諾心中暗暗腹誹老孫同志,太不懂事了!
不過隨後上體育課的時候,小姑娘把外套一脫,跟著隊伍跑步的時候……
陳閻羅放心了。
還好還好,沒瘦沒瘦。
•
孫可可今天心情大好。
陳諾終於來學校了,兩人這兩天都沒怎麼見面,而電話也打不通。
在孫可可的心中,陳諾這個小子哪兒哪兒都好,長的也那麼好看,又會說話,又會逗自己開心,有時候還那麼溫柔。
就一條不好,一天到晚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
嗯,還有一條,就是那個李螞蚱。
但只要那個李螞蚱沒來學校,那就是晴空萬里了!
陳諾今天罕見的一整天都在學校,而孫可可終於可以一個人霸占這個傢伙,旁邊沒有那個礙眼的大長腿。
體育課上了一半,體育老師照例扔了幾個排球籃球給學生,就再次放羊了。
學上們一哄而散,玩玩鬧鬧起來。
陳諾在草坪上找了一個最厚實最柔軟的地方靠著,春天的陽光曬得人暖洋洋,也懶洋洋的。
孫校花在旁邊坐著,身子就差要偎進陳諾懷裡了……也就還顧忌著這是在學校。
自從初吻那次之後,孫可可心中已經把陳諾當成自己的男盆友了。
抱都抱了,親都親了,那不是男盆友,還能是啥?耍流氓嘛?
孫校花心中理直氣壯的。
女孩靠在陳諾身邊,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手裡拔著青草,一根一根的拈來拈去,拈的滿手都是青草汁,就順手往陳諾的校服上擦。
兩個青春年少的人就這麼靠著,遠遠看去,倒是畫面美好。
陳諾心中也舒坦,躺著躺著,就有點犯困……
就在這個時候,孫可可忽然湊了過來,低聲笑道:「我爸今天不在家,出差去了。」
嗯?!
陳諾一個激靈,立刻坐了起來,看著孫可可。
內什麼,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啊!
「老孫哪兒去了?」陳諾神色很沉著的問道。
孫可可三言兩語說了一下。
明白了。
教育公司組織出差了,公司下屬的幾個學校的負責人被召集去一起開會,老孫作為幾個月後內定的學校教研工作負責人,也被叫去出席,商討明年升學和教務工作改制的事情。
去吳州,就是觀閒街金雞湖的那個吳州。
這一走就是三天。
陳諾眼珠子轉了轉:「那……」
「我晚上要去蔣老師家補語文課,講作文。」
陳諾點了點頭。他現在已經基本清楚孫校花補課的情況了。
這個補語文課的蔣老師,也是本校的,帶高三畢業班的。教學水平還行,不算好也不算壞,但為人還挺好的,人品不差,和老孫算是朋友。
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學期他們升上高三後,這位蔣老師就要帶他們的語文課了。
而學校內定的班主任,正是陳閻羅的老丈人。
嗯,老孫光榮回歸,老吳榮退二線,繼續養他的腿去。
所以老孫從這個學期開始,已經請了那位蔣老師,給孫校花補語文課,也算是先熟悉一下,下個學期就可以無縫對接,教學進度也跟得上。
可惜了啊!
老孫出差這麼好的機會,結果孫校花晚上還要補課。
沒了單獨相處的機會呢。
……其實不補課也不方便,孫校花不還有個媽麼。
不過呢,在陳諾的心中,實在不大看得起楊曉藝這種女人。
從來陳諾心裡就當她不存在!
「我們好久都沒有在一起逛街了。之前還說一起看電影呢。」
孫校花嘟囔著嘴。
可憐的呀。
明明是一個學校同班的同學,弄的好似牛郎織女似的。
陳諾看著孫校花的臉蛋。
罷了,畢竟啃過人家了。
「晚上我陪你。」
「啊?我還要補課啊。」
「沒事,你看我的就好了。」
•
放學後,陳諾讓孫校花先回家去吃飯和拿書本。自己則跑出去了一趟。
半個小時後,陳諾敲響了孫校花的家門。
孫可可已經有些等不及了,一看陳諾來了,立刻拉著他出門就走。
楊曉藝在家裡還想叮囑兩句注意安全呢,一句話沒說完,門都關上了。
其實也沒啥叮囑的。
那位蔣老師住的特別近。
老孫家住504,蔣老師家住302.一棟樓上下。
•
蔣老師大名蔣綱。四十多五十不到的樣子。
長了一張和和氣氣的老好人的臉。
孫可可敲門的時候,是晚飯剛過的點,七點鐘。
蔣老師家客廳裡已經坐了還有兩個學生。
一個是陳諾和孫可可的同班同學,至今還沒有名字的工具人班長,嗯,就是李穎婉的同桌。
還有一個是另一個高二年級的女生,叫杜曉燕。
嗯,就是修羅場1.0的發生之前,陳諾打籃球時候,給他送純淨水的那個妹子。
這個妹子模樣還行,談不上漂亮,但頗有幾分少女的嬌俏可愛。遺憾的是……
陳諾掃了一眼。
太瘦!
蔣綱老師打開門的時候,先看見孫可可,很親熱熟悉的喊了一句:「可可來了啊。」
隨後看見了站在孫可可身後的陳諾。
謔?認識啊!
學校裡的大紅人啊。
雖然本人在學校沒啥出名的事兒……但同一個學校的老師都知道這個小子。
膽兒真肥!在老孫的眼皮底下泡人家女兒。
在學校裡就差跟孫可可出雙入對了。不少老師都知道這個事兒。
老孫自己是左壓右壓,都管不住。
害!
按照蔣綱的想法,老孫也就是個書生氣太重了!什麼管不住壓不住?
抓回家裡,一頓棍子,打了就老實了!
老孫那套教育子女的方式,蔣綱是不認同的。
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可蔣老師意外的是……孫可可來補課,這個小子跟著幹嘛來了?
孫可可先進門,陳諾也跟著溜了進來,進門就點頭哈腰:「蔣老師好!」
「你是陳諾吧?你怎麼來了?」
蔣老師皺眉。
「這不是聽說可可在您這兒補課,我跟著來拜會您一下。」少年笑眯眯的模樣:「也順便祝您端午節快樂。」
端午?
這才四月,端午還遠著呢。
要說近……清明節倒是剛過去不久。
這不是瞪眼胡說八道嘛!
「陳諾同學,你直說來意吧。」蔣老師不想跟這個小子嬉皮笑臉。
陳諾先把孫可可推去了桌邊。
班長和杜曉燕都好奇的看向這裡,陳諾就當沒看到,對孫可可使了個眼色,女孩先坐下了。
「蔣老師,能去廚房說兩句麼?」陳諾很客氣。
「……」蔣綱也有點好奇了:「行吧。」
兩人先後去了廚房。陳諾跟在後面,還順手把門掩上了。
在廚房裡,陳諾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信封來。
「蔣老師,明年您就要接我們班了。您看,我也想好好學習的。我聽可可說,您教她補課,水平特別高,您看,能不能讓我也跟著您學習?」
說著,信封就放在了旁邊的灶臺上。
蔣綱楞住了。
補課?
高中部的老師,誰不知道陳諾這個傢伙是出名的總逃課啊!
他會想好好學習?
他……
他特麼是來盯著他的小媳婦的吧!!
蔣老師有點為難。
他在家裡開這個小補習班,其實是這個年代的一個特色……很多學校的任課老師,都在業餘時間,在自家帶學生補課。
恰飯嘛。
八中的待遇不算高,畢竟不是重點學校,老師的收入也很一般的。
何況……蔣綱老師家裡還有些特殊情況,一直要用錢的。
帶陳諾不是不能帶……可問題是……這小子擺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而且,老孫萬一知道了問起來,豈不是尷尬。
正糾結著,陳諾卻非常機靈的,忽然就扭頭對廚房外的客廳方向喊了一聲:「欸?可可!對了,有個話我忘記問你了。」
說著,陳諾對蔣老師點了下頭,直接拉開門出了廚房,就把蔣老師自己留在了廚房裡。
蔣老師楞了一下,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封,一下就明白了這個少年的用意。
這個小子,做事情很通透呀。
伸手在信封上按了一下。
嗯,不薄!手感上就能感覺出來,厚度比其他幾個學生家給的都要多。
唉……這可咋辦。
•
片刻後,蔣老師從廚房裡出來,走到客廳桌前。
「開始上課吧。」蔣老師緩緩道:「今天開始陳諾同學也和你們一起在這裡補課。」說著看了一眼陳諾:「你的語文書和練習冊都帶了麼?」
「沒事,我可以和可可合用一本。」陳諾笑道。
……好吧!果然不是來學習的。
蔣老師有些無奈。
要是摸著良心的話呢……
本不想答應的,可他給的實在太多了呀。
•
一堂小課上下來,陳諾發現這位蔣老師其實還是有點貨的。
他講課的風格綿密扎實,而且肚子裡也有東西,出口成章,教學過程裡也會循循善誘,其實是個不錯的老師。
「舉這個字的幾種意思,都清楚了吧?一是往上托,比如舉起。二是行為,比如舉止舉動。三是發起,比如舉辦舉行。四是提出,比如列舉和舉例。五是推選,比如選舉推舉。六是全部的意思,比如舉國上下,舉世聞名。」
蔣老師說完,看著面前四個學生:「現在每人說個詞語,帶舉字的,然後把在這個詞裡舉字的意思說明。」
工具人班長:「舉手投足,這裡舉是往上抬的動作的意思。」
杜曉燕:「舉一反三,這裡舉的意思是提出。」
孫可可:「舉重若輕,嗯,也是往上抬的動作的意思。」
到陳諾了,沉吟了一下:「舉案齊眉!」
蔣老師翻了白眼。
你說就說,看孫可可幹什麼!
•
「相這個字的幾個不同的意思和用法……一是……二是……三是……下面每個人說一個……講明白意思。」
工具人班長:「相提並論,意思是……」
杜曉燕:「不相上下,意思是……」
孫可可:「另眼相看……意思……」
陳諾看孫可可:「相敬如賓……」
蔣老師:「……」
•
「白這個字的意思,有顔色,明亮,形容純潔……等多種意思……陳諾!你敢說白首偕老你就給我出去!!!」
•
一節課沒上完,蔣老師終於明白,為啥最近一段時間老孫總是忍不住用手捂心臟了。
老蔣安慰自己:收了錢的收了錢的……
就在這個時候,門響了。
蔣老師過去開門,裡面的幾個年輕人就瞧見門口站著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
面貌粗獷,穿著一件夾克衫,但是衣服上有些機油的痕跡。
「蔣老師,不好意思,給您舔麻煩了!」
中年漢子把一個塑料袋遞了過來,裡面是一些水果。
然後轉身,把他身後站著的一個少年用力推進了門。
「跟老師好好學!!!聽見沒!敢不聽話我揍死你!」
中年人對自己兒子橫眉瞪眼,然後又對老師點頭客客氣氣:「就拜託您了,老師!他要是能考上個大專,我就心滿意足了!」
中年人又對自己兒子狠狠的訓斥了兩句,告辭離開。
蔣老師嘆了口氣,對門口這個少年說:「進來吧,害,別楞著了,進去坐。」
•
張林生原本低著頭走進大門的,一進門,抬頭就看見客廳桌前圍坐著四個年輕人。
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張他最討厭的笑眯眯的臉!
臥槽!!!
我特麼和這個B成同學了?!
浩南哥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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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31 02:12 PM
第七十一章 【朋友】
浩南哥心裡哪個膩歪啊!
自己從八中赫赫有名走路帶風的浩南哥,淪落到今天都被家長强壓著來老師補課的地步了!可不都是因為這個王八蛋嘛?
你們誰特麼見過銅鑼灣扛把子浩南哥會上補習班的?!
這本來吧,浩南哥的學習成績就一個字:爛!
平日裡精力都用在胡鬧上了。帶著他的山寨銅鑼灣小團體瞎混,哪有心思好好學習。
可最近,他不是落單了嘛。
為什麼原因大家都懂的。
結果這一落單,沒人帶他玩兒了,浩南哥又不是那種上課喜歡看小說的人。
結果這一沒事,上課的時候,反而有那麼幾次。
浩南哥閒極無聊,居然聽進去了!
然後呢。
這次期中考試,他居然從班級第四十八名,一下變成了班級第三十七名!
本來家裡的爹娘老子都對這個逼放棄了,準備高中畢業後找個地方給他打工去。
結果一看,喲呵?
看上去好像還能搶救一下?
於是就有了補課這檔子事。
若是能考個大專,再怎麼差,也總比頂著個高中學歷强吧。找工作也稍微好一點。
這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可憐天下父母心吧。
•
張林生自打坐下來就一路低著頭不吭聲。
倒是陳諾對浩南哥態度極好的樣子。
「浩南哥你也來補課呀?」
「浩南哥你吃過晚飯沒呀?」
「浩南哥這題是要做名詞解釋的。」
「浩南哥我教你怎麼把魯迅畫成杜甫吧?」
張浩南眼角亂跳:「………………………………」
還是蔣老師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聲,沉聲道:「陳諾,專心點!別老是逗別的同學說話。」
陳諾嬉皮笑臉的點點頭。
旁邊孫可可和班長還有杜曉燕,就只能忍著笑。
•
晚上大約九點的時候補課結束。五個學生收拾好東西跟蔣老師告辭。
蔣老師端著個茶杯在門口送大家離開,還分別一個個叮囑。
「杜曉燕啊,你要多背背名詞解釋。」
「可可啊,閱讀理解的題回去好好做啊。」
「張林生啊,你底子薄,古詩詞和文言文的背誦下點功夫,能拉起來不少分的。」
然後看向陳諾的時候……
蔣老師其實內心想說的是:你特麼明天最好別來了……
不過畢竟口袋裡還裝著個信封呢。
老蔣拍了拍陳諾的肩膀:「陳諾啊……」
「欸!蔣老師您說,我該注意點什麼?」
「……路上注意安全。」
「……」
一邊被忽略的班長心中默默流淚:特麼的沒名字的工具人就這麼沒存在感嘛……
•
幾個孩子一起出門,因為同學都在,孫可可直接上樓回家,姑娘臉嫩,也沒好意思跟陳諾在說啥。
陳諾和其他三個同學下樓,各自取了自行車。
班長跟杜曉燕一路。
陳諾看了看張林生:「浩南哥,你往哪兒走啊?咱倆同路不?」
「……不同!」
「欸,都沒說往哪兒走你就說不同路,浩南哥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
你說呢?!
「這樣可不好啊,上次你劈叉拉傷了大胯,還是我抱你去醫務室的呀。」
我謝謝你了啊!
張林生悶頭就往路邊走,陳諾笑眯眯的一路同行。
其實張林生心中對陳諾的感官有點複雜:以前是單純的討厭。
但現在呢,不知道為啥,對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傢伙,總有一點從內心深處隱隱的忌憚,甚至是……害怕?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那股子忌憚是哪裡來的。
彷彿總有個聲音提醒自己:別招惹這個傢伙,惹不起,惹不起……
浩南哥沒騎自行車,就這麼步行著沿著路邊溜達。
嗯……自行車給他爹騎走了。
為啥呢?
人家家裡原本三輛自行車的,一家三口嘛。
因為某個賤人的原因,就剩一輛了。
張家是會過日子的,這段時間就先克服著,誰需要用車了今天車就給誰騎。
張爸說了,先克服一段時間,車行裡下個月會有一批新車,而且還能便宜不少,等到了再買。
張林生走了幾步,看陳諾沒跟上來,心中鬆了口氣。
可忽然就聽見身後傳來發動機轟鳴的聲音,還有排氣管突突突突突……
一扭頭,就看見一輛巨拉風的黑色雅馬哈公路賽摩托車緩緩沿著街邊開過來。
賽車手的黑色皮衣外套,黑色的頭盔,上面還拉了火焰圖騰。
對這個年代的少年來說,這特麼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裝逼】啊!!
張林生眼睛裡剛流露出一絲艶羨,就看見這個摩托車騎手摘下了頭盔笑著看著自己:「咋樣啊,上車吧,我帶你一段。」
•
浩南哥坐在摩托車後座上。
耳旁的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好吧,這個年代,這個年紀的少年郎,尤其是像張林生這樣看港片長大的孩子,其實是無法拒絕一輛拉風的公路賽摩托車的誘惑的。
畢竟麼什麼《天若有情》啊,《烈火戰車》啊……
這個年代的男孩子,誰沒有幻想過自己穿著一件很屌的牛仔衫,騎著一輛拉風的摩托車穿街而過……
嗯,如果後座上還坐著一個穿著婚紗的吳倩蓮,那就簡直是人生夢想了!
•
摩托車停到了本地最大的那家KTV的門口空地上,兩個少年人下車。
「你大晚上的來這兒幹嘛?」陳諾有些好奇。
張林生本不想搭理這個傢伙,但坐了人家的摩托車,總不好意思再冷著臉了。
猶豫了一下:「我媽在這裡當清潔工,我來接她下班。」
「哦……」
好吧,其實張林生沒說實話,張媽今天沒上班。
「你媽幾點下班啊?」
「呃……還有一會兒。」張林生猶豫了一下。
其實還有很久。
這會兒才十點都不到。
而KTV裡的小姐們下班,怎麼也都是十二點後了。
陳諾點點頭,居然從口袋裡摸出一盒煙來:「來,咱們去臺階上坐,我陪你等會兒。」
「……我有煙。」張林生自己摸出一盒希爾頓。
陳諾笑眯眯的:「抽我的抽我的……」
浩南哥看了一眼人家手裡拿著的軟中華,從心的沒吭聲了。
兩個少年就坐在夜總會門口臺階的最邊上,吧嗒吧嗒的抽著煙。
陳諾的態度非常好。
一來呢,自己和浩南哥其實沒仇的,而且……人家幾次都被自己坑了當拯救自己修羅場的工具人……這是恩義啊!!
二來呢,上次孫可可被李青山綁架的事兒,浩南哥怎麼說也是幫了忙的。這個人情,陳諾是承的。
所以,陳閻羅就想對這個少年稍微好點,親近一點。
雖然把人家記憶給催眠屏蔽了,但是欠的人情總要還的嘛。
就這麼主動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張林生說話。
其實逗這個有點怕自己的傢伙講話,也挺有意思的。
過了會兒,陳諾注意到張林生總是偷偷瞄自己的摩托車,笑了。
「喜歡車?」
「嗯。」
「天若有情?還是烈火戰車?」
「天若有情啊!華仔多帥啊!」張林生來了點精神。
陳諾想了想:「會騎麼?」
「……會一點,我騎過我叔叔的摩托,就是不太熟練。」
陳閻羅笑了。
直接把鑰匙和頭盔塞了過去:「去試試!」
臥槽?
張林生傻了!
這麼大方的嘛?
這輛摩托車,雅馬哈公路賽啊!怎麼也要一兩萬吧?
他肯讓自己騎?不怕自己給他摔了?
「怕啥!去!兜一圈!」
張林生顫顫巍巍接過,心中有點害怕,但終究無法抵擋公路賽的誘惑。
一咬牙,起身接過頭盔和鑰匙,大步走了過去。
跨上去,戴頭盔,發動……
突突突一溜煙開走了。
陳諾笑眯眯的坐在原地看著。
兩分鐘後,張林生開了回來,剛拉開面罩,就聽見陳諾大聲道:「這才騎多久啊!根本不夠過癮的!沒事你接著騎!我車油箱是滿的!」
張林生覺得自己心中激動的都快爆開了!
爽!太特麼爽啊呀!
於是心也一橫!陳諾都這麼大方了,自己還怕個啥!
上車,接著兜風!
一圈,兩圈,三圈……
浩南哥騎著彷彿個小野獸一般的雅馬哈公路賽,在附近的街道兜了好幾圈,越兜越是過癮!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騎回了夜總會大門口,就看見陳諾站在那兒伸懶腰。
浩南哥是個心裡有數的人,下車,停好了,走過來把頭盔摘下連同鑰匙要還給陳諾。
「謝謝你讓我騎你的摩托。」浩南哥有點不好意思:「這車肯定很貴吧。」
呃,這個問題讓陳閻羅咋回答呢?
說……其實是人贊助的?
看著張林生:「喜歡麼?」
「當然喜歡啊!臥槽,太爽了,巨過癮!」
陳諾笑了,沒伸手接頭盔:「喜歡就拿去玩兩天。」
「……你說什麼?!」
張林生心中含糊了!
這……
這他麼就借給自己玩了?!
雅馬哈公路賽啊!一兩萬的東西!
這傢伙,這麼豪橫的嘛?!
張林生激動的臉都紅了,聲音有點發抖:「你……你不怕我給你摔壞了?」
陳諾想了想:「剛才看你騎了幾圈,還行,挺熟練的。嗯……不過玩歸玩,安全還是要注意的。」
說著,拍了拍張林生的肩膀,笑道:「車,隨便撞!人沒事就行了。」
講完,陳閻羅擺擺手就要走,才走了兩步,忽然站住,一拍自己的腦袋。
「害,差點忘記了!裝逼要麼不裝,要裝就要裝全套!來,全套裝逼裝備,我都留給你了。」
說著,陳諾直接把皮衣和皮手套都摘了下來,不由分手就塞進了張林生手裡。
張林生滿腦子霧水:「那個,陳,陳諾啊,你咋忽然對我這麼大方啊……咱倆之前的誤會……」
「你都說了是誤會啊。」陳諾笑眯眯道:「誤會解開了,以後就是朋友了啊。」
「朋友?」
「對啊。今兒起,咱倆就是朋友了。」陳諾笑著,擺擺手:「車留給你了啊!玩的時候注意安全!」
說完,陳諾大搖大擺的走了,留著原地的張林生一個人發呆。
朋友……
•
完了!
兩情相悅了……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31 02:19 PM
第七十二章 【這麼艱難了嘛?】
包間裡,碩大的屏幕上正放著「找一個最愛的深愛的相愛的親愛的人,來告別單身……」
崔大鵬手裡高舉著話筒聲嘶力竭的吼著,一曲唱完,包間裡的男男女女都賣力的鼓掌起來。
崔大鵬借著酒興,把話筒一甩,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仰起脖子一口氣就吹了下去。
「大鵬哥好酒量!」一個跟班大聲吆喝。
崔大鵬眼睛一蹬:「那你們還楞著幹嘛!都喝啊!一人一瓶,都吹了!」
包間裡幾個男的哄然大笑起來,紛紛拿起瓶子。
「妹子也吹!都吹!媽的!」崔大鵬看著包間裡原本坐著看戲的小姐,有些不爽。
包間裡的幾個妹子有些不情願的拿起啤酒瓶來。
其實這種場合上班的妹子,並不喜歡喝啤酒。
這啤酒呢一個單價便宜,不好沖消費。第二個喝了脹肚子。她們寧願客人點洋酒。
曲曉玲坐在當中,隨大流的拿起啤酒瓶來,勉强喝了小半瓶就喝不下去了。
她今晚陪崔大鵬,已經被强壓著喝了不少,厠所裡都吐了兩回了。
這個男人是曲曉玲最不喜歡的那種客人:又好色,還特麼喜歡灌小姐喝酒。
關鍵還小氣。
「喝啊!你養魚啊!」崔大鵬眼看曲曉玲手裡的啤酒沒喝完,眼珠一瞪。
曲曉玲笑著貼上去,輕輕推崔大鵬,假裝撒嬌:「大哥,人家喝不下了嘛。」
「不給面子?!」崔大鵬明顯喝大了,也顧不上憐香惜玉,惡狠狠的把曲曉玲往邊上一推,然後摸出錢包來,扔了一百塊錢在桌上。
「喝!一百塊一瓶!夠不夠!」
曲曉玲看著桌上的錢,又看了看啤酒瓶,一咬牙,伸手先把錢拿了,然後抓起酒瓶,一仰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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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林生穿著陳諾留下來的皮衣,站在KTV的大廳落地玻璃前,左照右照,心裡美滋滋。
心中想著一會兒接到曲曉玲,對方一定會對自己這一身裝扮刮目相看。
陳諾的身材和自己差不多,這件皮衣穿著還挺合身的。
又拿起頭盔來,在手裡擺了幾個造型。
就在這個時候,就看見走廊裡一個包間的門被推開,一個身影跌跌撞撞跑了出來,一溜煙沖向了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2002年夜總會還比較古老,很少有那種自帶洗手間的包間。
要到過幾年,整體行業升級後,才出現那種自帶厠所的包間——按照南方的說法,那個叫水房。
•
曲曉玲一口氣沖到厠所裡,對著抽水馬桶就是一頓狂吐。
吐完了,踉踉蹌蹌的往外走,才走到門口,就看見了崔大鵬和包間裡幾個人都過來了。
崔大鵬身上的襯衫和褲子都濕了。
眼看曲曉玲出來,上去就一把抓住了,怒道:「媽的,你把了老子吐了一身,怎麼算啊!我他媽今天才買的衣服!」
曲曉玲喝的腦子反應都有點慢了,晃晃悠悠站不穩,旁邊有關係好的小姐妹上來試圖打圓場,撒著嬌道:「大哥,你就別生氣了嘛,她今晚喝了太多,也不是故意的,走走走我們回包間去,我陪你喝好不好?」
「都回去!回包間!」
崔大鵬把曲曉玲抓回了包間裡,一群人跟著。
到了包間,把女人往沙發上一扔。崔大鵬冷笑著拿起酒瓶來,一瓶瓶的打開,在桌上擺了十瓶啤酒。
「老子這身衣服,一千塊!一百塊一瓶,喝吧!十瓶都喝了,我放你一馬!」
其實他吹牛逼的,他從頭到腳這一套,加起來也就五百多。
曲曉玲是真的喝不動了,旁邊還有小姐妹想打圓場,崔大鵬眼睛一瞪:「再說話的你就幫她喝!」
沒人吭聲了。
曲曉玲求饒:「大哥,鬆鬆手行不行……我真不是故意的,也真喝不下了。」
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一個媽咪模樣的女人走了進來,看見崔大鵬,先打了個哈哈:「大鵬哥,誰惹你不開心了啊,來來來,我敬你一杯。給個面子嘛。」
崔大鵬看著媽咪,抓了抓頭皮:「我給你面子,誰給我面子啊?」
曲曉玲趴在茶几上,喘了幾口氣,低聲到:「大鵬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對不起大鵬哥……」
崔大鵬今天也不知道是發了什麼瘋,大概是酒喝上頭了,越發的猖狂起來。
「對不起值多少錢啊!今天我話撂這兒!誰特麼的面子都不好使!」
媽咪臉色有點難看:「大鵬哥,這裡是羅老闆的場子,你這麼鬧不合適了啊。」
崔大鵬大笑:「羅老闆是牛逼!可老子跟肖老闆混的!拿羅大鏟來嚇唬我?我他媽沒見過他還是怎麼的?前天我老闆肖國華還跟羅大鏟喝酒呢!我也在!一個桌上喝的!」
崔大鵬繼續仗著酒勁吹牛逼:「就算是羅老闆,老子那天敬他酒,他也都喝了的!你拿羅老闆嚇唬我?!」
崔大鵬乾脆往沙發上一坐,用力把衣領扯開了點,冷笑道:「來!你看看還能把誰找來!今天能讓我崔大鵬跪下來喊一聲爺!」
就在這個時候,曲曉玲忽然從地上蹦了起來!
她大概是剛才就一直在喘氣兒,這會兒緩過了幾分,趁著崔大鵬坐下去在沙發上說大話裝逼的空兒,曲曉玲忽然跳起來,兩步就沖到了包間門口,拉開門就往外跑!
「……」崔大鵬楞了一秒鐘,從沙發上跳了起來:「臥槽!想跑?!!」
•
張林生站在鏡子前繼續擺造型。又乾脆把頭盔也戴了起來,轉了個身,嘴裡模仿摩托車突突突的聲音,腦子裡幻想著自己是劉德華……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噠噠噠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還挺急促。
回頭一看,就看見曲曉玲著急忙慌的往門口跑。
張林生上前迎了兩步:「曉玲?」
曲曉玲一楞,看著面前這個身影,不過好歹聽出聲音了:「張林生?」
「是我。」張林生抬起手就要摘頭盔,還沒摘下來,曲曉玲已經沖上來一頭扎他懷裡了。
「怎麼了?」張林生皺眉,雙手只好半抱半扶著女人。
「有人欺負我!」曲曉玲半求半抱怨:「我們快走。」
張林生就覺得曲曉玲身子沉甸甸的,明顯喝多了,試圖把她攙扶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
「跑!!往哪兒跑啊!!」
崔大鵬已經追了出來,大步走著,嘴巴裡放著狠話:「草泥馬的,還想跑!老子……」
說到這裡,崔大鵬陡然住嘴了。
整個人就像被點了穴一樣,死死的看著大廳裡那個女人……
準確的說,是看著抱著那個女人的那個身影!
黑頭盔!
黑皮衣!
黑手套!
臥槽!!
這特麼就是崔大鵬這幾個月來的噩夢啊!
好幾回了,他都是夢裡被嚇醒的!
總夢見那個場面:這個煞星沖進自家公司裡,一個人,赤手空拳,把家裡包括自己在內的七八個人全幹倒。
還說什麼:激烈點?不然不夠勁?
還有,最後踩著自己,一根一根的掰斷了自己的手指!
那次之後,自己老闆肖國華本來還說要把人挖出來報仇……
可結果呢?
一個晚上之後,肖老闆不知道咋的就忽然變了個態度,連夜帶著人屁滾尿流就離開了金陵!
全公司的人,被老闆帶著去了趟泰國,在芭提雅海灘足足喝了一個禮拜的椰子。
手下還有人問肖國華,那檔子事情要不要報仇……
誰知道肖國華直接一個大嘴巴子就扇了過去,還下了命令:以後這件事情,誰也不許再提!
明眼人都看出來,肖老闆這是怕了!
而此時此刻,這個煞星,居然就這麼活脫脫的站在自己面前!
關鍵是……
他懷裡還摟著那個女人!
崔大鵬噗通一下,坐地上了。
不光崔大鵬一個!
和崔大鵬一起喝酒的三四個人,全他媽一個反應!
這幾個,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那天留在財務公司被幹的!
崔大鵬第一個摔地上的時候,後面三四個原本也追過來的,等看清了張林生的身影後……
撲通撲通噗通!
全一個反應,全坐地上了!
張林生看著遠處坐地上的這個男人,皺眉問曲曉玲:「就是他欺負你?」
曲曉玲哆嗦了一下,拽著張林生:「快走,我們快走……」
張林生心中湧起一團火來,鬆開曲曉玲大步走了過去,路過走廊的時候,看見旁邊一個小推車上有啤酒,順手就抽了一瓶出來攥在手裡。
少年其實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但他心裡就一個簡單的邏輯:自己喜歡這個女人的!
這個女人被人欺負了!
走到了崔大鵬面前的時候,崔大鵬抬著臉,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位。
「你欺負我曉玲姐?你誰啊?」
崔大鵬哆哆嗦嗦:「我,我,我是……」
張林生戴著頭盔了,聽著有些模糊:「你大點聲,我聽不見你說啥。」
崔大鵬頓時一個激靈!
好麼!
差點忘記這位的脾氣了!不喜歡人小聲說話啊!
這聲音不夠大,當場就要掰人手指頭啊!!
崔大鵬頓時坐直了在地上,大聲就吼了出來!
「崔大鵬!!!!二十九歲!!!!!犯過事兒!!!!傷人坐過兩年牢!!!!」
聲音響徹大廳,還他媽帶著回聲的。
吼完了後,崔大鵬壓低了聲音,哀求道:「您看我這聲音夠大了吧?大哥!!您就饒了我這次行不?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這個女的是你馬子啊……」
說著,看見了張林生手裡的啤酒瓶……
崔大鵬一咬牙,直接伸手就摘了過來,攥緊了,大聲道:「大哥!我錯了!!都在這一下子了!您聽個脆的!!」
啪!!
要說這傢伙也是和狠人,直接就把個瓶子拍自己腦袋上了。
啤酒瓶碎,碎玻璃一地!
崔大鵬腦袋上帶著血,仰頭哀求:「大哥,你看這樣成嘛?」
呃……
浩南哥傻了。
這他媽……
現在的江湖已經變成這個樣子嘛?
做錯了事情就都主動道歉認錯了嘛?
我退出江湖這才幾天啊?
現在已經是這個世道了??
出來混的已經這麼艱難了嘛??
懵懵懂懂中,張林生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嗯,可以了。」
崔大鵬如釋重負,趕緊連滾帶爬起來,低聲喝道:「走走,都走,都走!」
屁滾尿流就這麼帶著人一窩蜂的跑了。
留在原地的那連媽咪帶一群小姐,全傻了似的看著張林生。
而曲曉玲,坐在地上,看著這個大男孩的身影,眼睛裡爆發出一股奇異的光彩……
•
肖國華老闆正在喝酒,面前不是別人,正是李青山。
李青山面帶病容。
一桌子山珍海味,桌上就肖國華和李青山兩人。
李青山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拿著根煙,卻正在緩緩的對肖國華訴說著什麼……
「……當時我就想,這麼邪乎的人,我那一槍打過去的時候,心裡怕的要死啊!」
今晚這場酒足足喝了有一個多小時,此刻的肖國華已經完全傻了!
肖老闆是聽傻的!
黑頭盔!
黑皮衣!
黑手套!
還特麼超級能打!
咕嘟!
肖國華用力吞了口吐沫。
看來老子的那個團建……簡直就是太明智了啊!
嘴巴有些發苦,肖國華端起杯子悶了一口,然後低聲道:「老哥!真那麼邪乎?你說的……子彈都接的住?!那,那特麼還是人嘛?!」
李青山面色複雜,眼神裡閃過一絲恐懼:「你不懂,老哥我年輕時候也出去闖過,也見過不少能打能拼的高手,也聽說過一些邪乎的事兒,但是沒想到,自己居然撞上了……所以,你明白,我為啥落到現在這個樣子,我他媽連報復的心思,想都不敢去想啊!
人家他媽連子彈都能接的住。
怎麼報復?
怎麼拼啊?
這種邪門的人被我遇上,沒死,就當撿回條命了。」
就在這個時候,肖國華的手機響了。
肖老闆拿起來一看,說下崔大鵬的,按了接聽。
電話那頭,崔大鵬的聲音明顯又慌張又恐懼,但又好像帶著幾分興奮!
「老闆!老闆!我遇到那個傢伙啊!就那個!搶我們公司,還幹倒了我們好幾個的!就那個戴摩托車頭盔的!!
我知道怎麼找到他了!
老闆,要不要報仇?!你放句話,咱們把全公司的人都拉上!就不行堆不平他!」
「嘶!!!!」
肖老闆聽到這裡,倒吸一口涼皮,啊不,涼氣!
手裡一抖,手機差點沒掉地上。
用力拿穩了,肖老闆氣急敗壞:「堆堆堆!我堆你馬勒戈壁啊!!!你他媽找死別帶上老子!!不管你在哪兒,趕緊給老子滾回來!!!!!」
•
陳諾坐在電腦前,打開章魚怪的網站,然後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叮的一聲,提示音落入耳中。
「您有一條留言。」
陳諾有些意外。
點開後。
發信人【多多風】:我有星空女皇的裸照,不過一萬美元的價格不行,有意向的話可以詳談。
陳諾樂了。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31 02:25 PM
第七十三章 【識破】
陳諾吐了口煙。
哼,鈎直餌鹹!
這麼簡單的釣魚手法,我堂堂陳閻羅會上當?
想了一下,陳諾開始打字。
【芳心縱火犯】:是你傻還是我傻?堂堂星空女皇如果真有果照的話,怎麼可能流傳出來,釣魚技術太差了,老女人。
說完,隨手一個黑名單伺候。
拉黑了這個【多多風】後,陳閻羅繼續看逼乎。
啊呸!是繼續逛章魚怪的網站。
公共交流區裡,有個帖子下面,兩個大神正在進行技術探討和交流。
交流的內容是:如何用念力來操控目標的心臟血流速度,然後一點點的改變目標的心瓣閉合,從而達到一點點的給目標的心瓣造成不可逆轉的開合性損傷,從而讓目標進入很難被察覺的慢性死亡過程……
兩個大神明顯都是暗殺高手,技術探討過程裡,各種硬核內容輸出的飛起。
陳諾正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有幾個地方讓他都忍不住想點贊叫好了——章魚怪的網站裡,確實藏龍臥虎啊。
這兩個探討的大神,都是黑色等級的賬號。
眼看兩人已經聊了四十多層樓了。
不少在線潛水的用戶都忍不住加入了探討,還有人給兩個大神點贊叫好的。
陳諾看的技癢,也加入了探討中。
49樓,【芳心縱火犯】回復:假定目標是經歷過心臟血管支架的患者,那麼暗殺難度將會進一步降低。只需利用念力操控磁場,模擬出一個微型的磁場共振效應,就可以改變目標血管中支架的形態。
「您有一條新的留言」。
發言人【非斯文】:星空女皇的仇家?我也看那個女人不爽。有興趣的一起聊聊?我有個計劃。
陳諾嘆了口氣。
【芳心縱火犯】回復:釣魚水平太low,回去好好練練。
然後繼續去看那個技術探討的硬核帖。
自己發送的那一層的探討,很快就得到了一些用戶的贊同,然後還有人回復了幾句技術上的問題。
陳諾挑有興趣的回復了兩三條。
其中居然有兩個探討的大神之一的回復。
【夢回】回復:朋友,同道中人麼?私信交流切磋一下啊?
【芳心縱火犯】回復:好啊,私信交流。
•
古堡的房間裡,一個白髮蘿莉放下鍵盤,用力揮舞了一下拳頭。
「耶!」
身後,星空女皇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看書,聞言立刻扔到了一邊站了起來:「上鈎了?」
白髮蘿莉笑了笑:「沒這麼快的,老師。不過我已經成功接近目標了。」
星空女皇走了過去站在她身後,看著電腦屏幕:「你用了多少賬號?」
「一共用了九個黑鐵級的賬號。」
白髮蘿莉笑道:「我一共發了四個帖子,分別探討不同的問題,探討的話題都很硬核。一個念力暗殺的探討,一個M國核武庫的情報交流,一個掌控者等級力量的展現的分析,還有一個關於這幾年意外失蹤的異能者的解密。
四個話題,都是我用不同賬戶發的,然後形成了探討的氛圍。
最後這個傢伙出現在了關於念動力的帖子裡。
我的判斷是,這個人很大可能是一個念動力者。
而現在他已經上鈎了!我用念動力探討的那個帖子裡的賬戶給他留言,他回復我了!」
女皇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一開始幹嘛用兩個賬戶,直接給他留言?那麼簡單粗暴的釣魚方式,連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我故意的啊。」白髮蘿莉笑道:「用兩個很低端的釣魚號去故意暴露給他看,就是給他一種心理暗示:釣魚的人水平很低下,非常容易辨認,也非常容易對付。
這是一種心理落差,讓他感覺到心理落差後,他就會放鬆警惕了。」
「所以,你已經成功接近了他?」女皇有些激動起來:「想辦法套取他的一些個人信息!然後我一定要找到這個傢伙,打斷他全身的骨頭!」
「嗯,不會這麼快,怎麼也需要一點時間的。畢竟這個網站裡每個人的身份都見不得光,大家都很警惕,想套取現實中的信息,總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不過,既然已經接近了,那麼一點點的慢慢來,慢慢接近對方,總有成功的時候!」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相識一下,都是露出很得意的笑容來。
白髮蘿莉飛快的開始給【芳心縱火犯】發了條私信。
「朋友,你對念力的運用方式很有創意,關於用念力製造一個小型磁場共振的想法很妙,但是對於如何壓縮念力進行小面積作用,我們可以探討一下。」
發送完畢後,小蘿莉笑眯眯的看著電腦屏幕。
「老師,我繼續投其所好,慢慢的讓他覺得是遇到了同道中人,就會一點點的放下警惕心的。最多一兩個月,我再想辦法弄個委託任務的藉口,看看他會不會上鈎。」
說到這裡,白髮蘿莉彷彿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臉上露出笑容。
女皇滿意的點頭:「不虧是我最聰明的弟子啊!」
她哈哈一笑:「太好了,我很快就可以狠狠的教訓那個傢伙了!你可要抓緊時間才行,我最近還要出門一趟,有個非常有意思的孩子,我要去看看,說不定我會再收一個弟子呢!」
「您要再收一個弟子嗎?」
「嗯,聽說最近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傢伙,我的一個老朋友告訴我的,所以我打算親自去看看。」
叮!
清脆的提示音。
「啊!他回我私信了。」
白髮蘿莉飛快的敲打鍵盤打開了留言。
發信人【芳心縱火犯】:交流當然可以啊。所以……
你什麼時候給我看星空女皇的果照呀?
( ̄╥ ̄*)
•
「………………」
白髮蘿莉沉默了足足半分鐘,然後陡然一聲尖叫!
「啊!!!!!!!」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一隻手槍,對著面前的電腦……
砰砰砰砰砰……
一口氣打光了一個彈夾,槍口還冒著煙。
「這個混蛋!他是怎麼識破我的!!!!!!!」
白髮蘿莉眼角亂跳,心態爆炸!
•
陳閻羅笑眯眯的關掉了網頁,拔出了U盤,滿意的伸了個懶腰。
哼,和我鬥?
小奶糖啊小奶糖,哪怕是重活了一輩子,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陳諾很得意也很狗的吹起了口哨。
其實今晚一看公共交流區的帖子,陳諾立刻就察覺到了對方的套路。
因為……小奶糖用的那麼多小號……
其中有一大半,陳諾都認識!
上輩子小奶糖跟著自己了之後,那些小號,陳諾甚至有好幾次都拿過去用過!
陳諾給自己倒了一杯肥宅快樂水,美美的喝了幾口。
嗯,按照上輩子的歷史……
算算時間,現在小奶糖應該是九歲了吧。
現在這個時間點,她應該是剛拜在了星空女皇那個女人的手下還不到一年時間。
想起了星空女皇那個女人……
哼,那個女人!
那個性格矯情,敏感多疑,脾氣暴躁,有暴力傾向,同時還心胸狹窄小肚雞腸的女人!!
不過……
那個手感,還是挺叫人回味的呀……
•
「慢點慢點,好,你坐下別動。」
浩南哥把曲曉玲扶著坐在了沙發上,然後轉身去廚房裡倒了杯水送過來。
曲曉玲酒已經醒了小半了,捧著水杯,看著張林生。
張林生只感覺這個女人看著自己的眼神,彷彿有一種毫不掩飾的東西。
忽然,女人放下了水杯,然後一把拉住了張林生的衣服,用力就把少年拽拉過來。
兩人身子貼在了一起,曲曉玲毫不猶豫就把嘴巴貼了上去。
張林生傻了。
很快,女人往後退了退,看著張林生:「你……是不是個傻子?」
張林生支支吾吾,漲紅了臉。
曲曉玲雙手捧著少年的臉,低聲笑了笑:「我覺得我可能真的很走運,居然遇到了你。你……你怎麼那麼厲害啊。」
張林生其實腦子裡有點亂,一小半是因為今晚的是事情,一大半則是剛才的被女人强親了一下。
「我……其實也沒什麼厲害的吧。」
少年有點心慌。
「還不厲害啊!今晚那個崔大鵬,他可是肖國華的人。」曲曉玲壓低了聲音:「肖國華你知道吧?附近很有名的大佬。」
張林生猶豫了一下,點頭:「嗯,聽說過。」
「所以啊!你還不厲害麼?你都不用動手,他們看見你,就嚇得拿酒瓶子拍自己腦袋,然後屁滾尿流的跑了啊!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曲曉玲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
張林生心中越來越亂。
隱隱的總覺得哪裡不對。
似乎無數個疑問,但其實……自己本來應該知道點什麼的?
但怎麼就是想不明白?
總覺得……這事情很蹊蹺。
對方的害怕和畏懼,怎麼也不可能是沖著自己來的吧!
自己有幾斤幾兩,少年還是有數的。
那就是……
……認錯人了?
一時間,心中居然越來越煩躁了。
女人則在繼續說:「上一次!上一次那個王哥,就是被你嚇走的,這次這個崔大鵬也是!你說說你有多厲害!
崔大鵬是肖國華的人。
上次那個王哥,來頭可也不小!
他是李青山的人啊!李青山你知道吧?
遮風堂啊!
別人都叫他李堂主的!」
嗡!!!!
李青山!
遮風堂!
李堂主!
這三個稱呼落入張林生的耳朵裡,少年陡然全身就如同過電一樣,整個人身子狠狠的一哆嗦,然後楞在了那裡!
•
「我有二十年沒吃過這麼大虧了,你知道嗎?!」
「這裡五十萬,你拿去……我要光頭磊的一隻手!」
「三天,三天後你拿光頭磊的一隻手來,換這個姑娘,我完璧歸趙!」
「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以為你戴個頭盔我就不認識你了?化成灰都認識好嗎!」
「相信我,你睡一覺,醒來之後,壓根就不會記得今晚發生的事情。」
腦子裡無數的畫面無數的聲音飛快的閃過……
最後,定格在了一個畫面上。
一個身影,穿著皮衣,戴著頭盔,背著孫可可,從遮風堂的巷子裡走出來。
遠遠的,還對自己揮了揮手。
那個人是……
陳諾!
•
想,想起來了!
全想起來了!!
張林生忽然大叫了一聲,然後不顧面前目瞪口呆的曲曉玲,他抓起桌上的頭盔,掉頭就跑去打開大門,然後一溜煙跑掉了!
曲曉玲就聽見樓梯裡傳來噔噔噔噔飛快下樓的聲音,等她追到門口,張林生已經沒影子了。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1-31 07:59 PM
第七十四章【一盤餃子】
陳諾在吃麵。
大碗的紅燒牛肉拉麵,加肉,加蛋。面拉成毛細。
幾個蒜瓣被剝好了,手心裡攥兩個,手指間捏著一個。
一口麵,一口湯,再咬上一口蒜。
晚上十點多的這個時候,樓下只有這家叫【拉麵郭】的小店還在開著門。
外面開始起風了,一陣陣的暖風吹著,戴著一絲絲的潮濕的味道。
這天氣,可能又要下雨了吧。
金陵城到了四月底的時候,已經開始要進入梅雨季節了。那種空氣裡濕漉漉的感覺,總讓人鼻子發癢。
陳諾吃完了麵,把湯喝掉一半,舒服的嘆了口氣。
「老闆,下次多放點肉啊。」陳諾笑眯眯的付了錢。
「我給你放頭牛進去好不好?」老闆不爽的翻了個白眼:「知道不知道牛肉一直在漲價啊!」
陳諾笑了笑,遞過一支煙,老闆接過沒抽,看了一眼:「喲,中華啊。」
夾在了耳朵上,擺擺手:「快走快走,我要打烊了。」
和大部分來南方開拉麵館的回族不同,這老闆是個漢人,中年男人,相貌生的很是憨厚,據說年輕時候在西北當過兵。
陳諾走出麵館,雙手插著兜,走在夜晚的道路上。
距離摩托車借出去已經有兩天了。
張林生那個傢伙,卻詭異的沒有出現在學校裡,他逃課了。
陳諾也沒多想……浩南哥這種學生逃課,那豈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
今晚剛從蔣老師家回來。張林生同學依然沒有出現,陳諾略微心中有些好奇起來。
嗯……總不會卷了自己的摩托車跑路了吧?
剛想到這裡,陳諾走到了小區門口,就看見一輛出租車停了下來。
一個穿著很艶俗的女人,從車上踉踉蹌蹌的下來,扭頭還和車裡的一個男人揮了揮手。
「張哥,謝謝你送我啊!下會見了哦。」
隔著三五米遠,陳諾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香水氣味——陳諾一直很不喜歡香水這種東西。
沒搭理,直接擦身而過,陳諾邁步往小區裡。
走了幾步,聽見身後傳來腳步,那個女人踉踉蹌蹌的,一邊走一邊掏著包。
陳諾其實認得這個女人,就住自己對門的。
他【回到】這個世界的前幾天就碰到過一次了。
從裝束,打扮,言行舉止以及談吐,還有後來陸續的幾次在小區門口偶遇,都是不同的男人,三更半夜的送回來……
用腳後跟也能猜出這個女人是做哪行職業的了。
開始的時候,這個女人對陳諾還偶爾點頭打招呼,大概是陳閻羅的皮囊生的好看,一個齒白唇紅的少年郎,總是容易引人好感的。
但後來,陳諾每次都冷冷淡淡的不做回應,女人也就懶得搭理了。
哼,長的帥了不起啊!
兩人一前一後的上了樓。
到了同一層的時候,陳諾掏鑰匙開門,那個女人則手忙腳亂之中,包掉在地上了,裡面的香煙,打火機,還有一個手機都掉出來。
陳諾清楚的聽見女人低聲咒駡了一句什麼。
沒搭理,陳諾開了自家門,直接進門把門帶上了。
•
進廚房用水壺接了水放在爐子上,又摸出一個紅富士冰糖心的蘋果洗了洗,也懶得削皮,就這麼直接啃了一口。
陳諾正要進房間,就聽見門被拍響了。
過去開門,門外站著那個艶俗的女人。
容貌還行,看著年紀也不算大,但那個濃妝艶抹的樣子,就很俗氣。
陳諾皺眉:「有事麼?」
「小帥哥,我就住在你對門啊。」女人雙頰上戴著一絲醉態,但大體還算清醒的。
「有事麼?」陳諾淡淡道。
「我鑰匙丟了,打不開門。我很著急上厠所,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洗手間啊?」
陳諾眼神往下落,看見女人雙腿有些焦急的絞在一起。
「……進來吧。」
陳諾側身讓開。
女人一下就竄了進去,一頭沖進了房間裡的衛生間的位置。
陳諾坐在客廳,隨手打開了電視機。
看了幾分鐘,覺得不對了。
上個厠所需要這麼久的?
剛想到這裡,女人從裡面出來了。
陳諾抬頭看了一眼:嗯?
進去的時候濃妝艶抹,出來的時候,妝卸掉了,素面朝天的樣子。
模樣麼,不能算好看,但也不醜。看上去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女孩。
眼睛有些漂亮,但顴骨略高了點。
勉勉强强可以打個七十分吧。
「抱歉啊,借你家洗手間卸了個妝。」女人……嗯,準確的說應該是個女孩,卸掉妝容後,看上去年輕了很多:「我最近臉上有點過敏,不卸妝的話,明天怕是要起疹子了。」
陳諾點點頭。
「那個,能再幫我個忙嗎?」
陳諾不說話,靜靜的看著這個女孩。
「我鑰匙丟了,我室友還沒回來,我能借你家的電話打給我的室友嗎?」
「你沒手機麼?」
女孩無奈的拿出一隻紅色的摩托羅拉:「沒電了。」
「……打吧。」陳諾一指電視機旁桌上的電話。
女孩嘻嘻一笑,過去拿起電話撥號碼。
「喂!曲曉玲!!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我鑰匙丟了啊!可能丟在更衣室了!你還在公司嗎?快幫我找找!!什麼……你還要多久啊!?臥槽!這幫客人這麼煩人啊?你趕緊應付好了回來啊,我現在沒鑰匙都進不了家門啊!」
電話掛了後,女孩訕訕道:「我室友還要點時間才能回來,我能不能在你這而等她?」
陳諾不說話。
「幫個忙嘛小帥哥。」女孩笑眯眯的走了過來,坐在了沙發上,摸出香煙來遞了一根:「都是鄰居,不要這麼冷漠嘛。」
陳諾看著遞過來的七星,搖頭:「我不抽混合型的。」
「那我抽了啊。」女孩大大咧咧的拿起桌上的煙灰缸擺在了自己面前,打火,點著,噴了口煙。
「小帥哥啊,我們是鄰居,卻從來都沒怎麼說話呢。」
「你想說什麼?」
「很多啊!」女孩誇張的笑著,擺手:「認識一下嘛,你叫什麼名字啊?」
「金城武。」
看,這就是壓根不想好好聊天的意思了。
女孩被噎了一下,也沒著惱,嘻嘻一笑:「什麼金城武啊!我還張柏芝呢。」
嗯,2001年,張柏芝已經大紅大紫了,演了喜劇之王,又演過星語星願,正是這個年代最紅的玉女明星。
不過這個玉女麼……
嗯,話說陳老師應該已經開始學攝影了吧。
陳諾看了這個女孩一眼:「不,你不配。你長得不好看。」
「……」
女孩楞了好幾秒鐘,才努力把這句話消化掉:「你平時都是這麼跟人說話的嘛?」
「一般不會。」陳諾淡淡道:「如果晚上有不速之客上門打擾我休息,那就不同了。」
說著,陳諾的目光看著自家的大門。
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不過,陳諾低估了這個女孩的面皮。
女孩擺擺手:「行行行,那我不說話好了吧。」
於是沉默了下來。
陳諾嘆了口氣,坐了會兒,水燒好了,走進廚房裡灌暖水瓶。
出來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女孩歪在沙發上,居然睡著了。
皺了皺眉,陳諾走過去,把電視機關掉了,然後拿起一本書,坐在沙發的另外一邊翻看了起來。
片刻後……
門外傳來了聲音。
砰砰砰,砰砰砰。
似乎有人說話,還有人猛砸門……不是陳諾家的門,是對面的門。
隔著門,可以聽見外面傳來聲音。
「開門開門開門!別他媽躲了!!老子知道你下班回家了!!」
「再不開門就砸了啊!」
「臥槽!裝死是吧?」
「他媽的,潑油漆!草!」
陳諾皺眉,站了起來,扭頭看那個女孩。
女孩依然閉著眼睛,但是微微顫抖的睫毛,卻出賣了她——其實已經醒了。
「你不出去看看麼?好像是砸你家的門啊。」
女孩睜開眼睛,有些哀求的看著陳諾,低聲道:「噓!我在你這兒躲躲,一會兒他們就走了,可以嘛?求求你了!」
陳諾皺眉。
門外開始傳來動靜了。
「潑!就潑這裡!媽的潑大點!你他媽不會寫字啊!寫大點!」
陳諾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在女孩驚恐的眼神裡,邁步走向門口,打開了大門。
門外,幾個一看就是混社會的男人擁在過道上,手裡是油漆桶,還有刷子。
牆壁上已經用猩紅色的油漆,刷了幾個大字。
「欠債還……」
那個錢字還沒寫完。
對門的大門上,已經被潑了油漆,牆壁上也是……
有些油漆已經濺到了陳諾家這邊的牆壁上了。
陳諾靜靜的看著門外的幾個人。
「看什麼看!」一個為首的漢子扭頭對陳諾,面色凶狠:「跟你沒關係,別他媽瞎看啊!」
陳諾看著這個傢伙。
嘆了口氣,陳諾舉起手裡的手機。
「報警電話是多少來著?哦,1……1……」
一邊說,一邊手裡按著號碼。
「臥槽?小子你幹什麼!別給自己找事啊!」這個男人瞪眼喝道。
陳諾皺眉:「我沒找事啊,大晚上的你們這麼鬧不讓人睡覺,到底誰找事情啊……大哥,混黑色會也要講道理吧。」
「我講你馬……」身邊一個同伴惡狠狠的要衝上來,被這個為首的拉住了。
看著陳諾手機的手機已經撥了兩個數字。
這個為首的冷笑:「好,多管閒事是吧?小子,你會後悔的。」
大概是不想節外生枝惹麻煩,這人一揮手:「走了走了!」
臨走的時候,還指著陳諾,狠狠的冷笑了幾聲。
等人都下樓後,陳諾關門回家,回頭看著坐在沙發上戰戰兢兢的女孩。
「謝,謝謝你啊……」女孩身子發抖。
陳諾走過去,倒水,喝了兩口。
女孩已經站起來跟了過來。
「我……我欠了他們一筆錢。」
「我最近手頭緊,家裡又有人生病。」
「我其實也不想惹麻煩的,但是沒辦法。」
「我……」
女孩絮絮叨叨說了這些,不等她繼續說下去,陳諾放下水杯,看著女孩:「我沒問,也沒想知道。」
女孩閉嘴了。
陳諾直接回到沙發上,拿起書繼續翻。
女孩似乎有些無措,但終究是沒地方去,也不敢出門,咬著牙硬著頭皮坐在沙發行。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後,門外傳來了女人的尖叫聲音。
「臥槽!!這他媽怎麼回事啊!」
女孩一聽這個聲音,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跑去開門。
門外,曲曉玲站在走廊上,氣呼呼的看著門上和牆壁上的油漆。
「曲曉玲,你終於回來了。」
「我是回來了!可家裡怎麼回事啊!你又惹了什麼麻煩啊?」
「哎!回去說回去說。」
女孩一邊拉扯著曲曉玲,一邊回頭看站在門口的陳諾:「謝謝你啊,小帥哥……啊,金城武。」
「……」陳諾沒說話,把門關上了。
先洗了個澡,然後一邊擦著頭髮,一邊準備回房睡覺。
可門再次被拍響了。
陳諾過去開門,就看見這個女孩站在門外,手裡端著一個盤子,一盤餃子熱氣騰騰。
「豬肉白菜餡的……不是我包的,是超市買的。」女孩有些支支吾吾:「就當謝謝今晚的事情了,我看你家裡也沒別人,晚上餓了肯定也沒東西吃,就當我請你吃宵夜了。」
女孩抬起臉看陳諾。
本想拒絕的,但女孩臉上的表情很真誠,眼神也帶著一絲淡淡的緊張和討好。
「……謝謝。」
接過盤子,陳諾點了一下頭。
「我叫……我叫張麗娜。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嘛?」
陳諾想了想:「吳彥祖。」
「…………」
關上門後,陳諾把這盤餃子放在餐桌上,盯著看了兩秒鐘。
沒碰,轉身進了臥室。
•
天亮的時候,陳諾起床,洗漱完畢,出門去學校。
打開門,就看見張麗娜蹲在牆角,手裡拿著一個大刷子,用力擦門和牆壁。
旁邊一盆水,還有洗滌劑之類的東西。
「早啊。」女孩仰起臉有些討好的對陳諾笑了笑,她額頭上滿是汗珠子。
「早。」
「你放心,我這就擦乾淨!你家的門上濺的,我也會擦乾淨的!」
「嗯,辛苦了。」陳諾點了點頭,下樓離開。
「喂!吳彥祖!」
陳諾聽該腳步,抬頭看樓上。
「那個……餃子好吃麼?」
「……還行,不過下次別弄了,我不喜歡吃餃子的。」
陳諾邁步準備繼續走。
「喂,吳彥祖。」
「還有事兒麼?」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這種人,但昨晚……謝謝你,也對不起了。」女孩說話的時候,用力捏著手裡的刷子。
「……嗯,過去了。」
陳諾點點頭,一溜煙下樓離開。
這一天,倒也沒什麼事情,學校裡一切如常。
老孫出差已經回來了,孫可可偷偷摸摸的和陳諾近親。
李穎婉繼續請假,在照顧姜英子。
張林生……依然逃課沒來學校。
下午放學後,陳諾回到家裡,晚上準備出門去陪孫可可上補習班。
老蔣那兒估計還在瞞著老孫吧。
正洗了把臉,門被敲響了。
陳諾過去開門,門外站著兩個中年男人。
其中一個晃了晃一個戴著國徽的證件:「你好,小同志,能和你說幾句話麼?」
陳諾皺眉。
「我們是警察,來核實一些情況,別緊張,就是一個正常的摸排。」
「請進。」
讓兩個民警進了家門來到客廳。
警察很習慣性的觀察了一下家裡的擺設,然後收回了目光。
「是這樣的……你認識住在你對門的鄰居麼?」
「不算認識,但見過幾次。」陳諾很正常的回答。
「能具體說說麼?別緊張,你知道多少就說多少。」一個警察拿起筆記本開始記錄。
「嗯,應該是住著兩個女孩吧,年紀不大。具體的就不知道了。平時也沒打交道。」
一個民警繼續記錄。
另外一個站了起來,彷彿很隨意的在客廳走了幾步,忽然看見了餐桌上擺著的那一盤涼透了的餃子。
民警盯著盤子看了一眼:「這個盤子,樣式好像是對門家裡的吧……」
陳諾立刻察覺到了對方的目光,緩緩道:「哦,這盤餃子是昨晚對面的女孩送來的。」
「哦?你不是和她們沒打過交道麼?」
陳諾想了想:「昨晚有人上門搗亂,幾個男的……」
「嗯,具體說說。」
「沒什麼複雜的,就是感覺是上門討債,然後又吵又鬧的,還潑油漆什麼的,就跟演電影一樣。」陳諾道:「我出門看了一眼,我家的門都沾上油漆了,那些人還嚇唬我,我說我要報警了,他們才走的。然後晚上對門女孩就來道歉,大概是覺得給我這個鄰居添麻煩了吧,就送了我這盤餃子。」
「你沒吃啊?」民警彷彿很隨意的問道。
「哦,我不喜歡吃餃子。」陳諾搖頭。
其中一個民警把記錄本上寫好後,遞給陳諾:「你看一下,我記錄的內容和你說的有沒有出入,如果沒問題的話,麻煩你在下面簽個字。順便問一下,可以看一下你的證件麼?」
陳諾點頭,拿出自己的身份證和學生證。
「能說一下,今天白天你在哪裡麼?」
「在學校上課,你們來之前,我剛放學回到家裡。」
「哦,那就沒事了。」
警察的態度立刻鬆弛了很多。
送兩個警察出門,陳諾忽然問了一句:「能問一下,那個張麗娜出了什麼事情嘛?」
兩個警察互相看了一眼,彷彿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一個緩緩道:「死了。」
另外一個,在同時,小心的打量著陳諾的表情。
陳諾楞住了。
「涉及案情,我們就不便多透露什麼。不過你認識死者,告訴你也無妨,還請你不要往外多透露什麼。」
交代完後,兩個警察告辭離去。
陳諾關上房門,回到客廳。
看著桌上的那盤涼透的餃子。
嗯……死了……
死了。
陳諾皺眉。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1 04:07 PM
第七十五章 【江湖都是醜陋的】
張林生在躲著陳諾。
這是一種微妙而又復雜的心情。
恢復了記憶後,張林生想起了那晚在遮風堂發生的全部事情。
進而就開始變得恐懼起來!
如果只是遮風堂裡,陳諾單槍匹馬進去將孫可可救了出來——也就罷了。
或許事情雖然離奇,還沒有超出「正常」的界限,或許他很能打,或許他有背景和關係,或許他和遮風堂的那個李堂主談妥了……
都至少有些勉强能解釋得過去的理由。
但……
當明白了自己的記憶都被人篡改了後,張林生才真的害怕了。
這幾天,張林生鬼使神差的做了一件事情。
他逃課後,開始自己進行了一種少年式的,幼稚笨拙,甚至可能是徒勞無功的「調查」。
他跑去了遮風堂。
沒有敢太招搖,而是戴了個帽子,很低調的在遮風堂附近走了走。
在遮風堂後面的一家煙店裡,假裝和老闆聊天,得知了一個消息。
「那天晚上」後,遮風堂停業了三天。
隨後,聽說,那位叫李堂主的江湖大佬,癱掉了。
這個事情倒不是秘密。
事實上,李青山忽然癱瘓,是最近這一個月來,江湖上熱度最高的話題了。
關於這點,各種猜測都有。有人說是仇家幹的,但更多人則表示:李青山作惡多端,遭報應了。
很難用言語描述,張林生得知這個消息後的心情。
一條詭異的邏輯鏈,在少年心中被拼湊完整了。
李青山綁架了孫可可。
陳諾單槍匹馬沖進去救出了人。
李青山就此癱瘓,遮風堂停業三天。
當事人,被抹除了記憶!
甚至張林生在仔細觀察之後,發現了一個讓他驚恐的事實:不止自己!就連孫可可,彷彿對那晚的事情,都完全不記得!
少年陷入了巨大的震驚之中。
他第一個念頭是:陳諾這個傢伙,到底是人是鬼?
•
張林生逃課了三天,就調查出了這些內容。然後少年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該幹嘛。
說陳諾和自己沒關係吧。但事情和自己又扯上了點關係。
記憶被他刪除過……萬一他發現自己恢復了記憶……
會不會再把自己刪除一遍?
萬一把自己弄成傻子了呢?
萬一刪除不成,會不會滅口啊?
這個傢伙……那天晚上忽然把摩托車借給自己玩……說是朋友什麼的……
我這個新「朋友」,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不,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不敢去學校,張林生渾渾噩噩的,跑去了曲曉玲家。
才到樓下,就看見曲曉玲一身黑蹲在住宅樓旁的過道上。
女孩素顔,沒化妝,眼睛紅紅的,蹲在那兒。
面前一個小火盆。
女孩手裡拿著一刀黃紙錢,一邊吧嗒吧嗒的掉眼淚,一邊將黃紙錢化入火中。
張林生呆住了。
曲曉玲抬頭,剛好眼神和浩南哥對上,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起身幾步跑上來,就抱住了張林生。
「你這兩天上哪兒去了啊!我好害怕啊!我都怕死了!我怎麼都找不到你!我又沒有你的電話號碼!我連個說話的人都找不到……」
張林生呆呆的抱著懷裡的女人,猶豫了一下,看著地上那個火盆。
「這……是怎麼了?」
「張麗娜,我室友……死了。」
•
張林生並不認識張麗娜,甚至今天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之前倒是聽曲曉玲說過她有個室友,跟她一起在那個KTV裡上班。
記憶中,自己應該是見過——或許沒見過。
但沒印象了。
大概是之前去KTV接人的時候,有那麼一兩次,打過照面吧,但話都沒說過一句。
曲曉玲哭的很傷心——或許其中傷心的成分並不算很多,更多的倒是出自於恐懼和害怕吧。
曲曉玲絮絮叨叨的,拉著張林生蹲下,一面化著紙錢,一面說起來。
「早跟她說了,那些人的錢根本借不得的。放錢的都是吸血鬼,而且哪些人的錢,是那麼好拿的麼。
她也是可憐的。她爹是個爛賭鬼,媽媽又有腎病,常年都在醫院裡透析。
錢是怎麼賺都不夠花的。
昨晚上還被人堵到了家裡來要債的。
結果今天白天,那幫人直接跑去了公司鬧。
經理不想惹麻煩,就跟她說以後不許她去上班了。
張麗娜太可憐了啊。
她還能怎麼辦呢……
賣身子還,也沒辦法了。
何況,她一個女孩子,能賣的就只有她自己了。
可她已經賣了啊!做這行,跟賣身又有什麼差別的。
她連賣身都做了,還能怎麼辦?
錢啊……是怎麼賺都不夠花的。
她家裡那麼大的窟窿,那麼多的窟窿。
哎,早跟她說了,那些吸血鬼的錢是拿不得的。」
「那……她怎麼死的?」
「怎麼死的?」曲曉玲語氣激烈了起來:「被活活逼死的啊!!」
女孩喘著粗氣,流著淚:「太可憐了,真的太可憐了。
我早上還聽見她在門口跟鄰居打招呼說話。
上午她還在家裡擦牆,昨晚那些沒人性的東西,跑來家裡潑油漆。
她上午跟鄰居陪不是,還被聽說了事情的房東狠狠的駡了一頓。
下午那些人去公司鬧,鬧得她連工作都丟了。
然後……
她就死了呀。
就死了呀。
這個高的一棟樓,她就從陽臺上跳了下去!
你知道麼,她跳樓之前,還給我打了電話,她哭哭啼啼的。
說,她沒路走了。
真的沒路走了。
活不下去。
錢是怎麼都不夠用的。
她連自己都賣掉了賣過了,還是不夠用的。
沒路了,真的沒路了。
我當時在外面,著急安慰她,讓她別哭。
我還想著,去買點鹵菜回去,晚上安慰安慰她的。
可沒想到,她掛掉電話後,過了沒多久,就跳樓了。
那麼高的樓,她就從陽臺跳下去。
聽說摔得連個人樣子都沒了……」
曲曉玲說到這裡,泣不成聲。
她抱著張林生哭了會兒,才慢慢平復下來。
這時候,遠處一個中年男人快步走了過來,老遠看見曲曉玲就大聲道:「哎!哎!哎!你燒什麼呢!」
這人耳朵上夾著一根煙,披著件夾克衫,腋下還夾著一個皮包,晃晃悠悠走過來。
曲曉玲臉色一變,低聲道:「糟糕了,是房東!」
房東走過來,看見地上的火盆,頓時就臉色更難看,忽然抬起一腳,就把火盆踹翻了!
「真他媽的晦氣!老子把房子租給你們,簡直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噹啷一聲,火盆被踢出老遠,裡面的火苗四散,燒了一半的紙錢四處散落。
房東趕上去,三腳兩腳踩滅了,回頭就駡道:「搬!你也趕緊搬!媽的!老子真的倒楣了!就知道你們這種人不是好東西,盡他媽給我添麻煩!
這事情弄這麼大,我以後,我以後,我這房子還怎麼租出去!
你他媽還在這裡燒紙!
燒紙是吧?
嫌這附近街坊鄰居,知道的還不夠多是不是啊!
你要不要拿個鑼!滿大街的敲一遍啊!
讓人都知道,這房子死了人的啊!!」
房東面色猙獰,正破口大駡著。張林生忽然鬆開了曲曉玲,幾步沖上去,一把就揪住了房東的胸前衣服,用力一推!
噗通一下,房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眼看面前這個後生。
「臥槽!!你們還打人是吧!你他媽誰啊!!」
張林生捏著拳頭,恨恨道:「你再說,老子就揍死你!」
「我他媽的還不信了!小子你他媽敢動我!」
房東從地上跳了起來。
張林生眼角跳了跳,忽然就彎腰從旁白地上去撿磚頭。
曲曉玲一把攔腰抱住了,死死不撒手:「浩南!林生!別衝動!別打,不能打啊!」
房東連連後退,色厲內荏:「你他媽……我草……你敢……你等著!小子你等著!!」
然後沖著曲曉玲喝道:「趕緊搬家!就這句話!我過兩天就帶人來收房!」
說著,滿口「晦氣」的駡著,飛快的跑了。
張林生掙不開曲曉玲,眼看房東跑遠了,才嘆了口氣,一鬆手,手裡的磚頭扔地上:「行了,你鬆開我吧。人都走了。」
曲曉玲鬆開手後,卻蹲在了地上,雙手抱著臉哭了起來。
張林生站在那兒,有心安慰,但其實不知道怎麼說……
少年的心中,有些無力。
「我……」
曲曉玲抬頭,用力抹了把眼淚:「我沒事……不就是搬家麼,我另外找個地方就是了。我就是,我就是忽然覺得很傷心……這人,怎麼都這麼沒良心啊。
人都死了,我給她燒個紙怎麼了。
就算再怎麼不滿意,也不能踹給死人燒紙的火盆子吧。
一點同情心都沒了麼!!」
說著,曲曉玲用力咬牙起身,看著手足無措的張林生,心中微微嘆了口氣。
「你能陪我去個地方嘛?」
「可以的,你想去哪裡?」
「去醫院。」曲曉玲嘆了口氣:「我想去看看她的家人。」
•
區醫院腎內科病區15床。
張林生見到了張麗娜的母親。
一個面色蠟黃,看上去瘦的弱不禁風的中年女人。
因為常年腎病的緣故,雖然是乾瘦,但是臉上卻反而有些水腫的樣子。
女人就躺在那兒,面如死灰一般,顯然是哭過的,但已經沒什麼情緒的反應了。
那雙眼睛裡,其實就是兩個字:絕望。
曲曉玲試圖安慰了些話,但是床上的女人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最後曲曉玲摸出錢包來,留下了一些錢,放在了床頭,用喝水的杯子壓著。
這個女人也沒看一眼,就是盯著曲曉玲看了兩眼。
「姑娘啊……看年紀,你應該跟我女兒差不多,大不了一點兒吧。她……她是命真的苦……」
說著,女人開始哭。
曲曉玲手忙腳亂拿紙巾給她擦眼淚,擦著擦著,自己也哭了出來。
張林生站在那兒,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該幹嘛。
只好退到了病房外。
站在走廊上,看著醫院裡來來往往的病人,都是帶著病容,家屬都是滿臉愁苦的。
張林生就覺得心裡,似乎像壓了塊石頭一樣。
沉!
沉的叫人糟心!
下意識的摸煙,但是想起這是醫院,手又收了回來。
這時候,走廊上出現了兩個漢子。
板寸頭,脖子上是金鏈子,夾克衫,運動鞋。
當前的一個,腋下夾著一個小皮包。
拇指上還戴著個玉扳指。
兩人晃悠著走來,辨認清了病房號,走進了張林生身邊的房門。
裡面很快就傳來了曲曉玲的叫嚷。
「你們還是不是人啊!!人才死了!還上門逼債的?!人死賬消的道理都沒有了嘛!放高利貸還有沒有王法啊!!你們的良心都給狗吃了嘛!!」
張林生立刻沖進了病房裡!
進門就看見曲曉玲指著那兩個男人駡。
其中一個夾著包的,一點都不惱火,陰陰的笑著,靜靜等曲曉玲駡完了,才看著床上的女人,緩緩道:「債呢是怎麼都要還的,八萬呢,不是小數。要是三千五千的,我看你們可憐,人都死了,也就算了。
八萬!我還沒闊到亂扔水裡的地步。
人死了,但是債還在的。
你們現在不方便,但總要慢慢還的。」
不陰不陽的語氣。曲曉玲怒道:「哪來的八萬!我聽麗娜說過,一開始借的根本沒真多!!再說了!!欠債!那你去法院告啊!!你們高利貸本來就不合法的!」
「法不法的,我可不懂。」男人撓了撓自己的板寸頭,陰陰笑道:「但欠債還錢的道理,總是有的吧。小姑娘,我勸你呢,不是這家人,就別摻和這家的事兒!
這麼有正義感,你倒是幫她家把錢還了啊。」
張林生從身後一把將這個男人一扒拉,怒道:「你們也太過分了吧!有這麼要債的?江湖規矩也不該這麼幹吧!」
男人笑了,一把甩掉張林生的手:「江湖規矩?你他媽懂什麼叫江湖麼?小子你哪兒冒出來的,不相干的事兒別亂插手啊!」
說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冷笑道:「話我說清楚了,錢,我會再讓人來收的。」
說完,一擺手,帶著人走了。
張林生氣的面色漲紅,幾次想沖上去,但是曲曉玲上前拽住了他,低聲到:「別衝動……這不是辦法的!我們得想想主意才行。」
•
浩南哥第一次覺得……
江湖,似乎並不如自己想像之中得那麼浪漫迷人。
在他的想像中,江湖是如銅鑼灣那些人那樣,意氣風發,兄弟情誼,快意恩仇……
為兄弟,兩肋插刀。啃書居為情義,刀山火海!
浪漫,美妙,豪情……
可如今,今晚,此刻。
這個江湖,在這個十八歲的少年面前。
顯得如此的……
骯髒!
如此的……
醜陋!!
少年有些氣悶。
他撇開了曲曉玲,低聲到:「你陪著吧,我……我下去抽個煙,我心裡堵的慌。」
說完,少年似乎逃跑一樣的走了。
坐電梯下了樓,溜達到了醫院住院樓外,卻看見剛才那兩個放高利貸的,就站在路邊。
兩人在抽煙,說著話,那個夾包的男人,正在用手指著手下,叮囑著什麼。
他分明是看見了張林生走出來,那個男人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就收回了眼神。
又跟手下交代了兩句。
一輛小轎車開了過來,停在了路邊。
男人直接拉開車門坐在了後排。
坐在車裡,男人放下了車窗,對不遠處的張林生笑了笑。
「小B崽子,和我講江湖?毛長齊了沒?」
說著,猖狂一笑,升起車窗,對司機擺了擺手:「走,回公司!」
張林生站在路邊,雙拳握緊,但是卻偏偏心中一點衝動都沒有。
少年的江湖夢彷彿已經遠去,心中第一次覺得這個世道……
是那麼的沉重,那麼的無力!
一塊石頭彷彿就這麼死死的壓在心口。
堵的他喘不上氣!
那一口子氣兒,就這麼憋著,壓著!
使不上勁兒,也不知道勁兒在哪。
彷彿如他,如他這樣的人,就只能這麼站在路邊,生生的看著那人,逍遙離開。
……
嗡!!
轟鳴的聲音從遠而近!
嘟嘟嘟的鳴笛聲,急促的響著!
呼嘯的風聲之中,一個鋼鐵怪獸一般的巨大的影子,卷著狂風轟然而至!
一聲巨大的撞擊聲,轟的一聲!!!
小轎車被直接撞的飛出了路邊,然後一頭扎進了路邊的安全島上!
車身已經完全凹了進去,就如同一個被踩扁了的易拉罐!
此刻,街道上的場面是:一輛橘色的龐然大物一般的渣土車,瘋狂而至,一頭懟上了小轎車。
小轎車的車身完全被撞扁,完全變形!
而渣土車餘勢未了,繼續這麼狠狠的懟了進去!!
渣土車的車頭將轎車的車廂,就這麼正面的「擠」成了扁扁的一塊!
嗡!!
路邊的人全部都傻了!
短暫的沉默後,一窩蜂的有人跑了過去……
越來越多的人朝著事發現場圍攏了過去。
張林生卻彷彿傻一樣的,站在醫院樓下,死死的盯著現場的方向!!
在人群之中,有一個身影,和人群湧去的方向逆行著,緩緩朝著街道的遠處慢慢離去。
那個身影……
雙手插著兜。
晃晃悠悠。
不緊不慢的步伐……
張林生死死盯著那個身影,死死看著那個背影。
少年的眼睛裡,彷彿重新有了光芒!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1 04:28 PM
第七十六章【第一夜】
陳諾又在吃麵。
還是那家拉麵館。
老闆老郭把麵端上來,就坐在另外一張桌上看著掛在櫃子上的電視。
陳諾吃著面,嚼著蒜,然後把一張鈔票拍在桌上。
「老郭,有酒麼?」
老郭回頭看了少年一眼,從櫃檯拿了瓶啤酒出來,打開,放在了陳諾桌上。
陳諾笑了笑,拿起來喝了幾口。
「欸,你聽說沒,你們小區今天出事兒了。」
「嗯,知道。」陳諾放下酒瓶。
「一個大姑娘,白天跳樓了,害,也不知道是咋的了。」
「不知道。」陳諾搖頭。
「可能遇到什麼難事兒,過不去了吧。」老郭拿起桌上的鈔票,轉身去櫃檯找了零錢,拍在陳諾的面前:「少年郎,別好酒,少喝點啊。」
陳諾笑了笑,收起零錢,麵已經吃完,乾脆拿著酒瓶子起身,邊走邊喝,回家去了。
回去換了身衣服,眼看時間已經過了,陳諾加快的速度,一溜煙重新下樓出門,往學校跑。
到了老蔣家門口,陳諾勻了勻氣兒,然後敲門。
門開。
老蔣端著茶缸子站在門口,皺眉道:「我說陳諾,這都幾點了,再過半個小時都下課了。你要下次還這麼晚,就乾脆別來了。」
陳諾好脾氣的笑著,對老蔣點頭哈腰。
進門,幾個同學都在。
孫可可對陳諾眉開眼笑。
杜曉燕對著一個習題抓耳撓腮。
班長……好吧,他還在想自己的名字。
張琳生……
嗯?
陳諾楞了一下。
張林生也坐在那兒,抬頭看著陳諾。
陳諾笑了,走過去,坐下:「你終於出現了?前幾天跑哪兒去了。」
張林生低頭道:「家裡有點事。」
「哦。」陳諾笑道:「摩托車好騎麼?」
「挺好的。」張林生原本低著頭的,忽然此刻抬起頭來。
少年原本木訥甚至有點冷漠的臉,第一次,臉上出現了那種真誠的笑容來。
「陳諾。」
「啊?」
「……呃……」張林生抓了抓頭髮,但還是低聲道:「……謝謝!」
「?」陳諾看著浩南哥:「謝啥?一輛摩托車而已嘛。」
張林生笑:「反正,就是謝謝你。」
這個世界上……原來……
還是有江湖的!
•
晚上下課的時候,老蔣叫住了幾個準備離開的學生。
「那個,有個東西你們要回去和家裡說一下。」
老蔣居然有些不好意思,略有些為難,但還是咬牙說了:「有個複習材料,是需要買的,而且下個月新學期學校也能用的上。嗯,一套要五十塊錢。」
老蔣說著,彷彿臊紅了臉,低聲到:「那個,我有個老同學,在賣複習材料的單位,我可以,可以低價從那兒買點,你們如果願意的話,從我這裡買也行,一套……一套就四十了。」
說到最後,老蔣聲音越發的低了。
陳諾心中嘆了口氣。
也是為難他了。
其實老蔣這樣,都算有良心的了。
給學生補課……順帶賣複習材料……
這都是很多幹補習的老師,固定的營收範圍了。
老蔣賣的補習材料,其實都是用得上的,而且還能便宜——算很不錯了。
但,大概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為人師表的,還有些抹不開面子吧。
陳諾想了想,直接掏出一百塊錢來放桌上了。
「老師,我家裡我自己說了算,我買了。嗯……還有孫可可的錢我也一起付了。」
老蔣有些尷尬,看了陳諾一眼,楞了一秒鐘,才手忙腳亂的摸口袋:「我,我,我找你錢,你等下。」
陳諾想了想,忽然一拍腦袋,歪頭看了看張林生,攔住了老蔣,又從兜裡摸出二十塊錢來:「蔣老師,不用找了,我再添而是,我把張林生的也一起付了。」
說著對張林生點了點頭:「明天你到學校裡再給我就行了,免得下次來老師家萬一忘記了就麻煩。」
張林生沒吭聲,直接點了點頭。
老蔣越發的不好意思了,糾結著收了錢,然後送學生們離開。
關了門,老蔣嘆了口氣。
看著手裡的一百二十塊錢,咬了咬牙齒,收進了口袋裡。
房間裡轉出了一個半老的中年女人,看著老蔣,低聲道:「你咋了?」
「心裡啊,臊的慌。」老蔣揉了揉自己的臉,看了看自己的妻子:「教書教了這麼多年,第一次從學生手裡拿錢啊!」
老伴盯著自己丈夫看了會兒,低聲道:「知道為難你了……你的性子,做這些事兒,是難得很。但其實也不必這麼揪心的。
咱們良心上沒啥錯的。
那個複習材料,學校裡賣要五十塊一套的。
你找人拿的便宜,四十塊一套學生就買到了,算起來還是便宜的。」
「我就是覺得心裡堵的慌。」老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後乾脆連茶葉沫子都吞了:「這産業化産業化的,弄到最後,不都是變著法子從學生口袋裡掏錢麼……
一套習題,印刷一下成本就那麼幾塊錢,哎……
我也是心裡難受,你說我,我從人手裡買了些低價的,成本二十塊。
我繞著彎子,賺自己學生二十塊……
這事兒,我做了,就覺得虧心!」
女人看著自己的丈夫,猶豫一下,低聲道:「我知道,你心裡難受的很。
要麼……咱們以後不做這個事兒了。
好不?
我……這個病,藥其實不必用那麼好的。
實在不行,咱們換個便宜點的藥算了。」
老蔣看著自己的妻子,忽然一股子氣兒就從胸中泄掉了……
•
幾個年輕人下了樓。
杜曉燕和班長邊走還在邊聊天。
「你說這蔣老師也是啊……居然做起我們生意來了。」
「欸,他們班六十個人,一人一份複習資料推銷出去,你說老蔣能賺多少?」
「我哪知道啊。聽說不是全班,是整個年級都要買的。」
兩人正聊著,陳諾卻忽然從後面拍了拍班長。
「嗯?」
「我覺得,這些話,就別議論了。」陳諾緩緩道。
「啊?」
「買複習材料是學校規定的,又不是老蔣讓買的。而他能幫學生買到便宜的,說起來,我們也是省錢了的。至於老蔣賺沒賺錢……其實,我們都省錢了,也就不必背後說這些了吧。」陳諾嘆了口氣。
班長有點不服氣,還想說什麼,但眼看杜曉燕閉嘴了,而張林生居然站在陳諾身邊,狠狠的盯著自己。
好吧,沒名字的工具人沒有存在感,也乾脆閉嘴了。
•
學校賣的複習材料,是每個學生都要用的。
這事情做的很上不得檯面:沒强制讓你一定買。
但學校下個學期一定會把這個作為教學內容。
那麼,你買還是不買?
學校裡買,五十塊一套。
蔣老師這裡偷偷摸摸的找人進了些便宜的,四十賣學生。
這世道,有些事兒,真的說不清對錯。
•
日子彷彿就恢復了正常。
張林生重新出現,只是彷彿對陳諾的態度好了很多。
陳諾並沒有發現浩南哥其實已經恢復記憶了,只覺得這位浩南哥對自己的態度……
呃,一輛摩托車就給你收買了呀,浩南哥!
隨著姜英子身體的康復,長腿妹子重新出現在學校裡。
李螞蚱和孫CC的鬥爭還在持續著。
陳諾有點頭疼。
若是狠心送李穎婉回南高麗的話,姜英子真把她往財閥的情人堆裡一送,那自己豈不是白救人了。
麻煩!
當下的一個事情,還是要先解決姜英子被暗殺的首尾。
嗯,這個事情麼,陳閻羅其實已經有想法了。
•
四月三十日。
勞動節前一天。
長假七天即將到來,學生們都有有種按耐不住的歡呼雀躍的心態。
這天上課的時候,就明顯感覺到那股子壓不住的浮躁之氣。上課的老師呵斥了幾次,才勉强維持住了課堂秩序。
陳諾坐在座位上,和羅青低聲交談著什麼。
放長假麼,孫可可是要跟著老孫兩口子去奶奶家的。
嗯,陳諾暫時不用擔心左右為難的事兒了。
也正好,趁著這個時間,看看能否解決掉姜英子的問題。
任務的時間,已經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暗殺的委託方,發現任務到期失敗後,很可能會再次發出委託。
下午陳諾請假提前離開了學校,去幼兒園接了陳小葉小朋友。
然後帶著妹妹逛了趟菜市場,買了些水果蔬菜之類的。
眼看妹妹盯著賣麥芽糖的眼饞,就稱了半斤,讓小丫頭抱著。
回到家裡後,陳諾下廚房,做了個西紅柿雞蛋麵,和妹妹對付著吃了一頓後,給小葉子拿了套水彩筆,讓她趴在客廳茶几上畫著玩。
電視是不敢給孩子看了。
小葉子已經展現出了幾分早熟的樣子。
安撫好了孩子,陳諾進了房間,拿出了筆記本電腦,插上了U盤,登錄了章魚怪的網站。
「您有6條留言。」
陳諾點開看,無一例外都是小奶糖那個傢伙發來駡人的。
陳諾樂著看完了小丫頭駡人的話,然後順手一個拉黑。
這些天,幾乎每次上線,都能看到這些留言。
天知道奶糖手裡到底有多少小號啊。
算了,反正星空女皇那個老女人有錢的很。
章魚怪的網站,一個黑色等級的小號,買一個也要一萬美元才行。
先看了一圈公共交流區,沒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陳諾進入了【官方交易區】。
【任務發布】。
【目標人物】:姜英子【任務內容】:保護目標存活。
【任務地點】:華夏國。
【任務時間】:三十天。
【任務酬勞】:五十萬美元。
【任務完成標準】:三十天內,保證目標人物的存活,防止目標人物遭受到一切侵害以及危險。
【任務補充描述】:保護過程秘密進行,儘量隱藏身份和保護行為。以不被人察覺為行動宗旨。
點擊發送後。
系統直接從【芳心縱火犯】的賬戶裡扣除了五十萬美元。
然後,【官方交易區】裡很快生成了一個新的帖子。
帖子的內容就是陳諾發布的,但帖子的發起人,則是系統。隱藏了委託人的ID。
同時,系統自動隱藏掉了【目標人物】的姓名和具體資料陳諾起身去廚房從冰箱裡拿了罐肥宅快樂水,回到電腦前,剛喝了兩口。
叮!
「系統提示:有人申請接受您的委託。」
叮!
「系統提示:有人申請接受您的委託。」
叮!
「系統……」
陳諾笑了。
經濟不景氣麼?看來大家都在想賺錢呀。
大約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接受委託的人數,就變成了。
在線有六個人接受了陳諾發布的委託。
官方的交易區大家能看到的公開的內容,是隱去了委託人,和受委託人,以及任務目標的。
陳諾想了想,點開了那個受委託人的名單。
清一色的黑色等級賬戶。
好吧,陳諾也並不指望,一個五十萬美元酬勞的任務,能吸引來什麼掌控者等級的金色大佬。
不過章魚怪的網站設計的很有意思。
在這個階段,進入了委託方,選擇打工者的階段了。
章魚怪的網站設計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小環節。
就是,每個試圖接受委託的人,都可以在頁面留下一句話。
類似於自我推銷吧,以供委託方進行選擇。
【百步還陽】留言:本人十年專業殺手,成功率百分之百!信用好,技術强!
媽的大哥,我是選保鏢啊,不是找殺手!
這個PASS掉!
【不想當光頭】留言:老闆選我吧,我可以降價,返還10%。性價比最好!
……世道已經如此艱難了嘛?地下世界的異能者都要靠打折搶生意了嘛?
陳諾嘆氣,這個也PASS掉。
而且……大哥,光頭是你不想當就能不當的嘛?到了年紀該禿就禿呀!
【白河愁8787】留言……
PASS掉!
哼,名字比我還裝逼!白河愁87?
要不要我對你說一句上來領死啊!
【會說話的肘子】留言……
這特麼的鬼名字一看就不像個好東西!
PASS掉!
……
看到最後,陳諾選中了一個人。
【浮生何必言】
打動陳諾的理由很簡單。
【浮生何必言】留言:我就在華夏,執行任務很方便,隨時可以就位。
陳諾想了想,點擊了【選擇確定】。
隨後系統進入了兩人的私信溝通環節了。
頁面上,系統將委託方【芳心縱火犯】給屏蔽掉了。
所以,在對方看來,聊天的界面裡,陳諾的名字上是【委託人】。
於是兩人開始溝通。
【委託人】:請閱讀任務目標人物的具體資料,請問你什麼時候可以就位?
【浮生何必言】:正在看資料,目標人物在金陵是麼?
【委託人】:是的。
【浮生何必言】:我可以在24小時內就位。
【委託人】:好的,請暗中保護委託人,務必不要暴露自己。
【浮生何必言】:沒問題!
【委託人】:如果方便的話,每天你可以用這個私信給我發送一下當日簡報,出現意外的時候也可以通過私信跟我聯繫。
【浮生何必言】:好的。
交談就此結束。
•
關掉網頁後,陳諾把電腦連同U盤收拾好,看了一眼時間。
晚上八點整。
門響了。
陳諾過去開門,就看見磊哥站在門外。
「辛苦你了。謝謝你了,磊哥。」
磊哥擺擺手:「沒事沒事,這事兒也太小了,不值當一句謝謝。」
陳諾搖頭:「那是我妹妹,比天都大,當然要謝的。」
說完,引著磊哥進門。
陳小葉認得磊哥的。這些日子,偶爾周末的時候,陳諾會抱著她去店裡玩。
這麼說吧,如果說磊哥對陳閻羅的態度,像對小祖宗一樣伺候。
那麼對待小葉子,可以把「像」字去掉了。
磊哥今年三十,還沒結婚沒孩子,和小葉子倒也很是投緣。
「葉子!看看誰來了?」陳諾笑著。
陳小葉放下手裡的彩筆,看了一眼,就歡笑起來。
「光頭叔叔!!!」
好麼,這一句話磊哥的心就被扎了下。
「那個,小葉子啊,叔叔就是叔叔,咱們能不提光頭的事兒嘛。」
說著,磊哥過去抱了抱孩子。
小葉子是允許磊哥抱自己的——這點也能看出來兩人關係還挺好。
「行了,有事兒你去忙吧,孩子我看著,絕不會出問題!」磊哥拍著胸脯子。
「那就拜託了。」陳諾嘆了口氣,拉過妹妹:「按時睡覺!要聽叔叔的話,知道麼?」
「欸!」葉子撇了撇嘴:「那你早點回來。」
「好。」
陳諾心中暗加了一句:埋完了人,就回!
•
這一夜,陳諾提著自己準備好的一個了旅行包,出門了。
在姜英子住的酒店,陳諾開了一間房……沒用自己的名字。
房是李穎婉給開好的。
入住後,陳諾坐在了房間裡沙發上,靜靜的陷入了冥想狀態。
就在他的樓上,同一個位置,就是姜英子的房間。
第一夜,無話。
一切看似,平安度過。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1 04:37 PM
第七十七章【草率了】
陳諾盤著腿坐在沙發上。
閻羅大人此刻的心情,非常的……
不美麗。
•
整整一個晚上,上半夜的時候,陳諾很小心的用自己的「特殊能力」一遍一遍的窺探附近的房間。
他住在1108,姜英子在1208。為了搜尋潛在的刺殺者,陳諾乾脆將11~13層的房間,全部籠罩納入了自己的探查範圍。
然後。
「媽的,草率了。」
你們知道周末的時候,酒店裡晚上通常都是什麼情況麼?
陳諾現在知道了!
一夜時間。
炮!火!連!天!
半個晚上的時候,足夠陳諾窺聽到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1204房間裡的男人不太行啊,那個女聲明顯叫的有點假。
1303房間裡,顯然價格沒談攏,然後男人就可不可以哦的問題上跟對手辯論了很久。
1112房間裡,臥槽,勁爆了!三人鬥地主的局!
1217房間的劇情很奇妙,前半夜那個男人給自己女朋友打了好久的電話,聽起來情意綿綿深情似海,後半夜,忽然傳來了兩個高手單挑的聲音。
而且那個臨時召喚來的對手,還特麼是一位國際運動員。
就聽見這位國際選手,一會兒大叫:YES!YES!YES!
一會兒又改口大叫:NO!NO!NO!
而隨後今晚的奇葩冠軍産生了!
最最奇葩的,當屬1118房間!!
1115房間裡上半夜一場大戰後,女方選手得勝離開。
然而那個女方選手出了房門後,居然特麼的沒有離開酒店,而是扭頭坐的電梯上樓,就去了1204房!繼續了一場激烈而短暫的戰鬥!
還沒完!
這位强大的女戰士,在1204房間擊敗了又一位選手後,出門再次搭乘電梯又去了1314房!
閻羅大人表示:我特麼服了呀!
職業精神感人!
•
天亮的時候,陳諾盯著一對黑眼圈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嘆了口氣。
八年了啊……
這樣對一個八年的……少年,過於殘忍了呀!
上午的時候,陳•閻羅•諾紅著一雙眼睛,心魔頓起!在長腿妹子偷偷跑來給他送早飯的時候,李穎婉一進門就看見陳諾緊緊盯著自己,眼神彷彿要吃人一樣。
螢火蟲心中竊喜:這是……終於要發生了嘛?
幸好,陳諾心中默念了無數遍三年起步,永久404……後,强行把長腿妹子推出門去了。
造孽啊!!!
•
你們知道,檢查酒店裡的房間,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嗎?
答案:因為這是酒店,今天房間裡住的客人,可能第二天就換人了!
所以,哪怕前一晚已經監察過這些房間,第二天晚上,還得重新監察一遍!
第二晚。
頂著一對黑眼圈的陳閻羅,額頭青筋亂跳,聽著1106房間裡,一場激烈的三國殺正在如火如荼的展開。
而且幾位對手還喜歡用熱情而飽滿的吶喊聲為彼此助威,以壯聲勢!
陳諾聽了有半個小時,實在受不了……
不,是實在按耐不住心中那顆正義之心了。
拿起電話,插進了一個從手機市場裡買來的不具名的電話卡,撥通了正義鐵拳的號碼!
「喂!妖妖靈嗎?我是XX酒店裡的一個員工,我出於良心和一個好市民的責任感向你們舉報,在本酒店的1106房間裡有人正在……」
一口氣說完,陳諾補了一句:「請務必不要暴露一個正義好市民的身份!謝謝!」
掛斷電話後,陳諾開始倒計時。
半個小時後,一輛正義鐵拳的巡邏車停在了樓下酒店門口。
又過了片刻,1106房的激烈戰鬥戛然而止……一陣亂轟轟的聲音後,三位三國殺遊戲的狂熱愛好者,被正義使者帶走。
哼,5000塊罰款和行政拘留15天,拿走不謝!
•
【浮生何必言】留言:我已就位,一切正常。
陳諾看了一眼留言箱的時間,這條留言是八個小時前發來的。
他皺眉想了想。
從酒店的11-13層看來,目前最值得關注的是三個目標1112房。
1219房。
1207房。
這三個房間裡,都是有人入住,但是動靜卻很小,幾乎很少有什麼聲音能被察覺到。
那麼接下來可以推斷一個有意思的猜測:這三個房間裡,可能有殺手,也可能有【浮生何必言】。
或者兩個都有。
或者兩個都沒有。
陳諾決定今晚去探查一下。
白天的時候,趁著姜英子和李穎婉出去吃飯,陳諾溜進了姜英子的房間裡先檢查了一遍,確定了沒有人像上次那樣有人下毒或者設置了別的什麼機關。
同時陳諾還教了李穎婉一個非常簡單的技巧。
他讓李穎婉每次出門,關門的時候,把一根頭髮夾在門縫裡,同時把房間的【請勿打擾】的燈一直亮著。
這樣回去的時候,開門的時候檢查一下頭髮是否還在原來的地方夾著,就可以判斷出,有沒有人趁著她們外出的時候潛入過房間。
此外,陳諾教會了李穎婉,出去吃飯的時候,隨機挑選餐廳,以快餐為主。
隨即挑選的食物,讓潛在的暗殺者沒有時間來下毒。
而且,食物儘量不能離開自己的視線。
第三天晚上。
夜幕降臨的時候,陳諾決定去探查自己懷疑的那三個房間。
穿上了一套緊身的衛衣,陳諾帶著兜帽,然後順著陽臺就溜了出去。
夜色之中,他的身子貼在酒店的外立面幕牆上,一路如同壁虎一般爬行,同時小心翼翼的繞過那些亮著燈開著窗簾的房間。
嗯,不過終究還是會不小心看到一些東西了。
比如……哇,這個房間裡……好白!
穩住穩住,不能浪。
陳閻羅扭頭繼續爬行。
終於來到了一號懷疑目標1112房的窗外牆邊。
盯著裡面看了會兒。
一分鐘後,陳諾駡駡咧咧的退去。
這房間裡住著一個死胖子,啤酒肚比水桶還粗,煙灰缸裡滿是煙頭,插都插不進去新的。這死胖子還光著膀子坐在桌前,用筆記本電腦劈里啪啦的打字,一面打一邊發出嘿嘿嘿嘿的怪笑。
還特麼的時不時的摳下腳丫子!
就這副尊容,要說他是殺手,打死陳諾都不信。
說他是後世寫網文的那幫白金死肥宅,還差不多。
1112房PASS掉。
接下來去1219房。
順著牆壁路往上爬,路過了1218房的時候,陳諾剛爬過去,忽然又倒著溜了回去。
盯著窗口看了幾眼,忍不住心中贊嘆。
「這個姿勢,這個難度,柔韌性滿分啊……」
又看了幾眼,陳閻羅心中嘆息,牢牢在心中記下了那幾個姿勢,努力扭過頭去,爬開去1219房。
二號懷疑目標1219房間裡,一個女人正在那兒哭哭啼啼。
床上地上全是扔的擦眼淚的紙巾,桌子上還有很多空的啤酒罐。
陳諾趴在外牆上看了兩分鐘,這個女人一邊低聲啜泣,一邊拿著手機劈里啪啦的發短信。
以陳閻羅的出色眼裡,剛好能從側面看見女人手機的屏幕。
短信內容無非就是沒良心啊,負心漢啊,人渣啊,你要她還是要我啊,你不是答應了跟你老婆離婚啊……
最特麼詭異的是,原本以為劇情就是這樣了。
忽然女人的手機響了,她接通後,飛快的擦了一下眼淚,用甜甜的聲音說話。
「喂,老公啊!嗯,人家在出差呢……有啊,人家可想你了呢~」
陳諾:「……」
好吧,閻羅心中為這位女中豪傑海王點了個贊。把這個目標也PASS掉了。
繼續前往三號懷疑目標1207房,可還沒爬幾步,腰間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
陳諾皺眉,身子貼在牆壁上,騰出一隻手摸出手機,上面是李穎婉發來的短信。
「歐巴,媽媽說公司有急事情現在立刻要出門。」
陳諾皺眉,收起了手機。
繼續爬到了1207房的窗外……
房間裡黑漆漆一片。
仔細聽了一下,確定了房間裡沒人,連呼吸聲都沒有。
陳諾輕輕落在了陽臺上。
剛伸手握住了門把手……陳諾又把手收了回來。
夜色之下,雖然很隱蔽,但是陳諾依然看見門的內側,門把手上栓著一根細細的微不可察的頭髮絲一樣的線,就拴在了門把手和窗子上。
可想而知,一旦自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開門,這根線就會斷掉。
陳諾笑了。
找到你了。
只是不知道……你是浮生何必言,還是我要埋的人呢。
眼睛盯著那根線看了兩秒鐘,那根線緩緩的自動鬆開,陳諾推開陽臺門走進了房間裡。他的腳步輕如狸貓。
五分鐘後,陳諾檢查完畢了整個房間。
沒有行李,沒有任何裝備。
唯一讓陳諾生出了點好奇心的,是桌上用一張裁剪好的報紙,卷成了一個小卷,裡面放了一些細小的顆粒狀的東西。
陳諾湊著聞了聞,氣味有些奇怪,但是卻並不像是什麼藥或者毒劑。
想了想,陳諾撿起了幾粒用一張紙包了放進口袋裡。
然後他從窗戶原地返回。返回之前,用念力將窗戶上的那根線自動重新卷回了把手上。
•
姜英子和李穎婉並肩站在酒店大門口,等司機將車開來後,秘書一路小跑來打開車門,母女兩人先後上車,汽車緩緩開走。
【浮生何必言】就站在路邊的一個超市門口,眼看汽車開走,他輕輕吐了口氣吹著口哨,漫步走到了路邊,居然推出一輛自行車來。
跨上去後,一路沿著汽車離開的方向而去。
一邊汽車,他一邊拿起了一個電話:「……喂,嗯,我沒事的,還在做事。你放心吧,挺簡單的。嗯……爐子上燉著湯呢,你記得把火關小了,要用小火燉兩個小時才行,最後放木耳……嗯,我知道我知道,行了,忙著呢。」
收起電話,一路吹著口哨,【浮生何必言】就這麼不緊不慢的騎著自行車。
過了一個紅燈口,他就追上了姜英子的汽車。
撇了撇嘴,這人嘆了口氣。
我就說騎車就夠了嘛。
老外真不懂國情,這個點晚高峰開車出門,堵死你哦。
•
汽車裡,李穎婉拿著手機劈里啪啦給陳諾發著短信。
「歐巴,我們離開酒店了。」
「歐巴,我們剛過了一個十字路口,好堵哦。」
「歐巴,我們快到媽媽的公司了。」
「歐巴,你在哪裡啊?」
「歐巴,媽媽和我下車了,媽媽說今晚要開會,會很晚的。」
一路上,長腿妹子都在發短信。但沒有陳諾的回復,讓長腿妹子有些心態不穩。
終於,在公司裡,姜英子帶著人開會,坐在休息室的李穎婉,手機終於收到了一條回復。
「放心,我在的。」
李穎婉心中頓時踏實了,臉上露出甜甜的微笑。
•
夜晚的工業園區裡,廠房依然一片燈火。
陳諾盤腿坐在一座廠房的樓頂,單手撐著下巴,看著對面的那棟辦公樓。
從窗戶裡能看見姜英子正在和一群管理層開會。
而隔壁的休息室的窗戶裡,能看見長腿妹子正拿著個手機,痴痴的呆笑。
陳諾看了會兒,忽然又看了看四周。
「媽的,老子五十萬美元雇的保鏢呢?」
•
距離工廠大約三百米的一個十字路口。
【浮生何必言】眼角亂跳,扶著自行車看著面前地上躺著的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如殺豬般的誇張叫嚷。
「哎呦,撞死個人了喲!快來看看這人騎車不長眼喲!我這腿都站不起來了喲……快送我去醫院喲……」
【浮生何必言】心中吐血,內力翻滾,真想上去用十成功力給她來一傢伙。
看著周圍指指點點的路人……終究還是壓了壓心態,努力湊過去,壓低聲音。
「別叫了!一百!」
「不行,二百!」
「一百五!」
「一百八!
「成交!」
【浮生何必言】心中炸裂,掏出個舊錢包,摸出幾張鈔票,零零整整的,數了一百八。
老太太接過錢,利利索索的從地上蹦了起來,一轉眼就跑了。
【浮生何必言】翻身上車一路飛馳,恨不能把腳蹬子踩出火星來。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2 08:30 AM
第七十八章 【算誰的?】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姜英子開完了會,衆多高管散去後,她走到了休息室,原本以為女兒恐怕等不及已經睡著了,可一推門進來就瞧見李穎婉手裡捧著手機正在啪嗒啪嗒的打字。
「和誰聊天呢?」
「陳諾啊。」
姜英子點了點頭,還叮囑了一句:「好好聊。」
原本這算是一句鼓勵的話,李穎婉聽了,卻忍不住翻了白眼。
若是孫CC站在這裡,只怕當場就要淚目了呀。老孫若是有這麼開明的話,也不至於每次孫校花想抱著陳小狗撒撒嬌,都要偷偷摸摸的了。
姜英子看了一眼時間:「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
李穎婉起身,卻沒放下手機,一路繼續打字,跟在母親後面。
辦公樓一共造了7層,也建了電梯的。不等母女兩人走到電梯前,秘書已經早早的按下了電梯,躬身等在電梯口。
等待電梯的時候,姜英子問道:「你最近和陳諾相處的怎麼樣?」
李穎婉不肯回答,哼了一聲。
姜英子嘆了口氣,還想多說兩句的時候,電梯已經到了。
•
配電室裡,一個身影彷彿站在黑暗中,正在伸手拉開配電箱。這人穿著一身工廠裡的工作服,但頭髮卻很淩亂,戴著個工業防塵口罩,只露出一雙棕色的眼珠子。
配電箱已經打開,就在這人要拉下某個拉閘的時候……
忽然,身後一陣勁風襲來!
工裝殺手彷彿有所警惕,陡然指尖身子往前俯下,就聽見鏘的一聲!
一枚石子直接彈在了他面前的金屬管道上。
身後一個條身影飛快的撲上來!
工裝殺手反應極快,果斷的放棄了拉下電閘,整個人瞬間如狸貓般竄了出去!
來人一掌就按在了殺手原本站著的位置,一掌打空,卻拍在了牆壁上的金屬管。
就聽見嗡的一聲,那震蕩的聲音就足以說明這一掌的力道!那金屬管都被拍的凹進去了一塊!
隨後黑暗的配電室裡,兩個人近身糾纏搏鬥在了一起!
殺手的身影詭異,步伐迅速,手裡捏出了一把匕首來,來回突刺了幾下,試圖逼退對手,就往配電室的門跑。
而阻攔他的這人,也是一身工裝,只是卻戴了個工廠的安全帽,黑暗之中悶不吭聲的只是一輪猛攻。
這人的搏擊手法走的是小巧的路子,一手為掌,一手弓爪,出手暗含內勁!兩人幾個起落後,就聽見嗤的一聲,殺手身上的工裝衣服被扯下了一條塊。
「國術?」殺手嘶啞著嗓音哼了一聲,忽然把匕首往前一扔,激射了出去。
來人側頭左掌一引,就淩空把匕首拍飛,殺手趁機一步跑到了門口,伸手就拉開了房門。
來人已經貼到身後,一掌之中隱隱含著風雷之音,就拍向殺手的背心。殺手冷笑,卻忽然凝神,手裡一枚鋼針刺了過去。
來人反應極快,瞬間變掌為爪,幾根手指捏住了鋼針,同時腳下飛快的退後!
鋼針突刺的力道用盡,這人已經退到了牆角,忽然深吸了口氣,右腳往後抬起,一腳就蹬在了牆壁上。借著這股子力道,他猛的一咬牙,居然鬆開了捏著鋼針的手指,然後手掌一翻,如雲手一般,掌心貼著鋼針滑了開去!
整個人撞進了殺手的懷裡!
右手捏拳,但是中指的骨節微微凸出一點,就聽見砰的一聲!
這一個穿心鑿,就捶在了殺手的胸口!
殺手猛然身子往後一彈,人在半空就口中噴了血出來,但被口罩擋住了,只是順著下巴流淌。
落地的時候,殺手就地一滾,卻忽然揚起一片銀光!
來人雙眼瞪圓,身子原本往前沖的勢頭,居然能生生的來了一個標準的鐵板橋,整個人的腰彷彿都要斷了一般,彷彿一下人就折了半截!
那片銀光擦著他的頭皮飛過。叮叮噹當幾聲,釘在了身後的牆壁上,赫然是幾枚回旋鏢。
只可惜配電室空間狹小,回旋鏢施展不開,無法回旋沒有能起到真正的作用。
等再起身的時候,殺手已經竄出了配電室的門外!
「呼呼呼……」
這人在黑暗中喘了幾口氣,然後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腰,低聲彷彿駡了一句什麼話。
「這五十萬可真不好賺。」
•
叮!
電梯穩穩停在了一樓。
姜英子和李穎婉走出電梯來的時候,不遠處對面廠房上的陳諾快步從房上跳了下去。然後身子飛快的閃進了工廠的綠化帶後。
母女兩人上了汽車後,緩緩開出廠房。
在工廠外的路邊,一個身影翻出圍牆來,落在地上,看了看左右,然後飛快的脫掉了工裝,露出裡面的夾克衫來。
吐了口氣,又推起停在路邊的自行車,翻身騎了上去,追著姜英子的汽車緩緩而行。
只是一邊騎,還騰出一隻手來用力揉自己的腰。
陳諾站在路邊的一棵樹下,看著騎車過去的身影,眼睛眯了一下,然後重新睜開。
騎車人,一張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的臉。
「浮生何必言?看上去……很好坑的樣子嘛。」
•
晚上,浮生何必言坐在電腦前,雙手彷彿一指禪一樣,笨拙的打字。
留言:今日保護目標遇襲,有人試圖破壞電梯製造意外事故,我和對方交手,沒能留住他。
留言:對方的特徵?
留言:男性,講華語,身材瘦小,戴了口罩沒看清相貌。身手很好,擅長小巧的功夫。使用的武器是匕首和回旋鏢。
留言:繼續保護。浮生何必言想了想,繼續兩個一指禪的笨拙打字:「我覺得今天他出手了一次被我阻止,應該明白目標已經受到了保護,下一次出手可能會更加謹慎。」
幾秒鐘後。
留言:我會製造機會讓他出手的,你注意警惕,想辦法能留住他。
????
臥槽,老闆,我是來幹保鏢的!不是賞金獵人啊!
目標人物安全活著不就行了!還給殺手製造出手機會?
合著,肉包子打狗……
我是那肉包子唄?
我特麼賺點辛苦錢容易麼!
我今天腰都差點斷了啊!
這要影響我回去交公糧,算誰的!
正猶豫中,又發來一條留言。
「想辦法幫我抓住對方,或者遇到他的時候,纏住他片刻,也算你的功勞。酬勞我加十萬。」
浮生何必言沉默了會兒……
好吧,真香!
大爺有錢,大爺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
1108房間裡,陳諾合上筆記本,然後拿出手機來。
「李穎婉,明天上午帶你媽媽去吃昨天去過的那家烤肉店。」
「啊?歐巴,你不是說,吃飯的地點每一頓都要變化麼?不能在同一家吃第二次,不能給對方摸準我們的規律,就可以最低限度降低對方在食物裡投毒的機會。」
陳諾也不解釋:「照我說的做就好。明天中午吃完那家,晚上繼續吃那家!不要變化。」
「……好的。」
•
新羅烤肉店。
姜英子有些好奇女兒為什麼忽然喜歡吃這家烤肉了。
昨天吃了一次,今天中午吃了一次。
晚上又被女兒拖了過來。
其實這家烤肉店的味道還行,老闆就是個南高麗人,一直做留學生的生意,味道還算很正宗。
但一連吃三頓,也是會膩的。
可姜英子終究是擰不過女兒的撒嬌,還是跟著來了。
長腿妹子坐下,隨便點了點烤肉,海鮮湯,烤牛舌之類的東西。就有些魂不守舍的看著店裡的四周。
其實今晚生意不太好,有些冷清。不大的店堂裡,就只做了那麼三四桌人——而且這個小店,沒有包間的。
老闆大概是遇到同胞了,照例過來打招呼寒暄了幾句——但顯然,這個中年男人老闆,對徐娘半老的姜英子興趣很大,很是討好和套了幾句近乎,還主動提出可以打折。
姜英子的態度冷冷淡淡不怎麼接話,老闆才訕訕離開了。
•
在後廚後的小巷子裡吹了會兒風,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也沒有發現有任何異常。
今天姜英子連續第三次光顧這家小飯館,他就已經隱隱猜到了的意圖了。
引蛇出洞?
太幼稚了啊!
這麼簡單的套路,我都看明白了,殺手能不明白?
確實,連續三次去同一家飯店吃飯,是會給殺手一種找到目標飲食規律,然後趁機在食物中下毒的機會……
但,自己昨晚已經和殺手幹了一場啊!!
對方已經察覺到這邊有高手保護了啊!!
這種況下,殺手還來下毒,他不是腦子進水了嗎?
浮生何必言覺得自己上賊船了!
這個委託人太不靠譜了啊!
罷了罷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願意胡鬧就胡鬧吧,反正糊弄完三十天,保護目標不死,自己就可以閃人了。
能不能抓到殺手,關我什麼事情!
一頓飯下來,浮生何必言一直盯著後廚,確保沒有任何異常。
裡面烤肉的香氣飄了出來……
浮生同志忍不住吞了口吐沫……哎,晚飯還沒吃呢。一會兒回去路上買個燒餅吧——酒店的東西太貴了,吃著心疼。
店裡姜英子其實沒什麼胃口,胡亂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李穎婉也同樣,吃了一點,就拿起手機來繼續給陳諾發消息。
但這次,陳諾並沒有回復。
「吃飽了?」姜英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開始本能的感覺到女兒有些異常了。
明明是她鬧著要來吃這家的,結果來了又吃了很少,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
「吃飽了。」
「走吧,回去。」姜英子皺眉,起身。
秘書去買單完畢,在門口等候著。
當母女兩人走出店門來,站在路邊等車的時候……
忽然,從街對面的反方向,一輛破破爛爛的麵包車彷彿失控了一樣,發動機猛然轟了一聲,就一頭撞了過來!
這個角度非常刁鑽,找的時機也非常狠毒!
姜英子站在路邊,左邊是電線桿,躲無可躲!右邊則是自己的女兒!
情急之下,姜英子眼睛陡然瞪圓,本能的一把狠狠的推在了女兒的身上!李穎婉身子橫跌了出去,姜英子只來得及抬起頭來,眼睜睜的看著這輛麵包車撞向了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條身影狠狠的撞了過來!
撞在了麵包車的側面!
轟的一聲!
浮生何必言拼足了老命,十成功力的一掌,拍在了麵包車的側面,那麵包車在飛馳之中,居然打了個滑,角度頓時就一偏!幾乎是擦著姜英子的骼膊,一頭扎在了電線桿上!
浮生何必言就覺得手臂又麻又鑽心的疼,趴在地面上,胸口一甜,一口老血就湧上來,强行又咽了下去。
扭頭看見已經嚇的沒人樣的姜英子,他忽然臉色又是一變!
一個原本已經彷彿嚇的跌在地上的路人,忽然伸手就朝著姜英子摸了過去,指尖赫然有金屬的光芒閃爍。
浮生何必言趴在地上,氣喘吁吁,原本胸口內力翻滾,已經到了極限,眼看這個場景,只能强行猛吸了口氣。對著地上那個殺手,就是一聲斷喝!
「呔!!!!」
嗡的一聲!
這一聲斷喝猶如夏日一個炸雷砸在頭頂,讓人瞬間精神恍惚了能有半秒鐘!
浮生何必言要的就是這個時間差,不顧自己口中流血,伸手就抓住了姜英子的腳踝,用力一勾,就把姜英子直接拽了在了地上,女人尖叫一聲,卻直接就被浮生何必言給拽到了車軲轆下去了。
地上那個殺手已經彈了起來,然後飛快的看了浮生何必言一眼,不甘的快速後退,消失在了往上紛紛趕來的人群之中。
浮生何必言掙扎了一下,勉强爬了起來,先看了一眼癱軟在車軲轆下的姜英子,還好!
目標人物只是嚇傻了,還在喘氣兒。
他飛快的看了一眼麵包車的駕駛座……空的!沒人!
一手撫著胸口,一手頂著腰,浮生何必言一瘸一拐的擠進人群,迅速離去。
•
殺手一口氣跑出了一條街,然後飛快的跳上了路邊的一輛貨車,貨車立刻發動,急速離去。
開了大約十多分鐘,開進了一個修車廠裡,大門也緩緩關閉。
從車上跳下來的殺手有兩個人。兩人在車邊等了會兒,外面有人從大門翻了進來。
「怎麼樣?沒被跟上吧?」
「放心。我很仔細的。」進來的第三個殺手搖頭:「又失敗了,對方有高手坐鎮,老四昨天已經傷了。這筆買賣,得加錢!」
「嗯,和委託人聯繫一下吧。這麼硬來不行,就算咱們可以拼命,但也得有足夠得代價才行!」
「先進去看看老四,還要給他換個藥。」
三人走進修車廠裡的辦公室,裡面一間房間,擺放了一張小床,床上,昨天和浮生何必言交手了一次的那個殺手,也就是老四,躺在床上,面朝裡,身上蓋了條毯子。
「老四,今天又失手了,媽的,早知道真該聽你的,對方的點子手下很硬。」
其中一個走了過去,伸手去拍躺在那兒的老四……
忽然之間,他的手還沒按到老四身上,就感覺到身體彷彿過電了一樣,陡然一震,然後哆哆嗦嗦的軟在了地上。
陳諾從床上翻身起來,笑眯眯的看著面前剩下的兩個人。
「你!你是什麼人!!」
「你!你把老三怎麼了?老三!老三你起來啊!」
陳諾笑著,亮出手裡的東西……一個電擊器。輕輕一打,啪啦啪啦電光直閃。
兩人面色驚疑不定,互相看了一眼,左邊那個沉聲喝道:「老四呢?你把老四弄哪兒去了?」
陳諾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攤開雙手:「床底下呢。」
話音剛落,砰!
砰砰砰!
房間的大門,窗戶,全部自動合上了……
「我只問你們一個問題!」陳諾笑著走了過去。
「你……你休想讓我們說出委託人!不合規矩的!」
「……誰問你們委託人了。」陳諾皺眉:「我想問的是,你們的章魚怪網站的賬號,是什麼等級啊……
當然,我最關心的是……
裡面,有多少錢啊?」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亮出了武器,一個手裡拿著一截鋼絲繩,另外一個則從腰間抽出了匕首。
兩人喝道:「弄死他!!」
陳諾點頭微笑:「來啊,弄死我。」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2 08:12 PM
第七十九章 【怎麼能不講信用呢!】
浮生腳步蹣跚,一路晃晃悠悠。穿街過巷,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平房門口,歇了口氣,從口袋裡摸了摸,掏出把有些生銹的鑰匙來,這鑰匙看著就有年頭了,上面還栓了根紅繩,只是已經被磨的半黑不紅的樣子。
開鎖,進門。
門內是個破敗的小院子,不大,也就十來平米,采光也不太好,與其說是個院子,倒不如說是個天井。
浮生轉身把門關了,站在院子裡喘了會兒氣,終於立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老了老了……賺錢不易,真的拿命去拼啊。」
浮生同志吐了會兒氣,也乾脆不坐起來了,反正五月的天氣,地上也沒那麼涼,抖抖索索摸了摸口袋,摸出一包紅塔山來,彈出一支點燃,抽了幾口,望著院子裡那口已經蓋上了鐵蓋子的小水井,發了會兒呆。
作為行走在黑暗地下世界的一員……嗯,曾經吧。
這個地方,是他的「安全屋」。
又摸了摸口袋,幸好,手機沒撞壞,拿起來撥了個號碼。
「喂……嗯嗯,我沒事,就是和你說一聲,報個平安。今天一切都還好。
好著呢好著呢,別瞎操心啊。
啥?板栗燒肉啊……
害,我又不在家你弄那個幹嘛……行行行,好。你弄你弄,吃不完的下冰箱,我過兩天回去還能吃上幾口。
嗯,對對,收鍋的時候加半勺糖,別多放啊,你今年年初體檢的時候不是血糖有點高嘛。
好,好,知道了。」
掛上電話,浮生看了一眼手裡的煙,煙灰已經老長了,隨手彈在地上,又望著院子裡的那口井出了會子神。
不知不覺,就彷彿眼神看見了院子裡,多年前,那個小男孩站在牆根扎馬步的樣子。
畫面裡,還有個頭髮稀少的老頭子,靠著個竹搖椅,半躺著,一手捧個搪瓷茶缸,一手捏著根竹棍,眯著眼睛聽著半導體收音機。
哦對了,記憶中,牆角還擺了個自行車,車後座上,栓了個黃色的木頭箱子。
那是老頭平日走街串巷賣冰棍的傢伙。
男人想著想著,低聲笑了笑,念叨了一句。
「浮生……何必言啊。」
•
每一個少年,小時候都有過夢。
練著絕世的武藝。腰間有劍,心中有火。
出門,便是江湖。
•
陳諾又在吃麵。
這次不是拉麵了——條件不允許。
在這個破修車廠裡翻了半天,翻出了一桶泡麵來,找了暖水瓶泡了,又尋了本雜誌蓋著泡了幾分鐘。
忙活了一晚上,陳閻羅吃下第一口麵的時候,愜意的吐了口氣。
地上四個人,並排趟一齊。
挺好,一家子就要整整齊齊嘛。
陳閻羅在愜意的吐氣兒,而地上的四個人在吐血。
那吐的,一口血一個泡泡,一口血一個泡泡,其中一個看著就快斷氣了。
陳諾也不搭理,慢慢悠悠吃完了麵,還就著湯喝了兩口,放下塑料叉子,捧著面桶走到四人面前,蹲下,拍了拍第一個。
「來,你們四個人,誰是老大?」
「我,是老大。」左邊第一個低聲道。
然後其他三個連續回答。
「我是老二。」
「老三。」
「老四。」
陳諾笑了笑。
害,得虧就四個,要來個老五,我還真有點含糊。
「委託人是誰,肯說不?」陳諾盯著老大。
老大搖頭:「不知道,真不知道!」
頓了頓,他咽了口血沫子:「你也知道章魚的網站,那麼你不是外行,委託人的身份是受保護的,我們哪兒能知道呢?」
說著,旁邊的老二忽然道:「老大,不用慫了,這人沒想留我們活的。」
陳諾眯著眼睛看那個老二。
老二吐了口氣,冷冷道:「朝了相了,你能留我們?」
「也對。」陳諾點頭:「不騙你們,你們活不了,有什麼要交代的麼?」
老二眼珠子轉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厲色:「你要是能找到委託人……你肯定會去找委託人的麻煩對吧?弄他的時候,幫我們兄弟四個捅幾刀!」
「為啥?」
「坑人啊!!這個任務我們都以為簡單!對方也沒說,有你這樣的高手坐鎮啊!你一個人就放倒了我們四個……這種手段,要早知道,我們來送死麼?那委託人不是坑死我們嘛?」
「……也對。」陳諾笑了:「行,答應你了。」
「行,那沒話了!身在這個江湖,殺過人,臨了被人殺,公平!」
這老二倒是頗有幾分氣度,說完,閉目等死。
•
晚上浮生沒有回酒店,他躲在小院子裡,坐在一個狹窄陰暗的屋子裡,房間裡沒開燈,就這麼對著一台筆記本電腦。
依然是笨拙的雙手,一指禪的打字手法。
【浮生何必言】留言:我受傷了,暫時行動不便。
過了會兒,委託人回話了。
【委託人】:任務提前完成,可以下班了。
浮生楞了幾秒鐘。
下班了?
又過了幾秒,委託人又發來一條留言。
【委託人】留言:有個地址你去一下XX路XX號XX修車廠。裡面四具屍體,你幫忙處理下。
【浮生何必言】留言:這次的對家?你給解決了?
【委託人】留言:嗯。你處理下,我再加兩萬。
好麼,有錢啊,那就好說。
浮生何必言吐了口氣。
•
陳諾就蹲在房頂上,旁邊一棵歪脖子樹,一片樹枝落下,剛好藏身。
夜晚的修車廠裡,靜悄悄。
卻忽然有一隻鳥飛到了屋頂,然後蹦蹦跳跳,最後落在了地上,跳幾步後,展翅飛走。
陳諾眯起眼睛來,收斂了全身的氣息。
這是一隻畫眉。
城市裡有野生的畫眉,可有點新鮮了。
過得片刻,一個身影翻牆躍了進來,落在地上的時候悄無聲息。
浮生一身黑衣,身後還背著個包袱,躡手躡腳的沿著牆根走進了停車場。
然後他就看見了擺在房間裡,並排的四條屍體。
浮生吐了口氣,吹了一聲口哨,一隻畫眉鳥從天而落,直接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浮生掏出食兒來餵了,同時口中繼續吹口哨,長短不同,音調高低不同。
幾聲後,畫眉鳥停止了進食,啾啾叫喚了幾聲後,飛走了。
浮生彷彿鬆了口氣。
他把四條屍體挨個搬到了下停車場邊的下水道旁,弄了個坑,然後甩下包袱,開始掏東西。
也不知道他拿出了什麼瓶瓶罐罐的,往屍體上倒了些,很快就開始冒煙了……
陳諾蹲在房頂樹梢後看著。
謔謔?化屍粉嗎?
這麼老派傳統的做法呀?
心中笑了笑,陳閻羅悄悄離開。
•
回到酒店中,陳諾先是打了個電話給李穎婉。
小丫頭嚇傻了已經,戰戰兢兢的,好像還哭過。
不過幸好沒什麼事兒,母女兩人都只是蹭破了點皮。
倒是姜英子,被浮生在最後時刻拽進了車軲轆下躲藏的時候,磕破了膝蓋,稍微摔的有點重。
但命保住了就好。
重點外商出了這檔子事兒,警方也出動了。
事情蹊蹺了起來。
那輛麵包車忽然失控撞人,但是現場卻找不到肇事者,事後根據車牌一查,這司機找著了。
原來這司機就把麵包車停在街對面路邊,然後跑去了一家大保健。
事發的時候,有人可以證明司機絕對不在場——一個鐘還沒結束呢!
車輛勘察後,得出的結論是……汽車發動意外失控,不知道怎麼特麼就忽然蹦了起來!
算是……走火了?
這個結論得出來,連官方都看不下去了……這讓他們怎麼對外商交代?
而姜英子隱隱的猜測到了什麼,只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女人很聰明,從女兒這兩天古怪的態度,還有今晚發生的這檔事,就明白了。
一定是陳諾在保護了自己!
那個少年的神奇,姜英子很清楚,那麼就不能把警察招惹到他的身上去。
外商不知情,事故又蹊蹺,官方就只能撓頭了。
當無頭公案處理吧!
不過順帶的,把那家大保健的場子給掃掉了!
•
陳諾交代了李穎婉,掛掉電話後,把電話卡扔了,反正都是從手機市場買來的黑卡,不具名的——這個年代買手機卡還沒有實名制。
又告訴了李穎婉,事情自己已經解決了,同時交代了李穎婉,這兩天暫時別和自己聯繫後,陳諾掛掉了電話。
面前的桌上,擺著一個黑色的章魚U盤——那四兄弟哪兒繳獲來的。
這個U盤居然是從老二身上搜出來的。
顯然,那四個兄弟,老二才是真正的核心首領。
嗯,從臨死前的氣度來看,也確實是有個首領的樣子。
陳諾打開電腦,插進U盤,登錄章魚網站。
ID:千斤頂
嗯,不愧是修車四兄弟,這名字,般配!
陳諾先看了賬戶餘額。
八十八萬美元。
這波不虧,五十萬雇了【浮生何必言】,回來八十八萬。一進一出淨賺小四十萬了。
點開任務。
果然,是接了暗殺姜英子的任務,酬勞五十萬,走的是章魚網站的官方交易系統。
錢就壓在網站,現在拿不到。
任務期限30天,還有二十多天的樣子。
私信箱裡,照例是清空的。
不過上面有一個臨時連絡人【委託人】。
陳諾想了想,開始打字。
【千斤頂】留言:任務棘手,目標人物有高手保護,難度比預期要高。
片刻後,【委託人】回復:什麼意思?
【千斤頂】留言:加錢!
【委託人】留言:不合規矩。
【千斤頂】留言:那你取消委託,找別人吧。
過了會兒,委託人回復了。
【委託人】留言:你有把握嗎?
陳諾笑了,打字輸入:錢到位,自然有把握。
又過了幾秒鐘。
【委託人】留言:已經發布的任務無法修改標的價格。你完成任務後,直接站內轉給你。
陳諾繼續笑。
【千斤頂】留言:你當我傻麼?完成任務了你不認帳怎麼辦?
【委託人】留言:你說怎麼辦?
【千斤頂】留言:先付一半!
「【系統提示】:您的賬戶收到轉入250000美元,該轉帳為匿名轉帳。」當前賬戶餘額1130000美元。
陳諾嘆了口氣。
多好的贊助商啊!!
一百一十三萬美元,按照這個年代的匯率,過一千萬華夏幣了。
章魚怪的網站果然是刷錢利器!
輕輕一點,把這一百一十三萬的餘額,全部轉給了【芳心縱火犯】。
這時候,【委託人】又留言:我核實過消息,今天晚上任務目標確實遭受了一場車禍,但人沒死!希望你收到了預付,能更用心的做事完成任務!
陳諾眼睛一眯。
消息挺快啊……
姜英子身邊顯然有人盯著的。
隨手用【千斤頂】留言:放心,言而有信!
•
退出登錄拔下U盤,換上【芳心縱火犯】的U盤重新登錄。
上線就收到了轉帳信息,113萬。
然後是【浮生何必言】的留言:已經處理好了,現在可以結束任務了,合作愉快!
陳諾笑了笑,動作還挺麻利的。
【委託人】留言:很好。
【浮生何必言】留言:那麼請你付錢吧,說好的還有額外的十二萬。幫你抓殺手的十萬,還有處理屍體的兩萬。請直接轉帳。
【委託人】留言:好的,現在轉,請注意查收。
•
浮生坐在電腦前,看到最新的留言後,舒了口氣。
可以了,收完了錢,還能趕上回家吃宵夜,板栗燒肉,還挺下飯的。
臥槽?!
浮生傻了!
楞了足足五秒鐘,用力擦擦眼睛。
說的是十二萬,不是十二塊啊!!
瘋狂打字!
一指禪都顧不上了,啪啪輸入:錢不對啊!是十二萬!不是十二塊!你是不是少輸了幾個零啊?
【委託人】留言:沒錯,我說的十二萬,也沒說什麼貨幣啊。
【浮生何必言】留言:那也不能是十二塊吧!
【委託人】留言:貨幣單位是河內盾。十二萬河內盾換算成美元是11.67元。我給你四捨五入湊了個整。
四捨五入湊整?
我特麼謝謝你啊!
憑啥就河內盾啊!!!
憑啥啊!!!
浮生氣的好懸沒內息紊亂走火入魔,打字駡街了!
【浮生何必言】留言:你這人怎麼不講信用呢!!什麼特麼的河內盾!
發送了過去後,忽然發現……
臥槽!!
趕緊看任務狀態。
【任務完成】。
浮生楞在當場幾秒鐘,心中又是惱火,又是慶幸。
還好還好,官方的信用是足夠的,任務完成,五十萬美元自動入帳了。
五十萬……畢竟還是到手了。
媽的十二萬被這個王八蛋坑了啊!
河內盾?
你特麼怎麼不說津巴布韋幣呢!!
運了會兒氣,浮生緩緩的收拾心情。
還好,五十萬美元是實實在在的拿到了。
也算是安慰了。
抽了根煙,拿起電話來撥通:「工作做完了,我一會兒就回家。嗯,嗯,錢也到手了,放心吧。今晚吃點好的,我路上去買只燒雞,我去看看小區外那家鹵菜店關門了沒。」
•
陳閻羅轉完了賬,就退出登錄了。
十二萬……怎麼可能真的給。
四個殺手都是陳閻羅自己幹掉的。
這個浮生就是陳諾雇來的一個放在明處的靶子,吸引殺手注意力的。
給十二美元不錯了。
換算成華夏幣有差不多一百了。
去買點排骨回去燉個湯,它不香嗎?
不過……這個浮生,也是真的有點意思嘛……
•
妮薇兒扎著馬尾辮,坐在酒店的房間裡,面前的桌上擺著亂七八糟的各種資料文件,散落一大片。
女孩起身,走到了窗前,然後深呼吸了幾下,才勉强把煩躁的心情壓了下去。
她在HK待了有快一周了。
父親生前是不列顛的貴族,而HK之前是不列顛的殖民地,所以德文希爾家,在HK也還是有老朋友的。
托了父親生前的老朋友,查了快一周了,結果……
全HK的七百萬人口裡,叫「Chen Yang」的有一千四百一十三人。
這個「Yang」包括了陽,楊,央,仰……等各種字。
全部一千四百一十三人。
其中男性的,九百七十六人。
是男性,同時年紀又在十五到二十五歲之間的:一百四十三人。
這一百四十三人的資料,就放在妮薇兒的桌上。
根本就沒有那個討厭的傢伙呀!!
「男人果然都是騙子!!」
女孩憤怒的嘀咕著。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3 08:30 AM
第八十章 【臥槽?】
陳諾覺得自己可能無意中打開了一條賺錢之路。
本來有個計劃是打算接下來用【千斤頂】這個賬戶玩釣魚,勾出幕後委託人的。
但現在倒是有些猶豫了。
要不乾脆直接等任務失敗,然後幕後委託人再委託殺手來辦事。
到時候再搶一把?
咦,是條路子啊。
或者玩的更浪一點。
自己直接開個帖子,懸賞任務來暗殺自己!
然後來一個搶一個,來兩個搶一雙!
要是能引來個黃金賬號的大佬,搶一票就夠十年了。
好吧,陳閻羅口嗨的。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還沒有恢復到巔峰期,真引來個黃金大佬,跪的一定是自己。
不說別人,比如星空女皇。別看陳閻羅在網站上跟人懟的硬氣。
真要是本人站在陳諾面前,他保證掉頭就跑!有多快跑多快!
姜英子的事情,釣魚幕後委託人先不著急,晾幾天。
反正三十天內,不會有新的委託,同時,時間拖的越久,著急的是對方。
且再熬幾天。
五月四日,青年節。
一早的時候,陳諾先去了趟磊哥的車行,把妹妹陳小葉接了。
幾天不見小葉子居然胖了一點,顯然磊哥餵養的不錯呀。
長假還沒結束,磊哥店裡搞了個打折促銷活動,生意賊好。
光頭磊滿面油光的,指揮著店裡的夥計把電動車搬出去。
最近他還跟廠家談了個新的價格,供貨量也提了上來。黑車的買賣越做越少了。
嗯,因為做電動車,回收的不是偷來的黑車。
是特麼的電瓶!
帶小葉子吃了頓生煎包,陳諾拉著妹妹悠哉游哉的回家。
半路上孫可可打了電話過來,說是已經從奶奶家回來了,讓陳諾中午去家裡吃飯。
陳諾想了想大過節的,不好意思空著手,就去超市里提了兩瓶洋河酒。
結果上門就被老孫數落了一通。
「你打工不容易,都是逃著課賺來的錢。你來吃飯就吃飯,買這麼貴的酒幹什麼?」
老孫把酒就放在了門口的鞋櫃上:「一會走的時候帶回去,去超市退了。」
陳諾根本不理他,直接就拿出一瓶來,三兩下就把包裝盒撕開了。
「哎!你這孩子……」老孫沒來得及阻止。
陳諾晃了晃手裡的酒瓶子:「拆開了,沒得退。喝了吧老孫,咱倆分一瓶。」
老孫嘆了口氣:「你還是個學生,喝個什麼酒!喝果汁!」
酒畢竟還是開了喝掉了。
老孫的脾氣,哪裡能敵得過陳諾這麼狗的人?
開始的絕不喝,到陳諾勸老孫喝一口,然後到陳諾倒小半杯陪一口,再到兩人連幹三杯……
不知不覺,一瓶酒已經下去大半了。
老孫酒量一般,最後紅著臉帶著酒氣:「下不為例啊!」
不過畢竟還是顧著點的,當陳諾在飯桌上嬉皮笑臉的摸香煙的時候,老孫狠狠的瞪了過去,制止了陳諾。
但酒還是攔不住的。
華國的傳統,男孩子喝酒,其實長輩是不怎麼反感的,尤其陳諾雖然才十八,但其實已經獨立門戶自己生活。
喝酒這個事情,老孫半推半就,捏著鼻子也就認了。
菜是楊曉藝做的,這位師母,怎麼說呢。
人品麼,陳諾是很看不起的。
但菜做的是真不錯。
一個盤子青椒炒豬肝,一盤子紅燒鯿魚,一盤子花菜炒肉片。一鍋冬瓜排骨湯,又炸了一盤花生米給兩個男人下酒。
都是家常菜,孫家也基本不把陳諾當外人了。
老孫被陳諾不停的勸酒,勸著勸著酒喝多了,還有點上臉。
一旁的孫可可就細心的給小葉子夾菜,時不時的偷眼去瞧自己的爹媽,再偷眼去瞧陳諾。
姑娘家心中頗有幾分羞澀,總覺得今天這頓飯,這個場面,有那麼些微妙。
就像……
就像過節時候女婿上門拜見老丈人?
孫可可臉羞的通紅,但是眼神兒卻是看著陳諾,滿是甜蜜。
老孫差不多有小半斤下去的時候,已經完全上頭了,長嘆了幾口氣,含糊不清的抓著陳諾的骼膊,低聲到:「小子,你爭點氣啊,一定爭點氣啊……」
「嗯,老孫,我很努力的工作賺錢的。」
「害……學業我也不指望你了,你啊,心思不在那個。」老孫一擺手,滋溜又是一小口酒,吐著氣:「但你一定得走正道!賺明白錢!明白麼?不然,不然……」
老孫看了看自己的女兒,低聲道:「不然以後……我怎麼放心把可可交給你。」
「爸!」孫可可聽見了這話,害羞的低呼了一聲。
楊曉藝也皺眉:「老孫,你喝多了!」
「沒有。」老孫苦笑:「攔不住啊……害,攔不住的。這個小子,鬼一樣精靈的。咱家的女兒,性子又是個一根筋的,就這麼被這小子勾著了,我能怎麼辦,怎麼辦啊……」
說著,老孫忽然一怕桌子,啪的一聲,瞪眼看著小男女兩人:「我告訴你們啊!畢業之前!不許談戀愛!!!」
孫可可漲紅了臉不好意思說話。
陳諾夾起一粒花生米丟進嘴裡,笑眯眯道:「嗯,那畢業後呢?」
「畢業後……畢業後……」老孫搖頭:「畢業後,可可上大學了,我也就不管那麼多了……」
「成!」陳諾端起酒杯,敬了老孫一個,正色道:「老孫,我答應你,可可畢業前,我們,發乎情,止乎禮!」
老孫楞楞的看著陳諾,端起杯子來喝完了,才搖頭:「你看看,你們看看!這小子哪是個人啊!人精一個!」
楊曉藝臉色並不是那麼好看:「老孫!你喝多了啊!話這麼多!孩子年紀還小,扯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以後的事情現在說的清麼?」
陳諾聽出味道了,微笑看了一眼楊曉藝。
老孫是真的喝多了,根本不管不顧,直接指著自己的老婆就道:「你不懂,你是真的不懂,你還沒看明白呢。」
他又盯著面前的酒杯,低聲道:「我看明白了,我都看明白了啊。這個小子,有點意思的。
你看小葉子,被他見著了,發現受委屈。這孩子直接就把妹妹帶回去了。他自己一個人過著還緊緊巴巴的,卻見不得妹妹受委屈,就肯養著妹妹。
這叫什麼?這就叫品性!
我原來還擔心著他,年輕氣盛的,別出去街面上瞎混。
結果倒好,跑去磊老闆那兒打工去了。
那個磊老闆看著凶,其實不是壞人啊。
現在走的也是正道,做的正經的電動車經銷商。
陳諾跟著他上班,挺好的,是條正道!
這麼大個年紀,養著妹妹,自己打著工賺錢,路子沒走歪了。
就不容易!」
說著,老孫把杯子再次端起來,人也直接站了起來。
陳諾眼看杯子其實空的,趕緊拿起酒瓶子給老孫滿上。
老孫一口又悶了。
「我們老孫家,不是嫌貧愛富的人家!只要孩子品性好,肯上進,我就不嫌棄!」
說完,老孫放下酒杯,茲溜一下,滑桌子地下去了……
得,老孫徹底喝翻了。
陳諾撓撓頭,自己這個未來老丈人,酒量一般啊。
楊曉藝其實是有些不快的,但終究沒有說什麼,起身去攙扶自己丈夫。
陳諾上前幫忙,合力把老孫抬進了臥室裡躺著。
陳小葉坐在那兒有些擔心,輕輕拉了拉孫可可。
「可可姐姐……你爸爸為什麼對我哥大聲說話啊,他是不喜歡我哥嘛?」
孫可可羞紅了臉,卻捏了一下小葉子的臉蛋:「才不是呢,我爸那麼說話,是喜歡你哥的。」
老孫既然躺下了,那這頓飯也就吃到頭了。
陳諾也懶得留下看楊曉藝的臉色。顯然這個女人對自己是很不滿意的。
也難怪,望女成龍麼。
老孫是好人,可是他老婆就未必是了。這女人現實的很,陳諾眼看不會考大學,也沒心思繼續學業。楊曉藝對女兒以後交這樣的男朋友,必定是不怎麼滿意的。
不過……管她怎麼想。
陳諾起身告辭,帶著小葉子離開了老孫家後,下樓的時候路過三樓,想起老蔣也住這兒啊。
大過節的,過來看了班主任,那麼語文老師也不好落下的。
於是下樓去超市轉了轉,不知道老蔣是不是抽煙喝酒,就買了盒茶葉——每次見面補課的時候,老蔣都是端著個搪瓷茶缸子的。
拉著小葉子重新上了三樓,來到老蔣家門口敲門。
啪啪啪。
門開,裡面站著一個陌生的中年婦女。
圓臉,五官相貌,看著就很喜慶。只是臉上有些雀斑,看著略有一點顯老。
面皮不算白,而隱隱的有一點點病容。
這就是老蔣的老婆了。
陳諾早聽說老蔣的老婆有常年的慢性病,這麼看來倒是符合了傳說。
其實每次來老蔣家補課的時候,他老婆都是在房間裡待著,從來不出屋門,也從來不來客廳的,所以陳諾基本沒見過眼前這位,只是偶爾去補課的時候,打過兩個照面,話都沒講過一句。
「師母好,我是蔣老師的學生。」陳諾的姿態擺的很正:「這不是過節麼,來拜見一下蔣老師。」
女人楞了下神兒,看了少年一眼,又瞧了瞧陳諾身邊的小葉子,很和氣的笑了笑:「記得記得,你平時常來家裡補課的對吧,進來吧。」
引著兄妹倆進門,老蔣媳婦讓兩人坐下,又倒了水。
陳諾把茶葉送上,老蔣媳婦推脫了兩下,又說了幾句客氣話。
老蔣家的格局和老孫家幾乎完全一樣,只是家具的擺設更老派一些——顯然老蔣家的經濟條件比老孫要略差一點。
「你蔣老師去藥店買藥了。」
「呃,師母,是蔣老師還是您,身體不適了?」陳諾小心的問候著。
「害,別師母師母的,叫著太客氣了。」女人很和善:「是你蔣老師,前幾天搬東西的時候扭著腰了,去藥店買幾張膏藥回來。」
頓了下,女人繼續道:「真的,你別叫師母,我姓宋,叫宋巧雲,你就叫我宋阿姨好了。」
陳諾從善如流,當下就改了口。
宋巧雲性子很和善,相貌也喜慶——除了臉色黃了點。
尤其是她很喜歡小葉子,起身就去拿了糖來給小葉子吃。
陳諾眼睛四處轉悠,看見廚房裡爐子上燉著個砂鍋,裡面咕嘟咕嘟的煮著東西,隱隱的還傳來藥味。
「宋阿姨,您這是煮中藥呢?」
「嗯,我身體不太好,平日都是要用中藥調理的。」宋巧雲笑道:「你們蔣老師平時晚上上課的時候不敢煮,怕藥味沖著了你們,所以我就白天煮了喝的。」
陳諾心中一動……這兩口子,人都還挺不壞的。
宋巧雲看上去,彷彿就是那種最最典型的華夏式的和善的家庭婦女,隨後又打開電視機:「你們看電視,喝茶喝茶,老蔣他應該一會兒就回來了,藥店不遠,就幾步路的。」
這下陳諾反而不好走了,只好帶著葉子繼續安坐,幸好小孩子精神力很容易就被轉移,宋巧雲選了個有動畫片的頻道,小葉子很快就看入迷了。
陳諾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宋巧雲閒話家常。
宋巧雲性子其實很開朗,就笑道:「其實我聽說過你的名字,陳諾對吧?就是膽子很大,跟老孫家的女兒搞對象的那個?」
「呃……」陳諾笑了笑沒說話。
「害,要我說,十七八的姑娘怎麼就不能搞對象了,在我們那個年代,十七八都能結婚了。嗯,城裡不讓,鄉下誰管這個。」宋巧雲笑道:「老孫那人,書生氣的很,攔什麼攔嘛,我看你這年輕人就不錯。」
害,陳諾心想,老孫要有這心態多好……
越看眼前這位宋阿姨,就越親切了。
就在這個時候……
當!當!當……
牆壁上的掛鐘響了。
準點報時,下午一點,響了十三下。
就在掛鐘響完了十三下的時候……
瞬間,陳閻羅陡然覺得氣氛不對!!!
就看身邊這個宋巧雲,原本好好的和和氣氣笑眯眯的坐著,陡然之間,身子一僵!
「Duang」的一下,整個人直挺挺的從椅子上綳著站了起來!
站的筆直!就跟個僵屍一樣!
扭頭,一臉木然,瞪大了眼睛看著陳諾,又看著小葉子。
「呔!何方妖怪?!」
「???」
臥槽?
陳諾傻了!
再看宋阿姨,人家直接起范兒了!
甩袖踢腿昂首!
口中吟唱:「杭州~美景~蓋世無雙~!西湖岸~奇花異草~四了季的清香~~」
謔!
好嗓子!好唱腔!
太平歌詞!《白蛇傳》啊!
宋阿姨一口氣唱完,忽然就繞到了飯桌旁去了。
抓起桌上原本是給陳諾喝茶的水杯,做醒子在桌上一拍!
啪!
一個玻璃杯好懸沒拍碎了!
然後指著已經目瞪口呆的陳閻羅兄妹。
「列位看官!
上文書咱們說到那趙子龍單槍匹馬在長阪坡殺了個七進七出,懷抱幼主阿(E惡)鬥,但見那曹阿滿雄兵八十萬,攔住了去處!曹操惜才,要子龍下馬受降!許諾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只要你趙子龍今日降了我,今後是高官得做,駿馬任騎!
好個趙子龍,提槍策馬,遙指著曹操大喝一聲:老賊(ZE則二聲)!你休要胡言!!」
謔!!字正腔圓!!
這特麼是劉蘭芳附體了?!
陳諾傻了呀!!
臥槽!
臥了個大槽啊!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房門被推開了,老蔣幾步沖了進來,一把將宋巧雲攔腰抱住,然後飛快的從兜裡摸出了一個小瓷瓶來,擰開送到了宋巧雲鼻子前,讓她嗅了嗅。
宋巧雲嗅了幾口後,忽然之間,身上的勁兒就泄了,原本直卜楞登的身板,也軟和了下來,被老蔣架著坐在了椅子上,低頭低聲也不知道念叨著什麼。
但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老蔣擦了擦汗珠子,稍微鬆了口氣。
回頭看陳諾,老蔣臉色有些難看,擠出一絲笑容來:「讓你們見笑了……」
重新給陳諾倒了杯水,坐下來說了會兒話。
「老蔣……你媳婦她……」
老蔣嘆了口氣,擺擺手:「好些年了,老毛病。」說著,指著自己的腦袋:「這裡出了點兒岔子。」
幾句話說下去,陳諾聽明白了。
老蔣的這位媳婦宋巧雲,之前是曲藝團的,好些年前就離開單位了在家養著——就因為腦子壞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平時大多數時候都跟個沒事兒人一樣,但就是每天都要發病一回。
而且每次發病都是下午一點左右開始,然後持續一個多小時。
時間一到,自己就好,恢復成正常人一樣。
這毛病好些年了,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醫生,都治不好。
老蔣也捨不得把自己老婆送精神病院,就自己一直在家照顧著。
幸好當老師,每天下午一點到兩三點之間,他都故意把課調開了,加上學校就在跟前,每天中午都會回家照顧老婆個把小時的,等她恢復了,再重新回學校。
這一晃,這麼多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本來能,已經找著了一個治標不治本的法子。
現在每天都吃藥壓著。
可這不是剛才陳諾剛好上門來了,結果家裡就宋巧雲一個人,她忙著招待誠陳諾,泡茶聊天的,把吃藥的事兒給忘了那麼幾分鐘。
就這麼幾分鐘,發病了。
「也怪我,我去藥店買東西,把時間給忽略了,早點去或者晚點去都行,害……」老蔣嘆了口氣:「讓你們見笑了。」
陳諾立刻搖頭,笑道:「沒沒沒!我還白聽了一段白蛇傳呢!要我說師母這唱腔夠地道的啊!改天我可要上門來!請師母務必給我唱個全本的。」
老蔣聞言,有些感激的看了陳諾一眼。
這孩子……性子通透!
難怪老孫嘴巴上說煩他,其實喜歡的很。
老蔣苦笑:「你師母原來本行就是說相聲的,太平歌詞也練過,白蛇傳是她唱的最好的一本了。」
就在這個時候,宋巧雲忽然聽見了抬起頭來。
「白蛇?是那蛇妖來了嗎!徒兒!快拿佛祖給我的金鉢來!」
老蔣哭笑不得,上去又摸藥瓶子給她嗅了嗅。
陳諾眼看不合適,趕緊起身告辭。
老蔣鬆開宋巧雲,送他到門口:「其實沒事兒,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而且她也就有時候中午發病這麼一小會兒,過去就行,我啊,有時候就當聽她唱戲過戲癮了。」
陳諾笑了笑:「您是真想得開!害,老孫的脾氣,就是太倔,他要是像您這麼隨和,早就不是孫主任,沒準就是孫校長了。」
「啥?孫?是那孫猴子來了嗎?」
完了!
屋子裡宋巧雲陡然臉色一變,用力擺手。
「快去請如來佛祖!」
陳諾離開了。
不過門合上之前,他的目光往屋子裡穿過,剛好看見了陽臺……
衣架上掛著一隻畫眉鳥籠子……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3 11:41 PM
第八十一章 【老蔣】
老蔣居然是浮生……
這個事兒是陳諾萬萬沒想到。
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了呀。
本來麼,坑了浮生何必言,坑了就坑了。
這第一呢,章魚怪的網站裡能有啥好人?都是一群地下世界賺錢的,殺人放火江湖大盜竊國竊財……
一個個拉出來排隊全部槍斃了,都冤枉不了幾個好人。
這種網站上的用戶,坑了就坑了,有啥良心過不去的。
這第二呢……那兄弟四個殺手,都是陳諾自己親手幹掉的。浮生老同志只不過是當了虛晃一槍的作用。五十萬給了沒坑他就算閻羅有良心了,何況還提前下班了呢。
可現在……
這浮生居然是老蔣。
事兒就不一樣了。
陳閻羅不是啥善人,但有一條:護短。
他對外人可以隨便來,但是對自己人,卻一直是極好的。
拉著妹妹一路回家,路上陳小葉分明看自己哥哥有些心不在焉,忍不住問道:「哥,你是在發呆嘛?」
「嗯?」
「剛才那個阿姨,唱歌很好聽啊。」
陳諾站住了腳步,蹲下來摸了摸妹妹的頭髮:「那不是唱歌,是唱戲,嗯,其實是太平歌詞。」頓了頓,問道:「你喜歡麼?」
「……喜歡啊。」
「那,以後還帶你去她家玩,聽她唱給你聽好不好?」
「好啊!」
畢竟是小孩子,要說真的多喜歡,其實談不上,但是被哥哥帶出去玩,總是開心的。
•
老蔣守著宋巧雲順了會兒氣,眼看著藥效上來了,宋巧雲直勾勾的眼神終於緩和了下去,慢慢的一點點的恢復了理智。
女人額頭上出了一層汗珠子,長吐了幾口氣後,臉色有些自怨:「老蔣,我是不是在你學生面前出醜了……」
老蔣笑了笑,轉身拿起一把擰好的熱毛巾,給自己妻子擦了擦臉,柔聲道:「沒有!陳諾這個小子還說你唱的好,改天要來聽個全本呢。這小子鬼機靈,下次來啊,咱得賣票才行。」
宋巧雲嘴角扯了幾下,勉强擠出一絲微笑來:「這孩子,心腸倒是挺好的。哎……老孫有福氣啊。」
「未必呢,我聽說楊曉藝對陳諾可不滿意的……咱們兩家多年的朋友了,楊曉藝那個性子,心氣高,你又不是不知道,未必瞧的上陳諾。」
宋巧雲低頭想了想:「那個……陳諾這孩子我覺得挺好的,今天還專門來給你拜節,有心了。將來……我是說將來萬一他和小可可的事兒,有什麼……你能幫就幫一把吧,都是好孩子。」
老蔣笑了笑,沒說話,卻拿走了毛巾,轉身去洗手間裡用熱水又過了過,拿回來塞給妻子:「再擦擦臉,熱敷一下,清醒的更快。」
宋巧雲看著自己的丈夫,那張其實顔值很一般的臉龐上,卻湧現出一絲柔情,低聲道:「哎,其實也苦了你了。跟著你這麼些年,盡拖累你了。」
頓了頓,宋巧雲道:「我倒是挺喜歡陳諾那個孩子的,他那個妹妹我也喜歡,小姑娘可愛的很……」
說著,宋巧雲眼眶一紅。
老蔣嘆了口氣:「……你又多想了,別想別想,別胡思亂想的。」
「我這個病,這麼多年來,也沒能給你老蔣家留個一兒半女的……我,我就是看見別人家的孩子,小姑娘可愛,就眼饞的很。」
老蔣眼睛也有些紅,一手搭在妻子肩膀上,一手揉了揉妻子略有有些枯黃的頭髮,低聲道:「沒關係的,這麼些年下來,我的那份心思也淡了,什麼孩子不孩子的,咱們兩個都老了,不想那些個事兒。再說了,沒孩子就沒孩子,咱倆自己吃飽了全家不愁。
不用愁兒女的嫁妝啊婚房啊什麼的。
也不用養了顆好白菜,成天擔心著被哪個豬崽子拱了去。
你看老孫這兩年,頭髮都白了不少,可不就是為可可發愁的麼。」
最後這兩句話說的俏皮,讓宋巧雲終於破涕為笑了一下子。
宋巧雲腦袋乾脆就歪在了老蔣的骼膊上:「我覺得那個陳諾,倒是有點像你年輕時候。
你還記得吧?你年輕的時候,我爹一開始聽說我要跟你好,也是一萬個不待見你。」
老蔣聞言,眉頭一挑:「那他能和我比麼?
我當年把你爹哄得那叫一個開心!
最後還不是乖乖把女兒嫁給了我,還把自己壓箱底得功夫也傳了我。
我這叫人財兩得!」
宋巧雲抬頭,凝視著自己個兒得丈夫,幽幽說了一句:「是呢,你一身的本事,卻被我拖累了,不能展翅高飛,卻要憋在學校裡教書,還要成天伺候我這個瘋婆子。」
「瞎說什麼呢!」
老蔣拍了拍宋巧雲。
「飛什麼飛啊……江湖浪大,不小心就翻船的。我年輕的時候,不也是出去闖蕩麼,可哪一年,不受個兩三次重傷?我那點本事,擱普通人那是高人,在真的扔進江湖裡,也就是條小魚,遇見大佬也得跪著。
現在教書,挺好的,不出去找事兒,江湖也遠了,這幾年平安過著,我覺得這個日子挺有滋味的。
這次,要不是缺錢,我也不會出去接活兒。
好在就在金陵城,要是外地的,我還不去呢。」
頓了頓,老蔣摸著自己妻子的頭髮,低聲道:「這一筆買賣做完了,我又可以歇息個一兩年了,這五十萬美子,夠咱家兩三年用藥的錢了。
只是有些藥材太珍貴稀少,有了錢都很難買到,我在為這個事兒發愁呢。」
「嗯,你別往外跑了,你前兩天出去做事,我心裡就心肝兒膽顫的,總怕你出點什麼岔子。」
「嗯,不接了不接了,我也怕的。」老蔣低聲道:「我沒什麼江湖的心思了,我也怕自己出了什麼萬一,這江湖太危險,萬一我出去遇到災,死在外面……我自己是不怕的,可你怎麼辦?你這病,沒人照顧著不成啊。」
說到這裡,老蔣忍不住嘆了口氣,語氣有些複雜:「你知道我這次接的活兒,遇到個狠茬兒!一口氣把對家四個都宰了!屍體都是我給處理的。
對家的手段不壞,其中一個跟我交了一下手,出手還挺硬的。
我這腰就是傷在了那一場。
本來這委託人,還坑了我一把,我心裡還帶著氣兒的。
可一想著我晚上處理的那四條屍體,其中一個就是跟我打了一場的,脖子被直接扭斷了!
我想到這個,那點氣不順,也就吞下去了。
這江湖啊,太危險!」
宋巧雲臉上滿是擔憂:「那咱就不出去了!你踏實教書,我在家守著。沒錢就沒錢吧,我這病,治不好就不治了,維持著就行。藥買不到就用便宜的……日子這麼過著也成。」
這老兩口子說了會兒閒話。
老蔣為了哄妻子開心,故意笑道:「今天你給陳諾那個小子唱《白蛇傳》了,我回來的晚沒聽著。說起來你好久沒唱了,我還挺想這口兒的,你要不給我來一段《勸人方》,讓我解解饞,過過癮。」
宋巧雲眼睛裡滿是柔情,卻橫了自己丈夫一眼,低聲道:「唱什麼唱,有日子唱呢。你不是做事傷著腰了麼?膏藥買回來了?拿來我給你敷上,給你好好揉揉。」
•
這老兩口恩恩愛愛的話不提。
說陳諾陳閻羅拉著小葉子回到家中,先給小葉子弄了點水喝,然後拿出幼兒園的作業本來讓小葉子畫畫去。
陳諾扭頭進了房間裡拿出筆記本,登錄上號【芳心縱火犯】。
然後找了【浮生何必言】的號出來……
•
當天晚上,老蔣睡前登錄了網站,【浮生何必言】一上線,就發現有個轉帳信息。
老蔣楞住了。
什麼情況?
【你有一條匿名留言。】
打開後,內容如下:【朋友,之前我被盜號了,欠你十二萬該你的,已轉請查收。】
老蔣:????
盜號?
你特麼猜我信不信?
這人什麼惡趣味啊!!耍人耍的玩嘛??
不過心裡終究是開心的。
十二萬美元失而復得,小一百萬華夏幣呢。
老蔣也是沒辦法。
自己家裡的事兒,花錢太狠了。
宋巧雲的病,老蔣找了高人給開了方子,但是其中一些藥材太過名貴。
一年光是吃藥就得下去一百多萬。
不光是治病和壓瘋症的藥,宋巧雲因為多年染病,身子還有別的問題,虧空的厲害,為了補著元氣,還要吃很多名貴的補藥。
甚至不光宋巧雲要吃藥,連老蔣也得吃補藥。
因為宋巧雲的毛病,老蔣平日裡還要運氣給她扎針,內力消耗的厲害,饒是他半輩子的修為,國術上已經到了一流高手的地步了,也經不起這麼耗費元氣的。所以也需要平日裡進補。
不然身子早就垮了。
練武之人本來就耗費巨大,所謂窮文富武,開銷自然不小。
一來二去,種種加在一起,家裡一年的開銷著實是個巨大的數字。
所以老蔣雖然已經隱退江湖了,但每隔個兩年總要出來接個活兒賺上一筆橫財。
不然真支撐不下去。
•
日子一晃就到了五月中旬,長假過完了後,陳諾開始照舊生活流程。
不過學校的課他偶爾逃,倒是老蔣家的補習班,一次不拉的全去了。
甚至有兩次,周末大白天的,挑了個宋巧雲不犯病的時候,真帶著妹妹陳小葉上門去蹭飯。
還央求著宋巧雲給兄妹兩人唱了兩段全本的曲子。
宋巧雲擰不過陳諾的厚臉皮央求,真給唱了,陳諾聽的是津津有味。
這位宋阿姨是老曲藝出身的底子,端的老派的功底,扎實的很。
唱了曲不算,宋巧雲特別喜歡小葉子,還給小丫頭說了兩段單口的小段子故事,把個小丫頭樂的直拍巴掌。
陳諾和老蔣家越走越近,也套出了些老蔣家的情況——難怪老蔣和老孫是朋友了,人性都是很好的。
還真是什麼人品的人,就交什麼人品的朋友。
別的不說,就老蔣守著一個時不時犯瘋病的老婆,一守就是多年,細心照顧著,不離不棄。
這叫啥呢,這就叫相濡以沫!
這就是品性!
•
這天早上,天都沒亮,陳諾起了個大早,去隔壁屋看了一眼陳小葉還在睡覺。
陳諾下樓,一路小跑,路上還買了一袋子剛出鍋的油條。沿著路跑到了距離學校不遠的一截老城牆根兒的地方。
這裡是一片小樹林,算是個天然的綠化小公園。
早上不少起早的老頭老太太還在這兒遛彎的遛彎,打拳的打拳。
走進小樹林就看見有老太太對著旁邊的一棵樹靠來靠去,還有老頭子繞著小樹林,插著腰邁步走,一邊走一邊口中中氣十足的「嘿呀~~哈呀~~」
這叫練氣兒。
恩,遠處還有人打太極的。
陳諾尋了會兒,就尋到了老蔣。
老蔣站在一棵樹下,邊上就是城牆根兒,有一小片空地。
一身中式對襟的褂子,不是李青山那種裝逼的絲綢料子,就是普通的麻布料子。
腳下是千層底的布鞋。
老蔣站在那兒,抱圓守一。
陳諾眼看老蔣在那兒運氣,沒打擾,先提著一袋子油條站在那兒瞧著。
片刻後,老蔣動了。
身法輕盈打了一套拳。
看著平平無奇,但陳諾卻看出味道了。
老蔣腳下帶風,衣袂飄飄,一套普普通通的公園裡老年人都會打的太極拳,給他打的越看越有一股子飄飄出塵的感覺來。
打到後來,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這人打著打著,整個人能飄著飛起來。
眼看老蔣打了最後一式,收回了架子站穩了運氣,陳諾才叫了一嗓子「好!!」
老蔣身子一哆嗦,睜眼一看遠處,就看見陳諾那張笑嘻嘻的臉。
老蔣心裡有些含糊——最近和這個小子處多了,越發覺得這個傢伙就是個屬狗的牛皮糖。
嬉皮笑臉的,還喜歡往上湊。
老蔣自己一身的秘密,實在有些怕了這個小子。
怎麼今天摸到這兒來了?
陳諾笑著走過去。
「老蔣,你這拳打的是真漂亮。」
「你怎麼跑這來了?這清大八早的。」
陳諾一晃手裡的油條:「出來買早飯呢,溜達過來看見你打拳。」
說著說著就貼了上來。
「欸老蔣,你這打的什麼拳啊?」
「太極。」
「那你是武功高手啊?」
「啥就高手了!我一個半大老頭,打太極拳,你當我是張三豐啊?」
「別啊,電影裡我看李連傑打過,打的沒你好看。」
「你懂什麼好看不好看的。」
陳諾笑眯眯的看著老蔣:「要不,你教教我唄?」
「……不教!」
•
當晚陳諾就鑽老蔣家裡去了。
提了一箱子「尖莊」白酒——話說這酒二十年後已經沒了。
還有一條臘肉,一捆芹菜,一包蓮子紅豆紅棗桂圓。
老蔣一看,臉上雖然還冷著,但心裡一下就熱乎了!
謔?這叫拜師禮的六禮束修啊!
是個懂老禮兒的孩子!
這一下就撓著老蔣心頭的癢癢肉了。
老蔣是什麼人,一身的本事,老派的作風,還有點清高和酸氣。
就看他取的那個網名:浮生何必言。
文鄒鄒的。
語文老師嘛。
收不收先不說,陳諾拿出來的這個做派這個誠意,就讓老蔣這種老派作風的人心裡麼……
舒坦!
更何況……
「您要再不收,我可就明天開始,天天上門來蹭飯了!反正就算你不開門,我宋阿姨也不會餓著我。」
陳小狗沒臉沒皮的笑著。
老蔣嘆了口氣。
其實這些日子相處已經熟了,甚至偶爾有那麼一兩次,中午老蔣學校有事走不開,是陳諾上門來照顧幫忙看著宋巧雲發病的時間段的。
有了這種熟悉的基礎墊底……
教拳……
陳諾笑眯眯的拿出了一個紅包來,直接就把茶几上的一個抽屜拉開扔了進去。
「我學費都交了啊。」
老蔣眨了眨巴眼:「真要拜師?」
「拜啊。」
「那你要跪下更給我磕頭的啊?」
「啊?我學費呢?等等我拿回來……」
「嗨!你這個小子!」老蔣趕緊攔住了,摳摳嗖嗖的:「那個……你給祖師爺磕頭總沒問題吧。」
「……那行。」
陳諾委實不想給老蔣磕頭啊。
按照自己上輩子的年紀,老蔣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磕什麼頭啊。
你見過閻羅王給人磕頭麼?
你當你玉皇大帝呢?
恩……別,還是別提這句了,萬一宋阿姨聽了犯病要請如來佛祖可咋整。
旁邊宋巧雲看了直笑,終於出來打了個圓場:「老蔣,孩子想學,你就指點指點吧。」
說著,宋巧雲直接拉開抽屜把紅包拿了出來,入手就感覺不薄,微微一皺眉,塞回陳諾手裡:「我做主了,不就是教你打套拳麼,什麼學費不學費了。拿回去!你要不拿回去,下次別帶你妹妹來聽戲了。」
老蔣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妻子。
打發走了陳諾,宋巧雲畢竟細心,拉著老蔣交代了兩句。
「孩子貪玩貪新鮮,沒準是看了什麼電影就想學拳,你看著隨便教點讓他開心就好了——真的打人的法子可不許教!男孩子年輕氣盛的,別學了打人的法子出去闖了禍!我可喜歡這個孩子,別害了他。」
老蔣嘆了口氣:「成成,都聽你的,我教他點入門的功架子,再傳他一套練氣修內息的入門法子,總成了吧。」
宋巧雲思索了一下,點頭輕輕道:「妥當的。」
•
沒成想,第二天一早練拳,陳諾又出麼蛾子了!
「老蔣,我把張林生帶來了!昨天他聽我說練拳,也眼饞的很,非纏著我要學,硬讓帶他來。」
陳諾邊上,張林生杵著站在那兒,一臉懵逼。
啥?我纏著你?
不是你半夜十二點給我打電話非逼著我早起跟你過來這個小公園?
浩南哥覺著有點冤啊。
「老蔣,反正是帶學生,一個也是教,兩個也是練。你看我浩南哥的樣子,沒準是個練武奇才呢,你就順帶著一起收下吧。」
說著,陳閻羅一推還傻乎乎站在那兒的浩南哥,腳下還故意用暗勁絆了一下。
噗通!
浩南哥一個踉蹌,直接跪地上了。
•
老蔣直接坐蠟了。
最後陳諾用了一個華夏人都無法拒絕的理由,讓老蔣捏著鼻子答應也教浩南哥打拳。
這個理由叫:來都來了。
•
至於陳諾瞎BB的什麼浩南哥可能是練武奇才……這種騷話。
教了半個小時後,蔣老師看著面前一臉楞楞彷彿完全沒聽懂的張林生。
這是哪門子練武奇才?
這特麼就是個棒槌啊!
浩南哥心理: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幹什麼?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3 11:48 PM
第八十二章 【蔣浮生有心逐劣徒,張浩南夢裡修神功】
好傢伙!
一套太極拳的功架子,讓張林生打的彷彿跳機器人舞一樣——還特麼是關節生銹的那種機器人。
把個老蔣看的直嘬牙花子。
按照老蔣的說法,這孩子骨骼已長成長僵掉了,而且身板原本就硬實,悟性也一般。
陳諾就在一旁吭哧吭哧偷著樂。
老蔣看的心中膩歪……原本要鬧著跟自己練拳的是你,結果拖來個張林生,陳諾你自己倒是躲在一邊偷懶看熱鬧了?
過去拿著藤條讓陳諾擺了幾個功架子,然後幾個動作下來,老蔣嘆了口氣。
這陳諾也不是個練武的材料。比張林生强些,但也是個庸才啊。
老蔣這門功夫,並不以剛猛見長,而是走的以柔克剛的路子……當日一掌拍開那輛麵包車,老蔣已經當場吐血了,顯然已經超過了他的極限。
隨後嘆了口氣,乾脆讓兩個小子練基本功,蹲在樹下扎馬步去了。
老蔣自己生怕看出心梗來,乾脆借了個由頭四處溜達,跟其他早上鍛煉的老頭老太太們寒暄扯家常去了。
老蔣一走,陳諾立刻就不扎馬步了!
本來麼,陳閻羅壓根沒打算跟老蔣學功夫啊。
學什麼啊!
真讓兩人放對,陳閻羅讓老蔣一手一腳,都能把老蔣當場踩到地底下去!
你見過白金大神跟拿著千字五塊錢買斷稿費的小撲街學寫書技巧的麼?
但張林生就不同了。
本來浩南哥一大早被叫出來,就有些沒睡醒的意思,可居然是被叫來扎馬步?
眼看陳諾偷懶站了起來,浩南哥也乾脆就跟著想偷懶,卻被陳諾一瞪眼:「你別起來,接著扎啊。」
浩南哥眨巴了幾下眼睛:「為啥,你能偷懶,我還得練?」
陳諾想了想,很認真的語氣:「這種事情,看臉的。我帥我可以先走,你醜你練成死狗。」
「……」張林生真想給這傢伙一嘴巴——要不是打不過他的話!
陳諾本來以為浩南哥回反擊,但沒想到,浩南哥吞了幾口吐沫,居然忍了。
就真的這麼安安分分的繼續扎著馬步。
咦?
我這還沒調教呢,你怎麼就順從了?
你不反抗,我多沒意思啊?
本來還有幾句騷話一下就被憋在了肚子裡。
不開心了啊!
•
浩南哥性子莽直了些,但肯定不是個傻子。
他已經察覺到了陳諾這人不一般了,用句常看的小說裡的詞兒,這就叫隱世高人。
而且這個高人還在不停的對自己釋放著善意。
也就這個年代,星爺的《功夫》還沒出來,沒有那種老叫化拿著本秘籍讓小朋友拯救地球維護世界和平的橋段。
網文也還沒出現,什麼外掛什麼隨身攜帶老爺爺的梗也沒出來。
否則的話,放在二十年後,浩南哥這個年紀的少年,遇到一個高人的話,只怕早就不要臉的貼上去大舔特舔的要好處要機緣了。
浩南哥不懂這些,但他明白陳諾厲害啊!而且不是一般的厲害。
陳諾讓自己練功夫……
那就練唄。
•
老蔣溜達了一圈,掐著時間回來的。就看見陳諾靠著一棵樹在那兒腆著臉,跟邊上一個正在甩著膀子拍自己的老頭子瞎扯淡。
一老一少已經從豬肉漲價一路聊到宏觀調控再到M國大選……
倒是反而張林生練的很認真,扎著馬步,最然兩條腿晃的厲害,額頭上也滿是汗珠子,但居然還在堅持。
這麼一對比嘛……
老蔣頓時就覺得,這張林生雖然是個棒槌,但好歹還有幾分毅力的,就生出幾分好感。
倒是陳諾那個混小子,他特麼是來消遣老子的麼?
拜師是他要拜的,真拜了又不好好學。
鬧呢?
想了想,就有心勸陳諾別胡鬧,既然不想練,那就回家去,以後早上也不用起這麼早來晃悠,有這功夫,多睡一個小時不好麼。
於是今天的練功結束。
回去的時候,陳諾主動請吃早飯,拉著老蔣和張林生就走進了路邊一家徐州羊肉湯。
習武之人飯量大,也好吃肉。
點了三份大碗的羊肉湯,陳諾又加了一大份羊臉肉。
這一盤羊臉肉燉的稀爛,倒有一大半讓陳諾用筷子撥進老蔣的碗裡了。
這麼大一碗滾熱的羊肉湯,加上點蔥花,再來點胡椒粉,喝上一口,全身上下十萬八千個汗毛孔都舒展了!
老孫看陳諾的做派,心中嘆了口氣。
這孩子練武沒個恒心,但人卻是伶俐的。
可惜了,這份聰明勁要是真的好好練,沒準能練出點名堂。
算了算了……回家讓宋巧雲吧陳諾送的酒和臘肉拿出來,晚上讓孩子上門帶回去吧。
這練拳,根本就不是個好主意嘛。
吃完了羊肉湯,師徒三人告辭分別。
老蔣一路回家,心裡盤算著如何把這個不成器的陳小狗逐出師門的念頭……
才一進家門,頓時就傻眼了。
屋子裡一股飄著肉香的味道。
宋巧雲從廚房裡手裡擦著水,腰間圍著圍裙。
「回來了?你去洗澡吧。我把陳諾送的臘肉切了一半蒸了,你不是一直喜歡吃這口麼。中午臘肉就菜泡飯你看成麼?
還有陳諾送的酒,我開了兩瓶,倒進罎子裡用鹿茸泡著了。」
老蔣:「…………」
肉蒸了?
酒也開了??
這還怎麼把那個小狗東西逐出師門啊!
拜師禮都讓自己老婆給蒸了啊!退也沒法退了呀!
老蔣是個厚道人。
才收了人家孩子的拜師禮才剛一天,吃著人家送的臘肉,轉臉就給人逐出師門?
這種事情那是人乾的麼?
罷了罷了,忍上一段時間吧,過些日子,再找個合適的機會勸退那個小子吧。
中午宋巧雲把臘肉弄妥了,還打電話專門叫了陳諾和張林生一起上門來吃飯。
張林生沒空手來。
這孩子上午回去跟家裡人說了。
雖然父母覺得,孩子怎麼忽然跑去跟語文老師練拳法了——這事兒聽著就很沒邏輯啊!!
但是張林生的父親又多想了一層……也好,就當孩子鍛煉身體了,而且跟著語文老師一起鍛煉,還能增加孩子和老師的感情。
平時在學校裡和學習上,老師也能更關照自己兒子不是?
於是張林生中午來,也沒空手,提了一個大塑料袋子。
裡面裝了一大堆張林生家自己灌的香腸。
宋巧雲乾脆把香腸也切了幾截一起蒸了。
老蔣兩口子外加陳諾張林生倆徒弟,中午坐在一起吃了頓飯。
陳諾根本不把自己當外人。
一盤子臘肉,他一個人就幹掉了一小半!
張林生倒是不好意思,吃的很是收斂。
陳諾哪裡管這些?
算下來,老蔣這次從自己手裡賺走了62萬!
美元!!
吃他幾塊肉,而且這肉還是自己送的,怎麼了嘛?
有毛病沒?
•
飯後老蔣也沒讓兩人走,開始繼續教功夫。
雖然知道兩個小子一個沒天賦,一個沒恒心。但老蔣是個負責的人,教一天就得做一天的事兒。
早上是練架子和基本功。
中午老蔣就打算教兩個孩子一套入門的吐息和練氣的法子。
哪怕練不成什麼功夫,這套東西練久了也能延年益壽,補丹田氣的。
練的時候,老蔣讓兩個孩子在客廳分別坐下,然後老蔣先教張林生。
一邊用手在孩子身上骨骼關節,還有幾處穴位的地方推拿按摩,讓他加深運氣的位置的印象。
然後開始叫呼吸的法門。
什麼三場一短,兩寬一細,一吸三吐,氣走靈竅……
一套功法其實很簡單,是老孫這一門最最粗淺的練氣法子。
張林生也真的用心記了,但其實也記不住多少,老孫教的耐心,但最後其實也成效不大。而且浩南哥練呼吸,總是靜不下心來。
然後教陳諾。
照著教張林生的法子,一手給陳諾身上的骨節和學位推拿按摩,一邊讓陳諾跟著自己的指導調整氣息,吐納吞氣……
片刻後!
老蔣:「…………………………」
他瞪著陳諾,雙手還按在陳諾的身上的抓著他的一處穴位……
開始的時候陳諾還跟著老蔣說的節奏調整呼吸……
結果,一不留神這小狗崽子……
陳諾:ZZZZZZZZ……
老蔣:ε=( O`ω′)ノ强忍著心中的一股子衝動,老蔣按耐住了想用一個「大摔碑手」把這個小子扔出去的衝動。
吐了口氣,壓了壓心中的火。
拍醒陳諾。
「睡著了?」
「……呃。」
「醒了沒?」
「醒了。」
「醒了回家睡去!」
•
陳諾和張林生出門來,張林生有些無奈的看著陳諾。
「我說你想幹什麼啊,你把我叫來陪你練拳,你自己又不好好學,你看老蔣都被你氣的……」
陳諾笑眯眯的看著張林生:「你學的怎麼樣?」
「不怎麼樣!」張林生瞪眼:「老蔣說的那些什麼呼吸的法子,我一大半都沒聽明白,現在還糊裡糊塗的呢。」
陳諾拍拍張林生的肩膀:「你好好練你的。我感覺老蔣是個真有本事的。沒準真能練出點本事呢。再說了,鍛煉身體也沒壞處不是。」
張林生沒說話,默默的瞧了陳諾一眼,然後走了。
•
陳諾回到家裡後,坐在沙發上,一個人的時候,臉上的嬉笑之色都收了起來。
他閉著眼睛,回想著老蔣教的那套運氣和內息的法子。
其實不是他後來睡著,而是老蔣先教張林生的那個時候,他在一旁看著聽著,就記住學會了!
閉著眼睛一邊回想,一邊調整呼吸,然後很快就進入了入定的狀態。
呼吸綿長悠久,悠悠轉轉。
一個下午的時間,陳諾坐在那兒都一動不動,然後終於等太陽落山的時候,陳閻羅才睜開眼睛來,眼神裡帶著一絲微微的詫異。
「老蔣這門功夫,有點意思啊。」
眯著眼睛凝神,陳諾忽然伸出左手去,對著面前茶几上的半杯水輕輕淩空一彈。
嗤的一下,杯子居然微微一晃,裡面的水面,也蕩漾出了一絲波瀾!
這不是念力,是純粹的氣息外放!
入門的粗淺功夫,練到頂,也就做到這一個地步了……別指望一個入門的練氣功法能練成彈指神通啊。
如果此刻老蔣站在這裡的話,只怕表情就要見鬼了!
這套功法當年老蔣年少的時候,練到氣息外放的程度,足足用了三年!
•
張林生白天回家後先幫著自己的母親把家裡的活兒幹了。然後又去了父親打工的修車廠裡送了飯。
回來的時候天色已黑。
今天練武也是確實累了,別的不說,那個扎馬步其實真的累人的。
不過……被老蔣一頓推拿按摩後,全身酸疼,是那種又爽又疼的感覺。
練功練出什麼不知道,但第一個感覺是,這位蔣老師的推拿按摩的手法很是不錯呀!
要是每天都能讓他給自己怎麼捏上一捏,那麼每天去扎扎馬步也無妨嘛。
晚上張林生早早的洗了澡上床睡覺。他明天還要打工呢。在一個超市裡當上貨工人。
沒錯,浩南哥在偷偷摸摸的打工。
他想賺點錢。
賺錢的原因是,他想買個手機。
想手機的原因是,曲曉玲。
曲曉玲已經和他抱怨了幾次,跟他聯繫不方便。
還抱怨張林生拿她當外人,神神秘秘的,連手機號都不肯給。
其實張林生哪有手機?
家裡也只有自己的父親,拿著一個在二手市場買的波導手機。
曲曉玲是萬萬想不到,一個隻靠露個臉就兩次把兩波黑幫狠角色嚇跑的「名震江湖」的浩南哥,其實窮的連個手機都買不起的。
張林生打算儘快打工賺點錢,買個二手的。
畢竟是少年人的心思,愛面子,還是想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面前,把門面撐起來的。
算算日子,下周就可以拿到一筆錢了。
去二手市場也看過了,買個七八成新的老款的摩托羅拉,大概要三四百塊的樣子。按鍵有那麼一點點不太靈光,但是湊合能用。
一邊想著手機,一邊想著曲曉玲,張林生睡著了。
睡夢中,張林生做了個噩夢!
夢見一片黑,然後自己彷彿回到了白天,老蔣給自己推拿按摩的那個場面。
夢中他彷彿感覺到了老蔣的那雙手,又在自己的骨骼筋絡的位置上來回推拿按摩。
而且力道比白天要大很多!
按了一會兒,張林生在夢中就疼的差點沒叫出來……然後他怎麼都醒不過來,就只能渾渾噩噩的感覺到,那雙在自己的筋絡和骨骼上來回推拿,身子能聽見自己的身子喀喀喀的作響!
這個噩夢讓張林生可遭罪了,雖然是在夢中,那種痛苦,還有全身越來越發燙的感覺,讓他如同墜入了苦海……
終於,失去了知覺。
就在浩南哥失去知覺後,他的氣息卻忽然彷彿停頓了一下,然後一點點的,居然變成了一種奇怪的韻律和節奏,隱隱的,居然完全符合白天老蔣教的那一套功法了!
氣走筋絡,肺舒陰陽,丹田到脈絡,長短寬細,吞吐吸納……
其實過程裡,他的氣息無數次的發生了紊亂,但是卻偏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牽引著他的氣息,一旦發生錯誤,就立刻將氣息强行引導到正確的路徑上去!
這麼一遍,兩遍……十遍……二十遍……
後半夜的時候,張林生終於在睡夢之中,順暢的,自然而然的,開始自發的按照那套功法吐息了起來……
•
呼!
陳諾吐了口氣,滿頭都是汗水,看了一眼睡的死死的浩南哥,又聽了對方的氣息,又走了一個周身後,沒有出差錯。
「小子,可別辜負了我的這份苦心啊。」
陳諾笑了笑,轉身推開窗戶,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走在夜晚的道路上,陳諾的腳步居然有些綿軟虛浮。剛才一晚上强行用念力來引導張林生的吐息,確實讓他耗費了太多。
至於為什麼這麼幫張林生。
兩個理由。
第一呢,陳諾已經知道了,張林生恢復記憶了!
他又不是傻子,這些日子,張林生面對自己的態度,有些怯懦,有些尊重,還有些服從……陳諾發現了異常之後,略一思索,就猜到了。
至於第二呢,既然張林生已經恢復了記憶,就代表著,他知道了自己不是常人……再把他催眠一次也不是不行……但陳諾卻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5 09:16 AM
第八十三章 【夠花嗎?】
翌日。
清晨的時候,老蔣穿著練功夫對襟褂子,踩著布鞋,先是給張林生打了一套拳。
張林生瞪大了眼睛仔細的瞧著。
老蔣一套拳打完後,吐了口氣,看這個傻徒弟:「行了,別楞著了,現在開始糾正你的功架子,把昨天打的給我練一遍,動作還記得嘛?」
張林生其實想說:不怎麼記得。
好吧,終究不敢這麼說的。
這個蔣老師在學校教語文課的時候還算是儒雅隨和。
但是教拳的時候,是真的會拿著根棍子打人的!
真打呀!
老蔣教了半輩子書,哪裡看不出學生的臉色?心裡就是一嘆,臉上沒展現出來,繼續道:「來,先從第一式開始。」
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小樹林外。
「陳諾那個狗……咳咳,那個小子今天怎麼沒來?」
「我不知道啊蔣老師,我沒有手機。」
•
陳閻羅躺在家中的床上,睡的口水橫流。
今天淩晨才回到家中的陳諾,覺得自己的精神力耗盡,到家後連衣服都沒換,直接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就此睡著。
睡夢中……
好像忘記了什麼?
嗯,不管了,好困,繼續睡……
•
片刻之後……
老蔣目瞪口呆的看著張林生!
浩南哥憑藉著記憶,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把功架子打了出來。
這是一趟入門的拳法,動作比較簡單,沒什麼繁雜的地方,但强調了幾個基本的動作,下腰沉肩踢腿……
張林生一套功架子打完,其實動作錯了好些地方……
但是老蔣看傻了呀!
完全沒有昨天那種生銹的機械舞的感覺!
雖然還遠遠談不上行雲流水,但至少看著流暢了許多。那原本很多像是生銹的了關節和很多彷彿卡碟一樣的動作,一下子就變得柔和了起來!
看上去,雖然動作有幾個錯的離譜,是張林生臨時憑藉記憶瞎拼湊出來的。
但是整體看來,已經有了三分模樣了。
老蔣感動了。
這孩子……不會是昨晚回去練了一個通宵吧?
笨點不要緊,棒槌也沒事!
有這個毅力和恒心,總能練出點名堂的吧!
畢竟當了半輩子教師,老蔣忽然心中生出了一點感動來。
當老師的最喜歡什麼學生?就是這種心思簡單又肯勤力下苦工的呀!
老蔣臉上的笑容都親切了三分,等張林生打完了拳,笑眯眯道:「來,有幾個動作不太對,我給你調調。」
•
快到中午的時候,陳諾醒了。
翻身在床上坐了起來,腦子還有點懵。
嗯,自己有好久沒有這麼放肆的昏睡一場了。精神力耗盡的滋味,也有很多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
好吧,也就是自己現在實力沒有恢復到巔峰,否則的話也不至於給浩南哥走了幾遍氣息就累成這樣啊。
不過……沉睡的感覺還是真的挺舒服的。
起身,刷牙洗臉。
看了眼時間,反正上午已經曠課了。
那也不必著急,乾脆就不去了。
嗯……要不……下午也不去了?
洗漱完畢,陳諾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十八歲的少年,嘴唇上和下巴已經長出了一點柔軟的鬍鬚絨毛,很軟,也不密。
重生之後的這具身體,在一點一點的長大。
正想著。
門被拍響了。
啪啪啪。啪啪啪……
陳諾皺眉。
來人拍門拍的很急促,甚至有點沒什麼禮貌。
走過去開了門。
門口站著一個中年人。
頭髮很短,消瘦,眼睛有些浮腫。
身上有酒氣和煙味很濃重。
個頭不高,穿著一件看上去就很廉價的西裝,眼神很放肆的看著嗔怒打量,然後越過陳諾看向房間裡。
「陳諾?」
陳諾揚眉:「嗯?你誰啊?」
「顧康。」中年男人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幾年前我們見過一次。」
顧康?
陳諾略一思索,就想起了這個名字。
顧家的啊!
陳諾冷漠的笑了笑:「想起來了,顧康是吧?怎麼,你出來了?」
顧康看著面前的少年,顯然對方對自己毫無一絲的敬意……渾然不像一個半大孩子面對成年人時候該有的那種拘謹。
「我女兒顧小葉呢?」
•
顧康,顧家人,也是陳諾的母親歐秀華的後來改嫁的男人。
也是拖累歐秀華,讓她挪用公款給自己填平賭債,最後事發雙雙入獄的傢伙。
諷刺的是,歐秀華因為是挪用公款的實際行為人,反而判的比這個顧康還要更重一些。
•
「怎麼,不讓我進去麼?進去說吧。」顧康臉上有些痞痞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原來就是這麼個人,還是在裡面蹲了兩年染上的。
陳諾笑了笑,側身讓開了路。
顧康大搖大擺的走進了房間裡,看了一眼家中的擺設,家具,電視,沙發,空調……
似乎思索了一下,然後大咧咧的就坐在了沙發上,看著陳諾:「看來你日子過的不錯啊,這電視機是新款的嘛,還有DVD機。喲,這空調櫃機可不便宜吧。」
顧康直接摸出一盒紅金陵來,就這麼自己點了,吸了兩口。
「真想不到啊……前幾年還要你媽偷偷從我家裡拿錢來,接濟你和你奶奶。話說,我算是夠可以的了吧。你媽媽每年都偷偷拿錢來給你,我明明知道,但也沒攔著,算是很夠意思了吧。」
顧康說到這裡,挑眉道:「怎麼,一聲顧叔叔也不會喊了?一杯水也不給我倒?」
陳諾沒搭理他的話,直接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面。
「什麼時候出來的?」
「……三天前。」
陳諾故意嗅了嗅鼻子:「看來你這三天過的不錯啊,這滿身煙氣酒氣的。嗯,頭髮倒是不油,臉也挺乾淨,看來是洗過了……是不是一出來,就找了狐朋狗友花天酒地,然後大保健去了?醉生夢死了三天?」
少年放肆的言辭,讓顧康有些下不來台——因為陳諾完全說中了!
顧康臉色有些難堪,瞪眼道:「陳諾!你怎麼跟長輩說話呢!」
「你知道不知道,你女兒小葉子,在你弟弟家裡過的是什麼日子啊?
你從裡面出來,要是第一時間,跑去幼兒園門口等著,去見見你女兒,我都當你還算有點良心。
你倒好啊,出來後先去花天酒地了三天。
怎麼,玩累了,跑來我這兒找小葉子?」
陳諾說到這裡,故意一拍腦袋:「啊,我明白了,你一定是去過你弟弟家了對吧?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那個人渣弟弟,還有你那個老不死的媽,是不是告訴了你,小葉子給我帶回來了?」
顧康呆住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明明認識,卻無比陌生的少年。
其實以前見過。但以前見的時候,這個少年一直坑著頭,悶聲悶氣的,似乎有些怯懦,有些內向,還不怎麼敢說話。
可此刻,這個傢伙居然肆無忌憚的看著自己說著這些諷刺的話?
並不是那種少年人莽撞激動的怒氣勃發。
而是那種,遊刃有餘的,居高臨下的那種滿不在乎的嘲弄。
顧康掩飾著心中的心虛,抽了幾口煙,冷笑道:「看來是長大了啊小子,膽子也大了,這麼跟我說話了啊?當年從你媽手裡拿錢的時候,那個戰戰兢兢的樣子,就沒了是吧?」
陳諾一挑眉。
「我也不和你廢話,我女兒呢?」
陳諾細細的看著顧康:「你想幹什麼呢?」
「幹什麼?我女兒啊,我當然要帶走。」
「帶回哪兒去啊?顧家嗎?你弟弟和你弟媳虐待你女兒,你知道麼?」
「什麼虐待,你不要亂說話啊。小孩子不聽話,教訓幾下怎麼了?你小小年紀管著別人家事情幹什麼。」
不聽話,教訓幾下?
陳諾笑了。
「你從裡面出來,你有能力照顧小葉子嗎?還是你打算出去花天酒地,喝酒大保健的時候,把你女兒扔家裡?或者繼續交給你的人渣弟弟?還是交給你那個老不死的媽?」
「嗨!小子,你嘴巴放乾淨點啊!」顧康火了。
陳諾語氣很平和:「行了,別廢話了,直接說你想幹嘛吧。」
顧康瞪眼,眼珠子轉了轉:「小子,你在我弟弟家鬧的事兒,我都聽家裡人說了!你甭跟我來這個!我弟弟是個上班的人,老子可不是!你跟我玩邪頭那套,可沒用。」
陳諾不耐煩的擺手:「你就說吧,想幹嘛,廢話那麼多。」
「我是小葉的爹。」顧康笑了,他認為眼前這個少年應該是軟了:「法律承認的,現在她媽還在裡面,可我出來了!我就是孩子唯一的並且合法的監護人!
這是法,法律你懂不懂?」
「嗯,懂,你接著說。」陳諾笑了笑。
「懂就好!我只要現在打個電話,派出所都得管這個事兒!我要把我女兒從你這裡帶走,誰都不能攔著!這就是法!」
「行了別廢話了,你說吧,想要幹嘛。」
顧康笑了。
他覺得自己占了上風了。
家裡人還說這個小子又橫又狠……一個小仔子而已麼,還能翻了天去?
真的狠人,顧康在裡面蹲著的時候,可見過的!
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了不起的。
「三千。」
顧康笑道:「三千,我這就走。小葉子繼續在你這兒住著。我也不來接她了,不給你找麻煩……咱們一切啊,照舊!」
哎……
陳諾心中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為了這個。
話說這顧家,真的一家子都不是人的東西。
自己那個便宜母親歐秀華,當初是眼睛瞎了麼看上這種男人?
陳諾點了點頭:「三千是吧。」
「三千。」顧康笑道:「我看你應該是不差錢吧?家裡過的還挺好!這空調櫃機可不便宜吧?怎麼著?當初你奶奶活著的時候,日子過的緊緊巴巴的,還要你媽偷偷從我這裡拿錢來接濟你?
怎們日子忽然就好起來?
哦,你奶奶去世了,所以她的退休金和存款,你都給花了是吧?
看你現在過的這樣,不差錢吧。
三千,你應該拿的出來。」
其實顧康來的路上,心裡打算要的是一千。
但進門口,發現少年家裡的擺設都還挺好的。
臨時漲了價。
陳諾點了點頭,卻忽然笑了一下。
「顧叔叔,三千……夠麼?」
「……哈?」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5 09:28 AM
第八十四章 【王老虎借酒收人,光頭磊深夜認親】
陳閻羅在笑。
笑的很和氣的樣子。
「顧叔叔,你看啊,我給你算算。
你剛從監獄裡出來,總要有些接風宴什麼的。你是混社會的人,這些應酬少不了。雖然吃飯喝酒有人請客,但你香煙總要散出去兩條的吧。
喝個大酒什麼的,唱個K啥的,也是料想中一定有的。
若是唱K的時候看中個妹子,帶出去酒店。
顧叔叔你是社會人,得有個臉面,總不能連開房的錢都讓朋友給你出了吧。
這麼一算的話,三千,你花不了多久的。」
顧康有點犯傻了。
但特麼他這個人,是個什麼路數?
陳諾丟下顧康轉身就進了裡屋,不多會兒走出來,手裡拿著一疊鈔票。
顧康頓時眼睛一亮,盯著陳諾手裡厚厚的一疊紅彤彤的鈔票。
陳諾彷彿笑了笑,點了三千塊錢來,放在了顧康面前。
顧康眼神變了變,一把收起來,折好就放進了上衣口袋。
但那雙眼睛還盯著陳諾的手裡。
少年的手裡,還剩下不少!
「你……倒是挺有錢啊。」顧康舔了舔嘴唇。
「三千是肯定不夠的。」陳諾又點了一千出來,放在了桌上。
「……」顧康看了陳諾一眼,笑道:「好,你倒是上路!這錢,就當你之前上我弟弟家鬧事,還打了我弟弟的賠償了。」
說完,伸出爪子就要去拿錢。
陳諾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背。
顧康皺眉:「什麼意思?」
「你辦件事情,這多出來的一千,你就拿走。」
「什麼事?」
陳諾看了一眼時間。
「今天星期五,一會兒小葉子放學了。」陳諾嘆了口氣:「你陪我去接她,然後陪她一起吃頓晚飯——以一個當爹的身份。」
顧康不說話了。
「你好好做完這件事情,這一千塊,你拿走。」
吃頓飯?
顧康看著陳諾:「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陳諾點頭:「陪孩子吃頓飯,這是你一個當爹的,欠她的。」
「成。」顧康點頭,陳諾立刻鬆開了手,顧康一把就把錢拿走,折好也塞進口袋。
「說好了,晚飯的錢你出啊。」
顧康哼了一聲。
陳諾仔細盯著這個男人看了一眼,心中嘆了口氣。
•
陳小葉已經上中班了。
周末的時候,幼兒園放學,門口擁擠了很多的家長。
陳小葉所在的班級,在兩個老師的帶領下,孩子們排著隊走到了外面來。
陳小葉排第一個。
小姑娘心中雀躍著,眼睛巴巴的在門口擁擠的人群裡尋找著。她心中反復盤算一個念頭:待會一定要讓哥哥瞧見,自己今天列隊站在了隊伍的第一名。
這可是光榮的【小排頭】呢。
每次放學,老師會讓這一周表現最好的小朋友排隊站在第一個,這可是榮譽。
小孩子心中轉著這些幼稚的念頭,然後忽然就看見了人群中,那個穿著藍白色相間運動外套的身影。
「哥!!」
丫頭脆生生的叫了一嗓子。
陳諾走了過去,彎腰抱住了妹妹,和老師打了個招呼,然後拉著陳小葉的手走到路邊。
「葉子,你看看,那是誰來了?」陳諾聲音很溫柔,然後朝著路邊一指。
路邊的消防栓旁,顧康站在那兒,手裡夾著根香煙,一臉的不耐煩,不停的看看左右。
陳諾指過去的時候,顧康才把手裡的煙頭猛吸了兩口,扔掉踩滅走了過來。
陳小葉傻了!
小姑娘站在那兒,楞楞的看著面前的這個男人。
彷彿無比的熟悉,而此刻又有些陌生。
顧康勉强擠出一絲笑容來:「葉子啊……」
陳小葉足足楞了有五秒中。
小姑娘的眼睛裡迅速充滿了淚水,然後嘴角一抽一抽的,只是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陳諾輕輕摸了摸妹妹的腦袋,低聲道:「不認識了麼?」
陳小葉忽然深吸了口氣!
小孩子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尖叫了一聲。
「爸爸!!!!!」
一聲喊完,當場就哇的一下,大哭了起來。
小丫頭忽然就一頭扎進了顧康的懷裡,小小的身子,腦袋只能到顧康的腰間,雙手死死的抱住了父親的大腿,放聲痛哭!
丫頭哭的極是傷心,彷彿把前些日子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懼,所有的思念,一股腦全部發泄了出來!
小丫頭這一哭,就停不下來了。
顧康壓著不耐煩蹲下來,扯開小丫頭:「好了好了啊,別哭,不要哭啊!葉子!別哭!」
陳諾站在一旁,冷冷道:「能不哭麼?你這個當爹的不在身邊。孩子在你弟弟家,受了多少委屈,你可知道?」
顧康臉上有些不自然。
陳諾嘆了口氣,蹲下去輕輕拍了拍陳小葉。
「爸爸!!!
叔叔打我……5555嬸嬸不讓我吃飯……55555我尿床了,嬸嬸把我關在厠所裡。
還用冷水潑我……555爸爸!
爸爸!!
爸爸你到哪裡去了呀!!
爸爸!!媽媽呢!!
媽媽呢!!我要媽媽!!
你們為什麼不來找我呀!!」
說到後面,小丫頭泣不成聲,雙手死死拉住顧康的衣角。
顧康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身上的衣服被小丫頭蹭上了鼻涕和眼淚,按著性子,把陳小葉抱了起來,低聲道:「別哭了!別哭了啊!」
陳諾在旁邊看著小葉子,低聲道:「葉子不哭了,你爸爸和哥哥一起,帶你去吃飯,好不好?我們一起陪著你去吃好吃的。」
•
晚飯去了麥當勞。
買了陳小葉最喜歡的兒童餐,還有麥樂雞,加了一大杯果汁。
陳小葉在路上的時候終於漸漸不哭了,但她明顯特別在意顧康,一路上就死死劃拉著顧康的衣服不撒手。
小孩子其實懂得不多,但就是本能的抓住父親的衣服不放。
彷彿……生怕自己的這個爸爸,忽然又消失了。
顧康其實有些心不在焉的。
陳小葉一直絮絮叨叨的,小孩子彷彿有說不完的話。
彷彿要把自己這幾個月來所有的事情,看到的,聽到的,遭遇到的,自己認為有趣的,全部一股腦兒說給自己的爸爸聽。
顧康其實早就走神了,但是陳小葉卻一直在說。
陳諾在旁邊,拿著紙巾給小葉子擦了擦嘴巴,然後給她喝果汁。
•
其實,陳諾平日對這個妹妹也是極好的。小葉子對陳諾也是很有感情的。
但……血濃於水,爸爸終究是爸爸。
父母的缺位,是無論陳諾如何補,也補不了的一個缺口。
陳小葉五歲了,四歲之前都是跟父母在一起。
在她的記憶裡,父親抱過自己,親過自己,對自己笑過,聽自己唱兒歌,給自己講故事……
哪怕顧康再怎麼不是人……但是之前的那個家庭,在最初的時候,還是有過幸福的時光的。
否則的話……歐秀華也不會嫁給他,也不會給他生孩子。
畢竟最初的時候,也肯定有過一段美好的。
陳小葉生下來的時候,顧康也曾經一度像全天下所有的父親那樣視若珍寶。
陳小葉很小的時候,顧康也曾經抱過女兒,也曾經拉著女兒蹣跚走路,也曾經看著女兒牙牙學語。
也曾經把女兒親親抱抱舉高高。
也曾經把女兒扛在肩膀上讓孩子騎著自己的脖子歡笑……
這一切,或多或少,其實也都有過。
雖然後來,這人沾染了上了賭,人性漸漸磨滅掉了……
顧康變得越來越不是人。
但陳小葉,但孩子,卻是記得父親的!
她是記得那個,高高大大,彷彿有用不完的力氣,彷彿比天還高的男人。
她是記得,那個在自己摔跤的時候把自己拉起來男人。在自己生病的時候,溫柔的摸著自己額頭的男人。
她是記得,那個每次晚上害怕的時候,都會信誓旦旦,說會保護自己,趕跑大灰狼,打走大老虎的男人。
記憶裡,那個男人,叫……爸爸!
•
顧康當然不是個好父親。現在不是。
曾經其實也未必算得上。
但是那些美好的片段,卻也是有過的。
大部分父親,不管好的壞的,都是有過的。
所以在孩子的心中,爸爸,永遠都是爸爸。
是個自己又愛,又仰慕,又畏懼他威嚴,同時又期待他保護的男人。
•
對於陳小葉來說,之前在顧家受到的那些虐待的時候。
小孩子在恐懼,在害怕,在難受之餘……『其實她小小的腦袋裡,最最弄不明白的問題就是:為什麼自己受這些欺負的時候,爸爸媽媽不在?為什麼那些人打自己的時候。那個說過會幫自己趕走大灰狼的爸爸,他不來保護自己?』
•
陳諾看著陳小葉,前所有未的興高采烈的樣子,前所未有的精神頭。
他心中是有些感慨的。
哪怕是被自己從顧家救出來後,陳小葉在陳諾面前,最開始的時候,都是展現出了一種非常讓人心疼的「乖巧」和「懂事」。
可是呢?
四五歲的孩子,哪有這麼乖巧懂事的?
那種懂事和乖巧哪來的?
被虐待出來的!
被呵斥,被體罰,被怒駡,被用棍子抽大腿,被餓飯……
這麼强行的塑造出來的所謂乖巧懂事!
那種乖巧,其實,真正表達的孩子的意思是:我乖乖聽話,求求你別打我。
•
直到跟著陳諾過了有一個月後,陳小葉身上的那種乖巧,才漸漸的淡化掉了。
孩子開始敢於和陳諾撒嬌,敢於展現出了一些孩子的天性,甚至偶爾還會小小的,小小的調皮一點點。
孩子才真的心中接受了陳諾,接受了一個事實:這個哥真的不會打自己,不會欺負自己。
這個哥哥,是自己的保護者。
但有一條!
哪怕到了如今,陳小葉在陳諾面前,卻從來沒有過一次,敢發脾氣!也從來不敢提出任何過分的要求。
可是……四五歲的孩子,哪裡有不皮,不亂發脾氣的?
陳小葉,依然不敢。
這就是,她心中的那一絲陰影。
因為,小孩子雖然還不太懂。
但是她心中本能的有一個簡單的差別:哥哥,不是爸爸媽媽。
•
陳小葉的精力終於發泄完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了。
陳諾已經帶著她和顧康回到了家中。陳小葉歪在沙發上睡著了,但是手卻依然死死抓著顧康的衣服。
顧康的臉色越來越不自然,越來越不自在。
他時不時的抬頭看一眼牆壁上的掛鐘。
陳小葉終於睡著了後,陳諾過去,輕輕把小孩子的手掌鬆開,然後把妹妹抱起來,走進房間裡放到床上,又拉過一條毯子給她蓋上。
轉身出來的時候,發現顧康已經站了起來。
「行了吧?你要我做的我做完了,我可要走了啊!」顧康心中有些煩躁。
其實,他自己也說不清這種煩躁的成分:有一部分是被孩子那些無窮無盡的幼稚的孩子氣的話弄得不耐煩。
而更多的,是交雜著愧疚,逃避,焦慮。
顧康只想快快的離開這裡!
彷彿離開這裡後,自己就可以不用面對這些了,也可以不用面對自己內心深處,還殘留的那一絲愧疚,和難堪。
這一絲難堪,讓他忍不住想發火。
•
「你要走了?」
陳諾靜靜的看著顧康。
「事情我做完了,當然要走了。」顧康皺眉道。
「裡面躺著的,是你的女兒,你的親女兒。」
陳諾嘆了口氣:「你在裡面,歐秀華在裡面。而孩子在外面吃了很多苦很多委屈……你不應該好好的對她,照顧她,補償她麼?」
顧康忽然就火了,怒道:「小子!你他媽的在教我做人嘛??你多大年紀,毛都沒長齊,你他媽的懂個屁!」
陳諾搖頭:「如果你不是葉子的父親,我都不會和你這麼說話。」
頓了頓。
陳諾深深吸了口氣,彷彿也在壓制著心中的情緒,沉聲道:「顧康,我就和你說一遍,最後一遍。」
他指著裡面房間的方向:「你若是還有一點心,你可以留下來,好好陪陪你女兒。哪怕陪她過個周末。
今晚我可以睡沙發,你睡我的房間。
讓小丫頭身邊有個父親,陪她開開心心的過個周末也好。」
「過什麼周末!老子有多少事情要忙你知道麼?
媽的,今晚我還有一個重要的朋友找我有事呢!
行了!你別 BB了,小子!
老子的事情輪不到你管!
你不是給錢了麼?
葉子以後就跟著你了,你不是就想要這個嘛?
老子拿錢了,這就走!
以後各不相干!」
陳諾看著顧康已經在拉門。
他最後又問了一句。
「那麼……你以後,可以有時間的時候,來看看你女兒陪陪她嘛?她對你這個當爸爸的有多依戀,你今晚看到了。」
顧康聽了,冷笑一聲,惡聲惡氣的低喝道:「裝模做樣的小崽子!」
說完,他拉開門,直接走了。
門是被甩上的。
陳諾上前一步,用手按住了門,然後把門輕輕合上,生怕聲音太大,吵醒了裡屋的孩子。
回到客廳裡,陳諾走到陽臺點了根煙。
吸了兩口。
嗯。
顧康,我給你過你機會了,也給過你路走了。
我,對得起妹妹了。
•
講真。
若是顧康找上門來的時候,能展現出一個真心關心女兒的父親的樣子,哪怕能展現出想好好補償女兒,照顧女兒的態度。
陳諾都會願意,讓小葉子回去跟著她的父親生活。
畢竟,人家是父女。是親生父女。是真正的家人。
哪怕自己不捨。
從道義上,也該這麼做的。前提是,假設顧康是一個洗心革面的好父親!
可下午顧康上門來是為了勒索點錢。
陳諾就失望了。
但他還是給了顧康一絲機會。
他安排了顧康去接陳小葉,安排了父女兩見面,吃一頓飯。
如果這一次見面,顧康能表現出迷途知返,能夠在看到女兒後,喚醒內心的良知……
陳諾也願意給這個男人一個機會。
不是他心軟。
也不是閻羅大人婦人之仁。
他這麼做完全是為了自己的妹妹。
陳諾是真心疼愛小葉子的,真心把她當妹妹,真心希望她好!
他願意繞點彎子,只要有一絲可能,他也想給妹妹補上「父愛」這個缺失。
但很遺憾。
顧康,沒有抓住這個機會。
陳諾抽完了一支煙,拿起了電話。
「磊哥?」
「這麼晚了,啥事兒,您說!」
陳諾看著窗外的夜色,淡淡道:「你幫我辦件事兒,有點急,今晚就辦!」
•
顧康走出了陳諾家。
走到了路邊的時候,這個男人用力深呼吸了幾下,然後才終於驅散了心中的煩躁。
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時間,急匆匆的打了個出租車。
十多分鐘後,出租車停在了一家KTV的的大門口。
顧康付錢下車,走進KTV大門,對點頭哈腰的迎賓報了個房間號。然後就跟著指引一路走進去。
前面的迎賓妹子穿著旗袍,開叉到了大腿根,一路走著,顧康的眼珠子就忍不住的往那兒瞟。
腦子裡,那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的,就此被拋到了腦後了。
到了一個包間的門口,迎賓打開房門,顧康臉上立刻堆出了笑容來走了進去。
「勇哥!我來了啊!」
走進門的顧康,滿是討好的喊了這麼一句。
包間裡已經坐滿了人,三五個男人,但是小姐倒是坐了七八個。
沙發最當中,一個臉色凶悍的男人,左擁右抱,一個人占了兩個小姐,大大咧咧坐在那兒不動。
而包間裡其他的幾個男人,也都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顧康就收回了目光。
只有其中一個站了起來,迎了過來拍了拍顧康的肩膀:「你他媽也太慢了,跟你說了十點!」
「打不到車啊。」顧康陪著笑:「勇哥,對不住啊。」
眼神往在座的,尤其是中間的那個左擁右抱的男人瞟:「那個,勇哥,您給介紹介紹。」
「來!」勇哥一歪頭,走到了沙發正中央前面,笑嘻嘻道:「老大,我一個朋友,我帶來見見您。」
「嗯。」
勇哥拉過顧康:「顧康,來見見我大哥!我王哥!外號王老虎!滿金陵城你打聽去!你上哪兒,報我王哥的名,都是這個!」
說著,一挑大拇指。
顧康趕緊點頭哈腰,然後掏出香煙來。
王老虎看了一眼顧康手裡十塊錢一包的紅金陵……
他彷彿笑了笑,擋住了對方遞過來的煙,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包中華扔了過去,語氣彷彿很隨意:「抽這個吧。」
顧康有些尷尬。
勇哥拉了一下他:「來來來,喝酒!你敬我老大一杯!」
說著,勇哥也對這個王老虎陪笑道:「大哥,這是我在裡面蹲著的時候認識的朋友,跟我一個號子的。
人還挺機靈的,懂眼色,會來事兒,我今天帶來給你見見。」
顧康已經拿了個杯子滿滿倒了一杯,端著,陪著笑:「王哥,我敬您一個。」
王老虎點點頭:「行吧,你是小勇的朋友,我給你這個面子。」
說著,端起自己的杯子。
顧康立刻湊過酒杯,和王老虎碰了一下。
碰杯的時候,顧康的酒杯口,刻意壓著低了一寸,杯口幾乎就是貼著王老虎的杯底,輕輕磕了一下。
王老虎笑了笑,點頭,淺淺的喝了一口。
顧康見狀,趕緊一仰脖,把自己的這杯直接悶了。
「小勇,你朋友還行。坐下一起喝吧!那個誰,給他叫個妹子!」
顧康坐在了沙發的最邊上的位置,然後又一路端著杯子,和房間裡每個男人都打了招呼碰了一下,一個個敬酒。
倒是挺會來事。
最後小勇和顧康坐在了一起,低聲道:「兄弟,我對你可真不錯了啊!我王哥可真的是個人物!遮風堂李堂主知道麼?我王哥是李堂主手下的一號大將!」
「知道知道!我一定好好表現!勇哥,我謝謝你!」
一號大將未必是真的。
但顧康明白,勇哥這麼說,那麼這個王老虎,肯定至少也是李堂主面前身邊的人。
兩人聊著,經理進來,帶來了幾個妹子。顧康眯著眼掃了一遍,挑了個最順眼的坐下。
一陣香風撲面,顧康順手就摟了過去,笑嘻嘻道:「妹子,怎麼稱呼啊?」
「人家叫珊珊。」
「喲,多大年紀啊?」
「討厭死了,一上來就問人家年紀……大哥,我敬你一杯啊。」
……
那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的形象,早就在腦子裡一丁點的痕跡都沒有了。
•
一頓酒就喝到了夜裡一點才散場。
散場的時候,勇哥對顧康使了個眼色,又用力踢了一腳。
顧康忍著肉疼,看著進來拿著賬單的經理:「這兒這兒!給我給我!」
拿過來先看了一眼。
一千二。
心中有些滴血。
好在不是什麼真正的高檔的地方,否則的話,只怕價格還要翻幾倍。
顧康出了血,咬牙數錢付了。
這個時候,王老虎才站了起來,走過來拍了一下顧康的肩膀,點了點頭。
然後扭頭對那個小勇道:「他不錯,明天你帶他去公司見我。」
「好好好!」
說完,王老虎直接走了,身邊幾個跟班也嘻嘻哈哈的跟著離開。
同去的,還有幾個妹子。
那個勇哥臨走前對顧康丟了一句:「行了,明天下午我給你打電話!你電話別關啊!」
•
送走了王老虎等人,顧康臉上的笑容就收了起來了。
心中其實駡了幾句。
回頭看著今晚那個陪自己的叫珊珊的妹子:「去換衣服去。」
晚上坐在一起的時候,已經談好價格了其實。
•
出了就近找了個便宜的酒店,花了98塊錢開了個最普通的標間。
顧康摟著珊珊坐電梯上了樓,進了房間裡,嘴巴就往上湊。
珊珊推開他:「先洗澡啊!」
顧康嘿嘿笑著,進了洗手間裡,快速的脫了衣服打開淋浴房的噴頭……
心中帶著火,這個澡就洗的飛快,前後不到十分鐘就好了。
也沒穿衣服,就把一條大浴巾往腰間一圍,正拿梳子梳頭。
其實還有點肉疼今晚的花費。
不過轉念一想……
陳諾那個小子好像還有點錢。
嗯,過些日子找個由頭再上門一趟!
孩子的撫養權在自己手裡!他想要留著小葉子,就得乖乖給錢的!
想著想著……
就聽見洗手間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
他隱約聽見珊珊過去開門,然後忽然就傳來一聲低呼。
「哎……」
砰!
洗手間門被一腳踹開了!
湧進來兩三個五大三粗的小夥子,彷彿提小雞一樣的掐著顧康的脖子就給他拽了出來到房間,直接扔在床上!
顧康看著面前,三五個身材魁梧的小夥子,幾乎把個小小的標間都塞滿了,又看著不遠處,房門被緊閉。
心中就一個念頭:臥槽,仙人跳?!
•
幾個小夥子分開,從後面走出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大光頭來!
光頭故意笑眯眯的,一臉獰笑,一根小拇指在自己的腦袋頂上輕輕的撓著。
走到顧康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小子!就是你啊,睡我妹妹?帶我妹妹來開房?」
顧康心中咯噔一下:果然,仙人跳!
剛想到這裡,那個珊珊跳了起來:「不是,大哥!我不認識你啊,我……不是你妹妹啊。」
「啥?」
大光頭扭過頭去,打量這個珊珊。
顧康也心中一動,多了一絲指望:不是?那……是認錯人了?
珊珊有些害怕,可還是哭喪著臉:「大哥你是不是找錯房間了?我不是你妹妹啊。」
光頭認真的看著珊珊,眼珠轉了轉:「你叫麗麗對不對。」
「啊?我叫珊……」
沒說完,啪!
一個耳光直接把珊珊打坐下了!
「你叫啥?說我聽聽。」光頭看著她。
珊珊福至心靈,趕緊道:「是是!您說的對!我叫麗麗!」
光頭點頭:「那你是我妹妹不?」
麗麗:「我不……」
啪!
又一個耳光!
麗麗捂著臉,立刻點頭:「哥,我就是你妹妹!!」
光頭笑了,掏出一百塊錢來扔女孩身上:「妹妹,回去買點藥膏抹臉上。」
說完,光頭笑眯眯的重新走到床邊,看著顧康。
「來,我們現在算算,你帶我妹妹開房間的事兒,這個賬怎麼算啊。」
顧康傻了呀!!
這尼瑪……
這尼瑪仙人跳,還帶臨場策反强拉演員的?!!
我進去蹲了一年多,現在江湖規矩已經變成這樣了嘛?!!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5 03:47 PM
第八十五章 【帶勁】
陳諾一大早起來的時候,妹妹也醒了,然後小丫頭扁著嘴,鼓著包子臉,委委屈屈的問爸爸去哪兒了。
呃……要不然我給她唱個小星星?
好說歹說哄好了妹妹,無非就是一些老掉牙的理由:去外地工作出差啊什麼的。要很久很久才能回來啊之類的。
害。
其實陳諾是真的手下留情了。
顧康那種人渣,換他上輩子的脾氣,直接埋了。
但這次不行。
顧康是小葉子的爸爸,葉子對這個父親還是多少有些感情的。
這個又和姚蔚山不同。
姚蔚山只是孫可可在醫學層面的父親。
從小沒見過孫可可,沒抱過孫可可,沒撫養過孫可可,沒教育過孫可可。
除了貢獻了個DNA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存在感。
幹掉姚蔚山,陳諾沒有半點心理負擔,哪怕是面對孫可可的時候,心裡也並不會覺得彆扭。
可顧康,不好殺。
•
陳小葉畢竟是小孩子,又很懂事。陳諾哄了會兒後,就乖乖不哭了,起床洗漱。
為了讓孩子分分心,陳諾決定帶她出去吃早飯,順便帶著她一起去練拳。
•
城牆根的小樹林邊上,陳諾拉著妹妹慢悠悠的晃著過來。
陳小葉手裡捧著個蒸飯包油條當早飯。
這是金陵城的傳統早飯,早晨的時候滿大街的車站路口只要是賣早點的都不會缺了這口。
一個圓的木桶,用棉布蓋著,桶裡是蒸透透的雪白的糯米飯。抓出來一把丟在木板子上壓平了鋪勻了,再用一根油條折了放在上面,還可以根據口味,灑上點調料。
口重的可以撒點榨菜,酸豇豆。喜歡甜口的就直加上一勺白糖。
然後用白紗布裹著一卷,就像擰毛巾那麼擰上兩把,就裹瓷實了。
咬上一口,糯米飯的糯軟和油條的香脆,牙齒從外層的軟糯咬到裡面的香脆,嚼起來是又香又扎實。
陳小葉是典型的小孩子口味,喜歡甜的。手裡捧著的蒸飯裡包的就是半根油條加半勺白砂糖。
小姑娘吃的腮幫子都鼓了,還在努力的啃著。
陳諾牽著妹妹的小手,溜躂到牆根的地方,就看見老蔣在那兒指點張林生擺功架子。
老蔣其實老遠就看到了陳諾過來了,但根本沒搭理,眼角都不帶瞟他的。
這個劣徒,當初拜師最起勁。結果練拳後就最會偷懶。昨天早上乾脆就沒來。
咋的,自己不過來趕緊擺正點態度,還要我這個當師傅的主動跟你打招呼呢?
陳諾看著老蔣綳著臉在那兒指點浩南哥,就知道老蔣不高興了。
張林生偷偷對陳諾擠了擠眼睛,沖著老蔣努努嘴。
陳諾一笑,直接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陳小葉立刻甜甜一笑,脆生生喊了一嗓子:「蔣伯伯~」
哎喲呵!
老蔣綳不住了,掉過頭來,一張老臉上笑得見牙不見眼,眯著眼睛就這麼瞧著陳小葉一溜小跑過來,還蹲下來主動抱了抱孩子,生怕撞疼了小葉子。
陳小葉努力提起手裡的塑料袋:「蔣伯伯,我和我哥給你帶了早飯,蒸飯包油條,可好吃了!」
老蔣這個半輩子無兒無女的老孤頭,這下可是心中一朵花都綻開了。接過陳小葉手裡的東西打開,也不管是甜的是鹹的,一口咬下去,還沒嚼上兩口,就趕緊摸著孩子的腦袋:「好吃好吃,葉子帶的東西特別好吃!」
哼,這陳小狗家裡,也就是葉子這麼個丫頭是好人!
老蔣撇了陳諾一眼——真沒眼看他。
「扎馬步去!」
陳諾笑嘻嘻的走到張林生的身邊,鬆鬆垮垮的扎了個馬步。
老蔣一看就來氣,撿起棍子上去就要往陳諾腿上敲,又瞧見陳小葉瞪大了眼睛,有些吃驚的看著自己。
「蔣伯伯……你要打我哥哥嘛?」
「不打不打!」老蔣趕緊就把個自己盤了七八年的檀木棍給扔城牆埂子上去了,一點都不帶心疼的!
扭頭笑眯眯的對陳小葉道:「看見沒,蔣伯伯不打人的!小葉子別害怕哈。」
算了算了!
老蔣心中嘆了口氣,這陳小狗不想練武,就隨他胡鬧吧。
只要他隔三岔五的把小葉子帶來讓自己瞧瞧就成了。
啥武功不武功的。
要讓小五十歲了還無兒無女的老蔣,用他一身的武藝換個小葉子這樣的親閨女,這老頭只怕眼皮都不帶眨的!當場就能換了!
張林生的一套功架子已經打的似模似樣了。原本硬邦邦的身子板,打起來行雲流水,居然還隱隱的帶出幾分剛柔並濟的味道。
尤其是打拳的時候,氣息綿長,悠而不絕。居然十足就是老蔣傳授的那套呼吸的功法。
一趟拳打完,浩南哥氣息穩定,只是額頭略起了一點汗而已。
老蔣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些天練下來,老蔣都覺得自己可能看走眼了。這個張林生,是個可塑之才啊。
悟性差了點,但是身體條件是真的好。
身子骨,筋絡筋脈,都是上上的材料嘛。
嗯……就是人笨了點。
張林生其實也覺得自己最近變化有點大。
打拳的感覺越來越舒展,自己每次打完一套拳,配合著呼吸的功法。一趟打完後,就覺得身子骨從內到外的那麼舒坦,就好像全身汗毛孔都綻開在呼吸。
就一個詞:通透!
而且這些日子,感覺身體也彷彿越來越好。上下好幾層樓一口氣,氣都不怎麼喘。
前兩天體育課測了個1500米,張林生全程健步如飛,跑完了之後,遊刃有餘,彷彿身子裡還有使不完的力氣。呼吸也不像別的同學那樣喘的跟大狼狗是的。
他越來越覺得,這老蔣教的拳,可能還真的是有點門道。
有了陳小葉在,老蔣壓根沒有心思監督兩個徒弟練功了。
看了會兒,老頭就拉著陳小葉出去溜躂了。
上午小樹林外開始有人擺攤。
老蔣笑眯眯的摸出幾塊錢來,給小葉子買了個花花綠綠的蝴蝶風箏,讓丫頭抓著然後一路瘋跑。
老蔣在後面攆著,一面還笑著喊:「慢點慢點,別摔著了。」
沒有老蔣監督,陳諾直接馬步不扎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倒是張林生,彷彿練功練出味道了,居然很自覺的繼續扎著馬步。
陳諾看著他點了點頭:「很努力嘛,小子。」
張林生翻了個白眼。
過了會兒,浩南哥彷彿想起了什麼,道:「昨天老蔣和我說了個事兒,本來要和你一起講的,但你昨天沒來啊。」
「什麼事兒?」
「就是拜師入門的事。」
陳諾看著張林生,等他繼續說完。
「老蔣說了,拜師是拜師,之前只是記名弟子,教我們點功架子沒問題。但說我練的還行,願意收我入門。所以這一入門,就要正式一點了。嗯,還得把名分給定了。」
「明白了,就是要弄個拜師禮唄。是吃一頓,還是端茶那一套啊?」
「老蔣說,吃飯就免了,說要拜拜祖師爺,上個香什麼的。嗯,你說的端茶也提了。」
陳諾點頭:「那就拜唄。」
張林生忽然有些興奮,看著陳諾:「欸,你說,那以後咱倆就是師兄弟了吧!我是大師兄,你是我師弟?」
陳諾笑了:「想什麼好事兒呢。我是師兄,你是師弟。」
「可我年紀比你大啊,我高三你高二。」張林生搖頭。
「我比你入門早啊。而且還是我引你入門的。」
「……」
因為是周末,老少幾個都不用去學校,倒是在小樹林裡練到了上午才回。
老蔣照例帶孩子們回家吃飯。
宋巧雲做了飯菜在家早等著了。普通的家常菜,一碗臭豆腐,一碗紅燒排骨,一個西紅柿蛋湯。
眼看陳小葉來了,宋巧雲立刻麻溜的給孩子加弄了個蒸雞蛋來。
這老兩口眼饞陳小葉,已經喜歡到了毫不掩飾的地步了。
吃飯的時候一碗蒸雞蛋就只放在陳小葉的面前,陳諾眼饞想吃口,勺子才伸出去就被宋巧雲一筷子抽在手背上:「多大個人了,還跟妹妹搶吃的?」
飯後宋巧雲吃了藥,然後一個人回屋待著去了。其實吃了藥就基本能壓住不會犯病……只是會有些頭昏腦脹的。
陳小葉也進屋跟著宋巧雲一起睡午覺,宋阿姨還給小葉子講故事哄睡——陳諾看著有些眼熱。
就這位宋阿姨的那扎實的曲藝本事,這就相當於給小葉子一個人開了個專場啊。
這些日子小葉子跟宋阿姨在一起待的多,老聽宋阿姨給她唱歌聽。
結果前兩天在幼兒園裡活動,老師讓小朋友唱兒歌,陳小葉同學開口就是一段「桃葉尖上尖,柳葉就遮瞞了天。」
把個幼兒園老師都聽傻了。
還好宋阿姨是有分寸的,給孩子唱這曲《探清水河》,只唱了第一段。
就唱到了「姑娘萬字叫大蓮」就打住了。後邊的那些葷詞兒,什麼「奴好比貂蟬思呂布,又好比閻婆惜坐樓想張三」這種,自然是完全沒教沒唱的。
•
一老一少回房間睡覺不提。
老蔣讓兩個徒弟收拾好了桌子坐到跟前來,就把入門的事兒講了一遍。
陳諾是無可無不可的。他其實就是想讓老蔣教浩南哥,目的達到了就行。拜進門的事情,其實陳閻羅是無所謂的。
「行吧,現在也不是老時代了,這拜禮也不用太繁雜,咱們一切從簡吧。」
老蔣說完,引著兩人到了家裡另外一間裡屋,來到了一個擺放了牌位的桌子跟前。
拿起準備好的香,一人給了一束。
上香,磕頭。
然後出來到了客廳,老蔣又指了指桌上的茶碗。
陳諾和張林生輪流給老蔣端了茶,然後客客氣氣的改口喊了一聲「師父」。
張林生喊的明明白白,陳小狗喊的含含糊糊。
老蔣也沒在意。
看著面前兩個徒弟,老蔣心中也有些開心起來。
自己這一門,到自己這裡原本以為要斷了傳承的。
沒想到臨老了,居然又收了倆。
雖然依著妻子的意思,不能教真功夫,只能教些强身健體的皮毛。
但……畢竟是收徒了啊。
意義上就不同了。
老蔣沉吟了兩句,還想說兩句諄諄教導的話,但自己當了半輩子老師,彷彿該說的話平日裡都說完了。
思索了一下,才看著兩個徒弟:「以後要勤力一些,知道麼。」
「是,師父。」
「好的嘞!」
這尼瑪一聽就能聽出來哪句話是誰說的!
老蔣有些鬧心,橫了陳諾一眼,心想老子其實只想收張林生的。
你這個小狗東西,要不是喜歡你家小葉子,早給你逐出師門了,你就是小葉子的一個搭頭而已。
「陳諾,你年紀最小,以後要尊敬師長,明白了麼。」老蔣點了點頭:「叫一聲你師兄吧。」
張林生扭頭看陳諾:「……大師兄。」
老蔣:「???」
陳諾笑眯眯的樣子:「好說好說,二師弟。」
張林生:…………
「陳諾,別鬧,你年紀小,怎麼讓林生喊你師兄呢。」老蔣皺眉。
「可我入門早啊。」陳諾笑道。
「……你真要當師兄?」
「當然啊。」「行吧。」老蔣哼了一聲:「你要討個大,也隨你。不過你進了我門,也不是大徒弟,你是老二。」
「啥?」
「我早年還沒來金陵城的時候,在老家收過一個記名的弟子,算起他才是你們的大師兄。」
陳諾楞了一下,反應極快,立刻對張林生道:「二師兄,以後我就是你三師弟了!」
張林生:………………
老蔣:「陳諾,你搞什麼,你不是要當師兄麼。」
「不,不,我忽然覺得我學藝不精,還是當個老麼好了。」
「你入門早。」
「可是張林生年紀比我大啊。」
•
下午的時候,陳諾帶陳小葉回家路上,接到了磊哥的電話。
「事兒辦好了?」
「辦好了。」磊哥在電話裡說的很仔細:「按照你吩咐的,一分錢都不帶少的!我還讓人一路跟著醫院去看了的,四千塊,只多不少。賬單都瞧過了。」
「嗯。行。」
陳諾掛了電話,看了一眼小葉子,沒言語。
•
四千塊,一分不帶少的。
陳諾讓磊哥辦的要求:磊哥當時聽了這個要求,還有些含糊。
諾爺到底是年輕人,玩的是新鮮啊!
跟著諾爺混,就是長見識啊!
•
周日的時候學校沒啥人。
門房的秦大爺原本抱著膀子端了把椅子坐在門口曬太陽的。
忽然就瞧見一輛高檔轎車開了過來。
這汽車什麼牌子,老秦也不認識,就看見汽車到了校門口,從副駕駛上跳下來一個人:劉打工人。
「老秦,快開門!車裡是公司的趙總!」
劉大工人揮手。
老秦趕緊過來把學校的大鐵門打開了。然後看著汽車緩緩駛進校園裡。
倒也沒開遠,就停在了校門口裡邊。
車停下,那個趙總先從車後排下來,然後一溜小跑,就跑到了另外一側車門,很紳士的拉開門,還抬起一隻手擋在車頂。
老秦遠遠的,就看見車裡鑽出個女人來。
老秦年紀有些大了眼神不太好,就沒太看清長相。
就覺得那個趙總,一路點頭哈腰的陪著。
而那個女人的背影……
倆字:帶勁!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5 09:05 PM
第八十六章 【上輩子的恩怨】
磊哥也難啊。
本來靠著眼睛亮會來事,外加一顆大光頭的辨識度强行一路突起,本可以成為陳閻羅身邊的一員金牌捧哏。
沒成想來了個張林生,靠著不要臉的抱了兩次諾爺,然後連消帶打的差點就要奔著女主去了。
把個磊哥擠的最近好久都沒露臉。
害!組CP這種事兒,我光頭磊也成啊!CP名字想一個先!
這不,諾爺半夜打電話,說要辦個人。
還得照著四千塊的KPI打。
把個磊哥愁的。
後來幾個電話下來,找了身邊幾個打架經驗最豐富的人動手。
揍那個顧康之前還順手認了個妹子。
好懸這個顧康沒醫保!
好懸!
要是有醫保能報銷的話,報銷的部分不算那這四千塊的醫藥費能給顧康直接打到半身不遂!
最後打完,看著顧康一大早一個人一瘸一拐跑去醫院。
一打聽,連CT加門診加醫藥費加石膏板什麼的……四千零六塊,高高的。
派了一個手下在醫院盯著,磊哥忙活了一天一夜了,終究是有些累,回家睡覺去了。
•
張林生下午跑去了一趟金陵城的丹鳳街手機市場。裡面轉了兩圈,挑中了一個二手的諾基亞。攤主開價四百,咬牙還到三百五。
這手機估計是偷來的,沒發票沒包裝。按鍵有些不靈光,但勉强還能用。
插上一張手機卡,張林生心情有些激動。
畢竟人生第一台手機,雖然是個二手的,機身拐角的地方還磨掉了色,但張林生捂在手裡卻寶貝的不行。
一個月偷偷摸摸的打工,晚上謊稱學校補課,跑去超市倉庫裡上貨,有時候第二天一早還要起來去跟老蔣學拳。
其實挺辛苦的。
那點工資的鈔票,換成了手裡的這個小盒子,張林生第一時間,就撥通了自己最最熟悉的那個號碼。
電話鈴聲響了有七八下,張林生倒是一點都不著急。
過了會兒,通了。
「……喂……誰啊?」有氣無力加一副沒睡醒的聲音。
曲曉玲顯然還沒睡醒——她上的那個班工作性質,基本等於晝伏夜出,每天晚上下班回去都後半夜了,洗洗弄弄什麼的有時候又磨蹭點時間,一般都是天亮才睡。
此刻下午三點多,這個女人還沒起床呢。
張林生有些緊張,看了一眼時間,小心翼翼道:「是我。呃,那個,你還沒睡醒吧,我是不是吵到你了?」
曲曉玲騰的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端著手機,滿是熱情的笑道:「浩南哥啊,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啊?欸?這是個手機號打來的啊……這是你的手機號嘛?」
「嗯,啊,是啊,這是我的手機號。」
一個多月了,張林生終於底氣十足的說出了這句很早就想說的話:「那個,你把我號碼存一下吧,以後有事就打這個電話找我。」
曲曉玲開開心心的「欸」了一聲,然後又道:「浩南哥啊,一會兒你有事嘛?」
「呃,倒是沒什麼事情。」
「那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吧,我今晚休息。」
「啊?吃飯啊。」張林生有些激動,又有些心虛:「你今晚不上班了?」
「這兩天肚子疼,笨蛋,不能喝酒,所以就休息了。」曲曉玲在電話裡笑道。
張林生「哦」了一聲:「好啊,那晚上你想吃什麼。」
「火鍋吧。」
好吧,掛了電話後,其實少年心裡是有一丁點失落的。
嗯,你們懂的。
把手機揣進懷裡,走去路邊取自行車,中途還被人撞了一下,但想著晚上約會的浩南哥也沒在意。
可來到路邊掏車鑰匙的時候,一摸口袋。
壞了!
手機沒了!
張林生當場汗就下來了,心中勃然大怒!
丟了?口袋太淺,從口袋裡滑出去了?不能夠!
對了,剛才有人撞了自己一下!
張林生立刻扭頭朝著來處跑,跑了幾步,就看見剛才撞自己的一個小子正低頭往拐角走,身邊還有兩個同夥匯合在了一起。
張林生腦子裡熱血上頭,就覺得滿腔怒火。
自己這一個月辛辛苦苦熬夜打工,就為了這個手機!就為了曲曉玲能不會因為自己沒手機看不起自己!這一個月自己甚至為了掩飾,還故意和曲曉玲少了些來往,就怕那個女人找自己要號碼……
好不容易等到解脫的一天!
你們特麼的居然偷老子!!!
少年這一火起來,頓時就壓不下去,噌噌的上了頭。
幾個大步猛追過去,一下就沖到了那人的身後,一把就去扯那個人的骼膊。
「還我手機!!!!」
啪!
這一扯,用力大了,那人在前面原本手插在褲兜裡,一下膀子被扯了出來,這麼一帶,就看見他手裡帶出一個手機來,直接就拋到了半空。
「我的諾基亞!」
張林生顧不上這人了,直接就沖了過去,一把接住了。那硬邦邦的長方形的手感,讓張林生心中頓時有了踏實。
「小子你找死是吧!」
後面帶著駡聲,拳風已到。
張林生本能的側開了一步,腳下步伐看似不急不緩,卻彷彿圓轉自如,這一拳,擦著浩南哥的肩膀就過去了。
張林生此刻心思沒在這上面,還念著手裡的手機——就反而是這麼失神的狀態下,不知道怎們的,身體自然而然,就按照這些日子以來,日日夜夜的那種呼吸節奏,還有每天的功架子的那行雲流水的肌肉記憶。
身體做出了一個正常的反應!
側身,吸氣,一貼,微吐,一靠,一吸,肩膀膀微微一扛,長吐。
呼吸節奏跟著動作來。
就聽見……砰!!
這條並不寬闊的街道邊,就看見一條人影直挺挺的飛了起來——彷彿中了一個上勾拳,整個人的雙腳起了距離地面足足有二三十公分高,然後重重的跌在地上!
摔在了路邊停靠的自行車上,頓時嘩啦啦倒下了一大片。
「……」
張林生也回過神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場面。
這是……
我打的?
剩下兩個也傻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略一猶豫,還是露出凶狠之色來,上前左右圍攻張林生。
其中一個,手指間還亮出了刀片!
張林生其實是有點緊張的。
打架歸打架,但其實他沒經歷過動刀的場面。
頓時連連躲閃,但是一個不留神,嗤的一下,衣服就被刀片劃開了條口子。
臥槽!
我上個月才買的佐丹奴!
張林生頓時大怒,心疼之下,身體再次做出了自然的動作。
沉肩,邁步,前跨。
讓開對方的手臂,然後貼上去,用肩膀頂住對方的肩膀,騰出的右手,握拳,一拳就砸在了那人的腹部!
砰!
一個人影往後跌出去,落地後,餘勢未了,又是連續了兩個後滾翻,才最後撞在了路邊的房子牆壁上。
張林生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拳頭。
我……力氣這麼大了?
啊,好疼!
仔細一看,自己的手臂上,被刀片劃出了一條口子,剛才激動中沒察覺到,現在再看,已經鮮血流淌。
張林生眼看最後那個人打了個呼哨,街角又轉出了好幾個人來。
少年不敢多留,轉身跑去自己自行車那兒,推了車翻上去,蹬起來就跑!
一口氣騎出了兩條街,身後沒有人追了,張林生才停下了車在路邊,咧嘴捂了捂受傷的手背。
媽的,現在的小偷真是猖狂。
不過……剛才,真是我打的?
兩個人呢,兩個成年人,被我一下一個,都打飛了?
我……我這是忽然變厲害了?
難道……是老蔣教的拳,真的是很厲害的武功?
帶著一腦門子遐想,張林生騎車離開。
•
老蔣教的拳當然是不假的,但畢竟只是入門的功架子。而且學的內息也只是吐納調整氣息的入門法子。更何況,真正打人的法子,老蔣根本沒教。
浩南哥忽然這麼生猛,自然是陳閻羅的那次手筆了。
即便是入門的吐息功夫,一個晚上陳諾强行用念力引導著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周身,給張林生强行形成了記憶,等於這些日子來,張林生每天白天晚上,不管是什麼時候,只要身體稍微劇烈運動一點,身體的記憶就會自然而然的按照吐納的節奏來運轉。
此外。
張林生從一個生銹機械舞,一下變成了筋絡暢通的天賦强人。
那是因為陳諾那晚,用念力引導氣息,把浩南哥的筋絡筋脈,全給他衝開了!
任督二脈打通了!
然後?
然後就特麼飛龍在天了呀!
•
陳諾在登錄章魚怪的網站。
用【千斤頂】的那個賬戶。
暗殺姜英子的任務時間,三十天快到了。
陳諾其實並沒有閒著,最近他也嘗試了兩次,用這個號發私信給委託人。
試圖釣魚套出委託人的情況。
他甚至也準備好了一些計策。
但意外出現了。
很多天來,這個委託人,根本就不回復!
一條都沒有回復。
就彷彿這人從來都不上號一樣。
難道是識破我了?
饒是陳小狗詭計多端,但對方不接招也是有力氣無處使啊。
不會真的被識破了吧?
也罷。
陳諾乾脆不去想了。
既然如此,那就過兩天,再來一次!
委託方找了人再來刺殺姜英子……
自己再次創收?想一想還挺開心?
嗯,這次還可以再雇老蔣當個靶子虛晃一槍嘛。
大不了,這次不坑他就是了。
又看了一眼任務的狀態,還是未完成中。
嗯……
如果是被對方察覺的話,對方應該是要取消任務,然後重新做新的委託啊。
難道是察覺了,但是故意拖著我?
不像。
•
金陵城的一家頂級的酒店。
頂層的豪華套房裡。
座位市中心最高的幾棟建築之一,頂層的豪華套房以擁有無敵視野而聞名。
遠處的長江江畔,市區內的玄武湖,盡收眼底。
加上夜晚,居高臨下看著城中的車河……彷彿就有一種整個城市被踩在腳下的感覺。
一個苗條的身影站在窗前,彷彿呆呆的看著窗外好久。
身上裹著一件睡袍,一張原本很漂亮的鵝蛋臉,卻被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遮住了小半。
睡袍下豐腴而誇張的弧線起伏,彷彿一個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樣。
終於……
房間裡擺在桌上的一支電話響了。
女人走過去抓起來,原本臉上還帶著三分迷迷糊糊,彷彿還沒有從剛才的出神中清醒過來。
「乖徒兒啊。」
電話一接通,女人就笑眯眯的撅起了嘴來:「為師不在家裡,你有沒有偷吃我放在冰箱裡的冰激淩啊?小朋友不可以吃太多甜的,你正在換牙的嘛。」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傳來了清脆的聲音:「老師,你可能記錯了,你出門之前的最後一個晚上,已經把冰箱裡所有的零食都吃光了——還有家裡所有的酒。」
「啊?有嘛?」
「是的!如果不是我阻攔者你,你最後差點把我們吃飯的筷子啃掉了。」
「……」女人楞了楞,然後哈哈一笑,擺手:「我們不要糾纏這種無聊的話題了,你有什麼最新的消息要告訴我的?」
「那邊已經答應了我的報價。」電話裡,聲音帶著一絲驕傲:「這次我可是把他們的家底都敲詐出來了。」
「所以……我們可以大賺一筆了?」
「老師,前提是你要好好完成這個委託,別再出意外狀況了。」
女人彷彿根本就忽略掉了這句話,藏在黑框眼鏡後的眸子裡,陡然就放出了老財迷一樣的光芒:「很多很多錢呀!!可以買很多酒了!」
女人一臉幸福的樣子,用力抱著電話,哈哈大笑,笑得有些傻:「小奶糖啊,這次賺到了錢,我帶你去拉斯維加斯好好玩幾天吧!我們可以去賭錢呢,還可以看到很多很多好看的妹子跳鋼管舞!」
「……(* ̄︿ ̄)
老師,對一個9歲未成年的小孩子說這種奇怪的話,真的合適嘛!」
「嗯?」女人楞了一下,才笑道:「哈哈哈哈,很多時候我總是會忽略你的年紀嘛。」
「以後請不要再說那種話了!老師!我讀過的心理學的書告訴我,我這個年紀的孩子還在建立三觀中!你是我的老師,卻總是跟我說一些很奇怪的話,會影響我人格的正常成長的!我可不想我長大以後變成像您一樣的性格!」
女人,也就是星空女皇,支支吾吾了幾聲後,笑道:「小奶糖不要這麼說嘛,我自己就是九歲的時候已經偷偷的喝酒了呀……咦?話說上次你過生日的時候,我偷偷在你的生日蛋糕裡摻了一點點朗姆酒,你不是吃的很開心的嘛?」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余鼐棠的聲音陡然爆發了,奶凶奶凶的!
「鹿細細!!!!!!!!!」星空女皇趕緊把話筒拉遠了一點。
但裡面還是傳來了小女孩咆哮的聲音。
「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你如果以後再敢這樣做,我就不當你的徒弟了!我寧願去找巫師那個傢伙去給他當徒弟!!!我告訴你,巫師那個傢伙承諾說如果我願意喊他一聲老師的話,就把他的那個修士會裡所有的藏書都送給我的!」
星空女皇有些氣勢虛弱:「那個……可是你是我最聰明的弟子呀。」
「再聰明我也才九歲!!你偷偷給我喝酒會影響我的智力發育的!!鹿細細你這個瘋婆子!!」
啪!
電話被粗暴的掛斷了!
星空女皇目瞪口呆的看著手裡的電話,喃喃道:「這是,發脾氣了?哎呀呀,有些難辦了,小奶糖生氣了,該用什麼來哄好呢?要不去把哈利波特還沒出版的文稿偷來給送給她看?」
這時候,電話再次響了。
星空女皇拿起來看了一眼,頓時眉開眼笑接通:「小奶糖,我就知道你不會真的生我氣的,你是我最聰明的徒弟呀。」
「……ε=( O`ω′)ノ我是就太生氣了,只掛你一次電話不夠,打過來再掛你一次!」
砰!
再次掛斷。
星空女皇拿著電話:「哎,有點發愁啊。」星空女皇癱在床上,乾脆四仰八叉躺著,絲毫不顧忌寬大的睡袍已經敞開了不少春光泄露。
「趕緊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回家吧。
希望金陵的這個小傢伙不要讓我失望啊……如這個新徒弟夠聰明的話……那麼我是不是可以把小奶糖乾脆賣給巫師那個傢伙呢?
他的修士會裡的那些藏書,我也想要的呀……
呃,可是又捨不得呀。
小奶糖多可愛啊,抱起來香噴噴的,捨不得呀……」
•
星空女皇。
真名不詳。年紀不詳。能力不詳。
實力等級,掌控者。
全世界遊走在地下世界的人,都沒有不知道這個名字的。
這個女人最出名的並不是她的那一系列輝煌驚人的戰績。也並不是她曾經一個人的單挑過一整個A級組織——而且還不只一次。
而是……
「這個老女人特麼的腦子有問題!」
——按照上輩子的時間線,幾年後,赫赫有名的陳閻羅會在章魚怪的網站上公開實名過星空女皇。(沒人知道兩人的恩怨是如何産生,以及閻羅大人為什麼會公開女皇)然後,對於同級別的頂尖大佬陳閻羅的實名當時星空女皇做的回應很驚人:「渣男,又小又硬不起來還好意思說我!」
臥!!
槽!!
上輩子的那個時候,陳閻羅看到網站上這個女人居然留下這麼一句公開回復後,整個人都傻了!!
這特麼的什麼騷操作!!!
媽惹法克的這個瘋女人!
這是極限一換一,自爆也要把自己一波帶走啊!!
這特麼是同歸於盡嘛??
老子很大的好不好!
老子很强的好不好!!
這個女人為了毀我就胡說八道啊!!
全地下世界的人不要信這個瘋子的鬼話啊!!
我特麼根本就沒有跟這個女人滾過床單啊!!!!
她是在胡編亂造來黑我啊啊!!!!
然而……
沒用。
當一個頂尖大佬,還是女性,用一種曖昧的語氣公開爆料這種事情的時候……
那麼她爆料的內容就已經天然會得到「頂尖大佬」實力的信用加成!
哪怕是造謠,大家也是信的!
於是……在上輩子,直到陳閻羅最後掛掉重生去……
地下世界,都一直流傳著【閻羅大人是星空女皇的前男友,而且又小又軟】的傳說……
所以,這是陳諾提起這個女人就有無數怨念的原因之一。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6 11:32 PM
本帖最後由 im167928 於 2021-2-6 11:45 PM 編輯
第八十七章 【聽著不像好話】
顧康不傻。
從醫院回家後想了半天,越想越覺得這事情蹊蹺。
自己帶出去的那個妹子——叫珊珊還是叫麗麗來著。
臥槽,都弄糊塗了。
擺明了根本不認識那個光頭!
仙人跳?這特麼是强跳啊。
就是奔著弄自己來的。
自己剛在裡面關了一年多小兩年的時間出來,還能有什麼仇家?
給自己打成這個德性?
全身軟組織挫傷四十多處,外加四處關節扭傷,還有一個輕微腦震蕩。
這特麼一看就是老泡子下手,又狠又準,壓著輕傷的線打的。
讓自己苦頭也吃了,真要是叫去局子裡,事兒又不會鬧得很大。
報警?
顧康不敢!
報警的話,追究那晚的事兒,打人傷人的事兒先不說,自己帶著那個妹子開房間,這就是一個跑不掉的!
自己剛從裡面出來,刑滿釋放人員,這才出來三天就又犯事兒,從嚴處理是跑不掉的。
誰坑自己?
還特麼能有誰啊!
顧康心中冒著火。
之前呢,弟弟跟自己說,那個小子怎麼在家裡鬧事,怎麼是個邪頭(金陵話,類似於混子),自己還是不信呢。
顧康以前見過陳諾啊,一個畏畏縮縮內向的少年。
怎麼就邪頭了?
媽的。看走眼了,居然找人弄自己。
這口氣,顧康咽不下去!
正想著,手機響了。
電話一接,裡面就傳來了小勇那口標準的金陵話,劈頭蓋臉破口大駡的聲音。
「顧康你他媽阿能玩啊!老子豁出去面子帶你見我大哥,給你機會了吧!老大都說讓我帶你來公司談談嘮,你他媽下午手機怎麼都打不通!你耍我阿是滴阿!
你蠻萊斯滴蠻!滾你媽你這個吊樣子以後不要找我玩嘮!老子臉都給你丟光嘮!」
顧康被駡了一通,等對方火撒完了,才委委屈屈道:「勇哥,你不知道,我昨晚特麼的被人做了個仙人跳,搞了一頓,才從醫院出來,手機都沒電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
那個小勇看來還算講義氣,過問了兩句:「仙人跳跳你阿?哪個幹的?」
「是一個小崽子!媽的,之前我看走眼了……」
•
遮風堂的辦公室裡。
王老虎躺在椅子上,雙腿就翹在桌上,眯著眼睛聽著。
顧康鼻青臉腫的說話,旁邊小勇則很有眼色的上去給王老虎點了根煙。
王老虎笑眯眯聽完了,點頭:「明白了,就是你老婆之前生的一個小子對吧?哈哈,你他媽老大個人了,被個生瓜蛋子搞了。」
王老虎笑的顧康有些尷尬,但畢竟不敢發火,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王老虎抽了兩口煙。
這些日子有點飄了。
李青山自從那次事情之後,就有點心灰意冷的樣子,平日裡也不怎麼來遮風堂了。
平常倒是把這個地方就讓王老虎管著——王老虎頗有一種當老大的感覺,心中暗爽不已。
在這裡,李堂主不在,上上下下都巴結伺候著自己,那個滋味……
在加上這遮風堂是做什麼生意的,大家都懂,把個王老虎弄得,這些日子差點連腰都不太好了。
想了想,王老虎笑道:「那個小子,聽說是有錢對吧?」
「對對對,他奶奶去世了,肯定留下了存摺,我去他家的時候,乖乖那個擺設,春蘭空調櫃機都擺著客廳裡面,一萬多一台呢。客廳裡面大純平彩電機,都是全套進口的。
我跟他要錢的時候,直接就拿的現金給我,厚厚一沓子。
他手裡肯定還有!」
王老虎笑了。
王哥也缺錢啊!
這些日子雖然風光,有人伺候,端茶送水,還能白嫖。
但錢卻真的沒賺幾個。
在遮風堂,雖然李青山留著他看家,但是賬卻不讓他碰的——摸不到錢!
李青山很精明的。遮風堂裡管著櫃檯收漲的是他李家的兩個親戚。
王老虎就是個看場子的。
說的難聽點,就是個保安頭子。雖然風光,但是碰不到錢的。
腦子裡轉了轉,王老虎笑道:「兄弟,你是小勇帶來給我看的人,這個事情,我肯定伸手幫你搞。但是呢……」
顧康很聰明,趕緊道:「以後我跟老虎哥混的,這次搞那個小子,弄到什麼都是老虎哥的辛苦!我出口氣就行!」
「嗯,本來呢,出口氣容易,讓小勇帶幾個人上門去,弄他一傢伙就行了。
你挨多少打,我們翻兩倍打回去也就是了。
但這個小子手裡還有兩個錢嘛,事情就不能這麼弄了。
得想個法子。」
•
張林生被老蔣駡了一頓。
原因是張林生第二天來練功,老蔣一看張林生手背上貼著紗布。當即問了兩句。
張林生嘴笨,一開始沒說清,老蔣以為自己徒弟跑出去跟人打架了,就勃然大怒。
他教張林生拳,可不是讓他出去跟人好勇鬥狠的。
好在旁邊陳諾仔細,多問了幾句,才問明白了。
哦,打小偷啊。
那沒事了。
老蔣消了氣,還帶張林生回家去換了藥。
老蔣家的藥,那才是江湖中人必備的上好的傷藥。
白天到了學校。
眼看五月份已經過了,這個學期也就見到尾聲了。
課堂上老師交代著期末考試的事兒。
老吳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姿態已經肉眼可見。
老吳其實不算壞人,就是沒啥責任心——在八中這個破學校混了大半輩子了,當個語文老師,沒教出什麼好人也沒教出什麼壞的。
八中這個學校,上限很低,所以老吳其實年紀越大,就越沒什麼心氣了。
而且學校已經內定,下個學年班主任就換成老孫了。
老吳光榮退休。
所以也真的沒怎麼上心了。
甚至於,上課的時候,孫可可偷偷摸摸跟羅青換了個座位的事兒,老吳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何必呢,又不是我家的閨女。
老孫自己都管不住不管了,我管個什麼勁頭。
順便說一下,李穎婉李螞蚱,這一個月都沒來上課。
陳諾壓著呢。
不許她來。
姜英子的事兒沒解決,讓這母女呆在一起為好。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是……
老蔣之前用【浮生何必言】這個馬甲去保護姜英子的時候。
他可是見過李穎婉的!
當時沒認出這是自己學校的學生——老蔣是教高三的。
聽說過學校裡有個漂亮的轉校生,但是老蔣是個老派的正經人,才不會特意去盯著其他年紀的漂亮小姑娘看呢。
但,如果李穎婉大搖大擺的來了學校,被老蔣看見了……
還不把老蔣嚇著?
陳諾的計劃很明白:長腿妹子別來學校!最好等這次姜英子暗殺時間徹底終結,把幕後的人搞定後,就讓姜英子把女兒直接帶回南高麗去,就完了!
交代了幾句下個禮拜期末考試的事兒,老吳剛要宣布下課,忽然一拍腦袋。
「差點忘記了,有個事情和大家說一下啊。
下午學校有個全體大會,兩點鐘準時所有人按照早操的隊列,在學校大操場集合。
這不是下個學期學校就改制了嘛,教育集團的領導下來視察。」
班長大著膽子問了一句:「老師,下午的數學課不上了嘛?」
「對,不上了。」
轟!
全班學生都歡呼了起來。
•
中午放學的時候,陳諾卻一拍孫可可:「下午幫我跟老師請假,我就不來了。」
「啊?你又逃課?」孫可可撇了撇嘴。
最近這個小狗子總是忙忙碌碌的,聽說一大早還跑去跟人練武去了。這麼好玩的事情都不叫我……
「磊哥店裡有生意,我去幫忙啊。」陳諾攤開手。
哎,姑娘你認便宜吧,我這是去給你解決你的小情敵啊。
等這事情處理好了,以後你就見不著李螞蚱了。
•
中午陳諾回到了家中拿出了筆記本電腦,插入了【千斤頂】這個賬號的U盤。
很快,這個賬號原本的那個任務,倒計時結束。
刺殺姜英子的那個任務,30天倒計時,到了最後一秒後,系統自動變成了【任務過期】,然後自動取消了。
陳諾眯著眼睛,然後打開了【官方交易區】,靜靜的等著。
心中就一個奇怪的念頭。
如果是對方發現了千斤頂四兄弟任務失敗……那麼為啥不早點取消任務重新發布?
如果是對方發現了賬號已經被奪走,那麼為啥不和自己演演戲,僞裝一下,穩住自己,甚至是反套路一下自己?
怎麼就這麼多天,一聲不吭的?
這就很不科學了啊。
正想著,【官方交易區】出現了一個新的帖子!
【任務發布】,刺殺類。
陳諾立刻下線!
換上了【芳心縱火犯】的賬號重新登錄。
然後點開了那個【任務】。
【任務類別】:刺殺。
【任務目標】:隱藏,成功接取任務後可見。
【任務時間】:五天。
【任務酬勞】:300萬美元。(多人可領取)注1:本任務為多人任務,委託人限制最多(6)人完成,完成任務後,成功刺殺目標者可領取酬勞總額,剩餘人按照委託人評判貢獻,分享餘下。注2:本任務發布酬勞超過100萬美元,達到網站B級任務等級,請用戶認真考慮任務難度,切勿自誤!
陳諾皺眉思索。
這就三百萬了……
看來委託人也很清楚,連著兩次委託刺殺都失敗,姜英子肯定身邊有高手,之前的幾十萬請來的人搞不定,這是提高價格,請更厲害的人了。
而且……
多人可領取?
群體任務啊?
陳諾笑了。
他想了想,點擊了一個【申請領取任務】。
附加留言:專業殺手,成功率百分之百。
其實還有一句騷話想說的,但想了想,要混進敵人內部,還是正經點吧。
然後就是等待。
足足過了有半個小時。
陳諾並不害怕委託人會認出【芳心縱火犯】這個賬號,是原來對方委託過的那個南高麗殺手【刀鋒458】改名的。
因為……章魚怪的這個網站還很原始,沒有歷史訊息查詢功能。
委託人和殺手的聊天私信都是臨時聊天,任務一結束就連絡人都刪除的。
查無可查!
轉帳記錄也沒有的,是官方轉帳。
所以,一旦改個ID,一般來說,就看不出來的。
除非是委託人不要保護,用本尊號給殺手直接留言,然後才可能保存下聊天記錄,然後看出對方改名——但沒人那麼做!
真要是委託人不怕暴露自己的ID,就不會用官方交易了。
半個小時後,叮!
陳諾笑了。
接受了啊?
完成還能晉級?這麼說我終於可以不再是黑色小透明了啊?
點開了任務資料。
果然!
【任務目標】:姜英子(附具體個人信息。)陳諾笑了,笑的很開心。
害!
這……你瞧瞧,老鼠掉進米缸裡了呀。
六人組隊刺殺姜英子……
怕是你們想不到,小丑就在身邊吧!
隨後界面進入了和委託人私聊的頁面。
一個臨時的聊天組頁面展開。
陳諾看了一眼聊天組的名單,六個殺手(包括陳諾自己)+一個委託人在線七人。
臨時聊天組在線名單:【委託人】……嗯,這就是自己要想辦法揪出來的傢伙了!
【白日做夢】……這麼喜歡睡覺就別來浪嘛!
【生人勿近】……嗯,這個名字有點氣勢啊。高冷范麼,兄弟?
【空即是色】……信如來的嘛?兄弟?我信關二哥的。
【日出東方】……謔,這位殺手兄弟,是東方教主的信徒嘛?
【王侯將相】……咦,我下次弄個馬甲叫寧有種乎,好像挺好的。
嗯,以上就是委託人和另外五個接任務的殺手了。
【芳心縱火犯】留言:各位同道好啊,大家齊心合力,一起完成任務吧!
等了十秒鐘。
五個同行,沒一個說話的。
好吧,大家雖然完成一個任務,但其實算是競爭的關係。不說話就不說話吧。
倒是委託人發言了。
【委託人】留言:五天後任務完,我會根據大家的貢獻進行酬勞分配。合作愉快。
才說完,臨時聊天組裡的各位就全部都下線了。
陳諾看了看時間……
中午一點。
他想了一下,重新登錄了【千斤頂】這個賬戶。
搜索到了【浮生何必言】,留言。
【老兄,有興趣加個班賺個外塊嘛?任務地點就在金陵,還是上次那個任務,保護目標安全。】
這個時間點,為了照顧可能會發病的宋阿姨,老蔣都是在家裡待著的。
很可能會上線。
果然,幾秒鐘後……
【浮生何必言】留言:你是?!!
【千斤頂】留言:十二萬河內盾,忘記了?
老蔣坐在家裡電腦前,一股血就沖到了腦門上!
二指禪打字,就打了一個!
【滾!】
陳諾笑了。
【千斤頂】留言:這位朋友別這麼生氣啊,上次就是開個小玩笑。酬勞三十萬!美元!怎麼樣?五天時間,賺筆外塊吧。我就不走官方交易了,先付定金一半!
老蔣還在猶豫要不要,忽然就收到了一條轉帳!
老蔣有點意外。
這麼大方的嘛?這次?
不過心中還有點疑惑。
【浮生何必言】留言:閣下上次一個人就解決了對家四個,有你在,為什麼還要找我?
【千斤頂】留言:不不不,你活兒好啊!
活兒好?
這特麼聽著不像好話呀!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6 11:33 PM
第八十八章 【小丑在身邊】
下午兩點的時候。
八中的大喇叭準時放起了《運動員進行曲》。
嗯,就是每天早上做早操之前放的那個。
隨著音樂,八中的初中部高中部一個個年級一個個班級的學生列隊從教室裡出來,然後來到大操場上,按照每天早上做早操的隊列站好了。
主席臺上,一個立式話筒架擺在那兒。
學校的老校長,方校長助理,老孫,等校領導都在場。旁邊還有幾個座位擺著。
教育集團的趙總和幾個公司領導也在……劉打工人也在,不過是坐在最邊邊角一把椅子。
老校長先講話,照例說了一些學校的升學率和校風紀律,以及高三畢業班的學習重視程度,又講了些冠冕堂皇的話——都是說給到場的教育局領導聽的。
然後是一位教育局的什麼主任講話:一套官話說的洋洋灑灑。
五月底的天,已經稍微有那麼一點兒的熱了,兩點鐘正是日頭最大的時候,下面的學生被曬的昏昏欲睡。
隊伍裡的羅青不停的打哈欠。
終於那位主任說完了。
教育集團的那位趙總上臺。
這位趙總不是官員,是個生意人,講話就有趣多了。
連灑狗血帶打雞血,居然說的激情昂揚的,最後還畫了幾個餅出來。
什麼要提高教師待遇,什麼要進行素質教育的試驗,還有要擴建學校的教學樓和教職工的宿舍樓,翻新學校的食堂,修建圖書館……
反正說了一大堆。
最後還讓人發下去一堆材料。
沿著隊伍發,學生們人手一張《告家長書》,讓學生們帶回去給家長看。
大體就是告知學生家長學校改制後的一些宏偉藍圖。
嗯……其實這些東西,家長會上還要再說一遍的。
這位趙總說完,台下學生紛紛鼓掌,就連臺上的教育局的那位主任也是眉開眼笑。
若是真的能實現的話……這次改制,自己的政績就大大的添了一筆漂亮的!
趙總說完,卻回頭,一手按著話筒遮擋了聲音,卻對著那排椅子上坐著的一個人,陪笑道:「您要不要也說兩句?」
那排椅子上,在當中坐著一個女人。
聞言只是微微一笑,對著趙總輕輕擺了擺手。
女人戴著一副大大的墨鏡,看不太清容貌,只覺得嘴唇的唇彩很鮮亮身上穿著一件條紋格子的短風衣,把身子裹著,但是卻能感覺到風衣材料很輕薄又很修身。
風衣的下擺露出一截小腿,裹著黑絲,腳上踩著高跟鞋。
這一身打扮,就和臺上的那些校領導不同,和那些教育公司的油膩老男人也不同。
透著就很洋氣——可看起來明明就是身還挺不起眼的格子衣服啊。
隊伍裡,羅青低聲道:「可可,你看那個女的。」
「啊?」孫可可有些心不在焉。
「那個女的可能是個大人物哦。」羅青低聲道:「你看她穿的衣服。」
「什麼啊。那個格子衣服嘛?」
「那是巴寶莉就這一件風衣,要一萬多小兩萬。」
孫可可睜圓了眼睛。
一萬多小兩萬?
記得前兩年,房改,自家買房,買下學校的教職工宿舍樓的那套房子,聽爸爸媽媽在飯桌上說起,也就花了不到三萬啊。
一萬多買件衣服?
把半套房子穿在身上呀。
小姑娘忍不住盯著主席臺側面那個座位上的女人,多看了兩眼。
「什麼衣服啊能這麼貴?」
「世界一線大牌。」羅青畢竟也是有錢人家的孩子,見過世面的,低聲道:「不列顛皇室都用的牌子,當然貴了。」
2001年,巴寶莉還沒有大舉進入華夏市場,很少有人認得。
張林生站在高三的隊列裡,也注意到了臺上的那個女人。
但是他總感覺到……
那個女人臉上戴著墨鏡……但浩南哥總感覺,有一束藏著的目光,在學生隊列裡掃來掃去的……
•
講完了話,就地解散,學生們列隊回教室上課去。
散場後,校領導,教育局的主任,外加教育公司的人,才起來一起寒暄了幾句。
老孫在當中,作為八中最傑出的教育人才,以及最近幾個月出了很大風頭的區裡教育系統的紅人,也被拉著說了好些話。
那位趙總言裡言外的,想把老孫介紹給那個穿巴寶莉的女人認識一下。
但是那個女人一看散場後,就直接離開了。
罷了,下次吧。
趙總拉過老孫:「老孫啊,可得好好幹啊!我們這個八中絕對有前途!下個學期,學校就設兩個校長,一個正校長由公司委派,但只管行政不管別的。
另外一個副校長就是你了,教學工作全部你說了算!」
老孫心中也湧起了幾分雄心,點了點頭。
正說完,就看見老蔣從校門口進來了。然後一路就來到了主席臺旁,拉過老孫低聲道:「老孫,幫我個忙,我要請幾天假。」「啊?」老孫一楞,拉著老蔣到了一邊:「家裡又有事兒了?老宋的病……」
「嗯,我就不細說了,就四五天的樣子。你找個人代下我的課吧,反正也都是複習刷題,換個人影響不大。」
「成,你先忙家裡的……有什麼難處,你直接找我,別不好意思。」
老蔣也是難。
其實本打算幹完了上一票就休息幾年了。
但家裡雖然現在有了些錢,可坐吃山空啊。
老蔣接活兒,有一個重要的:只接本地的,外地不去。
因為不敢遠離自己的妻子。
這麼個條件限制,其實他能接的活就很少了。
難得遇到了一個,還是得賺!
•
姜英子硬著頭皮陪著女兒在將軍山附近晃悠。
這將軍山是就在JN區,山下是一片綠地草坪,開發出來的。每天傍晚的時候,就有很多人在這兒放風箏,遛狗什麼的。
附近聽說很快就要開發好幾個別墅區了,將來這裡就會成為本區的富人區。
地段是好地段。
但是現在還沒太多人氣。
姜英子也不知道自己女兒是發了什麼瘋非要跑這裡來玩。
已經在草坪上耗了一個多小時了,李穎婉似乎對放風箏什麼的也沒什麼興趣,就是坐在草坪上發短信——既然這樣你在家發不好麼。
姜英子嘆了口氣,心中隱隱的猜到了點什麼。
上次的車禍,姜英子心中對陳諾的重視程度再次提升,已經提升到了無比的高度了!
對於自己再次遇險,姜英子其實也試圖查了。
但是……沒結果。
在南高麗國內那邊找了私家偵探查了一些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可都沒有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和消息。
但是姜英子也不也是什麼都沒做,現在身邊除了秘書之外,司機換了個人,是從國內調來的,軍隊裡退役的。
明面上是司機,暗中也可以當保鏢。
眼看太陽下山了,李穎婉又發了條短信,才扭頭對姜英子說:「我們去吃飯吧。我知道有家很不錯的地方。」
姜英子沒說話,點了點頭。
母女兩上了汽車後,樹梢上飛下了一隻畫眉鳥。
畫眉鳥蹦跳了幾下,然後展翅飛走。
陳諾就坐在馬路對面的一排臨街的一家冷飲店裡。把手裡的汽水放下,戴上了一個棒球帽,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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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在本區東山街道附近的一家夜市。
距離姜英子住的酒店也很近。
廣場旁一排那種露天的鋪子,遮陽棚下擺放了些桌椅板凳。
臨街的門面當廚房。
招牌寫的是「東山老鵝」。
這東西算是本地的一道著名的美食。
一個大鐵鍋直接端上桌,裡面是咕嘟咕嘟還滾著的紅湯。鵝肉被剁成了一塊一塊的,連骨頭帶肉。而且燉的極爛。
都快燉化了。
夾起一塊子來,咬上一口,原本老韌的鵝肉被燉的稀爛鬆軟,口味鹹鮮,而且還有些辛辣。一口下去,肉都能從骨頭上直接脫下來。
東山老鵝,就是一個火候,一定要燉到這種稀爛的程度才算入味。
鍋裡還有大塊大塊的土豆,也被燉到了綿軟的程度,一咬一口粉,而且也已經被紅湯的湯汁燉的入味了。
姜英子李穎婉母女兩人雖然心中都帶著心事,但如此美食,還是各自都吃了幾口。
這個美食廣場是剛弄了,人氣還不算很好,但這家老鵝的生意卻不差。
廣場上有孩子在嬉鬧。
遠處有老頭老太太在跳老年舞——這個年代還不叫廣場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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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蔣其實就坐在廣場邊的綠化帶上。腦袋上戴了個老年鴨舌帽,身上穿了件灰不溜秋的夾克衫。
遠處就在姜英子母女吃飯的棚子上,老蔣的畫眉鳥正蹲在那兒。
老蔣神色並不是很輕鬆,眼神兒不停的在廣場上掃來掃去。
•
陳諾就輕鬆多了。
在姜英子母女吃飯的地方,對角的一排屋子,陳諾找了個視覺盲點的位置,在一家破舊的小旅館的房間裡。
房間在旅館二樓,坐在臨街的窗戶旁,能看見外面廣場的方向。
陳諾面前是一盆子麻辣小龍蝦。路上看到的時候就買了帶了回來的。
至於筆記本電腦,就在桌上擺著,屏幕亮著……只是旁邊一堆龍蝦殼。
五月底的時候,小龍蝦已經上市了。
陳諾一邊剝蝦,一邊喝著冰鎮的啤酒。
抽空了看一眼長腿妹子,再看一眼遠處的老蔣。
嗯……五個人,這次應該能收穫五個U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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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到了八點多。
廣場上已經沒什麼人了。
老頭老太太們都回家吃飯去了。
老年人睡得早,這年頭廣場舞還沒有風靡,老年人還沒有後世那種熬夜也要跳的勁頭。
時間剛好卡在了,晚飯這個點過去,宵夜的點還沒到。
廣場上就顯得清冷了許多。
姜英子其實已經吃飽了。
但女兒沒說走,那麼自己就不能走。
她已經明白了……其實女兒,就代表了陳諾在遙控指揮。
所以……這次,又有人要來找自己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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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蔣手裡捧了個芝麻燒餅,塑料袋裝著的,啃了小半。
中間畫眉鳥飛回來了一次,老蔣灑了些食兒。
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麼本事,吹著口哨,居然還能和鳥兒溝通。
然後又把畫眉鳥放了飛回廣場去。
老蔣吃完了燒餅,拿起隨身攜帶的保溫杯,打開,吹了吹茶葉沫子,喝上兩口。
哎,中老年男人,賺錢真不容易。
老蔣心中有些心疼自己個兒。
……
陡然之家,老蔣忽然就放下了茶杯,整個人蹭的一下,站了起來!!
雙目裡的那些原本裝出來的渾濁,變成了如電一般的目光射了過去!
遠處,就在距離那母女兩吃飯地方不遠……
一個身影靜靜的站在廣場上,然後伸出一隻手來……
老蔣的那只畫眉鳥,居然就停在了那只手上!乖乖的,一動不動。
那人彷彿在輕輕的笑,然後用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摸了摸畫眉鳥身上的毛。
老蔣呆住了!
自己養的鳥,自己能用特殊的法門來操控。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這只鳥,只有自己能親近!別說是外人了,就算是家裡,宋巧雲喂的食,它都是不吃的!
此刻,一個陌生人,居然把這只畫眉鳥控在了掌心!
而且鳥兒不飛不叫不跑!
「哎呀呀,有意思的有意思的,好久沒遇到過能和禽類動物溝通的異能了。」
一張紅艶艶的小嘴,扯出了好奇的微笑。
廣場上那女人,身材高挑,但是曲線起伏卻驚人,那身段兒,讓身旁走過的一些男人,看得眼睛都發直了。
一頭秀髮微微帶著些卷兒披散著。
就這種女人,往往有一個特質。
就是這種人往你跟前一戳。
你會忽略她的具體相貌,甚至忽略她穿的什麼衣裳……
但就一個感覺:帶勁!!
這種女人,一舉一動,舉手投足,一顰一笑,每一個細微的地方,都彷彿能無形之中,就把男人心底的那團火給勾上來!
若是放在古代,這就是禍國殃民的妖姬!
噠!
噠!
噠噠噠噠……
高跟鞋踩在廣場地板上的聲音。
這個女人原本彷彿是面沖著姜英子母女兩人的,可看了看手裡的畫眉鳥,輕輕一抖,鬆開,畫眉鳥飛向了老蔣。
而女人,扭頭就朝著老蔣走了過來!!
二十多米的距離,就這麼一步步的踩著高跟鞋,不急不緩的走來。
老蔣沒動!
他感覺到自己全身汗毛都炸了起來!
就如同貓科動物遇到了危險的時候,那種本能的反應!
那種生物遇到了天敵的那種威壓!
被那個女人用目光盯著,老蔣甚至覺得自己的氣息都有些滯澀了!
老蔣心中就一個念頭:好强!
•
女人已經站在了老蔣的面前了。
彷彿輕輕的嘆了口氣。
「原來,你長這個樣子啊……」女人眯起了眼睛。
嗯?
老蔣心中一動,啥意思?
「本來呢,應該先幹掉目標的。不過既然遇到了你……那肯定是要優先來找你啊!
你知道不知道啊!我今天只是臨時接了個任務。
可沒想到呀……居然你也進來了,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開心嘛?」
老蔣:???
女人哈哈大笑,指著老蔣:「這就是天注定!天注定啊!!我臨時起意的,就接了個任務,沒想到你居然也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人說著,嘴角的帶著深深的笑意,然後露出雪白的牙齒,一字一字道:「一口一個老女人,你喊的很爽是不是!!芳心縱火犯先生!!!」
•
陳諾本來還在二樓的窗戶裡吃著小龍蝦,冷不丁抬眼的時候……
噗!!
陳閻羅口中的一口啤酒直接噴窗戶玻璃上了!
手裡的小龍蝦吧嗒一下掉在了桌上。
「臥槽!!!」
陳閻羅額頭上汗珠子都落了下來!
怎麼這個女人會出現在這裡?
還特麼沖著老蔣去了?!
那五個殺手呢???
下意識的撇了一眼眼神的電腦屏幕上的章魚怪網站的任務界面……
日出東方。
生人勿近。
空即是色。
白日做夢。
王侯將相。
等等!
日出東方【日】,生人勿近【生】,空即是色【空】,白日做夢【白】,王侯將相【王】……
我草啊!!
陳閻羅陡然醒悟過來了!
日生為星……
空……
白王為皇……
踏馬的……星空女皇!!
老女人好不要臉!!
居然開五個馬甲來!!!!
陳諾整個人蹦了起來,飛身就朝著樓下跑。
同時手裡拿出了手機,飛速的發送了兩個字:「快走!」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7 05:27 PM
第八十九章 【一年半】
老蔣正要說什麼:……!!!
轟!
老蔣就感覺自己飛了起來。
人在半空,全身都木了,就彷彿自己被一輛飛馳的汽車……不對,應該是飛馳的火車,給正面撞了出去!
雖然臨到最後的時候,練武半輩子的本能還是做出了反應,一口丹田氣强行提了起來,雙臂在面前做了一個十字固的防禦動作……
然後老蔣就還是飛了出去。
人在半空……就一個念頭。
什麼芳心縱火犯?
這說的都是個啥??
•
落地的時候,老蔣全身內息運轉,一個「卸」字訣瞬間就施展了出來。
但整個人還是撞在地面的時候,全身一震!
老蔣一口血就噴了出來,頭上的鴨舌帽也飛了。
那個女人卻已經站在了老蔣身邊……老蔣連她是怎麼走過來的動作都沒看清!
抬起高跟鞋就往老蔣臉上踩!
那一瞬間,老蔣彷彿感覺到踩下來的不是什麼小巧纖細的高跟鞋。
而是一隻象腿!!
身子猛的往旁邊滾出去。
哢的一聲!
高跟鞋踩在了水泥板上,頓時一塊的水泥板直接就裂成了十幾瓣!
而餘著的力道,更是將周圍的幾塊水泥板也震裂了!
老蔣就覺得手臂劇痛,胸口火燒,內息運行混亂,强行提了口氣,人從地上跳了起來,騰開了幾步距離,喘著氣兒,咬牙看這個女人。
「我今天本來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看到你居然也在,我把正事都丟到一邊去了!!
就是為了來找到你啊!
今天,你死定了!
芳心縱火犯!!」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女皇再次動了!
老蔣的眼睛根本無法捕捉到這個女人的身形動作,只能憑藉著多年練武的身體本能,勉强感覺對方身形帶起來的氣動,勉力的抵抗著!
芳心縱火犯,這五個字。
女皇瞬間就出手了五次!
芳!
女皇手指如鈎,抓在了老蔣的肩膀上。
老蔣沉肩卸力,甩開對方的手,但是肩膀衣服已經碎了。
心!
女皇已經轉身繞到了老蔣的身後……身子如同鬼一樣就過去了!
一把抓住了老蔣的後心!
老蔣全身內勁狠狠一彈,女皇手裡略一滑,但是她居然順勢就滑爪為掌,直接就拍在了老蔣的肩胛骨上。
縱!
老蔣挨了一下,身子往前倒,但是女皇已經一把抓住了他的骼膊,將他人拽了回來!
火!
老蔣擰身,强行把半個身子轉過來……不然這條骼膊怕是就要被擰斷!另外一隻手捏成「錘」字訣,就朝著對方的面門鑿了下去!
犯!
女皇冷笑,抬起一隻纖細的小手來,迎著老蔣的手錘。
砰!
老蔣再次飛了出去!
這一下整個人一頭就載進了廣場邊緣的綠化帶的一團灌木叢裡去了……
女人吐了口氣,歡呼的跳了一下,哈哈大笑道:「舒坦了舒坦了!!這下是真的舒坦了!!」
說著,她就走到了灌木叢邊,正要再次伸手。
「不是,你等一下,話說清楚。」
老蔣四仰八叉躺在那兒,可終於有機會說話了!
老蔣氣息虛弱:「什麼他媽的芳心縱火犯……你說個啥啊!!」
「啊?」
女皇楞了一下,表情又露出了那種天然呆的樣子,但也只是一秒鐘,就皺眉道:「你啊!你就是芳心縱火犯啊!!」
老蔣覺得自己又要吐血了!
芳心縱火……我縱火你妹啊!!
我老蔣一輩子行的正坐的直!就愛自己老婆!
哪兒他媽去給別的女人心上點火了?!!
「我,我特麼從來沒聽說過……」老蔣氣急攻心,頭一歪。
暈過去了。
星空女皇呃?難道……我認錯人了嗎?
就在這個時候……
嗤!
銳利的破空聲!
女皇眼神一寒,轉身抬手淩空一抓!
嗯?
入手好油膩?還硬硬的?
仔細一看。
一隻紅彤彤的死不瞑目的……小龍蝦?!
嗤!
破空聲!
空中又飛來了一隻啤酒瓶!
又來?!
女皇冷笑,伸手就一把就淩空抓住了酒瓶。
「還有同夥嘛?哼,不過是雕蟲小……哎呀!!」
砰的一聲,啤酒瓶自己直接炸開了!
啤酒和碎玻璃飛的到處都是!
女皇直接身子一閃就退到了數米之外!
而就在她剛站穩,陡然之間就覺得心中一絲寒冷的徵兆!
地上的那些啤酒瓶炸開的碎玻璃,忽然就朝著她這裡激蕩射了過來!
「念動力?」
女皇心中閃過念頭,冷笑中,抬起一隻手掌來撐在面前。
嗤嗤嗤嗤幾聲,碎玻璃射向女皇,但是在她面前,卻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全部擋下,然後無力的墜落在地面。
可就在這個時候,女皇忽然之間,就感覺到一股强大的念力朝著自己的身後撞過來……
轟!!
女皇只是單手背到了身後,對著偷襲自己的那股力量擋了一下。
騰騰騰騰!星空女皇腳下飛快的往前挪了幾步,站穩後,深吸了口氣,回頭去看,卻哪裡有人?
再扭頭,灌木叢裡躺著的那個半大老頭也不見了!
再看,姜英子也沒了……
路邊一輛汽車飛速的開走……
「…………」
星空女皇咬牙。
不開心!
很不開心呀!!
芳心縱火犯沒抓到!連接的任務的目標也跑了!!
不開心了!
那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是先去殺了那個姜英子?還是去找那個芳心縱火犯呢?
哎呀呀……好麻煩,自己最討厭這些需要思考的事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女人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掏出來一看,星空女皇立刻臉上露出了笑眯眯的表情。
接通。
「啊~~我的乖徒兒啊,你終於又理我了啊~」
「鹿!細!細!!!!」
電話裡,九歲的蘿莉在惡龍咆哮。
「你到底搞什麼鬼!!
你去金陵不是去做個我給你接的那個大單的嗎!!
為什麼我剛才登錄了一個小號!你居然不經過我同意,接了個小任務!!!
你是瘋了嗎!!!」
星空女皇吞了口吐沫,蹲了下來,下意識的隨手撿了根樹棍兒,一邊在地上畫著圈圈,一邊用怯懦的語氣說話:「那個……乖徒兒,你別生氣啊……」
「我能不生氣嗎!!
你知道不知道,你星空女皇的金字招牌,我用了多少辦法來打造嗎!!
你怎麼可以自己隨便接任務!還是一個兩三百萬的小委託!!
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麼幫你接那些重要的委託!!!
我還怎麼去談價格!!
你知道不知道!這次你去華夏的那個委託,我用了多少辦法,讓對方出了那個價格!!
結果你自己偷偷接了兩三百萬的單子?!
你是瘋了嗎!!
要讓我的委託人知道,兩三百萬就能讓堂堂的星空女皇出手!那麼他還肯出更高的價格嗎!!」
星空女皇撇撇嘴,委委屈屈道:「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你說呀!!說呀說呀說呀說呀!!!」九歲蘿莉繼續惡龍咆哮。
鹿細細柔柔的語氣:「可是……昨天我們不是吵架了啊,乖徒兒,我以為又像以前,我惹你生氣了,你又會好幾天不理我呢……
我一個人在華夏金陵城,我身上錢已經花的差不多了啊。
那個,我的錢,我的錢……平時都是你管著的呀。
你生氣不跟我說話,我也不好意思找你要錢呀。
我就……我就自己接個單,賺點零花錢嘛……」
鹿細細說到這裡,嘴角扁了扁,怯生生地語氣:「乖徒兒,為師知道錯了,你別駡我了好不好啊……我,我以後絕對再也不敢了啊……」
「哼!這個任務不許做!我已經用小號直接取消接單了!!我好不容易把你出手的價格抬到了市場最高!你別壞我的計劃了啊!」
「呃……可是,我還想把這五個小號,用這次任務弄成白銀級呢。還有還有,還有啊,忽然取消接單,委託人會不會生氣啊……」
「白銀個屁啊!!白銀賬號號二十萬美元一個,你要多少我買給你啊!!
委託人……委託人他敢生氣嘛!我直接告訴了對方是星空女皇的小號給小徒弟拿著玩的!這種阿貓阿狗臭魚爛蝦,敢說個不字嘛!
可以了,別廢話了!
趕緊辦完正經事回家!
多大個了人,沒事別在外面浪!」
「嗷……」委委屈屈的語氣。
啪,電話掛斷了。
呃……哎呀,我忘記告訴小奶糖,我找到那個芳心縱火犯了啊。
可是可是……乖徒兒不許我浪啊,要我做完正事趕緊回家呢。
那個芳心縱火犯……
哎呀呀,算了算,還是乖徒兒生氣比較重要。最近她已經對自己很不滿意了,不能再惹她發火了。
哎……有個聰明的徒弟,好難啊……
•
古堡的房間裡。
九歲的白髮蘿莉魚鼐棠板著臉坐在椅子上,手裡捧起一杯熱巧克力。
「多大的人了,太不讓人省心了!」
九歲的魚鼐棠,一手捧著熱巧克力,一手握拳在口邊乾咳了兩下。
老氣橫秋的說著。
忽然一拍腦袋。
哎呀,忘記給師兄師姐們吃飯了。
小小的身子從椅子上跳下來,蹦蹦跳跳的一溜煙跑了。
來到一個采光極好的房間裡。
給牆角籠子裡的長耳兔餵了根胡蘿蔔。
給玻璃缸裡的小烏龜餵了幾塊蝦肉乾。
給魚缸裡的金魚餵了魚食。
給地上的哈士奇的碗裡倒了狗糧。
給……
咦?貓呢??
好吧,貓今天好像抓了隻耗子,應該自己吃飽了吧。
做完了這些事情,九歲蘿莉嘆了口氣。
給這個女人當徒弟,太難了……
•
一年半前,當時七歲半的魚鼐棠,第一次被帶進這個古堡裡,被這個真名叫鹿細細,外號是地下世界赫赫有名的【星空女皇】的女人,收為弟子。
當時,七歲半的魚鼐棠,幾乎是經歷了一場三觀被砸碎然後重塑的過程!
那個女人拉著當時只有七歲半的魚鼐棠,很認真的帶著她去拜見了……
她的師兄師姐!
呃……
「這是你兔師姐!啊,這個是龜師兄!啊,還有這個是你魚師兄!你的狗師姐!!啊,這個是你的貓師兄!」
七歲半的魚鼐棠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這位【老師】:「………………」
(內心世界:你她瞄的在逗我?)猶豫一下。
「老師,這些……真的都是您的弟子?」
「是啊!它們都很可愛噠!」
「…………那您都教了它們什麼呀?」
當時這個女人,一臉沒心沒肺的笑容,拉著七歲半的小蘿莉在房間裡轉圈走了一遍。
「教了很多呢!我教會了你兔師姐吃胡蘿蔔!」
「……那狗師姐呢?」
「我教會了她說話啊!她現在會汪汪叫了呢!」
「……讓我猜猜,老師您教魚師兄的本領,一定是游泳,對吧?」
「對啊!!它現在不但會游泳,還會吐泡泡呢!!哎呀,你一猜就中了!
你一定是我收過的最聰明的弟子了!」
七歲半蘿莉當時的心理是:……
……
來人啊!有沒有人能把我從這個女神經病手裡救出去啊!!!!!
•
可當天晚上……
這個女人穿著睡袍,光著腳,手裡舉著個燭臺走進了七歲半蘿莉的房間裡。
「乖徒兒,今天是你從孤兒院來我家裡的第一天,晚上你肯定會害怕睡不著吧?
來來來,我今晚抱著你睡哦~~」
說著,放下燭臺,爬上床,抱住了七歲半蘿莉。
嗯……
魚鼐棠心中就覺得:這個女人雖然瘋瘋傻傻,但是……香香軟軟的……抱著好舒服……而且……
好吧,想一個晚上的越獄計劃,暫時擱置……
且……且住三天再說吧……就三天哦!
……
於是,一年半。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7 05:34 PM
本帖最後由 im167928 於 2021-2-7 10:56 PM 編輯
第九十章 【你想不想打人啊!】
陳諾是眼睜睜看著那個女人在廣場上蹲在地上畫圈圈。
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她講完電話後,委委屈屈的離開的。
陳閻羅鬆了口氣。
其實他沒跑。
聲東擊西的一個偷襲後,陳諾抓起了老蔣就躲在了附近……甚至都沒跑遠,就直接躲進了旁邊的那個小二樓裡。
然後收斂下了全身的氣息,並且屏蔽了老蔣的氣息。
之前跑出去的時候,已經發了短信給李穎婉「快走」了。
姜英子母子迅速離開後,陳諾現在並不擔心星空女皇這個女人會去追殺姜英子。
以上輩子對鹿細細這個女人的瞭解程度嘛……
陳諾很清楚一點,這個女人一旦發現了「芳心縱火犯」,那麼肯定會把追殺自己放在第一位的。
至於任務?她才不會在意呢。
而且……這是真的倒楣啊!
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就跑來了金陵。
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突發奇想的在金陵接了個任務——然後還就接到了刺殺姜英子的任務了。
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用了五個馬甲!
話說,今天接任務的時候,這個女人看見自己用【芳心縱火犯】也進入了聊天組的時候,肯定當時笑得嘴都歪掉了吧!
這不是老鼠掉進了貓窩子裡了嘛!
偷偷看著這個女人上車離開,陳諾鬆了口氣。
擦了擦額頭得汗珠。
他聽到了鹿細細打電話。
任務取消?
趕緊打開筆記本看了一眼……
果然,刺殺姜英子的那個任務裡,五個馬甲全部退出了聊天組!
原本的七人聊天組裡,就剩下了自己的【芳心縱火犯】和【委託人】了。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蔣。陳諾嘆了口氣。
老頭子可太慘了,這口鍋,可真不是我故意讓你背的呀。
老蔣身上的傷不輕,陳諾收拾了一下東西,駕著老蔣重新走出了小旅館,攔了輛車,回家!
路上的時候,心裡還有一個疑問。
鹿細細這個女人,跑來華夏金陵城,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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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時候,李穎婉已經發了十幾條短信過來。
陳諾簡單的回復了一條,穩住了長腿妹子,讓她和姜英子今晚先別回酒店,換個地方住著,然後就把手機一扔,給老蔣找藥。
老蔣傷的挺慘,但其實還好不算太重。
陳諾大體檢查了一下後就確定了,肺腑之中有些受損,大概是强行提氣硬扛星空女皇這種黃金大佬,導致的內傷。
還有就是一些皮肉上的硬傷和骨關節扭傷了。
家裡有些常備的藥物,不夠的,又搜了搜老蔣隨身帶的一個包。
老蔣這種老派的江湖人出來行走,總是會帶著些儲備傷藥的——果然找著了。
給老蔣用了藥,一些傷處還裹上了紗布,然後又用一根筷子撬開了老蔣的牙關,把老蔣自己帶的那些瓶瓶罐罐的藥物裡,挑了一瓶子陳諾能辨認出來的,確定是溫養內傷的藥,才用水化開了餵了些。
其他的那些瓶瓶罐罐,陳諾辨認不出來的,可不敢給他用!
萬一是化屍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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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忙了一個多小時。
老蔣一直沒醒過來,中間倒是說了兩句夢話。
老頭子說的是。
「我特麼……不是……芳心……縱火……你……認錯……人……」
好吧,陳諾把老頭子扶著躺好。
又拼著耗費念力,引導了一下老頭子的內息,按照本門的內息運轉路線,收攏了一下老蔣身子裡幾乎被打崩了的內息,然後陳諾才滿頭大汗的走出了房間。
在客廳沙發上一坐,開始靜下心來思考。
一個黃金級的大佬……陳諾重生以來,並沒有想到過,自己會這麼快的遇到這麼强的對手。
鹿細細那個女人的實力,絕對是已經達到了【掌控者級】了。
上輩子的歷史,這個女人就是站在地下世界金字塔頂端的幾個人之一!
而且從來都是公認站的最穩的一個。
按照時間線,章魚怪的網站,會在兩年後升級改版,然後推出了幾個榜單。
其中最著名的是【地下世界戰力榜】和【任務積分指數榜】。
後一個【積分榜】主要是用來計算章魚怪的網站裡,對常年使用網站進行接受委託的各路地下世界的妖魔鬼怪的完成任務的比率,成功率,信用度……進行了一套積分的計算。
用具體的數據化的體現,排出實力最强,完成任務的信用度最高,尤其是完成高難度任務最高,成績最好的那批强者。
而前一個【戰力榜】,沒有具體數據——這個榜比較唯心:完全是按照强者的實力進行排名,至於這個强者的實力到底夠不夠强,那就只能根據以往的表現出的戰力來衡量了。
在那個任務積分榜上,星空女皇幾乎很少能排進前五十的!
這個女人腦子真的很奇怪,做事情常常亂七八糟的。所以在完成任務的成功率還有積分上,總是很落後。
但是,在那個【戰力榜】上,這個女人,從來就沒有跌出過前五!
哪怕是她有一段時間深居簡出不怎麼出現,也從來沒有跌出過前五!
這是個啥意思呢?
你可以想像成:一個大家公認的功力很强文筆很好很厲害的大神,但是就特麼的不好好寫書,總是斷更爛尾然後成績一塌糊塗。
但提著它,大家都會覺得:這個B確實很强很能寫,但就是特麼的不好好寫!
比如某個寫【凡人智慧】的,比如某個寫【萬古長夜】的,比如某個…總喜歡拿年輕時候帥照來騙粉絲的死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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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陳閻羅有些並不想承認的一條是:哪怕是上輩子,自己實力最巔峰的時候,他都沒贏過鹿細細。
也不是真打不過,而是……
算了不提不提。
但可以肯定的是,這輩子以陳諾現在的水平,對上星空女皇。
就一個兩字:必跪!!
上輩子,到了後期的時候,星空女皇那個女人已經傳說突破了掌控者的天花板,實力已經晉升到了傳說中的領主級了!
雖然沒人能證實,但不知道為啥大家就都這麼傳。
而且連巫師那個老陰比,有次在章魚怪的網站裡都對這種說法不置可否。
時鐘的指針到了晚上十點十五分的時候,陳諾起身又進屋看了看老蔣。
老蔣還沒醒。
但氣息已經順了。
在陳諾的幫助調和內息下,老蔣多年練功的底子起到了作用,睡夢之中,內息自然運行,開始緩慢的一點點的恢復。
這種內功運轉,叫【搬運大周天】,運轉一次,沒有12個時辰下不來,也就是二十四小時。
二十四小時內,老蔣醒不了。
陳諾決定,等時間快到之前,再出去找個安全的地方把他一放,自己再悄悄走人。
哎……自己以後不能再坑老蔣了,老頭也挺不容易的。
嗯……短期內不吭坑他了。
看了一眼時間,陳諾想起晚上晚飯還沒吃完……一盆小龍蝦就吃了小半個。
而且那玩意兒,它不抵飽啊。
於是穿上外套出門下樓。
嗯,這個點,【拉麵郭】應該還沒打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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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店面裡,晚上十點多已經沒生意了。
老郭已經挨個把凳子翻了上來擺在了桌面上,然後撿起放在門口的一把笤帚,正要掃地的時候,陳諾晃晃悠悠的走進了店裡來。
「老郭,一碗紅燒拉麵,大碗,加肉加蛋!」
陳諾走進店門,找了個座位坐下。
老闆看了一眼陳諾:「……要關門了。」
陳諾笑眯眯的拿出一百塊錢拍桌上:「再加個蔥爆羊肉。」
老闆走過去拿起了錢:「發工資了?吃的這麼大方?」
陳諾擺擺手:「面拉細,少放香菜。」
老闆走到後面廚房去操弄,一會兒功夫裡面就聽見了扯拉麵,然後不時在案子上啪啪的聲音。
陳諾從桌上小碗裡抓起兩瓣子蒜,先在手裡搓了搓,然後剝開,再用力一吹,吹去了蒜皮……
一邊剝蒜,其實腦子裡還在想著事情。
忽然!
陳諾手裡的動作停住了!
依然低著頭,沒抬起來。但是捏著一瓣蒜的手卻頓住了!
手指微微的有些用力,指甲都掐進蒜瓣裡了!
•
夜晚的大街邊上,麵館招牌前昏黃的燈光,站著一個人。
鹿•女皇•細細,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噠的走進了店鋪裡,然後彷彿很隨意一般,就坐在了門口第一張桌子前。
柔軟的帶著卷兒的頭髮,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用了個頭繩扎了起來,不正不歪很隨意的一個馬尾。
那很容易就能勾起男人心火的身段兒,很隨意的裹了件外套。
就這麼坐在了距離陳諾不到兩米的位置上。
那雙眸子,在店裡掃了一圈,最後目光落在了陳閻羅身上!
陳諾沒動。
連心跳的節奏都沒變化。
手指在方才的略一僵硬後,很快的就繼續自如的剝蒜,剛才指甲掐進了蒜瓣裡的動作,也彷彿自然而然的繼續——繼續掐了進去,然後把蒜瓣掐去了一個頭。
少年似乎很自然的扭頭對裡屋廚房的方向喊了一嗓子「老闆,你碗裡的蒜要換了啊!都放多久了,有的都乾癟了啊!」
沒有像老蔣那樣的炸毛。
陳諾自然而然的剝蒜,然後抬起頭來,主動的看了鹿細細一眼。
少年的臉上露出了那種彷彿很自然的驚訝……然後就是一絲靦腆。
低頭。
然後又抬頭。
彷彿忍不住一樣,又偷偷瞧了瞧鹿細細。
然後就是有些手足無措。
少年又坐直了身子,扭了扭屁股。
再借機看鹿細細。
一切,就彷彿是一個意外偶遇到一個長的很好看的美女的普通少年。
驚艶,想看,不好意思看,又偷看。
鹿細細的目光瞧著少年。
陳諾咳嗽了一聲,低下頭去。
「喂。」
「啊?」
鹿細細看著少年有些無措的表情,彷彿笑了一下:「我是不是很好看呀?」
「……呃,嗯。」少年臉紅。
鹿細細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你也挺好看的。」
「……呃,嗯。」少年羞澀一笑,越發臉紅。
鹿細細:「這家的麵好吃嘛?」
「還行,就是老闆小氣了點,肉很少。」
「好可愛的小子啊~」鹿細細眯眼笑了笑:「吃完了麵,趕緊回家哦。」
「啊?嗷。」
陳諾努力表演著一個羞澀老實的美少年。
這時候,老闆出來了。
一手捧著麵碗放在了陳諾面前。
「蔥沒了,蔥爆羊肉做不了,你吃完了麵就回去吧。」
老闆說完,又去櫃檯把零錢找了,放在了陳諾的面前。
陳諾拿起來,一把塞進口袋裡。
老郭也沒走開,就坐在了陳諾的旁邊,拿起遙控器,啪的一下打開了電視機,隨便挑了個台,然後摸出一盒「藍州」,發了陳諾一支,自己也點了一支。
夜晚的麵館裡,三個人,就這麼氣氛詭異的坐著。
陳諾低頭吃麵,一筷子一筷子的挑著,即沒有故意吃的很快,也沒有吃的很慢。
老郭抽著煙,看著電視,默默無語。
鹿細細坐在門口的座位上,彷彿很無聊的樣子,從筷桶裡抽出兩根來擺弄著玩兒。
老郭一根煙抽完了,橫了陳諾一眼。
「怎麼今天吃這麼慢?」
陳諾抬起頭來不滿道:「催什麼催啊,狼吞虎咽對消化不好,不懂嗎?」
老郭審視了一眼少年,輕輕嘆了口氣:「快吃吧,吃完了我要打烊。」
終於……
鹿細細輕輕嘆了口氣。
「老闆啊,你就不問問我要吃什麼嗎?」
老闆扭頭看了鹿細細一眼,搖頭:「你不是來吃麵的,我問個甚?」
鹿細細似乎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我付錢也不行嗎?可是……我看你的客人,好像吃的很香呢!」
說著,一指陳諾。
陳諾抬起頭來,臉上做出那種很自然的有很茫然的表情。
老闆轉過身來,盯著鹿細細看了一眼,輕輕道:「就不能等會兒再說麼?讓我的客人吃完了走了再說?不能等等?」
「我趕飛機啊。」鹿細細嘆了口氣:「時間不早了呢。」
「……好!」老闆說著,忽然扭過身,伸手就往陳諾的脖子後面摸了過去……
陳閻羅沒動!更沒躲閃!
任憑老郭的手摸在了自己的後脖子上,然後努力翻了個白眼,陳閻羅一聲不吭的,腦袋往桌上一倒。
砰!
彷彿就失去了知覺。
鹿細細笑了。
「你果然和他們說的一樣,做事很有意思呢。」
老闆盯著這個女人。
鹿細細輕輕嘆氣:「好幾年前,我就聽說過你呢。」
「你聽說的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不不不,可有意思了!」
鹿細細的眼睛裡放著光……嗯,吃瓜群衆的那種八卦之火!
「當時都說,雪域一門出了個天賦特別好的傢伙,是入贅的身份,但是天賦就是好,把雪域一門自個兒家的那些年輕的男丁都比了下去。
還聽說,老門主把壓箱底的本事都傳給了這個人。
你們雪域門三年一次大比,那個入贅的女婿,打服了所有人,然後成了那一代的門子。我聽說,那人姓郭。」
「行了別說了!是我!你說的那人就是我!」老闆用夾著煙的手輕輕一擺。
「可你後來為什麼跑了呢?」鹿細細的眼睛裡滿是八卦之火:「你們那一支,幾個流派的大比,本來你的老丈人是把你培養成給門內出去爭臉面的扛旗人,可是你居然在大比之前跑掉了呀。
不僅跑掉了,你還打傷了門裡七八個同門。
你們雪域一門,因為你跑了,還打傷了自家好幾個人。
結果實力大損,那次大比輸的一塌糊塗,連礦脈都輸出去了好幾條。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人家把你收進門,還把女兒嫁給你,還傳了你一身的本事啊。
哎呀呀呀。
這個做法就有點過分了呀。
要不是聽說你做的這麼惡劣,我也不能接這個委託來把你抓回去呢。」
老闆聽到這裡,臉色已經變了好幾變了。
終於啪的一下一拍桌子。
一臉悲憤!
「你懂個屁啊!!」老郭滿臉委屈:「他們逼我結婚啊!!」
「可是……你本來就是個入贅的啊。」
「那也沒說讓我娶那個女人啊!!」老郭很憋屈:「他們家六個姑娘!我喜歡的是老四!!可他們偏偏讓我娶老五!!」
「啊?」鹿細細瞪大了眼睛,呆呆問道:「那個五姑娘,有啥不能娶的嗎?」
「你懂個屁!!五姑娘那是能娶的嗎!!你知道她啥樣子嘛?
就他們指派給我的那個讓我娶的媳婦,體重一百六!!」
鹿細細有些茫然:「一百六……也還好吧……」
「公斤!!!」
老郭一臉悲憤:「老子天賦異稟,從小拜進雪域門裡!天賦同輩無敵!別人學十年才能小成的本事,我一年半就能精通!
入門不到三年,帶我的師傅就不是我的對手!
門主看我天賦好,就把我收進了內門去!
十年時間,我給雪域門創下了多大的名頭,在外奪取了多少好處!!
入贅入贅,你當我願意嘛?
老子行走江湖,同輩無敵!
別說同輩了!那些年我遇到的對手,不管是老的少的,國內的國外的,沒一個配做我對手的!
去西伯利亞跟老毛子搶東西,我一個人挑翻他們一隊人!
有個外號叫什麼『爆裂戰車』的團隊,牛逼不?那幾年風生水起的,眼看都要評A級了!
老子一個人殺進他們的營地去,把他們老大的骨頭捏斷了七八根!
用他媽你的腦子想想!
我當年都走到了那個位置了!
鮮衣怒馬快意恩仇,前途一片大好!
這個時候,有人上來抓著你的脖子,讓你去娶一個你從小到大連見都沒見過幾面的一個女人。
還他媽是一個160公斤的。
骼膊比我腰都粗!飯量頂我十個!
長的跟特麼泰森和魯智深生出來是的!!
你他媽肯不肯啊!
你他媽跑不跑啊!
你他媽想不想打人啊!!」
老郭眼睛都紅了,悲憤!
•
臥槽!
陳諾趴在哪兒,要不是修為了得,此刻就要笑噴出來了!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8 09:38 AM
第九十一章【窮寇莫追鹿女皇中圈套,巧施妙計陳閻羅智退敵】
牛首山。
這地方也算是JN區的一處名聲之地。十多年後這裡建成了國家級的森林公園。
然而在2001年的時候,還沒有掛牌。
從五十年代開始開采鐵礦後,原本形成犄角之勢的東西兩座山峰,西峰幾乎被削平。使得這個牛頭彷彿變成了一個單獨犄角。
不過在二十多年持續不斷的恢復植被後,2001年的牛首山已經頗有幾分後世國家級森林公園的氣勢了。
山勢陡而不高,樹木蔥郁茂密。
夜半時分,山裡彷彿一片寂靜,只有這五月的初夏時節,樹叢之中偶爾傳來蟲鳴。
忽然之間,就聽見轟的一聲,如悶雷一般的聲音打破了山中的寂靜!
一道影子從遠而近激蕩射來,一頭扎進了山林之中,重重砸在林子裡,激蕩起泥土紛飛!
老郭從地上爬起來,站在一個泥土坑裡,身上臉上全是灰土,用力咳嗽了幾聲,抬起頭來看著來處。
鹿細細的身影不急不緩的落在地上:「你還是不肯投降麼?跟我回去就好了啊。」
「忒!」老郭吐了口吐沫,他身形雖然狼狽,但是卻並沒有受傷,深吸了兩口氣,喝道:「老子好不容易跑出了那個鬼地方,在這天地間逍遙自在,要你來多事!」
鹿細細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低聲道:「那個,實在不好意思啊,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受了委託,是一定要抓你回去的。」
「雪域給了你多少好處?」
「一條礦脈。」
「哈哈哈!」老郭又怒又笑:「倒是大方!這一門就沒幾個好東西!當年我為他們出生入死,也沒曾見他們對我這麼大方過!我叛出後,卻視我為恥,居然出這麼大的代價來抓我?」
鹿細細想了想:「你還是乖乖投降吧,也少吃點苦頭。」
「不自由,毋寧死!」
老郭氣勢剛烈,大吼一聲,身子從地上彈了起來衝向鹿細細。
他雙拳如風,到了鹿細細面前,一口氣的狂風暴雨般的攻擊,拳頭下彷彿帶著風雷之聲!
鹿細細嬌柔的身段就彷彿在這狂風暴雨之下東倒西歪,看似連連後退,但是老郭一口氣瘋狂的攻擊,卻沒有一下能打到實處的。
眼看老郭一口氣用盡,氣勢終於落下了一點,鹿細細那原本嬌嬌柔柔的眸子裡,陡然閃過一絲精光來,忽然抬起右手手掌,就迎面擋下了老郭的一拳。
手指抓住老郭的拳頭,老郭眉頭一擰,用力之下,居然紋絲不動。
「投降吧。」
「滾!」
「……」
星空女皇的眸子一冷,忽然手掌之上就自動浮現出一團火焰來!
老郭手落入火焰之中,頓時沿著袖子一起燃燒起來,但是他臉色卻不變,吐了口氣,手臂上居然浮現出一層彷彿玉石之色的皮膚來,只是眼睛怒氣更甚,大吼一聲,雖然拳頭依然被對方抓住,卻連連往前沖,把鹿細細帶的一路後退,身子撞在一棵大樹上,那棵大樹轟然斷裂!
兩人去勢不減,一口氣就這麼沖出去了幾十步,最後鹿細細身子撞在了山壁之上,頓時灰土石屑紛飛。
鹿細細皺眉,低聲道:「你再不投降,我可要出重手了啊。我,我本不想傷你的。」
老郭面色猙獰,一隻手被對方抓住,抬起另外一隻拳又砸了過去。
鹿細細一歪頭,老郭的拳頭擂在了鹿細細身後的石頭上,山壁頓時被爆開了一個碗口大的坑。
星空女皇的眼睛裡終於閃過一絲怒色。
就聽見一聲悶響,也不知道她用了什麼法子,老郭身子陡然就彈了開去,往後跌出七八步。
不等老郭站穩,鹿細細淩空一抓,身側的一株樹上,一截兩米多長的樹冠就自動斷裂,飛到了鹿細細的手裡。
她一手抓住,淩空一步邁步,身子在半空之中,就把手裡的樹冠抽了下去!
老郭還沒站穩,就被這跟人手臂粗的樹枝直接抽在了身子上,分叉的樹枝樹葉斷裂,而老郭整個人更是被抽的飛了起來!
鹿細細反手又是一甩樹冠,老郭再次跌了下去。
就聽見空氣中傳來刷刷刷刷刷的聲音不絕,老郭已經竭盡全力的躲閃和抵抗,但是鹿細細手裡的樹冠卻彷彿一條長了眼睛的鞭子,不停的把老郭抽的東倒西歪。就像個陀螺一樣被抽的轉來轉去。
眼看老郭身上的衣服都碎裂掉了,臉上身上,滿是一條條被樹枝抽出來的血痕,看上去無比的狼狽。
哢嚓一聲,抽了十幾下後,鹿細細手裡的樹枝終於斷裂!
鹿細細隨手就把手裡的半截樹枝丟向老郭,老郭眼睛瞪圓,眼看半截樹枝扎向自己,大吼一聲,雙臂伸出用力去抓,就聽見一陣骨節爆裂的聲音,老郭抱著那截樹枝,人被帶出了七八米遠,才勉强站住。
但是雙臂之上,原本玉石顔色的肌膚已經出現了一絲絲的裂紋。
「你不是我對手的。你實力很好,天賦也很好,但是我是掌控者。你距離這個境界還差了一步。」
鹿細細一步步走來,低聲道:「你投降吧,我不想讓你受重傷……我抓你回去,不過就是讓你娶了雪域家的女人,又不會死。」
「我娶你妹啊!」老郭大怒。
「啊?……我,我沒有妹妹啊。」
鹿細細皺眉,但隨即醒悟過來對方是在駡人,星空女皇眉頭一挑,手掌淩空一抓,一條火線就出現在她的掌心,然後甩去了老郭身上。
刷的一下,老郭全身被火焰甩上了,頓時燒成了一個火人。
老郭大吼,全身肌膚都變成了玉石之色來,死死的抵抗。
「雪域家的秘術,是抵抗不了我的火焰的。」鹿細細搖頭:「你現在是在白白浪費你的力量,而且繼續燒下去,還會傷了你的根基。」
老郭不說話,卻忽然身子飛躍起來,帶著身上的一團火焰,掉頭就跑。
眼看老郭跑出了有兩百米的樣子。
牛首山的兩片山峰之中,環著一個天然的山頂湖,這湖名叫吟龍湖,方圓也就是一兩公里的樣子。
老郭跑到了湖邊,一頭就扎進了湖水裡去。
人到了水裡,身上的火才盡數熄滅。只是原本玉石顔色的肌膚,卻已經徹底消退,身上臉上,也出現了幾處灼傷。
鹿細細追了過來,眼看老郭身子泡在水裡,星空女皇在湖邊就停下了腳步,皺眉,抿了抿嘴:「你,你上來啊。」
老郭站在水裡,橫聲道:「你下來啊!」
「……你上來!」
「你下來!」
暗處,躲藏在樹林裡,坐在一處茂密的樹冠裡的某個無良如狗的傢伙,聽到這番對白,差點就笑出聲了,趕緊又閉上嘴巴。
陳諾方才在麵館裡假裝被老郭弄暈後,聽兩人聊天,又無意中吃了個大瓜,心中暗爽不已……
這個老女人雖然可怕,但既然不是來找自己麻煩,陳閻羅自然就不擔心了。
雖然老郭有隱藏身份這種事情,讓陳諾也有些意外……
但現在刀沒砍在自己身上,他就樂得看戲。
兩人在店裡說僵了後,自然就是要開打的。
不過兩人終究是有所顧忌,不敢在鬧市區裡大打出手,於是老郭跑,鹿細細追,追逐了大約有一個多小時,就跑到了牛首山這裡來了。
陳閻羅這麼狗的人,自然是不會放過看這場熱鬧吃這個瓜的呀!
反正事不關己,就算被發現了,他也不擔心的——以他的本事,跑總能跑掉的。
鹿細細和老郭這一場大打出手,老郭從頭到尾被壓著打……但這也已經讓陳諾有些驚訝了!
鹿細細是什麼人,那是章魚網的黃金大佬,公認的掌控者級的頂級高手。
像老蔣那種高手,在鹿細細面前都走不過幾個照面就被打的趴在地上了。
這個老郭雖然一直處於下風很是狼狽,但是卻勉强一路支撐著,居然沒有徹底垮掉,顯然實力已經是站在了掌控者等級的門檻外,就差臨門一腳了。
陳諾心中做了個大概的估算。
按照實力的對比,自己現在的水準,差不多也就是站在掌控者境界的門外一步之遙,和這位郭老闆其實差不太多。
若是今晚換了自己和星空女皇對陣,此刻怕是差不多的局面。
差臨門一腳,終究是差了一步!
不是掌控者,不是就是不是!
更何況,老女人就算是在掌控者的行列裡,也是其中的佼佼者!
別說老郭不是掌控者,就算他真的踏進了那一步,也打不過鹿細細。
星空女皇,常年排名黑暗世界强者行列前五——豈是說著玩的?
不過……此刻陳諾卻忍不住笑了。
因為老郭無意之中,拿住了老女人的一個弱點。
老郭身子泡在水裡,鹿細細明明只要往前跑兩步跳進水裡就能抓住老郭,但是卻始終駐足在岸邊。
因為,陳諾知道老女人的一個秘密。
她有嚴重的恐水症!
陳諾知道,老女人上輩子就怕水。
她是絕對不肯下水的。
她極其怕水,尤其恐懼那種跳進水裡後,讓水淹沒自己的耳鼻的那種感覺。
至於淹死,是肯定不會的。
哪怕不會游泳,以掌控者的實力,在水裡也能輕而易舉的分開水來,或者讓自己用別的辦法取得氧氣……
但,依然還是怕的!
•
這個世界千奇百怪,有人怕貓,有人怕狗。
怕貓的人是打不過貓麼?自然不是。
那是一種源自內心伸出的心理上的恐懼。
•
「你上來啊!」
「你下來啊!」
「你上來!」
「你下來!」
陳諾聽兩人這番沒營養的互相叫囂,聽的抱著肚子在樹冠裡無聲狂笑。
老郭也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咦?你這個女人,你怕不是不會游泳吧?」
鹿細細有些心虛:「不,不會游泳怎麼了!」
「哈哈!那你就別想抓住我了!」
老郭說著,一頭就扎進了水裡,然後飛快的游了出去。
鹿細細原地用力跺了跺腳,左右看了看,忽然就看見身邊不遠處一棵枝葉繁茂的大樹,飛快的跑過去,一掌落下,大樹就齊根斷裂!
鹿細細雙手抱住樹幹,用力一丟!
樹上的某人:臥槽?!!
這棵有人腰身粗的大樹,就被她當作標槍一樣砸向了湖中的老郭。
坐在樹上的陳狗,心中一片只能用力抱住樹冠,隨著大樹一起在半空呼嘯而過,然後轟的一聲砸進了水裡!
•
轟的一聲,一棵樹就這被砸進了水裡。
老郭原本一邊游一邊還叫囂,眼看一棵大樹當頭落下。
老郭只來得及駡了一句娘,頓時眼前一黑,就被樹冠壓到了水下去了。
水裡,陳諾抱著樹冠,屏住呼吸,心中不停的駡著老女人,卻不敢露出水面來,只能扭頭鬆手,一個孟子朝著水深的地方扎了下去。
陳閻羅的念力操控之下,水流被他輕易的分開,整個人在水中比魚還靈活,速度極快,就扎到了湖底。
然後小心翼翼的往側面游,想著是繞開點距離,尋個別的地方上岸。
可人在湖底,陳諾忽然心中一動!
他發現在自己的前面大約十米的距離,湖底下彷彿有一塊黑漆漆的岩石,似乎動了一下……
臥槽?
這特麼的是個人!
陳諾頓時不動了,趕緊俯下身子。
•
老郭用力掙扎出樹冠下,然後浮出水面來,大口喘氣,對著岸上的星空女皇破口大駡起來。
鹿細細聽了幾句,臉上露出怒氣來,看了一眼水面上漂浮的那棵大樹,忽然就咬牙騰空而起,一個起落,就落在了水中的樹幹上!
老郭掉頭就游!
鹿細細哼了一聲,單手一引,樹冠上就有十多根樹枝自動斷裂,然後彷彿就變成了十多枚銳利的木劍,淩空激蕩射向了老郭!
老郭大駡一句,一掌拍在水上,激蕩起一團水花來,含著勁氣,終於將那十多枚樹枝擋下。
不少水花飛濺在了鹿細細的身上臉上,星空女皇眼神裡閃過了一絲忐忑……
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起!
水中一個龐大的身影轟的一聲破水而出!
直接就從鹿細細腳下的樹冠下沖出來!
那樹冠被直接一頭撞斷,鹿細細哎呀一聲,身子就落在了水裡!
她雙手拼命亂抓,一把抱住了剩下的半截樹幹,頓時整個人都慌了,死死的抱住,再也不敢有多餘的動作。
那個龐大的身影,已經一掌打了過來!
其實這一掌雖然快,但以星空女皇的實力,反手去擋的話,也絕對打不中她。
但鹿細細此刻人在水中,整個心裡就是一團慌亂,雙手只是本能的死死抱住樹幹,哪裡肯鬆手?
眼看一掌打過來,鹿細細先是一呆,然後這個女人,居然就咬牙閉眼縮頭縮腦的,扭過頭去,挺起後背,居然就結結實實硬抗著挨了一下!
一聲悶響,鹿細細被打的整個人都貼在了樹幹上,後背上的衣服都裂了開來,一抬頭,一口血霧就噴到了半空!
那樹幹居然也被這一掌的力道,帶的再次斷裂!
鹿細細落水,手腳並用拼命的劃拉,終於抓住一塊碎裂的樹幹來,身子勉强的漂浮在水面,口中鮮血流淌,只是死死抱著樹幹,卻不敢再動彈了。
那個龐大的身影已經一把將老郭從水裡撈了起來。
這人就站在另外斷裂掉的半截樹幹上,看著水中的鹿細細,用粗壯的嗓門低吼道:「賤人!敢傷我老公!」
說著,一把將老郭拉進懷裡,悶雷般的嗓子低聲道:「老公,老公,你沒事吧?」
老郭咳嗽了幾聲,吐了口血:「沒事……」
鹿細細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龐大的身影。
這人,居然是個女人!
身高目測最多一米六,但腰圍卻怕是有一米八!
……這哪裡是個人,分明就是一座肉山!
鹿細細氣息虛弱,抱著樹幹嗎,低聲道:「你,你是誰?啊,你剛才打我這一掌,是雪域一門的功法!我認得出來!你……」
鹿細細忽然想起了什麼——呃?160公斤?
「啊!……你是那個雪域門的五小姐?你為什麼要打我啊!我是來幫你抓這個人回去給你當丈夫的啊!」
「呸!他原本就是我丈夫!何必要你抓!!」對方大怒:「還有,我不是五妹!我是老四!四小姐!!」
「……????」鹿細細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
四小姐?
•
「他們家六個姑娘!我喜歡的是老四!!可他們偏偏讓我娶老五!!」
•
腦子裡想起了在麵館裡的那句話。鹿細細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肉山一樣的四小姐,然後又看了看這位四小姐懷裡的郭某人。
不是……
你不是嫌棄那個五小姐太胖,體重160公斤,所以跑掉的嘛?
這個四小姐看上去……就算沒有一百六十公斤,也有一百五十八公斤了啊!!
•
「我丈夫不願娶我五妹,只喜歡我!哼,當初我就跟著他一起私奔了出來!聽家裡的人告訴我,說門主請了高手來抓我老公回去!就是你這個賤人!敢傷我老公,我打死你!」
四小姐勃然大怒,探出手去抓鹿細細的頭髮,鹿細細人在水中,扭頭躲閃,四小姐眼裡閃過一絲狠色來,抬手又是一掌,這次卻是打在了鹿細細的肩膀上。
鹿細細再次吐血,眼神也開始渙散,口中低聲道:「你們……你們……」
「我們什麼!你打我老公,我就算不殺你,廢掉你的本事,也是可以的!」
說著,四小姐忽然深吸了口氣,伸出手指去,屈指朝著鹿細細的額頭眉心彈去。
這一彈,她的動作看似並不用力,甚至還有些動作輕柔的樣子。
鹿細細眼睛裡卻露出一絲驚疑,本能的感覺到對方這一指點了過來的時候,這個四小姐身上爆發出一團極為强大的精神力的波動!
她勉力鬆開了左手,抬手就去抵擋,眼看四小姐的手指已經快到鹿細細的面前了。
鹿細細扭頭躲閃,同時手輕輕擋了一下,這一彈,就彈在了鹿細細的腦後……
無聲無息的一指,彈在鹿細細的腦後,鹿細細頓時就覺得彷彿一根尖銳的針刺進了自己的腦子深處,痛哼了一聲,雙手一鬆,整個人就滑進了水裡。
四小姐打手一撈,一把抓住了鹿細細的頭髮,就把她從水裡拽了起來。
再看鹿細細,雙目緊閉,已經暈了過去。
岸上。
四小姐把老郭放下,先抱著老郭給他揉肩抹背。
「老公啊,你怎麼樣啊!你沒事吧?」
老郭被四小姐那只巨掌拍在身後,邦邦作響,趕緊咳嗽幾聲,一把抓住四小姐的手:「別拍,別拍了!再拍幾下我怕是要給你拍死了。」
「老公,你疼不疼啊。」
「廢話,被打傷了哪有不疼的。」
「呃,老公,我帶了傷藥,我這就給你。」
「哎呀老公啊,我躲在水裡,藥都被泡壞了,哎呀呀,我可太蠢了……怎麼辦。」
地上的鹿細細一動不動,但是眼皮輕輕的顫抖了幾下。
老郭心中嘆了口氣,低聲道:「先把這個賞金獵人解決了。」
「要不,殺了吧!」
老郭哼了一聲,略一思索,就低聲道:「……也好!這女人本事很大,我都不是對手!也不知道家裡是從哪裡找來的這麼個高手。今天既然已經結仇了,那就殺了吧,免得以後麻煩。」
四小姐點頭,臉上露出殺氣,就舉步朝著鹿細細走過去。
剛走了一步……
嗤!
一道勁風撲面!
四小姐臉色一變,抬起手來要擋,卻聽見老郭低聲喝道:「擋不得!閃!」
四小姐趕緊側頭,就聽見嗖的一聲,一道勁風從耳畔劃過,然後身後的一棵大樹上波的一聲炸開,多了個透明窟窿!
老郭頓時色變,提氣大聲喝道:「什麼人!哼!原來還有同夥!!」
黑暗之中,傳來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這聲音中氣十足,卻彷彿是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
「殺人不過頭點地!得饒人處且饒人!兩位,既然已經脫險,走了就是!何必再傷人性命呢!」
四小姐冷笑:「裝神弄鬼!你出來說話啊!」
話音剛落,就聽見黑暗之中嗤嗤嗤幾聲,老郭只來得及叫了一聲「趴下」,但是這次四小姐終究是反應慢了點,就感覺到自己的兩個肩膀和兩個雙腿的膝蓋部位,同時一疼!
噗通一下,當場就跪在了地上!
這一跪,雖然沒受什麼大傷,但卻是狼狽之極。
四小姐勃然大怒,正要開駡,就聽見丈夫低聲道:「別說話!是個高手!」
老郭掙扎著站了起來,緩了緩氣兒,對黑暗中道:「是什麼人,哪一路的朋友?出來談談吧!」
黑暗中一片寂靜。
「老公……」旁邊四小姐卻低聲道:「我聽說,這牛首山是佛門聖地,還是個什麼什麼宗的開宗的發源地……會不會是……」
老郭一聽,臉色也是驚疑不定。
幾十步外。
陳諾一身濕漉漉的坐在個石頭後面,手裡用個大樹葉卷成個話筒模樣。
聽見了四小姐對老郭說的話,陳諾心中一動。
深吸了口氣,探出個腦袋,繼續用樹葉話筒,拿腔拿調的開口:「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兩位施主~多造殺孽無益啊!還是聽老衲一句勸,就此罷手離去吧!」
聲音遠遠傳了出去,陳諾還用了一點念力,將聲波引開,聽起來就彷彿四面八方同時在響一樣!
老郭猶豫了一下:「是牛首山的哪位高僧在這裡?請留個名字吧!」
陳小狗想了想,嘆息道:「老衲方外之人,不問世事。今日不過在山中靜修,被幾位驚動。這位施主,還請速退吧。」
老郭心中疑惑,但終究自己已經受傷,又吃不準黑暗中這個高僧的深淺,還是不想再招惹是非,就此吐了口氣:「好!我就聽這位高僧的一句勸!」
說著一拉四小姐:「走!」
•
陳諾眼看著老郭和四小姐在黑暗中離開。
他沒有立刻出來,而是在原地又等了十幾分鐘,確定兩人真的走了沒有回頭,這才鬆了口氣。
老郭啊老郭,不是我騙你。實在是在你家店吃了那麼多頓拉麵,真不想再親手揍你一頓把你打成豬頭啊。
嗯,嚇唬走了,也好。
•
陳諾走到了鹿細細身邊,先蹲下去看了看。
這位星空女皇已經暈的昏天黑地,完全沒有一點意識了。
陳閻羅皺眉,伸手探了一下呼吸。就覺得鹿細細呼吸急促而混亂,忽長忽短的。
心中有些疑惑,釋放出一絲念力去感知。
頓時就覺得鹿細細的精神力混亂,就彷彿絞在一起的線團,而且彷彿被一股不知道什麼力量,轟的四分五散的。
只怕這種深度的昏迷,要很久很久才能醒來。
而且鹿細細氣息虛弱,明顯傷的很重。
「傻女人啊……那個四小姐若是在平地上,你吹口氣就能弄死她……她打你,你怎麼不擋啊……居然用自己的後背來硬扛,這不是傻是什麼。」
陳諾搖頭,想了想,彎腰把鹿細細扛了起來,扛在肩膀上,然後從老郭兩口子離開的相反的方向離去。
•
一個小時後。
家中客廳。
陳諾看著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星空女皇。
呃……
他忍不住抓了抓頭髮。
今天這事兒,弄的有點大啊。
害!
畢竟上輩子和這個女人那麼多恩怨糾纏的……
傷這麼重,總不能看著她死吧。
先把今晚老蔣用的那個溫養內傷的傷藥拿了出來,倒水化了小半碗,給鹿細細餵了下去。
然後……
「呃,真不是我占你便宜啊!你在湖裡泡了好久了,身上都濕透了啊!而且那個野外的湖水不知道多髒啊,肯定是不行的……」
說著,陳諾拿出了一套自己的乾淨的長袖襯衫來。
先是心中默念了幾遍……好吧,他其實也不知道要念什麼。
然後凝起神來,深處雙手去,就去解鹿細細衣服的胸前扣子……
幾秒鐘後……
「噝!!!!」
强壓著心中的狂跳,伸手把面前這個雪白豐腴又溫軟的身子抱了起來,走到了洗手間裡,打開淋雨的花灑,對著鹿細細就沖洗了起來。
•
片刻後,把人用浴巾裹著抱了出來,然後再給她換上衣服。
陳諾覺得自己的心中人神交戰了三百回合!!
用心壓下心中的亂七八糟的念頭,然後又找來了傷藥……
害,自己這不是糊塗了嘛。
剛才給她穿衣服之前就該先上藥的啊。
呃……
陳諾再次伸手去解鹿細細的扣子。
然後……
「嘶!!!」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
陳諾平復了一下心情。
橫著把女人抱了起來,走進房間裡,放在了葉子的床上。
害!
這下倒好。
家裡兩個房間,一個躺著浮生何必言,一個躺著星空女皇。
檢查了一下鹿細細換下的衣服,裡面有手機……但是早就泡壞了。
其他的,一個錢包,裡面有些現金,不多。陳諾毫不客氣的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先進自己的房間,檢查了一下老蔣,一切安好。
然後走進葉子的房間。
看著床上的鹿細細。
這個女人躺著,腦袋歪著,身子略微側著。剛才放下的時候就是這個姿勢。
陳諾想了想,先用念力感知了一下對方。
鹿細細的精神力還是一團亂麻,而且零零散散亂七八糟的。
恢復的也很緩慢。
按照這個速度的話,只怕她要睡上至少兩三天,才能醒來了。
哎,這個女人最大的弱點就是怕水了。
堂堂的星空女皇,居然今晚差點就栽了,說出去,誰會相信呢?
不過這個秘密,陳諾上輩子就知道了。
上輩子,兩人曾經一起在南極去做一件事情,然後遇上了。
結果乘坐的破冰船出現了故障,差點凍死在冰海上。
當時兩人一起出去破冰,結果海面冰層斷裂,兩人一起掉進了海裡。
本來對閻羅大人和星空女皇這種級別的高手來說,別說是掉進海裡了,就算是在海裡泡上幾個小時都沒問題的。
可沒想到,這個女人掉進水裡後,就完全變了一個人,發瘋一樣的恐懼的亂劃拉。
結果還把陳諾也死死拽上了,整個人就像個大章魚一樣死死的抓住陳諾,差點沒把陳諾也帶著一起沉到深海裡!
就那次,陳諾掙扎之中,不小心摸了鹿細細的屁股幾下。
好不容易才把這個女人從自己身上撕開,然後拽著她一路游上去。
可這個女人居然恩將仇報啊!
上岸後,想起了自己在水下摸她屁股的事情,居然一腳就把陳閻羅踹進冰川裡去了!
不可理喻!!
想到這裡……
想起兩人上輩子的那許許多多恩怨和糾纏……
陳閻羅哼了一聲。
過分啊!摸了你屁股,你就踹我?
老子可是救你命的啊。
低頭看躺在那兒的鹿細細,心中想起還有許許多多的恩怨。
對了!還有那個什麼又短又軟的污蔑!!
怒氣湧起來了!
上去就伸出爪子去,一下就搭在了女人挺翹豐滿驚人的臀部曲線上……
薄薄的短褲之下,那豐潤又充滿彈力的手感……
陳諾手指縮了縮,狠狠的實實在在的抓了兩把!
「哼,我又摸了,你再踹我啊。」
陳諾撇嘴。
忽然之間,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床上的這個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
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就這麼忽閃忽閃的,看著陳諾。
四目相交。
「呃……嘶!!!!」
刷!
陳閻羅的冷汗當場就下來了!
•
鹿細細在做夢。
她也不知道夢裡是什麼情景。
就感覺到一片黑暗。
隱約中,彷彿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一直在說話。
一直在喊。
說的好像是什麼……
……
「老公啊,你怎麼樣啊!你沒事吧?」
「老公,你疼不疼啊。」
「老公,我帶了傷藥,我這就給你。」
「哎呀老公啊,我躲在水裡,藥都被泡壞了,哎呀呀,我可太蠢了……怎麼辦。」
……
然後鹿細細就感覺到腦子裡猛的一疼。
那種撕裂的頭疼,讓她頓時就從昏迷之中醒來了!
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男人的臉孔近在咫尺的看著自己。
呃……讓鹿細細頓時面紅耳赤的是,這個男人手,還摸在自己的屁股上,手指很有力,又捏又抓的……
腦子裡一片空白。
頭又疼,又昏昏沉沉的,一絲一毫的念頭都沒有。
彷彿下意識的,就只記得那個夢境之中的聲音。
鹿細細開口,嬌柔而有些嘶啞的嗓音,鬼使神差的,就低低的叫了這麼一聲:「……老公~?」
「……啥???」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9 02:22 PM
第九十二章 【聽我慢慢給你說】
砰砰,砰砰,砰砰……
陳諾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哢,哢,哢,哢……
房間裡牆壁的掛鐘秒針在響。
曖昧?
曖昧個屁啊!
嚇的!
今晚鹿細細把郭老闆扔在地上,用個樹桿子給人家抽成陀螺的樣子可還歷歷在目呢。
陳諾眨巴著眼睛:「……不是,你剛才叫的啥?」
鹿細細眨巴著眼睛:「……啊?我剛才叫了什麼?」
陳諾覺得自己腦子亂——他不知道,此刻鹿細細的腦子特麼更亂!
那雙勾人的眼睛就這麼望著陳諾——但顯然聚焦不太準。
有點茫,有點迷,有點懵。
這麼說吧,就像一個酒量一般的人,灌下去了兩瓶江小白,醞釀了半個小時後,又出來被風一吹。
夢中總是聽見一個粗壯而嘶啞的女人聲音喊「老公」。
鹿細細鬼使神差的醒來,看見面前這個男銀,還在摸自己屁股。
自然而然的就喊了句老公。
帶問號的。
陳諾傻了呀!
什麼老公?
哪來的老公?
怎麼就老公了?
按照一般的劇本,這會兒女皇醒來,不應該是先問「我在哪兒」,或者「你是誰」這種臺詞才對嘛?
這輩子,陳閻羅和女皇還沒照過面呢。
知道你瘋!但不知道你瘋到一見面就喊老公的程度啊。
楞了幾秒鐘,鹿細細的眼神從迷離之中漸漸的有了焦距。
「這是什麼地方?」
嗯,這句臺詞對了!
但下一句……
「我是誰?」
哈?
不該是問「你是誰」嘛?
陳諾更傻了。
陳閻羅目瞪口呆的看著星空女皇……手還在人家屁股上沒動。
忘了!
•
鹿細細腦子裡一團漿糊般,心中無數個疑問跳了出來,但卻沒有一個答案的。
自己怎麼就醒來,躺在了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怎麼就身邊有一個陌生的男人,還在摸自己屁股。
怎麼就夢裡夢見一個女人的聲音不停的喊老公——那個聲音是自己嘛?
然後,最後就是一個經典的哲學拷問: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做什麼?
•
「我,我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鹿細細有些惶恐無助的看陳諾,眼神勾人的很。
陳諾沒說話——不知道怎麼接啊!
鹿細細越發的焦急,雙手用力抓自己頭髮:「我,我想不起來了……我到底是誰?我……」
陳諾偷偷摸摸的想收回爪子,手指才一動,鹿細細已經一把攥住了陳諾的手腕子。
「你……你知道不知道?」鹿細細聲音帶著顫:「你認識我,你知道的?對不對?這裡是什麼地方?」
「呃,你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你先告訴我,這裡哪裡!」鹿女皇有點要抓狂的意思,心態眼看就要崩。
陳諾就感覺到這個女人的全身氣勢陡然飈升!眸子裡的迷離漸漸有些要往狂暴的趨勢轉化!
殺氣!
暴虐之氣!
哢!
房間裡大衣櫃上的鏡子陡然就裂開了!
鹿細細在心態失衡下,力量開始不受控制的爆發!
女人的眼睛裡彷彿有風暴形成!忽然之間,她手腕一抖,陳閻羅直接就從床邊飛了出去,身子砸在了牆壁上,正要掙扎,鹿細細已經飛身從床上跳了起來,一步就閃到了陳諾的面前!
那雙纖細的手,直接就抓住了陳諾的喉嚨,女人冰冷而狂暴的聲音:「快告訴我!!我是誰!!你是誰!!這裡是什麼地方!!!」
女皇說到這裡,又加了一句:「你剛才為什麼在我睡著的時候摸我!!!!」
手指收緊如鈎!陳諾就覺得呼吸不暢。
陳閻羅的念動力開始自然而然的開始抵抗著。手攥在鹿細細的手腕上,試圖用力把她的手撕開……
念動力之下,鹿細細的手彷彿被電了一下,被彈開!陳諾趁機一個擰身就閃過,但是鹿細細反應極快,一把就扯住了陳諾的衣服,嗤的一聲,一件好好的T恤就被直接撕裂!
陳諾一巴掌拍開了鹿細細的手,反手去拿鹿細細的手腕脈門,但是被鹿細細一頭就撞在了胸口,整個人再次被貼在了牆壁上,然後陳諾就覺得鹿細細的雙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忽然之間天旋地轉!
「欸?!」
一個過肩摔!
陳諾直接就扔到了床上去,厚厚的席夢思床墊頓時四分五裂,連裡面的彈簧都崩掉了!
床架子哢嚓一聲垮了!直接砸在了地面上。
鹿細細已經翻身騎在了陳諾的身上!
陳諾眼睛裡閃過一絲煞氣,抬手一掌拍去,鹿細細根本不躲,任憑陳諾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鹿細細身子一個踉蹌,卻雙腿一卷就把陳諾的腰部鈎住了,兩人在已經四分無力啊的床墊上翻了個滾,陳諾沒能掙扎開,繼續被鹿細細壓在身下。
鹿細細一手抓住了陳諾的手用力按在床上,一手再次扼住了陳諾的喉嚨。
「說!你到底是什麼人!!!我到底是什麼人!!你是不是壞人!你剛才是不是要在我睡著的時候害我啊!!」
陳諾全身力量已經爆發了出來,但是卻因為等級差別,被鹿細細全面壓制!
鹿細細眼角亂跳,顯然整個人已經處於不受控的狀態。
陳諾喉嚨被扼住了,呼吸越來越不順暢。
媽的這個老女人實力果然好强!自己現在打不過……
臥槽,她這是要殺人了啊!
「我……」陳諾吐著氣,差點連舌頭都要吐出來了。
我他媽說不出話來啊!!!
「你是壞人!你一定是壞人!!」鹿細細手指繼續收緊。
陳諾眼神裡閃過了一絲厲芒。忽然間全身爆發出一團力量,然後坐在他身上的鹿細細陡然被彈了出去!整個人飛到了天花板上,把吊燈都砸的直接碎裂!
兩大高手同時都爆發出了真正的力量。
砰砰砰砰……
房間裡的大衣櫃鏡子率先經受不住,直接炸裂!
鹿細細落在地上的時候,雙手一撐,不等站穩,淩空一抓,就又一片鏡子的碎片落在她手裡,反手就刺向了陳諾!
陳諾心中暗駡,卷起了床上的床單,念力之下,床單被她束布成棍……
嚓!鋒利的鏡子碎片,在鹿女皇的力量加持之下,把布棍切去了一截!
嚓嚓嚓嚓嚓嚓……
狹小的房間裡,兩人瞬間交手七八次,陳諾再看手裡的布棍,就剩下個布頭了!
臥槽,打不過!
最後陳諾再次被鹿細細抓住了,壓在了牆上,那尖銳的鏡子玻璃碎片,就頂住了陳諾的咽喉!
「去死吧!惡人!!」
喂!講道理!一分鐘前你還喊我老公呢!
「等一下!!」陳諾果斷認慫:「我不是壞人!!」
玻璃挪開了一厘米。
「那你說啊!!我是誰!!!」
「你姓鹿!梅花鹿的鹿!!!生日是9月7日!喜歡吃麻辣燙喜歡喝凍酸奶!討厭吃香菜!」
手又鬆了點。
鹿細細盯著陳諾:「我……姓鹿……嗯,好像是的……那你是誰?對了!你剛才為什麼摸我!!」
想到這裡,離開的玻璃碎片又頂了上來。
「我……」陳諾眼珠子轉了轉,眼睛裡流露出真摯的一塌糊塗的柔情來。
「我是你老公啊。」
「……啊……」鹿細細低呼了一聲,手一鬆:「那,那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我家……啊不對,是咱們家啊。」
啪!
手裡的玻璃碎片掉在了地上,摔碎了。
鹿細細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了去,噗通一下跪坐在了地上。
雙手捂著自己的臉。
「我……我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陳諾沉默了幾秒鐘,眼神瞬間變幻了幾次,然後終於變成了那張誠懇無害的年輕人的臉龐,目光真摯的一塌糊塗。
陳閻羅蹲了下來,看著星空女皇。
「你別急,聽我慢慢給你編……啊不,慢慢給你說哈。」
•
不承認是老公?
剛才若是承認的慢了一秒鐘,怕是就要被扎穿喉嚨了。
•
「我們結婚已經一年多了。之前本來好好的,但是你腦子這裡出了點問題,然後就開始隔三岔五的犯瘋病。
哎,我也是沒辦法啊。
有時候你兩三天瘋一次,有時候你一天瘋一次……每次發瘋的時候,就會失去記憶,什麼都記不住,把我當成陌生人。然後把家裡東西砸的亂七八糟。」
「啊……我,我這麼……」鹿細細捧著自己的臉,無辜的看著陳諾。
「對啊!可不是麼!」
此刻兩人坐在客廳裡,陳諾一指客廳裡的電視機和空調。
「你看看,這些電器都是新的對吧?
可你看咱家的房子多老啊!這麼老的房子,哪來的這麼多新電器?
因為老的都被你犯病的時候砸掉了。」
「哎,也不能怪你。」陳諾柔聲道:「生病麼,不怪你的。就是可惜了,咱家本來就沒錢……哎,咱爸也生著病。
不信你看看,咱爸還躺在隔壁房間裡呢!」
「啊!」
鹿細細跳了起來,跑去了裡屋的另外那個房間,推開門看了一眼。
昏昏暗暗之中,果然看見床上趟了個半大老頭。
身後傳來這個陌生老公憂心忡忡的聲音。
「咱爸那是個腦梗中風的毛病……為了給他治病,家裡本來就經濟很緊張了……
你又總砸東西……
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嗯,房間裡果然還有一股子藥味。
心裡頓時就信了三成。
這人……真不是壞人麼?
也對……哪有壞人做壞事,把女孩領到自己家裡來,家裡還有個病人……不符合邏輯啊。
「可……可我真的是你老婆?你真的是我老公?你……有證明麼?
照片?
啊對了!我們結婚總有照片和證件吧?」
陳諾一臉滄桑,摸出煙盒自己點了一支。
抽了口煙,才彷彿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
「哎,沒了,都沒了……幾個月前你發病的時候,一把火都燒了。」
鹿細細有點不信了:「那……那怎麼證明你是我老公?」
陳諾想了想,湊了過去,在鹿細細耳邊低聲道:「你身上……嗯,就在……的地方……有個米粒大的紅痣。」
鹿細細聽到這裡,臉一紅,卻跳起來跑進了洗手間裡去。
過了片刻後,女人失魂落魄的走了出來,雙腿有點發軟。
「我……我真是你老婆……你真是我老公?」
「可不就是麼。」
鹿女皇坐下來,努力消化著心中的雜念……
「那,我到底叫什麼名字來著?」
「你叫鹿細……」陳諾想到這裡,忽然想起今晚給人換衣服的時候……果斷改了口。
「你叫鹿依依。」
嗯,C不配你,E才對嘛。
鹿女皇聽到這裡,眼神裡露出一絲迷離。
鹿依依?
好像很耳熟啊……
嗯,隱約中,她彷彿就感覺,自己的名字應該就是姓鹿。
而且應該後面倆字就是疊字的。
沉默了好久……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女人開始吧嗒吧嗒掉眼淚。
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惶恐,還帶著深深的內疚。
終於,鹿依依抬起頭來:「那個……你……」
「什麼?」
「老,老公……」鹿依依喊的有些拗口,臉上也有些紅,低聲道:「老公啊……對,對不起。」
「嗯,沒關係,下次別這樣了。」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9 09:20 PM
第九十三章 【陳閻羅巧言編往事,鹿女皇真情喚情郎】
在鹿女皇醒來喊了老公的四個小時後……
鹿依依,啊呸!
鹿細細,終於再次睡著了。
畢竟身上還帶著傷,强行爆發了一波後,女皇身上的傷勢作用,再加上精神力不濟,雖然心中依然是惶恐不安,甚至迷茫,外加多少疑問層出不窮的浮上心頭。
但陳諾就一句話:「我現在給你解釋了也都是白說,你這個病啊,每次發作完了,睡一覺就好,醒來就恢復記憶了,所以呢,你乖乖的睡一覺,醒來了啥都好說。」
解釋啥?沒解釋!
編故事不累嘛?
終於,鹿細細可憐巴巴的看著陳諾,看了有四個小時後,開始扛不住了。頭一點一點的,終於在點了不知道多少下後,腦袋一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陳諾沒敢太心急,等了幾分鐘,等鹿細細的呼吸平穩後……
他長出了口氣,先是用念力感知了一下鹿細細。
這個女人的精神力越發混亂了,意識之中,東一團西一團,精神力的能量彷彿被砸碎的玻璃。
隱隱的能感知到,若干團的碎片之間已經産生了聯繫,就如同一根根絲線——在緩緩的粘合,緩緩的靠攏。
但是這個過程很慢很慢。
陳諾判斷……
算了!不敢判斷了!
之前判斷人家還要很久才能醒來,結果摸了一下屁股,就變成了老公。
還是別判斷了。
又等了會兒,陳諾開始行動!
幹啥呢?
廢話,不怕後果嗎??
剛才是情急之下承認了老公的事兒……不承認能行嘛?
摸了人家屁股,不承認老公,那豈不是等死麼?刀都架在脖子上了。
但後果很嚴重的!
鹿女皇真的清醒了咋辦?萬一人家記得這一茬兒呢?
記得自己騙她喊老公。
萬一還記得……自己知道人家身上某個地方長了個紅痣。
那可就鬧大了!真當星空女皇是菩薩心腸不敢殺人麼?
趕緊送走!!
陳諾先是小心翼翼的釋放出了一點點念力,將睡熟的鹿細細一點一點的裹在了念力之中,然後一點點的牽引對方的精神力,讓她陷入更深層次的睡眠。
這個過程,陳諾累出了一頭汗。
做完了這一切,陳諾抱起鹿細細就出門了!
半個小時後,陳諾摸著黑,來到了牛首山。
就是晚上鹿女皇揍郭老闆那個地方,重新來到了那片吟龍湖的湖邊。
找了個乾淨的草地上,把女皇放下。
「吶,鹿細細啊,我已經算是很善良了啊。今晚真的算是我救了你一命啊!
不是我不管你啊,實在是這事情鬧得有點大了,我要是讓你在我家裡繼續待著……你醒來後,實在沒法收場。只能把你放回來這裡了啊。」
陳諾看著睡在草坪上安安靜靜的鹿細細。
女人睡得很沉,睫毛不時的輕輕顫動了一下,也不知道夢中夢到了什麼。
她身子微微蜷縮了起來,看上去有點可憐。
牛首山不是什麼真正的深山老林,這年頭山裡也沒野獸了。
況且……女皇是睡著了又不是昏迷,也不怕遇到危險,醒來之後……什麼野獸也好,壞人也罷,都不夠她一頓宵夜的。
陳諾心中安慰著自己,靜靜的離開。
這下……應該是沒事了吧。
陳閻羅心中鬆了口氣。
一邊往山外走,一邊心裡這麼想著。
鹿細細雖然在自己家裡醒來,但是並不知道自己家的具體地址。
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
對她來說,那就是一個陌生的室內。
只看室內,根本沒看過室外,也不知道到底室外有什麼參照物……
她應該是找不到自己的。
心中想了這些念頭,就這麼一路走出了牛首山,來到了稍微有些人煙的地方。
站在馬路邊上,陳諾忽然有點心亂如麻的感覺。
停住了腳步,從口袋裡摸出煙來點了一支。
抽了兩口就掐滅了。
媽蛋,越抽心裡越煩。
那個女人……不會有事吧?
雖然是星空女皇,但……她是個傻子啊。
上輩子瞭解她,本來這個人平日做事情就瘋瘋傻傻的,平日裡全靠有個小奶糖跟在身邊給她當保姆。
現在受了傷,還失去了記憶——鬼知道這個失憶會持續多久啊。
萬一遇到危險怎麼辦?萬一她傷勢更重了怎麼辦?
萬一……遇到壞人……
嗯……遇到壞人不怕,她打得過。
可萬一遇到騙子怎麼辦?想起自己臨走的時候,鹿細細躺在草坪上,身子可憐巴巴的蜷縮成一團的樣子。
「呃……我就回去看一眼,就偷偷的看一眼。」
彷彿是安慰自己一樣,陳諾扭頭重新進山!
出來的時候走的慢。
回去的時候走的疾。
陳諾進了山,就不再掩飾自己的身形,全力施展之下,人在山間一路狂奔,快如奔馬!
不多片刻,就來到了那片吟龍湖邊的草地,來到了自己放下鹿細細的地方。
可是……
「臥槽?人呢?!」
面前空空如也,草地上一處,鹿細細本來躺著地方,青草上還有方才壓過躺過的痕跡。
但是人沒了呀!
陳諾有些心中焦急起來。
不會被野獸叼走了吧?
嗯,不能夠!牛首山沒危險的野獸,什麼豺狼虎豹,早幾十年前就絕跡了。
這裡距離剛開發出來的大學城也就不到四五公里的樣子,都2001年了,要有什麼大型野獸,那才叫玄幻故事。
那……是來人了給帶走了?
陳諾檢查了一遍,草地上沒有走過的痕跡,沒有腳印……
陳諾有點急了。
他在湖邊找了很久,最後甚至跳進湖裡潛下水去搜索了一遍。
沒有任何發現。
「鹿依依!!鹿依依!!!」
陳諾忍不住放聲大喊。
在湖邊和林子裡轉悠了有快一個小時的時間,實在是沒找到。
陳諾只能安慰自己:鹿細細可能是自己醒了,然後離開了。
或許……醒來恢復記憶了?
但願?
其實心裡還有點擔心,也有那麼一絲絲的自責。
强行壓了下去,陳諾決定回家。
畢竟家裡還躺著一個呢。不回去不行啊!
回到小區門口的時候,看了一眼路邊的【拉麵郭】。已經關門了。
郭•坦克手•老闆,應該帶著四小姐跑路了吧。
進了小區,來到樓下,老遠就看見一個妖嬈的身影站在那兒,一臉無辜和一臉惶恐的樣子原地轉著圈子。
陳閻羅當場就呆住了!
後背一濕,一身冷汗!!
鹿細細也看見了陳諾,眼神很複雜的投了過來,然後撇了撇嘴,彷彿喊了一聲「老公……」
陳諾的臉色變了變,瞬間就完成了反應,大步迎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鹿細細的雙肩。
「你跑到哪裡去了啊!我半夜醒來發現你人沒了!嚇的我到處找你!!」
「……呃?」
•
鹿細細明顯楞了一下,委委屈屈道:「我,我也不知道,我醒來後,看見我在一個湖邊,我很害怕,我就自己跑回來了。」
「先上樓回家。」陳諾長長的鬆了口氣。
心中滋味複雜,陳諾更有些無奈。
帶著鹿細細上樓回到家裡,進門就拉著她坐在了沙發上。
然後才拋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是怎麼找回來的?」
鹿細細眨巴著眼睛:「我也不知道……我在湖邊醒來,心裡很害怕,然後,然後我就哭了會兒,然後我就找你的氣息,找啊找啊,就找到回來了。」
氣息?
陳諾心中一動,就明白了。
得,女皇記住自己的念動力。
掌控者級的强者,恐怖如斯嘛。
人是平安的找到了,也沒出岔子。
可問題是……
她沒事!
那陳閻羅就有事了啊!
自己家被人家摸到了啊!
能找回來一次,就等於被鹿細細記住自己的住處了!下次想把人家甩掉,就沒這麼容易了呀。
這個【老公局】,咋收場嘛?
•
陳諾坐在沙發上,愁眉苦臉的想了會兒,然後起身,拿起掃帚進了房間,開始收拾兩人之前激戰的殘局。
地上的碎玻璃什麼的收拾起來,然後四分五裂的床也不用能了,搬出來先扔到了門口。
鹿細細看著陳諾無聲的打掃房間,女人心中有些內疚。
她站在門口,看著陳諾,忽然低聲說了句話。
「那個……做我老公,一定很辛苦你了吧。」
陳諾嘆了口氣。
辛苦倒沒啥辛苦的……就是有送命的危險。
「來來來,我們說會兒話吧。」陳諾乾脆拉著鹿細細回到客廳,給她倒了杯水。
「你現在還記得啥?」
鹿細細想了想,搖頭。
陳諾皺眉:「什麼都不記得了?」
「醒來之前的事情,一點都想不起來了。」鹿細細搖頭。
顯然,鹿細細是時間事件性的失憶。對於今晚醒來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忘記了。
對於自己的個人的歷史,經歷,人際關係,忘了個一乾二淨。
但是一些基本的常識,比如說,怎麼開電視,怎麼吃東西,還是沒忘的。
眼看天都快亮了。
鹿細細忽然肚子裡發出了咕嚕咕嚕的聲音,然後紅著一張臉,嬌艶欲滴的看著自家老公……
陳諾一拍腦袋。
得,自己其實也餓啊。
晚上先是吃小龍蝦,一份小龍蝦沒吃一半就看見星空女皇狠揍浮生老同志。
然後回家後,去郭老闆那兒吃麵,一碗麵沒吃兩口,就被郭老闆「弄暈」了,然後就是跟上去吃瓜。
可吃瓜它不抵飽啊!
忙活了大半夜,到現在其實也餓了。
起身去廚房,燒了半鍋水,然後煮了點掛麵,裡面打了倆雞蛋,盛出兩碗來端回到桌上。
「過來吃點吧。」陳閻羅乾脆破罐子破摔了。
鹿細細有些畏畏縮縮的走過來,接過陳諾遞來的筷子。
第一口麵條下去,鹿細細彷彿眯了一下眼睛:「好吃的。」
陳諾沒言語,先喝了口麵湯,然後大口開動。
「那個,我能問你個事情嘛?老公?」
「……能。」陳閻羅眼珠轉了轉。
這聲老公,還真有點不適應。
鹿細細欲言又止:「我們兩人……好像都不是普通人吧?」
「呃?」
鹿細細指著房間的方向,似乎有些遲疑不好意思多問,但又實在忍不住:「晚上我們在裡面打架……我雖然對自己以前的事情不記得了,但……普通人打不成那樣吧?」
陳諾不說話。
鹿細細繼續問道:「我在湖邊醒來,但是我發現自己很快就能給感應到你的氣息,那種力量……我不知道怎麼形容。
還有,我一路找回來的時候,走的很快,我想正常人,應該做不到這些吧?」
「……」陳諾想了想,慢慢嚼下口中的麵條和雞蛋,看了一眼鹿細細。
「你能和我說說麼?」
別急,小鹿同志,在編著呢。
兩分鐘後,陳閻羅放下了手裡的碗筷,彷彿緬懷往事一般,點了根煙。
「哎……說來,都是命。」陳閻羅語氣滄桑,開始講述。
「你從小生活在一個傳統的古武家庭,你父親是一位古武高手。當年,你家收養了個天賦異稟的男孩,那就是我了。
從小呢,咱倆算是青梅竹馬的長大。
這可惜啊……一切都是命。咱倆好了不到半年,你父親一場大病……就……
哎!就撒手人寰了。
咱倆呢,就這麼在一起生活了。
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不是普通人。
你我都是古武傳人!」
鹿細細瞪著一雙大眼,忽然有些疑惑:「可是……咱倆……什麼時候好的?」
「有好幾年了吧。」
「不對吧!老公啊,你看上去沒多大啊!而且我……我感覺自己可能年紀比你大吧?好幾年?好幾年前,你應該還沒成年吧?」鹿細細皺眉,又有些不好意思:「老公……你看上去,應該很年輕吧?我們年紀差別很大麼?」
陳閻羅心中怦怦跳,壓下心虛,一臉鎮定,幽幽嘆了口氣,沉聲道:「年紀從來就不是問題……兩個相愛的人走到一起,何必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呢?」
「呃?」——這話無法反駁啊!
想了想,鹿細細還是疑惑:「可好幾年前……你還是個孩子吧?老公?難道你那麼小,我們倆就……好上了?」
陳諾彷彿悵然的嘆了口氣,吧嗒吧嗒抽了兩口煙,心中鼓勵自己:穩住,別慌!
「你我之間的故事,太過曲折了,哎!只能說,一切都是造物弄人!一言難盡的……往事休提!」
鹿細細不幹了!
一把抓住了陳諾的骼膊:「老公,你說嘛!我想聽!你說給我聽好不好?」
「……」陳諾看了鹿細細一眼:「真想聽?」
「想!」
「一定要聽?」
「要!」
「……好吧。」
陳閻羅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子。
媽的,後世寫網文的那幫人都沒老子這麼累啊!
那幫人編的不好了最多有讀者寄刀片。
自己這要是編的不好了,隨時有性命危險啊!
「那是在十年前……
那一年,春暖花開。那一年,山花爛漫。
一個十歲的少年,被惡人追著,誤入了山中。
一個美麗的少女和自己的長輩,在山中結廬而居,每日就是養養蜜蜂,采采花蜜。
少年慌不擇路,闖入了山中,驚擾了在采蜜的少女……
一見之下,兩人就此結下了一世解不開的緣分……」
……
半個小時後。
「……少女眼看那個男孩實在太過可憐,無家可歸。雖然幫男孩打跑了惡人,但終究一時心軟,還是收留男孩從此男孩就留在了山中陪著少女……
少女收留了男孩,不但教他武功,還教了他很多很多事情……」
說到這裡,陳閻羅深情款款的看著鹿女皇。
「沒錯!在我們兩人結婚之前,其實你我是師徒的名分!
只是一直以來,你不喜歡我叫你師父。
所以,在結婚之前,其實多年來,我一直都是叫你姑姑的。
而你,一直都是叫我……過……啊不,諾兒!
姑姑~~」
姑姑????
鹿細細瞪大了眼睛,茫然的看著陳閻羅。
沉默了片刻。
「老公啊……我們兩人成親之前,是師徒的關係嘛?」
「是的。」
「那……我們這一派叫什麼名字?」
「嗯……我們的武功,來自於五行之說裡的木字訣,所以我們這一派,叫古木派!
在嫁給我之前,你在江湖上有個名字……因為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武功高强,加上你又姓鹿。
所以別人都叫你……小鹿女。」
古木派……
小鹿女……
姑姑……
諾兒……
鹿細細聽傻了呀!!
陳閻羅心中暗暗念叨……金庸大大在天之靈……
啊不對,現在是2001年,在這個時間線上,金庸大大還沒去世。
•
鹿細細心中亂七八糟,只覺得自己的這位老公說的這個故事,太過凄美,又太過離奇。
心中第一個感覺就是:荒誕!
彷彿很難接受。
但是……轉念一想。
卻又偏偏有一種無法描述的熟悉感!
熟悉!
非常非常的熟悉!
•
陳諾心理活動:幸好我上輩子就認識你,知道你是個武俠迷!
•
終於,鹿細細幽幽的嘆了口氣,盯著陳諾的一雙眸子裡,一點一點的,浮現出了一股子柔情來。
她忽然輕輕伸手,捉住了陳諾的手,在掌心細細摩梭。
「諾兒……這些年,可真的苦了你了。」
「姑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鹿細細的一顆少女心,一下就被激活了!
猶猶豫豫的想了一下,才低聲道:「那……我們又是怎麼離開了山裡,來到了這裡居住呢?還有,你父親……啊不,是咱爸,他的病……」
陳諾後背又出了一層汗!
「呃,因為在山裡住著,忽然接到了我家中傳來的消息,我這個父親重病,所以我們才一起離開了山裡來到了這裡啊。」
嗯,得趕緊把老蔣送走!
萬一老蔣醒來,看見這個女人……這個把他差點打廢了的女人,老蔣還不活活嚇死?
而且,老蔣一醒,一切就要翻船!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10 06:47 PM
第九十四章 【辦正事兒呢!】
清晨。
宋巧雲在家中醒來。
其實這一夜也沒太睡好。
每一次,老蔣出去接活兒賺錢,宋巧雲其實都有點睡不太安穩。
醒來後,第一時間看了一眼手機。
昨晚自己發的消息,老蔣還沒回復。
宋巧雲有些心焦了!
昨天晚上,宋巧雲打了電話過去,結果老蔣的電話顯示是無法接通。
半夜又打了一次,是已經關機。(老蔣的電話在和鹿細細戰鬥的時候被打壞了)這是以前很少遇到的情況。
可能……是在任務之中,不方便接吧。
可一夜過來,老蔣居然還沒回消息——以老蔣那麼顧家的性子,就有點不尋常了。
宋巧雲起身,拿起手機又撥了一次,還是沒打通。
憂心忡忡的走到了陽臺,忽然抬眼一看,宋巧雲楞住了。
陽臺外,自家的那只畫眉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飛回來了,只是陽臺窗戶關著,畫眉鳥在外面的晾衣桿上蹦蹦跳跳,徘徊著不肯離去。
宋巧雲趕緊打開陽臺窗戶,畫眉鳥一溜煙飛了進來,自己主動鑽回了籠子裡,然後開始吃籠子裡的鳥食。
宋巧雲的一顆心沉了下去!
不對勁了!
按照老蔣的習慣,出去接活兒,畫眉鳥就是他的眼睛和偵察兵!
可結果現在,人沒消息,鳥卻回來了?
•
陳諾在打電話,電話是李穎婉打來的。
「歐巴,人家還是好害怕呀……」
別說了,特麼我現在比你更害怕呀!
「歐巴,想害我媽媽的殺手你已經解決了嘛?」
嗯,解決了,人在我家裡呢。
「歐巴,人家好想能見見你啊,我去你家找你好不好啊?」
可別!可別!可別啊!!
陳諾小心翼翼交代囑咐了幾句,安撫好了長腿妹子螢火蟲,然後掛掉了電話。
一扭頭,臥槽,汗下來了!
鹿細細站在身後,好奇的看著自己。
媽的掌控者大佬了不起啊,走路都不帶聲的!
「老公,你和誰打電話呢?我怎麼聽見好像是個女人的聲音?」
「嗯,居委會收電費的。」陳閻羅一臉鎮定。
「哦~」
鹿細細扭頭進了洗手間,不多會兒,端了半盆水,裡面耷拉個毛巾走了出來。
這是要幹啥?陳諾好奇的看著自己撿回來的老婆。
下一秒,刷!冷汗又下來了!
鹿細細端著水盆就進了老蔣躺著的房間!
陳諾趕緊追進來,就看見鹿細細擰了把毛巾,把老蔣扶正了,然後細細的給老蔣擦臉。
「你……」
鹿細細抬起頭來,有些不好意思:「那個,老公啊~晚上家裡砸壞的東西都是你收拾的,飯也是你做的。我感覺自己好像個廢物,總覺得對不起你,但又不知道能幫你做點什麼。
那個……我幫你父親擦擦臉吧,我別的做不了,可以幫你照顧一下病人。」
呃……
陳諾有些無語。
可別擦了!
萬一把老蔣擦醒了,翻船了算誰的?
何況……
大姐你大概沒照顧過人吧?
擦臉哪有用涼水的?
不行不行,得儘快把老蔣送走!
陳諾想到這裡,沉吟了一下:「剛好今天我要送咱爸去醫院的。」
「啊?」
「嗯,他這個病,每過些日子都要去醫院複查,然後再治療一下。咱家錢不多,不能一直住著院,所以只能兩頭跑。一會兒我就送他走,那個……你乖乖呆在家裡。」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別!」陳諾擺手。
鹿細細好奇的看著陳諾。
「呃……你這個病啊,之前也對醫院有嚴重的逆反心理。你一到醫院那種環境,容易受刺激,也容易發病,你還是別去了。」
陳諾想了想,一拍腦袋。
跑進廚房裡,拿出一袋子前兩天買的土豆來。
「你要真覺得想做點事情,吶,今天你在家把土豆削出來吧。」
「好!沒問題!我一定會做好的!」
鹿細細眼睛裡放著光。
害,不給她找點事情,怕是穩不住她。
「成,你就在家別亂跑啊!嗯,無聊了就看會電視。」
說著,陳諾把電視機打開,遙控器就放在了鹿細細手裡。
•
陳諾架著老蔣出門了。
留下鹿細細在家裡,仔細的交代了她削土豆的注意事項……
可不是怕她削到自己的手。
是怕她把自己廚房毀了!
帶著老蔣出門後,陳諾直接找了家小旅館……
這個年代,一些小旅館還沒有嚴格的登記制度。
陳諾壓低了帽檐,開了個房間,然後把老蔣放在了房間裡。
又仔細的檢查了一下老蔣的傷勢。
內息搬運周天,進行的很順利,而且眼看老蔣的氣息越來越穩固,精神意識也漸漸活躍。
估計距離醒來不遠了。
陳諾帶上門,悄悄離開。
•
上午十一點多的時候,宋巧雲站在樓下,手裡提著鳥籠子。
畫眉鳥在裡面啾啾的叫喚著。
宋巧雲推了自行車,就把鳥籠子放在車簍裡,然後騎車來到了大街上。
尋了個十字路口,宋巧雲打開了鳥籠子,畫眉鳥撲棱棱就飛了出去。
宋巧雲騎車在後面跟著。
鳥飛的不快,飛一會兒,停一會兒的,宋巧雲就仔細的騎車在後面跟著。
就這麼跟了有快一個小時的時間。
宋巧雲來到了一個老式的小區門口。
看了看附近的街面。
快到中午的時間,道路上沒啥人,路邊開著小商店,還有一家麵館,不過卷門放下,沒營業。
宋巧雲臉色很凝重,看著自家的畫眉鳥撲棱棱從樹梢上飛起,飛進了小區裡。
宋巧雲立刻騎車跟上,也進了小區。
•
星空女皇陛下,在削土豆。
刀光劍影殺氣縱橫!
一把菜刀在鹿細細的手掌裡上下翻飛,一個個土豆被切的大卸八塊支離破碎……
呃……好像切的不對啊。
鹿細細有些氣惱。
隨後又有些難受。
自己是個病人……就這麼樣的,什麼事情都不會做,都做不成麼?
那……諾兒跟自己在一起,豈不是什麼都要他照顧。
那可真的太對不起他了啊。
想到這裡,有人拍門。
啪啪啪。
鹿細細站了起來。
陳諾回來了?
鹿女皇三步兩步跑過去開門。
「老公?」
拉開了門,就看見門外杵著個半大的老太太,年紀大約四五十歲的樣子。
一張大圓臉盤子,模樣頗為喜慶,穿著個段褂子,踩著布鞋。
面色有點蠟黃,手裡提著個鳥籠子。
•
宋巧雲也仔細打量著面前這個女人。
好一個相貌妖孽的女人!
然後冷冷問了句。
「我老公呢?」
……
「……你說啥?」
……
•
鹿細細有點楞神的功夫,宋巧雲已經大步就走進了房間裡。
「誒??你……」
鹿細細本能的想阻攔,但是畢竟心態還沒擺正,就沒好意思伸手。
畢竟,在她的心態上,這裡還是「別人家」,還沒有主人翁的意識存在。
一楞的功夫,宋巧雲已經走進了陳諾家。
「我老公呢?」
鹿細細回過神來了:「什麼老公?你是誰呀?」
宋巧雲進屋後,掃了一眼客廳,然後就直步進了裡屋,兩個房間門都開著,一眼能看到底。
沒人。
宋巧雲轉身出來,鹿細細已經有些不高興:「你是誰呢?怎麼就這麼胡亂往別人家裡闖啊?」
宋巧雲心中疑惑。
難道找錯了?
可是畫眉鳥明明就是飛到了這家的陽臺上啊。
有些尷尬,扭頭看著面前這個美的不像話的年輕女人,正躊躇著說點什麼……
「你到底是誰呢?」鹿細細有些不開心了。
「抱歉,我可能找錯地方了。」
宋巧雲臉色有些為難,猶豫了一下:「實在對不起啊。」
「啊……那個,那個,也沒什麼。」
宋巧雲點了點頭,又說了聲抱歉,掉頭就往門口走。
噹!
掛牆上的時鐘響。
中午,一點整……
•
陳諾正往家裡趕,大街上也不好施展身法,只能加快腳步一路跑。
忽然之間,全身打了個激靈!
嗯?怎麼忽然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
宋巧雲眼睛裡的清明瞬間消失,原本還有些尷尬的表情,陡然轉過身來,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鹿女皇。
鹿女皇被這直勾勾的眼神看的有些含糊。
宋巧雲深吸了口氣,忽然就轉身走到了房間裡的桌子前,拿起桌上的一個切開的土豆。
啪的一下就拍在了桌面上。
「我說說你聽聽在想當初……」
「哈?」
鹿細細傻了呀!
宋巧雲微微一笑,單手一指天花板。
「話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那河北涿縣,有那英雄豪傑兄弟三人!大爺姓劉名備字玄德!二爺姓關名羽字雲長,三弟姓張名飛字玄德!話說這兄弟三人是一見如故意氣相投,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哥仨一個頭磕在了地上就結為了異姓兄弟!哥此後就同心協力其利斷金,三兄弟合力就要保著那唐僧去西天取經……」
鹿細細呆住了!
眼前這個老太太嘴皮子太利索了,當當當當,不等鹿細細反應過來要阻攔,就這一口氣說了這麼多。
怎麼辦?
我該攔住她麼?
只是……怎麼好奇怪的感覺啊……應該去攔,但又有點不想攔。
不等你不想攔了,反而還想弄點瓜子花生啥的?
什麼情況?
•
陳諾到了家門口,開門進屋。
「鹿依依?」
嗯?家裡沒人?
陳諾皺眉。
進房間看了一遍。
鹿細細人沒了?
臥槽,不會是記憶恢復了,跑了?
不能夠……記憶恢復了,那肯定是要留下來守株待兔的……
人呢?
跑哪兒去了?
•
馬路上,鹿細細跟著前面的宋巧雲。
宋巧雲昂首挺胸,精神頭十足。
鹿細細有些為難,幾次過去:「老太太,你家在哪裡啊?能不能聯繫上你家人啊?你這看上去不太好,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家人?我家人正在等我去接呢。」
鹿細細嘆了口氣。
在家裡忽然有這麼一位上門來……聽了幾句後,鹿細細就做出了判斷。
這位老阿姨,腦子可能有問題。
是瘋的啊。
老太太亂七八糟說了一大通,自己就往外跑。
鹿細細看見老太太失魂落魄的樣子,忽然就生出一股子同病相憐來。
昨晚……自己剛醒過來,什麼都不記得,不也就是這麼一副可憐樣麼?
這麼一想,鹿細細就一路追出門來了。
不行!鹿細細想管這事情,不能看著這麼一個發病的老太太在外面亂跑。
但是一路上跟著,耐著性子問了又問。
卻始終問不出個頭緒來。
鹿細細有些著急。
「你這到底是要上哪裡去啊~?」
「我去接我女兒放學。」
宋巧雲忽然笑了,笑容可掬,指著前面一個所在。
那是一個大鐵門,門口有傳達室保安亭,幾棟小樓花花綠綠,院子裡還有木馬和滑梯。
門口牆上幾個雕字:「萬家湖幼兒園」
「啊?你在這裡接你女兒?」
鹿細細楞了楞。
「對啊。」
•
幼兒園的馬路對面,一輛麵包車裡。
王老虎和小勇坐在車裡抽煙,車後排上,顧康和王老虎的另外兩個手下坐在一起。
「你女兒就在這裡上幼兒園是吧?」王老虎笑眯眯的回頭看顧康。
「是是是,沒錯!」
「好,一會兒你進去,把孩子接出來,咱們帶走!」王老虎笑了:「你老婆外面的那個兒子,不是跟你女兒,兄妹情深麼?咱們把孩子弄到手,還怕他不給錢麼?」
「呃……老大啊。」小勇忽然有些含糊:「那什麼,咱們這個算不算綁架啊?萬一人家報警了,我們可一個都跑不掉的。」
「蠢貨!」王老虎得意的一笑:「綁什麼架?顧康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合法的頭號監護人,合法的撫養權!當爹的帶走自己家的親女兒,你說到天上去,都不能算綁架的!蠢貨!」
正抽著煙,忽然身後一個手下興高采烈叫道:「老大你快看!臥槽!對面路邊上!那個女人長的好帶勁!!」
王老虎回頭一巴掌拍在手下頭上:「女人女人女人!成天就想著這檔子事!今天出來辦正經事的!別他媽亂看亂想的!」
回過身來,卻也忍不住目光投過去打量了一眼。
咦?
臥槽!
是特麼帶勁啊!
•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11 08:38 AM
第九十五章 【還好還好】
王老虎帶著人下了車。
顧康其實有些心中忐忑——哪怕再不是人,他心中至少也明白自己這事情幹的太過喪良心!羞恥之心總還是有的。
臨陣其實有點退縮,但是被王老虎和兩個手下架在中央,此刻已經是騎虎難下。
走路的時候,身上幾個包著紗布的地方一疼,頓時凶心發作,就把僅剩的那一點點良知,就拋去腦後了。
路過幼兒園門口的時候,王老虎其實忍不住上下打量了兩眼站在路邊的那個身材帶勁的女人,繞到正面瞧一眼這個女人的臉蛋。
「臥槽,果然帶勁!」
王老虎有點眼饞——媽的,遮風堂裡的妹子,有一個算一個,全拉出來捆在一起,也比不上眼前這個啊,極品!
心中的一點心火被勾了起來,那眼神就有點肆無忌憚。不過好在知道今天是辦正事的,賺錢要緊,所以只是貪婪的看了兩眼,還是帶著顧康等人進了幼兒園大門。
•
今天並不是周五,按理說,陳小葉同學是寄宿生,今天是不能放學回家的。
但顧康出面,就不同了。
人家是正經八百的孩子的親生父親,身份證什麼的都是一應俱全——最關鍵的是,幼兒園裡是有家長訊息登記的,顧康的訊息明明白白的就登記在冊!
而且,幼兒園老師還認識顧康!知道這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別看現在上上下下陳小葉陳小葉的叫著。
但小葉子在各種證件上的正式名字,還是叫「顧小葉」。
陳諾養著小葉子,其實是各方妥協的結果,不明不白的,屬於民不舉官不究。所以,陳諾是沒有權力可以給小葉改名字的。
小葉子的戶口還在顧康那兒呢,戶主都是顧康!
顧康畢竟只坐了一年多不到兩年的牢,當初小葉子最早上幼兒園的時候,顧康也是來過的。老師能認出來。
這說破大天去,老師也沒阻攔不放人的道理了。
顧康也很著急,帶了陳小葉就要走。只說是自己從外地出差回來,心裡想孩子,今天就接孩子先回家住去。
陳小葉畢竟是小孩子,什麼也不懂——而且上次見面後,孩子對父親的感情一下就被勾了回來,其實這幾天也心心念念的想念的,見到了顧康,一個五歲多的孩子能懂什麼,只是表現出很高興罷了。
老師其實心中隱隱的覺得有點不妥,但實在沒道理阻攔,顧康走的急,還沒等老師想出什麼說辭來,就帶著陳小葉走了。
陳小葉前腳剛走,帶班老師心中就有些古怪,也跟著出了教室,去了趟辦公室,就拿起電話,撥通了陳諾的手機號碼。
•
帶著小葉子走出了幼兒園大門。
小葉子其實有點怕生的,尤其是覺得父親身邊的那幾個大人,王老虎等人,看上去都是凶巴巴的——長的就像光頭叔叔一樣。
但看上去遠沒有光頭叔叔對自己和善。
「爸爸……」小葉子拉了拉顧康的衣服:「我哥呢?」
顧康瞪眼,提起陳諾他就要來氣。
不過王老虎是個奸詐鬼,知道這裡是幼兒園大門口,生怕節外生枝,就擠出笑來哄小孩子:「你哥在等著你呢。我們跟你爸帶你去吃飯,你哥一會兒就過來一起。」
「……嗷。」小葉子點了點頭,卻又有些不放心,下意識的往顧康身後縮了縮,小手緊緊攥住了顧康的手。
「小勇,把車開來!快!」王老虎一擺手,手下小勇立刻一溜小跑去開車了。
車停的略有點遠,畢竟幼兒園門口早停滿了。
小孩子雖然不懂事,但本能的就覺得有點害怕,但是心中卻不知道害怕什麼,一雙大眼睛畏畏縮縮的看來看去……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路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呼喚。
「葉子啊!」
陳小葉刷一回頭,頓時臉上就露出了親近的笑容來:「宋嬢嬢!」
嬢嬢是金陵土話,對女性長輩的一個稱呼,其實寬泛來說,和母親同輩的長輩,都可以稱呼為嬢嬢。跟姨是差不多的一個意思。
宋巧雲眉開眼笑走了過來,原本犯病發直的眼神,看見陳小葉,也柔和了好多。
「叫什麼嬢嬢啊,不是早就改口了嘛?」
說著,伸手就把陳小葉拉了過來。
陳小葉笑眯眯的,脆生生的就喊了一聲「乾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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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宋巧雲收陳小葉當乾閨女了。老蔣家無兒無女的。自從陳諾真真假假的拜了老蔣為師,兩家越走越近,宋巧雲又眼饞陳小葉的很,早在前些日子就說了收陳小葉當乾女兒。
都是平頭老百姓,也沒什麼太大的講究,什麼擺酒什麼的都免了。
就找了個周末,一家人一起吃了頓便飯,然後宋巧雲塞了個紅包,陳小葉飯桌上改了個口,這事兒就算是成了。
只是畢竟時間還短,小孩子還沒喊順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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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你是誰啊?幹嘛的?」
一看這場面,緊張自己搖錢樹的王老虎不幹了,上前就一拽小孩子,把陳小葉拉了過來,然後扭頭瞪眼看顧康。
顧康趕緊把陳小葉抱了起來。
「你們是誰?」宋巧雲瞪眼看著面前的這個漢子。
「我……」王老虎想了想,讓開半個身子:「我們是孩子她爹的朋友。」
「孩子她爹?」宋巧雲腦子有點糊塗了,轉不過彎來。
顧康也打量宋巧雲:「我是孩子的爸爸。」
宋巧雲看了一眼,搖頭:「我沒見過你,孩子給我。」
說著伸手就要去抱小葉子,顧康趕緊往後讓:「欸!你幹嘛,我女兒你抱什麼?」
宋巧雲一把就扯住了顧康的衣服:「等等!!」
扭頭看小葉子:「葉子啊,這是你爸爸?」
小葉子其實有點懵,但還是點了頭:「是啊,乾媽,這是我爸爸。」
宋巧雲此刻腦子更糊塗了。
她發著病,其實腦子裡亂七八糟,實在是想不起來太多事情,只記著一條:眼前這孩子是自己的女兒。
別的,都沒想明白。
王老虎過來想抓住宋巧雲的手給她甩開,但是一甩之下,居然沒弄開!
霍?這女人勁兒不小啊。
「不行,孩子不能走,我來接她回家的。」宋巧雲搖頭。
「喲,那可巧了,孩子的爹也來接孩子回家呢。」王老虎冷冷道。
陳小葉忽然開口說了句:「乾媽,我爸爸接我去見我哥呢。」
「你哥?」宋巧雲糊裡糊塗的腦子裡,頓時冒出了一個笑起來眉清目秀但是賤兮兮的小子來:「哦對,你哥,對對,你哥呢?」
宋巧雲的手似乎要鬆開,但忽然又抓緊了:「不行,我女兒,我得跟著!」
「嘿!你找事兒是不是啊!」王老虎的一個手下不爽了,正要開口喝駡,被王老虎一把抓住了!
王老虎畢竟是老江湖,左右看了看,路上還有行人。
而且,不遠處就有交警!
因為幼兒園放學的時候,接送的車輛非常多,道路總是堵塞,所以每天到了這個時間點,有關部門都會安排交警在這個地段進行疏導交通。
有警察在旁邊,王老虎可不敢造次。
「孩子乾媽是吧?那跟著一塊來吧。」王老虎笑著說道。
這時候,小勇已經把麵包車開了過來,就停在了幾人面前。
宋巧雲腦子糊裡糊塗,也沒多想。
「你們等等啊~」不遠處鹿細細喊了一聲。
鹿細細本來沒跟過來,眼看宋巧雲到了幼兒園門口,她就站在不遠處路邊看著。
此刻眼宋巧雲在這裡跟人拉拉扯扯的,就皺著眉走了過來,拉了一下宋巧雲:「那個……阿姨~你認識這些人嘛?」
宋巧雲被鹿細細拉了一下,搖頭:「不認識。」
王老虎一看鹿細細,頓時身子就有些軟!
喲呵!這不是剛才看見路邊那個帶勁的女人嘛?
鹿細細本能的覺得這場面有點怪異。
鹿細細其實有點著急……這阿姨腦子一看就不好使啊!她連自己個是誰都沒鬧明白呢。
自己都一路跟到這裡來,哪能就這麼黑不提白不提的讓她糊裡糊塗的跟一群陌生人走了?
王老虎看著鹿細細,那眼神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打量了一個來回,咕嘟一聲,吞了一口口水,喉結上下動了動。
「美女,你又是誰啊?」
呃……
這話問的!!
鹿女皇一下就很不開心了!
會不會聊天?哪壺不開提哪壺是吧!!
鹿細細忍不住就翻了個白眼。
我說我不知道我是誰,你信不信?
我說我是古木派小鹿女,你信不信?
鹿細細不理這人,就問宋巧雲。
「阿姨啊~這孩子是你女兒?」
「對啊。」
「你就是來接她的?」
「對啊。」
「那這人是誰啊?」一指顧康。
「孩子的爸爸。」
「啊?那他是你老公?」鹿細細有點懵逼,又指顧康。
「我忒!他也配!」
鹿細細呆了,眼前這位阿姨不知道怎麼的忽然就火了?
「我丈夫頂天立地蓋世英雄一樣的人物!哪裡是這種癟三能相比的?」宋巧雲中氣十足斷喝一聲:「他絕不是我老公!」
「我……我他媽當然不是啊!」顧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別吵!!!」王老虎急了!
心虛的看了看左右,路人已經有人好奇的朝著這裡看了過來,畢竟這麼好幾個人圍在一起說話,而且不遠處,交警彷彿也朝這裡看了兩眼。
「美女,你到底是誰啊?我們這兒孩子的家長在說話呢,您哪位啊?」
「我……」鹿細細有些語塞,但一指宋巧雲:「我陪著她來的。」
又看宋巧雲:「阿姨,你要接孩子回家麼?」
「不!孩子跟我們走!」顧康立刻打斷。
宋巧雲:「那我也得跟你們走。」
「行行行!一起走一起走!」王老虎一擺手,指著麵包車:「那上車吧!」
「等等!」鹿細細忽然又開口。
王老虎看這位美女。
「我……」鹿細細想了想:「我不放心,我也跟你們去可以嘛?」
「…………」
王老虎傻了啊!
臥槽?
今天什麼日子?出門沒看黃曆啊!
這特麼……
雙喜臨門?
過來一趟弄到一個小搖錢樹。
還特麼白送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
又狠狠的盯著鹿細細看了一眼……
這身段,這妖嬈的面孔,這一眼看過去,男人內心伸出的那點騷動一下就被勾起來了,心火騰騰往上沖……
這男人啊,什麼江湖經驗什麼理智冷靜……一旦那股子邪火上來,就啥也不抵事兒了。
一咬牙,也不管許多!
「走走走,都去都去!不就是吃飯嗎!一家子熱熱鬧鬧的挺好!都上車!!」
……害!
要麼說呢,這人啊,很多時候,什麼命都是自己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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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諾正在小區樓下到處找鹿細細呢。
這麼一個大活人沒了?
走了兩條街,忽然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一接電話,是幼兒園老師打來的。
陳諾才聽了兩句,當場臉色就變了!
掛斷電話,陳諾掉頭就走!
鹿細細?不找了!
小葉子比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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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包車裡,其實有點擁擠了。
王老虎色欲熏心,上車時候眼看面包車有點坐不下,就乾脆讓自己的兩個一起來的手下自己打車回去。
又讓顧康坐在了副駕駛上,自己非要擠到後排來,想和鹿細細坐一塊兒。
車裡,宋巧雲抱著陳小葉,鹿細細就和她們一起坐在最後一排。
王老虎色迷迷的一路看著鹿細細,總想逗這個女人多說兩句話。
不知道為啥,王老虎就覺得,這個女人身上有股子說不出的勁兒,讓男人看上兩眼,就覺得這個女人又嬌柔又嫵媚的,越看就越心癢,越看就越嘴饞……
媽的!
今天老子豁出去的,不管是軟硬兼施,還是下藥灌酒……這塊肉,老子一定要狠狠咬一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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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蔣悠悠醒來的時候,太陽剛下山。
房間裡昏昏暗暗的,原本這個小旅館采光就很差,老蔣醒來的時候,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然後就覺得胸口還有一絲隱隱作痛。
老江湖了,沒敢立刻起身,先是躺平了,深吸了兩口氣,然後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還好,知覺都在。
然後才眯著眼睛爬起來。
不大的房間裡靜悄悄,老蔣只聽了一耳朵就確定房間裡除了自己沒別人了。
咋回事呢?
老蔣皺眉。
暈過去之前的事情是記得的……自己保護著姜英子,然後忽然遇到一個很厲害的女人,上來就對自己大打出手。
兩人大戰……
嗯,不是大戰。
準確的說,是自己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幾個照面就被打趴下了,然後就暈過去了……
再然後,就不知道怎麼自己醒來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了。
看擺設……是個檔次不高的小旅館。洗的半白不黃的床單,牆紙斑駁多出都裂開的牆壁。
老舊的電視機。
還有地上那個一次性的拖鞋。
房間裡還有一股子淡淡的陳舊的黴味兒。
咋回事呢?
老蔣順了兩口氣,忽然一摸自己的身上。
臥槽?
自己衣服都換過了!
原本上身的夾克衫,換成了一套T恤,褲子也換成了一個有點肥的運動褲。
老頭子忽然心中有點慌!
我……我老蔣……這不是被劫色了吧??
趕緊拉開褲子看了一眼……
還好還好,內褲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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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11 09:43 PM
第九十六章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遮風堂。
麵包車開進了後面的小院。
王老虎就覺得心中的那股騷動越來越按捺不住了。在車上的時候還能忍耐,此刻到了自家的地盤,就忍不住放肆起來,下車的時候,甚至試圖伸手去抓鹿細細的手。
鹿細細沒搭理,直接閃開,然後只是眯著眼睛抬頭看這個地方。
太陽才剛下山,霓虹燈已經點亮。
這看似繁華的所在……不知道裡面暗藏了多少骯髒。
「走走走,都上樓。樓上吃飯。」王老虎臉上冒著油光,哈哈一笑。
「阿姨啊……」鹿細細跟在宋巧雲的身後,低聲道:「這裡好像不太對啊。」
宋巧雲一天沒吃藥了!
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電梯口,不回答鹿細細的話,只是低聲念叨著什麼,卻邁步抱著陳小葉走了進去。
鹿細細無奈的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王老虎走在最後,對小勇打了個手勢:關鐵門!
然後又拉過一個手下來,在手下耳邊低語說了兩句什麼。這個手下明顯也不是好鳥,抬起頭來,一臉賤笑的看著王老虎:「老大,你放心!保管辦的妥妥當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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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電梯,到了樓上,來到了一個很大的休息廳裡。
這地方,正是當初李青山槍打陳閻羅,然後跪地服軟的那個房間。
李堂主上次栽了那麼大一個跟頭後,江湖心思也淡了,很少來遮風堂,這房間,就慢慢的給王老虎占下來使用。
此刻進了這休息廳裡,王老虎豪氣的一擺手——要麼怎麼說人都是喜歡模仿呢。
王老虎不是什麼江湖大佬,但是多年跟在李青山身邊,心中其實最羨慕的就是自家老大的那副做派。
如今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王老虎倒是把李堂主的那套做派全學起來。
一排充滿了南洋暴發戶氣質的真皮沙發——造型中不中洋不洋的,王老虎往當中坐,兩條腿故意撇開,然後伸出兩根手指。
手下立刻就過來給他指間夾上了根香煙,然後又給點上。
王老虎美滋滋的抽了口,然後就看向鹿細細。
「美女,坐啊,隨便坐!」
鹿細細沒坐,只是眼神四處掃,看著這個偌大的休息廳,然後挑了挑眉:「不是說吃飯麼?」
「有!有有!想吃什麼這裡都有!」王老虎哈哈一笑,吩咐手下人:「去,讓廚房準備一桌菜來,再開兩瓶好酒!」
顧康就坐在了王老虎側面的那個沙發上,小心翼翼的陪著笑,但明顯有點緊張,尤其是陳小葉兩次過來想拉顧康的手,都被顧康訕訕的躲開。
綁架自己的親女兒,向外人勒索錢財……這種噁心到家的事兒,顧康心中其實也是知恥的。
王老虎只覺得勝券在握,心中越發得意起來,倒是並沒有露出凶相,看著面前自己的三個獵物,兩大一小三個女人。
「來來來,想吃什麼,跟我說!咱這地方,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要啥有啥!」
陳小葉猶豫了一下:「我哥呢?」
「你哥啊,他一會兒就來的。」
王老虎隨後笑眯眯的看著鹿細細:「美女,啊,還有這位孩子的乾媽,想吃什麼喜歡吃什麼,你點吧,隨便點!」
鹿細細搖頭。
宋巧雲忽然就抬起頭來:「這頓飯你請麼?」
「當然!來了我的地方,當然是我請。」王老虎嘴上回答著宋巧雲,但其實眼睛依然盯著鹿細細。
「我想吃……」宋巧雲吸了口氣:「蒸羊羔……」
「成!沒問題……」
「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鹹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晾肉,香腸,什錦蘇盤,熏雞,白肚兒,清蒸八寶豬,江米釀鴨子……」
謔!
宋阿姨一口氣就來了報菜名。
王老虎聽傻了!
啥玩意兒??
陳小葉聽的耳熟,大眼睛裡放著光,哈哈直笑,然後拉著宋巧雲:「乾媽!這題我聽過,我知道……」說著,一指王老虎:「他啊,沒帶錢!」
宋巧雲直勾勾的看著王老虎:「哦,那去你的吧!」
「???」
王老虎一臉懵逼。
什麼玩意兒?
臉上就露出了些凶狠來。
消遣老子呢?
一擺手:「顧康,你打電話吧!怎麼說你知道吧?」
顧康點了點頭……眼神都沒敢看自己女兒。
「爸爸?」
「別叫你爸爸了,他出去給你哥打電話呢。」
顧康咳嗽了兩聲,掏出手機來,撥通了陳諾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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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諾在洗手。
冰冷的自來水澆在手掌上,陳諾才吐了口氣,試圖讓心中的那股戾氣稍微能消散一點。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陳諾沒著急接,不慌不忙的關了水龍頭,然後在桌上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把紙巾握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裡。
這才拿出手機。
「喂?」陳閻羅的聲音很穩。
「小子,聽出我是誰了吧?」
「嗯,顧康。」陳諾語氣很平靜。
「葉子呢,我帶出來吃飯了。」顧康的語氣很得意:「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陳諾沉默了三秒鐘,輕輕嘆了口氣:「顧康啊顧康……讓我怎麼說你呢。」
頓了頓,陳諾彷彿笑了一下:「行了,駡你不是人的話,我不想說了。你就說你想要什麼吧。」
「一隻手的數!」顧康獅子大開口。
陳諾笑了。
五萬?
明知道顧康是故意說了誇張的數字——這個年代,五萬就算一筆很不小的錢了。別說一個才十八歲的高中生,就算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工薪階層家裡,一家的存款都未必有這個數字。
顧康其實也不知道陳諾到底有多少錢,但先報個大數,等陳諾還價。
可……
「行!五萬,我給你。」陳諾回答的很乾脆。
「啊?」
「啊什麼?你要五萬,我給你五萬。」陳諾穩穩道:「說吧,你在那兒,我過去,親手把錢送到你手上!」
「遮風堂!你知道吧?來遮風堂找我!到了地方報你的名字,自然有人帶你上來見我!小子,別耍花樣啊!遮風堂這個地方,你聽說過吧?」
遮風堂?
陳諾忍不住笑了一下。
然後點了點頭:「嗯,遮風堂,我知道……看來,顧叔叔是抱住大腿了啊。」
「行了,別廢話了!給你一個小時,能到不?」
「用不著,半個小時我準到。」
電話掛了。
陳諾收起電話,然後走出了廚房。
客廳裡……
一片狼藉!
顧康的弟弟,躺在地上,鼻青臉腫,嘴裡一口牙都掉了小半。
此刻趴在地上,抬起頭來,看著陳諾走了出來,嘴裡含著一口血沫子,哀求道:「陳諾!我,我真的不知道顧康在哪兒啊……」
陳諾點了點頭:「嗯,不問你了,我已經知道了。」
•
顧康放下電話,看一眼王老虎:「半個小時,人就到。」
王老虎放心了。
鹿細細看著這兩個人,眉頭一揚,就沖著顧康道:「你手裡的電話,能借我用用嘛?」
「啊?」
鹿細細皺眉:「我出門沒跟我老公說呢,我擔心他回家我不在會著急,你電話借我用一下,我要打給我老公。」
王老虎笑眯眯道:「用我的用我的!」說就掏出了個最新款的摩托羅拉。
鹿細細根本不看這個總瞄自己的男人,就盯著顧康。
顧康下意識的就把手機遞了過去。
鹿細細借過,回想了一下今天陳諾出門前,給自己留了張紙條,上面寫了他的手機號的。
嗯,鹿細細背的很熟。
按鍵,撥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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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諾的腳步從顧康的弟弟腦袋上跨了過去,然後走到門口,出了顧家的門。
剛下樓走了兩步臺階。
手機又響了。
拿起電話來一看來電顯示……
居然又是顧康?
又打來做什麼?還想漲價麼?
哼!
陳諾皺眉,按了接聽。
「喂。」
「老公啊」
臥槽!!
陳閻羅原本滿心的殺氣縱橫!一聽話筒裡居然傳來了鹿女皇的聲音。
我的個天!
饒是一身的修為,一個小小的手機在爪子裡好懸就沒拿穩,差點就掉在了地上!
「喂?!!!」
「老公~~」
陳諾黑人問號臉:「姑姑?」
「老公啊,對不起啊,我從家裡出來了~你回家沒有啊?我……我這裡有點事情,你能來接我一下嘛?」
陳諾:「……你……」
「對不起啊老公,我又沒聽你的話亂跑了呢~」鹿細細的聲音很嬌柔,卻彷彿壓低了聲音:「老公啊,我遇到了幾個人……好像是壞人呢!有一個總盯著我看,好討厭的!你快來接我好不好?人家心裡好緊張的……」
大姐!我特麼更緊張好不好!!
陳諾心中一萬個問號!
就問陳閻羅,意外不意外?驚喜不驚喜?
不是!鹿細細怎麼會和顧康在一塊兒呢?!!
等等!
鹿細細跟顧康在一塊兒……豈不是說,她和小葉子也在一塊兒?
臥槽啊!!!
陳閻羅一身白毛汗!
殺氣?沒有殺氣!
哪兒來的特麼的殺氣!
「姑姑啊……那個……你沒事……」陳閻羅說了一半,搖頭:「不對……是,他們沒事吧?」
「沒事,挺好的。」鹿細細接著電話,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王老虎等人。
王老虎臉色有點難堪。
不是,這個美女,你要和你老公說悄悄話,說我們是壞人,你能不能躲著點啊?
雖然你好像是壓低了聲音……但特麼我們就坐在旁邊!又不是聾子啊!
鹿細細飛快的對電話裡說了一句:「老公啊,那你來接我麼?」
「接!我這就去!!」陳諾覺得自己的腦子裡一團岩漿有沒有!
沸騰了有沒有?
深深吸了口氣,陳閻羅非常鄭重的叮囑自己的老婆。
「姑姑啊!在我去之前,你可千萬別亂來啊!千千萬萬別亂來,好不好?」
「嗷,我儘量吧~」
「行!你等著我,我很快就到!」
啪,電話掛斷了。
鹿細細捧著電話,然後隨手扔還給了顧康。
咦……好像哪裡不對啊?
我剛才是不是忘記了告訴老公,我在哪裡了?
我剛才說了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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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諾傻了。
站在樓梯間,楞了三秒鐘後,猛然反應過來,一溜煙瘋狂的往樓下沖!
不行!
得快啊!!
晚了,恐怕會死人的啊!!
•
畢竟是開的大買賣。
一桌子好飯菜很快就端上來了。
休息廳裡就有大的圓餐桌,王老虎笑眯眯的招呼衆人上桌吃飯。
送菜的一個王老虎的手下,對他丟了個眼色,然後又看了看桌上的一扎鮮榨的西瓜汁。
王老虎會意。
坐在桌上,直接就拿起杯子給鹿細細倒了一杯。
鹿細細看著王老虎。
「妹子啊!初次見面,你看這都是緣分不是?」王老虎笑眯眯的:「剛才你電話裡說的那些……嗨,誤會了!大哥我不是壞人啊!來來來,天氣這麼熱,先喝杯飲料解解暑!
你看啊,大哥我敞亮人!我絕不會做灌女人酒那種事,放心吧!這頓飯,你就喝飲料就行。」
鹿細細眨巴著眼睛。
「可是……我就喜歡喝酒啊。」
「啊?」
王老虎一愣,心中大喜!
臥槽?
還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早知道,就不讓手下在西瓜汁裡下藥了啊!
喜歡喝酒?
那太好了啊!
「美女!想喝啥酒?啤的紅的白的洋的?咱這裡什麼酒都有!想喝哪個?」
鹿細細眼睛裡放著光。
「那……都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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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星空女皇這個瘋女人最聰明的弟子,九歲蘿莉魚鼐棠小妹妹,其實一直以來待在自己老師身邊,最重要的事情有兩件。
一是看著老師別做傻事。
第二條則是……
別讓她喝酒!
別讓她喝酒!
別讓她喝酒!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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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12 07:20 PM
第九十七章 【等等!我捋捋啊……】
這世界上啊有一種人喝酒特別奇怪。
乍一看著吧,好像也不怎麼能喝。
喝著喝著吧,看著就已經喝的差不多七分醉,距離醉倒的臨界點,就差著那麼兩三分。
讓旁人一看,就會生出一種錯覺:這人,再有三杯,必倒!
於是,三杯又三杯,三杯又三杯……
眼看著又一瓶下去了,人家依然醉態可掬,還是七分醉。
但就是特麼不倒!
而且這種人,往往能喝到酒桌散場,還能站起來走……哪怕是已經晃晃悠悠,但就是不倒!
你說氣人不氣人?
•
王老虎就掉坑裡了。
一開始的時候,他是存著心灌人酒的。
一個女人家,說話嬌滴滴的,能有多大酒量?
有句話叫:女人不喝醉,男人沒機會。
但其實這種情況的概率一般來說比較小。
女人總體而言,大部分是不喝酒的。而少數喝酒的女人,比男人的性格要相對內向一些,即便是喝酒也都是收著喝的。真的那種狂飲爛醉的也是少數。
所以,對於心思叵測那些男人來說,想在酒桌上灌醉一個女人,其實並沒有那麼容易。
最大的難題就是:怎麼才能讓對方喝下去。
而這個難題,鹿細細一開始就主動給王老虎解決掉了。
「我喝多少,你們就喝多少。誰少喝一滴都不行噠!誰要是敢少喝一滴,我要誰的命啊~」
要命?
王老虎樂了,他只當是女人在說酒話調笑,就擠眉弄眼笑嘻嘻問道:「妹子,你想怎麼要了大哥的命啊?」
鹿細細嬌媚的嗓音笑道:「嗯~~把你從樓上~扔下去啊~」
王老虎哈哈大笑——這位美女,還很有幽默感呢!
然後倒酒之前,鹿細細又不滿意了。
拿著面前的那種尋常酒桌上的兩錢的白酒杯。
「這麼小?給老鼠用的嘛?」鹿細細不滿意。
王老虎那個激動啊!滿面紅光,一擺手:「換大杯換大杯!」
一兩一個的酒杯立刻就碼了出來。
然後開喝!
鹿細細果然說到做到,酒到杯乾!
不管是王老虎還是小勇還是顧康,三人中任何一個人敬自己,鹿細細都直接一仰脖子喝下去,一句磨嘰話都沒有!
不到三五杯,鹿細細的一張臉就紅的嬌艶欲滴,跟海棠花似的。
看著眼裡就有了醉意了。
王老虎備受鼓舞!
只覺得今晚這口肥肉要到口了!
不到二十分鐘。
三男一女四個人喝酒,兩瓶半劍南春下去了。
顧康酒量最差,已經眼睛發直。小勇好點,已經開始大舌頭,王老虎酒量最好……但也有點上頭了。
眼前這個女人吧……看著已經醉了七八分的樣子了,但晃晃悠悠的,就是不倒下?
而且,一口一杯白酒,就跟喝水似的?
王老虎酒量其實還行,但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就這麼猛的下去了大半斤白酒,喝的太快,此刻腦子也開始暈暈乎乎了。
本能的覺得不能再喝了——再喝可就耽誤今晚吃肥肉的大事兒了!
可……鹿細細笑眯眯的又擰開了一瓶劍南春,然後直接就給王老虎和另外兩個男人的杯子滿上了。
王老虎吐了口氣,覺得喉嚨裡開始翻騰,再看鹿細細,身子也晃悠。雙頰嫣紅,醉態可掬。
好像就差最後一口氣了。
可就是沒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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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另外一個小房間裡。
這裡單獨弄了一桌子菜,陳小葉和宋巧雲正坐在這裡吃。
吃飯前,王老虎生怕耽誤事兒,讓人把這對母子支了出來,藉口說大人吃飯喝酒抽煙,小孩子在不好。
於是讓小葉子和宋巧雲到隔壁另外一個包間去吃飯了。
只是吃的東西送進去後,門可就上鎖了。
陳小葉坐在餐桌旁,手裡捧著個燉的稀爛的虎皮霸王肘,啃的滿嘴流油,一邊又拉了拉宋巧雲的袖子:「乾媽,爸爸和那幾個叔叔還有那個大姐姐,他們在隔壁喝酒嘛!」
宋巧雲眼神直不楞登的看了看陳小葉,忽然一皺眉:「有殺氣!」
小葉子捅了捅宋巧雲的骼膊:「乾媽,不是殺氣,你手機響了呢。」
宋巧雲一低頭。
她其實早忘記了自己出門還帶著手機呢。
此刻口袋裡一個手機正發出振鈴的動靜。
宋巧雲拿起手機來,接聽。
電話裡傳來了老蔣焦急的聲音。
「老婆!巧雲!你在哪兒呢?我回到家裡怎麼你人不在?
哎呀你跑哪裡去了?吃藥了沒啊?糟糕了糟糕了!我看了你的藥盒子,今天的藥沒動過啊!
你在哪裡啊!快告訴我你在哪裡!!」
宋巧雲靜靜聽完,沉吟了一下:「來將,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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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蔣站在家裡的客廳捧著電話,心中大叫完了完了完了……
「不是,巧雲啊!是我,我啊!我!老蔣!你老公啊!你聽聽我聲音……仔細聽啊!」
「……嗯,聽著是有點耳熟,你唱兩句我聽聽。」
老蔣:「…………」
幸好,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脆生生的聲音。
「……乾媽……是乾爹的電話嗎?……喂……喂?乾爹好!我是小葉子啊~」
老蔣頓時差點沒掉出眼淚來:「葉子?哎呀!葉子!我的天!你和你乾媽在一起呢?你們在哪兒呢?快告訴乾爹!」
「我們在……遮風堂。」小葉子:「乾爹你來麼?我們正吃飯呢。」
老蔣先是鬆了口氣!
自己老婆和小葉子在一起……那豈不是說,應該是和陳諾也在一起了?
和這對兄妹在一起的話,那應該是不會出危險了。
然後忽然又覺得不對!
臥槽?遮風堂??
咦?……那,那不是男人去嗨皮的天堂……
呸!那特麼是正經人去的地方嗎!!!
陳諾搞什麼名堂!吃飯怎麼跑去遮風堂去吃飯了?還把師娘和妹妹都帶去那種皮肉生意的場所?
不行!得打斷他腿!
老蔣又問了兩句,趕緊放下電話,扭頭就往家外跑。
•
王老虎晃晃悠悠的,盯著鹿細細:「那個……妹子啊!別喝了,這回你真醉了。」說著,王老虎滿臉油光的搓手:「哥這裡有地方休息,我扶你去坐會兒?」
伸出爪子就要去搭鹿細細的肩膀。
鹿細細一側身讓開了,身段兒讓在場男人們看的眼睛發直,哼了一聲:「我說我醉了嘛?」
王老虎笑嘻嘻:「你沒醉,可哥哥我醉了啊~妹子,你陪哥哥下去說會兒話唄……不喝了不喝了,今晚就到這……」
啪!
一個大嘴巴,把王老虎打的脖子一歪!
「我說可以停了嘛?」女人眯著眼睛,盯著王老虎。
王老虎楞住了。
一手捂著臉,左邊臉上還有幾道指印子!隱隱的有點疼——酒喝多了,倒是降低了痛覺。
不是!
等下!
這個女人,她打了我?
「你……你……」
王老虎反應過來了!
不止王老虎反應過來了,小勇和顧康也反應過來了!
小勇當即叫駡:「小婊子你他媽……」
沒等駡完,鹿細細已經一仰脖子把自己的一杯酒幹了:「該你喝!」
「我喝你媽!你他媽找死是不是啊!」小勇蹭的跳了起來!
鹿細細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沒了,直勾勾看著小勇:「這麼說,你也不喝?」
「我喝你媽呢!」小勇站起來就要走過來拽鹿細細的脖子。
才一伸手……
「欸?臥槽!哎喲!」
鹿細細忽然一彎腰,躲開了小勇的手,直接伸手就抓住了小勇的腳踝子。
這麼一拉,小勇直接就掉地上了。
然後鹿細細就這麼冷著臉,直接拖著小勇的腳,兩步三步就拖到了房間的窗戶邊。
小勇拼命掙扎,但躺在地上,就像個翻了身的螃蟹,怎麼都掙脫不開。
「再問你一次,真的不喝?」鹿女皇低頭看小勇。
「臥槽!你他媽……」王老虎也跳起來了。
小勇大駡:「喝尼瑪!你不想活……」
唰!
一個人影直接從窗戶裡被扔了出去!
嗖~~PIA!
臥槽!!
王老虎和顧康當場傻眼了!瞬間酒醒了一半!
這就扔出去了?
這,這……
臥槽!
這尼瑪是三樓啊!!
鹿細細扭過頭來看兩個酒友,臉上的冰冷已經重新化為了開心洋溢的笑容。
「我最討厭賴酒的人了!來啊,我們繼續喝嘛~~」
「我他媽弄死你!」
王老虎低吼一聲,跳了起來,然後拿起桌上的兩個酒瓶子,一個塞給了顧康:「弄她!!」
顧康一楞,就被王老虎一把推著往前兩步。王老虎也同時邁步沖了上來!
刷!下一個瞬間,顧康手裡一空,酒瓶子已經不知道怎麼就落入了鹿細細手裡。
鹿細細掂量了一下:「空的!」
王老虎一愣。
刷!
自己手裡酒瓶子也沒了!
鹿細細又掂量了下:「也是空的!」
鹿女皇不開心了:「怎麼回事?你們拿空酒瓶幹嘛?你們也不喝了嘛?」
「我喝你個……」王老虎還要駡……
忽然,就看見鹿細細手裡雪白的玻璃酒瓶,啪的一下,被這個女人的一隻纖纖小手,直接捏碎了!
把個王老虎看的眼珠子都凸出來了!
顧康尖叫了一聲,掉頭就跑,往大門的方向,才跑兩步……
「哎呀!」
身子倒在了地上,再看腳踝子已經被鹿細細攥住了,身子就被拖著往窗戶去。
眼看到了窗戶邊,顧康連連尖叫,忽然之間福至心靈,大聲道:「我喝!我喝!我喝!!」
「早說嘛~」鹿細細開心了,拖著顧康走回桌前鬆開,顧康趕緊爬到了桌前,端起一杯酒就是一大口!
畢竟酒量有限,入喉辛辣的味道讓他就忍不住苦著臉頓了一下,一杯下去一半,挪開杯子大口喘氣。
啪!
一個耳光!
「你養魚呢!」
顧康被打的口鼻流血,趕緊不顧胃裡的翻騰,抓起來就口乾了,而且被打怕了,一杯喝完,又一口氣又連著端起兩杯來,一共三杯都是一口悶。
啪!
又一個耳光!顧康的嘴巴裡幾顆牙直接飛了出去!
「不是!大姐,我喝了,我喝了啊!」
鹿細細綳著臉:「我讓你喝那麼多了嗎!我才喝一杯,你喝三杯!看不起誰呢?挑釁嗎??」
顧康傻了!
鹿細細倒也磊落!直接端起杯子給自己補了兩杯,都是一口悶!
手背一擦嘴角,指著王老虎,爽朗一笑:「該你了啊!你差三杯!」
王老虎臉色又青又白,瞬間轉了幾轉,然後立刻扯開嗓子大吼一聲。
「來人啊!!!!!!!!!!!!!!」
•
王老虎一連叫了好幾聲。
沒人應!
王老虎冷汗出來了。
壞了!
今晚自己交代過……不管房間裡傳了什麼動靜,都不許人來打擾的……
臥槽!
再看面前這個女人,哪裡還有半點可愛?
這他麼簡直就是個吃人的母霸王龍啊!
鹿細細臉上的笑容又沒了。
「你為什麼喊人?是不是想賴酒?」
啪!
女皇一掌按在了餐桌上!
厚實的花梨木餐桌,直接給她一巴掌拍出了個窟窿!
王老虎直勾勾瞧著,楞了一秒鐘……
忽然之間,整個人就換了長臉!
恭恭敬敬規規矩矩正色道:「這位大姐你說的什麼話!行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什麼,那就是信義二字!我是能賴帳的人麼!我叫人是想著您喝的這麼開心,我多叫幾個來陪您喝的。」
說著,王老虎端起面前一個碗,把三杯酒匯到一個碗裡端了起來。
噸噸噸!
喝完,一亮碗底。
「我敬您!那什麼,我乾了,您隨意!」
鹿細細很開心!
然後……
……又開了一瓶!
•
陳諾把摩托車停在了路邊,快步就往遮風堂後面的小院子裡跑。
大門緊閉,陳閻羅一個翻身就跳了進去……
「啊!!!!」
一聲尖叫!
陳閻羅落地的時候,腳剛好踩在一個人的手上。
低頭一看,地上一個人,躺在那兒,一身酒氣,頭上身上還帶著血。
小勇也是可憐,從三樓被扔下來,剛好掉在小院子裡,摔的頭破血流,又摔岔了氣,喊也喊不大聲,起也起不來。
努力掙扎著爬到了大門口,正要求救,忽然一個人從天而降……
腳落地就直接踩在了他手上!
「斷,斷了……」
小勇一歪腦袋,抬起頭來看這個人……
只看了一眼,小勇毫不猶豫的,眼皮一翻,暈過去了!
為啥?
嚇的!
陳諾皺眉。
好吧,其實他皺眉也沒人看得見。
陳諾把戰袍穿來了。
皮衣賽車服,黑色頭盔,全套的裝B神裝。
直接進了電梯上了樓。一路上也沒遇到啥人……人都被王老虎支派開了,去了前面看場子。
就這麼走到了自己來過一次的那個樓上的休息廳的門口,伸手去擰門上的銅把手。
嗯?鎖了?
•
王老虎又喝了半斤下去!
他此刻就覺得自己是踩在死亡的鋼絲繩上晃悠著,忽然之間,聽見了門響!
心中一激動,王老虎趕緊甩開酒杯子,狂吼一聲:「來人啊!!快進來快進來!!!快救我!!」
撒腿狂奔!
剛跑到門口,迎面門就被打開了。
王老虎抬眼一看,頓時雙腿一軟,就覺得烏雲壓頂,惡寒遍體!
眼前這個猶如自己噩夢之中走出來的真真切切的身影!
黑頭盔,黑皮衣……
噗通一下,王老虎坐地上了!雙腿還不停的抖著,差點沒尿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裡的鹿細細看向了門口。
原本不開心的臉上,忽然猶如細雨化春風,寒冬變暖陽。
嬌滴滴的喊了一聲。
「老公啊~你來了呀~~這些人好壞呢,人家等你等的可害怕了啊~」
害怕?
姑奶奶!到底他媽誰在害怕啊!!!
嗯?不對?
老,老公??
這個殺星是這女人老公?
臥槽!你老公是這個殺星,你他媽早說啊!!
王老虎這次是真的尿了,褲襠濕了一片!
•
陳諾皺眉走進門,先看了一眼這個房間。
「那個女孩呢?」
「什麼?」鹿細細醉眼惺忪。
陳諾深吸了口氣:「和你一起在這裡的,是不是有個女孩,嗯,大概五六歲,這麼高……長的很可愛的。」
鹿細細笑眯眯的一指:「在別的房間吃飯呢。」
陳諾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房間裡,顧康就趴在地上,已經神志不清了。
這傢伙今天救醒了也是酒精中毒。
「……」陳諾嘆氣:「樓下有個人,你扔的?」
「對啊!他喝酒賴皮!」
「那這個呢?」陳諾指著顧康:「你打的?」
「對啊,他想逃跑的。」
陳諾點了點頭,一把抓起了顧康,然後直接從窗戶上扔了出去……
PIA!
躺在地上的王老虎結結實實聽見了一聲悶響!
陳諾又指著王老虎:「那這人呢?他又幹了什麼?」
鹿細細嘻嘻的傻笑:「他啊,他想灌醉我,想占我便宜……」
王老虎:!!!!!!!
「沒有!沒有!大哥!!大哥我沒有啊!!我打死也不敢啊!!」
王老虎陡然就從地上蹦了起來,然後噗通一下重新跪在了地上。
陳諾眯著眼睛看王老虎:「認識我是吧?李青山的人?上次在這裡有你一個?」
「是是是,上次我就在。」王老虎邦邦邦磕頭:「大哥!我一根汗毛都沒碰到過您老婆啊!!大哥我真沒有啊!!」
陳諾嘆了口氣,倒是沒有太對王老虎發脾氣,反而走過去,拍了拍他的頭。
「哎……你……今晚嚇壞了吧?」
呃?王老虎抬頭。
忽然心裡有點委屈是怎麼回事?
「嗯,你忍著點疼,總比丟了命强。」陳諾說了一句。
然後……
王老虎驚呼一聲,整個人被拽了起來,飛出了窗戶。
陳諾拍了拍手,走到了鹿細細面前。
陳諾其實心中綳著呢!
他刻意讓開了和鹿細細之間的距離有兩三步的樣子。
「那個……你還記得自己是誰麼?」
「呃?我是……我是鹿細細啊。」
嘶!!!
她說鹿細細!不是鹿依依!!
陳諾又退了半步。
「那……鹿細細你的外號叫什麼你知道麼?」
「星空女皇啊~」
嘶嘶!!再退一步!
「呃……那你徒弟是誰?」
「是小奶糖呀~~~」
「嘶嘶嘶!!!連退三步!
陳諾退的都快到門口了!
站在門口,隨時做好了要拉門逃跑的準備。
「那……你認識我是誰麼?」
鹿細細笑的一臉憨態,滿眼酒意。
「你是……諾兒,是我老公呀~你戴著頭盔,我也認識你啊~」
說著,鹿細細歪著腦袋,伸出雙手:「老公,抱我起來……我走不動了……」
噗通,女皇也坐地上了。
陳諾沒敢走近!
他盯著鹿細細,又問:「那個……我們再捋一遍哈,再來一次啊,我重新問一遍。你叫什麼啊?」
「為什麼要問啊~」鹿細細開始撒酒瘋不依了。
「……呃,不問清楚,我特麼不敢過去啊!」陳諾乾咳了一聲:「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鹿依依啊老公~」
「啊?那鹿細細呢?」
「鹿細細是誰?」
得!看來是酒醉的時候,間歇性的恢復了一點,但轉眼又忘了。
「那星空女皇這個名字你熟悉麼?」
「哈哈哈哈哈~~老公,好中二的名字啊~~」
嗯,以後你真的徹底醒來了還能這麼說算你贏。
「那……你知道小奶糖嘛?」
「老公,我不喜歡吃奶糖,我喜歡喝酒~」
吁……
陳諾心放肚子裡了。
嗯,看來又全忘了。
過去雙手把鹿細細抱了起來,鹿細細身子已經軟了,就靠在陳諾懷裡,被架著走了出來。
「小女孩就在隔壁包間是吧?」陳諾問著,架著鹿細細沿著走廊走到了一扇門前。
想了想,又晃了晃鹿細細。
「那個,老婆啊……有個事兒呢,挺巧的,欸!你說巧不巧!可它就是這麼巧啊!你今天不是遇到了一個小女孩麼?嗨……一會兒見面了,我再和你說哈!」
「……???」鹿細細一臉迷離的看著陳諾:「你……要說什麼啊?老公~?」
「嗯,等會兒再說。」陳諾硬著頭皮道:「很多事情呢,你記不得了,我還沒來得及編……啊呸!是沒來記得跟你說過……呃……
那個什麼,等晚上到家了我再慢慢跟你編……啊呸!跟你解釋!!」
鹿細細彷彿眼神裡有些疑惑。
陳諾伸手去拉門把手。
用力一擰,門鎖就被扭開了。
眼看這門已經來開了三分之一了……
鹿細細忽然來了一句:「對了老公,裡面還有個阿姨呢,是孩子的乾媽。」
啥乾媽?
啥??
乾媽!!!!
陳諾傻了!
但是來不及了啊!
因為門已經打開了,房間裡,一個小圓桌,自己的妹子陳小葉正抱著個肘子在啃。
宋巧雲手裡舉著個老款的諾基亞手機——最便宜的那種。
眼看門打開了……
陳小葉同學抬起頭來,疑惑的看著門口的這倆人——好吧,陳小葉暫時沒認出來這位戴著頭盔的裝逼犯,就是自己哥哥……她又不是鹿女皇,憑藉氣息和念力的記憶就能認出自家老公來。
至於宋巧雲老同志……
宋阿姨拍案而起!
舉著手機,就對著門外的陳諾和鹿細細:「來者何人!?」
陳諾:「…………」
旁邊鹿細細壓低了聲音:「老公啊~你不知道,這個阿姨怪可憐的,她好像精神有點問題啊……」
呃,老婆啊,你可能不知道,關於這點,我其實比你清楚!
看著屋子比預料中多了一個宋巧雲……
陳諾抓瞎了!
這他媽不是我知道的劇本啊!!
這咋編嘛!!
陳小葉是我的妹妹?
這個女人是我妹妹的乾媽,自然也就是我的乾媽?
那昨晚躺我家裡的那個親爹又咋算?
老婆,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咱乾媽和咱親爹,其實是兩口子?
是人話嗎???
叫人怎麼編嘛!!!!
宋巧雲站在屋內,直楞楞的看著陳諾。
忽然大喝一聲!
「我叫你一聲敢答應嗎!」
……
不敢!!
這是真不敢!!
誰敢答應誰是狗!!!
•
砰!
陳諾一把就將門給重新合上了!!
「老公?怎麼不進去啊?」
「呃……等等!等等哈!有點亂,有點亂……」
•
陳諾直接抱著鹿細細就退了出來,快步走向電梯口。
有了!
先把鹿細細帶出去!自己再回來接葉子!不能讓鹿細細跟宋巧雲碰面!不然說不清楚!宋巧雲雖然是瘋子,但是這個瘋是間歇性的!醒來後是絕不可能幫自己圓謊的!
剛走到走廊的一半……
叮!
前面電梯口門打開了。
老蔣一臉焦急,邁步就往外走……
「巧雲!巧雲啊!!!!你在哪兒啊!!巧雲!!!」
嘶嘶嘶!!!
陳諾一下就覺得自己五雷轟頂!!
這特麼要了命了啊!!
這特麼是親爹來了!!!
老婆……咱親爹其實沒腦梗中風癱瘓沒在醫院!
欸!還活蹦亂跳來遮風堂大保健來了,你信不信?
瞬間,陳諾忽然看見身邊有個門……正是剛才鹿細細醉酒的那個大休息廳。
陳諾閃電般的拉門,抱著鹿細細就鑽了進去!
「……老公?你幹嘛呢?」鹿細細躺在陳諾懷裡,歪著腦袋看這自己的諾兒。
「呃……老婆啊,我說我忽然尿急,進來上個厠所……你信不信啊?」
藏在頭盔裡的陳諾,滿頭大汗……
•
此時此刻。
在幾十公里外的金陵城路口國際機場。
國際到達口,一個身材矮小的女孩,拖著一個幾乎跟她人差不多高的行李箱從裡面走了出來。
帽子下露出幾縷白色的頭髮。
「鹿細細!敢玩失蹤?你被我找到你就死定了啊!!!」
九歲蘿莉咬牙切齒。
忽然之間,魚鼐棠猛的站住了!
她看見了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轉了過來,看向自己。
一個中等身材的白種男人,穿著休閒服,臉上架著一副厚厚的眼鏡。
這人看見了魚鼐棠後,臉上彷彿露出了一絲笑意,緩緩走了過來。
「還真的是意外啊,居然在這個遙遠的神奇國度,遇到了你。」
男人附身摸了摸魚鼐棠的頭:「你一個人來的?你的那位陛下呢?」
魚鼐棠板著臉:「她不在啊,我來度假的……我可是華裔。」
「哦……」男人點了點頭,彷彿笑了笑:「好吧,那就祝你有一段愉快的假期。」
魚鼐棠翻了個白眼:「你來這裡做什麼呢?偉大的修士會的領袖,來到古老的國度來,這裡的人可不信你的神。」
「我麼……我也算是度假吧,順便接了一個有意思的小任務。」男人嘆了口氣:「修士會也需要經費的。」
頓了頓,男人又摸了摸魚鼐棠的腦袋,笑道:「認真考慮一下,跟著那個瘋女人沒有前途的,我的承諾依然有效,任何時候,都歡迎你來做我的弟子,我的小天才。」
說完,男人揮揮手,轉身離去,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魚鼐棠站在原地,等這個男人徹底消失後……
小小的身子,在原地忽然就開始發抖!抑制不住的發抖!
眼神裡,滿是恐懼……
作者:
im167928
時間:
2021-2-13 10:27 PM
第九十八章 【這誰頂得住?】
休息廳裡已經沒人了。
陳諾橫抱著鹿細細,退到了房間裡,就靠在了窗戶邊上。
陳諾看了一眼窗外,心中正盤算著跳出去逃掉的可能性。
忽然,懷裡的鹿細細掙扎了一下。
呃?
陳諾一楞,卻看見鹿細細掙脫了自己的雙手,躡手躡腳的爬向了旁邊的餐桌……
下一秒,這個女人居然又抓起了酒瓶子,然後一臉訕訕的笑容看著自己。
陳諾趕緊過去把她抓了回來。
鹿細細可憐兮兮的看著陳諾,眼神裡帶著哀求。
「我就再喝一小口,可以嗎?就一小口……」
陳諾正要阻止,就聽見這個房間的門把手哢哢響了兩下。
「巧雲?巧雲你在裡面嗎?」
眼看鹿細細就要開口說什麼,陳諾趕緊一把捂住了鹿細細的嘴巴。
「???」鹿細細抬起眼皮看陳諾,但乖乖的沒有說話,只是手指卻又偷偷的摸向了酒瓶子。
罷了,不管她了……
陳諾心中無奈的嘆息。
門外的老蔣似乎擰了幾下門把手後,沒能打開門,就離開了。
很快,走廊外傳來了小葉子的聲音:「乾爹,我們在這裡啊!」
•
老蔣終於找到了宋巧雲和陳小葉。
看見了自己的媳婦坐在包間的餐桌前正念念有詞,但是看上去還好,沒有什麼大礙,而陳小葉這個才五歲多的小孩子自然是什麼都不懂,還在傻乎乎的吃著喝著。
老蔣鬆了口氣,趕緊上去一把將宋巧雲拉了過來,不由分說就從口袋裡摸出了那個小瓷瓶來,擰開就湊到宋巧雲的鼻子前。
宋巧雲嗅了幾口後,終於安靜了下來。
「葉子啊,你們怎麼會跑到這裡來了?你哥呢?」
「我哥還沒來啊,我爸爸接我過來的。」陳小葉搖頭。
老蔣皺眉,雖然心中有一堆疑問,但這裡不是久留的地方——自己老婆還在發病。
「那你爸爸人呢?」
「不知道……」
「你哥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
「……」老蔣嘆了口氣。
先走,先回家再說!
拉起了宋巧雲,直接單手架著,然後又牽著陳小葉就往外走。
路過那個休息廳大門的時候,宋巧雲忽然抬起頭來,一指這個門:「裡面有古怪!」
裡面的陳諾聽見了,身子一僵。
不過老蔣趕緊抱緊了自己的媳婦:「什麼古怪不古怪,趕緊回家!」
陳諾趴在門上聽著,聽見外面腳步聲,然後又聽見了幾人進了電梯,電梯門合上,離去……
陳諾鬆了口氣。
扭頭,就看見鹿細細已經端著酒瓶子站在自己面前,醉態可掬的看著自己。
「老公啊,我們乾一杯好不好?」
陳諾哪裡還敢讓這個女人喝酒?
看見桌上居然有一扎壺西瓜汁?
趕緊過去一把拿起來塞給了鹿細細。
「喝這個喝這個,這個酒更好喝,乖了~」
鹿細細瞪著眼睛看著手裡的一扎壺西瓜汁,楞了兩秒鐘後,笑了起來。
端起來一仰脖。
噸噸噸……
•
出了電梯的時候,老蔣忽然一把捂住了陳小葉的眼睛。
「呃?乾爹?」
「外面有些東西,是小孩子不能看的。」
老蔣臉色很嚴肅,就這麼捂著陳小葉的眼睛,拉著自己的老婆走出小院。
院子裡,地上三個人。
小勇和顧康都已經暈過去了,只不過一個是嚇的,一個是酒醉。
王老虎……則落在了垃圾桶上,半個身子倒栽蔥在裡面。
老蔣滿心疑惑的看了這三人,卻不敢多留,趕緊帶著身邊的一大一小離開。
走出了小院子,來到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坐進去。
老蔣心中略微定了定。
還好,人找到了,沒出意外——這就是最重要的,至於今天的這些離奇的事情,慢慢再弄清楚吧。
雖然老蔣也很疑惑,為啥自己的老婆宋巧雲會和陳小葉在一起。
為啥又跑去了遮風堂。
小葉子口中的爸爸又是什麼人。
而自己趕到遮風堂的後門的時候,為啥院子裡又三個受傷的人躺在地上……
老江湖的蔣浮生本能的覺得這裡肯定是一堆麻煩……自己帶著發病的老婆和一個五歲的孩子,不是探究這些問題的時候。
尤其是院子裡三個受傷的傢伙,身上還有血……
老蔣本能的反應是,先帶發病的老婆和五歲的孩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坐在車上了,眼看汽車開出了一條街,拐過彎,就看不到遮風堂的那座建築。
老蔣鬆了口氣,然後掏出手機來,撥通了陳諾的電話。
電話裡彩鈴響了三聲,接通了。
「喂?師父?」電話裡傳來陳諾的聲音,聽聲音很穩,似乎沒什麼異常。
「陳諾!你在哪裡!!」
「我在打工啊,師父。」電話那頭陳諾的聲音很鎮定的樣子。
「你……」老蔣有些疑惑,暫時壓下了怒火,問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妹妹被從幼兒園接出來了?」
「啊??葉子被接出來了?」
「對!不過你先別著急啊,葉子現在和我還有你師娘在一起呢。」老蔣皺眉道:「葉子說,她爸爸把她接出來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父……我不知道啊,我今晚一直在我磊哥這裡打工呢。」說著,陳諾那邊忽然彷彿有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電話的聲音斷了幾秒鐘,陳諾的聲音重新傳來,只是似乎帶著一絲氣喘:「那個,師父,葉子的爸爸這個事情有點複雜,我回去和您說,你們現在在哪裡?」
「我帶葉子回家呢!你最好也儘快回來!今晚的事情,簡直瞎胡鬧!而且太……太過分了!怎麼可以帶葉子去那種地方呢!」老蔣怒氣上湧。
「好的師父,我儘快回去!」
「先這麼說!今晚我先帶葉子回我家!你下班了趕緊過來接葉子!」
•
陳諾掛掉電話……幾乎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沒露出異常。
但掛掉電話後,陳諾就下意識的:嘶!!!
鹿細細已經趴在了陳諾的懷裡。
星空女皇的上衣有些潮濕……一片紅紅的,西瓜汁她喝了一半灑了一半,上衣的體恤衫已經染濕了。
鹿細細趴在陳諾的懷裡,雙手撐在陳諾的肩膀上,腦袋就靠在陳諾的脖子旁,抬起眼皮來,就這麼靜靜的看著陳諾。
那雙眸子裡,彷彿都要滴出水來了。
「喂……你怎麼了啊?」
鹿細細深吸了口氣,吐出來的呼吸,滾燙的嚇人,聲音似乎在呢喃一般。
「老公……我……好熱啊……」
陳諾心中一沉,忽然湊過去在鹿細細身上嗅了嗅。
主要是嗅了一下鹿細細身上被西瓜汁染濕的地方。
然後陳諾忍不住駡了。
「媽的王八蛋!居然下藥了……我……」
一句話沒駡完,忽然鹿細細就撲了上來,一把抱住了陳諾,把自己的身子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死死貼在陳諾的胸口。
陳諾心跳頓時漏了半拍!
那豐盈驚人的感覺,清清楚楚的從胸口傳來……
「老公……」鹿細細低聲呢喃。
「……呃?」陳諾低頭看鹿細細。
鹿細細眯起了眼睛來……忽然彷彿輕輕笑了一下,然後微微張口,突出一截粉嫩的小舌頭來,在陳諾的脖子上輕輕舔了一下……
砰砰~砰砰~砰砰~陳閻羅心跳如擂鼓!
這……
這怎麼頂的住??
•
魚鼐棠跳下出租車,然後指揮著酒店的門童拿起了自己的行李箱,走進了酒店大廳。
很輕易,就在酒店大堂的櫃檯前,要到了鹿細細的房間號。
雖然酒店一般是不會透露客人的訊息……
但是面對一個九歲的孩子,誰會防備?
何況……魚鼐棠自稱是這個客人的妹妹。
幾分鐘後,魚鼐棠上了電梯。
「你可以走了。行李留給我就行。」
「真的不用送你上樓?小朋友?」
魚鼐棠搖頭,笑道:「我姐姐在樓上等我呢。」
打發走了有點疑惑的門童,魚鼐棠乘坐電梯直接到了酒店的二十六樓。
2616房門口,魚鼐棠面色嚴肅,打開了房門。
雖然沒有房卡,但是酒店的這種門鎖,對於魚鼐棠來說並沒有任何難度的。
走進了房門後,魚鼐棠眯起了眼睛。
房間裡請勿打擾的燈一直開著的。
但是鹿細細顯然不在。
檢查了一遍房間,行李什麼的都在,衣服,電腦,還有一些其他的用品——一切都沒有什麼異常。
房間裡也沒有什麼戰鬥過的痕跡。
「所以……她是住在這裡,然後離開後,就沒回來。」魚鼐棠飛快的分析著:「而且這個出走應該是意外……因為她的東西都沒有帶。顯然是離開後,遇到了什麼突發事件,就一直沒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門鈴響了。
魚鼐棠皺眉看向門口。
門外,其實是酒店的工作人員。
作為金陵城最高級的酒店之一,工作還是很負責的,一個九歲的孩子入住酒店,而且沒有大人陪同……自稱是某個住店客人的親戚。
雖然送了孩子上來,但是酒店的前臺很快將事情上報後,值班經理還是決定帶人上來確定一下。
此刻,值班經理站在門外,身邊還有一個同事。
經理側頭聽了一下,又按了按門鈴。
裡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誰啊?」
聲音分明是一個成年女人的嗓音。
值班經理趕緊回答:「您好,客房服務。」
房間裡的聲音再次傳來。
「妹妹,你去開一下門。」大人的聲音。
「知道啦。」孩子的聲音。
隨著門鎖打開的聲音,房門被打開了一條縫。
但是沒全開,門上的安全鎖鏈還掛著。
門縫裡露出一個小孩子的腦袋:「有事嗎?」
「呃……」經理猶豫了一下,彬彬有禮的笑道:「我們是酒店的服務人員,想請問一下客人是否需要客房服務,需要給您開夜床嗎?」
「哦,不需要啊。」魚鼐棠回答。
「那,我們給您送來了水果……這是每天都會有的。」說著,經理從同事的手裡接過了一個小果盤。
「好啊。」魚鼐棠大大方方的放下了防盜鏈,打開大門接過了水果。
經理趁機往房間裡看了一眼。
客廳裡電視機打開的,放著動畫片的頻道。
「小朋友,你是和大人一起住的嗎?」
「對噠,我和我姐姐啊。」魚鼐棠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我姐姐在洗澡。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啊!沒有了沒有了。」經理趕緊點頭,然後和同事鞠躬:「祝你們入住愉快。」
關上房門,魚鼐棠臉上的笑容消失。
模仿聲音,是魚鼐棠擅長的一個技巧,不算什麼。
但是……
走回房間裡,把電視機的聲音開大了點。
然後,九歲的蘿莉坐在了沙發上,開始思索……
得儘快找打那個傻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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