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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二十七男 -【貴族法則】《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4-17 11:12 PM     標題: 二十七男 -【貴族法則】《連載中》

本帖最後由 yukieion 於 2009-4-24 12:55 PM 編輯

【小說書名】:貴族法則

【小說作者】:二十七男

【作者簡介】:二十四年方二十七

【其他作品】:

【內容簡介】:

  為一個驕傲的少女戴上女神的冠冕,誘惑一個高貴典雅的貴夫人墮落,讓一個墮天使主宰天國。

  他的行宮遍布大陸,他用聖徒的雕像裝點後花園,他還會背誦神的教典《日經》和《月經》,和修女探討厭惡流血的教義與處女情節的衝突。

  溫柔地玩弄人心,在指尖點燃慾望,他是一個惡魔。

  惡魔將“貪婪,傲慢,饕餮,淫欲,嫉妒,暴怒,懶惰”七宗罪作為贈禮送給了他的信徒,自己卻留下了“謙遜,自省,有禮,熱情,溫和,寬容,慷慨”的七美德。

  這樣的惡魔,是真正的貴族。

  貴族,不只是一個階級,更是一種優雅的生活態度。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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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4-17 11:20 PM

第一法則 榮耀 楔子

   天空逐漸地黯淡下來,看不清楚雪花的源頭,滿世界的清冷讓這里變成一個被遺棄的角落。

    陽光,和風,綠葉,鮮花,笑臉,一切溫暖的詞匯都與這里沒有任何聯系。

    櫻蘭羅帝國,斯蘭羅行省,喜拉雅山脈的雪頂之上。

    一個披著雪貂大衣的女人,邁著沉重的腳步,撥開飄落在發絲間的雪片,露出疲憊的眼神。

    “夫人,還要走下去嗎?”

    她的身後跟著幾個披著斗篷的身影,看不清楚容貌,寬大的斗篷也讓人無法從身材上分辨出他們的性別。

    關心女人的是一個男人,他舉起手,想要幫女人彈去披風上的雪花,帶著冰冷鐵手套的手臂突然停在了半空。

    一陣嘹亮的歌聲,從遠處傳來。

    聲音很稚嫩,還有些虛弱的感覺,但音量很高,穿過肆虐的狂風,爆烈的雪花,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女人仿佛看到了希望,神色有些激動,加快了腳步,身後的男人趕緊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一個嬰兒,揮舞著手臂和圓滾滾的雙腿,張大著嘴,唱著沒有人能聽明白的歌詞,看到女人,他微微一笑,顯得有些害羞,“抱歉,我唱歌很不在行,這首《青藏高原》被我唱出了VITAS的味道,但你們肯定不知道青藏高原在什麼地方,也不會知道VITAS的閹人高音。”

    “如同你們的傳說,美人魚會用優美的歌聲引誘歸航的水手。我無法行動,就只好這樣把你們吸引過來。”

    沒有人說話,因為他們都被眼前詭異的一幕驚呆了。

    嬰兒不過幾個月大,能說話已經很稀奇了,更讓人吃驚的是,他赤身裸體地躺在雪地上,無懼于寒冷,安然若素,仿佛他剛剛在母親的懷里喝足了奶水。

    “我是一個惡魔,我需要你女兒的心髒……作為答謝,我願意做她的僕人。”嬰兒的目光十分地溫和,看著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一章 驕傲的羅秀

    “有一種力量,專為消滅邪惡而存在,那就是我。”芬格爾斯.落李.瑪吉斯陶醉在最新一輯的《騎士》小說月刊里,念著英雄希羅的台詞,臉上露出向往沉迷的神情。

    “低俗。哪里有這種英雄,專為消滅邪惡而存在?讓你們這些無聊空虛的貴族小姐整日為他神魂顛倒,茶飯不思,苦苦等待一月,就為了感受一下他的虛榮歷史,這本身就是一種邪惡,他應該先消滅他自己。”羅秀.格利沙爾塔.烈金雷諾特吹開紅茶上的一層乳白色泡沫,不屑地說道。

    她優雅的紅唇微微上翹,似乎總是一種高傲冷漠的笑容,她的眼楮眯著,看著她的同伴,用一種憐憫和輕蔑的眼神,根本不介意顯露出讓人難堪的嘲諷。

    不同于羅秀小姐的高貴優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質,芬格爾斯的個性十分溫柔,她略微豐滿的小臉蛋上帶著兩個標志性的酒窩,笑起來格外甜美,對于自己這個朋友的個性,她早就習慣了,也不在乎她的嘲諷,只是握緊了朱紅色茶杯的杯底,淡淡一笑,“羅秀,這可是帝都無數貴婦千金追捧的月刊,包括克莉絲汀姑媽。”

    作為櫻蘭羅帝國內鼎盛的兩大豪門,瑪吉斯家和烈金雷諾特家關系並不算太好,但也不會有刻意敵對打壓對方的想法,在皇帝陛下的授意下,兩家人多有聯姻,羅秀的祖母,和芬格爾斯的外祖母是表姐妹關系,芬格爾斯稱呼羅秀的母親為姑媽,倒沒有刻意拉近和羅秀關系的意思。

    “你是在提醒我,我在嘲諷自己的母親嗎?”羅秀將茶往桌上一頓,漂浮著的泡沫頓時散開,她左邊的眉角挑起,讓坐在她左手邊的芬格爾斯有些不自然地往外靠了靠。

    熟悉羅秀的人,都會明白,這個烈金雷諾特家的大小姐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很危險。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羅秀……格利沙爾塔小姐,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向你推薦這本月刊。”芬格爾斯不敢再親昵地稱呼對方的名字了,她清楚地記得,半個月前,財政部的某個大臣的夫人曾經對羅秀的父親是個“帕杰斯”而發笑,就被羅秀當著眾多名媛貴婦的面潑了一臉的酒。

    “帕杰斯”,也是《勇士》中的一個角色,一個很強大的男人,卻因為怕老婆,而擔當了襯托英雄希羅男人氣概的配角笑料。

    羅秀的父親,安德烈.格利沙爾塔.烈金雷諾特,櫻蘭羅帝國軍方大員。

    人如其名,安德烈這個詞,在法蘭語中便是勇敢,驍勇的意思,他的武力強橫聞名帝國,卻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在納妾成風的櫻蘭羅帝國完全是個異類,一生對妻子克莉絲汀忠心不二,從無風流緋聞,這倒成了帝都眾多閑人嘴里的談資。

    安德烈是一個好丈夫,也是一個好父親,羅秀最崇拜的就是父親,怎麼可能容忍別人嘲笑他……同樣的,對于自己最敬愛的母親,羅秀同樣無法容忍他人的些許不敬。

    …………

    一方愛瑪施的絲巾遞了過來,縴細的手指搭在了芬格爾斯的肩頭,“擦擦吧,以後少和她來往就是了。”

    芬格爾斯委屈第聳了聳肩頭,她的樣子很狼狽,和羅秀將紅茶倒在她的頭頂然後瀟灑離去的姿態相比,芬格爾斯越發覺得羅秀討厭了。

    柔潤的絲巾佔滿了香濃的紅茶水,芬格爾斯順手將這條價值不菲的絲巾丟進了紙簍,嘴角的酒窩斂去,握住了搭在自己肩頭的那只縴細的手指,漠然道︰“我真不明白,羅秀憑什麼這麼囂張,難道我的身份還不如她?她多少要有些忌憚這麼得罪我吧。”

    “有些人,她的性子和身份無關,和家族無關,更不是因為權勢和名利。她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討厭的人。我想她就算生在斯蘭羅那樣的地方,也敢把這杯紅茶潑到你臉上。”只有最優雅的藝術家才擁有的白嫩修長手指,撫摸著芬格爾斯柔軟的臉頰,她的聲音如同她的手指般精致,“我的小芬格爾斯,不要在意羅秀的無禮,不管她如何,你總應該保持自己的風度。”

    “斯蘭羅?櫻蘭羅帝國本土三大行省最落後的一個嗎?如果她出身在哪里,倒是不會有把紅茶潑過來的機會了。”芬格爾斯不無輕蔑地說道。

    櫻蘭羅帝國本土只有三個大行省,面積最小,卻最富饒的櫻蘭羅行省以帝國之名命名,足夠說明這個行省在帝國的地位,這里集中了整個帝國的富豪名門,所有親王,公爵,侯爵的封地都集中在這里。

    鐵蘭羅行省則是帝國中產階級聚集的地域,有支持整個帝國富裕階層奢侈生活的各種作坊,同時也是帝國的工農業基地,最大的農場,最大的工廠,都坐落在廣袤的鐵蘭羅大平原。

    而面積最大,位置極北的斯蘭羅行省,卻是帝國最為貧寒的地方,這里一年絕大部分時間都是大雪冰封,解凍的日子極端,農作物無法生長。這里的居民以狩獵采礦為生,更多的人則是加入帝國軍隊,人們的出路有限,加上惡劣的自然條件,還有一些歷史因素,讓斯蘭羅行省十分貧瘠,被人稱為“被遺棄的行省。”

    烈金雷諾特家族當然不是來自斯蘭羅行省,貴族們都以和斯蘭羅行省扯上關系為恥,但也有一個例外。

    “克莉絲汀夫人真的喜歡看《勇士》?”

    “不知道……我也只是聽到謠傳,說克莉絲汀夫人追看每一期的《勇士》。”芬格爾斯有些快意地笑了笑,雖然下場有些淒慘,但是看到羅秀惱怒的模樣,也算賺回一些了。

    “這怎麼可能。克莉絲汀,在古西拉語中,是始祖的追隨者,門徒的意思吧……以她如今的地位和修養,看這種流俗的月刊太失身份了。據說她在懷著羅秀的時候,曾經在斯蘭羅行省的雪山中苦修,我想這種經歷大概影響了羅秀的性格,像雪山一般高傲,如同斯蘭羅的暴民般桀驁不馴。”女人側著身子,身上包裹著黑紗,透出神秘的氣息,白皙的手指和黑色的服飾形成強烈的對比,淡淡的語氣,讓她在不經意間就露出了名門女子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

    芬格爾斯突然很失禮地大笑起來,再無保留半點淑女的風範,小腹跳動起來,讓她看起來笑得很誇張,“大概羅秀也是在哪里把腦子凍壞了,很難想象,集中了無數精英的名門烈金雷諾特家族,會有這樣一個,連續五年學院考試排進全院倒數前十的另類。”

    “芬格爾斯,看來你有得得意了,明天不就是那個日子了?羅秀又要出丑了,希望你明天笑得矜持一些,不要太露形了。”

    芬格爾斯輕笑一聲,嘴角的酒窩散發出迷人的味道,像只狡黠的狐狸,和羅秀相反,入學六年,她的成績從來沒有跌出過全學院前五。

    她在想,驕傲如羅秀,明天如何面對失敗。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4-17 11:21 P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章 批評羅秀的人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章 批評羅秀的人
    像寒冬盛開的優銀香花一般驕傲的羅秀,微微挺起胸膛,眯著眼楮走出了瑪吉斯家在郊外的莊園,僕人們微微彎腰送別,不敢露出面對旁人時的傲慢,他們並不知道這個不屑于用眼角打量一下他們的格利沙爾塔小姐,剛剛對芬格爾斯做了什麼,依然規規矩矩地趕在她出門前,為她準備好回去的馬車。

    “瞧瞧,這就是你們瑪吉斯家的僕人嗎?居然在白色的女僕服里穿著黑色的胸衣,還露出一點蕾絲邊,你是花街的賣笑女子嗎?別給瑪吉斯家丟人了……”羅秀提起裙腳,在邁上馬車的時候,突然厭惡地瞅了一眼一個站在邊角的女僕。

    女僕緊張地拉了拉衣服,這種蕾絲內衣能夠最好地襯托出她碗狀的胸形,可憐的她並沒有羅秀所說的哪麼不堪,看到這個身份和自家小姐相當的貴族千金出言諷刺自己,怯弱的她只好把目光求救似地投向一旁尷尬地管家。

    “帕克,你這個管家怎麼當的?好好管教下瑪吉斯家的僕人,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管別人的事情。”羅秀並沒有放過這個管家,在她看來,一切讓她不順眼的人和事,都是一種不應該出現的罪。

    “是,是,您教訓的是。”管家哪里敢多嘴,本來以這位小姐的身份,不應該由他這個管家來送別,但今天瑪吉斯家的少爺並不在,而芬格爾斯小姐不知道為何沒有陪伴羅秀小姐出門,他這個管家只好出面了,“還有……我的名字是雷蒙德,不是帕克。”

    “都一樣了,我走了,別忘記跟芬格爾斯說,明天我會讓她大吃一驚。”羅秀並沒有和一個管家深談的欲望,勉強地走進不怎麼符合她審美觀的馬車。

    管家苦笑著躬身送別,瑪吉斯家的管家,身份可不低,一般的貴族只有巴結的份,如今卻只能無奈地被一個少女教訓,他目送著馬車遠去,對那個可憐的女僕道︰“你別害怕,這里不是她烈金雷諾特家的莊園,我們沒有隨便換人的習慣……我問你,帕克和雷蒙德,兩個詞是一樣的嗎?”

    女僕快速地搖頭,只有看守公園或者農莊的人,才會取名叫帕克,在櫻蘭羅語里,雷蒙德是保護者的意思,就如同這位資深老管家,強大而擁有智慧,具備保護瑪吉斯家的資格。

    至于羅秀最後的留言,雷蒙德覺得,不過是貴族小姐間無聊的攀比罷了,倒沒有特意去馬上轉告芬格爾斯。

    在每年的冬季,斯羅蘭行省都會出現一種特殊的景象,璀璨的光芒降臨在喜拉雅山脈的雪頂之上,這些五顏六色的光,以各種各樣的姿態展現著自然的瑰麗美景,或如箭矢般激昂,或如流水般柔和,甚至會像一灘池水般安靜,這樣的景象,會持續三到四天,然後斯羅蘭行省北部的大部分地區便會沉淪如連續的黑暗,這段日子會持續兩個月之久,只有黑夜沒有白天。

    而在那種光芒降臨的日子,便是櫻蘭羅帝國一年一度的禱告日,普通的人們會在這一天,向神禱告這一年自己所得到的財富,愛情,友誼,所失去的信心,仁善,親密,所做的好事,所犯的罪。

    軍人們在這一天,要接受皇帝陛下的檢閱,貴族們要遞交自審書,說明自己沒有做愧對貴族身份的事情,大臣們要向上議院送去一年的行政日記,而學院的學生們,要在這一天考試。

    切不說皇帝陛下是否滿意花架子一般的檢閱儀仗,也不去計較每個貴族是否都像他們所說的那樣高貴仁慈端正,不談上議院對大臣們流水賬似的行政日記有多反感,總之絕大多數櫻蘭羅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學生們,會對這一天感到恐懼。

    今年的羅秀不會……並不是是說她對今年的考試有多大的把握,而是羅秀小姐從來就不知道恐懼為何物。

    用多明尼卡神學院的現任院長,歐拉迪諾.薩斯.崔凡希的話來說,“不愧是驕傲的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千金,羅秀就算是考了倒數第一,但看她的表情,你一定會以為登上學院年度全優學生名單的是她。”

    作為羅秀的母親克莉絲汀.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夫人的好友,歐拉迪諾院長對烈金雷諾特家族驕傲風格的揶揄,並不會讓當事人反感,卻讓旁人有恍然大悟的感覺,對啊,既然是烈金雷諾特家的千金,完全可以輕輕松松地繼承公爵爵位,學院成績什麼的自然無關重要。

    和所有崇尚優雅生活的貴族一樣,烈金雷諾特家的莊園,也坐落在帝都倫德的郊區,淡金色的草地是這里最泛濫的色彩,零落的高大樹木以千奇百怪的姿態,吸引著人們的注意力,清澈的天空上有被和風撕扯碎裂的棉雲,安靜的房子在低矮的灌木牆後露出身形,黃灰色的小路僅容一輛馬車經過,掛著瑪吉斯家徽的馬車踢踏著走到了一座高塔前。

    這座上窺雲端的高塔,在這里顯然是一個異端,尤其是在安靜祥和的鄉村景致中,這座高塔還被修建成倒插入大地的巨劍形狀。

    櫻蘭羅的土地,需要烈金雷諾特的守護——奧布里.巴奈特.安東尼奧。

    這樣一行瓖金巨字飛舞在高塔正對著伊甦河的一面,每天走河道出入倫德的人們,都會看到這樣一行字,以提醒他們對烈金雷諾特家族心懷敬畏和感激。

    羅秀在這個名為榮耀劍塔的建築物旁下車,揮揮手示意瑪吉斯家的馬車不要再污穢她的品味,撇了撇嘴,“奧布里陛下固然英明神武,但這字可真不配他,明明是一個儒雅斯文的紳士模樣,卻寫一手狂放散亂的字體。”

    “小姐,批駁櫻蘭羅帝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皇帝,並不是一位貴族小姐應該做的事情。更何況,這位奧布里陛下,帶給了烈金雷諾特家今日的榮耀。”

    瑪吉斯家的馬車嘎然而止,坐在侍從位上的護衛長探出頭來,臉上帶著好奇的神色,他很想看看,是什麼人,竟然敢公然批評這位心高氣傲的貴族小姐。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章 惡魔的忠心

    和雷蒙德管家一樣,這位似乎並不害怕羅秀小姐的年輕人,高瘦的身體,也穿著黑色的燕尾服,得體而優雅,臉頰上淡淡的笑容,充滿著獨特的貴族氣質,微顯狹長的眼楮,在他眯著眼楮看人的時候,有一點促狹的味道,仿佛他剛才這番話,不是對高高在上的烈金雷諾特家小姐說的,而是在教訓一個跟在自己屁股後的鄰家笑女孩。

    烈金雷諾特家族淡金色的馬蹄形家徽掛在他的左胸前,腰間的紫穗佩劍,潔白的手套,干淨清爽的味道,不由得讓瑪吉斯家的護衛長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一種憐憫,不錯的年輕人啊,可是為什麼要得罪烈金雷諾特家的壞脾氣小姐呢?也許是不忍看到他淒慘的下場,馬兒一聲嘶鳴,加快了步伐,瑪吉斯家馬車上的徽章,漸漸隱入了黃枯的草色之中。

    讓人驚訝的是,羅秀,驕傲的羅秀,似乎並沒有要懲罰這位不知言語輕重的家伙。

    “斯羅蘭小子,我記得是你最先說奧布里陛下的字體不好看,你肯定不知道,那天你指指點點的時候,我就躲在你身後吧。”羅秀在自己家的地方,要放開的許多,唇角帶著一絲少女的調皮,雖然她的臉上還掛著招牌式的厭惡表情。

    羅秀嘴中的斯羅蘭小子,穿著華麗的服飾,柔軟富有光澤的發絲,散發出養尊處優的氣息,讓人無法將貧瘠之地“斯羅蘭”和他聯系在一起。

    正因為如此,羅秀才覺得這個人十分的虛偽虛榮,他應該裹著破爛的麻布,拿著千瘡百孔的生銹鐵盆,拄著樹枝,在倫德大街上乞討,然後被人以破壞市容的罪四處驅趕,無處容身。

    羅秀的這些小心思是一種無法實現的惡趣味,因為她的母親克莉絲汀夫人,完全信任這個斯羅蘭小子,並且將培養羅秀具備烈金雷諾特家族繼承人優雅氣質的重任交給了他。作為羅秀小姐身邊的人,當然不會落魄到去當乞丐。

    陸斯恩.夏爾.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這個名字說明,他跟隨著克莉絲汀夫人,從歐德修凡克家族進入烈金雷諾特家族,按照櫻蘭羅帝國的風俗,女方嫁人之後,要冠以夫姓,這樣的風俗,也適合從女方家里陪嫁過來的僕人。

    陸斯恩的眼楮里閃爍著柔和的笑意,仿佛一個長輩,看著胡鬧的晚輩,充滿著寵溺的味道,這和他的年齡有些不相符,實際上,他的年紀只比羅秀稍稍大幾個月而已,可能由于身份,和受到的教育不同的緣故,陸斯恩看上去要比羅秀成熟許多。

    奧布里陛下的字體十分華麗,讓“櫻蘭羅”,“烈金雷諾特”幾個字都顯得十分有氣勢,陸斯恩向羅秀解釋道︰“人看待事物,可以從很多方面來看……那天我所以說奧布里陛下的字體不好看,那是因為我是在看風景,在安靜的郊區莊園里,這樣的字體確實有破壞安逸感覺的嫌疑。但是如果單純地討論陛下的書法,還有這題字的內容,自然是很好的。”

    “狡辯。”羅秀撇了撇嘴,這個陸斯恩,那天明明是說奧布里陛下的字,看起來像蚯蚓亂爬。

    “作為一名貴族小姐,躲在男人身後偷聽,是很失禮的做法,小姐以後要注意,不要這麼做了。如果被發現,會很尷尬。”陸斯恩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順便提醒羅秀,“現在應該是小姐您陪夫人喝下午茶的時間了,我為你在靠西的陽台上添了一條藤椅,這樣的話,你在欣賞夕陽的時候,就不會被陽光刺傷眼楮了。”

    “哼,頒@碌哪腥俗釤盅崍恕!甭?忝揮斜宦剿苟魃偎到蹋 蚶粗揮興當鶉說姆藎 胰匆 徽飧鏊孤蘩夾 庸芙蹋 寐?閾睦錆懿黃膠猓 裉煲歡ㄒ 僥蓋酌媲案孀礎br />
    下午茶的地點被安排在露天的陽台上,一棵不安分的月桂樹將半邊樹冠斜伸了過來,在陽台上營造了一片小小的綠蔭,自從陸斯恩在樹枝上掛起一條搖椅之後,克莉絲汀夫人便將喝下午茶的地點搬到了這里。

    倫德的秋,有雍容的味道,很像一位脫去鎧甲的黃金騎士,褪去了負重,卻褪不去榮光,讓人不經意間就陶醉在那片風情之中。

    羅秀換衣服還需要一段時間,陸斯恩來到樹蔭下,脫去柔絲手套,用兩根手指架起鶴嘴白銀錫壺,為高貴的克莉絲汀夫人倒上一杯香濃的艾倫伯爵紅茶。

    這種由來自遙遠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上艾倫伯爵發明的紅茶,味道十分獨特,入口微酸,然後會順著舌頭綻放開甜味,最後以一丁點的苦丁香味作為尾香,留意一種意猶未盡的意境。

    據說很多年前,這位多才的艾倫伯爵,因為得罪了當時的皇帝陛下,被發配到了遠離櫻蘭羅帝國本土的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在某個盛大的節日,終于有機會回到倫德,艾倫伯爵為皇帝陛下調治了這種紅茶,祈求能夠回到家鄉,這位陛下從這種紅茶的味道中體會到了艾倫伯爵的心情,便將他召回了倫德。

    因為這個典故,這種紅茶被命名為艾倫伯爵紅茶,克莉絲汀夫人淺淺地嘗了一口,看著一盤精美的芒果慕思,笑著道︰“陸斯恩,是不是想回斯羅蘭了?”

    作為倫德最富傳奇色彩的女人,克莉絲汀夫人可不僅僅是一個烈金雷諾特家族女主人的身份這麼簡單,無可挑剔的氣質,高貴的舉止,還有富有智慧的眼楮,都讓她有一種女神般的風範,“做一個像克莉絲汀夫人一樣的女人”是包括芬格爾斯在內的倫德女人們最大的心願——這也是為什麼會有克莉絲汀夫人也看流俗月刊《勇士》這種謠言的源頭,在羨慕的同時,還會有妒忌的心理,中傷和詆毀,是有這種心情的女人們,最愛做的事情。

    陸斯恩保持著他那種僕人應該有的恭謙,看著這個將他從斯羅蘭喜拉雅山脈的雪頂上帶來倫德的女人,十多年過去了,她依然美麗如昔,和第一眼看她時的驚艷比起來,時光並沒有在她身上增添印記,反而帶給她更讓沉醉的成熟風韻。

    “夫人應該沒有忘記,你抱著我離開斯羅蘭,那時候我還只是個嬰兒,我對斯羅蘭並沒有什麼感情,為你泡一杯艾倫伯爵紅茶,只是想讓你嘗一下我加了姜片後的紅茶味道。”陸斯恩的指甲在鶴嘴白銀錫壺的底部輕輕一彈,一片如蟬翼般輕薄的姜片漂了起來。

    克莉絲汀夫人閉上眼楮,細細地回味了一下,長長的睫毛翹起來,微微顫動著,片刻之後才吐出一口氣,“難怪,總覺得艾倫伯爵紅茶的味道少了點什麼,酸,甜,苦,加上姜片的辣味以後,才是四味俱全啊。陸斯恩,你真是個天才。”

    “能得到你的誇獎,我就是去開茶餐廳,也有獲得倫德貴族們認同的資格了。”陸斯恩不動聲色地討好著,更何況他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作為一個僕人,劍術,茶藝,氣質,學識……你的表現都讓人贊嘆,讓你服侍羅秀,我十分放心……”克莉絲汀夫人猶豫了一下,望著陸斯恩修長俊美的身形,止住了話頭。

    “夫人,你少說了一樣。我應該被你贊賞的,是對烈金雷諾特家的忠心。”陸斯恩慎重地將右手手掌按在左胸口,他的心髒,在烈金雷諾特家族的馬蹄徽章下,強健地跳動著。

    克莉絲汀夫人微笑不語,回頭看了一眼緩緩走來的羅秀,壓低聲音道︰“惡魔怎麼會忠心?”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4-17 11:23 P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章 這個世界沒有永遠

“天使也會墮落,惡魔自然也有可能忠心。”陸斯恩同樣低聲說道,他們的對話,必須避開羅秀,有許多事情,不管是陸斯恩,還是克莉絲汀夫人,都不願意讓羅秀知道。

    “只希望你不要讓羅秀墮落。”

    純白的羽紗,優雅的步伐,在斜照的陽光下,說羅秀如同天使,也不能算過份的吹捧。陸斯恩躬身拉開藤椅,在羅秀坐下前,留給克莉絲汀夫人一句話︰“惡魔不讓人墮落,那他就是鳥人了。”

    “這個巧克力球也太大了,芒果打的這麼碎,巧克力醬也放多了,果球的味道被掩蓋了。陸斯恩,你做的芒果慕思一如既往的難吃。”羅秀批駁著,可是卻坐在了靠慕思的這一邊上,她是想避免陸斯恩可能的說教,“一個淑女,在用餐的時候,不能多次取用遠處的食物。”

    她坐的比較近的話,多吃幾個,陸斯恩也沒有說教的理由了,羅秀有些小聰明的想。

    克莉絲汀夫人沒有再繼續之前的話題,女兒的這種小心思自然瞞不過她,在她看來,羅秀對陸斯恩保持一點點畏懼心理,是十分恰當的。

    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千金大小姐,需要對一個僕人保持一點點畏懼心理才恰當?說出去不只沒有人相信,甚至會讓人笑掉大牙,因為整個倫德的貴族們都知道,羅秀小姐不懼怕任何人,她手中的紅茶,可以隨時潑在別人臉上。

    克莉絲汀夫人認為,享受下午茶的時候,一定需要有一個愉快的心情,才不至于浪費這麼精美得茶點,安靜地看著羅秀小口地泯著茶,這個年紀的小女孩,總是有些貪吃,在她眼里,羅秀和絕大多數的普通女孩並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在羅秀輕輕地推開身前的茶杯之後,克莉絲汀夫人才以一副不經意的態度,詢問起羅秀對于明天神術學院的考試,準備的怎麼樣了。

    “學年論文,我已經在三個月前開始準備了。陸斯恩幫我劃定了一個論題《簡論城邦時代古拉西語系民族的信仰》,很顯然這是一個非常糟糕的論題。”羅秀微微不滿地說道,城邦時代,那已經是兩千多年前的歷史時期了,在她看來,那是野蠻人的時代,不具備研究的價值。

    克莉絲汀夫人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陸斯恩,她的博學和睿智讓她能夠理解陸斯恩的選擇,但女兒不明白,她希望陸斯恩向羅秀解釋一下。

    陸斯恩微微躬著身子,帶著恭謙的微笑,“小姐你的政法老師,海曼.馬克西姆先生,是一位城邦學愛好者,這樣的論題,會讓他給你一個更高的評分。”

    難怪平常總是穿著古風的長袍,原來是這樣的原因,羅秀本就不屑于海曼老師的衣著品味,現在確定了這個老師是研究野蠻人時代的愛好者,更是輕蔑,“我並不需要討好這樣一個人物,更何況一個落魄的貴族,無法進入帝國的權力中心,只能對權術政治做紙上的研究,這樣的人,能教給我什麼?海曼只是三個考官中最不重要的一個,陸斯恩,你討好的對象錯了吧?”

    陸斯恩的嘴角稍稍抽搐了一下,神術學院的考試,分為論文,答辯,即時提問三個部分,海曼作為研究型學者,在論文得分上有最大的話語權,而答辯和即時提問由另外兩名考官分管,以羅秀說話的風格,不得罪考官已經是萬幸了,陸斯恩不奢望能讓羅秀去逢迎一下那些清高,而且同樣傲慢的老學者。

    最關鍵的是,論文的檢閱和評分,海曼並不需要和羅秀有什麼溝通,而其他兩個環節,則是考官和考生互動。

    “我相信,我的論文已經完美地闡述了我的觀點,你只需要仔細地察看,我沒有什麼要向你解釋的了。如果你還有問題,只能說你的理解能力,邏輯分析能力太差。”去年,在答辯過程中,回答了四個問題後的羅秀,終于忍不住嘲諷負責答辯環節的考官,毫無疑問,這樣的言辭,讓她的答辯成績極差。

    再早一年,即時提問的環節中,羅秀面對的是一個清修的女士,這位女士年逾四十,依然孤身一人,在倫德名聲高潔,她對羅秀提出的問題是︰“你如何看待古拉西神話中,天神間混亂的男女關系?”

    “你對這個很感興趣嗎?我只是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女孩,我受到最傳統和正規的貴族教育,在我未成年之前,我不可能去接觸什麼混亂男女關系的事情,而你?我的雅蘭斯女士,你向一個純潔如同白茉莉花的未成年少女提出這樣的問題,是不是說明你有一種邪惡的用心,想要引誘我墮落?這或者只是一種潛意識,雅蘭斯女士,你在嫉妒在幻想在掙扎,其實你想拋開自己貞潔烈女名聲的桎梏,體驗一下古拉西神話中的那種混亂男女關系。”

    最後,雅蘭斯女士憤然離去,羅秀在這個環節上的得分自然為零。因為這樣的原因,羅秀的學年成績連年墊底也就不足為奇了。

    “瞧瞧那些無聊的人,指指點點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是從某個偏僻角落里鑽出來的鄉下貴族……”羅秀嗤了一聲,站直了身子,少女遷西的身體在夕陽的照耀下,投射出穎長的影子,將側身而立的陸斯恩籠罩在其中,“陸斯恩,你去趕跑那些鄉下人,我要去臨摹一下達文西思的《最後的盛宴》,所以晚餐的時候不要叫我。”

    “陸斯恩,今天羅秀去芬格爾斯家時,你怎麼沒有跟著去?”克莉絲汀夫人微微有些責怪,和所有的母親一樣,她不放心女兒單獨外出。

    羅秀的離去,讓陸斯恩的神情稍稍放松,手掌搭在爬滿了紫藤的圍欄上,看著遠處伊甦河上的三桅帆船,船上的人正興奮地看著榮耀劍塔,他們呢喃的嘴唇十有八九是在誦讀著奧布里陛下那句著名的題字︰“櫻蘭羅的土地,需要烈金雷諾特的守護。”

    能夠遠遠地體會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榮耀,已經足夠讓這些游覽者在回去之後,向自己的親友們誇耀了。陸斯恩沒有去驅趕他們,也沒有回答克莉絲汀夫人的問題,笑道︰“小姐大概還不明白,烈金雷諾特家的榮耀,就體現在這些游覽者的羨慕崇敬之上。如果某一天,再也沒有人對榮耀劍塔感興趣,那就是這個家族的悲哀了。”

    “你答應過我,永遠不會有這一天。”克莉絲汀夫人遙望著遠處,已經成為烈金雷諾特家族象征的榮耀劍塔,光榮,偉大,由先輩們創造,而守護這樣的光榮偉大,正是如今的烈金雷諾特家需要做的。

    “這個世界沒有永遠。”陸斯恩的嘴角勾勒出一絲冷漠的笑容,露出一點潔白的牙齒,觸目驚心地反射著日光,“但是……我可以為羅秀創造永遠。”

    克莉絲汀夫人的心中一冷,渾身發寒的感覺,一如很多年前第一次聽到陸斯恩的要求時,因為某些禁忌的理由,讓她答應了陸斯恩,這個男人將永遠成為羅秀的僕人。

    只要有這個男人在,克莉絲汀夫人認為,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光榮與偉大,永遠不會有散去的那一天……雖然這個男人說世界上沒有永遠。

    “今天羅秀將一杯泡沫紅茶潑到了芬格爾斯的臉上,如果明天的考試,羅秀還無法通過的話,我想這個小心眼的瑪吉斯小姐一定會十分開心。如果讓這樣的事情出現,那我這個僕人,就太不稱職了。我去處理一下,順便準備下今天的晚餐……馬賽魚羹、鵝肝排,檸檬生蠔怎麼樣?”說話間陸斯恩已經走遠,雖然他似乎在詢問克莉絲汀夫人的意見,但實際上卻沒有去期待對方的回答。

    他從來沒有讓人失望過,不管是在料理食物還是其他方面。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章 廚師的專業素質

櫻蘭羅是一個古老的帝國,政權無數次的變更,天空中飄揚的國旗升升降降,皇冠沾染的鮮血依然猩紅。

    見證古老的,是一脈相傳的文化,這個沒有文化斷層的國家,用數千年時光的積累,打造了一個與絕大多數國家迥異的特性。

    要了解櫻蘭羅,決不可將事業局限于倫德等大都市。

    在許多新興的國家,都市吸引著本國的富豪名流,為上流人士唯一的居住地,他們視鄉村居民為粗俗農民。而在櫻蘭羅,倫德只是一個政權中心,一個貴族展示特權的場所。一個真正的櫻蘭羅貴族,他們的一生,只有短暫的時光在倫德度過,消遣之後,狂歡之後,掙扎之後,陰謀過後,他們會像晚歸的倦鳥一般,返回倫德郊外的鄉村。

    不管是烈金雷諾特,還是瑪吉斯,又或者是如今的皇族安東尼奧,他們的絕大多數成員,都不會輕易跨入倫德,對真正養尊處優的他們來說,樹籬,黃葉,伊甦河里的鮭魚,要比倫德城里整齊的街道,煩躁的空氣,喧囂的馬蹄聲有趣的多。

    但作為貴族,要有貴族的生活,倫德的郊外,這個用古拉西語具有“貴族專屬”含義的名詞“西里爾”命名的地方,並不能提供貴族生活的一切。

    鵝肝和檸檬,廚房常年都有準備,但最新鮮的馬賽大沃魚和生蠔,就必須到倫德的水鮮市場去采購。

    陸斯恩‧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的身後跟著莊園的副廚伯尼。

    “一個合格的廚師,絕對不會用一個非專業人士為他挑選的食材制作食物。伯尼,廚師長老布尼爾的這個習慣,你也繼承了嗎?”除了要去搞定幾位主考官以為,陸斯恩還打算去順便去挑選點食材,可是他的好心並沒有被老布尼爾接受,這個在烈金雷諾特家夏洛特莊園干了一輩子的廚師長認為,陸斯恩或者很會挑剔食物的口味,但他絕不懂得如何分辨馬賽大沃魚的雌雄。

    “陸斯恩大人,這是一個廚師最基本的準則。”伯尼跟在陸斯恩的身後,保持著兩步的距離,眼前這個少年,年紀輕輕已經做到了羅秀小姐侍從官的位置,已經和廚師長平級了,而老布尼爾成為夏洛特莊園的廚師長時,已經五十八歲了。

    所以他的語氣中帶著一點祈求諒解的味道,陸斯恩已經深的克莉絲汀夫人的信任,要做到烈金雷諾特家管家的職位,只是遲早的事情,那時候老布尼爾都是他的下屬,伯尼自然要以一種謙恭的態度來對待。

    烈金雷諾特家的管家啊……伯尼只能仰望著,據他所知的前幾任管家,都獲得了子爵爵位,而如今的管家,修斯坦尼頓‧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大人,已經擁有了伯爵爵位,由皇帝陛下親自分封領地和爵位,這樣的榮譽,已經超越了許多普通貴族豪門。

    一個子爵的頭餃,已經足夠讓很多平民富豪家的千金,迫不及待地獻上她們的初夜,更何況是伯爵?

    修斯坦尼頓作為烈金雷諾特家的現任管家,其實絕大多數時間都跟隨著男主人安德烈為皇帝陛下處理軍務,有傳聞說這位深得帝國軍方頭號人物,海軍上將安德烈‧格利沙爾塔‧烈金雷諾特信任的管家,遲早要進入軍隊擔任職務。而現在負責夏洛特莊園日常生活的,已經是這位和羅秀小姐同年的陸斯恩了。

    修斯坦尼頓,將是管家中的傳奇。而陸斯恩,在伯尼看來,也是一個傳奇,如果是普通的少年,這個年紀應該整天為填飽肚子或者是向女孩表白而煩躁。

    負責一個莊園上上下下的事情,管理上百位僕人,還有其他領地的稅貢,以列金額雷諾特家的底蘊,要盡職盡責地完成,繁忙的程度已經不亞于擔任一個小郡的長官了。

    陸斯恩和伯尼談論著馬賽大沃魚哪個部位的魚肉最鮮嫩,做魚羹時的火候,還有如何分辨生蠔的產地,像外殼較黑的一般來自北海,而帶著點慘白的絕對不是純正的愛琴海生蠔,那是櫻蘭羅海峽附近的漁民狡猾地將當地的普通生蠔染色冒充的。

    進入倫德時,伯尼已經相信,這位陸斯恩大人,完全是可以讓廚師信任的“專業人士”了,但既然他已經跟來了,選購食材的任務還是要交給伯尼,陸斯恩有更充足的時間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在伊甦河上蕩漾的,是一艘普通的搖漿木船,伊甦河在倫德城內的河道十分寬闊,但由于進出的船只繁多,依然顯得有些擁擠,搖擺的水波讓木船左右搖擺,陸斯恩站在船頭,聽著兩岸嘈雜的人聲,看著偎依在欄桿上調情的男女,還有從岸上花街女子拋過來的媚眼,心情有些恍惚。

    曾經有一個時代,明末,有一個地方,秦淮,有一群女子,八艷。

    招搖的青樓女子,得意的才子,在江南的水鄉,依稀便是如此。

    “人性,不管是什麼年代,什麼環境,什麼文化,其實都差不了多少。”陸斯恩有些感慨地道。

    伯尼在他的身後不知如何接口,他無法分辨陸斯恩是在和他說什麼,還是自言自語,這番話對于伯尼來說太過深奧,不愧是管理夏洛特莊園的人,就是不一樣。

    躊躇著要不要說點什麼的伯尼突然一個踉蹌,一只修長的手臂抓住了他,避免了掉入看上去清潔,實際上卻容納著整個城市髒水的伊甦河的倒霉下場。

    一條招搖的三桅雙層裝甲大船很有些橫沖直撞的味道,在伊甦河上旁若無人地左右游移,顯然這座船的主人有些惡趣味,喜歡看著大船帶起的水波--推得一些小船搖擺晃動。

    並不是每個人都有伯尼這麼幸運,只聽得砰砰的落水聲,幾個倒霉的家伙就掉進了這條被尿壺,洗腳水污染了的河道。

    裝甲大船上傳來放浪的笑聲,笑聲在看到伯尼站穩身形是戛然而止,看樣子伯尼沒有掉入水中,很讓人失望。

    “靠過去!”

    一襲褐色的卷發,菱角分明的臉頰上帶著譏諷的味道,雖然是個美女,但因為那雙眼楮中帶著的刻薄,很難讓人有親近追求的沖動。

    如果說羅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倨傲,是名門積澱下來的資本和自矜,那這個女子就是出身暴發戶嫁入豪門的後媽,以寡情威壓遏制自卑。

    天藍色的條紋長裙,是典型的櫻蘭羅行省風格,但克莉絲汀夫人說過,如今倫德的貴婦聚會,最能讓人認同的是草綠夾淡金的色彩,這個應該是來自外地的女子,想要刻意模仿櫻蘭羅行省名媛們的風範,卻沒有跟上流行的趨勢。

    對于最多承載四人的小木船,這艘三桅雙層裝甲大船,毫無疑問屬于龐然大物,真要靠過來,大船船側的鐵甲,會輕而易舉地將小木船碾成碎片。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4-17 11:25 PM

本帖最後由 inrainynight 於 2009-4-17 11:26 PM 編輯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六章 伊甦河里的水鬼

   生活在帝國首都,倫德人見多識廣,也多了一份淡定。

    但眼前的這艘三桅雙層裝甲大船依然震驚了這些倫德人。

    伊甦河上不是沒有行過大船,例如帝國海軍的“烈士敦”號,海軍艦隊遠航歸來時,海軍上將,帝國公爵安德烈‧格利沙爾塔‧烈金雷諾特就會乘坐烈士敦號經由伊甦河進入倫德,一直前行到日落廣場,接受皇帝陛下的檢閱。

    盡管是海軍艦隊中體積最小的軍艦,烈士敦號的個頭依然有十倍于這艘三桅雙層裝甲船,只是烈士敦號進入伊甦河時,整個伊甦河都會暫時禁止其他船只通行,不會有和烈士敦號搶佔河道的船,更不會出現烈士敦號擠壓小船的情景。

    倫德的治安很好,這里畢竟是帝都,皇帝陛下不會願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看到太多混亂。貴族們雖然不把平民的性命當回事,但隨意欺壓殺戮的惡名,有悖于貴族精神,很少會有貴族在公眾場合做出這種很要人命的事情。

    三桅雙層裝甲船的行徑引起了不少人的驚呼,膽小的女人們掩住了眼,只在手指間露出一點小縫,微微帶點興奮地等待著。

    “靠!”陸斯恩沉聲道。

    他並不是罵了一個髒字,而是命令船夫將小船往河岸邊靠。

    河岸高出水面莫約兩米,以堅硬的青石砌成,石面上有些濕漉漉的青苔,一些頑強的螺類生物依附在上邊,它們不屑于生活在已經被污染的伊甦河倫德河段里,可它們也沒有辦法爬上岸,長時間生活在陽光和土地上。

    陸斯恩覺得,三桅雙層裝甲大船上的那位後媽氣質的少女,像極了這種螺類。

    掌漿的船夫來自夏洛特莊園旁的鄉村,他們為莊園提供新鮮的小麥,玉米,村子里也有一些人為莊園打理草皮樹籬,干點雜活什麼的,他們不是莊園的僕人,但克莉絲汀夫人出了名的慷慨慈善,讓他們很願意也很驕傲為夏洛特莊園服務。

    西里爾區位于伊甦河上游,這位船夫平時就在上游擺渡,偶爾打打魚什麼的,伯尼經常在他那里買一些新鮮的河魚,這次進城,就雇了他的船。船夫本以為是美差,為烈金雷諾特家做事,報酬總是十分豐厚,但沒有想到卻踫到了這樣的事情。

    “不知死活的東西。”船夫手腳麻利地將船往岸邊靠,一面低聲罵著大船。

    他當然清楚,眼前這個發號命令的年輕人,是夏洛特莊園里的一位重要人物。在帝都倫德,敢惹烈金雷諾特家族的人不是沒有,但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艘三桅雙層裝甲船上。

    伊甦河上的水波,出現了劇烈的橫波,幾搜小貨船倉促地閃躲著,在人們的驚呼聲中,三桅雙層裝甲船強橫地靠向了岸邊,與青石砌成的河岸間,隔著陳舊的小船。

    陸斯恩站在船頭,河風吹拂著他臉頰附近的發絲,露出削瘦的臉頰,卻沒有他這種尖下巴男人經常附帶的刻薄,反而多了一點柔和的味道。

    不知什麼時候他手中已經多了一根黑色的手杖,在空中旋轉了幾圈後橫握在手中,戴著潔白手套的左手輕輕撫過杖身。伯尼仿佛是看戲法一般,發現手杖忽然間就增長了,握在陸斯恩的手心中,支撐在了大船和青石岸之間。給小船留下了雖然狹窄,卻足夠安全的空間。

    岸上的人們松了一口氣,贊嘆起來,佩服著這個年輕人的急智,當時的情況也只能這樣了。大船橫靠過來的力道再大,也只能通過手杖施加到青石岸上。

    卻沒有人去想一下,如果是普通的手杖怎麼能承受這樣大的力道,如果是普通的手杖,怎麼會突然變長,更沒有人注意,這個一直站著腳跟未動的年輕人,先前並沒有帶著如此顯眼的長手杖。

    禍事被輕而易舉地化解,陸斯恩的手掌在伯尼的背後輕輕一托,這個和所有廚師一樣,都有著健碩體型的漢子就被他丟到了岸上。

    “把船開回去吧,好好檢查下,如果有破損,夏洛特莊園會為你更換一條新船。”陸斯恩回頭朝著彎在船艙里的船夫說道︰“葛蘭大叔,你的臂力和你的為人一樣值得信任。”

    葛蘭有些受寵若驚,他未曾料到路上沒有和他交談半句的年輕人早已經知道了他的名字,並且知道他售給莊園的河魚從來都是足夠新鮮和分量。能夠迅速地將小船橫移靠岸,這種臂力也是葛蘭的驕傲。

    陸斯恩跳上了河岸,目送著小船離去,這才注視著三桅雙層裝甲船上的一群人。

    三桅船並不罕見,但很少有人特意置辦這種在河道里已經算很大個頭的船只,更何況因為設計的緣故,這種船不能用來承載大量的貨物,所以個頭魁梧的三桅船只能用來游玩。

    居住在西里爾區的貴族們,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倫德市內這一段骯髒的河道,他們會準備有家族徽章的華麗馬車來應付日常出行。

    船身包裹著鐵甲,這不能說是一種奢侈的行為,只能說是浪費。在河道上行駛的船只不可能踫到戰艦,包裹鐵甲除了用來和別的船只相撞更顯得威武以外,似乎沒有別的什麼作用了。

    船頭上銘刻著“麥格瑟里德”的字樣,陸斯恩微微抬起下齶,仿佛在俯視著這群魯莽之人,從來不曾在倫德聽說有哪個顯赫家族是這麼霸氣凶惡的姓氏。

    那麼,不管做什麼,都不用擔心為烈金雷諾特家帶來麻煩了。因為自己,給主人帶來不愉快和麻煩,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僕人應該做的事情,陸斯恩這麼想著,決定稍微教訓一下這群凶狠的鄉下人。

    麥格瑟里德,來自深淵的領主,很有邪惡氣勢的名字。所以除了一些邊境之地,很少有純正的貴族會用這樣的姓氏。

    “平民,你的樣子很無禮。”莎柏林娜‧麥格瑟里德,感覺到無數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微微有些得意,學著倫德貴族的模樣,有些矜持,卻又表現出自己貴族身份的倨傲。

    陸斯恩沒有爵位,他的年紀太輕,而且也不是某個家族的繼承人,稱呼他為平民,倒也符合一個貴族小姐的做派和身份……至少比羅秀稱他為“斯蘭羅小子”中聽的多。

    “麥格瑟里德,可不是哪個倫德貴族的姓氏啊。如果你是來自某個偏遠地區的鄉下貴族,請收起你的傲慢,這里是倫德,是許多大貴族扎根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地方。面對遠來的客人,我對你的提醒,你可以理解為倫德人對你的善意。”陸斯恩在這里生活了十幾年,雖然說本來是來自不同環境和背景的人,但他也習慣了,學會了倫德貴族那種貌似和善,實則刻薄的說話方式。

    莎柏林娜雖然魯莽,但還沒有到蠢笨的地步,陸斯恩的譏諷他如何聽不出來?她本來就不是一位貴族,連鄉下貴族都算不上,自然沒有貴族的那種隱忍氣度,冷笑著道︰“不愧是倫德人,我在鐵蘭羅時,就聽說了倫德人如何的傲慢無禮,果然如此。一個撐著破舊木船的人,居然侃侃而談什麼貴族的姓氏,真是好笑。你距離貴族的距離,就如同帝國海外的領土一樣遙遠。倫德人都像你這樣,只會不切實際的沒有半點資本的驕傲嗎?”

    陸斯恩不得不佩服這個莎柏林娜說話不經大腦的直白,她可曾想過,圍觀的可都是倫德人,皇帝陛下可也是倫德人。

    果然,除了鄙夷之外,圍觀者的眼神中更增加了憤怒。

    倫德人果然是驕傲的。就如同陸斯恩記憶中,有一個叫“來自海上”的地方,那里的人,看外地人,都是看著鄉下人的眼神。

    “一個穿著破爛的落魄爵士,也比一個渾身金銀的暴發戶更具備貴族氣質。”陸斯恩只是想告訴她,奢侈的生活自然是貴族的標志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修養和氣度。

    但暴發戶這個詞顯然激怒了莎柏林娜,她聽到的最多的譏諷中,幾乎都帶著這個詞,揮了揮手,“給我教訓一下這個不知死活的倫德人!”

    三個穿著正裝的護衛跳上了船頭,準備湧過來抓住陸斯恩,他們可比莎柏林娜有頭腦,剛才看到這個年輕人輕而易舉地把一百多磅的人丟上岸來,就知道對方不好對付了。

    “等等。”陸斯恩握著手杖,橫阻在身前,皺眉退了幾步。

    “怎麼,想求饒了?我告訴你,現在已經晚了。”莎柏林娜得意地道,如同某位先哲所說的那樣,在實力面前,只有撕下面具,撇棄自尊,舍掉榮耀,跪倒膜拜。

    陸斯恩厭惡地搖頭,“這是一艘被惡魔詛咒的船,帶著怨念的水鬼在伊甦河里伴隨著它。它就要沉沒了。讓骯髒的河水,埋葬惡魔的詛咒吧。”

    “胡說八道什麼……給我動手!”

    三個護衛更忠誠于莎柏林娜,而不是畏懼于陸斯恩的警告,但當他們準備躍上岸時,卻因為腳下不穩,意外地跌進了河里。

    “澎!”

    如同爆炸聲一般,一條黑色的巨大觸手從伊甦河底伸了出來,直接擊穿了三桅船的船艙,綠油油的河水湧入船艙,片刻之間,已經有一半變成粉碎木片的大船就沉入了伊甦河。

    來自鐵蘭羅行省的麥格瑟里德一行人,在伊甦河上掙扎著拼命求救,骯髒的河水染得他們同樣狼狽,也分不清楚誰是最倨傲的莎柏林娜。

    並不是倫德人小氣,並不是因為他們得罪了倫德人,而沒有人下河去營救這群落水者,而是他們同樣處于恐懼和驚訝之中。

    一只身軀堪比烈士敦級軍艦的大章魚,揮舞著巨大的觸角,向手握黑色手杖的背影謙卑施禮。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七章 辛西婭區

   沒有黑暗的深邃,無法體現出光明的耀眼。

    即便倫德是帝國首都,這里依然是貧窮和富裕相依相生。離開喧囂骯髒的小市民聚集地塔克區,便進入了在整個櫻蘭羅帝都赫赫有名的辛西婭區,這里以古拉西神話中月亮女神黛安娜的稱號命名,便足夠說明她的高貴優雅了。

    但這里並非是某個大貴族盤踞的領地,而是帝國最具有學識,修養,文化的學者們聚居的地方。

    在七百年前,有學者皇帝之稱的馬克斯威爾三世在這里修建了多明尼卡神學院,成立至今已經培養出十五位總理,三十八位上議院院長,一百零七位梅林獎獲得者,同時更有數不清的軍政貴要在獲得皇帝陛下授予的勛章爵位時,都會提到︰“感謝我在多明尼卡的經歷,它賦予了我獲得這枚勛章所必須匹配的學識。”

    一所擁有歷史和榮譽的國家人才培訓結構,最強大的資本不是古老的華美建築,不是悠久的年代,更不是皇帝陛下的賞賜,也不是貴族的稱贊認可,而是那些在專業領域具備絕對權威的頂尖學者。

    多明尼卡神學院坐落的辛西婭區,毫無疑問地聚集了帝國最優秀的學者。更何況這里還有一座馬克斯威爾三世的繼承人,當時還是威爾士親王的馬勒迪茲殿下,為辛西婭區修建了一所全帝國最大的圖書館。

    雖然這座已有六百多年歷史的圖書館,從規模來說已經下降到第二的位置,但圖書館那棟巨大書籍造型的藏書樓,卻已經成為了櫻蘭羅帝國的標志之一。

    不是每個倫德市民都有資格進入多明尼卡神學院就讀,但接受教育是每個有實力的父母對于孩子的希望。因此,一些針對富商和平民家庭的學院也陸續在辛西婭區建立起來,這些私人學院的底蘊無法和多明尼卡無法相提並論,但它們富裕的投資人還是有能力從全世界拉攏一批足夠勝任的學者,也增加了辛西婭區的文化凝聚力和號召力。

    辛西婭區,一個沒有身份和爵位差別的理想之地,你需要展示的,只有你獨特的思想。

    這是一句非常有學者迂腐氣質的口號,雖然在真正擁有洞察世情眼光的人看來,這樣忽略身份和爵位的理想之地根本不存在,但正是這句口號,吸引了數不清的不得志學者,他們穿著破爛——應該說是標新立異,傾斜著眼楮打量著來往衣著光鮮的貴族,手里拿著一本自己撰寫的筆記,然後隨口朗誦著自己最經典的觀點,順口就問︰“你明白嗎?”

    充滿了迂酸的口吻很讓人尷尬,因為來往的貴族,很少會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

    出現在辛西婭區,穿著黑色燕尾服,帶著潔白套,黑色手杖敲打著棕褐色地面的陸斯恩,就踫到了這樣一個學者。

    “贊美始祖,他賦予了你讓人驚艷的創造力,你的發型擁有與眾不同的美感……有什麼地方可以為你效勞嗎?”並不是第一次來辛西婭區的陸斯恩,對這種情景已經習以為常,微笑著鞠躬行禮。

    有著一頭類似爆炸頭長發的年輕學者不屑地嗤了一聲,在他看來,陸斯恩的禮貌和恭維充滿了貴族式的虛偽,不過他眼角微微跳動的細節並沒有逃過陸斯恩不經意的目光。

    年輕學者看到了烈金雷諾特家的金色馬蹄標志,不同于來自鐵蘭羅的麥格瑟里德的莎柏林娜,這位在倫德有些年頭,有些見識,經常進出櫻蘭羅國立圖書館的年輕學者,早就在圖書館里那本記錄櫻蘭羅帝國歷史的《帝國千年》中了解到這個徽章所代表的——歷史,榮耀,強勢,忠誠,顯赫。

    “帝國為什麼如此重視海軍,皇帝陛下每次提出擴展軍備的理由都是剿滅海盜,但是北海的海盜真的強大到需要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如此嚴陣以待嗎?那他們還不如去東大陸建立自己的國家,對此我深表懷疑。”年輕學者放棄了自己原本想要闡述的大學者丹溫西斯關于三維空間崩塌引發物質壓縮的理論只是重復神術體系中光暗物質湮滅理論的觀點,而決定向代表海軍勢力的烈金雷諾特家族中的某人顯耀一下他的軍事眼光。

    “我也深表懷疑。”陸斯恩點了點頭。

    年輕學者呆了一下,對方顯然沒有發表意見的意思,只得接著說道︰“廣闊的海洋之中,漂泊著無數島嶼,這些島嶼上有未開化的野蠻人,也有數不清的珍貴香料,珠寶,我能夠揣測,帝國財政收入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來自海軍的掠奪,但是這些財富並沒有用在民生建設之上,甚至沒有被賞賜給貴族們,這些財富用在了什麼地方?難得是皇帝陛下打算積累實力,脫離上議院在軍費上的鉗制?”

    當街辯論,闡述自己的觀點,是辛西婭區學者們的常做的事情,許多貴族也參與其中,往往能夠親自挑選到適合自己家族需要和發展的人才。

    家族的持續發展和壯大,需要聰明的頭腦,學者們也是要吃飯的,他們更需要和他們頭腦匹配的身份和生活。

    這個年輕學者顯然也有這樣的想法,但他卻找錯了人。

    陸斯恩有些無奈地掏出懷表,看了看時間,“對不起,等你有機會和安德烈公爵見面時,再討論皇帝陛下和上議院之間的制衡之術吧。出于善意的提醒,我必須告訴你一個常識,除了在授勛和重大節日時,身著正裝的貴族會戴上家族徽章,其他時候他們都不會這麼走在大街上,讓陌生人通過徽章一眼就看出他的身份。”

    手掌撫過淡金色的馬蹄形徽章,陸斯恩帶著一如既往的謙恭笑容,“這樣做的,都只是家族的僕人。”

    年輕學者有些發黑的臉頰火辣辣地紅了,很顯然這個年紀比他還小的僕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真實意圖,借著賣弄學識進入豪門,這樣做的人這個僕人好像見得多了。

    一段小小的插曲,雖然耽誤了些時間,但並沒有打亂陸斯恩不緊不慢的步伐,贊嘆著辛西婭區安靜獨立的景致,時不時地停下來看看楓林大道兩旁峙立的名人雕塑,讀一讀他們的生平事跡,撿起一片楓葉,看著細密的樹脈紋路,透過被馬車帶起的一地金黃,陸斯恩看到了門牌上“瑪吉露達‧雅蘭斯‧桑絲沃塔”的名字。

    這就是陸斯恩需要拜訪的人,明日多明尼卡神學院考試,羅秀小姐的三位主考官之一,也是兩年前被羅秀譏諷“你有一種邪惡的用心,想要引誘我墮落?這或者只是一種潛意識,雅蘭斯女士,你在嫉妒在幻想在掙扎,其實你想拋開自己貞潔烈女名聲的桎梏,體驗一下古拉西神話中的那種混亂男女關系”的女學者。

    輕輕扣響門環,這是一扇簡單卻結實的黑鐵大門,沒有太多的裝飾,但頂端上鋒利的尖刺足以警告宵小,翻門而入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門內是同樣鋪滿楓葉的院子,雅蘭斯女士顯然十分欣賞這種景致,並沒有要打掃的意思,一陣陣風過,飄零的金葉落在了窗台上,白色蕾絲門簾拉開,露出一張沒有半點多余修葺的素臉。

    湛藍色的眼珠,顯示著她的海洋民族血統,柔順的眉緊貼著鬢角,眉角沒有半絲凌亂,如同羅秀一般……這都是沒有經受男性荷爾蒙刺激的象征。

    原來是個老處女,這種女人一般很難纏,陸斯恩覺得有些頭痛。

    惡魔從來不會在意把一個擁有一張讓倫德貴族夢寐以求佔為己有的臉蛋的女人,稱呼為老處女,但他卻覺得,這樣一個精美的女人,能有一個貞潔自好的名聲,在無數人的覬覦中保持獨立,絕對比老處女還要難纏。

    “如果連一個老處女的刁難,都無法幫小姐解決,那我這個僕人就太不合格了。”陸斯恩露出他那溫和平靜的笑容,“雅蘭斯女士,請原諒我的冒昧來訪,我是來自夏洛特莊園的陸斯恩。”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0 11:02 P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八章 雅蘭斯夫人

    一個深得內斂低調真味的大貴族,絕不會時刻不忘將家族的姓氏掛在嘴邊。

    因為它積澱了足夠的底蘊和榮耀,可以忽視常人對它的尊敬和畏懼。用居住的莊園代指自己的身份,可以在和陌生人的談話間沖淡那種地位差距帶來的疏離感,並且適當地讓對方了解到,和你說話的,是一位需要對其保持敬畏之心的貴族。

    不是誰都可以擁有一座莊園,盡管建立一座莊園的花費會是一個天文數字,以及如同流水般金幣的日常花銷,但足夠資格稱呼自己居所為莊園的,這可不是有錢沒錢的問題。

    帝國法律,擁有侯爵及其以上爵位的貴族,可以在自己的封地上建立家族城堡。

    而伯爵,子爵,男爵們,則可以稱呼自己的居所為某某莊園。

    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封地在櫻蘭羅行省靠近北海的剛古拉盆地,那里有一座在整個帝國都十分出名的城堡——康納利惟士,意為無法攻破的絕對防御。

    安德烈公爵一家,只有在暇時和公爵的假期,才會回到康納利惟士。為了方便羅秀在多明尼卡的學習,克莉絲汀夫人在六年前從一位落魄爵士手里購買了西里爾區的一大片土地,建立了夏洛特莊園。

    短短數年間,因為為高權重的海軍上將,因為優雅高貴的公爵夫人,也因為那個貴族異類般的羅秀小姐,讓夏洛特莊園在倫德的許多上層***里聲名鵲起。

    正如陸斯恩的猜測,雅蘭斯夫人可不只簡單的就是一個難纏的老處女而已,她在一些沙龍和晚宴中,經常能夠聽到夏洛特莊園里烈金雷諾特那家人的某些事情。

    更何況,她一輩子也無法忘記,帶給她羞辱的那個目中無人的女學生,羅秀‧格利沙爾塔‧烈金雷諾特就是夏洛特莊園的小主人。

    雅蘭斯夫人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忿恨的表情,能夠自然地流連在倫德的上層社會,她這點氣度還是有的。

    “你的到來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但你可以看到,我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陸斯恩倒是沒有看到什麼受寵若驚的表情,但他不可能去研究這種客套話的真實性,依然輕輕扣了扣門環,“能讓我進來說話嗎?”

    “當然可以,我的榮幸,湘夏麗舍很少迎來如此尊貴的使者。”雅蘭斯夫人一邊揣測著陸斯恩的來意,一邊將大門打開剛夠側身進入的縫隙,然後迅速掩上。

    單純地作為夏洛特莊園的僕人,陸斯恩和雅蘭斯夫人肯定沒有什麼交集,也沒有來訪的理由,所以陸斯恩的出現,只能說夏洛特莊園里的某位主人,和雅蘭斯夫人有些話要說。

    陸斯恩代表的便是夏洛特莊園,雅蘭斯夫人盡管對于這個莊園的小主人有些不滿,但還沒有足夠的底氣將人拒之門外。

    “如同名字一樣讓人暇思啊,雅蘭斯夫人的布置,讓這里成為了辛西婭區獨特的風景,一路走來,讓我眼前一亮的,也只有湘夏麗舍了,否則我只怕沒有這麼容易從建築風格相差無幾的學者街這麼快地找到雅蘭斯夫人了。”

    雅蘭斯夫人微微一笑,表示對贊美之詞的謝意,她能夠從年輕男人流連的目光中感受到他真誠的欣賞,而不是貴族式的客套恭維。

    客廳的風格十分簡潔,除了不多的木制家具以外,最引人注意得便是一套來自遠東大陸的陶沙茶具。這種需要花費上月的路程,讓狡黠的埃博拉商人代購的精致茶具,在倫德屬于絕對的奢侈品。

    雅蘭斯夫人便用這套茶具泡了一杯幽香甜美的芒果紅茶,招待了陸斯恩。

    “能夠坐進雅蘭斯夫人的客廳,品嘗你親手調制的紅茶,這樣的待遇,很讓人羨慕啊。”陸斯恩可以肯定雅蘭斯夫人高潔的名聲絕不會只是婊子的牌坊,一個守身到四十,而且姿色上乘的女人,不可能隨隨便便地招待男人。

    雅蘭斯夫人潔淨修長的手指,掐著柔軟的綿綢帕子,美味的紅茶在上邊的淺底茶盞里勾引著人的唾液,她微翹的眼角稍稍傾斜,年輕斯文的男子正專心地品味著紅茶的味道。

    不愧是烈金雷諾特家,一個僕人都能有如此穩重的氣質,如果不是知道他身份,一定會以為他是某個世家大族的子弟。

    真是和她迥然不同的氣質,是克莉絲汀夫人調教和放任兩種態度造成的後果嗎?如果這位夫人能夠像調教她的僕人一樣調教她的女兒,格利沙爾塔一定是倫德最讓人驚慕的名媛。

    想著一些心事,看到陸斯恩悠然自得的樣子,雅蘭斯夫人倒是按捺不住了,似乎隨意地問道︰“格利沙爾塔小姐明天會參加多明尼卡神學院的考試吧,準備的怎麼樣了呢?”

    能和烈金雷諾特家產生交集,瑪吉露達‧雅蘭斯‧桑絲沃塔在家世,在名望上都沒有可能,只有這位格利沙爾塔小姐,是自己的考生,雅蘭斯夫人琢磨著陸斯恩的到來,有可能和明天的考試有關。這位歷史上產生過數不清的將軍,政要,梅林獎獲得者的名門之後,可是連續六年在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年度考試中墊底了,和她先輩們在學院的表現,相差太大。

    雅蘭斯夫人甚至有些惡趣味地想,當這位格利沙爾塔小姐路過十三回廊的時候,心情一定很復雜。

    十三回廊,從多明尼卡神學院畢業的優秀學生,如果在某個領域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就,就有機會把名字刻在回廊上,接受後來者羨慕欽佩嫉妒的目光。而這個回廊上,並不缺少烈金雷諾特的姓氏,甚至羅秀的父親,安德烈公爵的名字,已經在很多年前就用黑金字體刻了上去,而在三年前一次大海戰後,凱旋歸來的安德烈公爵的名字,已經由黑金字體換成了代表最高榮譽的黑金描銀邊字體。

    “我為小姐選擇了《簡論城邦時代古拉西語系民族的信仰》的論題,雖然小姐覺得粗俗,但海曼‧馬克西姆先生一定會喜歡。還有負責論文答辯的艾格博特先生,是公爵在多明尼卡時的老師,相信他不會為難小姐,而小姐也不會對這個現在依然可以大聲教訓公爵的老學者有任何無禮之處……”陸斯恩說到這里,躊躇了一下,這位艾格博特先生,羅秀是不會去得罪,那畢竟是父親的老師,可是艾格博特連安德烈公爵這位位高權重的學生都敢訓斥,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麼別的狀況。

    雅蘭斯夫人微微有些不悅地道︰“你的意思是,格利沙爾塔小姐在前年的表現,只是因為我沒有艾格博特先生那樣令人尊敬的專業成就,以及可以訓斥公爵的名望與資格?”

    陸斯恩可以看得出,這位夫人的不悅,只是一種駕馭談話的手段,嘴角的嗔怪味道,充滿著成熟女人的風韻,倒有幾分像克莉絲汀夫人對付陸斯恩時的模樣,表達出一種淡淡的不滿,以及可以繞開客套話,談及真實意願的親近。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九章 被羞辱者需要垂下頭顱

   雅蘭斯夫人和克莉絲汀夫人的差距,並不如對比艾格博特先生時那樣遙遠。

    都是倫德著名的女人,但克莉絲汀夫人已經冠上了烈金雷諾特的姓氏,倫德貴族們只好打消那份非分之想,就算垂涎于克莉絲汀夫人的美色,也沒有多少機會近距離的感受一下她那一顰一笑讓人色與魂授的氣息。

    能夠接近克莉絲汀夫人的,只有三種人——西里爾區的農夫,夏洛特莊園的僕人,還有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朋友。

    要成為朋友,這是一件比獲得貴族爵位更困難的事情,有些無聊的貴族就會抑郁地羨慕起那些農夫和僕人。

    所以有更多的貴族,會把獵艷的目光放在雅蘭斯夫人身上,對他們來說,如果征服了這個著名的單身女人,所帶來的成就感絕對不會亞于親吻了克莉絲汀夫人的指尖。

    對比的似乎有些不公平,但這世間本就沒有完全的公平。

    親吻克莉絲汀夫人的指尖,這種動作的背後,所需要的身份,權勢,背景,名氣等等,難度本就遠遠超過攻破薄薄的**。

    如果說雅蘭斯夫人是辛西婭區最著名的女學者,當然這是得益于她美艷的容貌。讓所有倫德貴族可以收起那份傲慢,傾聽他火爆嗓門的,那就是最著名的……必須加上一個前綴,櫻蘭羅最著名的學者艾格博特先生。

    這個六界梅林獎獲得者,在經濟學,軍事學,社會學,宗教學上有著無上權威的老者,當之無愧地是辛西婭區第一學者。更出名的是,他是一個無神論者,多米尼克大陸上為數不多的敢于挑釁神權和教皇權杖的人。

    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學年考試雖然重要,但也沒有慎重到需要艾格博特先生擔任主考官的地步,想起克莉絲汀夫人對于羅秀這次考試的關注,陸斯恩不得不感嘆公爵夫人的手腕以及對女兒的心思。

    在艾格博特先生主持的考試中獲得優異成績畢業,這對羅秀來說,這種光芒足夠掩飾她前些年的失敗成績了。

    陸斯恩更不能讓克莉絲汀夫人的設想,毀在雅蘭斯夫人手里。

    “小姐並不知道你曾經獲得過梅林和平獎的提名,而且我們要談論的,不是小姐個人的語言風格問題,不是嗎?”陸斯恩看著雅蘭斯夫人平靜的水藍色眸子,猶如陽光下大海般純淨。

    但大海也是通往深淵的唯一途徑,在海水下的一百米,就完全看不到光線,純淨的表面,在世人面前遮掩住了它深邃黑暗的底蘊。

    作為一個僕人,陸斯恩絕不會承認羅秀的錯誤,就像四年前,安德烈公爵發現羅秀下令將皇帝加布里爾三世的鍍金肖像徽章插在了一坨馬糞上,面對暴跳如雷的安德烈公爵,陸斯恩也只是平靜地告訴安德烈公爵,那里其實更適合保存加布里爾三世尊貴的徽章。

    如果不是克莉絲汀夫人的勸阻,這個絕對忠實主人的僕人,就會被公爵趕到康納利惟士去了。

    雅蘭斯夫人並沒有因為陸斯恩提到自己生平最大的成就而露出一點得意。作為多米尼克大陸上學者們能夠獲得的最高榮譽,即便只是提名,也值得許多學者榮耀一生了,雅蘭斯夫人很清楚,如果不是評價委員會里某個委員的伯爵親戚仰慕自己,這個提名只怕一輩子也輪不到自己。

    和平獎?見鬼去吧,雅蘭斯夫人最欣賞的就是為櫻蘭羅帝國開拓海外疆土的安德烈公爵。

    一點淡淡的妒忌,如同揪心的魔鬼一般,悄悄地毒害著雅蘭斯夫人平靜的心靈,她或者可以漠視某些貴婦在她面前賣弄最新款的魯伊維爾小牛皮提包,也可以不去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海域的黑珍珠項鏈,但她卻憤怒于和克莉絲汀夫人的差距。

    這個女人,一出生就帶著歐德修凡克家族閃爍神輝的光芒,輕而易舉地虜獲了被譽為貴族中最具雄性味道的安德烈公爵,並且在這個夕陽絢麗的下午,以倨傲的姿態,派遣她的僕人,來命令自己不要計較她女兒對自己的侮辱。

    “如果克莉絲汀夫人覺得那只是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語言風格問題,沒有必要為她的無禮而道歉,我不覺得我們有別的什麼需要談論。”在這一瞬間,雅蘭斯夫人將眼前的年輕男子當成了克莉絲汀夫人,如此暢快淋灕地說話,讓她心中的郁結稍稍舒服了一些。

    陸斯恩微微一笑,不溫暖,也沒有什麼邪惡的味道,讓人覺得他只是單純地做了這樣一個動作而已。實際上他卻有些真的笑意隱藏在眸子里,這個雅蘭斯夫人似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纏,至少在這一刻,這個女人就撕開了面具的一角。

    “我們可以談論一下,雅蘭斯夫人你明天作為考官的職責問題。”

    雅蘭斯夫人喝了一口茶,單純的紅茶味道沖淡了她的那份嫉妒,掩飾著剛才暴露的心情,雅蘭斯夫人淡淡地瞟了一眼陸斯恩,“我想我已經非常清楚作為一個考官的職責了,認真對待每一個考生,尊重他們的努力,但前提是他們也明白作為一個考生,需要尊重他們的考官。”

    陸斯恩點了點頭,這不是認可了雅蘭斯夫人的話,只是肯定了,女人果然都是很小心眼的,這個女人每一句話都隱隱約約地表露著她對羅秀的不滿。

    西里爾區的夕陽,總能讓枯草散發出璀璨的金色光澤,那是一種讓人驚嘆的美景,而當陽光穿過楓葉,落在辛西婭區隨處可見的方格落地窗上時,卻有一種與世隔絕的寧靜美感,雅蘭斯夫人的臉頰在柔和的光線下,白皙而沒有半點皺紋,真不像一個年逾四十的女子,可陸斯恩卻已經沒有心情感受辛西婭的夕陽以及雅蘭斯夫人的容貌,新來的女僕肯定不知道羅秀在喝魚羹時,非常討厭銀勺,她習慣用那只刻有《日經》名句的塔木漆勺。

    “雅蘭斯夫人。”陸斯恩收起笑意,慎重地道︰“難道你就真的沒有檢討過,向羅秀小姐提出那樣的問題,有多麼的不合適嗎?”

    “有什麼不合適的?多明尼卡神學院,開設有多民族的神話歷史課程,這只是一個學術問題。”雅蘭斯夫人漫不經心地道,此時她已經可以肯定,陸斯恩的到來,完全是為了讓羅秀能夠通過明天的考試。

    手中握有砝碼,讓她在想起烈金雷諾特這個姓氏時,不那麼空虛無力。

    “不……非常不合適。”陸斯恩頓了一下,“克莉絲汀夫人已經原諒你,而我也不再計較你的過錯,沒有懲罰你的意思,希望你明天不要再犯類似的錯誤。”

    溫熱的茶盞觸踫到柔軟的嘴唇,雅蘭斯夫人的動作仿佛被生生掐斷一樣,那口紅茶再也沒有享受她濕潤唇腔的機會,十分荒謬的感覺在她的臉頰上綻放成笑意,“那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幸運,並且放下心中的憂心……不用再擔心你懲罰我了?”

    荒謬!荒唐!還有恥辱!

    這就是雅蘭斯夫人最初的感覺,自己被一個黃毛丫頭侮辱了,然後在這件事情悄然無息的兩年之後,這位克莉絲汀夫人派來一個僕人,說了這樣一番話。這就是大貴族面對平民時的傲慢嗎?

    被羞辱者需要垂下頭顱,如同聆聽祭司的祝福,虔誠地感激。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0 11:04 PM

本帖最後由 inrainynight 於 2009-5-10 11:05 PM 編輯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十章 女人的海盜夢想

    雅蘭斯夫人並沒有露出感激的神色,也沒有垂下頭顱,反而高高地昂起,讓她美麗的頸部顯得更加修長,平添了幾分高貴的氣質。

    一個腦子安置在肩膀上的女人,再怎麼美麗,也與高貴無緣。

    在倫德貴族的眼里,修長圓潤的頸部,可是評價一個女人氣質非常重要的參考。

    陸斯恩的目光沿著她的下巴,一直掃過鎖骨,再到因為挺胸而露出的一點乳溝,微微笑了起來,很少有面對烈金雷諾特這個姓氏,能夠保持自然的人,尤其是女人。

    雅蘭斯夫人的自尊心受到強烈的打擊,可陸斯恩卻覺得這只是一種自卑而已。如果換了普通人家的僕人來說這樣一番話,雅蘭斯夫人或者會反思一下,向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提出那樣的問題是否恰當。

    但對于來自夏洛特莊園的陸斯恩,她本能地拒絕去反思,執拗地堅持著自己被侮辱者的角色,怨恨著貴族無禮的傲慢和羞辱,然後在這種地位不平衡的痛苦中,獲得受虐一樣的快感。

    這是大多數有著美麗女人的想法,她們現實的身份配不上她們的容顏,至少和她們希望的有一些差距,渴望著她們羨慕嫉妒的對象,能夠平等地對待她們,所以才格外的自尊敏感。

    陸斯恩沒有必要去在乎雅蘭斯夫人的自尊或者自卑心理,只是純粹地解釋一個問題︰“我想在你認真考慮之前,你需要了解一個事情。我的到來,並不是代表克莉絲汀夫人,而只是我個人的意思。”

    “你個人的意思?”雅蘭斯夫人微微有些訝異。

    “是的,羅秀小姐作為克莉絲汀夫人與安德烈公爵的女兒,和她的父母們同樣優秀。克莉絲汀夫人自然不需要為區區的一個學年考試而擔憂。但我作為小姐最忠實的僕人,我很擔心小姐能否和常人一樣獲得公平的待遇……你能讓我放下這份擔心嗎?”陸斯恩望著雅蘭斯夫人,如同每一個最忠誠的僕人,露出為主人擔憂的神情。

    “像你這樣的僕人倒是不常見。絕大多數的貴族僕人,他們似乎都只是貴族們體現自己身份的裝飾,很少有自己的想法。能夠做主人要求以外的事情,隨著自己的意願行動,不得不說你除了不是一個裝飾以外,還很受主人的信任。”雅蘭斯夫人沒有直接回答陸斯恩的問題,反倒是好像對陸斯恩有些興趣。

    陸斯恩同樣不回答這個問題,他當然不只是一個簡單的僕人,他和克莉絲汀夫人之間是一種契約合作的關系,甚至是平等的。而對于羅秀,陸斯恩一直以忠誠的僕人自居,但羅秀一口一個斯蘭羅小子,對于她的信任,陸斯恩也只能持有保留意見。

    “在遙遠的雲秦大陸,有這樣一句話,大概意思是,因為尊敬自己的長輩,所以要懂得尊敬其他的長者,因為愛護家里幼小的孩童,所以要愛護同樣需要愛護的其他孩子。”在陸斯恩遙遠的記憶里,這是一個長胡子老者說的話,這個老者在雲秦大陸的地位,一點也不亞于多米尼克大陸人們膜拜的人類祖先——始祖。

    “如果你有一個十四歲的女兒,有人向你的女兒提出邀請,想帶她去花街看看,你願意嗎?”

    陸斯恩訝異地發現,雅蘭斯夫人居然有些臉紅,旋即想到這個女人還是一個老處女,可她為什麼被冠上“夫人”兩個字呢?這一般用來稱呼已婚女子,稱為雅蘭斯女士應該更加妥當吧。

    點點紅暈馬上消失了,給陸斯恩驚鴻一瞥的感覺,他在想,如果這個女人臉紅的次數如果再多一些,成熟女子的羞澀,只怕更會讓人傾心吧。

    “我當然不會願意。沒有哪個父母會希望自己的女兒看到如此骯髒的東西。”雅蘭斯夫人虐待不屑地道,矜持修身的女人,沒有誰會看得起花街上的女人,更何況雅蘭斯夫人還是一個比她們在肉體上貞潔一萬倍的處女。

    “那就好,對于古拉西神話,我稍有了解,里邊的天界眾神,淫穢而混亂,包括父女,母子,兄妹的亂倫,甚至有人獸這種最惡心的交合,難得你不覺得這種事情比倫德的花街更骯髒更惡心嗎?你有沒有想過,你向羅秀小姐提出這個問題,如果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真的去查閱古拉西神話,當單純的少女,一下子陷入這種充滿色欲毫無理性可言的神話世界中,對她以後的愛情觀,貞操觀,會產生多大的影響?”陸斯恩言語淡漠,卻露出絲絲寒意,他想要保護的羅秀,決不允許任何人有意或者無意的傷害。

    一個單純的貴族小姐,無法在榮耀與黑暗完美平衡的貴族世界中生活。可不能讓羅秀單純地生活,那這個僕人,就太無能了些。

    陸斯恩不會低估一個女人的嫉妒心以及因此引發的瘋狂,任何危險都必須即時的扼殺在萌芽之中。他見過了太多因為一只馬釘,毀了一只軍隊,輸了一場戰爭,滅亡一個帝國的事情了。

    沉默。

    這是雅蘭斯夫人給陸斯恩的態度,作為一個處女,其實她也無法理解那種建立在性刺激上的混亂關系,到了她這個年紀,依然難以理解古拉西人為什麼要編造這樣的神話,那麼她向羅秀提出的那個問題就有些過份了。

    “明天,我會公平地執行一個考官的職責。並且我會向格利沙爾塔小姐提出合適的問題。”雅蘭斯夫人望著窗外,撇開所謂貴族的傲慢這種偏見,她已經能夠理解克莉絲汀夫人的原諒是一種寬容和大度,最璀璨珍貴的明珠,沒有人能夠容忍上邊丁點的塵漬。

    陸斯恩沒有想到雅蘭斯夫人能夠被輕易說服,這個老處女似乎沒有什麼偏執的心理疾病,心頭一松,他倒是開始擔心即便是雅蘭斯夫人明天能夠提出合適的問題,那時羅秀的心情如何了。

    “非常感謝。作為表示我的謝意,我可以幫你實現一個願望。”陸斯恩的心情愉悅,幸運女神在不經意間,向雅蘭斯夫人拋去了一個媚眼。

    “任何願望?”雅蘭斯夫人有些吃驚,這可不像一個僕人說的話。而且還有些自以為是的矯情味道,烈金雷諾特家族對于普通人來說,就如同不可抗拒的神,但那只是小市民遙望的無知膜拜。

    除了授予教皇權杖的神,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可以和神比肩的力量存在。

    能夠接觸貴族***的雅蘭斯夫人自然明白烈金雷諾特的底蘊深不可測,但她並不認為這個家族隨便的一個僕人就可以說出一句只有陛下,教皇才夠資格的允諾。

    有點可笑的味道彌漫在湘夏麗舍,雅蘭斯夫人突然發覺這個貌似沉穩的少年僕人,原來也一樣輕佻浮躁。

    雅蘭斯夫人輕輕搖頭,起身送客。

    陸斯恩並不在意她的婉拒,禮貌地告辭,推開沉重的鐵門,在生澀的吱吱輪軸轉動聲中,陸斯恩回頭,嘴角翹起一個邪魅的弧度,“不要著急拒絕,如同我先前說的。我的來訪只是私人行為,同樣我的承諾也和烈金雷諾特無關。總有一天,你會用到這個願望。”

    瘦長的影子投射在雅蘭斯夫人高挑的身體上,面對著陸斯恩,雅蘭斯夫人竟然無法看到和煦的夕陽。

    “如果我的願望是成為一名海盜船長,你也能幫我實現?”心髒突然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雅蘭斯夫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誘惑,一種放縱的瘋狂從壓抑中綻放,讓她期盼地望著陸斯恩。

    在前一刻,她還覺得這個僕人太輕浮,而此刻她卻說出了相比她名聲地位太過輕浮的瘋狂念頭。

    “擁有最堅固的海船,在狂暴的海浪中前行,潔白的海燕在船頭環繞,高高的桅桿上掛著黑色的帆布,骷髏旗幟飄揚,守護著掠奪來的寶藏,留下這樣的遺言︰當我在海上馳騁時,大家喚我為船長瑪吉露達,當我在海上馳騁時,四處游蕩,找尋獵物,燒殺虜虐,當我在海上馳騁時,離岸不遠處是我走過的戰場,帝國海軍血流成河。別了,行酒作樂的老水手,我要走了,來尋覓我的寶藏吧。別了,帥氣的漁家小伙子,我得走了,沒人願寬恕我。別了,我得走了,去遭受無窮無盡的苦難,去被埋葬……”陸斯恩駐足留步,雅蘭斯夫人的瘋狂願望並沒有太出乎她的意料,生理上的壓抑,帶來心理上放縱的需求。

    “不愧是《騎士》月刊最受歡迎小說《勇士》的隱藏作者,充滿浪漫色彩的願望,讓你更有魅力。”

    雅蘭斯夫人本能地退步,這是她最大的秘密,這本小說里的男主角,寄托了她太多的對男人的幻想,如果讓人知道,貞潔自愛的雅蘭斯夫人,其實只是個通過小說滿足自己情愛幻想的庸俗女子……

    她不敢想象,傾心建立的形象,只怕會在倫德貴族圈中轟然倒塌吧。

    看著雅蘭斯夫人蒼白的臉色,陸斯恩的手指很隨意地挑起她的下巴,在她急促的呼吸聲中慢悠悠地敘述著︰“在處女的幻想中,性愛是狂亂的,就猶如海盜的生活,初夜會流血,就像海盜的戰爭,性愛是刺激的,這是海盜生涯的魅力,也是會有高潮的,在海盜流盡鮮血,獲得寶藏的那一刻,性愛是危險的,尤其是遭遇了強奸,就像海盜踫到了海軍,享受殺戮與被殺戮,掙扎與反抗,何其相似?”

    “雅蘭斯夫人,我知道你最真實的願望了。你需要危險的開始,激烈的過程,完美的高潮,一次讓你無法忘懷的初夜。”

    “不!”近乎瘋狂,雅蘭斯夫人用力地關上鐵門最後的一點縫隙,背靠著似乎能給她安全感的冰冷鐵欄,她不敢去看那張擁有醉人微笑的臉。

    惡魔。

    一個這樣的詞匯無端湧入她的心頭,《勇士》中英雄希羅的終極對手,一些邪惡嘍囉和終極boss。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十一章 從來不會拒絕的僕人

    野鴉帶著寒號聲鑽入陰影般的樹冠,最後一抹陽光隱入遙遠的山峰下,盡管那里還閃耀著夕陽余暉的金邊,但在倫德的上空,黑夜已經佔據了統治。

    “尊貴的先生,二十個銅幣。謝謝。”

    車夫接過陸斯恩遞過來的銅幣,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緩緩打開的側門之後,昂望著榮耀劍塔,然後將他干枯的右手撫在左胸前,恭謹行禮。

    上議院發布院令,安德烈上將率領的帝國海軍第三艦隊,在北海剿滅一個規模龐大的海盜團伙,並且在海盜佔據經營多年的海盜上插上了櫻蘭羅帝國的旗幟。

    一個強盛的帝國,不只是人民的富裕,還需要一只強有力的軍隊,帶給他們安全感和在面對艱難生活時的自信。

    “公爵的艦隊已經駛入北海,相信在經過斯堪的納維亞半島時,他一定不會忘記為你帶一整筐的雪椰。”珠簾在陸斯恩的手指撥動間低聲奏鳴,明亮的燭光微微閃動,克莉絲汀夫人獨自坐在餐桌的一頭,享用著老布尼爾的手藝。

    看到陸斯恩,美艷的公爵夫人放下手中的刀叉,微微一笑,“辛苦了,那個雅蘭斯夫人一定很難對付吧。”

    想起老處女的海盜船長夢想,陸斯恩不禁失笑,“只是一個不懂得享受人生的女人罷了,我不明白,她明明沒有嫁人,為什麼會被稱為雅蘭斯夫人呢?”

    “可能是她曾經締結過婚約,但男方因為某種原因失蹤或者死亡,婚約卻沒有取消。如果女方處于比較弱勢的地位,而締結婚約的家族又是貴族名門,出于對男方的尊重,人們便視這位女子已婚。”克莉絲汀夫人喝了一口水,透過高腳水晶杯,在略顯昏黃的燭光下,陸斯恩的身形有些模糊,仿佛要融入黑暗中一樣,這讓她聯想起《日經》中的記載,惡魔總是將黑暗作為他的風景,誘惑著人們墮入暗黑世界。

    “真是可憐的女人。”陸斯恩微微感嘆,這個原本可以嫁入豪門的女子,因為這樣的原因保持著無奈的貞操,卻享受不到貴族的榮耀,難怪她對烈金雷諾特這樣的豪門非常排斥和抵觸。

    “怎麼,你在同情她?如果是按照小說家故事的劇情,這樣的女人最適合墮入惡魔的誘惑中,你打算怎樣讓她把靈魂交付給你呢?”克莉絲汀夫人有些揶揄地道,十多年的相處,那種忌憚一點點地消失,打著惡魔標簽的陸斯恩,可比絕大多數滿臉公正仁慈的主教牧師更讓人覺得親近。

    陸斯恩拿起銀針挑亮燭光,眼前的女人在曖昧的光線下,散發著令人驚艷的魅力,陸斯恩不得不佩服安德烈公爵,舍得把這樣的妻子丟在倫德,自己卻一年到頭顛簸海外,和粗魯暴虐的海盜作戰。

    “我要她的靈魂做什麼?夫人,我必須糾正一下你的觀點,人類靈魂的墮落,只是因為他們心靈的迷失,和惡魔的誘惑沒有什麼關系。靈魂這種東西,我並不需要……”陸斯恩從櫥櫃里取出羅秀慣用的木勺,“小姐這時候應該有些餓了,我給她送餐過去,繪畫可是一件非常消耗精神的事情。”

    陸斯恩記得羅秀日常生活的每一個細節,從她的飲食穿著,到學習愛好,出行游玩,陸斯恩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條,雖然羅秀依然無比挑剔,但克莉絲汀夫人卻已經十分滿意,一個對主人沒有十二分忠誠的僕人,絕對無法做得如同陸斯恩這般完美。

    早秋的夜有微微的涼意,羅秀的畫室鄰著露天的陽台,落地大窗能夠保證這里在白天有充足的光線,而夜晚的時候,淡淡的星光,皎潔的月高懸時,也能讓畫室增添幾分藝術氣息。

    靜謐如畫。

    畫室的設計和裝飾由陸斯恩在四年前一手包辦,這是讓羅秀唯一不滿的一點,那時候還是小男孩模樣的陸斯恩,頭頂也只到高挑的羅秀鼻尖的部分,可他卻像一個老藝術家一樣,對畫室設計的各個部分都了如指掌。

    十二歲的羅秀很受打擊,她在想還有什麼是陸斯恩不懂的?

    該死的斯蘭羅小子,羅秀望著窗外婆娑的樹影,總覺得陸斯恩就是一片籠罩在自己頭頂上的陰影。

    烈金雷諾特家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羅秀,竟然比不上一個來自斯蘭羅的僕人,驕傲的羅秀很有些自卑自憐。

    “小姐,你的晚餐。還有你最喜歡吃的多爾多涅油浸鴨肉和鵝肝。康納利惟士送來了八年份的紅酒,期待你的品嘗。”陸斯恩放下餐盤,站在了看似聚精會神作畫的羅秀身後。

    壁爐里的火焰冒著點點火星,讓畫室里有抵御涼意的溫暖,卻又不會太燥熱,牆壁上掛著一個玻璃制品,是陸斯恩做出來的小玩意,他說這是溫度計,溫度計上邊的紅色刻色可以提示畫室的溫度是過高或者過低。

    他怎麼懂得這麼多!羅秀回過頭來,看了一眼可惡的斯羅蘭小子,他還在笑!最可惡的就是這種笑了,總讓人覺得他是在看著一個比他小很多的孩子。

    “康納利惟士還產紅酒了?是父親從海盜手里獲得的戰利品吧。陸斯恩,等父親回來,我們去康納利惟士度假時,你假扮海盜來攻打康納利惟士吧。”羅秀突發奇想,在她心中父親可也是無所不能的,大概也只有父親能夠壓制這個可惡的斯蘭羅小子。

    小女孩的心思大抵都是這樣,崇拜著父親,認為父親是世界上最可靠最強壯的男人,等她長大以後,這個可靠強壯的男人角色便由她的丈夫來扮演,而讓她能接受的丈夫,如果還不如她的父親,她絕對會不屑一顧。

    羅秀並不是在考驗陸斯恩是否有成為她丈夫的能力,她只是喜歡為難陸斯恩而已,這個事情,陸斯恩絕對做不來,他站在安德烈公爵面前,就像獅子面前溫順的綿羊吧。

    陸斯恩轉過頭,看著羅秀臨摹過半的《最後的盛宴》,似乎在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在羅秀喝下第一口紅酒時,終于開口道︰“如果你不擔心嚇壞了夫人,我可以嘗試一下。”

    “你瘋了吧?”羅秀有些吃驚,這個提議有多荒謬她是知道的,雖然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但面對櫻蘭羅帝國各大城堡中防御力量最強的康納利惟士,再囂張的流匪也只能繞道遠行,更何況是不善于陸戰的海盜?

    還是假扮的。

    如果陸斯恩這麼做,很有可能被敢于挑釁康納利惟士而激怒的公爵將他斬于馬下——在他沒有來得及申明自己是假扮的之前。

    “只要是小姐的吩咐,我都會照辦。”陸斯恩的笑容亙古未變,還是那麼可惡。

    羅秀微微不自然地轉過頭去,不得不承認,陸斯恩似乎從來沒有拒絕過自己,哪怕要求的再怎麼荒謬無理。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0 11:07 P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十二章 被惡魔奪走的貞潔

   伊甦河上蒸騰的霧氣,在晨間特別濃郁,長角麝鹿帶著族群在淺灘上的石頭上躍過,一段黑褐色的枯爛木頭跌跌撞撞地靠岸,不到巴掌大的小倉鼠從和它身體顏色差不多的木頭上跳了下來,順著一陣草莓甦夫利(一種西點)的香味跑到陸斯恩的腳下。

    “吱吱……吱吱……吱吱”

    這是小倉鼠的語言,陸斯恩滿意地敲了敲它的小腦袋,將那塊和它身體差不多大的草莓甦夫利賞給了它,小倉鼠興奮地背著點心躍上了那段枯爛木頭,順著伊甦河水往倫德城里淌去。

    “再見了,湘夏麗舍的小家伙。”陸斯恩甚至知道,這只小倉鼠還有一個新認識的母倉鼠需要討好。

    如果沒有出現羅秀特看不順眼的事情,讓她甩手而去,今天的考試是沒有問題了。

    雅蘭斯夫人沒有變卦,昨天晚上她只是皺著眉頭,在昏黃的燈光下苦思著《勇士》的最新情節。

    女侍多琳拉開摺疊層層的窗簾,讓晨間的迷茫氣息溢進溫香的臥房,克莉絲汀夫人睜開朦朧的雙眼,慵懶地掠了一絲眼前的發絲,只覺得被窩里似乎多了一個略微有些冰涼的身體。

    “一大早的,在外邊瞎跑了一圈?”不用多想,只有自己的女兒,才會打擾她的晨睡。

    羅秀的發絲上還凝結著露水,她哈了一口熱氣,湊近母親的耳垂,“陸斯恩真惡心,他居然逗老鼠玩,還偷了老布尼爾做的甦夫利喂老鼠。”

    偷笑的表情,看不出什麼惡心的樣子,反而倒像一個告密得逞的小賊,克莉絲汀夫人訝道︰“你舍棄最美好的晨睡,就為了偷看陸斯恩?”

    “誰偷看他了!”羅秀小臉一紅,氣急道︰“我只是覺得陸斯恩這個人鬼鬼祟祟的,需要小心監視下。”

    “我看你躲起來偷看別人,才更加鬼鬼祟祟。”克莉絲汀夫人拍著羅秀微紅的小臉,“你就不怕被陸斯恩發現,又說一個淑女躲起來偷看男性,非常失禮之類的話?”

    “頒@隆!甭?汔僮判 歟  揮瀉蓯  約旱母婷芩坪醮永疵揮腥媚蓋錐月剿苟韉男湃斡邪氳闥鷙Αbr />
    依然穿著睡衣的羅秀突然掀開天鵝絨被子,將克莉絲汀夫人半裸的胴體晾在空氣中,微涼的清新空氣讓白嫩嬌滑如同少女的皮膚上泛起點點小疙瘩,即使是以克莉絲汀夫人的修養,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叫。

    “誰!”

    一個黑色的身影,如同夜間捕食的黑豹,唆地一聲從門口闖入,憑空躍過依然躺著克莉絲汀夫人的臥床,落在了窗邊。

    紫穗佩劍閃爍著寒光,俊美男子臉上慣常的笑意已經完全收斂不見,只留下一抹羅秀從未見過的殺氣。

    燕尾服的黑色下擺在靜止下來的空氣中垂了下來,落在了克莉絲汀夫人的臉頰上,沒有發現敵情的陸斯恩回過頭來,尷尬不已。

    比尋常少女發育略晚的羅秀,胸前也頗為可觀,兩點蓓蕾在睡衣上頂起兩個明顯的凸起,而克莉絲汀夫人更是春光大洩,絲綢睡衣只遮住了下半身,修長的大腿也不安分地跑了出來,兩只手臂緊緊地裹住全裸的胸前,成熟女性的象征一起一伏,如同安德烈公爵在北海經常見到的波浪。

    女侍多琳似笑非笑,如果不是克莉絲汀夫人的親近女侍,踫到這樣的情況,早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但多琳並不害怕因為看到這樣尷尬的事情而遭到主人的懲罰。

    她快速地給克莉絲汀夫人拉上被子,然後將毛裘披在羅秀肩膀上,把木頭般失去反應能力的陸斯恩退出門外。

    “陸斯恩……你完蛋了,公爵大人一定會殺了你。”輕輕掩上房門,多琳可以想象,無比寵愛女兒的夫人,現在也要發火了,她可不想看到高傲的小姐被訓斥,那也許是無數倫德貴婦樂意看到的,但決不是多琳想看的情景。

    “我還是去準備早餐吧,看來我得準備點濃巧克力醬。”老布尼爾說過,濃巧克力醬有利于平息情緒,反應過來的陸斯恩,用腳趾頭也能猜到,這一定是羅秀的惡作劇。

    陸斯恩不得不小心,一個貴族的崛起,或者並沒有常人想象的那麼黑暗血腥,但像烈金雷諾特這樣軍功赫赫的家族,榮耀的光芒,本來就是用白骨和鮮血堆積起來,沒有幾個在陰謀背後時時刻刻虎視眈眈的敵人,這無疑是一個比現任教皇班尼迪克十二世是異教徒還荒謬的事情。

    所以一聽到克莉絲汀夫人的驚呼,陸斯恩便做出了臨敵的反應,這位雍容華貴的夫人,如果不是遇到什麼驚慌失措的事情,絕不會這樣失態。

    陸斯恩做得沒錯,所以克莉絲汀夫人不會有責怪她的意思,多琳的話,只是一句玩笑,這種事情沒有必要讓公爵知道。無論是多琳,還是羅秀,又或者是陸斯恩,都不是多嘴而愚蠢的事情。

    克莉絲汀夫人當然會坦然地忘記這件事情。

    感謝始祖賜予我們享受食物的美妙早餐,克莉絲汀夫人的眼楮有些微紅,羅秀還有些扭捏,不時偷看陸斯恩,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抿著嘴唇的她小口地享受著香濃的巧克力醬,用平常三分之一的時間解決早餐,便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來,“陸斯恩,你去準備馬車。送我到多明尼卡,這麼美好的天氣,我真不想見到艾格博特先生這個大胡子,希望他不會用對付父親的那一套來對付我。”

    “南方莊園送過來的兩匹純血塞爾塔馬脾氣有些暴躁,在喜拉雅山雪頂下捕獲的兩匹白色伯德紋馬已經馴服,可以用來出行,小姐覺得怎麼樣呢?”陸斯恩挑開珠簾,羅秀昂著頭,斜著眼楮瞟了一眼陸斯恩,似乎有些得意。

    “隨便吧。”出乎意料的是,羅秀似乎沒有挑剔的心情了。

    陸斯恩一路琢磨著,不知道羅秀是心情特別糟糕還是特別好,通常這兩種情況下,她都會表現得很隨意。雖然看著羅秀長大,但陸斯恩從來不認為自己可以完全掌握女人們無比復雜的心思。

    一個女人,不管她是六歲,還是六十歲,她們思考問題的方式,男人都無法真正理解。

    “陸斯恩,你知道嗎,我的母親其實是一個清教徒。”羅秀的嘴角微微上翹,含而不露的微笑充分說明了她此時愉悅的心情,而陸斯恩的心卻跌到了谷底。

    誰都知道,倫德貴族心中的完美女神克莉絲汀夫人,出身歐德修凡克家族。而介紹起這個培養出足夠資格成為名門烈金雷諾特家女主人的家族,就不得不加上“閃耀神輝”這四個字。

    歐德修凡克家族和教皇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奧布里陛下會說“櫻蘭羅帝國的土地,需要烈金雷諾特的守護”,而八百年前,當櫻蘭羅帝國還只是某個公爵的封地時,當時的教皇巴薩羅姆二世就說過這樣一句話︰“格吉爾,你是比我更加忠實于始祖的真正門徒。”

    格吉爾,始祖十二門徒之一,姓歐德修凡克。

    格吉爾就是一位清教徒,清教徒比常人恪守更多心靈上的準則,近八百年過去了,如今的清教徒雖然不像格吉爾那樣嚴格遵守一千二百四十三條清教徒守則,但他們的生活和普通人還是有許多的不一樣。

    例如,一個清教徒女子,和丈夫的房事絕不能在有光線的地方進行,而且在房事之後,女子必須馬上穿戴整齊和丈夫分房而睡。

    除了房事時,女子的身體不能暴露在丈夫眼前,也不能有親密意味的觸踫。

    陸斯恩還曾經腹誹過一條壓抑人性的守則,夫妻間的房事,一年只能一次。

    如果克莉絲汀夫人是一位清教徒,那麼意味著,陸斯恩是第一個在明亮光線下看到克莉絲汀夫人身體的男子。

    這對清教徒意味著,這名女子的貞潔已經被隱藏于欲望中的惡魔奪走。

    也許這句話和“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一樣的隨意,只是一種形容而已。

    該死的,陸斯恩偏偏就是一個惡魔。

    克莉絲汀夫人不會這樣認為吧?陸斯恩覺得自己很冤,只是驚鴻一瞥,夫人你可千萬別說我奪走了你的貞潔。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十三章 月下的老人

    馬蹄如雪,鬃毛甩開,罕見的白色馬蹄在青石鋪就的路面上發出清脆的塔塔聲。

    顧派間睥睨眾生,高昂著的馬頭向著天空,如棉般的雲層猶如喜拉雅的雪頂。仰起的馬蹄仿佛隨時都會踏著雲層而去,曾經被斯羅蘭人譽為“奔跑在雲層之上”的伯德紋馬,套上了韁繩,走下“天馬”的神壇,盡職地為烈金雷諾特家的羅秀小姐代步。

    伯德紋馬毫無疑問是血統最高貴,奔跑速度最快,體型最龐大的純血馬,並不是每個貴族都有足夠的實力在喜拉雅雪頂上捕獲伯德紋馬,而且這種生性高傲,有些桀驁不馴的純血馬,需要最優秀的馴馬師來降服。

    倫德能夠駕馭伯德紋馬的職業馴馬師不超過五個,烈金雷諾特家並沒有這樣一位馴馬師,但陸斯恩卻能輕松地甩著馬鞭,讓身高超過八尺的伯德紋馬溫順如羊。

    如果羅秀單獨外出,陸斯恩就會坐在車夫的位置上,優雅地抬起手肘,眯著眼楮看著前方的道路,壓低著帽檐,筆直的上身在馬車的起伏間紋絲不動,猶如古拉西時代最著名的雕塑家索羅倫斯刻刀下的名作《眾神狩獵》中,駕馭天馬瞄準獵物的天神普羅米修斯。

    “陸斯恩,心情如何?”羅秀掀開車簾,微帶稚氣的臉蛋,已經很有禍害眾生的味道,柔順的發絲垂過眼角,仿佛是不適應車簾外刺眼的光線,她的眼楮眯起,嘴角露出莫測的笑意。

    “小姐,你現在的態度很不合適。一個合格的淑女,不會總將心思放在這種曖昧的尷尬中,她應該學會很快遺忘,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一樣。”陸斯恩不輕不重地揚起馬鞭,雖然在空氣中甩起漂亮的“ 啪”聲,但實際上並不會讓驕傲的伯德紋馬感到不適。

    羅秀左右瞟了一眼目光呆滯的路人,伯德紋馬吸引目光的能力絕不亞于一個貴族的全套儀仗出行,八尺高的高頭大馬,甚至可以輕易踹飛一個重裝騎兵,人類或者是萬物之靈,但面對猶如神物的伯德紋馬,那種因為怯弱的肉體而產生的自卑和崇拜可很難壓抑的住。

    “只要你以後以這些平民看著伯德紋馬的眼神看著我,我就不再提起這件事情……並且保證一向誠實的我,也可以為了你在父親面前隱瞞一下這件絕對會讓他冒火的事情。”抓住了陸斯恩的把柄,羅秀胸有成竹地說道。

    陸斯恩似乎沒有理由不懼怕安德烈公爵,即使是強硬的宮廷劍士,在面對這位手刃上百大海盜頭領的硬漢面前,握劍的手都會顫抖不已。

    羅秀的侍從長雖然身手敏捷,但怎麼看都是那種會被安德烈公爵一巴掌拍飛的縴細身形,陸斯恩一定很害怕父親吧,羅秀很有把握,覺得陸斯恩沒有理由不答應。

    一想想,這個可惡的斯羅蘭小子,再也不能含著笑用看著孩子的眼神面對自己,心頭的陰影似乎都已經擴散去了。

    倫德的天空四季湛藍,雲淡風輕的模樣很襯羅秀現在的心情。

    陸斯恩啞然失笑,真是被寵壞的孩子,甚至連母親的尊嚴都不怎麼在乎了。

    “你笑什麼?”陸斯恩的表情依然沒有什麼變化,讓她十分憤怒。

    “赤裸裸的威脅,可不是一個淑女會做的事情。你應該用自己的修養,風度,氣質來折服我。如果某天你能夠如克莉絲汀夫人一樣,將驕傲內斂,溫潤如玉,卻又能像水晶般耀眼,在萬千人群中也無法迷茫她的風姿,睥睨眾生,卻又能帶著憐憫地讓跪倒的人們親吻指尖……我就會像所有人一樣,在接觸到你的眼神時,心存敬畏和感激。”陸斯恩回頭一彈指,仿佛不經意地踫了踫車簾,光潔的飾珠彈起,準確地叩在了羅秀的額頭上。

    “你故意的!”羅秀摸了摸額頭,眉頭微皺,委屈不已。

    陸斯恩當然不會承認,好心地提醒羅秀,“伯德紋馬的步子邁的比較大,而這輛馬車原本是為塞爾塔馬設計,所以會有些顛簸,還請小姐小心坐回車廂。”

    父親偉岸的身影,高聳如山,為孩子彎下驕傲的軀體,讓孩子站在自己的肩頭,看的更高更遠。

    羅秀想起自己的母親,她卻像深不可測的海洋,仿佛可以包容一切,又可以用滔天巨浪摧毀一切,但羅秀怎麼也看不清楚那陽光照射不到的海底。

    克莉絲汀-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倫德男人們心目中的完美女神,原來陸斯恩心中也是這樣。

    在陸斯恩的馬鞭下,伯德紋馬十分溫順,車廂並沒有大幅度的起伏,羅秀的心情卻起伏不定。

    “陸斯恩,你怎麼看待那些清教徒。”

    清教徒?陸斯恩微微冷笑,只是背後的羅秀依然能聽到他溫和的聲音︰“能夠恪守聖徒格吉爾一千二百四十三條守則的清教徒,只存在于教皇國的苦修士中。他們甚至認為,一生之中只要有一次違背了其中的一條守則,就失去了成為清教徒的資格。這種小心恭謹自律的精神,我十分欽佩。”

    “我說的是像母親這樣,並非苦修士,只是因為出身歐德修凡克這樣的家族,不得不遵守一些陳舊腐朽的守則。”羅秀在晨間第一次看到母親的眼淚,卻讓她更覺得自己的惡作劇似乎帶來了想要的結果。

    女神怎麼會流淚?羅秀更需要一個在身邊溫暖的母親,而不是目光慈祥,卻高居神壇之上的聖母。

    “贊美聖徒格吉爾,神輝依然閃耀在歐德修凡克的姓氏之上。小姐,陳舊腐朽這樣的詞匯不適合用來形容這個偉大的家族。”陸斯恩虔誠地勸誡,似乎還有一點對歐德修凡克的敬畏。

    “陸斯恩!”羅秀的聲音提高了一個調子,“我不希望母親去遵守那些毫無意義的守則,我更想看到母親和父親恩愛一些,而不是在婚後十七年依然矜持如初見。”

    “這算是命令嗎?”

    “如果你需要這樣理解,才能領悟到我的意思,你就這樣認為吧。”

    陸斯恩有些頭疼,“太讓人為難了,我甚至可以用看著伯德紋馬的眼神看著你,可是要干預夫人和公爵之間的感情,我可沒有月下的那個老人這麼專業。”

    “這話怎麼感覺有些不對?什麼叫看著伯德紋馬的眼神看著我,我是這樣要求的嗎?還有,月下的那個老人是誰?他非常擅長解決感情問題?你給我把他找來。”羅秀期待地看著陸斯恩,雖然不願意承認,但這個斯羅蘭小子確實很能干。

    陸斯恩苦笑,這位月下的老人,可不是烈金雷諾特家的某個僕人。

    盡管在倫德貴族的眼中,公爵夫婦堪稱夫妻恩愛的楷模,但陸斯恩卻對此持保留意見,安德烈公爵自然是用他持己自律的精神證明了他對克莉絲汀夫人的愛,可那位無可挑剔的夫人,是單純地恪守清教徒的夫妻守則,還是將愛置于守則之後才顯得守禮疏淡,陸斯恩無法準確地分辨。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0 11:09 P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十四章 效忠

    安德烈公爵的行程日期,已經出現在了克莉絲汀夫人書房的案頭上,陸斯恩答應了羅秀,自己充當“月下的老人”的角色。

    邁著輕巧的步子,在寧靜的辛西婭區,馬蹄聲由清脆的踢踏聲變成了踩在楓葉上的沙沙聲。

    經過湘夏麗舍時,戴著白天鵝絨邊淑女帽的雅蘭斯夫人正走出門外,黑白相間的套裙,修長的美腿裹在柔絲之下,腋下夾著幾本課案,她的目光迷離,白色的伯德紋馬,在她的小說里,這可是英雄希羅的坐騎。

    “雅蘭斯夫人,是否有榮幸與你同去多明尼卡神學院?”陸斯恩禮貌地發出了邀請。

    雅蘭斯夫人壓了壓帽檐,有些忿恨于駕馭伯德紋馬的居然是昨天被自己視為惡魔的男人。

    現實就是如此荒謬,只有英雄才能駕馭的天馬,卻不得不因為烈金雷諾特家的光輝,屈尊于一個僕人的馬鞭之下。

    美麗的處女學者別過頭去,一只小倉鼠正背著小塊的甦夫利從鐵羅莉花從間倉促跑過,她矜持微笑著拒絕︰“馬車里是格利沙爾塔小姐吧,今天我是她的考官,不方便同車。”

    盡管聽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羅秀並沒有出來見禮的意思,安靜地坐在馬車里,聞著辛西婭區楓葉與墨香混合的氣味。

    陸斯恩攤手表示遺憾和理解,沒有多說什麼,輕輕揚鞭,伯德紋馬低嘶一聲,甩著白色的長尾,徑直跑向楓林大道的盡頭。

    “我從神之左手取得鑰匙,打開真相的箱子,看到的卻是多明尼卡。”

    墨色大字潦草地出現在楓林大道上,在道路的盡頭,是廣闊的梅林廣場。顯而易見,這座廣場是以著名的魔法大師梅林.佛朗索瓦斯.露.布朗.拉.瓦里艾爾之名命名。

    為了表示對這位大師的敬仰之情,梅林廣場從不允許除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以外的馬車踏足干淨整齊的廣場。

    廣場上遍布著各種魔法符號,古樸繁瑣的奇異符號似乎蘊含著讓人敬畏的力量,每個踏足其上的人都變得小心翼翼。

    始祖雕像端正立于廣場左首,眼楮似睜實閉,右手撫于左胸前祈禱,腳下卻踩著一個歐幾里德空間魔法模型。

    “每次看到始祖的雕像,我都心懷感激,感謝他讓我們重新獲得神的眷顧,獲得抵抗惡魔之力的神術。”陸斯恩躬身叩拜,動作和所有虔誠的信徒一樣標準。

    而羅秀卻只是用食指在額頭和胸口點了一下,這是一個簡化了的手勢,所表達的敬仰和虔誠遠不如陸斯恩的動作。

    “陸斯恩,魔法也有足夠的力量吧?如果你對始祖心懷感激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傳授世人神術,你更應該感謝梅林大師,這位大魔法師讓魔法走下神壇,每個人都可以學習,而不像神術那樣只有教會的高級神職人員才能學習。”不是羅秀喜歡挑陸斯恩的毛病,只是她總覺得,陸斯恩對始祖的感激和敬仰,貌似虔誠,實則不屑。

    踏著腳下的魔法符,陸斯恩落後于羅秀半步,他並不同意羅秀的觀點,在他看來梅林根本無法和這個始祖比較︰“魔法原本就隸屬于神術,只是梅林率先發現有這麼一種神術,只要符合某種規則,無需祈禱,無關信仰,都可以為使用者服務,他將這種和神無關的神術從浩瀚的神術中一一找出來,分門別類,取了一個新名字——魔法。開宗立派固然偉大,但不管怎麼樣,神術也好,魔法也好,都只是始祖從神之左手取得的鑰匙,丟棄在人間。”

    “梅林太狂妄了,神之左手怎麼可能向一介……”陸斯恩有些含糊地道,“作為神的兒子,始祖遠遠超過梅林,小姐你就算再崇拜梅林大師,也不可將他的地位放到和始祖同等的位置上。在信徒的心里,始祖的地位應該僅次于神,余者無可比肩。”

    “所以這個雕像的含義,就是代表著神術凌駕于魔法之上?”羅秀緩緩走過巍峨高聳的巨大雕像,修長高挑的她,甚至沒有雕像腳下鞋幫的高度。

    陸斯恩沒有回答,盡管在梅林消失之後的幾百年,教會終于將那些無關信仰和祈禱的魔法從神術的範圍里剔除,承認了魔法的獨立地位。但標準的神術師,面對魔法師時依然有一種正宗看偏門的優越感,這甚至影響到了許多藝術家們的作品風格。

    “小姐你在多明尼卡需要學習的,可不是這種無聊的爭執,誰凌駕于誰之上並不重要。神術也好,魔法也好,終究只是一種力量。你甚至不需要具備這種力量,只需要學會去掌控擁有這些力量的人就夠了。”再強大的神術,也抵擋不住教皇權杖代表的神權,再強大的魔法,面對飄揚著淡金色馬蹄形旗幟的大軍時,不過是璀璨的煙花。

    羅秀就是無法接受陸斯恩說話的方式,仿佛總是站在更高的角度,以一個長者的姿態,告訴羅秀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羅秀撅著嘴,旋即收斂了這個小兒女慪氣的模樣,冷哼了一聲︰“我連你都掌控不了,又怎麼能去掌控那些強大的神術師和魔法師?”

    身著鄉村風格的草綠色長裙,像驕傲的天鵝一般的羅秀,雙手執于小腹前,轉身看著突然沉默的陸斯恩。

    “小姐,你希望我做你手里的劍嗎?”

    “不。”羅秀的回答簡短而有力。

    “為什麼?”

    “歷史上有無數的著名騎士,最後卻可笑地死在自己的劍下。如果你是我手里的劍,我卻無法掌握,最後受傷的會是我自己。”羅秀的語氣很淡,不愧是克莉絲汀夫人的女兒,她多少也繼承了一點母親淡定的氣度。

    陸斯恩突然覺得,羅秀已經不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十六歲的少女,應該正出于心理叛逆的年齡吧。

    “你想掌控我,自己又不受傷?”

    “當然,不過並不是因為你有什麼特別。只是因為你作為烈金雷諾特家的僕人,我都無法掌控你,說出去未免太丟人了。”羅秀轉過身去,她總覺得自己說這話時有些心虛,她不想讓陸斯恩看到她顫抖的睫毛。

    陸斯恩卻走到了羅秀的身前,在始祖如神般偉岸的雕像下,半蹲著身體,握住了羅秀白皙細嫩的指尖,輕輕地親吻著,“我認可陸斯恩-夏爾-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這個名字,我以此名向格利沙爾塔小姐宣誓效忠,我有生之年,你都是我唯一的主人,如有背叛傷害主人之事,願以靈魂世代不能得以解脫作為代價,洗清我的罪惡。”

    一抹淡紅在羅秀的手指上渲染開來,如優香花般美麗的羅秀,紅潤的小嘴微微驚訝地張開,她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在四年前,陸斯恩成為夏洛特莊園的侍從長後,每年的禱告日,莊園里的僕從都會在陸斯恩的帶領下,念著這樣一段宣誓詞,只是宣誓的對象都是克莉絲汀夫人。

    今天,有些不一樣,“唯一”這個詞以前沒有的,宣誓對象也從母親換成了自己,羅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如母親那般地優雅,將手掌貼在陸斯恩的左胸前,溫和而不失威嚴地說︰“我接受你的效忠,我最值得信任的僕人。”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十五章 借口

    即使光輝偉岸如始祖的雕像,也會在背對陽光的角度留下陰影。

    始祖手中高舉著圓環鑰匙,陽光透過圓環,形成璀璨的光柱,光柱明亮耀眼,猶如無上威能的聖光。

    羅秀站在光柱的邊緣,她的僕人陸斯恩,半蹲在相鄰的黯淡影子中,羅秀的手指渡過光與暗的邊沿,感覺著僕人唇間溫熱的濕氣。

    “你的借口真爛!”羅秀將手指掙脫,加快步子朝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巨拱形大門走去。

    多明尼卡神學院主樓,堪稱櫻蘭羅建築史上的豐碑。

    這棟見證了無數偉大人物求學經歷的建築,第一次將美學需求凌駕于實用之上,拋棄了美觀兼實用的雅迪圓柱體支架結構,取而代之的是唯美的環扣結構,一環扣一環,將建築的高度疊加到七百年前令人無法想象的三百余尺。

    歷代建築學愛好者總想數清楚主樓到底有多少個環,官方建築資料顯示是一萬零三百個,可是卻有人數出了兩萬四千的誇張數目,有魔法師利用魔法方程,通過光環的光柱長短數列求證,卻顯示只有五千余個環,多余的環只是人們的視覺誤差。

    像蜂巢一般,讓人頭暈,這是抬頭仰望的陸斯恩唯一的感受,七百年,歷史長河中的一小段波浪,再七百年,七百年之後又七百年,再偉大的建築也會變成塵土。

    這個世界從來不存在永遠,無論是建築還是人心。

    羅秀拒絕了陸斯恩的效忠,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陸斯恩倒也沒有覺得太奇怪。

    羅秀之所以是獨一無二的羅秀,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吧。

    只是羅秀拒絕的借口讓陸斯恩有些無奈,吻手禮除了用來向女性宣誓,也是貴族間男士對女士一種比較正式的禮節,但也有一些心懷齷齪的貴族,通過吻手禮挑逗女性,例如不是用嘴唇輕輕觸踫,而是用舌頭舔舐。

    借口,羅秀直接將陸斯恩打入心懷不軌的行列,他肯定是想借著宣誓的機會佔我便宜!這個只知道聽從母親命令,對我挑三揀四的家伙,會對我效忠?我又不是十三四歲的小女孩那麼容易好騙!

    羅秀十六歲了,在禱告日的前三天,安德烈公爵就應該為她舉行成人禮。

    多明尼卡神學院並不是一方淨土,貴族依然享受著特權,但這不代表他們在以學生身份進入學院時,還可以帶著侍從。

    遞交論文的事情,羅秀必須自己去做。上午遞交論文,由審核論文的主考官出具簡短的論文評斷和若干問題,下午才是正式的答辯考試。

    戴著草氈帽的僕人,拖著長把掃帚,將庭院走廊打掃的干干淨淨,看到小巧秀氣的木底鞋,僕人彎下腰,謙卑地退開,“格利沙爾塔小姐,遞交論文的地址改在西樓三層,請往那邊走。”

    “哦,謝謝。原來是老格朗,你的腿腳好些了吧?”面對這個老者,羅秀並沒有倨傲的態度,俏臉上有著溫和的笑意。

    “贊美始祖,入秋以來,因為天氣干燥的緣故,已經好了許多。你好,芬格爾斯小姐。”老格朗悄然退後一步,看著瑪吉斯家的大小姐,優雅地湊近了羅秀。

    仿佛是戴上面具一般,羅秀昂起頭,看也不看芬格爾斯一眼,“這該死的學院後勤處,真是窮瘋了,盡請一些老弱病殘工作,骯髒的地板,差點弄髒我的白色襪子。”

    老格朗皺皺巴巴的臉頰上依然帶著溫和的笑意,在他心里,格利沙爾塔小姐和一些掛著慈善面具的虛偽貴族不同,是個真正善良的女孩,在多明尼卡,別說是那些有著爵位的貴族,就是普通的學者老師,對于他們這些校工,從來都不會正眼瞧他們,更不用說記得他們的名字了。

    羅秀旁若無人地忽視了芬格爾斯,瑪吉斯家的女孩並不奇怪,只是覺得羅秀怎麼會和一個穿著破爛的校工說話。

    “她剛才和你說什麼?”老格朗不可能不知道家世和羅秀相若的芬格爾斯,但後者不會如羅秀一般知道他的名字。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骯髒的服飾,褻瀆了多明尼卡神學院的莊重,格利沙爾塔小姐教訓了我幾句。”老格朗的腰晚得更低,不敢直視芬格爾斯,面對一個大貴族家的小姐說謊,老格朗克是生平第一次。

    “她就是看什麼都不順眼。”芬格爾斯哼了一聲,挺直胸脯向東樓走去,她覺得自己的容貌或者稍遜色于羅秀,但起伏的曲線讓自己比羅秀更有女人味。

    老格朗嘀咕著︰“落李小姐又沒有問我交論文的地址有沒有改,我這樣不算對貴族不敬吧。”

    交完論文,和幾個平常關系不怎麼緊張的貴族小姐打了招呼,下樓的時候,羅秀踫著了小跑著的芬格爾斯。

    “昨天我看著你們家的一個女僕,居然將黑色蕾絲胸衣露了出來。沒有想到,你更過份……什麼時候學會了花街女子勾引男子的招數?一跳一跳的,你是將兩只小兔子藏起來了,等待著你夢想中的英雄希羅來狩獵嗎?”羅秀厭惡地瞅了一眼芬格爾斯起伏的胸部,緊身裹胸擠出完美的乳溝,因為跑動,不可避免地帶起了一陣陣波浪,難得看到優雅沉穩的大貴族家小姐這樣的春光,不少男生都停下了腳步。

    “你……”就算是芬格爾斯,一時間也被羅秀氣得臉紅,剛才她慢悠悠地走到東樓,才被告知,論文遞交地點改在西樓,以多明尼卡神學院主樓的跨度之大,可難為了養尊處優的芬格爾斯。

    不等氣喘吁吁的芬格爾斯說什麼,羅秀靠著樓梯里側,小心地提著裙子,徑直去了。

    很顯然要在這位烈金雷諾特家的小姐身上看到什麼春光乍洩的情景,難度要大多了,于是男人們的目光又集中在芬格爾斯身上。

    羞憤的芬格爾斯咬了咬牙齒,“格利沙爾塔……我等著今天答辯後看你出丑的樣子!”

    毫無疑問,如果羅秀在今天的學年考試里表現糟糕,等待她的一定會是芬格爾斯毫不留情的嘲諷。

    “怎麼樣了?一切可好?”和所有的僕人一樣,陸斯恩在巨型拱門外等著他的小姐。

    “無聊的形式。素味屍餐的教師,除了誇誇其談,只會費盡心機鑽營進貴族***,我居然在這樣一個學院里浪費了六年時間,真是一種悲哀。下午的考試,我不想參加了。”羅秀早已經忘記了芬格爾斯,微皺著眉頭,想著一些讓自己心情不好的事情。

    “學者也是要吃飯的,改善自己的生活,讓自己過的更好一點,只是一種本能。”陸斯恩盡職地勸誡著羅秀。

    “這也同樣意味著,一個對金錢名譽貪得無厭的人,根本不可能有機會成為一個合格的導師。他們居然把名利擺得比真理和神還大,可想而知他們教學的時候不可能是潛心的,他們在真理面前也不可能純潔。遇到這種人最好敬而遠之,他不論從學識還是人品都肯定不配做個導師。你知道那個麥迪文西嘛,這個擔任我六年導師的人,在了解到我父親即將在多明尼卡特聘幾名軍部顧問學者時,剛才表現的態度,差點讓我誤以為他是懇求我父親訂購戰備物資的鐵蘭羅商人……那些人,只要我父親願意簽下他們提供的商品,他們甚至可以親吻我走過的每一寸土地。”羅秀好不懊悔,自己還一直以為這個麥迪文西的人品學識非常可敬呢,看來不只是貴族,帶著面具的人到處都是。

    陸斯恩曾經了解過麥迪文西,這個年逾五十的學者,在大陸歷史學上有著精深的造詣,但因為得罪過貴族的緣故,一直得不到政要權貴的重用,在多明尼卡的這些年,大概也學會了世故和圓滑……能夠進入安德烈公爵主持的軍部,也許是這個老學者最後的出頭機會,只是奉承的對象錯了。

    羅秀不可能知道小人物奮斗的艱辛,陸斯恩也沒有向她解釋中下層人物的苦楚,只是提醒道︰“小姐你別忘記了,敢于訓斥公爵大人軍事部署方案是一堆馬糞的艾格博特先生,也屬于多明尼卡,還有那位給你答辯成績記零分的雅蘭斯夫人。下午的答辯,還是去看看吧,或者會是有意思的事情。”

    羅秀眯著眼楮望著始祖雕像,突然問道︰“陸斯恩,男人都是好色的吧?所以他們都會盯著芬格爾斯的胸部,而你也會親吻……我的手指,你所謂的效忠,其實真的是借口?”

    “雖然有些越禮,但我可以真誠地告訴小姐,我一直把你當成需要保護和疼愛的小女孩,親吻你的指尖,只是效忠的一個儀式罷了。”陸斯恩一生從未如此誠實過,然而他卻看到羅秀的臉色非常難看。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0 11:27 PM

一法則 榮耀 第十六章 碧溪法尼亞
    “陸斯恩,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的最討厭的人。”羅秀壓抑住怒氣,她可不想因為憤怒而使得胸部上下起伏,她剛批評完別人,並不豐滿的格利沙爾塔小姐可沒有想讓什麼英雄來狩獵她的小兔子。

    並不是第一次聽到羅秀說這樣的話,陸斯恩保持著微笑,“恰恰相反,小姐你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女子。”

    又是這種逗弄小女孩的語氣!羅秀惱火地看著只比自己大幾個月的陸斯恩,有些埋怨,為什麼母親不把自己早生下來幾個月了,那麼自己就可以摸著陸斯恩黑青的頭發,取笑他︰“小弟弟要乖,大人的事情,你最好別管。”

    “奧利西斯之柱上釘著伊西斯的十字章,荷魯斯張開迷茫的雙眼,出賣了阿蒙拉的榮耀,阿努比斯的憤怒,在無盡的黑武士手中,閃耀的彎刀,帶來神罰,陸斯恩,你必將遭受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詛咒,成為一只偷吃甦夫利的倉鼠。”羅秀低聲嘀咕著,這是貴族小姐***里流傳的一段詛咒詞,據說很靈驗,例如坎斯拉夫家的三小姐就詛咒她的姐姐在獵狐時出點狀況,結果被詛咒的二小姐,騎上馬時,不小心被馬刺絆倒,在她心上人面前露出了潔白的底褲。

    “詛咒術在神術中的正式名稱就是神罰,它在魔法中可以被期望效用曲線理論解釋,五百年前馮-紐曼和摩根斯坦在詛咒效用不確定性的基礎上,運用魔法推論和方程工具,建立了不確定條件下對目標人選擇進行魔法效果的框架,不過這種理論是將詛咒的發生概率不確定性和目標不確定性合而一體,雖然提高了詛咒的魔法效果發生概率,但還是有一些無法解決的問題。直到阿羅和德布魯將其吸收進瓦爾拉斯均衡的魔法框架中,成為處理不確定性魔法的分析程式,進而構建起近代微魔法領域並由此展開了概率,方程,魔力元素在內的宏偉而又優美的魔法豐碑。”出于某個特殊的原因,陸斯恩幾乎可以把握住羅秀接觸過的任何人和事,對這種毫無魔法理論支撐的所謂詛咒詞也並不陌生,如果羅秀對詛咒魔法感興趣,陸斯恩倒是不介意引導一下。

    “我在多明尼卡這麼多年,對于這些歷史概論也只是一只半解。夏洛特沒有什麼關于魔法的書籍,你是怎麼知道的?說起來好像自己是一個魔法大師一樣。”羅秀狐疑地盯著陸斯恩,這個僕人太不讓人放心了,總是給人出乎意料的驚訝。

    陸斯恩避開羅秀審視的目光,他不願意面對一副清涼的眸子說謊︰“我在跟隨夫人去拜訪艾格博特先生時,在蘭度理學院的藏書閣樓里呆了一會,不得不說蘭度理學院的藏書確實經典而又精深,或許它的藏書量不足櫻蘭羅國立圖書館的百分之一,但要說起這些書籍在學者們心目中的分量,可是半點不差,我甚至看到了梅林大師留下的羊皮手稿《魔法隨機變量概論》。”

    羅秀有些猶豫了,下午的考試要不要去參加呢?

    看到羅秀心動的模樣,陸斯恩趁熱打鐵︰“每年多明尼卡神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將可以進入由歐拉迪諾-薩斯-崔凡希院長親自擔任導師的蘭度理學院,這可是多明尼卡眾多分院里最具備魔法教授資格的老牌理學院。如果小姐你能夠進入蘭度理學院,你可以掌握到的學識,將會讓我再也沒有賣弄的資格。”

    就是這個原因,才讓克莉絲汀夫人和陸斯恩都很重視羅秀在多明尼卡最後一年的考試,甚至說動了艾格博特先生來壓住羅秀的高傲脾氣。

    多明尼卡聚集了櫻蘭羅的貴族子弟,這里的學生將形成日後的櫻蘭羅貴族階層,而蘭度理學院,則是貴族中的精英聚集地,甚至可以說這里的學生,將決定櫻蘭羅帝國日後在軍備發展,戰爭韜略,魔法理論上的成就。

    讓羅秀融入這個精英***,對日後烈金雷諾特家的好處,自然是不言而喻。

    正如陸斯恩所說的“你甚至不需要具備這種力量,只需要學會去掌控擁有這些力量的人就夠了”,而掌控的第一步,就是要認識這些人,並且讓他們知道你擁有掌控這些人的權柄和資格。

    羅秀想的沒有陸斯恩這麼深遠,她的想法很單純,不要再讓這個該死的斯蘭羅小子有在自己面前指手畫腳的機會。

    “我才不在乎你有沒有賣弄的資格。你是我的僕人,我讓你閉嘴,你滿腹學識也要裝成聾啞乞丐。”羅秀的心情好了許多,楓林大道上沙沙的楓葉落地聲似乎也悅耳了許多。

    “是,小姐。今天的午餐,就在碧溪法尼亞享用吧,這個餐廳就在辛西婭區的學者巷旁邊,距離多明尼卡不過三條街的距離。”陸斯恩也同樣心情愉悅,忠心地伺候一位千金大小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要吃燒牛柳配龍蝦,希望那里的牛肉是來自安格斯草原上的放養牛。”

    櫻蘭羅的飲食烹飪,有家庭美肴之稱,櫻蘭羅大廚的廚風偏重油少,清淡的口味,調味時較少用酒,餐廳里的調味品大都放在餐台上由客人自己調配,烹調講究鮮嫩,口味清淡,選料注重海鮮以及蔬菜,菜量少而精。老布尼爾就是櫻蘭羅大廚中的典型代表,蒸煮燒燻的菜式是他的拿手好戲,雞丁沙拉,烤大蝦甦夫利,薯燴羊肉,烤羊馬鞍,冬至布丁,明治排是加布里爾三世前來夏洛特時,老布尼爾獲得皇帝陛下“精致美味”稱贊的絕活。

    有這樣一位大廚,等閑的櫻蘭羅菜式餐廳羅秀是瞧不上眼的,而今天陸斯恩推薦的這家餐廳,卻是來自和櫻蘭羅一海相隔的法蘭。

    “法蘭菜的精華在于醬汁,這家餐廳的主廚最拿手的就是牛肉醬汁,配上七八分熟的安格斯牛肉,十分美味……不過法蘭人吃東西,五分熟就已經算是不能吃生食了。運氣好的時候在這里甚至可以吃到山鷸。”相隔不遠,沒有再坐那架惹人注目的馬車,隨意地停放在一棵大楓樹下,也不用擔心有不開眼的小賊去偷馬車。

    伯德紋馬對主人十分忠誠,對陌生人的接近保持警戒,同時這種馬誇張的體型,完美的曲線,都打上了“貴族專屬”的烙印,小賊偷去也很難銷贓成功。

    辛西婭區是喧囂的倫德難得安寧的地方,三條主要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來往的都是各學院的學生或者老師,一路行來,偶爾有識得羅秀的,隔著街道也會鞠躬行禮,但大多數都是在羅秀經過時小心地側身而立。

    即便是穿著只適合坐在草地上,咬著枯草根,將一本《雪萊浮詩集》放在頭頂遮擋太陽的草綠色居家裙,羅秀身上的那股大貴族高高在上的氣質也遮掩不住,面對倫德的特權階級,人們早已經學會了尊敬並且保持畏懼之心。

    法蘭人會用一個小時來品嘗開胃酒,然後才是一頓豐盛的午餐,每吃一口食物,他們都會停頓無數次,一頓法蘭大餐,耗時三個小時以上並不稀奇,所以現在雖然不是正點的午餐時間,但專業的法蘭餐廳碧溪法尼亞門前已經停留了不少馬車,隔著茶色的玻璃門,可以看到侍者忙碌的身影。

    “歡迎兩位,尊貴的客人,需要到二樓優雅寧靜的流水餐廳嗎?”一頭金色波浪長發的侍者,很符合法蘭人的浪漫主義形象,他雖然驚艷于羅秀的美貌,卻不敢露出半分微笑,生怕自己顯得輕浮。

    “不用了。”拒絕了侍者的推薦,陸斯恩隨意找了個位置,稍稍遠離了奏著《獻給夢精靈》的樂者,背對著門廳,不至于讓每個人進來都可以看到烈金雷諾特家的大小姐。

    倫德的貴族,有對美麗女子獻殷勤的愛好,有許多不夠資格進入倫德最頂級貴族***的貴族子弟,並不識得烈金雷諾特家的千金,讓這樣的人打擾羅秀用餐的心情,陸斯恩不會原諒自己。

    他像一抹陰影一般峙立在羅秀身後,吝嗇于將羅秀優雅的背部曲線張揚出來。

    “陸斯恩,你今天可以坐下和我一同用餐。”羅秀打量著碧溪法尼亞餐廳的內飾。

    一般,這就是羅秀的評語。

    不管是璀璨的華洛世水晶杯子,還是瓖嵌著珍貴寶石的銀餐具,又或者是放在餐廳一角的博尼斯大鋼琴,在羅秀看來,這種奢華的風格和暴發戶的家裝沒有什麼區別。

    “服侍你用餐,是我的職責。”陸斯恩牢記著自己的本分,在餐廳時,和主人在同一張餐桌上用餐,傳出去有損烈金雷諾特家的禮教名聲。

    “母親說,給予僕人額外的尊重,會讓他們更加忠心。陸斯恩,你在拒絕我的尊重嗎?”羅秀透過 亮的盤子,冷冷地看著陸斯恩。

    陸斯恩只好轉身坐下,沒有看到蒼蠅,卻看到了一只落水母狗。

    莎柏林娜-麥格瑟里德。

    瞧著她惡狠狠的神色,顯然這個尖利刻薄氣質的少女也看到了詛咒她的船只被水鬼糾纏的陸斯恩。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十七章 什麼叫低調


   出乎意料的是,莎柏林娜只是狠厲地瞪了一眼陸斯恩,並沒有馬上做出什麼過激的主動。

    兩個年輕男子跟在莎柏林娜的身後,將他們的黑絨禮帽遞給侍者,禮帽上都繪有一條銀邊,這是帝國男爵的象征。

    侍者保持著謙卑的笑容,從他熟捻的態度可以看出,這兩個年輕貴族應該是碧溪法尼亞的常客。

    “馬拉卡尼少爺,西沃斯少爺,靠窗的座位特意為你留著,在這里可以看到辛西婭區最美麗的楓林大道。”侍者拉開椅子,讓莎柏林娜坐下,這個來自鐵蘭羅的女子,顯然沒有見識過奢華的倫德餐廳,一副對就餐地點環境心滿意足的樣子。

    馬拉卡尼如同陸斯恩一般身材高瘦,只是早熟的貴族少爺一般都有些酒色過度,褐色的眼球里還有一些通宵達旦歡娛的血色。

    坐在莎柏林娜身旁的西沃斯,比馬拉卡尼稍微健壯一些,看情形他更討莎柏林娜的歡心,他順手摘下花籃里的羅斯花別在莎柏林娜的腰帶上,這個有意在倫德貴族圈里挑選丈夫的少女也沒有拒絕。

    只要他們不來惹事,陸斯恩也無意打擾他們男歡女愛的求偶過程。

    對于擁有一定的社會地位和實力的有錢人家來說,擠進貴族***里唯一的方法就是聯姻,對莎柏林娜來說,她並不怎麼在乎海誓山盟的浪漫愛情,一個貴族夫人的名分相對來說要重要許多。

    陸斯恩替莎柏林娜感到惋惜,倫德的適婚年輕貴族,大多已經有婚約在身,和一個沒有貴族身份的家族聯姻,對他們來說是一件丟身份的事情,他們對莎柏林娜所獻的殷勤,只是為了獲得少女的初夜。

    “對不起,莎柏林娜,我不能娶你。雖然我答應過你,要你做我唯一的妻子,但我無法反抗父親的命令,因為你不是一個貴族……如果我一定要娶一個平民女子做妻子,我將會失去繼承爵位的資格。莎柏林娜,你也不想嫁給一個沒有爵位的男人吧。”

    甚至可以想象,女紅之花盛開後的莎柏林娜如果要求佔有他初夜的貴族男子向麥格瑟里德家提婚,一定會得到這樣的答復。

    “哼!”看到陸斯恩不時撇過去的眼神,羅秀不滿地哼了一聲,重重地合上了菜譜,菜譜的表皮用軟羊皮制作,還打上了美麗的花紋。

    男人果然都是天生的獵手,不就是一個大胸部的女人嗎?陸斯恩又盯上了她的小兔子?

    “對不起,你有什麼不滿的嗎?請你提出來,我們一定會改正。”侍者惶恐不安地拾起菜譜,頤指氣使的羅秀很有女王的氣質,讓他心生忐忑。

    “我不是這個意思,很抱歉……麻煩你按剛才我點的上菜,另外給我來一對活兔子。”羅秀有些後悔,不應該讓陸斯恩坐在自己對面。

    羅秀經常因為一些很小的事情生氣,陸斯恩也不可能一一猜到,小心地看了一下羅秀的臉色,約莫猜著了幾分……和一個美麗的少女坐在優雅的餐廳里,男人的目光卻總停留在別人的女伴身上,即使二者沒有曖昧的關系,這也是一種不禮帽的表現。

    “你可聽說過伊甦河里水鬼的故事?”

    “什麼?”羅秀望著陸斯恩,不得不承認,他很有魅力,尤其是他用略帶神秘的語氣講話時,讓人不由得就被他轉移了注意力。

    “昨天我來倫德時,看到一只黑色水鬼……其實就是巨型章魚,盤踞在那個女人的船底,章魚將她的船擊碎,這個女人掉進了伊甦河里,那一段河水十分骯髒,所以今天她走進這家餐廳時,我覺得沒有什麼胃口了。”陸斯恩嘆了口氣,好像他真的只是一個看了場熱鬧的過客。

    羅秀看了看莎柏林娜,柔淡的眉頭稍稍皺了起來,“陸斯恩,你把她趕出去吧。我想想就惡心。”

    面對掃地的老格朗,羅秀都能保持著對長者的尊敬,面對夏洛特莊園附近的農夫,羅秀也從來不會吝嗇自己的笑容,但是對于倫德的大部分所謂上層人士,羅秀都沒有半點好臉色,仿佛觸踫到他們,就會弄髒自己,將他們視作卑賤者,呼喚來去,從來不會覺得自己過份。

    從來不會拒絕的陸斯恩能夠理解羅秀的潔癖,心靈的骯髒更甚于身體,讓主人用餐的心情受到打擾,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僕人能夠允許發生的事情。

    “三位,我向你們推薦萊安區的西奧多王者餐廳,這座餐廳的法蘭菜和櫻蘭羅菜都做得很不錯,那里甚至還提供來自喜拉雅雪頂巨熊的熊掌以及珍貴的北海藍龍蝦。使用這張餐券,你們可以得到免費的貴賓級招待,三人份的貴賓套餐外加一瓶珍藏八年份的波多爾酒莊窖藏干紅。”陸斯恩走到莎柏林娜的身前,手中多了一張金閃閃的貴賓餐卷,餐卷用鉑金壓制成薄紙片,上邊繪有餐廳的主樓,還有西奧多王者餐廳的櫻蘭羅語字母。

    “你是……對不起,我們似乎沒有見過面?”馬拉卡尼站起身來,並沒有注意到莎柏林娜不屑,惱怒,訝異的眼神。

    “是的,這只是作為我的賠禮,昨天看到這位小姐落入水中,卻沒有施加援手,心中有所愧疚,今日見到美麗的小姐安然無恙,心中這才略微安定。希望三位能夠接受我的這份心意,我已經向始祖告罪,對昨日有違紳士風度的冷漠懺悔。”陸斯恩將餐卷放在桌子上,他十分清楚,一張西奧多王者餐廳限量發行的貴賓級招待卷,對于這些還需要家里供養的年輕貴族是多麼的有誘惑力。

    萊安區,櫻蘭羅帝國皇宮,上議院,眾議院,軍部內閣等政務機構的所在地,而西奧多王者餐廳,則是各位運轉帝國權力機構大人物們聚餐的地方,在那里,就算是看到上議院的議員,軍部的將官也不稀奇。

    只是兩個男爵,貴族爵位的底層,對于靠近帝國的頂級***的那種強烈欲望,和莎柏林娜渴望得到貴夫人名份的心情並沒有多大區別。

    “非常感謝,請問你的姓名是?”西沃斯的手指已經搭在了餐卷的邊緣,他甚至在想象,某日的貴族聚會里,一個議員會指著他說︰這個年輕人……好像在西奧多見過,不錯的年輕人。

    似乎那時候旁人羨慕恭維的眼神,現在已經落在了他的身上。

    “做出了有違貴族精神的事情,我羞愧于提及自己的姓氏。希望你們用餐愉快。”陸斯恩朝著莎柏林娜微微點頭,臉上的表情是充滿悔恨的歉疚,讓莎柏林娜差點懷疑自己昨天見到的那個不屑于鐵蘭羅富人的倫德平民根本就不是長著這樣一張俊美優雅的臉。

    馬拉卡尼看著陸斯恩走到遠處的座位,一個美麗的女子背影讓他有些剎那失神,但他此時已經沒有獵艷的心情,興奮地道︰“我們快去吧,等我們趕到時,差不多是萊安區中午的用餐時間,運氣好的話,我們說不定能夠見到幾個上議院議員或者內閣大臣。據說這些大人物有在西奧多討論國事的習慣,你知道著名的《櫻蘭羅五階公約》嗎?就是弗蘭克議員在西奧多用餐時決定的提案。”

    西沃斯點了點頭,將餐券迅速地收進懷中,走了幾步,才看到莎柏林娜有些發呆地站在那里。

    她當然明白,隨手送出的禮物就能讓自己渴望虜獲的兩個年輕貴族如此欣喜,送禮之人的身份背景只會更加顯赫,那麼自己昨天的表現……

    “他明明只是個平民,昨天他進城時,坐的只是一只破舊的小木船,怎麼可能送的出手如此名貴的禮物?”莎柏林娜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在她看來,貴族的派頭只會比自己更誇張更囂張。乘著破舊小木船?那似乎是鄉下人的做派。

    西沃斯的語氣中不由自主地有了一種倫德貴族的優越感,“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除了郊外的村民,西里爾區的大貴族,偶爾也會走水路入城,他們會低調地搭乘漁夫的漁船,低調,你知道什麼叫低調嗎?鐵蘭羅的莎柏林娜。”

    莎柏林娜憋紅了臉,但是她決定忍氣吞聲,只有面對真正的倫德貴族,這個來自鐵蘭羅行省的女孩,才會明白,這里是倫德,不是她那個雖然富裕,但上層人士卻不瞧在眼里的鄉下地方。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0 11:52 P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十八章 饕餮之罪

    足夠的誘惑,可以讓貴族拋棄矜持。

    沒有一顆貪婪的心,如何成為一名貴族?因為貪婪,而滋生欲望,面對誘惑,無法拒絕,深喑倫德貴族心理的陸斯恩,完美地完成了主人交待的任務。

    羅秀挽了挽耳邊的發絲,遮掩她那尖起耳朵的舉動。

    “你哪里來的西奧多王者餐廳的貴賓餐卷?我去過幾次,除了有一些稀罕食物以外,論櫻蘭羅菜的地道,還不如老布尼爾的手藝。”

    甜中帶著微酸的開胃酒,度數不高,十分適合女士享用,微黃的麥芽色液體在透明水晶杯子里晃動,沿著杯子內沿平淌而下,沒有半點污漬或者指痕的印象。

    干淨的餐具,還是能讓羅秀滿意。

    “只有大眾化的自助餐廳或者隔三差五打折的小餐館,才會發行餐卷。西奧多從來不缺乏利潤,怎麼可能外送這種沒什麼分量的東西?為了完成主人的身份,我只好違反貴族精神欺騙了他們……還好,我並不是貴族,我只是你的僕人。”陸斯恩用溫和的方式解決了問題,其實他還有兩個選擇,第一個,直接告訴那兩個底層貴族,烈金雷諾特家的格利沙爾塔小姐不希望看到他們,但這顯然有些過份……是對烈金雷諾特這個姓氏過份,他們並不具備讓這個顯赫家族欺壓的資格。

    動不動就抬出家族的名頭嚇唬人,這是暴發戶和不入流無品人士的風格。陸斯恩顯然不是。

    第二個方法,就是直接將他們踹出門外,但這樣用武力解決問題,肯定會影響羅秀用餐的心情。

    陸斯恩考慮了許多,選擇了比較完美的方式,但卻沒有得到羅秀的欣賞。

    “你應該直接告訴那個女人,伊甦河塔克河段的河水十分骯髒,她現在應該到教堂去討要聖水將全身洗干淨,而不是來這里倒別人的胃口。”羅秀這樣教陸斯恩辦事。

    “充滿歉意的眼神,溫文爾雅的風度,淡淡的愧疚,還有一點點的遺憾和彌補後的欣慰,陸斯恩……你簡直就是個專業的話劇演員,或者你是背叛始祖的第十三個門徒?在達文西思《最後的盛宴》中,被惡魔附身的埃博拉人,看到始祖喝下那杯混合了惡魔之血的麥芽酒,就是你這樣的表情。”

    “我的小姐,你比神更能看穿人心,披著紳士外衣的惡魔,在你面前也無所遁形……其實我一直想當一個演員來著。”陸斯恩不動聲色地誇贊著羅秀,雖然羅秀無意中說起的一些事情,讓他的思緒飄得很遠。

    “聽說精靈之森劇團受到邀請,近期將會來到倫德,演出最經典的奧斯瓦爾多歌劇《王︰馬克斯威爾大帝》,希望到時候我能和父親母親一起欣賞。”羅秀的愛好不多,歌劇便是其中之一,尤其是櫻蘭羅歷史上的大文豪奧斯瓦爾多的歌劇,在多米尼克大陸頂尖劇團精靈之森的演繹下,《王︰馬克斯威爾大帝》里所展示的騎士戰斗精神,最為羅秀所欣賞。

    《王︰馬克斯威爾大帝》講述的是八百多年前,櫻蘭羅帝國的開國皇帝馬克斯威爾大帝,在大魔法師梅林的協助下,和他的騎士們樹立起櫻蘭羅帝國旗幟的故事,其中就有烈金雷諾特家祖先的身影,淡金色馬蹄形徽章的榮耀就在那個時候建立,奧斯瓦爾多作為櫻蘭羅本土文豪,不可避免地美化了開國皇帝和元勛們的形象,這部作品便極大地得到了倫德貴族的歡喜,一個想要在倫德留下影響的劇團,保留節目便是《王︰馬克斯威爾大帝》。

    有著廣大高雅藝術受眾群體的倫德,是精靈之森劇團必爭的市場,這部歌劇算得上是劇團對倫德貴族們的獻禮,頂尖劇團傾心打造,羅秀雖然已經看過不下四遍了,但還是能找到再看一次的理由。

    陸斯恩在第一道菜送上來後,為羅秀調治好了最美味的醬汁,“我會向劇團提出要求,讓他們在安德烈公爵回到倫德後,再度演繹這個劇目,到時候哪怕劇院的觀眾只有烈金雷諾特一家人,我想精靈之森也會感到十分榮幸。”

    羅秀輕輕點頭,白色的蝦仁沾上新鮮微辣的醬汁,別具一格的味道讓她的眉頭舒展開來,“奧斯瓦爾多早期的作品《光與暗的三面》中,有一個角色,披著紳士外衣的惡魔,主角身邊的一個朋友,受到這個惡魔的誘惑,最後背叛主角,在滴著鮮血的劍刃指向主角時,惡魔撕掉偽裝,告訴這個背叛者︰當我遇到你,你已不是你。背叛者突然醒悟,將劍刃刺向自己的心髒。主角捧著朋友或者說背叛者的屍體,對著天空哭泣,惡魔微笑著看著遠處的群山,說了一句《日經》中的經文︰饕餮、貪婪、懶惰、淫欲、傲慢、嫉妒或憤怒,都是你應該丟棄的。”

    陸斯恩不知道羅秀為什麼突然說這樣一段話,握著刀叉,等著羅秀的下文。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完全遠離這七宗罪的聖人嗎?如果我只能吃下六個蝦仁,就擦干淨了嘴唇,這是浪費。浪費食物,便是饕餮之罪,我不想犯罪,所以陸斯恩你就代替我將剩下的食物全部吃下去。我先去多明尼卡了,你慢用,記得結賬……用你的薪水。”

    年薪一百個金幣,這是很了不起的一個數字了,金幣和銀幣在櫻蘭羅只局限于貴族之間或者大額交易中使用,如果換成銅幣這種通用流通貨幣單位,陸斯恩的年薪就是一百萬銅幣。

    這個薪資的規格等同于多明尼卡神學院下轄各個分院院長所享受的待遇,碧溪法尼亞餐廳雖然奢侈,但陸斯恩還是能夠支付得起邀請羅秀進餐的費用。

    可是陸斯恩的嘴角還是掛上了無奈的笑容,這不是羅秀第一次這樣做了,讓陸斯恩私人支付她的開銷,已經遠遠超過了一百個金幣,再這樣下去,小有財富的烈金雷諾特家下任管家,等不到上任,只怕就要破產了。

    “我倒是要看看,你容忍我的底線是什麼?”羅秀相信什麼都有一個底線,她不想直接去詢問陸斯恩,只是一次次地試探,從金錢,肉體,道德,良心,臉面,禮節,尊重等人們所重視的東西上去察覺陸斯恩對她的底線。

    纏繞著金線的荷包上開著指甲大小的方格小孔,亮閃閃的金幣在里邊散發著誘人的光芒,陸斯恩無奈地將荷包收起……這里邊裝的是替羅秀從克莉絲汀夫人那里支取的日用,這些錢不能用,讓人難辦的是陸斯恩今天沒有帶錢。

    先借著肯定不行,陸斯恩也還不起了,他的身家只有零碎的幾個銀幣了而已,看著羅秀促狹的笑容,陸斯恩打了個響指,侍者捧著單子走了過來︰“先生你一共消費了九千四百三十,給你去掉零頭,九千四百就可以了。”

    羅秀微卷的長發遮掩住額頭,經過眼眸,精致的臉頰上點綴著淡淡的笑容,俏立的身姿並不缺乏女性的柔美,手指掠起掛在白皙脖頸間的長發,一副事不關己的事情,心理偷笑著,她可是清楚地知道,陸斯恩今天駕著馬車離開夏洛特莊園時,並沒有回去取他被自己搾扁了的錢包。

    侍者依然恭謹地捧著盤子,沒有半絲不耐,他壓根就沒有想過,陪著這位擁有完美貴族氣質小姐的黑衣紳士,身上沒有半個屬于自己的銅幣。

    “真是把她寵壞了。”陸斯恩看著羅秀,眼神中滿是寵溺,“但能把一個小女孩寵壞,一直寵下去,卻不是誰都可以做到。”

    既然羅秀不許陸斯恩動她小荷包里的金幣,堅決要求陸斯恩請客,作為最忠實僕人的陸斯恩,絕對不會違背主人的命令。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十九章 西奧多王者餐廳


    萊安區,這里的空氣都彌漫著權勢的味道,作為帝國的權力中心,威嚴,肅穆,高大的風格是這里各色建築的主基調。

    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皇宮呈天青色,巨大的基石透露出不可撼動的氣勢,代表著皇權的絕對地位。

    上議院位于皇宮正門左方,古拉西時代的斗獸場造型,充分地說明了這是一個隱藏著殘酷斗爭的地方——雖然其中的每一位斗士都是文雅的貴族紳士。

    再左方,便是內閣下屬的各個職權部門,包括獨立于上下議院和內閣,直屬于加布里爾三世統轄的軍部。

    風格迥異的建築物,掛著不同的名稱,被騎著高頭大馬的巡邏騎警嚴密地保護著。

    黑色的軍馬,身著輕甲,手執利劍,佩戴著刀劍交叉標志的騎警每隔六個鐘頭交班一次,每一次交班,地點都是在西奧多王者餐廳前方五十米的噴泉廣場上。

    看著禮節繁多,充滿威武軍威的騎警交接儀式,一邊享用著美食,確實是一種充滿榮耀感的享受,這大概就是眾多權貴願意將他們的午餐和晚餐安排在西奧多王者餐廳的理由之一。

    西沃斯和馬拉卡尼從莎柏林娜的馬車上走了下來,不得不承認,來自鐵蘭羅的暴發戶麥格瑟里德家,雖然沒有尊貴的地位,但是卻可以用璀璨的金幣弄到許多貴族都無法盡情享受的奢華生活。

    用花費不菲的純種馬拉車,倫德貴族們都少有如此奢侈的時候,更不用說加固了最新彈簧裝置,可以將顛簸程度減到最低的馬車,寬大的車廂,幾乎可以讓人舒服地在里邊仰躺著,從埃博拉商人手中購買到的雲周絲綢剪切成條狀,勾上精致的青銅雕飾品,做成了堪稱藝術品的車簾。

    錢或者無法讓你變得更有品味,但卻能讓你去享受更有品味的生活。

    馬拉卡尼與西沃斯都覺得非常遺憾,如果家里的老頭不是頑固地堅持貴族聯姻,他們更願意娶了莎柏林娜,順帶要一筆價值不菲的嫁妝。

    眼尖的西沃斯在下車的一瞬間就看到了弗蘭克議員拄著手杖,在幾個下議院議員的陪同下,輕咳著走進了餐廳。

    侍者穿著黑色的無尾禮服,平靜而有禮的引導著眾位大人物入內,那種見慣了大場面的穩重,甚至連馬拉卡尼都要自嘆不如。

    這些侍者都有機會和前來用餐的尊貴人士說上一兩句話,問候幾聲,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貴族身份,馬拉卡尼甚至有想到餐廳當服務生,和大人物們混個臉熟的沖動。

    莎柏林娜輕撫著胸口,想要平靜下來,幾個穿著重甲的騎士脫下了頭盔,看似隨意地等候在餐廳外的小亭里,可是他們握著劍柄的手卻沒有半點放松,只要一有可疑人物,他們隨時都會爆發出和穿著沉重鎧甲身體不相符的敏捷動作,將一切威脅扼殺。

    暗色鎧甲散發出來的壓迫感,讓莎柏林娜不敢再露出剛進入倫德時的那種放肆,但她卻高昂著頭,向馬拉卡尼道︰“第三位有著一頭迷人金發的騎士,他穿著的鎖子甲,是麥格瑟里德家最新打造的類型,一共十八萬七千六百五十四個環扣,重量卻低于三十鎊,可以抵御鐵十字弓和劍類武器的單手劈砍,細密的環扣結構,就算是破甲箭的尖銳箭頭,也無法傷害到鎧甲保護的身體。”

    語氣中帶著難以抑制的炫耀,大人物的扈從騎士都用上了麥格瑟里德的鎧甲,這已經是鐵蘭羅行省的驕傲了。

    扈從騎士手握利劍所散發出來的森然寒氣讓西沃斯的腦袋稍稍冷靜,握著陸斯恩遞給他的餐卷,猶豫著道︰“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剛才那位先生如果只是向莎柏林娜道歉,那麼就應該直接將餐卷交給她,可是我看他的意思,似乎是更希望我們三個一起離開碧溪法尼亞,至于是誰拿了這張珍貴的餐卷,他好像根本不在乎。”

    莎柏林娜對陸斯恩本來就懷著怨念,並沒有因為今天陸斯恩所表現出來的紳士派頭有所改觀,冷笑一聲道︰“他怎麼會向我道歉,我更相信他的詛咒就是讓水鬼襲擊座船的罪魁禍首。”

    馬拉卡尼揚起眉毛,樣子有些輕佻,很有把握地道︰“我知道他送給我們餐卷的原因,不用太擔心,因為我們握著了他一個小小的把柄。”

    莎柏林娜疑惑地看著他,西沃斯轉念一想,明白過來,嘴角也掛上釋然的笑意。

    浪跡花叢的兩位年輕貴族子弟,顯然誤會了在碧溪法尼亞進餐的羅秀和陸斯恩的關系,按照他們的作風,如果不是要討好美麗的女士,就沒有必要去那麼奢侈的餐廳。

    當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士在大獻殷勤時,突然被人指出這個男士曾經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地舍棄一個落水求救的女子,那麼他的殷勤將是白費功夫,獻殷勤的對象不會再給這個男人半點機會。

    馬拉卡尼和西沃斯將陸斯恩送給他們的餐卷當成了封口費,是希望他們不要在那位和陸斯恩一起進餐的美麗女士面前提起昨天的事情。

    毫無緣由以及並不合適的好處,貴族們總是會心懷警惕,並不是什麼樣的榮耀都是神的眷顧,更需要祖輩們在鮮血和陰謀中搶奪來,小心謹慎地拒絕和接受,這種心理已經深入骨髓。

    侍者看了看馬拉卡尼和西沃斯禮帽上的銀環,並沒有露出崇敬或者不屑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有禮地接待,只是很自然地將他們引領到一樓西側靠窗的大廳。

    沒有見過的生客,一定會對臨窗看著巡邏騎警的操練很感興趣,侍者這麼想著。

    “對不起,我想我們可以享用貴賓間。”西沃斯打量著奢華程度和碧溪法尼亞相差無幾,但更多地擁有一種莊重氣息的餐廳,心中十分滿意。

    只有沉重的紅木餐桌,高背寬沿的座椅,黑褐色的地板,還有牆壁上櫻蘭羅帝國歷史上著名政治軍事人物的掛像,這樣的環境才適合那些為高權重者的身份吧。

    看著從未見過金色的餐卷,侍者有一瞬間的恍惚,搖了搖腦袋,只覺得有什麼東西鑽入了自己的腦袋,接下來他的臉上便多了幾分更加誠摯和謙卑的笑容︰“三位,樓上請。”

    侍者將三人引領到有著獨立娛樂室,小客廳和餐廳的貴賓間,躬著身子退了出去,“請稍後,我們將派專人為尊貴的客人提供最完美的服務,希望閣下能夠滿意,如果先生們和女士沒有私人的談話,我們的侍從將會在片刻之後敲門。”

    “可以先送一瓶八年份的波多爾紅酒來,我們的女士比較喜歡清淡口味的茉莉花酒。”西沃斯擺了擺手,“不用關門,踫到熟人,可以來和我們共享一杯。”

    他的派頭,好像是西奧多的常客,心中卻羨慕那位碧溪法尼亞的黑衣紳士,為了維護自己在美女眼前的形象,可真舍得下本錢。

    莎柏林娜和馬拉卡尼參觀了一下娛樂室和小客廳,這樣的地方顯然是為了方便那些在貴賓間用餐的權貴,在茶余飯後可以輕松娛樂,順便討論一些私下可以達成的共識,可以完成的交易。

    莎柏林娜已經有些餓了,馬拉卡尼更是揉了揉肚子,奇怪地道︰“自從進入這里以後,我就覺得特別餓,現在都有些忍不住了,喜拉雅雪頂巨熊的蜜汁熊掌,我懷疑我能吃下一整只。”

    “那是當然了,在塔克區的小棚里,我連一個小點心都吃不下,只會覺得惡心。環境影響食欲。”西沃斯這麼解釋著,只覺得各種引人食欲的香味從隔壁的房間飄蕩過來。

    莎柏林娜忍不住拿起客廳里的一盤水果沙拉吃了起來,幾乎是不受控制一樣,分量並不少的整盤沙拉被她很快地倒進了她那應該不大的胃里。

    看著她狼吞虎咽的吃相,兩個男人訝異地發現,仿佛有一只手從他們的胃里升了出來,想抓著一切可以食用的東西塞進去,前所未有的饑餓感讓他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們開始覺得,自己可以吃下西奧多王者餐廳為所有貴賓間大人物們準備的珍貴美食。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1 12:04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章 藝術品

  “對不起,我沒有帶錢。”

    陸斯恩在透明光潔的玻璃盆里洗干淨手,拿起淨白的絲巾擦手,要享用原味燒烤羊肋排的美味,離不開雙手的幫助。

    在前一瞬間,侍者還驚訝于一個男人可以用無可挑剔的優雅姿態吃下足足兩人份的食物,而現在他更驚訝于這樣紳士風度十足的男人,會在一個高貴的女士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他無法判斷,對方是開玩笑,還是真的打算吃白食。

    侍者還年輕,沒有太多的處世經驗,他的臉色尷尬起來,從來不曾在碧溪法尼亞踫到這樣的客人,尤其是對方說的那麼隨意,好像吃飯不帶錢是很平常的事情一樣。

    羅秀稍稍轉過頭,俏臉緋紅,烈金雷諾特家怎麼會有這樣無賴的僕人,她原本是想讓陸斯恩低下頭來,向她露出點為難求助的神色,心地善良的羅秀小姐一定會慷慨解囊,避免這樣的尷尬。

    “真夠丟人的,吃飯不給錢的事情也做的出來……接下來他是會被扣在這里洗盤子,還是拖著我逃跑呢?他要是把我押在這里……陸斯恩不會這麼做吧?”羅秀偷偷瞟了一眼神色自若的陸斯恩,有些擔心,畢竟是自己有意為難他。

    “先生,你一共消費九千四百。”不知道說什麼,侍者只好重復了一遍賬單,他可沒有免單的權力,卻也不敢給人一點臉色,說些不給錢就別想走出這扇門之類的狠話,這里可是倫德,有一個比喻,天上掉下一塊石頭,砸中了十個人,其中便有一個爵士,一個家族繼承人,一個富翁,一個政要,一個教士……

    “對不起,我沒有帶錢。”陸斯恩也重復了一遍,順手拿起一個水晶酒杯,倒了一點血紅的葡萄酒,朝著羅秀促狹地擠了擠眼楮。

    羅秀已經後悔了,本來是想讓陸斯恩難堪,卻不曾料到這個男人的厚臉皮讓羅秀更覺得丟臉。

    “我來處理。”醇和的聲音在侍者耳畔響起,一陣輕柔的香味襲來,帶著點優銀香花的暖暖氣息,一個穿著白色套裙的女子走到了餐桌前。

    侍者如釋重負地離開了,陸斯恩打量著這個微笑著的女人,和克莉絲汀夫人差不多的年紀,少了一份雍容,卻多了一份和煦的親近感,臉頰的曲線十分圓潤,眼楮稍稍眯起來,顫抖的睫毛帶著隨意的笑容,烏黑的長發柔順地垂在肩頭,一抹淡黃色的月桂花紋條飾沿著衣領直到胸前,勾勒出一條搭配著若隱若現乳溝的完美曲線。

    “又是一個藏著小兔子的女人。”羅秀輕哼了一聲,帶著點不屑的味道,現在的女人都只知道用這樣的本錢來誘惑男人嗎?

    雖然只是露出了兩個拇指寬的溝壑,但羅秀估猜著她的小兔子肯定很肥。

    “閣下,我是碧溪法尼亞的經理西格莉德,兩位尊貴的客人能夠來碧溪法尼亞用餐,是我們的榮幸。這頓午餐,就算是碧溪法尼亞的邀請吧。”作為一個提供奢侈精致美食餐廳的經理,西格莉德看人的眼光從來就不差,她不會為了一頓九個銀幣的午餐,去得罪這對男女。

    當然不是每個人來碧溪法尼亞吃一頓免費的午餐,西格莉德都會當成了榮幸,眼前俏臉微紅的小姐,是一位豪門千金,臉皮還有些薄,並不是那些習慣打秋風的塔克區女人,這個注重細節,每個動作都像禮儀教師標準的男人,更不像一個吃白食的,西格莉德剛才已經看到了那個系著綠玳瑁石的金絲錢袋,光是那顆質地上乘的綠玳瑁石,價值就遠遠超過了九個銀幣。

    她當然不會愚蠢地說︰“把你的綠玳瑁石留下來,你就可以走了。”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說自己沒帶錢,但西格莉德很願意賣上這麼一個人情。

    “西格莉德?這個名字好像是斯堪的納維亞名字,最被喜愛的人……人如其名,西格莉德女士,你的慷慨讓人十分感激,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陸斯恩頓了一下,一口飲盡杯底剩余的酒液,右手捏著酒杯的細柄,左手握住了一柄銀制餐刀,“我會用一件藝術品和你交換。”

    “什麼藝術品呢?”西格莉德似乎十分感興趣,微微躬著身子,小兔子往前傾,露出一小片讓羅秀炫目的白。

    很有意思的男人,年輕俊俏的臉,優雅的儀態……只要他不是真的是個吃白食的,西格莉德甚至覺得他那嘴角微微上翹的笑容,可以勾住自己的心肝。

    “美麗通透的水晶價格不菲,再加上施華洛世奇的工藝,杯底的字標記,就讓這個酒杯有了藝術的價值,只是我想將這個酒杯送給來自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美麗女子,卻缺少點什麼……”陸斯恩稍一沉思,狹長的眼角擠的更細了,眯著的眼楮中透露出欣賞的迷醉,看著美麗大方的餐廳經理,餐刀搭在了酒杯上,“我知道缺少什麼了。”

    羅秀好奇地看著陸斯恩握著餐刀的修長手指,沒有一絲顫抖,十分穩定,她知道陸斯恩的藝術鑒賞品味不錯,但卻不清楚陸斯恩有水晶雕刻的本事。

    西格莉德喚來侍者,讓樂者將音樂換成柔和抒情的《春曉》,陸斯恩簡單自然的動作已經很有藝術家的氣質,西格莉德覺得,只有《春曉》中那種如泣如訴,細碎溫馨的感覺,才能恰和陸斯恩此刻的動作。

    他看著酒杯,仿佛看著自己的情人,專注而溫柔,他的手輕輕抖動,仿佛在為情人細膩的皮膚而散發著激情,餐刀劃下片片水晶碎片,發出頻繁的清脆響聲,似乎是呢喃,似乎是呻吟,西格莉德一時間有些錯覺,眼前的男人不是在雕刻,而是在用他飽含深情的目光挑逗著燃燒起來的女人。

    在兩個美麗女子的注視下,餐刀在酒杯上留下的劃痕,一根根地連接在一起,構造出了完整的繪圖,菱角,曲線,晚勾,長短線,方塊,圓柱,凸起,凹陷,充滿立體感的構圖讓酒杯上的圖形漸漸清晰起來。

    “送給西格莉德,陸斯恩-夏爾。”雕刻的名字後邊加上了一個復雜的圖章,這是榮耀劍塔下方的標示。

    美麗的女人一手收在身後,一手搭在腰間,側身而立,美麗的曲線驚心動魄,長發無風自飛帶著飄逸感,美眸中那股和煦的微笑完美地通過柔順的眉角體現出來,她的褪細而修長,卻在身後海水的背景下襯托出圓潤,腳尖踮起,另一只小巧的足後跟隱藏在一地的優銀香花中,刻刀細致,毫無瑕疵的刀法將優銀香花的高貴氣息盡顯無疑。

    即便布滿了堪稱櫻蘭羅國花的優銀香花,但最中央美麗女子的氣質卻沒有被半點掩蓋,反而更加有了一種獨立大方的風格。

    小小的酒杯上,被陸斯恩刻上如此的風景,水晶的特殊材質讓這些精致的圖形散發出璀璨的光芒,湊到跟前,甚至會讓人有一種看著美麗傳說中女神的感覺。

    “喜歡嗎?希望這個小東西可以抵得上十個銀幣。”一個施華洛世奇水晶酒杯,一個銀幣左右,陸斯恩的巧手,並沒有侮辱這件奢侈品,將它的價值提升到了極致的高度。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一章 禍水

    達文西思,多米尼克大陸上久負盛名的藝術家,在油畫,壁畫,雕刻,建築上都有著極深的造詣以及傳世的經典作品。

    克莉絲汀夫人在羅秀十歲生日時,購入達文西思的名作《最後的盛宴》,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她最心愛的女兒。

    當時成交的價格是一萬三千個金幣,相當于鐵蘭羅行省一個小郡全年的財政收入。

    藝術品的價值,不僅僅在于作品所體現出來的美感,深度,技巧,還有淵源的歷史,沉澱下來的文化底蘊,以及作品在各個收藏家里輾轉時留下的軼事。

    而價格,就在于作者的名氣,還有收藏家追捧的力度了。

    “如果是識貨的收藏家,這個酒杯能賣出十個甚至幾十個個金幣的價格,都不算過份。但就藝術的價值來說,它是無價的,我不認為號稱聚集了多米尼克大陸最頂尖藝術家的法蘭帝國,有哪個名家能夠達到這種水準……”

    施華洛世奇的水晶杯子,一半被雕刻出了一副西格莉德俏立優銀香花上,背靠大海的圖像,一半依然保持完好,從完好的這一半看過去,迷離璀璨的光芒讓人心醉,另一半的美景,隔著凸起的水晶,稍稍扭曲之後,更增加了夢幻的感覺。

    西格莉德望著好友驚艷的眼神,心情十分愉悅。

    “這真的是從餐刀雕刻而成?而且還是一柄銀制餐刀?”海水藍顏色眼楮的女士難以置信地看著杯子,如果不是至交好友,她只會認為這是一個玩笑。

    西格莉德輕輕撫摸著杯子上比發絲還要細薄的優銀香花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肯定也會和好友一樣驚訝。

    “只能用來切碎牛肉,分割水果,匹薩食物的餐刀,在他的手里,仿佛被賦予了魔力,成為了達文西思的畫筆。”西格莉德甚至將他和達文西思相提並論了。

    好友的笑容有些曖昧,端著一杯口味略澀的綠茶,直勾勾地看著西格莉德。

    “怎麼了?”西格莉德問道。

    “你不會被人用一個杯子就勾走了心吧?如果他真的是一位倫德貴族,可不會輕易地和一個法蘭女人上床。”

    西格莉德-岡薩雷斯,來自和櫻蘭羅帝國一海相隔的法蘭帝國,五年前來到倫德,開了這家專門面對上層客戶的碧溪法尼亞餐廳。

    “難道和一個法蘭女人上床,就是叛國罪?”西格莉德看著好友沒有半點細紋的眼角,心中奇怪,難道這就是處女和非處女的區別麼?她明明要比自己大上幾歲。

    海水藍眼楮的女人微微一笑,她的笑容總是這麼優雅,既不誇張,也不淡漠,“百年戰爭時期櫻蘭羅和法蘭的敵對緊張關系,早已經是過去式了。但倫德的貴族們,總忘不了那位美人姬瑪-佛羅拉-法蘭西斯,所以他們對法蘭女人保持著警惕,生怕她們是法蘭間諜。”

    姬瑪,可以說是近幾個世紀多米尼克大陸最有名的女人,老套的美人計因為她的絕代容顏而發揮了最強的作用,在櫻蘭羅帝國佔據絕對優勢,蓋拉迪諾陛下將櫻蘭羅的旗幟插上法蘭本土時,這個女人用她堪比月神黛安娜的容貌,如同天使吟唱的甜言蜜語,還有那妙曼如蛇女的身體,讓蓋拉迪諾陛下在法蘭帝國帝都黎多瑙的皇帝行宮多停留了三天。

    三天,短暫的三天,蓋拉迪諾陛下覺得就是三萬天也無法盡享姬瑪的溫柔。

    三天,漫長的三天,櫻蘭羅人在想起這三天時,都會覺得那是最難過的日子。

    蓋拉迪諾陛下失去了追擊法蘭敗軍的最佳時機,法蘭的貴族們召集他們的騎士,在黎多瑙的西部組織了一條卡其諾特防線,讓蓋拉迪諾的軍隊無法再前進一步,戰局陷入僵持。

    遠離本土,深入法蘭的櫻蘭羅軍隊逐漸失去優勢,在法蘭皇室得到教皇國聖鑰騎士團的援軍後,戰局扭轉,蓋拉迪諾陛下步步後撤,最後一把大火燒掉了黎多瑙的皇帝行宮,退回了櫻蘭羅。

    如果不是烈金雷諾特家的海軍艦隊強悍地摧毀了聖鑰騎士團的海上追擊力量,蓋拉迪諾陛下將會成為櫻蘭羅帝國歷史上戰敗被俘的最高統帥。

    姬瑪在這一次戰役中成為了多米尼卡大陸最著名的女人,而敢于對代表教皇國無上神威的聖鑰騎士團開炮的櫻蘭羅海軍也獲得“海神”的稱號。

    “姬瑪,可是我的偶像。”西格莉德隨口說道,“我也想做個和姬瑪一樣可以扭轉帝國命運的女人,只可惜我只會開一家餐廳。倫德貴族難道會認為一個愛好美食和流行小說的女人,可以帶來姬瑪那樣的危險嗎?”

    “說起流行小說,你有看月刊《騎士》中的連載《勇士》嗎?聽說作者將會為主角希羅安排一個很強的對手。”藍眼楮女人並不在乎西格莉德的偶像是誰,雖然法蘭女人崇拜的對象是倫德貴族並不怎麼喜歡的一個歷史人物。

    她對倫德貴族也沒有什麼好感,才不會在乎貴族們歷史上的最高統帥有過什麼樣的恥辱。

    “當然會看。”說起流行小說,西格莉德小心翼翼地放下酒杯,興奮地說道︰“你有後續劇情的最新消息嗎?如果安排一個希羅的強勁對手,一定要取一個威風點的名字,像安德若麥斯,蘭德澤爾之類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取名陸斯恩-夏爾。”藍眼楮女人頗有怨氣地道,後邊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的姓氏,她沒有勇氣說出來,尤其是用在反面角色的名字里。

    “陸斯恩?”西格莉德拿起杯子,指著在不顯眼處刻著的名字,“好巧。”

    看到這個名字和圖章,她想起那個男人帶著溫柔的醉人笑意說︰“雅蘭斯夫人,我知道你最真實的願望了。你需要危險的開始,激烈的過程,完美的高潮,一次讓你無法忘懷的初夜。”

    藍眼楮女人臉色僵硬︰“西格莉德,你欣賞的這個男人,是披著紳士外衣的惡魔,他會將你的心挖出來,血淋淋地嘲諷。”

    …………

    陸斯恩覺得羅秀臉色不善。

    他又開始擔心羅秀因為某件事情心情不好,而放棄下午的答辯,隨心所欲的大小姐,總是不會太在乎這些事情。

    她的腳步急促,把怒氣都發洩在腳跟,似乎不把這條造價高昂的大理石街道踩出一個個鞋印她就不會舒服。

    離多明尼卡神學院還有一百步,已經可以看到神俊的伯德紋馬揚著脖子咀嚼樹葉,羅秀轉過身來,眸子里燃燒著某種火焰。

    “小姐,現在時間還早,老師們都還在茶餐廳里喝茶,或者坐在好友的房間里說些倫德貴族間的趣聞,不如我們再去看看始祖的雕像,審視下我們的內心,是否有陽光無法照耀到的陰影存在。”陸斯恩有些心虛,覺得自己確實做了讓羅秀不高興的事情。

    “雖然我不在乎。”羅秀刻意強調這一點,“但你當著我的面,去討好另外一個女人,這是你應該做的嗎?”

    她偷偷看到陸斯恩似乎是不經意地瞟過西格莉德的乳溝。

    “男人都是獵手,他們的最愛是兔子。”羅秀這麼想著,“我討厭又肥又大的兔子。”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02 AM

本帖最後由 inrainynight 於 2009-5-12 12:03 AM 編輯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二章 答辯


    七葉樹枝葉濃密,陽光幾乎無法穿透,樹蔭下便沒有斑駁的光影,顯得格外得陰涼。圍著粗大樹干的是一大片雛菊,緋黃的顏色嬌嫩柔弱,有些畏懼于某個少女散發出來的不忿。

    “你誤會了,我並不是要討好西格莉德。這只是一筆交易,換取一頓豐盛的午餐。”陸斯恩解釋道,至于“這都是因為你……”這種理由,可不是一個僕人應該向主人所做的解釋。

    羅秀輕哼了一聲,擺了擺手︰“你不用向我解釋了,不過是一個好色男人向一個媚俗女人獻殷勤而已,這種事情在倫德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可以看到。”

    “是。”陸斯恩的臉上依然帶著微笑。

    眉角挑了挑,羅秀瞪了一眼陸斯恩,頭也不回地往楓林大道得方向走去。

    “他那樣的笑,是覺得我在胡鬧嗎?陸斯恩的眼里根本就沒有我,他只能看到大胸部女人對得媚笑。膚淺的男人,今天早上還向我宣誓效忠呢,真是可笑。這樣的男人,和父親根本沒法比。”羅秀憤憤不平地想著,開始懷念自己得父親,他對母親得堅貞愛護,一直是羅秀認為的真正愛情。

    如果百年戰爭的最後戰役中,是父親安德烈公爵統兵踏入黎多瑙,姬瑪想要施展美人計,父親一定會輕蔑地嘲笑她︰“你雖然是世人眼中最美麗得女子,但在我心中,卻比不上我妻子一個溫柔得眼神。”

    總算進去了,看著羅秀縴細的身影進入多明尼卡神學院的拱形大門,陸斯恩松了一口氣,對著始祖高大的雕像行禮︰“感謝萬能的始祖,希望她不要再出什麼狀況。”

    石頭就是石頭,就算雕刻成偉大人物的模樣,有著俯瞰人間得高度,憐憫世人得眼神,令人膜拜得氣質,也只是石頭,不會有半點真實得情緒。

    “今天我會向你行禮,當我的行宮遍布多米尼克時,你的雕像會成為我後花園的收藏。”陸斯恩取下摺沿高帽,依然在微笑,卻沒有溫柔,沒有寵溺的眼神,只剩下冷漠和嘲諷。

    始祖雕像得投影籠罩著梅林廣場,陸斯恩在它的影子里,慢慢遠行。

    ……

    “8.5分。格利沙爾塔小姐,這是你論文的最終得分。”海曼-馬克西姆先生今天終于沒有穿他那套老舊的麻衣袍子,而是和所有普通老師一樣穿著細領小袖口教師服,兩腮的胡子刮的十分干淨,所以他在露出滿意得笑容時,那份干淨柔和的氣質終于沒有讓坐在對面的羅秀嘲諷他的言行風格。

    “謝謝,雖然不是很喜歡這個命題,但我想自己還是對得起這個分數。”面對著三個考官,以標準淑女坐姿面對他們得羅秀,沒有半點緊張。

    她的下巴微微昂起,上身挺直,雙手手指交叉搭在小腹前,雙腿並攏向左傾斜成75度角,每一個細節都可以成為禮儀課上的標準姿勢。

    “這可是多明尼卡歷史上少有的高分,小克莉絲汀得了8.2分就讓小安德烈十分羨慕了,他甚至重寫了論文,但最終得分也沒有超過8分。”說話的只能是艾格博特先生了,也只有他那份年紀和資歷,能夠在公爵夫人名字前親昵地加個“小”的前綴。

    “謝謝。”羅秀對艾格博特先生並不陌生,但他和所有的老人一樣,如果有年輕人接話,他會絮絮叨叨地把幾十年前發生的事情都講一遍。

    所以羅秀和艾格博特得對話會盡量簡潔,以避免給對方回憶感嘆的由頭。

    “和她的母親一樣穩重優雅,我記得小克莉絲汀……”

    艾格博特開始回憶,長達十分鐘的個人敘述後,副考在門外敲響了提示時間的鈴聲,他才停止。

    “我十分欣賞其中的一個觀點——拉西民族的城邦制民主選舉,來源于他們的多神教信仰,貴族議會的長老們共同商議政事,就像天神們圍著圓桌爭吵,這種神話中的議事制度讓他們覺得更民主的議會制是理所當然,而不會讓皇帝或者教皇獨自宣布權威。”海曼先生習慣性地去摸他得胡子,卻摸了個空,自嘲地笑了笑,“從神話的方向去研究城邦制,確實讓人耳目一新啊。老師,你現在應該向格利沙爾塔小姐提問了。”

    艾格博特得資歷很老,多明尼卡神學院里許多學者都是他的弟子,接過海曼手中的原稿,艾格博特隨口道︰“格利沙爾塔,聽好我的問題,這份論文,一共有多少頁?”

    “十八頁。”

    “你用的是艾瑞亞字體還是倫次德字體?”

    “當然是艾瑞亞字體,它古典的味道十分適合古文獻中的拉西文字。”

    “這份論文得題目是什麼?”

    “《簡論城邦時代古拉西語系民族的信仰》。”

    羅秀有些疑惑,這個老頭問這些問題干什麼?他只要隨便看一眼就知道了。

    “論文是你寫的?”

    “羅秀-格利沙爾塔-烈金雷諾特以金色馬蹄徽章的榮譽發誓,這是我的作品。”

    “很好。我提出得問題你全部回答的十分完美。論文答辯的成績,我給你一個優良。”艾格博特放下論文,看著旁邊一言不發得雅蘭斯夫人,“小瑪吉露達,到你了。”

    除了微笑的海曼先生,羅秀和雅蘭斯夫人同樣驚訝,這也算論文答辯?多明尼卡德高望重的老學者,六界最高學者獎梅林獎獲得者,經濟學,軍事學,宗教學,社會學權威艾格博特先生就提出這樣沒有水準得問題?

    不,這已經不是提問質量的問題了,而是毫無遮掩的放水作弊。

    “您不能這樣做。尊敬的艾格博特先生,這有悖于一個考官的職責和道德,我們必須嚴格執行答辯過程的程序和尺度。”雅蘭斯夫人忍不住出言反對,雖然語氣稱不上斥責,但已經有些不滿了。

    “既然雅蘭斯夫人不同意,尊敬得艾格博特先生,你可以重新提問,面對任何問題,我都會給你完美的答案。”羅秀既沒有慶幸艾格博特的放水,也不在乎雅蘭斯夫人的嚴厲,她認為一切都不會改變她會完美通過考試得結果。

    陸斯恩……我不會讓你再有賣弄的資格。

    艾格博特看了一眼羅秀,骨子里無比驕傲的烈金雷諾特家千金,果然和當年的小克莉絲汀一樣自信。

    “按照多明尼卡神學院考試通則規定,答辯必須緊扣論文,只要考官不是提出一些和論文本身無關的問題,就符合規定。”海曼微笑地看著雅蘭斯夫人。

    雅蘭斯夫人搖了搖頭,無奈地吐了口氣,一共有幾頁?用的什麼字體?論文標題?論文作者?這些問題還是真說得上是緊扣了論文。

    想想當年自己以雅蘭斯家族繼承人未婚妻才有資格進入多明尼卡學習,在還未畢業時,未婚夫卻已經去世,貴夫人的頭餃不可能再落在她頭上,平日里笑臉相迎的老師同學一夜間陌生,便是畢業考試,也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再看看海曼和艾格博特得偏袒,雅蘭斯夫人心中只留下一片怨恨和不平。

    “我要給這個目中無人得小女孩一點教訓。”雅蘭斯夫人合上教案,不去看原來的提問,準備在一個偏冷得領域提出一個專業問題。

    “那好,格利沙爾塔小姐,請你就百年戰爭後,櫻蘭羅和法蘭兩國曖昧不明的外交關系應該如何改善,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

    對于從小就耳濡目染政治論調的貴族繼承人,這樣的問題並不冷,也不偏,羅秀簡潔而完美地陳述了自己的觀點。

    雅蘭斯夫人只是在提問的那一瞬間,想起了揭開自己的隱秘,血淋淋地嘲諷的男人。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三章 珠寶

  楓林大道上楓葉飄飛,火紅的大葉楓一直延伸到倫德河畔,跨過一座建立于四百三十年前的雙塔大橋,是倫德最繁華的商業區。

    一邊是平靜祥和的精神家園,一邊是喧囂浮華的塵世,被泛著鱗光的河水分割開來,似乎互不相干,又似乎在彼此向往著。

    有著貴族背景的桫欏商行出售最精美的絲綢,這些編織著繁花似錦圖案,又薄如蟬翼的絲綢來自遙遠的雲周大陸。

    泛著柔和光澤的青花瓷,易碎而珍貴,埃博拉商人們跨過廣袤的沙漠,在無際的大海上顛簸數月,才把它們從東方的港口小心翼翼地帶到了倫德。

    曾經的宮廷服飾設計師在這條大街上擁有獨立的門面,為擁有金幣和資格的貴族小姐們量身打造晚禮服,來自塔利王國和法蘭的大廚,在豪華的餐館里制作最精美的料理。

    只要你擁有足夠的金幣,你可以在這里享受到你能想象到的,不能想象到的一切奢華生活。

    結束在多明尼卡的答辯,悠閑的陸斯恩和羅秀走進一家珠寶店,佔地超過三百坪的店內陳列著琳瑯滿目的珠寶首飾。

    “好像是新開的,上次我經過這里的時候,這里還是一個沒有什麼特色的餐廳。”羅秀並不經常在珠寶店里選購首飾,她認為這些地方不可能有她能看中的珍品。

    繞了一圈,羅秀的眼光幾乎沒有停頓的時候,陸斯恩向她推薦了一串黑蝶珍珠項鏈,小拇指大小的黑蝶珍珠圓潤晶瑩,這些珍珠的大小十分均勻,色澤質感都堪稱上乘。

    “這樣的項鏈,能夠讓小姐你的皮膚顯得更白更細膩,來自原生海洋黑貝的黑蝶珍珠,非常罕見,像這樣制作成串的成品項鏈,整個倫德的銷售配額只有十條。八個金幣的售價,對比它的珍稀度,並不昂貴。”站在櫃台後的女孩子,鼻子上有幾店雀斑,帶著溫和的笑容,向羅秀推薦起這副項鏈。

    羅秀縴細的小拇指輕輕地挑起那串項鏈,讓人不由得膽戰心驚,珍珠外表非常光滑,一不小心跌到地上,它就會像玻璃一樣變成碎片。

    雀斑女孩卻一臉輕松,似乎這位小姐就算弄碎了項鏈,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得。

    “太小了,外形也沒有什麼特色。整個倫德的配額有十條,這也算珍稀?陸斯恩,你的眼光不怎麼樣啊。看看別的吧。”羅秀看了一眼陸斯恩,很瞧不起他的樣子。

    背著羅秀,陸斯恩向雀斑女孩無奈地笑了一笑。

    雀斑女孩的名字叫安茜,是夏洛特莊園附近一個農夫的女兒,陸斯恩認識她,可羅秀並不認識。這樣的珠寶店,薪資和銷售提成掛鉤,如果羅秀買了這條項鏈,她的提成可不少。

    只可惜,陸斯恩沒有幫上忙。

    安茜微笑著表示感謝,夏爾先生總是這麼樂于助人,她還記得自己的老狗黑杰克,就是被夏爾先生治好了哮喘。

    一種家門口隨處可見的野草可以治療哮喘,安茜覺得不可思議,她認為這是因為夏爾先生擁有神秘的力量,就像高級神職人員可以施展的治療術一樣。

    “我只是想挑選一件小禮物,向母親道歉。結果這里都是些劣質品,真是浪費時間。在這里買飾品的人,大概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暴發戶吧。”羅秀的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她周圍幾個挑選耳墜的顧客聽得清楚。

    陸斯恩嘆了口氣,看來又要又麻煩了,旁邊那個帶著絲花禮帽,穿著一身還算合身的套裙,身材略豐滿的中年女人正輕蔑地看著羅秀。

    一襲簡單的草綠色長裙,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飾品,服飾風格簡潔精致的羅秀,根本不需要所謂的奢華珠寶來點綴她,有著數百年歷史底蘊的大貴族,那份典雅高貴,眼前的女人也看不出來。

    在她看來,渾身上下沒有一件珠寶的小女孩,根本沒有資格嘲諷她這個帶著價值超過100個金幣首飾的女人。

    “我看你是買不起,才故意說這些話吧。”中年女人毫不掩飾她的尖酸刻薄,幾乎是掐著嗓子地說話。

    羅秀看了一眼這個女人,秀氣的鼻子左翼翹了一下,嗤地一聲轉過頭去,沒有搭理她。

    中年女人有些得意了,掐著那差不多有兩個羅秀這麼粗的腰肢,“怎麼,被我說中了吧,小女孩有些虛榮沒關系,但也要注意地點和對象。這里是你這樣的人能進來的嗎?像我這樣的人,會是沒品味的暴發戶嗎?我打聽過了,這家店里的珠寶可是倫德數一數二的精品。”

    “那你一定是找塔克區花街女人打聽的消息。陸斯恩,我們走吧,我受不了她的口臭。”羅秀的手掌無意識地在空中揮了一下,似乎是受不了這里的臭味。

    “你說什麼?給我站住……”

    中年女人肥粗的手指往羅秀柔嫩的肩頭拍了過去,只聽得“ ”地一聲響聲,是某種重物落地的聲音。

    羅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後傳來殺豬般的慘號,這個養尊處優的中年女人可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痛苦。

    陸斯恩依然是那種面對安茜時的無奈微笑,“幸虧她的手掌沒有踫到小姐,否則我就太不稱職了。”

    “你……你知道我是誰嗎?”中年女人在安茜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肉都在抖,肉體的慘痛和精神上的羞辱感讓她處于激動之中。

    丟掉潔白的手套,陸斯恩暗自慶幸,如果剛才是自己空手抓著這個中年女人的手臂將她甩出去,羅秀一定會讓自己洗手一千次。

    至于那個中年女人的問話,陸斯恩完全沒有興趣,對著匆匆趕過來的經理歉然一笑,追趕著羅秀的背影。

    雖然很想留下這個出手惹禍的黑衣男子,但經理斯科特-岡薩雷斯還是缺乏勇氣,只得諾諾地向中年女人道歉。

    “哼,我不會就這麼算了。”中年女人甩開扶著她的安茜,怒氣不知道往什麼地方撒︰“什麼人都放進店里來,你們這里是菜市場嗎?還有你……你這個女人,這樣的眼神也來銷售珠寶?居然向那個窮的只剩下嘴皮子的小女孩介紹黑蝶珍珠項鏈……你以為那是八個銅幣的東西?”

    斯科特並不想得罪這個剛繼承了一大筆遺產的女人,雖然她在半年前還只是一家裁縫店的老板娘,但現在她的身家已經足夠讓倫德大部分的生意人小心巴結了。

    看著有些惶恐,有有些想笑的安茜,斯科特順著女人的話訓斥道︰“你怎麼做事的?不能準確把握顧客的消費能力,就無法針對性地推薦商品,我都說過一百遍了……你居然向她……”

    “她是格利沙爾塔小姐。”安茜打斷了經理的話。

    “誰?”

    斯科特皺眉回想著,他來到倫德的時間並不長,雖然還沒有進入真正的貴族***,但也能和上層社會的一些人說上話了,他對“格利沙爾塔”並沒有什麼印象。

    “羅秀-格利沙爾塔-烈金雷諾特。”安茜看著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斯科特和中年女人,補充道︰“金色馬蹄徽章的烈金雷諾特。”

    “我才不管她是誰……我會找到巡警隊的賈艾斯,他可是一個男爵,雖然職位低點,但作為一個貴族,總有非常廣闊的人脈,很快我就會找到這兩個壞家伙,好好教訓他們。”中年女人恨恨地盯著門外,雖然羅秀和陸斯恩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人潮中。

    斯科特抹了抹額頭沁出的冷汗,他有點佩服這個中年女人。請求始祖的原諒,她只是無知者者無畏。

    “你干的好,回頭我給你加薪水。”對安茜豎起大拇指,斯科特沒有功夫再搭理原裁縫店老板娘,往門外跑去。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04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四章 別西卜

    陸斯恩說過,這個世界沒有永遠。

    塵歸塵,土歸土,即便沒有永遠,但總會留下一段歷史。

    安東尼奧王朝統治櫻蘭羅已有八百年,馬克斯威爾大帝建都倫德時,額蒂菲斯大教堂已經安靜地伴隨著流淌的伊甦河水數百年。

    額蒂菲斯大教堂雖然不是倫德歷史最悠久的建築,但那份沉靜祥和的感覺,卻最能夠讓人體味它悠久的歷史。

    特別是沐浴著夕陽璀璨的濃厚光澤時,站立在遠處眺望它的人們總會想起——神聖,永恆,光芒,這樣的詞語。

    哥特龐克式風格的建築,總是少不了那如利劍刺入蒼穹的尖塔,哥特‧格羅斯威爾在最先嘗試這種尖塔建築時,曾經說過︰“我無所畏懼,我甚至會建造一千尺的尖塔,刺破天空……它就是我的劍,鋒利的劍尖,指向天空之上不屑,冷漠,冰涼的天神。”

    這位建築大師狂妄的願望終究沒有實現,他所倡導的尖塔風格,卻被廣泛用于宗教建築上。

    人們對這種風格有了新的解釋︰“更接近天國,這是人們向往美好天國心願的建築體現。”

    額蒂菲斯大教堂的尖塔鐘樓,高達三百三十尺,響亮的鐘聲在夕陽下覆蓋了大半個倫德,虔誠的人們被吸引著靠近了教堂。

    像往常一樣進入教堂晚禮的信徒驚訝地發現,一列巡邏騎警手握長劍警惕地守護在教堂前,兩個重裝騎士守護在門廊兩側,肅然的表情和冷金屬的寒氣讓人不由得望而卻步。

    有著花白胡子的老神甫,帶著歉意的笑容,勸導著人們離去,今天的額蒂菲斯大教堂,不向公眾開放。

    “大概又是哪個大人物來了。”紛紛散去的人群中,有人悄聲嘀咕著。

    老神甫看著人們散去,沒有理會那兩個雕塑般的騎士,徑直穿過門廊,越過四百步的內庭,那份笑意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憂心和驚疑,今天來到額蒂菲斯教堂的人中確實有一位大人物,但讓他不安的卻是三個年輕人。

    這三個年輕人仿佛從地獄里鑽出來的惡鬼,張大著嘴,露出血紅的舌頭,白森森的牙齒上下咬磨著,發出咯吱咯吱的咀嚼聲,通紅的眼楮看著人的時候,仿佛是見到了最美味的食物。

    老神甫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不用看大主教的驚駭表情,他也知道事情不妙。

    “多虧了孔特雷拉絲大主教,非常感謝他的幫助,如果不是他的神術,這三個孩子只怕沒有希望了。”

    說話的老者,佝僂著身體,仿佛被命運殘酷地壓斷了脊梁,枯瘦的身體弱不禁風,他的聲音沙啞,緩慢的吐字語調,如果長時間聽他說話,絕對是一件考驗耐心和毅力的事情。

    跟在他身後的幾個上議院的尊貴議員,卻沒有露出半點不耐的表情。

    “這三個孩子更應該感謝您,如果不是您,在餐廳的時候,他們只怕已經被人殺了。”曾經起草過《櫻蘭羅五階公約》,馬拉卡尼渴望一見的弗蘭克議員,此時沒有半點抒發政見時的意氣風發,微微低頭欠身說話的樣子,更像一個聆聽教誨的孩子。

    “不可忘卻慈悲。”咳嗽一聲,老者淡淡地說道。

    在一位金發騎士的引導下,老者踏入停在教堂外的馬車里,往郊外的西里爾區馳騁而去。

    斜照的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窗,照射在聖壇之上,聖餐杯里盛著半杯清水,聖餐桌布上點綴著幾片紅色的花瓣,象征著神賜福人間的銀白色聖鑰高懸在穹頂,法衣室的門簾掀開,更換了法衣,穿著大紅主教袍的櫻蘭羅帝國教區大主教孔特雷拉絲‧墨斐‧查利爾德走了出來。

    他的目光憐憫中帶著嚴厲,讓剛剛清醒過來的兩男一女心頭一緊。

    這兩男一女便是可憐的馬拉卡尼,西沃斯以及莎柏林娜。

    璀璨神聖的環境讓西沃斯還有些迷茫,但卻也記起了不久前發生過什麼事情,在西奧多王者餐廳,三個人化身成餓狼,瘋狂地吞噬著各個貴賓間里大人們正在享用著的美食,然後在這些大人物的圍觀和驚駭目光中沖進了廚房,吃掉了一筐馬賽大鮭魚,數十磅的愛琴藍龍蝦,珍貴的黑魚子醬混雜著鵝肝胡亂塞進了嘴中,黑松露鑽進了鼻孔和耳朵里,至于安格斯小牛肋排火腿,喜拉雅雪頂巨熊熊掌更是被他們清空了整個廚房的庫存。

    西沃斯根本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做出如此瘋狂的事情,他更加無法想象,自己是怎麼吃下這些多的東西,遺憾的是,這些難得享用到的美味,他都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想起那些上議院議員,內閣各司長官,還有軍部的將校們,猶如看著怪物,又是驚奇又是好笑的表情,西沃斯的心都涼了。

    丟盡了顏面不說,以後的前途都堪憂心,沒有哪個大人物會看重猶如小丑般的家伙。

    “感謝始祖,神的光輝終于讓惡魔之靈褪去。”孔特雷拉絲大主教展開雙手,虔誠祈禱著。

    雖然還不是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掙扎著爬起來的三個人還是跟在大主教的身後祈禱行禮。

    孔特雷拉絲轉過身來,表情變得慈祥和藹︰“孩子們,把你們記得的事情,和我詳細說一說。包括你們進入西奧多王者餐廳前看到過什麼,接觸過誰,還有惡魔之靈附體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惡魔之靈?我們……”馬拉卡尼額頭上一片冷汗,在教堂這種環境里,聽到惡魔這樣的詞匯,感覺和看騎士小說時完全不同。

    “驕傲,貪婪,憤怒,欲望,饕餮,嫉妒,懶惰,七宗罪中象征饕餮的惡魔別西卜,又名蒼蠅王。如果你們經常聆聽神甫誦讀《月經》,對這個惡魔應該不會太陌生,始祖初臨人世間時,曾經被他追殺,始祖甚至被錫伯人取名“避諱蒼蠅者”。事實上,別西卜在始祖初臨的聖地威能極大,即使在始祖施展神術為人治病時都有人質疑他是否靠著別西卜的威能驅逐邪惡……當然靠惡魔驅逐邪惡本身就非常好笑,我們也不用去嘲諷那些還未沐浴在神輝下的蒙昧者。”孔特雷拉絲微微一笑,似乎想緩和三個年輕人的情緒。

    莎柏林娜的腿肚子有些發顫,紅衣大主教溫和的語調卻讓她無比惶恐,來自鐵蘭羅的她,其實還只是個沒怎麼見過世面的小女孩,面對神秘和未知,在權威的解釋下,她只會害怕的顫抖。

    “附在你們身上的,當然不是別西卜本體,如果是這個地獄君主級別的惡魔降臨,別說你們承受不起,整個倫德都會灰飛煙滅。你們只是被他億萬分之一的罪惡念頭控制了,我已借助神輝驅逐了惡靈,孩子,始祖會保佑你們。”紅衣大主教握著胸前的聖鑰匙,高舉著左手,一道聖光從穹頂降下,祥和溫柔的光芒安撫著他們受驚的情緒。

    “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一切了吧。”

    莎柏林娜深吸了一口氣,她決定從昨天的事情說起。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五章 惡魔之眼

    “陸斯恩,你去成為一名騎士吧。”

    羅秀饒有興趣地看著陸斯恩。

    穿著沉重的全副騎士鎧甲翻跟斗,攀爬城牆,再繞閱兵廣場跑上三十圈,這些都是獲得騎士資格的體力考核內容,羅秀覺得,如果陸斯恩脫下燕尾服,手套,領結,丟掉手杖和縴細的佩劍,去做這些事情,一定很有趣。

    “這個有點為難,要成為騎士,首先要生于貴族家庭。在七歲時,被送到另一個騎士家里作侍童,學習各種騎士的禮儀。在十四歲那年,將成為侍從,接受各種訓練包括唱歌、樂器、象棋、口才,騎術、游泳、投槍、劍術、狩獵、吟詩、弈棋及學習騎士精神。如果到了二十一歲時,我的條件都符合要求,才能正式受封成為一位騎士。現在的我再去學習如何成為一個騎士,似乎有些晚了。”陸斯恩遺憾地說道。

    當一個紅發騎士駕駛著一輛黑色肅穆的四輪馬車奔馳而過時,羅秀便有了這樣一個想法,她覺得渾身鎧甲,連握著韁繩的手掌都貼著閃亮鋼套的騎士作為車夫,才能更搭配桀驁不馴的伯德紋馬。

    “那不是問題……像烈金雷諾特這樣的家族,總是有一些特權。更何況父親擁有冊封騎士的權力,我幫你去懇求父親,你只要努力鍛煉身體,一點都不晚。”羅秀很迫切地想看到陸斯恩穿著重型騎士鎧甲的樣子。

    “正是因為對于烈金雷諾特這樣的家族,擁有一個騎士作為車夫並沒有什麼難度,所以小姐你也不用羨慕瑪吉斯家用一個英俊的紅發騎士作為車夫了。剛才的馬車里坐的不是芬格爾斯小姐,她應該會留在倫德觀賞今天晚上的閱兵典禮。”雖然那輛馬車擦肩而過時的速度很快,但陸斯恩還是看到了雕刻在馬車隱秘處的瑪吉斯家族徽章,只是沒有想到羅秀也眼尖地看到了。

    羅秀冷哼了一聲,“我才不是羨慕,只是想看看你穿著騎士鎧甲的樣子而已,不願意就算了。”

    陸斯恩沒有接話,他修習的武技和多米尼克大陸上的騎士們完全不同,重達數十鎊甚至上百鎊的全套鎧甲武器裝備,對他來說完全就是累贅。

    不過如果有機會的話,只是穿著那些最能體現男人強壯和安全感的鎧甲,滿足一下羅秀的眼楮,陸斯恩倒是不會介意。

    榮耀劍塔在暮色下顯得有些孤獨,馬車的速度放緩,夏洛特莊園的寬敞大門已經打開,讓陸斯恩奇怪的是,他在莊園外不遠處看到了西格莉德‧岡薩雷斯這個女人。

    “西格莉德小姐,我希望你不是為了中午的九千銀幣追到了這里。”陸斯恩拉住韁繩,看著精致干練的碧溪法尼亞餐廳經理。

    沒有再穿著餐廳經理的職業套裙,淡藍色的上衣,潔白的長裙讓她多了一份清淡優雅,柔順的黑發無風擺動,精致的臉龐上有著讓人心動的柔媚笑意。

    陸斯恩覺得,暮色中微笑著的美人,比中午十分那個精明的女經理更要美上了幾分。

    “當然不是,沒有想到今天中午來到碧溪法尼亞的是尊貴的格利沙爾塔小姐,還有侍從長閣下。”西格莉德看了一眼安靜的車廂,她早就從雅蘭斯夫人口中聽說過了羅秀的事跡和脾氣,根本就沒有指望羅秀會出聲。

    “小姐對碧溪法尼亞的菜式十分滿意,以後有機會,還會再去品嘗。”陸斯恩摸不準對方的來意,也懶得主動去詢問,只是有些奇怪對方怎麼就知道了羅秀的身份。

    “我不會再去了。”羅秀突然掀開車簾,露出俏美的臉龐,語氣極淡,說不上厭惡,但絕對不是陸斯恩說的“十分滿意”。

    陸斯恩一時語塞,也不能去和羅秀計較,這個大小姐不是不懂什麼叫客套和禮節,只是她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情緒和臉面。

    “果然是個無禮刻薄的小女孩。”西格莉德這麼想著,抬頭看著羅秀,卻發現對方的眼光在自己胸前掃過。

    “看來我真的要反省了,我做生意太失敗了,不管是碧溪法尼亞餐廳,還是凱蒂雅珠寶,都沒有辦法讓格利沙爾塔小姐滿意。”西格莉德沒有露出半點不滿,對羅秀擺臉色?她既沒有這個資格,也不會像那個裁縫店老板娘那樣無知到無畏。

    陸斯恩釋然,原來安茜所在的凱蒂雅珠寶行還有碧溪法尼亞餐廳的老板都是眼前這個女人。

    像碧溪法尼亞這樣的餐廳,投資不會低于一千金幣,這已經不是小數目了。而在倫德最繁華的商業區,寸土寸金的地帶上擁有一家超過三百坪的珠寶店,需要的資金更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個女人不簡單,陸斯恩重新打量著這個法蘭女人,多米尼克大陸上這樣的女強人可並不多啊,即使是那位曾經在多明尼卡連續六年獲得學院年考第一,協助艾格博特先生完成獲得梅林獎的社會學巨著《國富民生》的克莉絲汀夫人,也在適婚的年紀時選擇了安德烈公爵,安靜地留在夏洛特莊園做一名養尊處優的公爵夫人,拋棄了本可成就一番榮耀事業的人生。

    讓自己擁有足夠的資本,或者容貌,或者財富,最後踏入豪門,選擇一位可以依靠的丈夫,幾乎是這個時代每個女人的人生道路。但在西格莉德身上,陸斯恩感覺到了另一種精神。

    獨立,這是一個更喜歡依靠自己的女人。

    這個女人居然沒有穿可以露出她小兔子的衣服,難度她不打算趁機勾引陸斯恩嗎?羅秀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你還有什麼事情?”

    雖然西格莉德聽起來還是感覺像逐客令一樣,但陸斯恩知道,羅秀沒說“沒什麼事情就請你快點讓開”已經是很客氣了。

    “我想格利沙爾塔小姐今天去凱蒂雅珠寶店應該是要選購一件珍貴而獨特的禮物吧。雖然在店里面我們沒有讓您足夠心動的珠寶,但三天後索倫拍賣行的一件拍品一定會讓你滿意。”西格莉德熱切地看著羅秀,這件拍品是凱蒂雅珠寶委托索倫拍賣行拍賣,如果能夠邀請到足夠分量的競拍者,一定能夠讓拍品賣出更讓人滿意的價格。

    “是什麼東西?”羅秀和陸斯恩在離開凱蒂雅珠寶行後,又轉了一會,羅秀依然沒有選購到能讓自己滿意的禮物。

    送給母親的道歉禮物,可不能太隨便了。

    “惡魔之眼。”西格莉德說出了一個讓陸斯恩心跳的名字。

    “你要知道,我的母親出身歐德修凡克家族,聖徒格吉爾的後裔,你居然要向我兜售帶著惡魔字眼的東西?”羅秀失望的同時不由得帶著點憤怒,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這只是一個名字。”西格莉德趕緊解釋,“它當然不是什麼惡魔的眼楮,只是一顆黑色的圓珠寶石,寶石內里有類似瞳孔的紅色轉輪,和《月經》里描繪的惡魔瞳孔差不多,所以取了這樣一個名字。而且它是在聖地被發掘出來,聖徒格吉爾曾經在那里講經,我想因為這個典故,您的母親,尊貴的克莉絲汀夫人一定會對這顆寶石有一種親近的感覺。”

    西格莉德是個成功的推銷者,至少她比安茜更懂得了解顧客的喜好,羅秀心動了。

    當然,陸斯恩更加心動,“惡魔之眼?那可真是相當有趣的東西。”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05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六章

    夏洛特莊園充滿古典味道的大門打開,白色伯德紋馬邁著驕傲的步子踏入寬闊的莊園,羅秀走下馬車,手里拿著燙金的邀請函。

    邀請函制作十分精美,甚至在四周還刻有鏤空的花紋,紙張堅韌純淨,用艾瑞亞字體書寫的文字精致簡潔,恰如西格莉德‧岡薩雷斯。

    “邀請函制作的越精美,意味著邀請者想要獲得更多的利潤,這個女人十分貪婪。”對于獲得陸斯恩水晶雕刻酒杯的女人,羅秀沒有半點好感。

    “追逐更多的利潤,本是商人的天性。參加拍賣會的事情,是否需要通知一下夫人?”克莉絲汀夫人對于這種拍賣會一向比較關注,雖然出手的次數不多,但每次都能將獨一無二的珍品放入夏洛特莊園的收藏室。

    羅秀伸出素白的食指,放在嬌艷的紅唇前,輕輕搖了搖。

    陸斯恩會意,他知道羅秀想要給克莉絲汀夫人一個驚喜。

    中午只吃了一點開胃餅干和三只蝦仁的羅秀,在晚餐享用了一整份的提拉米甦,老布尼爾用的是比較傳統的做法︰一層浸透了艾斯匹索咖啡與紅酒,質感松軟的塔利手指餅干間和在其中墊底,混合了芝士、蛋、鮮奶油與糖的奶酪糊,上頭再篩一層薄薄的可可粉,入口即化的美味,讓克莉絲汀夫人贊不絕口,甚至不顧形象地在用餐時摸了摸小腹。

    羅秀的臉上帶著輕快的笑意,克莉絲汀夫人時不時地笑著問問今天多明尼卡的考試,當得知海曼先生給羅秀8.5分的高分時,克莉絲汀夫人和所有為兒女驕傲的母親一樣,說了一句︰“我們的羅秀,是最棒的。”

    羅秀得意地看了一眼陸斯恩,後者正為小姐和夫人將六年份的火腿切成薄片,配上哈密瓜片制作成塔利名菜帕爾馬火腿蜜瓜。

    “小姐的論文,將會公布在神學院的學院期刊上,接受學者和學生們的評判,這是一個必要的程序,讓大家見證論文最高分的實至名歸。”陸斯恩抽空朝著羅秀豎起了大拇指,他也為羅秀感到驕傲,畢業學年論文最高分,在多明尼卡獲得這樣的成績,相當的了不起了。

    羅秀卻白了一眼陸斯恩,很不屑的樣子,本小姐才不稀罕你的奉承。

    見識過櫻蘭羅帝國最精銳的重騎兵部隊,還有威武海軍戰士的羅秀,當然沒有興趣在晚餐之後還趕到倫德的閱兵廣場去觀看閱兵式,雖然加布里爾三世會帶著皇室全體成員出席,包括了無數倫德貴族小姐夢中情人的米格拉茲親王,但羅秀依然覺得讀一讀經典歌劇《光與暗的三面》的改編同名小說,更加有趣。

    陸斯恩被克莉絲汀夫人叫進了書房。

    書房里燃燒著裊裊的香煙,讓空氣中增加了一種讓人耳清目明的味道,陸斯恩打開窗戶,讓晚風吹了進來,不至于讓煙霧都沉醉在書房里。

    “我希望早上的事情,你不要介意。”克莉絲汀夫人靠著窗戶,她的發絲在風中擺動,或許是覺得有些冷,她圓滑的肩頭微微顫抖了一下。

    沒有料到克莉絲汀夫人還會提起這件事情,如果真的希望自己不介意,那就不應該提起吧?難道她是在提醒自己,你這個惡魔已經奪走了她的貞潔?

    取下壁掛上柔軟的天鵝絨披風,陸斯恩小心地將披風披在克莉絲汀夫人的背上,盡管他知道這位夫人的體質並不懼于這樣的涼風,但這樣的體貼舉止卻是一個合格的親密僕人必須做的。

    陸斯恩和克莉絲汀夫人的關系遠比一般的主僕要親密,彼此知道對方最大的秘密,想不親密都難。

    克莉絲汀夫人的秘密便是,一個多米尼克大陸赫赫有名的聖徒家族直系後裔,居然和惡魔簽訂了契約,這樣的事情如果傳出去,就算是歐德修凡克與烈金雷諾特這樣的家族,也無法護佑她,教皇國絕對會給她打上異端的標簽,用火刑焚燒她的罪惡。

    陸斯恩的身份也是一個秘密,如果暴露出去,他會遭受教皇國傾盡全力的打擊。

    只有一顆普通人心髒的他,現在可沒有面對整個俗世力量剿殺的本事。

    克莉絲汀夫人覺得有些遺憾,能夠和自己分享秘密的,不是最親近的丈夫,卻是眼前的僕人。不論外界傳聞安德烈公爵如何愛戴自己的夫人,但這也無法改變橫亙在她心中的一道溝壑。

    這道溝壑,安德烈公爵可能一輩子都無法躍過。

    “安德烈以為我是一個清教徒,羅秀也以為我是一個清教徒。難道你也以為我是?”克莉絲汀夫人轉過身來,雙手交叉著握緊了披風,眼楮中有一種嘲諷的笑意。

    或者是對陸斯恩,或者是自嘲,又或二者兼而有之。

    “但你的許多舉止,包括對公爵大人,都符合一個清教徒的基本守則。這又是為什麼呢?”陸斯恩反問道。

    克莉絲汀夫人走近陸斯恩,直到她高聳的酥胸差點頂點陸斯恩的胸膛,成熟女子的體香繚繞在他的周圍,陸斯恩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女主人,一如既往的沉穩。

    “如果我是一個清教徒,我怎麼可能和一個惡魔簽訂契約?將自己最心愛女兒的心髒,獻給惡魔,還有比我更邪惡的女人嗎?陸斯恩,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做嗎?”

    以最優雅迷人的笑容迷醉倫德貴族的克莉絲汀夫人,她的眼楮中閃亮著晶瑩的東西。

    陸斯恩輕輕搖頭,克莉絲汀夫人曾要求他讓烈金雷諾特家的榮光永恆,但他不相信,她對家族榮耀的熱衷會超過對女兒的愛。

    讓一個母親,將女兒的心髒奉獻給惡魔,一定是一個帶著悲哀味道的因由。

    人心,永遠是那麼深不可測,哪怕是最善于誘惑人心的惡魔也沒有辦法完全看透。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七章 聖徒羅秀

   晚風沿著窗台,攜著煙香,在書房里流竄。

    古銅燭台上的斜紋因為燭光的搖曳幻化成蛇影,沉重的紅木書案猶如蟄伏的陰影,陸斯恩和克莉絲汀夫人站在窗台右側,清淡的月光落在她溫潤的臉頰上,猶如蒙上一層輕紗。

    陸斯恩的身影被窗簾擋住,隱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那份淡定的氣質卻讓克莉絲汀夫人情緒穩定下來。

    “你可知道始祖十二聖徒的故事?”克莉絲汀夫人抹去流淌的淚水,順手拿起書架上的一本《月經》。

    《日經》記載的是始祖與十二聖徒留下來的經文,而《月經》則記載著始祖在傳道過程中的事跡,包括聖徒們追隨始祖的歷程,天國的天使,地獄的惡魔,為了驅逐邪惡的聖戰等等。

    第一次聽說多米尼克大陸上無數信徒奉為經典的書籍居然取名《月經》時,陸斯恩差點崩潰,但現在他已經能夠淡然處之,不產生別的聯想了。

    “那不是故事,而是一段歷史。《月經》不可能完全將那段歷史記載下來,勝利者書寫的歷史,總是冠冕堂皇。沒有陰謀和殘忍的序幕,只有正義戰勝邪惡的贊歌。”陸斯恩接過克莉絲汀夫人豐潤手掌遞過來的《月經》,撫摸著柔軟的小羊皮封面,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天使嘲諷的微笑,惡魔怨恨的嚎叫。

    那是一段神話的歷史,勝者稱為天使,失敗者成為惡魔,作為參與者之一的陸斯恩,在戰場上被毀掉了威能,從天空中墮落,只留下一具沒有心髒的嬰兒身體。

    直到數百年之後,陸斯恩在喜拉雅雪頂,終于踫到了克莉絲汀夫人。

    想到這里,陸斯恩心存感激,如果不是她以極大勇氣闖入喜拉雅雪頂那荒無人煙的寂寥之地,陸斯恩還在看著雪景唱著歌,等待千年的孤獨。

    “聖徒也罷,始祖也好,那怕是神,如果他們將悲哀的命運加諸于你和羅秀身上,惡魔將會為你重塑自由的人生。”陸斯恩目光溫柔,手掌撫過克莉絲汀夫人有些涼意的臉頰,手指輕輕地擦拭掉殘留在完美容顏上的淚痕。

    一抹紅暈從她天鵝搬的脖子上渲染開來,陸斯恩手掌觸摸的地方有些發燙,克莉絲汀夫人羞澀地壓下這絲不妥的情緒,因為她並沒有從陸斯恩的眼神中看到一絲輕佻或者別樣的味道。

    勇氣,這是陸斯恩給她的,不是面對俗世險惡,狂風暴雨的勇氣,而是能平靜地對高居聖壇之上的那些存在說“不”的勇氣。

    《月經》中有一篇《使徒行傳》,其中有這樣的文字“遭難之後必獲歡欣,曠野和乾旱之地,必然歡喜。沙漠也必快樂。又像玫瑰開花。必開花繁盛,樂上加樂,而且歡呼。聖徒的榮耀,並迦密與沙侖的華美,必賜給她。人必看見始祖的榮耀,我們神的華美。行走于世間,邪惡盛開之時,身負鑰匙標記的女人,將是聖徒之母,必誕生榮耀。”

    克莉絲汀夫人松開手臂,天鵝絨披風如流水般順著她曲線玲瓏的身體淌在柚木地板上,呼吸急促的女人輕輕解開腰間的珠鏈,露出小巧的腰肢,修長美艷的長腿。

    陸斯恩感覺有些眩暈,最美麗的身體擁有堪比天使魅惑之術的威力,他很難想象,面對著這樣成熟性感韻味的身體,還能安然不動,這樣的男人,還夠資格稱呼自己為惡魔嗎?

    克莉絲汀夫人雖然不是去勾引陸斯恩,但是她的動作卻充滿著這樣的味道,羞澀的眼神,微微扭捏的表情,緩慢的動作,顫抖的身體,都好像是即將經歷初夜的少女。

    討嫌的夜風偏偏在這時候停止,書房內的燭火不再搖曳,房間里一下子明亮了許多,曾經恪守清教徒守則的她,第一次在光亮的環境下將身體裸露在男人眼前,而這個男人甚至不是自己的丈夫。

    陸斯恩注視著被小巧棉質內褲遮掩住的小腹下部,手指勾住內褲的邊沿,往下輕輕一拉。

    克莉絲汀夫人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呼,卻沒有去阻止,手足無措地站在這里,臉頰如同火燒般緋紅,任憑這個男人盯著自己最隱秘的部位。

    陸斯恩表情凝重,這絕對不是一個男人此時應該流露出的情緒,因為他看到一把鑰匙。

    準確地說,是一個鑰匙的紋身,泛著柔和光芒的銀白色,圓環下連接十字的簡單造型,這便是多米尼克大陸無數教堂尖頂上高懸的教會標記。

    這個紋身渾然天成,絕非人工描繪,想起《使徒行傳》中的那段句子,陸斯恩終于明白了。

    服侍克莉絲汀夫人穿衣服,那是侍女官多琳的職責,但陸斯恩做這件事情時,依然嫻熟自然,仿佛只是在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上,天經地義地服侍女主人。

    “你就是那個——行走于世間,邪惡盛開之時,身負鑰匙標記的女人?”陸斯恩望著克莉絲汀夫人的眼楮,那是一對仿佛裝著半江水的眸子,淡若秋水。

    穿戴整齊的克莉絲汀夫人還是有些不自然,木然地點了點頭,恍然間想起,剛才陸斯恩只是將內褲的邊沿拉下了一點點,並沒有暴露出太多的隱秘。

    天哪,我剛才在做什麼?我居然自己解開了……我可以直接告訴他的,他即使沒有看到,也會相信我,會幫助我……難道我是一個那樣的女人?

    “那麼羅秀就是《使徒行傳》里預言注定要驅逐邪惡,成為帶著榮耀的聖徒?”陸斯恩突然笑了起來︰“我們的格利沙爾塔小姐,只怕不會願意。”

    “你還笑!”克莉絲汀夫人嗔怒著用小拳頭砸在了陸斯恩的胸膛上,然後被自己這個小兒女的姿態嚇了一跳,迅速收回手掌,緊緊地扯著背後的腰帶,“我不想讓羅秀知道這件事情。”

    “成為新的聖徒?這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啊,羅秀將獲得信徒心目中至高無上的地位,在這個時代,沒有別的聖徒誕生分擔這份榮耀,獨一無二行走世間傳道的她,甚至可以在俗世獲得至高的地位,一如當年降臨的始祖。”陸斯恩沒有注意到克莉絲汀夫人心里正揪亂如麻,只是覺得有趣,如果羅秀成為一個聖徒,自己呢?一個追隨聖徒的惡魔?

    還是說,惡魔的身體,聖徒的心。

    克莉絲汀夫人緩緩搖頭,柔順的眉皺了起來,憂慮凝結在她的眉心,“不是這樣。在我明白身體上這個鑰匙標記所代表的意義後,我就一直在尋求事情的真相。盡心尋找了多年,我都不明白到底是我的孩子會成為新的聖徒,還是成為聖徒降臨人世的附體肉身?直到有一天,我那已經擔任教皇國黑衣大主教的叔叔,將一個封印在宗教裁判所的古老宗卷交給了我。”

    克莉絲汀夫人抬起頭來,用她那雙顛倒眾生的眸子,望著陸斯恩深邃的眼眸,滿是無助和期盼。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06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八章 異端

奧斯瓦爾多被稱為櫻蘭羅帝國歷史上最杰出的文藝天才,在他早期的作品《光與暗的三面》中,便可以感悟到讓人沉醉,璀璨閃耀的思想。

    許多人都不能理解這部歌劇的名字。

    光暗的對立顯而易見,又相互依存。這個世界,一面是光,一面是暗,在《月經》的敘述中,最華麗壯烈的戰斗也是發生在光之君主和暗之君主的踫撞中。

    光與暗之間,存在的第三面是什麼?年輕的奧斯瓦爾多在歌劇中通過迷茫的主角提出了這樣的問題,難度除了光暗,就沒有第三種獨立的存在?

    宗教裁判所,第三種獨立存在。

    隸屬于教廷,代表著神罰的權力,在教皇的指引下,宣判異端,這就是宗教裁判所。

    因為這樣的存在理由,宗教裁判所應該閃耀光芒,但讓人奇怪的是,其中領執司的神職人員都穿著黑色的祭司袍,其中幾位擁有最高審判權力的審判員,穿著和紅衣大主教一模一樣的神袍……除了顏色。

    他們被稱為黑衣大主教。

    《日經》和《月經》,是勝利者書寫,留給世俗信徒的經文。

    勝利者沒有留給世俗的幕後暗影,存放在宗教裁判所里,作為黑衣大主教們審判異端的依據。

    于是黑衣大主教們在冷漠的審視異教徒時,無論處以何種極刑,他們都可以翻開某本古舊的羊皮經卷,找到其中的一些例子,告訴自己︰“瞧,就應該這樣做,對待不敬神的異端,任何手段都不過份。”

    宗教裁判所是崇尚光明的教廷中,黑暗陰郁味道最濃的地方,在這里封印的古老宗卷,記載的內容只會讓俗世之人驚駭。所以這些宗卷都被嚴密封存,絕對禁止外洩,除了教廷的幾個高層,誰也無法得知其中的內容。

    不愧是“閃耀神輝”的歐德修凡克家族,聖徒的後裔並沒有把教廷和裁判所的許多禁令放在眼里,歐德修凡克家的那位黑衣大主教,違反禁令將封印的宗卷外傳,而克莉絲汀夫人更大膽地留存了一份。

    看著克莉絲汀夫人用古典優雅的艾瑞亞字體書寫著這些流淌著陰森,甚至有些詭異氣息的內容,陸斯恩溫和的臉頰上猶如鍍上了一層喜拉雅雪頂上千年不化的寒冰。

    “他們打算這樣對羅秀?”手感極佳,但韌度十足的羊皮紙在陸斯恩的手掌中變成細碎的粉末,接觸到空氣後,瞬間成為一點點燃燒的小火星。

    克莉絲汀夫人從未見過陸斯恩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即使在誦讀《月經》,看著那些和他記憶里完全不一樣的戰斗時,即使在看到那些形容戰敗者最惡毒的詞匯時,陸斯恩的笑意都溫柔如水。

    然而,她卻感覺到一股暖意,眼前這個惡魔,愛惜著羅秀。

    “米迦勒尚且會阻止亞伯拉罕將獨子獻祭,寧可折斷羽翼,百萬張臉閉目冥思,百萬張口流盡鮮血,在燃燒的血荊棘中召喚出錫伯人的王,解救了苦難的錫伯人。留下《月經》中最光榮仁慈的一篇《出埃爾法記》。”陸斯恩冷笑著,又似乎在誇贊︰“看來惡魔墮入深淵之後,天國放棄了俗世,感悟不到米迦勒的威能,如今的教廷已經失去了敬畏之心。”

    始祖代表神,行走于世間,彰顯神跡,十二聖徒口述經文,歷苦難修行傳道,天國副君,光之君主,天使長米迦勒率眾天使護衛俗世,這已經是遙遠的歷史,流傳到現在,便成了神話,尤其是在宗教信仰相對自由的櫻蘭羅帝國,甚至有學者認為這只是教廷蠱惑人心編造出來的故事。

    “敬畏之心?在多米尼克大陸上,教廷早已經失去了敬畏的對象。神太遙遠,雖然敬仰,卻無需畏懼,俗世之中,又有誰能讓他們低下頭顱?”克莉絲汀夫人想起那位如陸斯恩愛護著羅秀一般愛護著自己的叔叔,自嘲笑道︰“如果不是叔叔找出這些宗卷,發現教廷執行這個黑暗獻祭的真相,我還只是覺得讓別人決定羅秀的命運,有些過份而已。”

    “召喚出十二聖徒,伴隨著教皇的腳步,往東方傳道,讓他權杖所在之地,都成為他的教土,所見之人,皆為信徒。這位教皇陛下的野心可真不小。”陸斯恩面對克莉絲汀夫人時,臉上的表情回復自然,用溫和的笑意寬慰克莉絲汀夫人,“現在你可以放心了,羅秀已經不適合成為獻祭的祭品了,一個將心髒獻給惡魔的女子,不再是最純潔的聖徒後裔,這已經不符合獻祭的要求了。”

    “真的嗎?”欣喜的克莉絲汀夫人沒有忘卻陸斯恩是一個惡魔的事實,在她眼中,這種獻祭完全是一種惡魔的儀式,陸斯恩絕對是這方面的權威,他說不符合要求,羅秀就不會再背負那樣的命運吧。

    母愛的光輝讓她更加美艷動人,月色在她的周圍添加了柔潤的光澤,仿佛達文西思的名畫《神之子》中哺乳始祖,渾身散發神輝的聖母。

    “就是這樣。但現在我們需要擔心的是,我們不能讓人發現羅秀沒有心髒的事情。如果教廷發現了這一點,他們獻祭的希望破滅,絕對會以異端的罪名,用最殘酷的刑罰來折磨羅秀。就算你的叔叔,也無法為一個沒有心髒的人,解脫異端的罪名。”

    克莉絲汀夫人豐潤的嘴角泛起無奈地苦笑,在喜拉雅雪頂和惡魔簽訂契約,女兒可以擺脫成為獻祭犧牲品的命運,卻又讓羅秀成為了異端,可真是福禍難測啊。

    “不需要太擔心,這里是櫻蘭羅帝國。不是教皇國勢力無處不在的法蘭,塔利,日諾曼這些教國。以教皇權杖代表的神威命令加布里爾三世,將他最忠實的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大小姐獻給教皇國,只要安德烈公爵不同意,我們的皇帝陛下絕對不會奉諭令。”陸斯恩走到窗前,探頭看著羅秀的書房,女孩縴細美麗的側影投射在窗簾上,安靜得讓人憐惜。

    “只要我們擁有保護羅秀的力量,讓教廷無法暗中帶走羅秀……不管是祭品的命運,還是異端的命運,都會遠離我們的小姐。”陸斯恩微躬著身體,右手撫在左胸前,對美麗端莊的女主人說︰“請相信一個惡魔,不惜一切代價保護主人的忠誠。”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二十九章 惡魔的驕傲

    夜色中的雨,會讓天空顯得灰茫茫,砸在地面上泛起的水汽升騰到半空,形成一張大網,將整個倫德都籠罩在其中。

    雨絲劃過耳邊,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滴滴答答的水珠沿著屋檐的引水弧落下,折射著昏暗的路燈,仿佛光澤黯淡的珍珠。

    為生計奔波了一天的塔克區人們,並沒有被秋雨勾起愁思,著名貴族詩人雪萊浮的大作《秋雨倫德》所展現出來的淡淡悲哀,觸景傷情的自憐自傷,在他們看來不過是無病呻吟而已。

    “下雨了,不過就是要打傘而已。”因為長年累月做針線活,已經有些眼花的老婦人對春雨的生機,夏雨的奔放,秋雨的哀思,冬雨的冷漠,都是一個概念。

     亮的皮靴上沾染了點點黃泥,塔克區的路面可不像倫德其他地方那樣一塵不染,頭頂微禿,身材有些發福的男人穿著干淨的黑色長袍,慢慢地走到了塔克區沿河的花街之上。

    他沒有打傘,雨點打濕了他頭頂的發絲,長袍上的濕跡不多,說明他漫步雨中的時間還短,一輛普通的單騎馬車停在不遠處等候著。

    “這位老爺,要不進來躲躲雨?”年輕的女人愛瑪,微笑著對男人說道,她斜斜地依靠在門邊上,屋內的光線照透了她身上不多的薄衫,勾勒出年輕女人妙曼的身姿。

    “好。”男人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看天色,這雨一時半會也不會停。

    塔克區臨街的房子都比較小,走進屋子,男人看到這個不到十坪的地方已經被擠的十分狹窄。

    兩條有些年月的長條椅子掉落了斑駁的油漆,一盞高腳油燈放在靠窗的書台上,燈油快要枯竭了,燃燒時油浸的棉條會發出 啪聲,附和著窗外的雨聲。

    一襲淡藍的帆布從屋頂懸了下來,在屋子里隔離出另外一個私密的空間。那里就是這個愛瑪睡覺兼工作的地方。

    “我們這里,可是很少有你這樣的老爺來呢。”愛瑪看到男人坐到椅子上,悄悄地掩上了門,順手掛上了門閂。

    “不會吧?”男人似乎很有說話的興趣,“這里可是通往西里爾區的水道,那里的大貴族偶爾也會乘船從這里進入倫德吧……他們才是真正的老爺。”

    愛瑪靠著男人坐了下來,雖然他身上微涼的濕意讓自己感覺有些不舒服,“他們只是經過而已,從來不會多看我們一眼。他們認為塔克區就是一塊污漬,應該讓僕人打掃衛生時順手擦掉。”

    “始祖行走人世時,膜拜他的有錫伯人的王,深山里的獵戶,翻牆行竊的盜賊,他的目光不曾多注視誰一眼,也不會忘卻任何人。神在天國上憐惜注視世人,貴族們少看你的一眼,神會多看你一眼。”男人望著愛瑪,目光慈祥平靜。

    愛瑪覺得有些不適應,這個男人和別的客人不一樣,那些粗魯的漢子們,總是一進門就恨不得把她拔成白嫩的羔羊,然後用他們帶著酒味和臭氣的嘴,像肥豬拱食一樣在自己身上到處砸吧著,讓人惡心。

    或者他是一個真正的紳士老爺,但這可不是愛瑪在乎的,她只想著幾天後的房租。

    愛瑪捧著男人的臉,解開胸口的扣子,眼楮中滿是如水的媚意,“我才不在乎貴族少看了我一眼,也不知道神會多看我一眼……我只想讓你看我一眼。”

    男人搖了搖頭,他也知道,自己三言兩語不可能拯救這個淪落風塵的花街女子,只是幫愛瑪扣上胸口的扣子,從懷里掏出一個銀幣,“我只是想和你說會話,問你一點事情。”

    真是奇怪的男人……愛瑪的小嘴噘了一下,她的眼楮很快就被閃亮的銀幣吸引了,一個銀幣……平常她可要接待近二十個客人。

    銀幣必須兌換成銅幣,才能在塔克區流通,但愛瑪並不在意這麼一點小麻煩。

    將銀幣緊緊地拽在手里,愛瑪爽快地道︰“你問吧,你想知道什麼呢?塔克區可沒有什麼讓你這種豪爽大老爺關注的新聞,或者你要找尋失散的親人?就像隔壁街那個裁縫店的……”

    “不……不,我只是想問你,昨天下午,這里的河段上是不是出現了水鬼?”男人打斷了愛瑪,表情凝重,有些事情,牽扯上了背景勢力都太大的人物,他必須小心確認。

    愛瑪想起昨天的事情,拍著胸口,俏臉煞白︰“你要問這件事情,可是找對人了。下午的時候我們都比較閑,當時我正靠著河堤招攬生意。還被那水鬼濺了一身水,嚇死我了。”

    “那水鬼是什麼樣子?”

    “我當時嚇得眼楮都直了,只覺得那東西一出現,把天都遮住了。後來才想起,它也只有往年進倫德的烈士敦軍艦那麼大,更像菜市場賣海鮮的伯杰從南部運來的那種八爪魚。”愛瑪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聽說區里的老爺已經去請神甫來驅逐水鬼了。希望他們能把這東西趕走,天知道那東西是不是經文里說的惡魔,那就太可怕了。”

    “當然不是惡魔。海船就經常會踫到這種所謂的水鬼,其實它只是海里的一種巨型生物,像大鯨魚一樣。它的名字叫章魚。”男人說著善意謊言,雖然《日經》教導不可說謊。

    如果是章魚,怎麼可能出現在伊甦河里,就是多明尼卡神學院里的古生物學者也沒有聽說過有巨型淡水章魚。

    在愛瑪眼里,這個男人肯定是一個有身份地位和學識的紳士,他的話讓愛瑪懸著的心終于安定下來,看來不用想著換地方住了。

    “你當時有沒有看到一個年輕男人,穿著黑色燕尾服,帶著手套,拿著手杖?”

    這個男人,便是地位尊崇的櫻蘭羅帝國紅衣大主教孔特雷拉絲,他並沒有見過陸斯恩,只是從莎柏林娜口中得到了這樣的形容。

    至于莎柏林娜口中“特別討厭的笑”,“裝腔作勢的語調”,“猴子一樣精瘦”這種誤導性的形容,孔特雷拉絲自然地過濾了,烈金雷諾特家培養的僕人如果是這種令人厭惡的樣子,那麼這個驕傲榮耀的姓氏真的可以改名為“麥格瑟里德”了。

    愛瑪連連點頭,臉頰上居然泛起一絲紅暈,“我很早就看到他了,雖然他坐著一艘老舊的木船,但我知道他肯定是一個有修養風度的紳士。他沒有像其他貴族在經過塔克區時臉上掛著不屑,還怕污穢了自己的眼楮一樣。他看著我們的時候,臉上還有溫柔迷人的笑意,眼楮中有一點緬懷的味道,好像塔克區曾經給他帶來過美好的回憶……”

    被生活壓迫,只得出賣身體的女子,何曾沒有愛情的幻想?尤其是看到一個讓人動心的男人,盡管知道不可能,卻忍不住去幻想一下,愛瑪毫不吝嗇用自己最甜蜜的詞匯去形容這個男人。

    孔特雷拉絲並沒有不耐煩,附和著道︰“哦,就是這個男人,他好像和一條大船上的人起了爭執?”

    “是的,他是一個紳士,當然是那艘大船上的人侵犯了他。大船上那個鄉下丑女人,想在倫德橫沖直撞,居然指揮她的船去橫撞這位紳士的小船。簡直太過份了!”愛瑪憤憤不平地道,“幸虧這位紳士沒事,大概是這個丑女人太討厭了,那水鬼……不,什麼,那是什麼來著?”

    “章魚。”

    “那條章魚在這位紳士優雅地躍上岸以後,將丑女人的大船擊碎,天哪,我無法相信,世界上還有章魚這種生物,它只是用無數只觸角中的一只輕輕一拍,那搜大船便成了細碎的木片。”愛瑪盡量回憶著,十分滿意地道︰“這位紳士享受的待遇,和大船上那些粗魯無禮的人可不一樣,我甚至看到那只章魚,做出了一個低頭行禮的動作,看來他的風度和修養都征服了這只章魚……我明白了,一定是它看不慣那個丑女人侵犯這位年輕的紳士,所以擊碎了大船。”

    孔特雷拉絲如遭雷擊,怔怔地看著愛瑪。

    愛瑪奇怪地看著他,“怎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希望他不會要求收回這枚銀幣,如果是那樣的話,愛瑪可不答應。

    孔特雷拉絲內心驚起陣陣波瀾,勉強按捺住驚駭的心情,“你剛才說……那只章魚,低頭行禮?”

    “對,不過一只章魚怎麼會真的懂得行禮,只是動作踫巧相似而已。”愛瑪覺得有些好笑,難度這個男人真的認為一只水里的動物會像一名紳士一樣禮貌地低頭行禮?

    ………

    …………

    愛瑪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孔特雷拉絲安靜地離開她的小屋,回到了馬車上。

    雨聲依然在車廂外淅淅瀝瀝地下,孔特雷拉絲回憶起了自己在多明尼卡神學院求學的日子。

    嘉比里拉分院,多明尼卡神學院眾多分院中以培養出最多高級神職人員而聞名,孔特雷拉絲在嘉比里拉分院上的第一堂課,他依然記憶猶新。

    “曾經的大天使長,擁有十二枚羽翼的光輝使者,天國副君薩麥爾,被神引見于始祖身前,神說︰你們必須跪拜于他,他的地位僅次于我。薩麥爾不肯跪拜于前,並說出這樣的叛逆話語︰憑何要我這樣聖火所生的天使,跪拜一個沙塵造的身軀。于是薩麥爾被奪去了名號,而成為唯喚「古蛇」的禁名天使。而後,薩麥爾便不為世人知所。但我們都必須記得,這便是七宗罪中驕傲這一罪的由來。”

    薩麥爾的去向,不管是《日經》,還是《月經》,都沒有提到,但孔特雷拉絲卻從這時候知道,這些由天使墮落而成的惡魔,都是絕對的驕傲。

    其中包括第二位不肯跪拜始祖的熾天使,後來的暗之君主,攜天國三分之一的天使,墮落深淵,建立新的地獄國度。

    驕傲,幾乎是惡魔們的象征,他們只會向自己國度里更高階的存在低頭。

    那只水鬼,自然不是什麼章魚,那是來自深淵地獄的惡魔。在伊甦河畔駐足的時候,孔特雷拉絲就已經感覺到了殘存的惡魔氣息,帶著陰冷暗晦的氣息,讓人不適。

    原本紅衣大主教只是認為,烈金雷諾特家羅秀小姐的侍從長只是學到了一些邪惡的召喚術,從而讓莎柏林娜連續吃了兩次苦頭。

    但這個僕人若只是純粹的召喚者,那只伊甦河里的惡魔,也不可能向召喚者行禮。惡魔們的驕傲,只屈服于同類的高階存在。

    烈金雷諾特家的僕人,是一只惡魔。

    想到這樣的可能,孔特雷拉絲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尤其是他知道這個僕人的全名居然是︰陸斯恩‧夏爾‧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

    歐德修凡克啊,閃耀神輝的姓氏冠于一個惡魔身上,這種事情太讓人震撼,難以置信了。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08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章 昔日榮光

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悠久歷史,足夠讓先輩傳承下來的許多日用品都成為古董。

    例如羅秀眼前的這面大銅鏡,光潔平滑的鏡面,見證了多少嬌嫩容顏蒼老干枯的悲傷,依然能夠清晰地映照出她青澀粉嫩的身姿。

    那時候還沒有制造玻璃的工藝,從埃博拉商人手里輾轉販賣到多米尼克大陸的銅鏡成為搶手貨。

    即使是現在,以櫻蘭羅帝國的金屬加工技術,也無法將金屬的表面打磨的如此光滑。

    羅秀皺起好看的眉頭,少女特有的柔順眉角微微挑起,不滿地透過銅鏡看著身後的女僕桃樂絲。

    羅秀身材縴細修長,高挑中時刻散發著優雅的氣質,猶如一只驕傲的白天鵝。而桃樂絲卻擁有十分豐滿的身材,用羅秀的眼光來看,那就是在胸前藏了兩只大白兔。

    “你在笑什麼?”羅秀冷冷地問道。

    “小姐,我沒有笑。”桃樂絲緊張地回答,最近她總覺得羅秀似乎有些不喜歡自己身體的某個部位。

    羅秀沒有回頭,只是盯著鏡中的桃樂絲,“你剛才把嘴角翹了起來。難度你非得在為我束胸的時候發出母雞的咯咯聲,才算是笑?”

    小姐以前沒有這麼敏感啊?桃樂絲熟練而輕松地將束身衣後的帶子穿過一個個小環緊緊地扣起,無奈地回答︰“我只是想起陸斯恩大人給我講的一個故事。”

    挑逗豐滿的女僕?陸斯恩,你可真有心情,羅秀心里冷笑著。

    “什麼故事?”

    “說的是一個可憐的女孩,有一個凶惡虐待她的繼母和兩個姐姐。要參加王子的晚宴,女孩的兩個姐姐為了穿上晚禮服,拼命地將自己肥胖的身材塞進束身衣里,一邊想著王子如何陶醉于自己的身材,一邊發出慘叫聲,最後擠段了兩根肋骨才穿上晚禮服。”桃樂絲依然記得,陸斯恩講這個故事時,揶揄地向自己眨眼楮。

    不就是身材豐滿了一點麼,居然編這樣的故事來嘲笑人,陸斯恩壞死了,桃樂絲嗔怒地想,她的豐滿可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最適合那種突出細腰豐胸的晚禮服。

    真是無聊的故事,羅秀不屑地道︰“這有什麼好笑的?然後呢……我是說接下來怎麼樣,故事不會就這麼完了吧?”

    桃樂絲巧妙地打出一個三環蝴蝶結,將灰姑娘的故事轉述給羅秀。

    “幼稚。難道王子就一定是完美的情人?只跳了一支舞,然後就愛上了他?甚至就在王子找到她的時候,做了他的妻子。這個王子,又和倫德那些只懂得追逐美色的貴族子弟有什麼區別?”羅秀後悔要聽這樣膚淺的故事,明知道那是陸斯恩編的,能好到哪里去?難道還指望他說的故事,如奧斯瓦爾多的歌劇那樣令人沉醉迷思?

    桃樂絲無奈地點頭,她當時聽到這個故事時,可是十分地興奮,她覺得自己的身份很像那個灰姑娘,如果有一只能讓自己變身華麗公主的老鼠幫助,乘坐南瓜變成的馬車,在貴族舞會上邂逅王子,那就太幸福了……

    ……

    ……

    月明西沉,晨起的雀兒在月桂樹上唧唧喳喳,吹滅燭光,陸斯恩和克莉絲汀夫人站在窗邊,看著夏洛特莊園晨間的景致。

    馴馬師格洛帶著一群高大的純種馬在馬場上繞圈,一匹腳力強勁的純種馬,每天都要進行這種鍛煉。

    一頭銀發,夏洛特莊園年紀最大的老人,已經獲得子爵爵位的前任管家蘭德澤爾先生,依然在如同往日般拿著剪草鉗,老人一絲不苟的服飾,恰如他精心修剪過的草坪。

    “哦,天哪,你這個貪吃的家伙,又來了……”蘭德澤爾先生揮舞著剪草鉗,沖向一只越過樹籬跑到草坪上的麋鹿。

    這些一年四季長青的西木山草,從遙遠的藍斯草原上引種過來,是蘭德澤爾先生的最愛,每日和貪吃西木山草美味的麋鹿戰斗,蘭德澤爾先生守護草坪的決心就像他當年守護烈金雷諾特家族一樣堅定。

    陸斯恩看著身手依然敏捷的蘭德澤爾先生微笑,旁人或者很難想象一個擁有封地和莊園的子爵,依然願意為人打理草坪,烈金雷諾特,還真是一個充滿凝聚力和魅力的家族。

    盡管一夜未睡,陸斯恩的臉上並沒有顯露出疲態,整個晚上他都在和克莉絲汀夫人商議一些事情。

    他也逐漸了解到了烈金雷諾特這個和帝國歷史同歲的家族,在明面上暗地里有些什麼樣的勢力。

    和公爵家族的身份十分匹配,烈金雷諾特不只是皇帝陛下最忠心的臣屬,它擁有的力量,甚至可以讓加布里爾三世紆尊降貴稱呼安德烈公爵為“盟友”。

    櫻蘭羅帝國的公爵,是僅次于皇帝陛下與皇位繼承人親王的最高級貴族。在建國初期,和多米尼克大陸上眾多公國一國之主的“大公爵”沒有什麼區別,公爵在自己的領土上,擁有獨立的軍事,政治,外交,賦稅權利,僅僅只是名義上歸屬帝國。

    馬克斯威爾大帝在位時,作為開國皇帝,依然擁有無上的權威,這些公國本本份份,統一在優銀香花的旗幟下。到了馬克斯威爾三世,這位學者皇帝,在軍事和政治上的手段遠不如他在文藝上的天賦,他在位時,建立了多明尼卡神學院,也因為忽視地方,導致了各公國開始漠視帝國的權威,埋下了叛亂的禍端。

    馬克斯威爾三世的繼任者馬勒迪茲陛下,繼位初期,依然保持著馬克斯威爾三世學者皇帝的氣質,不顧內閣的反對,從軍部的戰備資金里撥出天文數字的金幣,修建帝國圖書館。

    一些早已經蠢蠢欲動的公國,看到馬勒迪茲陛下這樣的舉動,輕蔑地認為這位陛下和他的父親一樣無能,更何況如今的帝國軍隊,早已經沒有建國時馬克斯威爾大帝麾下時那種所向無敵的氣勢和戰斗力。動亂在廣袤的帝國領土上如星星之火綻放,帝國領土上的五個公國,舉起了叛亂的旗幟。

    就在人心惶惶,倫德貴族們認為櫻蘭羅帝國要重覆馬克斯威爾大帝統一前的動亂時,阿爾多斯-雷克斯-烈金雷諾特,這位唯一沒有反叛,一直保持沉默的大公爵,在他的公國里降下了淡金色馬蹄旗幟,升起了帝國的優銀香花旗幟。

    “為了櫻蘭羅!為了安東尼奧!”阿爾多斯高喊著他的祖父當年追隨馬克斯威爾大帝建立櫻蘭羅帝國時的口號,

    叛亂平息在淡金色馬蹄形徽章家族的鐵騎下,當阿爾多斯率領卸甲的騎士們進入倫德,接受馬勒迪茲陛下的檢閱時,倫德貴族和戰敗的大公們才知道,所謂用天文數字的金幣建立國立圖書館,只是一個幌子,這些金幣全部被暗中用來擴張阿爾多斯的軍隊,甚至馬克斯威爾三世建立多明尼卡時,也被當時的威爾士親王,馬勒迪茲殿下暗中抽調了許多。

    優銀香花旗幟重新豎立了絕對的權威,淡金色馬蹄形徽章再一次用鐵血的清洗證明了它的忠誠。

    馬勒迪茲陛下的這種魄力,這種孤注一擲的信任,一直在向皇帝們訴說著歷史︰櫻蘭羅帝國的土地,需要烈金雷諾特的守護。

    叛亂之後,阿爾多斯最先解散了自己的公國,並且向馬勒迪茲陛下提出議案,取消公國制,限制貴族在封地上征兵,賦稅的權力,建立行省制,這個議案在後世簡稱《阿爾多斯議案》,構成了如今櫻蘭羅帝國統治地方的基礎。

    建國,平叛,烈金雷諾特家族的身影總是默默地堅守在代表皇室安東尼家族的優銀香花旗幟下,自阿爾多斯以後,這個忠誠的家族一直為櫻蘭羅的皇帝掌握著軍隊,淡金色馬蹄徽章幾乎成了帝國軍隊的象征。

    一個這樣的家族,在歷史的積累下,擁有強大的勢力毋庸置疑。但陸斯恩奇怪的是,櫻蘭羅帝國的皇帝,就真的有如此大的魄力將軍隊交給一個家族世代經營?

    這樣下去,高舉優銀香花旗幟的軍隊,遲早會變成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私軍。

    “瑪吉斯家族……”克莉絲汀夫人回答了陸斯恩的這個疑問,“尼可塞塔斯-道蘭-瑪吉斯,當時的財政大臣,他是馬勒迪茲陛下計劃的執行者,負責隱秘地將一箱箱的金幣送給阿爾多斯。從那以後,瑪吉斯家族都掌握著國庫。軍隊的供養所需,都必須由財政大臣批準,提交內閣審議,由陛下做最後的決斷。”

    陸斯恩想起一句話︰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他雖然不擅長政治,卻也知道這樣的制度,很難讓一國之軍變成私器,沒有公國這樣廣闊自由的領地,再富裕的家族,也不可能供養一個強大帝國的龐大軍隊。

    -------------

    馬勒迪茲陛下的手段,我是借用了中世紀某位皇帝的典故,是獅心王,還是金雀還是那位法國安茹王朝的安茹伯爵,忘記了。

    公爵很那個啥的,許多小說里伯爵遍地,侯爵是狗,公爵滿街走,那不可能,如果說帝國有我們中國這麼大的領土,一個公爵的封地少說也有一個中等省份那麼大。

    現在的英國就只有4個公爵,女王的丈夫Edinburgh,還有Gloucester,ent,Yor。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一章 合格的僕人
   來自雲秦大陸的瓷制餐具,是倫德貴族的最愛,用這種奢侈的餐具盛著精美的食物,盡情地享受時,那種帶著罪惡的優越感,常常讓他們感嘆,“天國會有這麼精美的瓷器和食物嗎?如果這是一種罪,我寧願做一生的罪人。”

    青花瓷盤上印著東方風格的獨特紋飾,在經過冰凍之後,陸斯恩開啟了一罐魚子醬,將這種號稱“黑色黃金”的美味均勻地撒布在上面。

    裴卓仙商行會在每日的清晨將出產自法蘭紀龍德河大白鱘的珍貴食物送到夏洛特莊園,讓尊貴的克莉絲汀夫人和格利沙爾塔小姐享用。

    “微酸的香檳,和魚子醬濃厚的油脂感最為區配。銀勺不能用來將魚子醬送入口中,因為那種金屬味會破壞魚子醬在口腔里爆湧出來的完美味道。”陸斯恩從桃樂絲手里收回銀勺,換上了象牙長柄小勺,布置餐桌的事情一直是多琳在做,桃樂絲並不怎麼在行。

    在倫德的頂級餐廳里,也能吃到這種美味,但他們習慣將奶油,鵝肝,馬賽魚片,剁得細碎的優銀香花蕾和萵苣,還有膩膩的生蛋黃,一層一層往上堆,味道自然很好,但吃得再多,也不會知道魚子醬的真正味道。

    “母親呢?”羅秀看著潔白餐巾後的空座,疑惑地問道。

    “夫人昨天晚上重溫了一下埃斯庫羅斯的作品《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所以睡的比較晚,她吩咐不用為她準備早餐了。”所謂的忠誠,並不會因為這樣小小的謊言而減損半分,陸斯恩說著克莉絲汀夫人隨口編出來的理由。

    如果讓羅秀知道陸斯恩和她的母親在書房里呆了一夜,這位大小姐一定會疑惑地想入非非,然後給陸斯恩許多難題。

    “古拉西劇作家的悲劇主要不是寫悲,而是在于表現崇高壯烈的英雄主義思想。根據亞里斯多德定義,拉西悲劇描寫的是嚴肅的事件;目的在于引起憐憫和恐懼,並導致這些情感的淨化;主人公往往出乎意料的遭到不幸,從而成悲劇,因而悲劇的沖突成了人和命運的沖突。”羅秀柔潤的紅唇觸踫到微微金黃色澤的黑魚子醬,停住入口的動作,“埃斯庫羅斯被稱為古拉西悲劇之父,但我並不欣賞他的作品《被縛的普羅米修斯》。相對而言,索羅倫斯的雕塑《天神狩獵》中駕馭天馬緊盯獵物的普羅米修斯,更能體現出藝術的美感。隨意地將人類對于命運無奈抗爭的悲哀,加諸于高高在上的天神,這只是人類因為自身渺小而刻意追求的自我安慰。”

    “雖然是悲劇,但觀賞完這部悲劇的人們都會在悲傷中帶著點欣慰。原來是在自我安慰,天神也有天神的悲慘命運,所以人們對自身的苦難就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小姐的分析,一針見血,足夠讓許多只會專注于作品本身的評論家汗顏。”當談論起歌劇藝術時,羅秀身上的那種自信和淡定更加明顯,小女孩開始散發出知性女性的美麗,並不亞于那位創作出長篇連載小說《勇士》的雅蘭斯夫人。

    陸斯恩欣賞這樣的羅秀,也歡喜著驕傲任性的羅秀,更憐惜著一出生就背負不幸的她。

    “小姐今天有什麼安排?需要準備馬車嗎?”用完早餐,陸斯恩詢問道,羅秀正凝視著伊甦河。

    河水上彌漫的霧氣在逐漸熱烈的陽光下散去,昨夜的雨,並沒有影響天空的心情,藍天依然清朗干淨。

    “不用了……等等,還是準備下吧,不要用只有你才能駕馭的伯德紋馬,那兩匹塞爾塔馬沒有鬧脾氣了吧?我要和桃樂絲去一趟倫德,你不必和我一起。”羅秀依然在想著索羅倫斯雕塑中英武的天神普羅米修斯,策馬的動作像極了昨天陸斯恩駕馭伯德紋馬時的氣度姿態。

    這個發現讓羅秀悶悶不樂,所以她決定不給陸斯恩出風頭的機會,他那樣裝模作樣地御馬,一定是要勾引倫德街頭貴婦人小姐的眼光。

    還有一個理由就是,羅秀想要選購一些貼身物品,帶著陸斯恩不方便,更何況她絕不能讓陸斯恩知道自己的尺碼。

    “哈哈,果然是小女孩,尺碼都是小號。”

    羅秀想著陸斯恩可能的台詞,俏臉羞紅,惱怒地瞪了他一眼。

    陸斯恩莫名其妙,走向馬廄,一路回想著剛才說錯話了嗎?

    ……

    ……

    看到陸斯恩,年輕的馴馬師格洛丟下手里的馬毛刷走了過來。

    他十分佩服這位和小姐同年的侍從官,很難想象,這麼年輕的人就能夠讓最桀驁不馴的伯德紋馬服服帖帖。

    馬,尤其是能夠成為戰馬,背負重裝騎士的純血馬,非常的珍貴。一匹合格的戰馬,價值等同于四十頭母牛或者九頭優質公牛。

    因為純血馬的稀少,以及騎士們的大量需求,純血馬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人們普遍認為它們只應該臣服于騎士,奔馳于戰場之上,而不是被套上車轅,拉著沉重的馬車,只作為有身份地位人士的代步工具。

    夏洛特莊園沒有雜種馬,這里的馴馬師需要面對的都是剛烈難馴的純種馬,格洛依然記得在一個月前,自己被伯德紋馬龐大體型和神駿姿態所震撼,面對以天馬姿態奔馳而來的伯德紋馬,居然忘記了躲閃,如果不是這位侍從官,以高超的騎術和強硬的臂力扭轉了馬頭,格洛現在不死也會重傷。

    “阿爾多斯公爵馳騁于戰場的坐騎就是一匹伯德紋馬,在平定叛亂的最終戰役里,這匹被馬勒迪茲陛下賜予‘懺悔者卓爾’稱號的家伙,一馬蹄就把揮劍刺向阿爾多斯公爵的叛亂大公重甲保護的胸口踹塌。”陸斯恩看到格洛剛才拿著馬毛刷在討好伯德紋馬,揶揄地笑道︰“你可要當心了,這一匹然沒有經過戰場訓練,不會挑著你胸口踩下去,但它馬蹄上的力量,已經足夠踩碎你最堅固的頭顱了。”

    格洛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腦袋,似乎欣慰于它還完完整整,笑著道︰“經過一個月的日夜相處,它們兩個已經對我沒有敵意了,從3天前開始,它們允許我在馬廄陪伴它們過夜。”

    一個專業敬業的馴馬師,就會像格洛這樣,和馬兒吃住在一起,如同對待自己的伙伴親人,甚至情侶一樣愛惜,才能夠最終馴服馬匹骨子里殘存的野性。

    “繼續努力,相信你會成為倫德最年輕的頂級馴馬師。”努力向上的年輕人,總是討人喜歡,陸斯恩拍了拍格洛的肩膀,也沒有覺得以自己現在的年紀,老氣橫秋地鼓勵別人並不合適。

    “是,陸斯恩大人。”格洛也有些別扭,自己分明還大了這位侍從長近十歲,但想想對方的身份和超越自己的馬術,也就釋然了。

    “小姐要出門,準備一下,用那輛修整了底盤,加裝了減震設置和天窗的馬車,車輪上的狩獵女神阿爾忒密斯標記,用砂輪擦掉。”古拉西神話中,阿爾忒密斯曾經是普羅米修斯的情人,但她卻先後和普羅米修斯的哥哥,父親甚至母親發生了不倫的關系,塔利的馬車生產商以阿爾忒密斯作為標記,羅秀肯定不會喜歡。

    陸斯恩露出溫和的笑意,對主人的照顧體貼入微,細心地把握住每一個會影響主人心情的細節,才是一位合格僕人。

    他對自己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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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看了下漫畫的黑執事,我現在申明一下,除了主角是惡魔,是僕人。其他劇情完全沒有關系。

    有幾句話和漫畫幾乎一樣,而這幾句話,幾乎可以確定主角的風格,很遺憾。

    我總結了一下,大概就是,“我只是個僕人”,“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

    主角也會泡紅茶……

    僅憑這點,居然有人說,這就是黑執事,很遺憾,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只看了那本漫畫的第一卷,還是連本書的楔子也沒看就說這樣的話。

    我是一個不喜歡爭論的人,我的公告早就說明了。

    謙恭,自省,細致,禮貌,慎言,我一直這樣要求自己。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09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二章 阿奴比斯

   羅秀眯著眼楮,柔嫩的粉唇帶起笑意,像一只得意的小狐狸。

    她看到雖然還是伯德紋馬,但駕馭的車夫是馴馬師格洛時,心情特別好。

    並不是羅秀小姐十分喜歡格洛,只是因為駕馭伯德紋馬不再是陸斯恩的專能,那麼羅秀就沒有理由不高興。

    陸斯恩看著羅秀,和煦的笑容中依然帶著溫柔。

    桃樂絲跟在羅秀的身後走向馬車,陸斯恩小聲叮囑︰“小心照顧小姐,不要帶小姐去一些危險的地方。”

    桃樂絲點了點頭,無奈地笑道︰“我可不是你,小姐不會聽我的。”

    “我也不聽他的。”耳尖的羅秀聽到兩個僕人的對話,不滿地說道,“桃樂絲,快點……要不你也不要跟著去了。”

    可不是在西里爾區打轉,陸斯恩怎麼放心羅秀一個人外出,催促著桃樂絲跟上。

    馬蹄整齊的踢踏聲,並不難聽,車廂內本來應該有些涼意,卻因為陸斯恩提前打開了天窗漏進了溫暖的,讓羅秀的肩頭沒有感覺到半點不適。

    羅秀的小拇指輕輕挑起車簾,不經意地看到陸斯恩依然筆直地站在原地,目視著馬車離去。

    “陸斯恩大人,真是一個細心溫柔的紳士。”桃樂絲毫不掩飾她對陸斯恩的欣賞,長長的睫毛顫抖著,水盈盈的眸子里晃動著悸動的光澤。

    真皮窩釘沙發經過燻香去味的處理,已經沒有半點皮草的特殊味道,加裝了減震裝置的馬車運行格外平穩,似乎是一次愉悅的出行,唯一讓羅秀不滿的是,桃樂絲給她的感覺,那就是一只春天的母貓。

    “細心?你怎麼不理解為頒@隆N氯幔坎灰 凰礱嫻募儐笏殺危 綣愕哪宰永鍔僮耙恍├鍤抗蟾鏡陌 楣適攏 憔突峋醯盟侵炙降奈氯岬男Γ 涫刀際竊誄胺懟!甭?惴叻 黃降氐潰 拔掖永疵揮屑餉刺盅岬娜恕!br />
    桃樂絲無法理解,為什麼羅秀總是要特別地表現出她有多麼地討厭陸斯恩,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直接讓陸斯恩回康納利惟士就是了,畢竟她可是烈金雷諾特家的小姐,陸斯恩只是一個僕人。

    “你這麼看著我是什麼意思?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少女的心總是很敏感,看著多嘴的桃樂絲沉默,羅秀疑惑地看著她。

    “我沒有!”桃樂絲趕緊申明,得罪了這位小姐,現在就把可憐的桃樂絲趕下馬車,這種事情羅秀不會猶豫片刻。

    “總之,你既然是我的貼身女僕,你必須和我一樣討厭陸斯恩,不許在我面前露出那樣的表情。還有今天我要給你買一件小號的束胸衣,否則陸斯恩總盯著你的小兔子看,很丟人。”羅秀的心情又好了起來。

    桃樂絲低頭看了看自己發育過份的酥胸,飽滿圓潤,豐腴的感覺仿佛隨時都會擠開束縛的胸衣,即便是市售的大尺碼胸衣,也有些緊緊的漲漲的感覺……小號的束胸衣,桃樂絲真懷疑羅秀是不是新發明了一種針對自己的酷刑。

    馬車停靠在倫德中央廣場,兩條最主要的街道在這里交叉,廣場的中央有著一個日夜噴洩的大噴泉。

    燦爛的水花隨著噴泉強勁的力量,噴射在上百尺的半空之中,綻放成一粒粒璀璨的珍珠,劃出流光溢彩的痕跡,或者回到水池,或者砸在了廣場四周,讓周圍的空氣地面都散發出濕漉漉的味道。

    兩條街道,簡單而又涇渭分明地把倫德劃分為四個區域,倫德平民聚集的塔克區,學院林立的辛西婭區,皇宮所在的萊安區,以及貴族富商流連的約克區。

    看著羅秀駐足在噴泉下,左右張望,正在決定去向,桃樂絲緊張起來,我的小姐,不管是辛西婭還是萊安,又或者是約克區都行,你可千萬別看上了塔克區。

    零碎的水霧落在羅秀閃亮的發絲上,增添了一份朦朧,俏立的身姿背靠著噴泉,伯德紋馬在她的身旁發出驕傲的嘶鳴,顧盼間的風姿令人心醉,行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欽慕,恍如女神……這是絕大多數第一眼看到羅秀的人下意識的比喻。

    應該邁步雲端,腳下鋪滿優銀香花瓣的女神,在看到一輛兜售草鞋的驢車駛進塔克區的巷子里時,不再停留,徑直跟了上來。

    格洛照看著馬車,他的眼中也只有純血的伯德紋馬,桃樂絲咬了咬牙,腿肚子發顫地跟了上去。

    走進狹窄的小巷,桃樂絲才發現塔克區並沒有那些貴婦人小姐們口中那麼可怕。

    低矮的水檐上掛著蛛絲,老舊的房屋沒有散發出腐朽的氣味,反而在斑駁的石板路襯托下,露出一段滄桑悲涼的歷史。

    陽光爬過屋頂,繞到街上時,已經成為了狹窄的細線,鮮綠的苔蘚在陰暗濕潤的角落倔強地攀爬著被雨水腐蝕的牆體。

    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桃樂絲依然看到了塔克區人們臉上毫不吝嗇的笑容。

    相對于貴族小姐們矜持的微笑,桃樂絲突然覺得這樣的笑雖然粗魯,但卻和陸斯恩的溫和笑容一樣讓人感受到溫暖。

    羅秀正在認真地挑選,對于她來說,這種精致手工編制的草鞋,和凱蒂雅珠寶行里八個金幣的黑蝶珍珠項鏈相比,更有吸引力。

    瞧不上珍珠項鏈的羅秀,對于幾個銅幣一雙的草鞋很感興趣,這並不是說明羅秀的品味如何獨到,只是小女孩的心思而已,珍珠她多的是,草鞋可還沒有穿過。

    嬌嫩的腳底踏在草根鞋底上,是酥麻癢癢的滋味,在夏洛特莊園的草坪上奔跑,可以感覺到泥土濕潤的氣息,然後還能看到老管家蘭德澤爾心疼草坪的抽搐表情,羅秀自己挑了一雙,然後猶豫了一下,問桃樂絲︰“陸斯恩的腳有多大?”

    小姐穿著這樣的草鞋,露出白嫩的小腳,有著別樣的風味,桃樂絲可以接受這一點。但是想想如果時刻保持著紳士風度,禮儀服飾都無可挑剔的陸斯恩,身著燕尾服,戴著潔白的手套,手里還握著黑色的手杖……腳下是一雙露出五個腳趾頭的草鞋。

    作為羅秀的貼身女僕,桃樂絲善解人意地體味到了羅秀的惡趣味,心中為陸斯恩祈禱,同時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他,“夫人在魯伊維爾訂購了兩雙男士小牛皮靴子,尺碼都是一樣。”

    “送給父親和陸斯恩的?”羅秀皺了皺眉頭。

    “應該是的,夫人對陸斯恩,可真是讓人感激。”桃樂絲羨慕地道,魯伊維爾的小牛皮靴子啊,最便宜的都將近一個金幣了,同樣是僕人,陸斯恩享受的待遇和自己就差別太大了,羅秀小姐只為自己準備了小號的束胸衣。

    所以桃樂絲在把陸斯恩的尺碼告訴羅秀時,沒有半點內疚感,同時還鼓動羅秀挑選了一雙樣式奇特,腳跟上拖著一叢馬尾草的鞋子。

    “在你享受魯伊維爾小皮牛靴子前,先體會下草鞋的自然感覺吧。”羅秀覺得,母親難得送父親禮物,居然還捎帶著陸斯恩也有一份,很讓她不滿。

    兩雙草鞋,也不過是二十個銅幣。桃樂絲跟在羅秀身後,為她挑選的小耳釘,石子項鏈,染色手鐲付款,雖然羅秀未必會再給它們一次親近她嬌嫩肌膚的機會,但她在購買的時候,那份喜悅卻一點也不亞于選購到價值百金的鑽石胸墜。

    ……

    ……

    一路走走看看,很快就到了巷子的盡頭,不知是時間悄然流逝已經日暮,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桃樂絲的手臂上感覺到一股陰冷的氣息,而原本雖然吝嗇卻依然溫暖著巷子的一線陽光也了無蹤跡。

    羅秀渾然不覺,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這里所有的窗戶都嚴嚴實實地遮掩著,沒有露出一絲縫隙,破敗的木門上掛著銹跡斑斑的鐵鎖,而當她回頭時,那條盛滿著小生意人吆喝聲的巷子竟然有些隱約,仿佛沉淪入彌漫的黑霧中,漸漸地消失了。

    桃樂絲緊張地打量著四周,她甚至感覺到身後的慘白色石板街道在緩緩消失,腳下無處著力的空虛感讓她有些站立不穩,她的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小姐……我們回去吧……”

    “不,再看看這個,你瞧她拿的是什麼東西?”羅秀指著從屋角陰影中走來的黑袍女人,渾身籠罩在如煙般的紗袍中,骨白的手掌拖著一個閃光的銀盤。

    桃樂絲緊閉著雙眼,幾欲昏厥,銀盤上赫然擺放著依然在歡快地跳動,鮮血淋灕的心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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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標題有些混亂,阿努比斯是埃及冥界的看門人,捧著人心和羽毛稱重,來決定死者的善與惡,所以這個黑袍女的出場,我就用了這樣的章節名。

    但是,羅秀最後的那句話,只能用彪悍來形容了。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三章 我的驕傲,你不懂


   暗夜中的星辰凋零,多米尼克大陸上的人們已經很少看到繁星點綴的夜景,塵世間的燈光卻日趨繁盛,映照的黑夜不再濃烈,光芒下的黯淡,讓俗世的榮華綻放出欲望,野心,貪婪。

    站在高高的聖山之上,突兀的岩石凌空架于蒼穹,凜冽的山風刮落黑翼上的羽毛,飄零而下。

    雖然墮落,依然驕傲。

    “你看這世界……你若拜我,就是你的。你若信我,我將賜予你。”路西菲爾向始祖指點萬國和萬國的榮華,如此說道。

    黑色紗袍被縴細的手指扯下,覆蓋于鮮血淋灕的銀盤上,羅秀所看到的,是一只絕對不帶半點血色的手,還有漆黑反光的指甲。

    “你看這心……你若拜我,就是你的。你若信我,我將賜予你。”女人走出陰影,說出《月經》中墮落天使惡名昭彰的台詞,這段話被教廷和眾多文學大師打上了“惡魔專用”的標簽。

    羅秀看著眼前的女人,皺起了她柔順的眉。

    一頭波浪起伏的金發,完美柔順的卷角散發出優雅的氣息,糅合了法蘭西斯風格與洛可可風格的羅布上裝飾有倒三角形的胸飾斯塔瑪卡,胸飾中央是下呈的尖角,突出了嬌小的腰肢,及肘的長袖在袖口處用縴細的蕾絲和經過抽紗刺繡的細棉布做的三段波浪狀飛邊裝飾,有著濃郁的奢華。這種法蘭式羅布混合了洛可可風格過剩的裝飾完美地保持著調和,彰顯著洗練、精致和縴細的美。

    這樣的服飾,如果穿著在克莉絲汀夫人身上,那將是最完美的貴婦人姿態。

    而眼前的女人……應該是少女,羅秀可以肯定對方和自己的年紀差不多,卻用這樣的服侍標榜出了不可思議的頹廢陰暗。

    最精致的臉龐,猶如陶瓷人偶,毫無生機的眼神,空洞的表情,站在羅秀眼前的華服少女,顯露出不可接近不可觸踫的神秘,嬌嫩無比,卻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行走于生死邊沿,不可思議的魅惑感,猶如夢魘浸入骨髓。

    優雅華麗,黑暗詭異,沉睡于生存死亡之間,亡者的氣息襲來,桃樂絲終于無法忍受華服少女散發出的非人陰晦氣息,直接昏了過去。

    很奇怪的是,桃樂絲的昏厥,只是眼楮泛白,失去了意識,身體直直地挺在空中,沒有發出跌落的聲響驚動緊盯著對方的羅秀。

    “你是惡魔嗎?這樣的台詞,這樣做作的姿態,精靈之森里應該有你適合的工作。睫毛長到把眼楮都遮擋住了,黑色的眼影上泛著銀光,血紅的唇線,真是太可笑了。”羅秀並非不知恐懼為何物,只是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對于這個只差沒有在額頭上插上“墮落,惡魔,邪惡,陰暗”標簽的華服少女,並沒有什麼畏懼感,反而有一種輕微的不屑和驕傲。

    她要拜我,羅秀的腦子里突然生出這樣一個沒有由來,奇怪的念頭。

    “我是天使。我的名字,是昔日的榮光,行走于死或生的縫隙中,持著塗抹龍膽汁的槍,立于夜嗥地獄犬的身前,散布死亡。”華服少女眨了眨眼楮,長的過份的睫毛上下交叉,遮掩住她眼里瞬間閃過的情緒,當羅秀再次看著她的眸子時,依然是空空如也的死寂。

    “你可以叫我紗麥菲爾。”

    羅秀的驕傲,並不因為對方的神秘和不可知而減損半分,華服少女的台詞讓她覺得十分可笑,嘴角勾起嘲諷的微笑,毫不掩飾她的不屑和輕蔑,而不在乎是否會激怒對方︰“我才不管你是天使,還是惡魔,你的名字也沒有讓我記住的必要。我只想知道,你要把那個東西給我,是做什麼?切碎做成醬汁嗎?”

    聽到這句話,原本就沒有表情的紗麥菲爾,陷入了沉默中,更像一個陶瓷人偶,慘白色的肌膚在陰暗的空氣中格外顯眼,片刻之後她那漆黑反光的指甲夾起銀盤上的黑紗,把盤子遞了過來,“這是約克區一家新餐廳,紗麥菲爾餐廳的招牌菜。就像你能理解的,這個餐廳用我的名字命名,我也是餐廳的所有人。紅色的西紅柿汁,覆蓋在新出爐的甜糕上,甜糕因為內餡的受熱膨脹,而像心髒一樣跳動……惡魔獻禮,就是這道菜的名字,希望格利沙爾塔小姐,能夠在閑暇時分光顧紗麥菲爾的餐廳。”

    這時卻輪到羅秀驚訝了,西紅柿汁的微酸味道,還有甜糕的香味撲鼻而來,那種鮮血淋灕的感覺變成了令人心動的食欲。

    “請原諒這個蹩腳的推銷。”紗麥菲爾放下銀盤,轉身隱入黑暗之中,朦朧間,也不知道她走進了哪一扇破敗的木門,然後消失在羅秀眼前。

    “真是奇怪無聊的人。”羅秀一腳踢開銀盤,覺得眼楮有些刺痛,怯弱的陽光又陷入了小巷的縫隙中,黑色的迷霧感覺消散,木門依然破敗,窗戶依舊被蛛網和灰塵封死,前方已經是小巷的盡頭。

    “我們回去吧。”無論如何,羅秀都沒有繼續閑逛的心情,回頭看桃樂絲,把大白兔藏在胸口的女僕,雙目無神,搖搖晃晃地站在那里。

    “剛才怎麼了?”桃樂絲想起那個華服少女,再看看眼前依舊的景色,身後拉著草鞋,和老頭發倔的毛驢正在不耐地嘶鳴。

    “沒什麼,無趣的小把戲。今天的事情,不許告訴陸斯恩。”羅秀吩咐道,她可不想聽到陸斯恩的教訓。

    “是,小姐。”桃樂絲老實答應著,隔著蓬松的發絲揉了揉頭皮,桃樂絲依然沒有分清楚剛才是不是做夢。

    ……

    ……

    哥特式建築在倫德的完美體現,毫無疑問便是額蒂菲斯大教堂,細長的廊柱恢宏凝重,拱門鏤刻著優美的花飾,華窗裝潢精致,彩色絢麗的玻璃總是散發著如同天國般璀璨的光輝,整座教堂金碧輝煌卻沒有俗世的奢華感,留下靜謐肅穆的莊嚴,令人心生敬仰。尤其是三百余尺的尖塔鐘樓,還有身前兩百余尺的雙塔嵯峨高聳,極致的高度讓人不得不抬頭仰視。

    紗麥菲爾站在西側的尖塔上,陽光溫柔地包裹著她,華麗的羅布長裙更加美麗,聖鑰的標記描繪在長裙的四角,不是神聖的銀白,卻是一片灰暗。

    “這個女人是瘋子。”細小的手臂,握著和她身體並不相稱的巨大長槍,槍尖鏤空,細密的蛇紋纏繞在槍身,羽翼形的尾端中央瓖嵌著一顆閃爍淡金光芒的圓珠。

    “你不覺得她很可愛嗎?”穿著燕尾服的男人,潔白的手套握著純黑的手杖,筆直地站立在東側的塔尖上。

    彼此相隔數十尺,說話的聲音如往常般平靜,卻能聽得十分清楚。

    “可愛?如果她不是瘋子,就是無知無畏的沒腦女人。我不知道她憑什麼露出比我還驕傲的神情,人類果然都是雅威赫那樣的狂徒。我不覺得她從頭到腳,有任何一個地方可愛。”紗麥菲爾難得地生氣,這種情緒在她的生命中並不多見。

    男人微微笑了起來,溫柔寵溺的神情令人心醉,他的聲音是和紗麥菲爾截然不同的溫柔︰“她會眯著眼楮微笑,像只得意的小狐狸……她會小聲地詛咒,說著亂七八糟的詛咒詞,然後小心翼翼地指望詛咒實現……她會對貴婦人小姐們投以白眼,卻可以把我精心準備的料理送給老布朗,她高興的時候會發出哼哼聲,她生氣的時候會皺起柔順的眉頭……”

    “我很後悔沒有殺了她。”紗麥菲爾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卻只覺得很不舒服,朝著陽光,舉起了翼蛇長槍,鋒銳的槍尖閃耀著劇毒的光輝。

    “如果你殺了她,我會以同樣的方式對付你。所以你應該慶幸而不是後悔。”男人的聲音平靜自然,一如紗麥菲爾第一次見到的他。

    “看來你已經習慣了僕人這個角色,你的驕傲呢?”紗麥菲爾十分失望,這個男人已經忘記了原本應該守護堅持的東西。

    “憐惜著她,愛護著她,就是我的驕傲……我的驕傲,不允許任何的尖刺,鮮血,黑暗,陰謀傷害她。”男人不屑地看著驕傲的連神聖額蒂菲斯大教堂也不願意納入眼眸的紗麥菲爾,“我的驕傲,你不懂。”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11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四章 索倫拍賣行


   展開黑色的羽翼,蛇翼長槍哭泣著刺向雲端,零落的黑色飄散,灑落在空中,紗麥菲爾的驕傲依舊。

    她的悲哀,不在于羽翼的顏色,而在于展翼時,象征暗的羽毛會片片脫落,要褪去紗麥菲爾最後的榮光。

    墮天使在天空掠過,羅秀無意識地看了一眼遠處額蒂菲斯大教堂的雙塔,總覺得有熟悉的目光在注視著自己。

    格洛斜靠著伯德紋馬,他的馴服取得了不錯的成就,野性十足的純血馬已經允許他做出這樣親密的姿態。

    他更清楚,如果不是小姐的侍從官打磨掉了伯德紋馬的大部分野性,只怕他再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在短期內駕御這些驕傲的家伙。

    馬車回到夏洛特莊院時,陸斯恩已經等在了門口。

    “送給你的。”羅秀從桃樂絲手里拿過草鞋,遞給了陸斯恩。

    “非常感謝。”陸斯恩雙手接過,露出高興的表情,仿佛這不是一雙十個銅子的草鞋,而是魯伊維爾的小牛皮靴子。

    羅秀很滿意陸斯恩的態度,這就對了,無論我送什麼,他都應該歡歡喜喜的。羅秀可很少送人禮物。

    “那不是基輔神父嗎?很少看到他離開教堂,好像是送什麼大人物離開。”桃樂絲的眼神不錯,眺望著波光粼粼的伊甦河,遠處的碼頭上,一身肅穆教袍的基輔神父正站在那里行教禮。

    這是教會神職人員向高層致敬的教禮,作為西里爾區唯一的教堂,西敏寺教堂的主事神甫,基輔神父雖然並沒有擔任什麼高位的教職,但因為教堂周圍聚集的大貴族,讓基輔神父的地位並不亞于一些地區的主教。

    在西里爾區,新誕生的嬰兒基本上都是由基輔神父洗禮,給這些未來的伯爵,侯爵,甚至公爵洗禮,這樣的榮耀,整個櫻蘭羅都沒有幾個主教可以享受。

    能讓基輔神父垂下頭顱,聆聽教誨的虔誠姿態恭送的,陸斯恩在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額蒂菲斯大教堂的紅衣大主教孔特雷拉斯。

    “他來這里干什麼?”尊崇的紅衣大主教很少離開額蒂菲斯大教堂,陸斯恩覺得奇怪,他可不會認為孔特雷拉斯會羨慕基輔神父是眾多未來爵士的教父,也不會認為他是來欣賞西里爾區典雅自然的景色,更不可能是出于對神學經文的嚴謹態度,讓他特地來這里和基輔神父探討聖奧古斯塔的經典宗卷《萬國之城》。

    因為羅秀的關系,陸斯恩對這些宗教人物,尤其是高層,保持著適當的警戒。

    “他來這里當然是為了執行他的巡視權了。名義上紅衣大主教是櫻蘭羅帝國所有信徒和神職人員的最高精神領袖,擁有監察巡視各大教堂的權利。如果你上午一直老實地呆在夏洛特的話,你應該可以看到他來的時候會站在船頭,手握聖鑰,一路拋灑聖水,聖鑰代表審判的權力,聖水代表清洗罪惡。”羅秀站在莊院內,隔著樹牆看著有聖鑰標記的黑色大船離去,“每年禱告日後的第二天,這位大主教就會把西敏寺教堂作為他巡視的第一站。”

    希望只是這樣,陸斯恩轉過身去,將削瘦的背影留給船上注視夏洛特莊園的孔特雷拉絲。

    ……

    ……

    索倫拍賣行,倫德最負盛名的拍賣行,和克莉絲汀夫人拍到《最後的盛宴》的裴吉拍賣行齊名,是多米尼克大陸三大頂級拍賣行之一。

    一個拍賣行要躋身大陸頂級的行列,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它首先必須滿足以下幾個條件︰

    它能夠定期地舉行東方奢侈品的專場拍賣會,精致的瓷器,柔軟的絲綢,還有香料,都是這些專場拍賣會的主角。

    它的每一次拍賣,至少要完成一萬金幣的交易額,這是底線。

    它必須有固定忠實的貴族會員,按照爵位和家族實力,數量不固定。

    魯伊維爾,姬思梵希,施華洛世奇這種具有數百年歷史的奢侈品商家,會在拍賣行舉行新品或者精品發布會。

    沒有任何不良記錄,例如拍賣過教會聖物,禁忌物品。

    只有完全符合這五項條件的拍賣行,才能算是頂級拍賣行,索倫就是這樣一家實力,信譽,背景都讓倫德貴族,富人十分放心的專業拍賣行。

    對于西格莉德‧岡薩雷斯和她的凱蒂雅珠寶來說,今天是一個重要的日子,這點毫無疑問。

    作為來自藝術之國法蘭的珠寶品牌凱蒂雅,在倫德的知名度並不低,但卻缺乏一種媚惑般的凝聚力,無法讓貴婦人和小姐們在第一時刻升騰起購買的欲望。

    因為倫德女人們都嫉羨著那個法蘭女人,姬瑪‧佛羅拉‧法蘭西斯。很巧的是,凱蒂雅珠寶正是發源于姬瑪的故鄉凱爾維爾,凱蒂雅這個名字,在法蘭語中的意思便是凱爾維爾的驕傲。

    眾所周知,凱爾維爾的驕傲,便是那個挽救了法蘭命運的女人,凱蒂雅珠寶用這個名字,敏感地挑撥著倫德貴族驕傲的心。

    尤其是一些老牌貴族,像瑪吉斯,坎斯拉夫,烈金雷諾特……皇室安東尼奧,從來就沒有把凱蒂雅珠寶正式地劃入家族珠寶的采購商列表。

    西格莉德毫無疑問是一個出色的生意人,雖然是在拍賣會的前三天,才倉促地邀請到了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格利沙爾塔小姐,但她馬上決定給那些曾經拒絕了拍賣會邀請函的貴族們,再次以謙卑誠懇的態度發出了邀請,並且在不經意間,以很自然熟絡的口吻提到了格利沙爾塔小姐。

    “哦,真讓人難過。在凱蒂雅居然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個愚蠢的女人在店里向格利沙爾塔小姐挑釁。但我們都知道,格利沙爾塔小姐身旁的那個紳士一樣的侍從官,從來不允許別人觸踫主人尊貴的身軀。一個華麗的甩手,天哪,簡直堪比凱蒂雅店內最優雅的加爾維斯珍珠。不過雖然發生了這樣不愉快的事情……但是這位侍從官依然送給了我一只堪稱藝術品的水晶杯,格利沙爾塔小姐也沒有遷怒凱蒂雅,並且毫不猶豫接受了邀請函。”西格莉德略微誇張的表情,並沒有讓人反感,她精干素雅的容貌,總是很容易讓人相信她所陳述的內容。

    特別是當她拿出那個水晶杯的時候,看著上邊倫德貴族熟悉的榮耀劍塔圖章,受邀請的貴族們心思開始轉動,格利沙爾塔小姐接受邀請,並且贈送禮物……難道是烈金雷諾特家準備為凱蒂雅打開倫德的大門,還是倫德貴族圈準備接受凱蒂雅珠寶的信號?

    無論如何,就沖著格利沙爾塔小姐,這個拍賣會就要來。

    在羅秀接受邀請函後的第一天,邀請函送出去了十五張,在第二天,瑪吉斯家的落李小姐在聽到格利沙爾塔這個名字後,毫不猶豫第接受了邀請函,並且答應為西格莉德多邀請幾位貴族姐妹。

    而今天,真正讓西格莉德興奮而又惴惴不安的是,一位姓安東尼奧的皇室將會出席這次拍賣會。

    來的是什麼人,西格莉德並不清楚,但她很容易就猜到對方在皇室的地位不低,如果只是安東尼奧的旁系遠枝,他們肯定會將派頭擺的十足,時刻提醒著對方注意他們的皇室血統,而不會這樣低調出行,連名字也不肯透露,只是在拍賣會派了一名僕人在開場前的一刻將印有優銀香花圖案的致歉信交給了西格莉德。

    內容無非是,沒有接到邀請,來訪顯得十分無禮,請西格莉德小姐原諒……並且請允許我的僕人處理一下到場事宜。

    烈金雷諾特家的魅力讓西格莉德驚嘆,但她很快就想到,有些人可不是沖著烈金雷諾特來的,像瑪吉斯家的落李小姐,皇室的神秘人物,他們可不像普通貴族那樣會被淡金色馬蹄徽章家族的光芒遮住了眼楮。

    格利沙爾塔小姐,那個無禮,驕傲,目空一切的小母雞,還真是惹人注意啊。

    將那位眼楮里似乎只有天空的小姐,用上小母雞的比喻,西格莉德心里淡淡的嫉妒稍微平息了一些,“不是麼?和剛生完蛋的小母雞一樣,咯吱咯吱地叫著,好像就她會生雞蛋,而且這還是一件神聖不可褻瀆忽視的事情。擁有和帝國歷史一樣榮耀的父系背景,母親是出身神聖家族,用克莉絲汀這樣聖潔字眼作為名字的女人,一個無可挑剔的侍從官時刻伴隨左右,讓她享受最細致典雅的生活,格利沙爾塔小姐,誰能不嫉妒你呢?除了你的個性,這也是讓倫德貴族小姐們暗暗嫉恨的原因吧。”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五章 商人眼里,一切都有價

    冥神看門人阿努比斯左手持心,右手拿著羽毛,犬頭目視前方。斷臂維納斯眼神憂郁,她身旁的普羅米修斯開弓射日,始祖手握聖鑰憐憫世人,暗之君王從天墮落,星辰消逝,穆罕默德口誦經文,朝聖麥加索納。

    哥特式門廊內擺放著各種風格的雕塑,埃爾法人的史前死亡崇拜,古拉西民族的愛情女神,天神的昔日榮光,多米尼克大陸《月經》的故事,讓索倫拍賣行展現出強烈的宗教藝術氣息。

    據說那座斷臂維納斯像出自索羅倫斯之手,這位和達文西斯,奧斯瓦爾多並稱為多米尼卡文藝三巨頭的雕刻家,他留下的雕塑《斷臂維納斯》,《暗夜行者》,《聖徒》,會同達文西斯《最後的盛宴》,《始祖降臨》,《姬瑪》以及奧斯瓦爾多的《神夜嘆詠調》系列歌劇,成為了大陸的文化拱頂。

    除了這個價值過萬金幣的大師作品,其他雕塑無一不是名家手筆,光看這些雕塑就知道索倫商行的實力,更何況還有許多稀世名品在珍藏隱秘的收藏室里,世人無法看到它們的真面目,只能想象擁有眾多藏品的索倫拍賣行是如何的讓人眼饞。

    拍賣,一般分為委托拍賣和買斷拍賣兩種。

    買斷拍賣,由賣家和拍賣行商定賣家最終接受的價格,在拍賣後,拍品的價格超過賣家接受價格,超過部分全部歸拍賣行所有。

    如果拍品拍出的價格低于賣家接受價格,所差部分由拍賣行補齊。若是流拍,也由拍賣行按賣家接受價格購買。

    這種拍賣方式,造成了賣家和拍賣行之間有太多的利益糾紛,可以被利用的漏洞也不少,導致雙方的風險都很大,逐漸被淘汰,現在拍賣行多采用委托拍賣。

    賣家和拍賣行商定底價和起價標準,拍賣行以最終價格抽成的方式獲取利潤,賣家和拍賣行之間沒有利益矛盾,往往能得到雙方都滿意的結果。

    凱蒂雅珠寶行拍賣專場,就是以委托拍賣的方式進行,精明的西格莉德,利用倫德盛行的東方風格,特別推出了一批極具雲周大陸特色的珠寶首飾,作為正式打開倫德頂級珠寶市場大門的鑰匙。

    陸斯恩和羅秀所關注的惡魔之眼,被瓖嵌在一串銀鑽水晶項鏈的吊墜上,璀璨閃亮的銀鑽,八箭八心的精制工藝,凱蒂雅的法蘭巴洛克風情設計,再加上帶著點陰暗色彩,有褻瀆神聖味道的紅眼輪黑色寶珠惡魔之眼,讓這件拍品成為此次專場拍賣會的壓場之寶,想必還有眾多的目光關注著它。

    因為這次拍賣會的客人們身份過于尊貴,西格莉德和索倫拍賣行的首席拍賣師西爾維斯特,以及索倫拍賣行的注冊登記人,拍賣行明面上的所有者史杜華德-馮-約翰斯坦-沃爾夫岡都站在門外等候尊貴的客人。

    史杜華德爵士在櫻蘭羅帝國擁有子爵采邑,並且被神聖日諾曼帝國賜予貴族姓氏“馮”,這樣的雙重尊貴身份,讓他在接待今天的貴賓時不會顯得太寒酸。

    離正式開場不過一點點的時間,絕大多數貴賓都已經在休息時等待,但他們並沒有露出半絲不耐,他們都知道,既然格利沙爾塔小姐與落李小姐要來,那麼先定的開場時間就只能作為評比兩位小姐誰更傲慢的標準了。

    總不可能撇開她們先開始吧,那麼這場拍賣會就遜色許多了。

    格利沙爾塔小姐在多明尼卡神學院嘲諷落李小姐很有花街女子風範的小道消息,迅速在貴族圈里流傳開來,人們在為落李小姐抱不平的時候,再次感嘆格利沙爾塔的肆無忌憚。

    甚至有人開始猜想,這是不是一種信號,烈金雷諾特家已經不屑于和瑪吉斯家維持那種表面上的和平共處?

    多明尼卡神學院公布的高分論文中,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論文以8.5分的最高分俯瞰著落李小姐的7.8分,這才是最讓倫德貴族們驚嘆的……蘭度理學院向前者發來了免試入學的邀請,而落李小姐的申請,至今還沒有回復。

    平日敬仰帝都兩大豪門的貴族們,很願意在自身不會牽扯進去的同時,觀望兩家的小摩擦。落李小姐在多明尼卡的風頭被格里沙塔爾小姐完全蓋掉,那麼在拍賣會上,落李小姐的反擊一定會十分精彩,讓人向往不已。

    不得不說,除卻奢華精致的享受,倫德貴族們的樂子並不多,兩個小女孩的爭斗讓他們這麼期待,讓陸斯恩冷笑不已。

    看著高挑修長的黑色身影走下馬車,索倫商行今天的三位主人疾步走過來迎接尊貴的客人。

    讓人十分為難的是,瑪吉斯家的馬車也在這時候到達,到底先迎接哪一位,這可不好辦了,身份地位相當,誰都得罪不起啊。

    讓史杜華德爵士松了一口氣的是,格利沙爾塔小姐並沒有走下馬車,她的侍從官,一個氣質優雅,帶著溫柔笑意的男子走了過來︰“請你們先去迎接落李小姐,格利沙爾塔小姐希望能和西格莉德女士單獨說幾句話。”

    匆匆致歉和感謝之後,史杜華德連忙帶著西爾維斯特走向瑪吉斯家的馬車,而西格莉德卻疑惑而略帶忐忑地走了過去,從陸斯恩那亙古不變的表情上,西格莉德無從猜測那位尊貴的小姐有什麼私密的話要單獨和她說,甚至避開自己的侍從官。

    西格莉德以最虔誠的態度向始祖懺悔,她之所以將格利沙爾塔小姐比喻成小母雞,只是純粹的嫉妒,並沒有別的惡意。

    “你可以到馬車里來。我不習慣和看不到的人說話。”車廂里傳來格利沙爾塔小姐平靜的聲音。

    西格莉德爬上馬車,有些失神地踩空,差點跌倒,她不明白,自己即使對付那些老滑頭貴族,也是應付自如,可是要單獨面對這個小女孩,為什麼會如此失態。

    走進散發著溫馨香味的車廂里,有著充分閱歷的西格莉德馬上分辨出,這種香味來自于喜拉雅雪頂上一種珍貴的雪慕葉花,西格莉德常常會在工作到半夜頭疼疲憊時,拿出一小片花瓣沖茶提神。

    可是眼前這位小姐,正隨手抓著一把雪慕葉花丟進了焚香爐里。

    如果用這些雪慕葉花襯上一條黑蝶珍珠項鏈,在拍賣會上一定可以提升兩成以上的價格,西格莉德很職業地考慮著,然後對于就要離開馬車的格利沙爾塔小姐這種浪費行為很無奈。

    “你喜歡嗎?我可以送你一包,這種花瓣,除了用來遮掩新馬車的油漆味,好像沒有太多的作用。”羅秀隨手將一包用金箔嚴密包裹起來的雪慕葉花遞給了西格莉德。

    西格莉德沒有掩飾自己的欣喜,有著誠懇喜悅的態度,更能滿足賜予者的優越感不是麼?

    “我要陸斯恩賣給你的那個杯子。”羅秀並沒有多看一眼西格莉德,只是稍稍轉過頭,自顧自地說話。

    “很抱歉,那可是陸斯恩大人送給我的。”西格莉德輕輕放下雪慕葉花也隨之放下了那份不安,恢復了商人的沉穩精明,她在“送”字上加強了語氣,因為她敏銳地察覺到,這時候如果稍稍得罪一下對方,說不定能給自己帶來更大的好處。

    “奧斯瓦爾多說過,在商人眼里,一切都是有價的,他們的眼楮是天生的標簽,為不同的人和物,打上不同的價格,這是他們的本能。”羅秀冷笑著道,“你是商人……開個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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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本人騷的片段,厭惡本人的,可以直接點X跳過。

    下午有些渴睡,本想窩在被窩里,度過一個美好的下午,某個有愛之人打來了電話,邀我去散步。

    “下著雨,是你最喜歡的那種。看不到,卻能感覺到,即使落在地面,也沒有水痕,落在臉上,像要融入毛孔,溫柔的肆虐讓人心動。當你繞著湖畔走了一圈後,看到雨霧打濕的眼鏡,你會靜靜地發怔︰為什麼我哭了。”

    此人用這樣詩人般憂郁的句子,隔著電話,有些嘶啞的味道,讓我這個心軟而有愛的人,如何去拒絕?

    于是,我爬了起來,牽著我的狗,拿著一本英文版彌爾頓《失樂園》裝文學青年去了。

    半個小時後,湖畔,大雨,滂沱,兩只落湯雞,一只落水狗。

    “32英鎊,布魯爾校長的簽名,你賠不賠?”

    “賠。”

    “再給我念《再別康橋》,英文版,倫敦西區的腔。”

    照念。

    于是我可以肯定了,即便不是十四行詩,陸斯恩用《再別康橋》的翻譯版,也可以用優美的意境和腔調糊弄羅秀那樣的小女孩。

    回來後,感冒發熱,打點滴,本想偷懶,但想想中午才發狠地說“人心無窮,則人力無窮”,晚上就不更新了,這人也太無信了吧。

    所以我更了,並且確認了一點,小資這種偽西方情調不適合我,偽貴族式憂郁悲涼哀怨的風格更應該唾棄,“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才是我的強悍姿態的最大倚靠!

    召喚票啊,花啊什麼的。板磚,水就不要了。本人極其虛榮,並且脆弱到無法承受任何打擊。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12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六章 水晶

    聽著這樣貴族式的傲慢語調,西格莉德並不脆弱的心,像是被黃蜂蟄了一下,依然疼痛。

    她想到那些帶著赤裸裸淫穢色欲的目光,“開個價吧,凱爾維爾的女人。”

    “你們不都是這樣嗎?”

    “不過是價格的高低罷了,到了床上,一樣放蕩。”

    多少年了,流過多少枯澀的淚水,沾染了血腥,洗不盡的污穢,地獄也為自己預留位置時,男人們終于懂得收斂,而自己也有勇氣毫不猶豫地踹上面對自己勃起的男人一腳時,西格莉德曾經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那種恥辱。

    有著清澈眸子,神情冷漠,語氣不屑的小女孩,用她的傲慢刺向西格莉德時,再次讓西格莉德回憶起隱藏著的,那些痛苦迷茫的辛秘往事。

    西格莉德垂下頭顱,不讓自己精致容顏扭曲的形象落在羅秀眼里,手指甲掐入掌心,盡量平靜地道︰“我是商人,可我首先是個女人……格利沙爾塔小姐,你應該也清楚,對于女人來說,有很多東西都是無價的。像美麗的容顏,光潔的皮膚,一去不返的青春,還有情人的禮物。”

    “情人的禮物?”羅秀嘴角的冷笑都斂去了,“陸斯恩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情人?”

    “這只是一個比喻。尊敬的格利沙爾塔小姐,我並沒有奢望成為陸斯恩大人的情人。”西格莉德放緩呼吸,畢竟經歷過太多,讓心情平靜下來並不難,“但我想絕大多數倫德女人,都願意做他的情人,完美的紳士風度,舉止儀態的每個細節都無可挑剔,還有溫柔的笑容,再加上堪稱大師級的藝術修養,這樣的男人,我能夠獲得他的禮物,已經很滿足了。”

    “如果再有一個貴族或者騎士稱號,我敢說他比米格拉茲親王更迷人。”

    西格莉德越是誇贊陸斯恩,羅秀的臉色越是難看。

    “兩成,我會讓拍賣會拍品的最終交易額,在你們預計的基礎上增加兩成。”

    西格莉德抬起頭來,此時她的臉色已經完全看不出曾經的憤怒,只是帶著淡淡的訝異︰“可是你怎麼知道我們預計的最終交易額是多少?”

    “對于烈金雷諾特家來說,櫻蘭羅帝國的土地上,並沒有太多的秘密。”羅秀隨手遞給西格莉德一疊單子。

    西格莉德手捧著幾十張寫著密密麻麻數據的單子,卻是看得心驚肉跳,這里記錄了凱蒂雅珠寶此次拍賣的所有珠寶資料,包括產地,成色,加工地,起拍價,預計成交價,甚至還有相對簡單的工藝流程,附帶著制作工匠的姓氏,貫籍,有無犯罪記錄等等。

    這份資料,簡直比西格莉德手頭上的還要齊備。

    仿佛是面對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強勢壓力而無法抗爭,西格莉德輕輕咬了咬蒼白的下唇,“成交。”

    ……

    ……

    格利沙爾塔小姐,最後一個進入拍賣行,並沒有讓人覺得意外,她的傲慢,已經讓倫德貴族們習以為常。

    爵士名流富商們站起身來,左手扶住右胸,右手兩指搭住帽檐,身體稍微前躬致意,歡迎尊貴的格利沙爾塔小姐。

    羅秀隨意打量了一下,沒有特別要打招呼的人,想必芬格爾斯和她的貴族姐妹們都已經坐進了包廂,在西格莉德的引導下,走上了二樓的包廂。

    陸斯恩走在羅秀後,手掌搭在扶梯上,眯著眼楮打量著四周。

    因為先前沒有和羅秀見禮,史杜華德爵士想跟上去說幾句話,卻被陸斯恩堵在樓梯上,看對方既不看他,也沒有讓開的意思,史杜華德爵士只好尷尬地等在原地。

    索倫拍賣行的前身是一家威廉詩劇院,如今依然維持著劇院的布置。

    在奧斯瓦爾多之前,多米尼克大陸曾經流行過嚴謹押韻的十四行詩,並且誕生了十四行詩劇,其中以威廉‧翰墨斯的詩劇最為著名,那些專門上演詩劇的劇院統稱為威廉詩劇院。

    在倫德,十四行詩劇受到至今依然不明的原因抵制,一些投機商人建立起來的小型威廉詩劇院因為沒有觀眾,無法經營下去而紛紛破產。

    一百三十年前,一個愛好威廉詩劇的塔利老爵士收購了位于約克區的一家詩劇院,並且轉讓給他的一個倫德貴族朋友,二十年後一個自稱從新月大陸游歷過來的年輕人,帶著大批讓倫德貴族目瞪口呆的珠寶瓷器,將這家詩劇院的招牌丟進了臭水溝,開了一家拍賣行,經過一百一十年的發展,它成為了多米尼克大陸三大頂級拍賣行之一的索倫拍賣行。

    舞台布景改制成了拍品海報,聚光燈依然是舞台劇的那種大燈,珠寶和瓷器類拍賣品在這種大燈下會散發出格外璀璨的光芒,舞台成了拍賣台,腳燈的位置放著一排緋紅的蠟燭,正廳座位上零散地坐著索倫拍賣行與凱蒂雅珠寶邀請來的貴客,雖然今天來的人並不算少,但是原本用來上演詩劇的場地依然顯得空曠。

    二樓樓廳的包廂緊挨在一起,隔音效果並不好,羅秀走進去,坐在鋪著柔軟棕色狐尾的沙發上,依然能夠聽到隔壁芬格爾斯和幾個貴族小姐的嬉鬧聲。

    為了突出歷史和滄桑感,包廂內斑駁的地板並沒有更換,只是十分匹配地用古董家具裝飾,松香木茶幾就是法蘭波旁王朝時期最流行的款式,那已經是三百七十年前的古典風格了。牆壁上掛著一副塔利藝術家帕格尼尼的畫像,畫框上小心翼翼地覆蓋著輕紗,保護著這幅拿去拍賣或者也足夠陪襯凱蒂雅珠寶的珍貴作品。

    這里簡直就是典型的老貴族書房,就連靠牆的十階書架上放的也都是宗教和歷史類典籍,《萬國之城》,《榮光》,《百年戰爭史》,《波旁王朝》,枯燥的文字,晦澀的內容,讓它們少有人問津。

    坐在沙發上,正對著舞台改裝的拍賣台,西格莉德送來揚溢著清香的紅茶,種類繁多的水果沙拉,精美的糕點,“有什麼要求,請盡管吩咐,你可以隨時扯鈴,凱蒂雅珠寶和索倫拍賣行將為你提供最尊貴的服務。”

    羅秀點了點頭,揮揮手讓西格莉德出去,陸斯恩在這個時候閃進了包廂,輕輕掩門。

    隔著門縫,西格莉德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發現陸斯恩正對著她笑,讓她禁不住一陣心跳,躲開這種讓人心慌的笑容,靠在了牆壁上。

    西格莉德有些舍不得那個雕刻著自己容貌的水晶杯,展開手掌,看著掌心先前掐出來的血痕,冷笑著道︰“凱爾維爾的女人,你在奢望什麼?”

    對自己殘忍,才能對敵人更殘忍,西格莉德早已經不是小女孩,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再去握著那只藝術品般的杯子。

    水晶,象征著純潔。每一個女人,都曾經像水晶一樣純潔。

    但這種東西,太嬌弱,需要小心保護,一旦碎了,就是一堆會刺傷人手的渣子。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七章 羅秀已經長大了


    拍賣會尚未開始,樓下的客人們領到一份拍品的簡單介紹資料,正在交頭接耳地討論著,從他們驚喜的表情不難看出,這次凱蒂雅珠寶的東方風格十分讓人心動。

    “陸斯恩,這次的拍賣會,好像還不錯。”羅秀翻著印刷精美的資料,說話的聲音,比平常稍微大點。

    陸斯恩會意地點了點頭,稍稍靠近左邊的牆壁,“本來只是想為夫人挑選幾件小禮物,沒有想到這次的拍品都不錯……可是小姐,我們沒有做好準備。”

    他很清楚這位羅秀小姐是打算捉弄隔壁的芬格爾斯了,並不需要羅秀特別說明,他就能領會到,一個能準確把握主人心思的僕人,並且不動聲色的配合,這才是陸斯恩要求的合格僕人。

    “算了,把重點放在5號,9號,13號拍品上吧。這三樣我們必須拿下。”羅秀將資料丟開,和她氣勢強硬的語調不同,她微微眯著眼楮的笑容,在陸斯恩看來,就是一只要做壞事,得意的小狐狸。

    左邊的包廂沒有了動靜,芬格爾斯和她的三個姐妹——坎斯拉夫的兩位小姐以及多明尼卡神學院歐拉迪諾院長的小女兒,正不顧淑女儀態地將她們白嫩的小耳朵貼在粗糙的無漆木牆上。

    陸斯恩為羅秀選出她最愛吃的幾味水果,色澤鮮嫩的加利果,還有羅秀最近特別要求早餐添加的紅斑木瓜,陸斯恩記得她以前並不喜歡這種有著特殊香味的水果,不過女人的喜好和她們的心思一樣善變,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

    旁人都以為羅秀只是個傲慢的小女孩,傲慢會讓她失去平常心,目光狹隘,看不透旁人,而變得愚蠢。但陸斯恩更相信,他的小主人,看透了旁人,所以傲慢。

    像隔壁那位芬格爾斯小姐,正咬牙切齒地說著︰“5號,9號,13號是吧,格利沙爾塔,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不會讓你拿下。”

    羅秀實在找不出讓自己不對她那麼傲慢的理由。這三件拍品,是絕對的珍品,從它們的精致奢華程度來看,起拍價並不高,但漲幅和最後成交價絕對驚人,只要它們的價格多漲上幾成,整個拍賣會的交易總額增加兩成,沒有什麼難度。

    這種事情,不讓櫻蘭羅帝國最富裕的豪門瑪吉斯家的落李小姐來做,那簡直就是瞧不起瑪吉斯家的金幣文書徽章了。

    熱情奔放的沙漠民族音樂響起,正式拍賣前例行的開場演出也十分精彩,而且以大拍賣行的實力,他們總能呈現出足夠讓人滿意的表演。

    如果說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柔軟的東西是什麼,埃博拉舞娘們會告訴你,那是她們的小腰。

    和埃博拉商人有長期貿易來往的索倫拍賣行以及凱蒂雅珠寶,都能夠說服崇尚享受的埃博拉商人們提供他們私人圈養的舞娘來這里表演。

    本來就有舞台的詩劇院,提供了寬敞的場地,光暗多變的燈光讓舞娘們的舞姿夢幻迷離,靈活舒展的玉臂,輕紗遮掩下若隱若現的異域風情,起伏跌宕的飽滿酥胸,尤其是那柔若無骨的小腰肢,誇張豐滿的臀線更是勾起了貴族們潛伏著的某種欲望。

    成為一個貴族,首先要有一個騎士餃,或者他們並不具備穿著沉重鎧甲在戰場上拼殺的能力,但騎馬這種愛好,在貴族階級中十分普遍。

    在馬術比賽中,馬匹配合騎士的顛步,甩出漂亮的臀浪,是最具觀賞的標準動作。

    並不是每個貴族都能完美馴服高大的純種馬做出這種動作,但他們相信,以他們在柔軟大床上的威嚴,調教這些訓練有素的埃博拉舞娘,展現她們更讓人噴血激動的臀浪,並不是一件難事。

    “你在看什麼!”羅秀怒道,只是舞台上舞娘們的穿著實在太過暴露,讓她俏臉緋紅,呵斥陸斯恩的時候,便顯得底氣不足,更像是惹人遐思的發嗔。

    “當然是在看那些首飾珠寶了,這場展示倒是挺有新意,只是那些老爺們的目光都被別的地方吸引了。女士們只顧得上讓旁邊的男伴收斂目光,也沒有注意到這些華美首飾在迷離燈光下的精彩。”陸斯恩站在羅秀身側,和舞台上熱情浪漫的舞娘不同,羅秀展現出的是古典簡約的美。

    以簡約色調為主的長裙,用料卻十分奢華精致,細節上的荷葉邊和褶皺並沒有影響整體的剪裁,行雲流水版的斜裁充分體現了烈金雷諾特家私人服裝設計師的宮廷水準,在袖帶暗花紋的襯托下,自然純淨的羅秀,散發出了成熟高貴的氣質。

    站在這樣一個女孩身旁,陸斯恩當然不可能對舞娘們有太多遐思,只是覺得那如水波般蕩漾起來的腰肢,一定會讓台下的眾多貴族老爺們只能看到明天傍晚的夕陽。

    “有什麼好看的,等會肯定有單獨的展示和介紹,不許看了。”羅秀站起來,霸道地擋在陸斯恩身前,只是她的額頭尚且只到陸斯恩的肩膀處,又如何擋的住陸斯恩的視線?

    陸斯恩無奈地搖頭,走到書架前,順手拿起一本《七日談》,聖奧古斯都的經典,講述始祖在博耶納傳道七日的經過。

    羅秀這才滿意地坐下,哼聲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出丑而已,你沒有發現樓下那些人臉上的表情多麼丑陋嗎?”

    “小姐的好意,我銘記于心。”陸斯恩隨手翻開,書中講述了一個受到拯救的牧羊人,接受始祖的祝福後,虔誠叩拜︰“始祖的教誨,我銘記于心。”

    這個牧羊人,便是聖徒聚餐時,給始祖滴落惡魔血液麥芽酒的那個叛徒。也是達文西斯《最後的盛宴》里的主角,那精彩的表情,愧疚,虔誠,得意,謙卑的心理在達文西斯的筆下,完美地呈現出來,成就了一副國寶級的珍品畫作。

    讓人意猶未盡的舞蹈之後,索倫拍賣行的首席拍賣師,有著漂亮小胡子和古銅色肌膚的西斯特維斯,走上了拍賣台,習慣性地拿起小錘敲了三下,表示拍賣會正式開始。

    “尊敬的爵士,夫人,先生,女士,小姐們,非常榮幸你們能夠參加本次由凱蒂雅珠寶委托的拍賣會。眾所周知,來自法蘭凱爾維爾的凱蒂雅珠寶,有著悠久的歷史,並且以精湛的制作工藝,苛刻的要求,豎立起凱蒂雅高貴奢華的形象,在法蘭黎多瑙的行宮里,神聖日諾曼帝國的貴族宴會上,以及塔利維斯妮的上流社會沙龍里,我們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甚至在遙遠的新月大陸,我們的埃博拉朋友告訴我們,凱蒂雅珠寶已經成為他們最走俏的商品。”西斯特維斯環視場下,在自己一個人的舞台上,他有著絕對的自信,那是一種商人的自信,讓人覺得他推薦的商品,是最好的!

    陸斯恩絲毫不懷疑,就算把羅秀送給他的那雙草鞋,交給西斯維斯特去拍賣,他也能把這雙草鞋從烈金雷諾特家追隨馬克斯威爾大帝的典故說起,扯上如今淡金色馬蹄徽章的榮耀,再加上一些模稜兩可的形容詞,把草鞋提高到和今日的凱蒂雅珠寶同等的價格。

    簡潔重點地介紹了凱蒂雅珠寶的歷史後,西斯維斯特拉開拍賣台一側的幕簾,“現在讓我們歡迎來自法蘭,凱蒂雅珠寶的首席設計師西格莉德小姐,她將為我們展示第一件拍賣品。”

    西格莉德在燈光中走來,近乎裸色混雜煙灰色的雪紡紗長裙,層疊的荷葉寬邊有著天使般的羞澀,仿佛所有的浪漫和摻雜著懵懂的微妙感覺隨著她飄逸秀發的顫動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她有著成熟女性不具備的純美氣息,卻又有著女孩所不具備的嫵媚,這樣一個尤物,居然是凱蒂雅珠寶行的首席設計師,讓在場的所有人小小地驚訝了一把。

    “作為凱蒂雅珠寶的首席設計師,同時也是辛西婭區碧溪法尼亞餐廳的經理,我很榮幸地看到了許多餐廳的老顧客,希望你們會像喜歡碧溪法尼亞提供的法蘭大餐一樣喜歡今日我帶給你們的精致珠寶。”西格莉德沒有忘記為自己的餐廳做廣告,干練自信的微笑迎來了開場的第一次掌聲。

    “很厲害的女人。天生的商人。”羅秀難得誇獎人,但是配合著她的表情,淡漠的調子,西里爾區貴族習慣性的句尾卷舌音,總讓人覺得她是在嘲諷。

    “除了貴族的身份,沒有什麼是天生的。我的小姐,你不明白,生活會讓人無奈,或者掙扎反抗,或者沉淪墮落,當她最後站在舞台上時,我們要看到她背後的付出。然後你才能夠對這個人下結論。”陸斯恩靠著雕花欄桿,背對著舞台,說一些羅秀根本聽不進去的話。

    “和你一起出來,真是一個錯誤,你什麼時候可以不對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和所有這個年紀,應該有點叛逆的女孩一樣,羅秀厭惡說教,尤其討厭陸斯恩對她說教。

    這讓她感覺陸斯恩總把她當小孩子看,羅秀已經長大了,已經可以讓陸斯恩換一種語調,換一些內容說話了。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15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八章 東方風內衣與聖鑰項鏈

   凱蒂雅珠寶的第一件作品,就轟動全場,讓矜持慣了的倫德貴族們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

    在不懂行的人眼里,這就是一塊布,上寬下窄,系了兩根珠鏈子,都不知道做什麼用的。

    可是西格莉德的介紹,卻讓台下的老爺們燃燒起了看到埃博拉舞娘們臀浪時的那種沖動,貴夫人小姐們也不再遮遮掩掩,秋波流浪,在幻想著如果這東西自己穿上了,會是怎樣一種誘惑。

    來自東方宮廷的內衣,用最柔軟細膩的絲綢制作,手感極佳,貼身絲滑般柔軟,兩條大小顆粒完美的珍珠鏈子,取代了這種內衣原本的稠條,珠鏈上金制的鏈扣卻要用特殊的手法才能解開,這顯然是考慮到了男人的心理,當急欲脫下情人身上這件雖然含蓄卻又充滿誘惑的內衣時,鏈扣會給出一個小小的難題,在解開它的這段時間里,情人的嫵媚姿態,焦急的欲火,會讓男人有更強烈的沖動。

    “在東方大陸的古老帝國,不管是貴婦還是淑女,都身著這種內衣,他們有自己語言中的稱呼,我們的語言中找不到對應的詞匯,無法準確表達東方人寄托在其中的情絲。但我們的重點顯然是,這件內衣所體現出來的美感,絲綢代表著高貴,凱蒂雅精制珠鏈更是讓它散發出最柔和的魅力,淡雅而又不失嫵媚,這件內衣的起拍價是十萬!”西格莉德介紹完畢,西斯維斯特高喊報價,很有慷慨激昂的氣勢,在索倫這個級別的拍賣行中,最後的結賬肯定是用金幣,但在拍賣過程中,為了提升拍賣的轟動效果,這個“十萬”的單位是銅幣。

    在情人的推搡中,一為老爵士樂呵呵地舉牌,情人在他耳邊的呢喃肯定是︰“你買給我,今天晚上我就穿給你看。”

    “你肯定很喜歡吧?”羅秀看著舞台上穿著這件內衣,體態玲瓏有致的展示模特,側頭看著依然捧著《七日談》的陸斯恩。

    她的眼楮里滿是挑釁和懷疑的味道,陸斯恩很疑惑,自己在她眼里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了這種形象?

    “這種內衣雖然很有特色,台下競拍的也很熱鬧,但我可以肯定,他們如果沒有仔細打量自己情人的身材,回去欣賞時,一定會很後悔。”陸斯恩嘴角含著笑,眼楮迅速飄過羅秀那略顯單薄,卻有著獨特柔弱感覺的身材,像一刻結蕾的花骨朵,即使沒有到綻放時最誘人美麗的時刻,但已經有著讓人采摘的理由了。

    羅秀疑惑地看著他,縱然她不覺得這種內衣有何驚艷的地方,但她也能看出,台下的老爺們很喜歡。

    拇指和食指一夾,厚厚的經籍發出沉重的聲音,隨手將這本教會經典丟在茶幾上,陸斯恩依然背對著拍賣台︰“尋常貴夫人們穿的晚禮服,重點都在于突出胸部的豐滿和挺拔,還有腰肢的縴細,但是這種視覺效果很多時候,都必須用上束胸衣。束胸衣能夠提胸,收腹,讓貴夫人們能夠展現出盡量誘人的曲線。可是你看這種內衣,完全沒有束胸衣的作用,如果沒有完美嬌俏的身材,這種內衣只會充分暴露出穿著者身材上的缺陷。”

    不是每個倫德的貴婦人在養尊處優的時候,都會像克莉絲汀夫人那樣通過騎馬,擊劍,射箭來維持身材,也沒有辦法像羅秀那樣即使享用最美味的料理和醇厚的紅酒依然會有平坦的小腹。

    達文西斯的弟子,寫實派畫家米朗斯康留下眾多貴婦人的裸體油畫,她們都有豐腴到過分的身材,除卻那時候的審美觀和流行因素,這些貴婦人無法維持苗條玲瓏的曲線也是米朗斯康的人物作品風格單調的原因之一。

    羅秀不滿地嘀咕了幾聲,陸斯恩沒有聽清楚,但可以料到是什麼樣的詞句……果然是……要不然,怎麼……研究……這麼了解……

    這件東方風格的內衣,最後還是被第一個舉牌的老爵士拿下,瞧著他皺紋中蕩漾的興奮,旁人都可以料到,老爵士和他的情人會有一個激情燃燒的夜晚。

    除卻第一件帶著欲望色彩的拍賣品,第二,三,四號拍品都顯得中規中矩,雖然驚艷,卻沒有第一件那麼轟動,不過因為采用了更加奢侈的材料,以及西格莉德準確把握的東方設計,讓這幾件拍品都賣出了極高的價格。

    西格莉德在關注拍賣的同時,眼楮不時地往樓廳上的三個包廂看,最左邊的是芬格爾斯小姐和她的朋友,她們顯然是沖著羅秀來的,羅秀沒有出手,她們保持沉默也情有可原,但羅秀呢?她的沉默是不是意味著改變注意了?

    貴族小姐的想法多變,西格莉德也不去猜測,她所好奇的是,最右邊的那個包廂里那位神秘貴客,到現在為止,西格莉德都不知道來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當她想要靠近包廂扣門時,門口佩戴優銀香花徽章的騎士,冷冷地用中指搭在她削瘦的肩頭,輕輕地將她推開,力道不大,卻帶著點警告︰不要再試圖靠近。

    騎士對于美麗女士的尊敬有禮,是多米尼卡大陸上非常值得稱道的浪漫風情,可並不代表騎士們在執行任務時,會對西格莉德有半點特殊待遇。

    第五件拍賣品,是一條銀鑽項鏈,項鏈的鏈子用鎖子甲細環相扣的工藝制作,細細的環扣,根據西斯維斯特的介紹,多達八千余個,而羅秀的資料上則顯示是四千四百個。

    西斯維斯特的誇張,並不害怕被人揭穿,沒有人能把只有兩指寬的項鏈上的細環數清楚,八千個和四千個,沒有什麼區別。

    這條項鏈的賣點在于,它的墜子做成了聖鑰的形狀,整個墜子上瓖滿了璀璨的銀鑽,而鑰匙形狀的上部圓環中央,點綴著一顆巨大的藍寶石。

    就連芬格爾斯都覺得這條項鏈送給擁有神聖名字的公爵夫人,最適合不過了,那麼她就更沒有理由懷疑羅秀其實並不中意這條項鏈,只是為了引她上鉤。

    第一個競拍的不是羅秀,也不是芬格爾斯,而是一個中年發福的富商,略帶謙恭的姿態,還有看著爵士們代表身份的銀環金環禮貌那種發自內心的欽慕,都表示他只是個單純的有錢人,還沒有爵位。

    漢密頓-麥格瑟里德,來自鐵蘭羅行省的鎧甲制作商,他希望用這條聖鑰銀鑽項鏈,換取地區主教的洗禮,讓他獲得一個騎士頭餃,那麼人生就真的太完美了。

    他的女兒,幾天前居然混進了西奧多王者餐廳,這本來是漢密頓非常驕傲的一件事情,誰知道後來完全變成了噩夢,在知道他的女兒就是餐廳饕餮事件的主角後,幾個已經收下他禮物的爵士老爺,紛紛拒絕了他的拜訪。

    鎧甲商人的貴族之路,充滿著艱辛啊,但漢密頓決不氣餒,如果爵位可以輕易地用錢就可以買到,那麼還有誰會那麼在意一個最低等的騎士頭餃呢?

    “一百九十萬!”財大氣粗的漢密頓,聲音卻並不大,在這些爵士老爺們面前,顯擺財富是很沒有風度的事情,漢密頓並不想給人留下暴發戶的感覺,雖然本質上他只是個暴發戶。

    “二百萬。”陸斯恩的聲音,淡淡地在2樓傳了下來,聲音不大,卻充滿著非我莫屬的味道,似乎在警告樓下的爵士們,這是格利沙爾塔小姐看中的東西,不要有太多想法。

    “二百零五萬。”歐拉迪諾院長的小女兒,十四歲的碧翠絲小姐,代替芬格爾斯喊價,僅僅是加了五萬,最低的加拍價格,很有要和隔壁同樣尊貴的小姐較勁的味道。

    終于開始了,西格莉德微笑著,真是無聊膚淺的貴族小姐,除了傲慢,任性,斗氣,你們還會干點什麼?

    “三百萬。”最右邊的包廂里終于出聲了,聽著那粗獷的聲音,猶如軍號般嘹亮,樓下的爵士們馬上就想到了一個令倫德貴族毛骨悚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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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回答一個書友關于泡沫紅茶的問題,確切地說,我也沒有研究過西方人喝紅茶的習慣,但就我個人而言,我泡紅茶的時候,喜歡用滾燙的水泡,然後加冰塊,再倒些可可粉,在加蜂蜜,有時候加點果片什麼的,當我搖一搖的時候,就起泡了。

    不只是我一個人喝泡沫紅茶,國外,尤其是美國人也常這麼喝。

    紅茶屬于發酵茶內,起泡很正常,但是一般小街上塑料杯子的紅茶和立頓紅茶,是不起泡的。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三十九章 勾引男人,也需要天賦

  槍與花,騎士精神里浪漫永恆的主題。

    史稱“皇帝騎士”的蓋拉迪諾,寬厚的手掌撫過姬瑪傾國的容顏,她緊閉著雙眼,睫毛顫抖著,濕潤的淚珠滋潤了皇帝粗糙的掌心。

    “睡吧,姬瑪……當你醒來時,法蘭依然屬于法蘭。”

    黎多瑙的皇宮外,法蘭教區紅衣大主教貝特朗,手里握著教皇陛下頒布的神諭,他的身後是興奮,燃燒著仇恨的法蘭貴族和軍隊。

    一身金色鎧甲的蓋拉迪諾陛下帶著他的騎士們走出皇宮,身後烈焰滔天。

    “安東尼奧,跪下,我代表教皇宣布你的罪。”雅克團長臉色平靜,高踞于馬上,審視著大陸最勇武的皇帝。

    教皇的旨意,稱為神諭,沒有誰可以反抗,是多米尼卡大陸的最高意志。

    跪下等候審判?蓋拉迪諾陛下拉下頭盔的面甲,翻身騎上重甲覆蓋的伯德紋馬,高舉著手中的騎士長槍,回頭望了一眼火光,微笑著對身旁的騎士說道︰“孩子們,我們回家!”

    在火光的照耀下,閃耀醉人光澤的槍尖直指紅衣大主教貝特朗。

    後世的法蘭文學家嘲諷這位皇帝,像強盜一樣跑來放了一把火,然後灰溜溜地逃跑。

    他們忘記說了,這位皇帝還玩過他們最美麗的女人。

    蓋拉迪諾陛下的功過,榮耀,自然有歷史學家和評論家來言語,但不可否認的是,陪伴著蓋拉迪諾陛下的那些騎士,有著最虔誠堅貞的騎士精神。

    一千人的騎士團,“回家”的只有不到五十人,蓋拉迪諾陛下用多米尼克大陸有史以來最大的一筆贖金,從法蘭貴族們手中贖回了戰亡騎士和戰馬的屍體。

    這就是對皇室最堅貞,櫻蘭羅帝國戰力最強盛的槍與花騎士團。

    “費迪雷德-海因里希-克斯特,自稱帝國最後一個騎士,但實際上是貴族公敵。沒有想到他會出現在索倫拍賣行。我想樓下的貴族們肯定不知道這個人會來,否則的話,這個拍賣會將不會出現男性貴族。”聽到隔壁的聲音,羅秀揶揄地笑了起來。

    擁有軍號般嘹亮嗓門的,便是槍與花騎士團團長,費迪雷德-海因里希-克斯特,自號“帝國最後一個騎士”。

    陸斯恩對隔壁的神秘貴賓保持著一點警惕,沒有想到會是這種來頭的人物,槍與花騎士團是皇帝直屬的武力,在和平年代負責保護皇室,能讓騎士團團長親自出馬的,除了皇帝陛下,就只有那麼幾個皇室核心成員。

    羅秀側頭看著右側的牆壁,手指撥開垂下臉頰的秀發,露出晶瑩剔透的耳垂,眼神中充滿著嘲諷的味道︰“費迪雷德認為,現在的貴族早已經將騎士精神當作流行小說里娛樂的東西,謙卑、榮譽、英勇、犧牲、憐憫、誠實、公正的騎士美德不再被人堅持,貴族們只會把騎士頭餃當作誇耀和用來勾引貴婦人。”

    “所以“帝國最後一個騎士”要維護騎士最後的榮耀,重振騎士精神,並且懲罰那些違背騎士精神的貴族。”陸斯恩對這個人物早有耳聞,這人除了“帝國最後一個騎士”的自稱外,還有“貴族公敵”的外號。

    按照此時的風俗和傳統的騎士守則,與他人的任何爭執都可以請自己的好友向對方要求圓滿解釋,如果對方拒絕提供解釋或解釋讓人不滿意,則可以提議決斗,如果對方此時意識到錯誤,可以主動公開承認錯誤,決斗就此取消。如果對方不打算認錯,就必須參加決斗。

    費迪雷德絕對是櫻蘭羅帝國提出決斗次數最多的騎士,用白手套砸別人臉的動作已經純熟無比了。

    “看來他的名氣不小,連你都知道他,他曾經在獲得騎士頭餃的第一天,就提出了三次決斗,原因都是這些貴族違反了他心目中的騎士精神,他在加入槍與花騎士團之後,就向我父親提出過一次決斗。”羅秀此時的笑容不再輕松,帶著點無奈,“希望他不會看到我,我可不想見這個蹩腳的愛情失敗者。”

    費迪雷德是克莉絲汀夫人的仰慕者,是為數不多的在仰慕的同時敢于大膽地發起追求的人物,在某次和安德烈公爵的秘密決斗之後,費迪雷德放棄了追求的舉動,但卻從來不掩飾他內心的狂熱,在公開場合見到克莉絲汀夫人,他一定會手握劍柄站在克莉絲汀夫人的身後,並且堅持認為這是一種騎士美德,“守護一位尊貴的夫人,是一位騎士堅持一生的信念。”

    非常殘酷的現實是,有費迪雷德在的場合,克莉絲汀夫人能不去的就不去,實在推不掉就會讓羅秀去,然後費迪雷德就會站在羅秀身邊,用蹩腳的語言,套一套克莉絲汀夫人最近的情況。

    費迪雷德出價之後,拍賣場里一片安靜,連芬格爾斯都停止了出價,對她來說,只要羅秀沒有辦法拿下就行,至于是別的人拍下,她並不在乎。

    羅秀伸出四個手指頭,她現在有點擔心費迪雷德是不是想拍下這條聖鑰項鏈送給母親了。

    陸斯恩報價之後,隔壁的費迪雷德沒有半點猶豫地加了一百萬,兩個包廂的堅持一直到費迪雷德報出了一千三百萬的數字。

    “這已經是天價了,這條項鏈能拍出六百萬已經能夠讓凱蒂雅方面滿意了吧。”羅秀停止了競價,到處得罪人的費迪雷德可承受不起這樣的價格,多半是包廂里的皇室人物有意競拍。

    既然是皇室,那就不用太客氣了,羅秀的紅唇,包裹著塗抹了甜奶油的果片,輕輕咀嚼著,沒有用絲巾擦拭唇角的一點奶油,羅秀伸出粉紅鮮嫩的舌頭在唇角一饒,美目飄了過來,正好看到陸斯恩有些發怔地看著自己的舌尖。

    “看……看什麼……只是這沙發太軟,身體不好動,我拿不到絲巾。”羅秀羞的有些慌了,趕緊將犯錯的舌頭藏了起來,自己怎麼會做出這麼輕浮的動作呢?歌劇《卡梅女郎》里扮演艷舞女郎卡梅的女演員洛麗絲,就是因為這樣一個動作,而名聲大噪,她舌尖舔舐唇角的動作曾經被花街女子們無數次地模仿,用來勾引男人。

    “再沒有哪個女人能像洛麗絲那樣,在每一個小動作中都充滿魅惑。小姐你還小,不用想太多,正常的男人只會覺得你很可愛,而不會產生別的什麼念頭。”陸斯恩彬彬有禮地回答,安撫著敏感少女的心。

    羅秀第一次覺得,被當成小女孩,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17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十章 洛麗塔

    拍賣的氣氛漸漸火熱起來,老爺們點上上好的煙絲,裊裊的煙霧盤旋在舞台周圍,燈光越發迷離,凱蒂雅珠寶所提供的拍品越來越精彩,挑逗著貴婦人們的心,也漸漸掏空了男人們的口袋。

    羅秀有些惱了,除了芬格爾斯,費迪雷德所代表的神秘貴賓,似乎也不想讓羅秀拿下任何一件拍品。

    除卻早已經確定要用來拉價的9號,13號,包括其他幾件,當羅秀嘗試著出價時,費迪雷德的大嗓門就會毫不猶豫地加價。

    聽著隔壁芬格爾斯毫不掩飾的得意笑聲,羅秀的臉色越發難看了,不過她並沒有堅持著和費迪雷德較勁,當價格抬到一個比較誇張的地步時,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停止出價。

    即便是不屑于帶上虛偽面具的羅秀,依然有著貴族們骨子里的隱忍。

    這正是陸斯恩所希望看到的羅秀,驕傲,卻沒有一味的任性,說不上成熟,但懂得理智地克制。

    拍賣接近尾聲,羅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挺直腰肢,吐了一口氣,走近看台欄桿,側身看著舞台上西斯維斯特的表演,身材穎長的她,總是有著另類的夢幻之美。

    “在早晨,她就是洛,普普通通的洛,穿一只襪子,身高四尺十寸;穿上寬松褲時,她是洛拉,在學校里她是多麗,正式簽名時她是多洛雷斯。可在我的懷里,她永遠是洛麗塔,洛麗塔,我的生命之光,我的欲望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

    陸斯恩看著羅秀散發著青澀誘人味道的側影,腦子里無端地冒出這樣一段話來。

    法蘭作家納博科夫在他的作品《洛麗塔》中,成功地塑造出了這樣一個充滿誘惑力的風騷幼女,她有點早熟,會洞察男人的眼神,知道自己對男人那種帶著罪惡感的誘惑,迷醉于和中年男人曖昧又危險的小游戲,在一次次的玩弄與被玩弄中,嘗盡墮落的喜悅和殘酷。

    羅秀不是這樣的幼女,但她和納博科夫塑造的洛麗塔一樣那麼驕傲,那麼忘我,當她俯瞰著樓下那些迷醉于奢華和情人嬌嗔的男人們,目光中充滿不屑。

    “拍賣會結束後,你先到外邊等我,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羅秀的手指頭,敲打著欄桿,發出沉悶的響聲。

    “是。”陸斯恩沒有多問,一個僕人不應該嘗試著過多地去干預主人的私事。

    當十五號拍品,一只綠松石戒指被芬格爾斯拍下後,拍賣場上有了短暫的沉寂,西斯維斯特拉開幕簾,西格莉德挽著史杜華德爵士的手臂,如同出席晚宴的華麗盛裝,還有史杜華德爵士慎重的表情,略微小心的步伐,都可以說明他手中捧著的那個木盒所代表的分量。

    “這是本次拍賣會最後一件珍品,它有一個充滿墮落氣息的名字……惡魔之眼。我可以肯定地說,在索倫拍賣會一百余年的歷史中,並沒有多少比它更傳奇,更神秘,更珍貴的寶石了。”史杜華德爵士雙手捧著木盒,放在了拍賣台上。

    老舊的木盒在燈光下依然黯然無光,似乎是被水浸濕腐蝕的細碎條紋布滿了木盒表面,神秘氣息倒是顯而易見,但是沒有誰能在第一眼就感覺到它的“珍貴”。

    “我們都對《月經》中天國副君,光之君主天使長米迦勒以大威能將墮落天使們打入地獄的典故耳熟能詳。但是很可惜的是,《月經》雖然用無數的贊美詞贊美了天使的威能,卻並沒有給我們詳細的戰斗過程,一百一十年前,聖城博耶納,聖鑰騎士團在聖徒格吉爾講經的桫欏聖殿里發掘出一片沉淪的宮殿,里邊發現了大量記載天國戰爭的壁畫,根據當地人的傳說,這個掩藏在黃沙之中的宮殿,曾經是一個惡魔的行宮。壁畫的內容向人們宣告,墮落天使們之所以能夠在米迦勒等大天使的追擊下逃脫,全是因為桫欏宮殿的前主人打開了地獄的大門,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天國眾天使的傾力一擊。凌駕于地獄六君主之上,撒旦級惡魔的頭領,桫欏聖殿的主人,卻也在這次戰斗中,身軀被毀滅,他留在世間的也就只有一顆眼珠了。”西格莉德將故事娓娓道來,粲然一笑,“據說,這顆惡魔之眼寶石,就是桫欏聖殿主人的眼楮。”

    “它曾經瓖嵌在埃博拉人新月王朝皇帝的皇冠上,也被當作出使雲周大陸使節呈給東方宮廷的貢品,也被教皇陛下祝福洗禮過,它甚至被一個大魔法師斷言,是蘊含未知能量的未知寶石。它不是鑽石,不是藍,紫,紅任何一種寶石,更不是珍珠,也沒有金屬般的堅硬,它的材質就是最博學的多明尼卡神學院學者,也分辨不出來。”史杜華德爵士的手掌按在木盒之上,笑容中帶著點玩笑的味道︰“只能說它來自于地獄,所以我們無法用俗世的知識認知它。不過它既然接受過教皇陛下的祝福,所有邪惡驅散,我們就可以把它當作一顆祝福寶石了。”

    “西格莉德的這番介紹,和在夏洛特莊園門口的說辭,好像不一樣。”羅秀的目光落在木盒上,被教皇祝福過的寶石?那麼母親一定會很喜歡。

    “這只是一種銷售技巧罷了。如果真的是惡魔的眼珠,那麼教皇國怎麼會允許這種物品出現在俗世?宗教裁判所的封印才是它的歸宿。”陸斯恩微微有些失望,他感覺不到木盒里有半點熟悉的氣息。

    羅秀有些訝異地看著陸斯恩,她很少看到陸斯恩會失望,這說明他對這個東西,或者說真正的惡魔之眼很感興趣。

    西格莉德輕輕推了推史杜華德爵士︰“爵士,你就不要再多說了,快點讓我們看看吧。”

    所有人都被這樣的傳說所吸引,史杜華德爵士不再賣弄,準備打開木盒。

    一抹黑色的羽翼飄零而下,落在史杜華德爵士的眼前,漸漸地分解成細碎的黑色粉末,消失在空氣之中。

    史杜華德爵士忍不住抬頭看去。

    一雙黑色的靴子,扎著繁瑣的繩結,突然出現在拍賣台上。

    如同安東尼奧皇室血脈一樣的波浪金發,優雅的氣息在不經意間讓人心儀,精致的臉龐,卻有著毫無生機的眼神,空洞的眼眸看著史杜華德驚訝的臉龐,半蹲在拍賣台上的華服少女精致,縴細,又詭異的如同夢魘。

    華服少女拿起木盒,慢慢地翻看了一圈,然後捏成了粉碎,“假的?”

    木盒的碎屑飄散在空氣中,一如台下老爺夫人小姐們渙散的眼神。

    ……

    ……

    直到拍賣會結束,尊貴的客人們依然沒有弄明白,那個華服少女怎麼出現,又怎麼消失。他們對史杜華德爵士表示非常惋惜和遺憾,惡魔之眼的神奇失竊,必將引起警務部門的介入。

    陸斯恩卻清楚,紗麥菲爾離開時,消失的還有右邊包廂里的一股強大聖力。

    追殺紗麥菲爾?陸斯恩真誠地為這只教會的忠犬祈禱,願始祖保佑他,在宣判死亡的槍尖下能有苟延殘喘的機會。

    雖然紗麥菲爾和他一樣,禁錮在一具脆弱的軀殼里,但墮天使的威能,依然不會讓凡俗世人肆意挑釁。

    不管是索倫拍賣行,還是西格莉德,似乎都不怎麼在乎最後被毀掉的所謂珍寶“惡魔之眼”。想到這個問題,陸斯恩臉上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溫柔。

    陸斯恩離開包廂時,看到西格莉德捧著一個盒子走進包廂,面對著陸斯恩略帶審視味道的目光,西格莉德神情自然地回答︰“這是格利沙爾塔小姐要的東西。”

    陸斯恩點了點頭,眼楮微微眯著,手指挑起西格莉德臉頰旁的發絲,露出白皙的耳垂,“希望能夠有機會和你單獨相處一會。”

    “幕簾後的樓梯上,那里沒有人……”感覺到耳肉上發熱的滋味,西格莉德的心里濕潤起來,她發現自己的心依然沒有想象的那樣殘忍,尤其是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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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olita》的作者是俄裔美籍作家納博科夫的作品,這也是蘿莉的起源形象,但在這部作品里,我們看到的洛麗塔,和純美天真無關,只是一個風騷,懂得利用自己本錢勾引中年男人的幼女,13歲的洛麗塔,她的繼父甚至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國內譯本是《一枝梨花壓海棠》,汗死我了。對蘿莉有愛的讀者可以看看。

    我想羅秀應該不是蘿莉系了,少女系吧,但不是貧乳系,大概是B罩杯的樣子,和大部分中國女性差不多,但在西方,應該算小了,所以驕傲的羅秀,厭惡著揣著小兔子的豐乳系女人。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十一章 吮子之手

   “放下吧。”羅秀依然靠在沙發上,素色的手指尖微微抬起,指著茶幾。

    長睫毛下的眼簾微微落下,另一只手撐著額頭,仿佛有些疲憊地想入睡。

    沒有別的什麼言語,她甚至沒有看西格莉德一眼,卻也沒有讓她離開的意思。

    西格莉德站在羅秀身前,在這老舊昏暗的包廂里,她雖然也可以稱得上半個主人,可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是個侍女。

    一個揣摩著主人心思,忐忑不安的侍女。

    這種感覺讓西格莉德很不喜歡,她早已經不想用這種姿態面對任何人。

    于是她挺直身軀,這個動作給了她不少自信,在她要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羅秀的眼簾突然睜開,閃亮亮的眸子在暗色調的包廂里格外耀眼。

    西格莉德感覺自己仿佛被這對眸子中冷清的眼神一瞬間擊穿,腳下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你是不是很得意?”

    “沒有。”西格莉德本能地否認。

    “愚蠢,傲慢,膚淺,驕傲而一無是處的貴族小姐。”羅秀的嘴角浮現出類似陸斯恩的溫柔笑意,“揮霍著家族的財富,只為了無聊的斗氣。正是這樣的貴族小姐,才能夠讓凱蒂雅珠寶大賺了一筆,你居然沒有得意?太讓人出乎意料了。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我只是一只生完蛋的小母雞,被你拾取了雞蛋,卻依然在昂著頭,驕傲地咯咯叫,惹人生厭。”

    西格莉德的眼神有些慌亂,避開羅秀那雙穿透人心的眼楮,勉強分辨說︰“對于你的慷慨幫助,我只會感激,我或者會對倫德很多貴族小姐的作風心懷不滿,但絕對不會針對尊敬的格利沙爾塔小姐……”

    羅秀揮手阻住了西格莉德的話頭,“你怎麼想,其實我根本不在意。只是警告你一下,商人的精明,不過是小聰明,陸斯恩很欣賞你,你卻依然缺少智慧。你出去吧,可以和陸斯恩解釋下惡魔之眼的問題,我看得出來,他對這東西很感興趣,不要用什麼已經被意外毀掉的愚蠢借口來搪塞。”

    羅秀需要一點時間來考慮怎麼處理這個杯子,不能被陸斯恩發現,但是也不想拿回去,看到就會生氣的東西更不想放到自己房間里。

    我要它干什麼?羅秀很生氣,好像是一種讓人難堪的情緒在支控著她,做出自己無法理解的行為。

    更讓她有些不安的是,那個突然來臨又突然消失的華服少女,似乎就是那個給自己西紅柿甜糕的沙麥菲爾。

    ……

    ……

    巨型木框海報堆積在樓梯的側面,寬大的幕簾從屋頂的橫梁上垂下,樓梯通向頂樓的雜物間,輕輕拉上側門,這里就是一個封閉的空間。

    什麼樣的地方能讓女人動情?溫暖奢華的臥室,蒸騰熱氣的溫泉,窗外落雪,窗內紅燭,被里翻紅的激情浪漫,都會讓女人心身陶醉。

    也包括那種隱秘的環境,昏暗的光線看不清楚情人的臉龐,也遮掩了自己的羞紅,安靜的只有兩個人的心跳聲,例如這個樓梯隔間。

    西格莉德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蹲在洞穴里的兔子,外邊是一條獵犬,可兔子偏偏愛上了獵犬,蹲在洞穴里自然安全,可是感覺不到它的氣息,離開洞穴,卻會被毫不猶豫地捕殺。

    她站在樓梯上,華貴的禮服下擺掃著樓梯上的灰塵,可她根本不在乎,只是看著眼前似乎永遠微笑的男人。

    “格利沙爾塔小姐,遠比你想象的要更有智慧。”陸斯恩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確實想和西格莉德單獨說點事情,但沒有想到場景如此曖昧隱秘。

    “我已經見識到了。我在這個年紀,還天真地以為人心都是艷麗鮮紅的單純顏色。”西格莉德並沒有太失望,她不指望陸斯恩一開口就贊美她今天是如何的令人驚艷。

    “人心是鮮艷的紅。”陸斯恩的聲音像呢喃,讓人心醉。

    “如果你愛我,我就相信人心是紅的。”能殘忍對待自己的女人,都會有些神經質,西格莉德走下樓梯,身體貼近陸斯恩,滾燙的嬌軀要投入陸斯恩的懷抱。

    潔白的手套按在她的胸口,讓他感覺到柔軟而充滿彈性,但她卻知道那不是撫摸,而是拒絕。

    “我嫉妒著格利沙爾塔小姐。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在嫉妒她。高高在上的家世簡直讓人無力直視,純美清澈的眼神,處女的嬌嫩聖潔,我早已經失去。更重要的是,一直陪伴著她的男人,看著她的眼神,永遠是那樣寵溺溫柔,我知道,陸斯恩……你愛著她,為了她,你會願意將心掏出來,深情地告訴她,你的心鮮艷而熱情,為她而跳躍……”西格莉德已經失控了,酥胸不停地擠壓著陸斯恩的手掌,眼神里滿是燥熱發燙的情欲,她無法控制自己,眼前的男人,仿佛有一種讓人無力抗拒的邪惡能力,無法壓抑自己的欲望,暴露心底的陰暗,在他溫柔的目光中迅速墮落。

    “我只是她的僕人。”陸斯恩感覺到手掌中跳動著的一團柔軟,男人的自控能力強大到令人發指。

    如果說對自己殘忍,此時的陸斯恩對比西格莉德,並不妨多讓。至少西格莉德終究對自己心軟了,放下自虐的殘忍,墮落于情欲中,而陸斯恩這個筆直站立的男人,微微低頭看著迷亂的容顏,卻依然在殘酷地堅持。

    “你只是她的僕人?你真的這麼認為嗎?就算你這樣想,格利沙爾塔小姐可把你看得十分重要。陸斯恩,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西格莉德的臉頰磨蹭著陸斯恩的胸口,像期待主人寵愛的貓,柔軟的乳房有時候比強健的手臂更加有力,陸斯恩的手掌一寸寸地後退,當退無可退時,西格莉德已經緊緊地擁抱住他,她的手臂環住他的腰,很有力的感覺。

    “我是個什麼樣的男人,並不重要。”陸斯恩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笑著,只是在這樣曖昧火熱的場景下,那種溫柔平淡的笑意,卻只會讓人感覺到心涼,仿佛她擁抱的是一座凝固笑容的冰雕。

    “告訴我,惡魔之眼……真正的惡魔之眼在哪里去了?我相信,在這場拍賣會之前,你們一直擁有這件東西。”

    西格莉德閉著眼楮,感受著男人緩慢平靜的心跳,她根本不知道,這顆心屬于一個她無法企及的女人。

    但她已經很滿足了,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舐著陸斯恩依然放在她胸口的手指尖,吸允著,輕咬著,嘴中呢喃著︰“誰讓他是紅衣大主教呢?額蒂菲斯大教堂的孔特雷拉絲大主教,要求征收這顆被惡魔覬覦的寶石……只支付了成本的價格。不過倒是真的和他所預料的一樣,有邪惡的異教徒來竊取寶石。真正的寶石已經送進了額蒂菲斯大教堂。”

    精致干練的碧溪法尼亞餐廳經理,凱蒂雅珠寶的首席設計師,此時哪里還有半點平日表現出來的矜持優雅,濕潤的眼神中滿是嫵媚,微微顫動吞噬的紅唇散發著妖治的光澤,火熱的軀體已經燃燒起來,緊緊夾住雙腿的她,將平整的小腹不停地磨蹭著男人的腿根,她不是一個嬌嫩聖潔的處女,但絕對是成熟誘惑的尤物。

    “我穿的是……那種東方風格的內衣,你要不要看呢?”

    難怪,手感完全不像是隔著束胸衣,也只有這種擁有完美身段,挺拔柔韌胸部的女人,才能夠不需要束胸衣而撐起典雅高貴的晚禮服。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20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十二章 挑逗

    幕簾微微顫抖,抖出上邊的圖案,是一副巨大的彩繪,一個貴婦人裸身躺在浴池旁。

    人影晃動,氣喘聲急促,呢喃的呻吟,晃動著春情。

    女人極美,更重要的是充滿著誘惑,男人俊俏,風度儒雅。

    糾纏在一起的身體,像夏洛特莊園里的月桂樹下,青藤纏繞著樹干,而月桂樹依然挺拔,伸直了樹枝,為克莉絲汀夫人與羅秀織營一片可以喝下午茶的綠蔭。

    “非常感謝你。為了表達我對你真誠幫助的感謝,除了你現在想要的,我可以為你實現一個願望。”陸斯恩手掌上微微用力,沒有辦法,讓意亂情迷的女人清醒過來,除了滿足她,就只能這樣了。

    “啊……”迷亂中的女人發出痛苦的呻吟,卻更增加了另類的誘人風情,眼眸幽怨地看著他,“我想要的,你不給我,卻可以讓我許另一個願望?”

    “是。”

    “不。”女人撒嬌,她的眼楮中彌漫著淚水,她已經忘記了自己上一次撒嬌是什麼時候了。

    “那好吧。”陸斯恩的手指搭上西格莉德的耳垂,那是這個女人身體最敏感的地方。

    一陣如潮的快感,毫無征兆地襲來,西格莉德無力糾纏陸斯恩的身體,痙攣著,抽搐著,眼神渙散,身體軟癱在樓梯上,極樂的喜悅讓她腦子里一片空白。

    陸斯恩的背影,在西格莉德空洞的眼眸里安靜地離開。

    依然沉浸在快感中的女人,在一波接一波的潮水中無力自拔,眼角卻溢出了淚水。

    她終于明白了雅蘭斯夫人對這個男人的怨恨︰“西格莉德,你欣賞的這個男人,是披著紳士外衣的惡魔,他會將你的心挖出來,血淋淋地嘲諷。”

    心是悲涼的,因為它是一顆人心,陸斯恩撫摸著胸口,自言自語︰“我只是個惡魔。”

    猙獰的容貌,惡毒的言語,血腥的爪牙,這是《月經》敘述的惡魔——和陸斯恩無關。

    ……

    ……

    芬格爾斯比陸斯恩早片刻進入羅秀的包廂。

    “格利沙爾塔小姐,你今天似乎沒有什麼收獲。”芬格爾斯靠著欄桿,側頭看著羅秀,手指撫摸著今天拍到的凱蒂雅手鐲,它采用了凱蒂雅最新的“隱藏式瓖工法”,這種瓖工讓寶石能緊密地排列在一起,其間沒有任何金屬或瓖爪,而是運用軌道一般的手法,把寶石切割成同樣大小,再一個個套進去,雖然會耗費漫長的時間,更需要精準的手工,而其呈現的結果,可以令寶石完美貼合肌膚,隨著肢體的動作呈現出多角度不同的璀璨光澤,並且大量運用花卉造型,讓每一片花瓣栩栩靈動,為了這個手鐲,芬格爾斯小姐付出了五百個金幣的代價。

    坎斯拉夫的兩位小姐,各自拍下了一枚祖母綠寶石戒指,這種稀有的寶石,甚至比成色最好的鑽石還要珍貴,歐拉迪諾院長寵愛的碧翠絲小姐,發鬢上插著一只頭飾,搭配有鮮紅的石榴石、晶瑩剔透的黃鑽、沉穩的青金石及活潑的紫水晶等,基架采用的三色黃金材質,更適合搭配多種風格的服飾。

    羅秀冷冷地看著擺弄首飾,露出歡喜神色的四位貴族小姐,“你們在炫耀嗎?”

    “不……不……當然不是,只是替你覺得可惜呢,這次凱蒂雅珠寶出售的基本上都是單品,不會再有流入市場的相同款式。我看格利沙爾塔小姐出席下次宴會時,恐怕沒有新的足夠吸引目光的首飾搭配禮服了。”碧翠絲小姐曾經跟隨歐拉迪諾院長多次拜訪夏洛特莊園,只是她和羅秀的關系遠不如歐拉迪諾院長和克莉絲汀夫人那麼良好,甚至有些小摩擦。

    貴族小姐之間的仇恨,並不需要鮮血和背叛,只是一個輕蔑的眼神,傲慢的笑容,就會埋下仇恨的種子。

    “謝謝各位的關心。但是我們的小姐,並不需要這些石頭來點綴,格利沙爾塔小姐,走在人群中,光芒遠甚于璀璨的鑽石。”陸斯恩微微躬身行禮,維護著主人的尊嚴。

    “石頭?你這個無知的僕人,居然說這是石頭,真是太可笑了……格利沙爾塔,你的侍從就這樣沒有眼光嗎?”坎斯拉夫家的二小姐大笑起來,只要面對的不是米格拉茲親王這樣的夢中情人,她們可以笑得很放肆。

    羅秀輕聲笑了起來,這位二小姐伸出手指的動作實在可笑,“你那不是石頭是什麼?”

    低頭看去,卻赫然發現珍貴的祖母綠寶石變成了一粒黑不溜秋的小石子,幾聲尖叫響起,幾位貴族小姐驚駭地發現她們的首飾上,那些前一刻還光芒四射,璀璨生輝的寶石已經全部變成黑色的石子了。

    “你……你做了什麼?”芬格爾斯指著陸斯恩,趕緊將手鐲脫下來,順手就丟到了牆角,仿佛晚一刻就會被那些石子玷污她高貴的肌膚。

    “我什麼也沒有做,就像你所看到的,我一動也沒有動,我只是一直在奇怪,你們為什麼要拿這種石頭來格利沙爾塔小姐面前炫耀。”陸斯恩笑的很無辜,低頭看羅秀,眯著眼楮的微笑,才是陸斯恩珍愛的珠寶。

    “走吧。你已經讓我等很久了,這次拍賣很讓人失望,並沒有太讓人矚目的珍品。”甩下這個結論,羅秀邁著優雅的步子離開包廂,她的身材十分修長,比這幾位貴族小姐都要高上半個頭,因為丟臉而面紅耳赤的小姐們,此時更是沒有半點氣勢對抗羅秀居高臨下的嘲諷,

    “忘記告訴你們了,我可不是空手而歸。米格拉茲親王,送了我一些小禮物,如果你們想要,我可以轉送給你們,就丟在那里。”

    陸斯恩提起看著書架上的“小禮物”,剛才隔壁包廂的神秘人物,除了孔特雷拉絲,居然還有米格拉茲親王,這位親王命令費迪南德和羅秀競價,最後卻又將羅秀參與過競拍的拍賣品全部送給羅秀。

    這位親王如果只是示好,這樣做還不算太糟糕,要是以此為追求羅秀的開端,那簡直是愚蠢到了極點。

    雖然陪伴著羅秀長大,但羅秀也只是最近幾年,才會在克莉絲汀夫人的安排下,參加了一些貴族宴會,陸斯恩並沒有機會見到這位號稱倫德最多少女心中夢中情人的親王殿下,卻在四個貴族小姐的眼神中看到了深入骨髓的嫉恨。

    一個男人,要有什麼樣的魅力,才會讓這些眼高于頂的小姐們因為羅秀收到他的禮物,而露出噬人的野獸表情?

    馬車上,羅秀臉上的得意表情散去,她顯然認為,打擊幾個愚蠢的貴族小姐,並不是一件可以讓愉悅持續很久的事情。

    “這樣處置親王殿下的禮物,似乎有些不妥當。”陸斯恩提醒羅秀,那一位畢竟是親王,將來的櫻蘭羅帝國皇帝。

    羅秀微皺著眉頭,不動聲色地將她剛才拿在手里的小盒子塞到馬車角落,里邊裝的是那個水晶杯子。

    “我更擔心,沒有辦法找到合適的禮物送給母親。”羅秀顯然沒有把那位尊貴的親王殿下放在心上。

    陸斯恩十分神奇地從身後掏出一雙草鞋,正是羅秀早幾天送給他的那雙。

    “禮物並不需要多貴重,重要的是送禮物的人。”陸斯恩扯下光潔的手套,手指甲猶如剪刀般鋒利,掐斷了草鞋的底繩,“就像小姐送我的這雙草鞋,雖然只要十個銅幣。相比那些動輒百萬的珠寶,它很不起眼。但在我心里,它遠比今天所有的珠寶加起來更有價值。”

    “那……那你現在……在干什麼?”羅秀的聲音有些小,甚至有些結結巴巴,她覺得自己的臉頰在發熱,不知道是因為陸斯恩的話里含蓄的一種情緒,還是羞愧于自己送給陸斯恩的禮物,實在太簡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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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UCIEN就是惡魔,所以大家不要對他心存幻想,覺得他是好人。看他怎麼對西MM就知道了,這種男人,通常會被女人剪掉。

    無關善與惡,只有人性的驕傲與愛。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十三章 日經日讀,月經月誦

    雪慕葉花的香味還沒有散去,只是稍稍淡了一些,車廂里的氣息很暖,是很容易讓人放松的那種。

    羅秀的坐姿雖然還是那麼優雅,但小女兒的模樣已經沒有了那種傲慢。她的眼楮一眨也不眨,緊盯著陸斯恩的手指。

    手指甲銳利地挑斷幾根草繩,又抽出幾根,打了個結,將有些地方稍稍收攏,鞋跟提高一些,用打結的草繩圈緊了前端的鞋底,剩下的草繩編了一個漂亮的小蝴蝶結,兩只簡陋的草鞋,在陸斯恩的巧手下,很快就變成了自然簡潔的精巧淑女鞋。

    “把這個送給克莉絲汀夫人,她一定會很喜歡。夫人喜歡獨到而有品味的小東西,這種興趣並不亞于她對珍貴藝術品的愛好。”女鞋捧在手心,放在羅秀眼前,如果能夠有更多一些的材質,他可以做的更加漂亮。

    羅秀接過鞋子,難以置信這雙透露著自然優雅味道的淑女鞋,在前一刻還是她想用來作弄陸斯恩十個銅幣的草鞋。

    “你是怎麼做到的?”陸斯恩總是給她許多驚訝,而這次卻是驚喜,羅秀可沒有在這種手藝上也要超過陸斯恩的好強了。

    “這種無聊的小技巧,小姐你並不需要學習,只要你的僕人能夠掌握,當你需要的時候,我便會為你服務。”陸斯恩還是那種調子。

    討厭!羅秀覺得,陸斯恩的這種語調,其實有時候也不是那麼的特別討厭,尤其是在一句“禮物並不需要多貴重,重要的是送禮物的人”之後。

    “我是他的主人,當然是最重要的人。所以我送給他的任何東西,他都必須當成和寶格麗珠寶一樣珍貴。”

    寶格麗,比凱蒂雅更有悠久歷史的珠寶品牌,自從幾個世紀以前塔利伊庇魯斯家族創始人寶格麗-甦提瑞奧創立這個品牌以來,寶格麗珠寶已經成為多米尼卡大陸三大珠寶商之一,歷史上幾位塔利公主為了得到獨一無二的寶格麗珠寶,不惜瘋狂地以領地來交換,對于此時的女人們來說,即便有諸如凱蒂雅,蒂爵,堡獅龍,梵克雅寶等品牌的奢華襲來,寶格麗依然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那你又是怎麼讓芬格爾斯她們的首飾變成石頭的呢?”羅秀似乎心情很好,也有興趣和陸斯恩閑聊了。

    可陸斯恩並不想在這些問題上有太多的糾纏,掀開車簾,坐到了車架的位置,用一種緬懷的語氣道︰“當小姐還只有三,四歲的時候,我們住在萊安區的老別墅里。那一年的禱告日後,倫德城里來了許多小劇團,這些小劇團不會出演優雅的歌舞戲劇,但卻會表演雜耍魔術……小姐一開始對這些魔術很感興趣,只是這種魔術在你面前表演第二次的時候,就會被你輕易揭穿……”

    “原來我從小就有這方面的天賦。”羅秀有些得意,即便是現在她偶爾也會去看看魔術表演,只是那些小劇團並沒有什麼創意和進取的精神,還是一些千篇一律老套的伎倆。

    “你看不到有趣的魔術,就會哭鬧不止,克莉絲汀夫人為你的聰明而欣慰,又為無法安慰你而苦惱。所以我就去學習魔術,稍微改進了一下,解決了夫人的煩惱。”過往的記憶就會畫面一樣在腦海里飄過,那時候穿著可愛蕾絲裙的小娃娃,已經成長為驕傲的少女。

    說起小時候的事情,一向自矜的女孩子都會有些羞怯,更何況這種小女孩的胡鬧並不是很光彩的歷史,羅秀有些羞惱地道︰“我怎麼就不記得這種事情了?我三四歲的時候,你不也一樣大麼?你那時候就會表演魔術了……最重要的是,我還沒有辦法揭穿你,都被你隱瞞過去了?”

    馬鞭在空中甩了個漂亮的鞭花,陸斯恩難得地笑出聲來︰“就像剛才我怎麼樣讓落李小姐手鐲上的寶石變成石頭一樣……你不也看不出來嗎?”

    羅秀恨恨地看著被推到角落的小盒子,咬牙切齒地想,陸斯恩終究是個討厭的人,他做的任何事情說的任何話,再也不能改變我對他的這種討厭!

    額蒂菲斯大教堂。

    穹頂的彩光玻璃上描繪著末日審判的場景,收割生命的天使,手持龍槍,散布死亡,漫天的火焰灼燒著天地,身穿黃金鎧甲的審判天使,手持大天使劍,漠視人間。

    在白天,陽光會穿透玻璃,讓五彩的光澤回蕩閃耀在聖堂里,室內斑斕閃耀,猶如神境。落地大窗外此時已經是漆黑一片,數十尺高的大鏡子制作成屏風,反射著穹頂上高吊著燭台上的燈光,讓整個聖堂內彌漫著一絲絲燭光特有的暗紅色。

    孔特雷拉絲站在祭壇前,手持聖水,將惡魔之眼放在聖水中洗滌。

    “當惡魔降臨人間時,他們腐朽陰暗的軀殼無法適應光明普照的人間。所以他們會借一件普通的軀殼現世,在能夠自由行走人間的同時,他們也付出了大幅減損力量的代價。”孔特雷拉絲看著安靜的近乎死寂的惡魔之眼,回頭對著穹頂的彩繪冷笑︰“而惡魔之眼,卻可以讓持有者在人間使用惡魔在地獄中的力量。真是一件讓不屑于凡人力量,卻不得不容忍自己凡俗軀殼的惡魔無比心動的法器。”

    審判天使依然沉默,神情冷淡,俯瞰著孔特雷拉絲。

    一襲紅衣神袍,是和鮮血一樣最美麗的顏色,孔特雷拉絲面對著孕育邪惡的惡魔之眼,輕聲誦讀經文。

    “日經日讀,月經月誦。日經教導我們心存感激,月經讓我們心存敬畏。”紅衣大主教手握聖鑰,堅定著自己的信仰。

    “人不易產生感激,塵世的浮華,罪惡,黑暗,血腥,暴力,冷漠,總會讓人忘卻了世間的美,日讀日經,才能夠讓我們感受到生活埋藏在苦難之後的幸福。高高在上的天,廣袤的地,深邃的海洋,肆虐的風,狂暴的雷電,鋪天蓋地的雨,都讓人感覺到自身的渺小,習慣了這種自身的怯弱以後,人們不再心存敬畏,一月一次誦讀《月經》,會讓我們感悟自身。”

    孔特雷拉絲松開手中的聖鑰,手掌按在厚厚的教會聖典上,里邊的詞句早已經如刻在他心底般清晰,“創造你的神,現在如是說︰你不要害怕,因為我會救贖你。我曾題你的名召你,你屬于我。你從水中經過,我必與你同在。你渡過江河,水必不漫過你。你從火中行過,必不被燒,火焰也不在你身上。因為我是你的神,是無上的聖者你的救主。我已經使埃爾法做你的贖價,使雅威赫代替你。引我看你為寶為尊,又因我愛你,所以我使人替你的生命。凡稱為我名下的人,是我為自己的榮耀創造,是我的子民……惟有我是神,除我以外沒有救主,在我以前沒有真神,在我以後也沒有,信我者,得永生……”

    孔特雷拉絲虔誠的吟唱噶然而止,仿佛被硬生生地割斷,他的咽喉上留下鮮紅的雪珠,他的眼楮里閃爍著難以置信的驚駭,一襲黑袍在風中飄蕩,粗壯有力的手臂,捏住了聖水之中的惡魔之眼。

    “熟讀經文,並不是對神的信仰,只是自我的救贖,否則你何必讀這一段?生命的美好,在于臨死前的回眸。”

    閉上眼楮,蒼老的紅衣大主教,想起那個雨夜,那個叫愛瑪的花街女子,還有那滾燙的身體,靈魂從身體里抽離的快感,讓他明白了,生命的美好,果然是在于臨死前的回眸。

    “信我者,得永生,還真是讓人心動的話……但天使已死,只留下供我驅遣的威能,神威不在,誰能讓我信?”黑袍人緊握著惡魔之眼,看著穹頂手持蛇翼長槍的女子,冷笑起來︰“異端?真是需要聖光清潔的罪惡。”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21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十四章 克莉絲汀夫人的嫉妒

    “為你準備的是大吉嶺紅茶,這種帶著葡萄香的極品紅茶,由公爵大人從遙遠的東亞次大陸搜尋而來。”

    圓潤的白瓷闊口茶杯,十分適合用來聞香觀色,這種湯色橙黃,氣味芬芳高雅的大吉嶺紅茶,擁有高貴的身份,被譽為“紅茶中的羅曼尼.康帝”。

    品嘗這種紅茶需要緩緩啜飲,細細品味,在徐徐體察和欣賞之中,品出醇味,領會飲茶的真趣。

    相比品茶,克莉絲汀夫人看著陸斯恩泡茶的眼神,更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欣賞和贊嘆。

    “如果是其他任何一個人,為我準備這種紅茶,我一定喝不下。”克莉絲汀夫人暗自心想,她本來不如羅秀那麼挑剔,但是現在她發現,陸斯恩一絲不苟,總是完美到極致的服侍,很容易讓人變得嬌慣。

    羅秀已經被他寵壞了吧……真是一個幸福的小女孩,克莉絲汀夫人微微嫉妒著女兒,當然這只是一種極淡和自嘲自憐的情緒,克莉絲汀夫人對女兒的愛,可以讓她從神聖家族的光輝里走出來,毫不猶豫地親吻惡魔的指尖。

    “夜深了,露水中會有寒氣。小心著涼。”走到窗前,陸斯恩替克莉絲汀夫人掩上窗戶,一個合格的僕人,不應該忽略任何一個可能影響主人身體健康的細節。

    “羅秀睡了嗎?”

    “睡了,小姐似乎有些小秘密不想讓我知道,要獨自處理。”陸斯恩看著美艷的夫人,時光剝奪了女人的青春,卻賜予了少女們無論如何也追趕不及的風韻。

    這種韻味需要歲月來細細雕琢,再絕色艷麗的少女也無法像克莉絲汀夫人那樣,將外在的美內斂起來,而散發出優雅自然的內在。

    陸斯恩時常在想,一個心里裝著一千本經典文籍的女人,一個和上千個情人上床的女人,會有什麼區別?

    僅僅只是好奇而已,或者某日當克莉絲汀夫人和帝國第一寡婦,加布里爾三世的妹妹,洛葛仙妮夫人站在一起的時候,陸斯恩就能發現其中的差別。

    將書簽放好,陸斯恩輕輕合上克莉絲汀夫人手中的《伯羅奔尼撒戰爭史》,“夫人,明天你還要參加一個午宴,應該早點休息。”

    協助艾格博特先生完成梅林獎巨著《國富民生》的克莉絲汀夫人,不只在經濟學上有深入的研究,作為帝國第一學者的弟子,她在戰爭學上也有自己的獨特見解,安德烈公爵常常會在撰寫軍事手札的時候,征詢克莉絲汀夫人的意見。

    克莉絲汀夫人輕輕搖頭,圓潤的指尖輕揉著耳背後的位置,微笑著說道︰“當一個貴夫人想要出去散步時,一個紳士應該怎樣邀請她?”

    “尊貴的夫人,如你所願。能否有榮幸,和你在午夜的前誕,漫步在夏洛特莊園呢?”陸斯恩彎腰邀請,嘴角含著笑,這位櫻蘭羅帝國有數的尊貴夫人,總是能給人獨特的感覺。

    端莊,優雅,卻從來不缺乏情趣,愛好戲劇,文學藝術,卻也不會忘記享受美好生活。

    “不……這樣的邀請,可很沒有讓人動心的味道。”克莉絲汀夫人慵懶地半躺著,動人的弧線驚心動魄,“你應該像《玫瑰與火》中的詩人那樣,用動人的句子,勾勒出……”

    克莉絲汀夫人好不容易將“浪漫的場景”這個詞忍住,成熟女子露出片刻的羞澀。

    “外面下著雨,是夫人最喜歡的那種。

    感覺的到,卻看不到。

    溫柔地掠過臉頰,像在心頭肆虐的情絲。

    當你沿著伊甦河畔漫步時,雨霧在打濕的睫毛上凝結成淚水,順著眼線流淌。

    你會怔怔地問我︰為什麼,我在哭泣?”

    陸斯恩的聲音在夜色中有些沙,帶著嘶啞,讓人無法拒絕。

    仿佛看到一個憂郁多情的詩人,克莉絲汀夫人有些發怔,半餉之後才發現陸斯恩依然保持著邀請的姿勢,美眸流轉,帶著濕潤的味道,“你先到莊園門口等我。”

    雨不成絲,是極細碎的珠子,落在臉上,仿佛要融入毛孔之中。莊園里的僕人也都休息了,陸斯恩沒有驚動旁人,手掌輕輕叩開緊鎖著的大門,筆直地站立在夜色中,榮耀劍塔上的大燈讓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昏黃的光下,不遠處的零落樹木,像蟄伏著的野獸,遠處的伊甦河,流淌著的水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悅耳。

    克莉絲汀夫人緩緩走來,身體有些搖晃,仿佛是在野草群中尋找可辨的小徑。

    走到近處,陸斯恩才發現她穿著今天羅秀送給她的那雙草鞋。

    陸斯恩微微皺眉,克莉絲汀夫人微笑著止住了他的勸阻︰“沒有關系,濕漉漉的草根,透過鞋底刺著腳心,這種感覺還挺舒服的,我沒有那麼嬌弱,不會這麼容易生病。”

    在陸斯恩頭頂蒙上一層薄薄雨霧的時間里,克莉絲汀夫人換了一身金格拉風情長裙,這種風格的裝飾大多比較誇張,色彩也比較奔放,一些巡游的小劇團女郎,經常做這樣引人矚目的打扮。

    長裙長至腳踝,素色的裙底上印著大朵的優銀香花,長長的發帶在腰部的發梢扎了一個大結,寬大的披肩遮住了大半個身體,更凸出了嬌小的腰肢,搖曳的長裙下,修長的腿線若隱若現,本來應該優雅地喝著紅茶,翻看《雪萊浮詩集》的貴夫人,經過簡簡單單的換裝,卻成了站在舞台上如百靈鳥般歡唱的劇團女郎。

    陸斯恩不得不感嘆,俗世的女人遠比最美麗的天使更有誘惑力,天使的美麗雖然讓人驚艷,但恆古不變,克莉絲汀夫人卻可以像插圖畫集一樣,每翻一頁,都是不同的風景。

    “陸斯恩,謝謝你。”

    “雖然不明白你所指,但那都是我應該做的,僕人感激主人的恩賜,但主人從來不必為僕人的服侍說謝謝。”陸斯恩依然落後克莉絲汀夫人半步,褐色的披肩和夜色幾乎融入一體,卻誇張地凸出了素色裙子包裹的臀部,陸斯恩咋一看去,幾乎只會注意到扭動的臀線,即使她的步伐是淑女的優雅,但陸斯恩只能看到充滿欲望的曲線誘惑。

    “不是作為你的主人,而是作為一位母親。你讓羅秀懂得,禮物的貴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禮物的人。當她把這雙草鞋有些擔心地送給我時,那是我最自豪的時刻。西里爾區的貴族小姐們,只怕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這種廉價材質制作的鞋子,她們也不會懂得你告訴羅秀的那個道理。”

    克莉絲汀夫人停住腳步,回頭想要說點什麼,卻一頭撞進了陸斯恩的懷里,草鞋終究穿不慣,腳底一滑,她柔軟的身子就跌了下去。

    陸斯恩的手掌迅速地拖住克莉絲汀夫人的腰,猶如宮廷舞步中最經典的收尾動作。

    男人緊貼著女人平整的小腹,柔軟的腰肢在手掌中不足一握,起伏的酥胸近在咫尺,她微熱的呼吸噴在他的脖子上,讓人感覺到酥麻和從身體里燒起的一股欲望。

    她的眼神慌亂而迷茫,仿佛在這一瞬間失去了判斷力,嫵媚艷紅的臉頰,似乎要滴出水珠。

    成熟的婦人,豐腴的身軀,即使後仰依然挺拔高聳的酥胸,最溫柔的雨中,這一切都能夠讓詩人,紳士,騎士最終都只是一個男人。

    陸斯恩不是詩人,不是紳士,更不是騎士,他只是個僕人,所以他稍稍用力托起克莉絲汀夫人,只是手掌終究不小心滑過她豐挺的臀線,讓她整個身體都顫抖了一下。

    他依然在微笑著,眼神中卻有些許責怪,她不應該穿著那樣的草鞋出來散步。

    克莉絲汀夫人的心中,流動著異樣的滋味,她是一個女人,不管站在女兒背後擔當如何堅強的保護者角色,她終究要窩在一個男人的懷里被保護。

    安德烈公爵?克莉絲汀夫人相信,比起保護女人,他更願意去征服海洋,在最狂暴的海浪中發現新的大陸,那才是他的生活。

    “擅長騎術,劍術,還能跳出宮廷舞步里最具有難度的回旋轉體勾腿動作的克莉絲汀夫人,居然會因為站立不穩而摔入男人的懷抱?真是讓人驚訝的一幕。”伊甦河的淺灘上淌起水聲,一個騎士縱馬而來,發出刺耳的嘲諷。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十五章 折劍


    嘲諷的騎士,早就隱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視著,河水的流淌掩蓋了他從遠處靠近的馬蹄聲,和陸斯恩在一起有些心情恍惚的克莉絲汀夫人並沒有注意到。

    陸斯恩往前一步,雖然習慣于站在影子中,但他任將後背留給克莉絲汀夫人,用他那隱藏在陰暗中的俊美臉孔看著騎士。

    他的身材完美而標準,並不十分寬厚的肩膀卻有著讓人心身寧靜的神奇力量,克莉絲汀夫人隱去臉頰的紅暈,恢復了常態,“費迪南德,你這個時候出現在西里爾區,才真是讓人驚訝。”

    陸斯恩嘴角噙著笑,眼前這個是自稱“帝國最後一個騎士”的費迪南德,一邊感嘆嫉妒真是一種罪惡的情緒,它甚至能夠讓“帝國最後一個騎士”忘記守護貴夫人的風度,言語中帶著濃重的毒舌味道。

    貪婪,淫欲,饕餮,嫉妒,懶惰,傲慢,暴怒,這可都是《月經》有記錄地獄中惡魔的最愛,這個世界上若沒有這些負面的情緒,人類的墮落就無法原諒了。

    “我想,如果我是安德烈公爵,我會更驚訝。”費迪南德翻身下馬,冰涼的河水打濕了馬靴,沉重的巨劍敲打著護臂,發出帶著危險味道的鏗鏘聲。

    “這可不像一個騎士會說的話。”克莉絲汀夫人對這個費迪南德從來就沒有半點好感,她的聲音並不如何冷漠,卻自然地散發著疏離感。

    身高七尺的費迪南德絕對稱得上彪形大漢,極短的頭發根根指向蒼穹,剛硬的臉龐上有著密集的胡須,充滿雄性氣息的臉部菱角分明,劍眉濃黑,無論如何都算得上一個很有男人味道的騎士。

    對比那些只會獵狐,而且要前呼後擁帶著數十只獵狐犬才能在郊區的小樹林里捕獲一些狐狸,獾子的貴族騎士,費迪南德倒是真的有資格稱呼自己為“帝國最後一個騎士”。

    只是這位也是貴族公敵的騎士,氣量和他的嗓門截然相反,狹小的讓陸斯恩十分遺憾,他是不是在這樣陽剛的軀體里裝上了一副女人的小雞肚腸。

    “騎士禮儀規定,騎馬的騎士遇見站著的貴族,如果對方爵位比自己高或者是女性,男性貴族只要未著鎧甲就必須下馬行禮。費迪南德騎士,你可知道克莉絲汀夫人不只是公爵夫人,還是領亞德里爾地區,班克羅夫特郡,波特蘭慕高地侯爵,更是神聖歐德修凡克家族,受教皇國特別冊封的聖裔,享受高于地區大主教,略低于紅衣大主教的尊榮。而你隱匿于陰暗之中,窺測這樣尊貴的夫人,你的騎士精神何在?”陸斯恩輕聲笑著,背對著西里爾區的大燈,費迪南德只能看到他嘴角翹起不屑的弧度。

    費迪南德語塞,向來只有他挑剔別人騎士風度的份,什麼時候被人如此奚落過?更何況確實是他有悖騎士守則在先,面對陸斯恩的嘲諷,竟然無言以對。

    看到他現在的窘樣,心中略有快意,克莉絲汀夫人平日里躲他都來不急,剛才也沒有想要反譏一下費迪南德,和陸斯恩在一起,自己的思維似乎都緩慢了許多。

    費迪南德左手按住劍柄,右手撫左胸,單膝跪下,以騎士覲見高階教士的禮儀行禮,克莉絲汀夫人點頭示意後,費迪南德尚未站直身體,手套已經向陸斯恩丟了過來。

    中指輕輕一撥,沉重的手套已經被陸斯恩撇進水里。

    “給我個理由。”貴族公敵果然名不虛傳,陸斯恩可不想為主人惹一些莫名其妙的麻煩。

    “你最好向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會在午夜時分出現在克莉絲汀夫人身旁?否則的話,作為一生守護克莉絲汀夫人的騎士,我會用我的劍捍衛夫人的名譽和貞潔。”費迪南德挺直身體,他並未穿著重鎧,右手已經握住了劍,左腿後退半步,似乎一言不合就會向陸斯恩發起攻擊。

    “為什麼要向你解釋?更何況,我怎麼不知道夫人已經接受你成為她的扈從騎士?夫人的名譽和貞潔,如喜拉雅雪頂神聖不可侵犯,凡俗世人只能仰望,至于守護的事情……自然有烈金雷諾特和歐德修凡克的騎士和僕人來做,並不需要你……帝國最後一個騎士來多管閑事。”即便語氣如何冷漠不屑,陸斯恩的表情總是那麼溫文爾雅,和費迪南德的粗獷氣質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對比。

    “這麼說,你不對我解釋,就是打算接受我的決斗要求了?很好。”費迪南德也笑了起來,卻有著十分陰冷的味道,讓人毫不懷疑他一出手就會直接用劍尖貫穿陸斯恩的心髒。

    第一次聽說費迪南德事跡的人,總是會覺得十分可笑,笑過之後也許會覺得費迪南德雖然迂腐,但是不失為一個可愛的人。偏執而受禮,遵從著最嚴格的騎士精神,用自己的劍守護愛慕著的女人。強健有力的身軀,他在床上的戰斗力,想必也遠甚于身體已經被酒色腐朽的墮落貴族,這樣的男人,倒也是許多倫德貴婦們首選的一夜情對象。

    但在陸斯恩眼里,費迪南德可沒有這麼簡單。奧斯瓦爾多歌劇《折劍》,描述了一個一身嚴格操守騎士準則的舊時代騎士,這個騎士在道德缺失的時代贏得了最崇高的榮譽和人們口口相傳的稱贊,但當他死去後,人們卻發現他有十多個私生子來爭奪遺產和騎士頭餃,並且在他的書房里發現了一本日記,其中不只記載了他和哪些貴夫人小姐上過床,甚至用淫穢的詞語描敘著女人們的身材,以及騷浪的表現。

    “費迪南德,我希望你能理智一點。”克莉絲汀夫人倒是不擔心陸斯恩會被費迪南德的劍刺傷,她只是不想費迪南德的心髒被陸斯恩用那雙做任何事情都優雅流暢的手取出來丟進伊甦河喂魚。

    “夫人,謝謝你的關心。當烈金雷諾特和歐德修凡克的騎士僕人不在你身邊時,我會守護你。”費迪南德沒有忘記對克莉絲汀夫人露出一個自認為溫柔的笑容。

    帝國最後一個騎士在維護被貴族們敗壞的騎士守則的同時,也學會了如何向女人展現自己的魅力。

    可惜,他面對的是帝國第二尊貴的貴夫人,還有一個時刻微笑著,溫柔撫摸人心的陸斯恩。

    “誰說烈金雷諾特家的僕人不在夫人的身邊?雖然陸斯恩並不十分強壯,但並沒有到可以讓人無視的地步。費迪南德騎士,我警告你最好拉住你那匹到處亂跑的雜種馬,否則當它亂嚼我的草坪時,我很樂意把它變成草坪的肥料。”一把閃爍寒光的剪草鉗,老管家蘭德澤爾任何時候都不會忘記帶著它。

    費迪南德驚訝地轉過頭來,看著不知什麼時候拉住自己純血塞爾塔戰馬韁繩的蘭德澤爾,悄無聲息地靠近,費迪南德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瞬間放大的瞳孔,似乎在懷疑,這把剪草鉗如果是鋒利的劍,會在他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割斷脖子上跳動的血管。

    烈金雷諾特家的管家,不管是前任的蘭德澤爾,還是現任的修斯坦尼頓,又或是將來的陸斯恩,都不會是簡單的角色。

    一個槍與花騎士團的團長,並沒有挑釁烈金雷諾特的資格。

    如果打著維護騎士守則的旗號,費迪南德可以做出許多讓人驚駭的事情,只要符合騎士守則,費迪南德即便成為了貴族公敵,依然可以活得很滋潤。

    陸斯恩?不就是從小跟在克莉絲汀夫人身後的那個少年?他似乎沒有接受過騎士洗禮……只是個平民。

    騎士守則︰持劍的騎士,不能將劍尖指向手無寸鐵的平民。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22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十六章 第一次會流血


    純血的塞爾塔馬,即使在背負著的騎士落荒而逃時,馬蹄聲依然可以響亮地劃破西里爾區的夜空。

    “真是個無禮的家伙。”蘭德澤爾先生厭惡地看著隱入黑夜的費迪南德,這個“帝國最後一個騎士”在知曉自己的表演不過是一個外人自編自演的小丑鬧劇後,匆忙告罪逃離,毫無騎士風度。

    蘭德澤爾細心地檢查了他最心愛的草坪,並沒有被他口中的雜種馬破壞,這才放下心來,看著陸斯恩將克莉絲汀夫人送回臥房,站在稍稍現形的雨下,看著流淌著的伊甦河水,回憶著第一次見到陸斯恩的時候。

    那時修斯坦尼頓接任管家還只有數年,威望不足以駕馭烈金雷諾特家那些驕傲的騎士與僕人,蘭德澤爾身著佩帶馬蹄徽章的騎士重鎧,陪伴著安德烈公爵在城堡吊橋前迎接克莉絲汀夫人。

    出身歐德修凡克家族,有清教徒之名的克莉絲汀夫人,在喜拉雅雪頂苦修教義,這樣的事情並不會太讓人驚訝,畢竟那可是歐德修凡克,不是倫德城里那些只知道享受,不願意踏出帝國最繁榮城市半步的墮落貴族。

    和克莉絲汀夫人一起回到康納利維士城堡的,有幾位據說是歐德修凡克家族的苦修士,這些神秘的苦修士身著黑袍,即使將絕大多數的強者氣息隱藏起來,依然足以讓蘭德澤爾不由自主地提起警戒。

    但最能引起他注意的是克莉絲汀夫人懷里抱著的嬰兒,睜大著眼楮,打量著周圍的一切,蘭德澤爾看著他的眼楮,清澈的眼神中不是嬰兒無知懵懂產生的好奇,而是一種玩味。

    這個孩子由克莉絲汀夫人一手撫養長大,並被賜予了歐德修凡克的姓氏,要知道這個神聖守舊近乎頑固的家族,甚至沒有讓格利沙爾塔小姐能夠擁有歐德修凡克的姓氏。

    陸斯恩-夏爾-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蘭德澤爾敏感地覺得,相比格利沙爾塔小姐,克莉絲汀夫人似乎將更多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陸斯恩,不要讓夫人失望,她是最值得守護的女子,蘭德澤爾先生看著克莉絲汀夫人臥房的燈光熄滅,老人很為安德烈公爵惋惜,公爵大人和夫人的關系,似乎還不如這個僕人和夫人親密。

    雨成線,滴滴敲落在伊甦河里,能夠激起不大的水花,落在濕潤的路上,馬蹄疾馳而過,留下一個個深深的馬蹄印,然後在雨線歡快的奏鳴中形成一路的小水坑。

    矯健的白色身影直接越過夏洛特莊園並不低矮的樹籬,恍如黑夜中的閃電,一瞬間遠離榮耀劍塔燈樓籠罩的範圍,消失在黑夜中。

    頭發甩開雨珠,濕漉漉的感覺總是讓頭腦處于一種格外清醒的狀態下,陸斯恩騎著體型,速度,耐力都超越純血馬譜系的伯德紋馬,他的身體默默地契合著伯德紋馬的步子,讓它產生了一種毫無負擔的輕快速度感。

    即使是覆蓋著可以抵擋長弓十字弩重劍劈砍的重型馬甲,再承受一個身高七尺,全副武裝的悍勇騎士,伯德紋馬在戰場上的沖刺速度依然能氣勢洶湧到讓持盾步兵隊崩潰。

    不得不承認,這種銳不可擋的氣勢很讓人著迷,一個擁有純血戰馬的騎士,熱衷于在皇帝的召喚下,在戰場上馳騁,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這種醉人的沖刺感。

    男人對極速的沖刺帶來的快感都很感興趣,不管是在床上還是戰場上。

    輕裝上陣的伯德紋馬,在雨夜中短暫的狂奔之後,很快就追趕上了塞爾塔馬的身影。

    費迪南德的馬鞍上還掛著大大小小的盒子,顯然這個騎士團團長是奉米格拉茲殿下之命,將羅秀“遺忘”在索倫拍賣行的禮物,送到夏洛特莊園來,只是他似乎沒有完成任務。

    費迪南德並不喜歡雨,那種沿著臉頰,流入胸膛,讓整個人都冰涼的感覺,很容易讓他的腦子里翻出一些難過的記憶。

    他依然記得,自己剛剛來到倫德時,被這個沉積浮華,堆砌榮耀,跨越歷史的城市所吸引,他緊握著劍柄,那是自己的力量來源,剛剛完成一項神聖儀式的他,還無法完全把握自己,他有些迷茫。

    他抬頭仰望,額蒂菲斯大教堂的雙塔拱衛著刺穿蒼穹的鐘樓,仿佛是受到召喚,他忍不住順著鐘樓的鐘聲走進了教堂的禮拜廳。

    一個中年男人靜靜地坐在禮拜廳右側的椅子上,晨間的陽光透過穹頂,在彩繪玻璃的渲染下,璀璨生輝,猶如神境。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銀色的教袍,頭上雪白的圓頂帽子,寬厚的手掌按在經文的羊皮封面上,那和藹的笑容,都讓人感覺到一種懺悔的覺悟。

    費迪南德走進狹小的懺悔室,幽暗的環境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點緊張。

    “神一切所作的,都必永存,無所增添,無所減少。神這樣行,是要人在神面前存敬畏的心。孩子,你有一顆敬畏的心。但你不必害怕,在這里,沒有人可以傷害你。”中年男人的言語,帶著一種洗滌陰暗的祥和,安撫著費迪南德。

    費迪南德懺悔了,中年男人隔著一層薄薄的黑紗沉默,直到費迪南德再次緊張起來,中年男人揭開黑紗,一如既往的和藹微笑。

    “讓我為你受洗,成為一名最堅貞的騎士,維護你心中的騎士精神,這是神賜予你的權能。”

    額蒂菲斯大教堂,倫德地區大主教,日後的紅衣大主教,為費迪南德洗禮,尊崇的施洗者讓費迪南德直接跨進了倫德的貴族騎士階層。

    雨打在他的臉上,像淚水,費迪南德心中的精神信仰永遠是孔特雷拉絲大主教,而不是高踞在寶座上,手握聖鑰權杖的教皇。

    身後傳來馬蹄聲,費迪南德敏銳地拉住韁繩,止住了馬步。

    一張俊俏的臉,只是眼楮有些狹長,在黑夜中斂去他習慣的溫柔笑意,顯得有些刻薄,凸出的唇線,更是掛著嘲諷。

    “陸斯恩?很抱歉,當時你背對著燈,我很難認出你……我見你也不多,在許多宴會上,克莉絲汀夫人與格利沙爾塔小姐身邊陪伴的不是蘭德澤爾子爵就是修斯坦尼頓伯爵。”費迪南德無法猜測陸斯恩的來意,總之不會是剛剛的小沖突之後,踫巧遇到。

    “尊敬的槍與花騎士團團長,費迪南德騎士大人,克莉絲汀夫人和格里沙特小姐最忠實的僕人,需要你的幫助。”陸斯恩拉著馬韁和費迪南德並行,高大的伯德紋馬比塞爾塔馬高出一個馬背,附帶著讓陸斯恩似乎在居高臨下地和對方說話,幸好他的語氣一如既往地謙恭,沒有引起騎士的不快。

    “只要是為了尊敬的克莉絲汀夫人,又或者是可愛的格利沙爾塔小姐,我十分樂意。費迪南德的潛台詞自然是,希望是為了你的主人,如果只是你,他並不想浪費時間。

    “很好……為了我的主人,我需要你的心。”陸斯恩看著費迪南德,笑得有些曖昧,輕輕地摘掉了手套,因為握著濕潤的韁繩,手套有些髒,但那只手,依然光潔修長。

    費迪南德有些毛骨悚然,一些大貴族玩膩了女人,對男性之愛也情有獨鐘,這在貴族圈里並不罕見,難道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僕人也沾染了這種風氣?

    “很抱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費迪南德轉頭看著前方虛無的夜空,他第一次知道,一個俊美的男人對著自己笑的那麼曖昧,殺傷力簡直超過了戰場上迎面撲來的漫天箭雨。

    陸斯恩躍下馬來,他拉住了塞爾塔馬的嚼子,這可是一個對騎士很不尊重的挑釁,但費迪南德已經不在乎了,他聽到陸斯恩說了這樣一句話︰“很簡單,你只需要躺下就可以了,我知道你是第一次,可能不怎麼適應。一開始會有些痛,還會流點血,但我相信你會感覺到一種極其愉悅的快感。”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十七章 瘋狂而骯髒


    費迪南德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他眼睜睜地任由陸斯恩將他的身體從馬鞍上托了下來。

    他被摔在了泥漿上,陸斯恩此時的動作可一點也不溫柔。

    冰涼的泥水流入他的衣內,濕漉漉地特別難受。當他發現自己對身體失去控制時,身體各個部位的感覺卻格外地敏感。他的內心是惶恐的,這種精神無法控制肉體的事情他曾經經歷過一次,他再也不想有第二次。

    但眼前的情況顯然由不得他做主,陸斯恩點燃了馬燈,雨水打在燈罩上,燈光透過玻璃罩子上的水珠,折射的迷離,費迪南德想要掙扎,想要呼喊,可是他無能無力,只能就這麼被迫地看著陸斯恩俊美的臉龐,他連垂下眼簾的力氣都沒有。

    他是如何做到的?費迪南德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被無聲無息地控制住,魔法?不,最年輕的魔法師也有了白胡子,這個年輕的僕人絕對不會是魔法師……藥?據傳埃博拉商人在調教他們的寵姬時,常會用到一種無色無香的藥,會讓寵姬渾身無力,身體卻更加敏感,然後在承受男人的愛撫後,迅速達到愉悅的巔峰。多次調教之後,寵姬就是不服用這種藥物,也會變得敏感無比,成為最受男人寵愛的尤物。

    想想自己現在的狀況,絕對有這種可能!巨大的屈辱感淹沒了費迪南德的心,他是神聖受洗的貴族騎士,不潔的男性之愛骯髒而丑陋,要下地獄被硫磺和火焰悶燻!

    陸斯恩顯然沒有這種覺悟,他輕輕地解開費迪南德胸口的皮甲,露出綢制的里襯,一粒粒地解開扣子,能夠最完美服侍主人的陸斯恩,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不只熟練,而且動作輕柔,還有那種滿意的表情,讓費迪南德幾欲昏厥!

    也要換個地方啊!費迪南德絕望地想,眼前的男人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在濕地雨下進行麼?

    雨水順著陸斯恩的發絲,一滴滴地落下,費迪南德的胸膛感覺到一點點的涼意,他知道自己那布滿胸毛,充滿雄性氣息的胸肌已經暴露在那個性取向異常的僕人眼前。

    他感覺到一只柔軟的手掌輕輕地撫摸著自己左邊的胸肌,費迪南德已經不只是毛骨悚然了,這絕對是他人生中最悲觀絕望痛苦的時刻。櫻蘭羅帝國最強騎士團,有著悠久光榮歷史的槍與花騎士團團長,就要被烈金雷諾特家一個還沒有舉行成人禮的小僕人打開後門。

    他看不到,自己引以為傲的胸毛在陸斯恩的手掌下,仿佛被刀割一般紛紛落下。

    一陣劇痛,費迪南德腦海里的胡思亂想一瞬間驅散,他感覺到胸膛被利刃割開,他甚至可以清晰地體會鮮血噴射的那種將生命抽離的滋味。

    盡管他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但劇烈的疼痛依然他本能地抽搐起來,眼楮恐懼地渙散放大,仿佛瀕臨死亡。

    陸斯恩的食指在費迪南德胸口劃出一個十字,封住了噴濺的血液,鮮紅的皮肉外翻,露出覆蓋著血管胸隔膜的肋骨。

    他的動作十分熟練,臉上的表情和他在準備沖泡大吉嶺紅茶一般自然,手指的動作更是優雅,猶如在使用刀叉享受最美味的法蘭大餐。

    “我知道你現在很害怕,我和你說過,這只是有一點點的痛,流了一點點的血,然後你就會了解到那種奉獻心髒的快感了。如果沒有這種快感,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願意將生命奉獻給惡魔?當然,羅秀小姐是個例外。”陸斯恩輕輕撥開肋骨,然後看到了跳動的心髒。

    費迪南德的精神已經崩潰,他根本就不清楚陸斯恩在說些什麼,死神離他如此之近,而且是慢慢地,微笑著靠近他,向他的心髒揮動收割生命的鐮刀。

    這是一顆強壯的心髒,鮮血湧動時的那種力量感,讓陸斯恩感到驚艷,血管以最精密細致的規則分布在心髒肌肉上,粗大的血管里流淌著激動的鮮血,那種蘊含著的暢快感讓人心醉,陸斯恩一直覺得,心髒才是自然界中最完美的藝術品。

    他的指甲鋒利如刀,割下了幾根大動脈,將依然跳動的心髒從費迪南德的胸腔里取出來,惡魔做這種事情,一向都是輕車熟路,將他眼中的完美藝術品取出來放在費迪南德的眼前,低聲問道︰“沒有經過你的允許,就使用你的心髒,無法建立最完整的控制體系,真是一種遺憾。不過我使用的是專屬惡魔的能力,還是能勉強達到我的要求。你知道嗎,這原本是類似于造物天使的能力。你應該感到榮幸……”

    “如果是梅林,他一定會驚嘆于這種符文之美,也許他還會嘗試用期望效用曲線理論來解釋這些符文的規則是魔法矩陣方程,可惜這個從馮-紐曼和摩根斯坦公理化假設基礎上建立的理論雖然可以很好地解決詛咒術發生概率不確定性和目標不確定性合而一體的問題,卻解決不了定性魔法矩陣效果的唯一性,什麼是唯一?只有一種條件可以引發這個小把戲,那就是我需要的時候……”

    “科學地用魔法術語來解釋,就是魔法矩陣基數的定向變動,引起矩陣的變質,這時候我要的效果就會發生。可惜你不懂魔法,也不懂魔法師會用魔法方程操縱生命元素完成匪夷所思的精神控制,更何況惡魔之術在精確性和構造的復雜程度上遠甚魔法。等下你就會忘記這一切,只以為被夢魘侵襲了而已。”

    陸斯恩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心髒,指尖的輕觸讓心肌上泛起一條條流暢的線條,閃爍銀光之後又隱入其中,和羅秀建立的神聖契約不同,陸斯恩只能算是對費迪南德做了一些小動作,這些符文雖然充滿著藝術的美感,但是卻不會顯得太復雜。

    完成符文的書寫之後,陸斯恩將一切復原,把心髒放回原處,接上血管,排掉胸腔里的積血,把肋骨的位置扶正,皮肉扣起來遮住傷口,手指在傷痕上撫摸過去,一切完好如初。

    除了掉在地上的胸毛。

    雖然圓滿地完成了預定的計劃,但費迪南德有些地方也讓陸斯恩十分驚訝,這個男人的強大就遠遠超出了陸斯恩的意料。

    那種凝聚猶如實質的精神力量,已經達到了優秀魔法師的地步,這給陸斯恩窺測他的記憶時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只能截取一些零碎的片段。如果不是費迪南德一開始就沒有把陸斯恩當成敵人,完全沒有提起警戒心,並且被陸斯恩的曖昧笑容誤導了,陸斯恩還真沒有辦法如此輕松地控制他的身體。

    想了想,陸斯恩還是扒掉了費迪南德的褲子,拔出他的騎士佩劍,這是一柄傳統的寬刃長柄重劍,這種劍的特點就是因為需要支撐相對厚重的劍身,劍柄比較粗,因為經常需要雙手握住劍柄,以增加在戰馬上的劈砍力量,劍柄也比較長,陸斯恩還看到劍柄的底部瓖嵌了一個小孩拳頭大小的圓球,圓球上布滿了尖銳的小刺,于是陸斯恩倒轉了劍柄……

    “始祖啊,原諒我做出如此瘋狂骯髒的事情吧。”陸斯恩難得地露出憂傷的表情。

    男人無比悲傷,總是保持最優雅風度和任何一個完美細節的僕人,被雨水打濕了全身,淚流滿面。
作者: inrainynight    時間: 2009-5-12 12:24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十八章 雨夜馬蹄聲聲慢

    老約翰站在城門前,他做城防兵已經十三年了,像這樣冰冷的雨夜,在他的記憶里很平常。

    但年輕的城防兵還沒有適應,他們認為老天是一個被搞到高潮的女人,濕漉漉地露出滿足疲憊的姿態。

    雨夜讓天空格外的幽暗,手臂伸直,就看不到指尖。

    如果是白天,城防兵們還可以欣賞下進出城門的貴族騎士們胯下名貴的純血馬,有時候一些等候進城的豪華馬車,還會停在他們身旁,盛裝打扮的貴夫人小姐,偶爾也會掀開車簾張望一下。

    如果運氣好,甚至可以看到她們晚禮服胸襟前豐滿的乳溝。

    但像這樣陰沉的午夜,可是什麼也看不到,冷風往城門里鑽,讓士兵們把頭都縮進了衣領里,過了半夜,他們開始打盹,放下沉重的盾牌,拄著長矛昏昏入睡。

    老約翰看著這些年輕的城防兵們搖頭嘆氣,如果踫到戰爭,這樣的士兵如何駐守城門?

    誰還知道老約翰當年可是跟隨烈金雷諾特老公爵的海軍士兵,在狂暴的大海上隨著海浪起伏,揚起骷髏旗的海盜們,看到在顛簸巨浪中依然峙立的馬蹄圖案旗幟,那種恐懼的嚎叫連巨大的海浪聲都遮掩不住。

    海盜們稱呼烈金雷諾特的海軍為“海神”,踫上“海神”會遭受“海神的懲罰”,這是海盜們日夜向始祖祈禱的內容,“始祖保佑,當我們搶劫完埃博拉商人的大船後,千萬不要降臨海神的懲罰!”

    想起這些往事,老約翰依然忍不住露出自豪的表情,雖然他沒有什麼背景,也不懂得逢迎,城防兵這個沒有前途油水也不多的職位就是他的歸宿,但當同伴們見識到他那身依然整潔干淨,紋有馬蹄徽章的海軍制服後,都會露出由衷的崇拜眼神。

    這已經很讓老約翰滿意了,退役之後他領到了不少的退役金和老公爵私下補貼的金幣,他用這筆錢娶了一個好人家的女兒,過著讓人羨慕的幸福日子。

    如果不是十五年前女兒生了一場大病,耗盡了家里的積蓄,老約翰也不用再出來做事補貼家用了。

    冷風鑽進領口,老約翰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掌心多了些血絲,看來老毛病又犯了,回去讓婆娘熬個熱湯,希望能好點……家里已經沒有多余的銅幣可以讓他去治病了。

    這個月發了薪水後,應該加一件秋衣,再給女兒買一雙好點的鞋子,婆娘看中的那條頭巾,也要偷偷給她買下,她總是舍不得,只會隔著漂亮的櫥窗看了又看。

    “真是瘋子,誰半夜騎馬進城?”馬蹄聲穿透雨夜,清晰地傳入老約翰的耳朵里,看著昏黃的馬燈,位置比尋常馬匹高一點,老約翰頓時打起精神。

    有著十多年城防兵經驗,見識了無數西里爾區貴族的名貴純血馬,老約翰知道只有一種馬——伯德紋馬的馬燈會掛的這麼高,因為這種無法人工育種,只能從喜拉雅雪頂捕捉馴服的馬要比尋常純種馬都要高出一個到兩個馬背。

    “十分抱歉,我不得不進城一趟……我是烈金雷諾特家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陸斯恩-夏爾-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明天我會遞交文書向城防官說明深夜入城的原因,現在請你移開馬柵。”伯德紋馬頂住尖刺馬柵停下,陸斯恩躍下馬,向老約翰說明。

    老約翰感到驕傲,這才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風範啊,即使只是僕人,即使被雨水打濕了全身,他依然保持著完美的紳士風度。

    沒有多余的廢話,老約翰去推馬柵,他心理十分清楚,馬柵只有八尺,而伯德紋馬通常可以躍過九尺高的障礙,如果這位侍從官策馬躍過,根本沒有任何問題,也沒有人敢去追捕一位騎著伯德紋馬的騎士,不是大貴族,根本不可能馴養這種已經和大師級藝術品同樣珍貴的名馬。

    看到老約翰有些費力,陸斯恩幫手輕輕一推,說完謝謝,翻身上馬離去。

    老約翰有些激動,這才是名門的風範啊,那些眼楮只會看著天空,臉上掛著傲慢,嘴角總是冷漠地翹起的所謂貴族,永遠也無法和烈金雷諾特相比。

    雨霧,雨珠,雨線,雨夜的雨越下越大,此時已經是肆虐的暴雨,城外濕地上略顯凌亂的馬蹄聲,在城內已經變的清脆整齊,雨水順著地磚間的縫隙流入排水渠,道路兩旁的花壇在路燈的昏黃光亮下,閃爍著雨珠的清涼光澤,一點點地如遙遠天空聚集的星辰。

    陸斯恩來到一處花壇,翻開花瓣已經憔悴的一叢雛菊,露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穴,里邊一雙栗色的小眼球滴溜溜地轉動著。

    沒有哪種動物能像小倉鼠一樣,無處不在,整個倫德,墮落的花街,神聖的額蒂菲斯大教堂,又或者是學者聖地的多明尼卡神學院,還有高高在上的皇宮以及上議院圓樓,都有它們的身影。

    小倉鼠吱吱叫著,向陸斯恩報告它知道的一切,然後從洞穴里爬出來,站直了身子,看到鼻孔和它一樣大的伯德紋馬站在陸斯恩身後對著它噴氣,嚇得小家伙慌忙爬了回去。

    紗麥菲爾餐廳,在約克區泰勒大街18號。

    約克,在櫻蘭羅語里,原本是放養野豬的人,誰知道呢,有著粗俗名字的約克區已經成為倫德繁華的代表。

    但即使在最繁華的約克區,依然有著偏僻的小街道,普通的小市民們世代居住在這些陳舊的老房子里,當商業街擴展時,需要征收新的土地時這些小市民能得到一筆不菲的征用金以及等面積償還的住所。

    他們期盼著商業街的繁華,也期盼著新的商家落戶在他們附近,促進地區的繁榮能使得他們的老房子附帶升值。

    佛萊士爵士是一個落魄的男爵,在前一陣子他因為一筆債務到期,不得不把泰勒大街18號的老房子賣出去,佛萊士爵士善意地告訴鄰居們,買主要在這里開一家特色西餐廳。

    特色西餐廳?小市民們頓時想起雪頂巨熊掌,白松露,藍龍蝦,魚子醬之類的奢侈食品。

    如果是這樣一家餐廳,那麼前來享用美食的高官顯貴可以讓這個地區的地價飆升。

    在眾人的期盼下,一個像陶瓷人偶娃娃的少女,請了裝修工人簡單地裝修了一下,在二手市場買了三套餐具,三套桌椅,這家特色餐廳就開張了。

    天哪,門口扭扭曲曲的招牌“紗麥菲爾餐廳”甚至是這個少女自己寫的。

    人們想要嘲諷一下,以發洩這麼多天期盼落空的失望,但走進去之後,卻發現陰暗的餐廳根本沒有點蠟燭,到處透露出死寂的氣息,很容易就讓人想起停屍房。眼神空洞,臉色蒼白如紙,指甲如墨的少女,安靜地坐在吧台後,柔順閃亮的發絲時不時地擺動,劃過她的臉頰,鮮艷的嘴唇邊流著紅色的液體,她的身前擺放著鮮血淋灕的心髒,跳動著,還散發著熱氣。

    不知道有多少人當時就被嚇的尿了褲子,警務廳的老爺趕過來檢查後,全副武裝拿著利劍和盾牌的老爺們,卻把報案說有人心餐廳的家伙狠狠地罵了一頓。

    那是西紅柿醬汁熱甜糕,紗麥菲爾餐廳的招牌菜,也是唯一提供的食物。

    有好奇而膽大的人去點了一份嘗過之後,還說不錯,不過即便有了這樣的口碑,生意並沒有好轉,這個少女好像也不怎麼在乎生意的好壞。

    她叫紗麥菲爾,人們猜測著,真是個奇怪而可憐的女孩子,一定是腦子有些毛病。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四十九章 自由之邦

    夜是如此安靜,當馬蹄聲驚動了這片天空時,零落的燈光在窗戶里亮起,幾個人掀開窗簾,打量了一下那匹高大的伯德紋馬,頓時讓他們興奮地沒有了睡意。

    這種神駿的純種馬,就是約克區最繁華的街道上都不常見,更何況是這個偏僻的後街。

    明天又有話題了,艾文先生給煙斗加了點煙絲,他有幸參加了一個馬術俱樂部,雖然他沒有自己的馬匹,但是經常聽俱樂部里高貴的先生們聊起純血馬,他總是插不上嘴,如果說起伯德紋馬,他們一定會感興趣地詢問自己,真正的伯德紋馬出現在眼前時,是什麼樣的感覺。

    “純白的伯德紋馬,優雅俊美的男人,在寒冷的雨夜,跨越大半個倫德,趕到偏僻的小街里。如果是格利沙爾塔小姐,她一定會十分感動吧。”

    陸斯恩走進餐廳,便聽到紗麥菲爾冰涼的聲音,幽幽地回蕩在沉寂黑暗中的餐廳,光聽聲音無法判斷她在哪個位置。

    “不,如果是格利沙爾塔小姐,她一定會說︰陸斯恩,你動作太慢了。但是因為我對僕人一向的寬容,我會考慮在你深深的自責之後原諒你。”陸斯恩點亮餐桌燭台上的蠟燭,昏黃的火苗噌地照亮了整個餐廳,在他來之前,這個餐廳在夜晚,可從來沒有亮起過燭光。

    烏黑的羽翼瑟瑟發抖,一片片天鵝絨般柔軟的羽毛跌落在地上,堆積成一層羽毛墊子,底部的羽毛不斷散成黑色的小顆粒溶解在黑暗中,頂部的羽毛不停地由她的羽翼補充著。

    寬大卻單薄的黑翼,緊緊地包裹著墮落的天使,像受傷的小獸,她蹲在角落里,獨自舔舐著傷口。

    她傷的很重。

    陸斯恩蹲下身來,他頭發上的水珠掐成線,滴了下來,穿過了那一層黑羽,濕潤了地板。

    雖然並不是實體,但當陸斯恩的手指觸踫到羽翼時,還是遇到了一點點的反抗,才撥開紗麥菲爾最後的一層保護。

    一向以華麗服飾風格出現的少女,渾身赤裸著,這是一具十三四歲少女的身體,剛剛開始發育,胸前的蓓蕾只是有些異樣的紅顏色,沒有太觸目驚心的曲線,只有青澀的羞怯,夾緊著雙腿的墮天使,在漫長的歲月中,早已經知道羞恥。

    雖然她夾緊著手臂遮擋胸前,也稍稍側過身子避開陸斯恩的目光,可是她的眼神卻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冷漠地盯著陸斯恩,“很失望吧。”

    “有點……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是人類,她都可以哺乳一個如烈金雷諾特那樣歷史悠久的家族了。”陸斯恩說著笑,卻皺著眉頭看著紗麥菲爾小腹上觸目驚心的傷口。

    沒有人知道,天使也會流血受傷,更沒有人知道,墮天使的血液並不是《月經》記載的黑色,而是和常人一般的鮮紅。

    紗麥菲爾閉上了眼楮,露出黑色的眼影,嘴唇動了動︰“只有低等的生物才需要通過哺乳來養育後代,天使從誕生的第一天起,就已經完美,獨自傳承千年,不會死亡,就沒有生育後代的需求,用來哺乳的胸部,也沒有發育的必要。”

    “很難相信,驕傲的紗麥菲爾,願意說這麼長的句子,居然是為自己遲緩的生理發育找接口。”陸斯恩的手掌按在了紗麥菲爾的腹部,譏諷道︰“可你不要忘記了,你來到多米尼克大陸的這具身體,可是和我一樣普通的人類身體,會生長,會衰老,同時也會因為身體讓你的心理滋生欲望,你不曾感受過的那種。”

    “我不會。”紗麥菲爾拒絕再解釋分辨,只是用三個字簡單而堅決地表達自己的意思。

    “為什麼不回去?”陸斯恩也不再和她糾纏這個問題,真正惹惱了這個驕傲的墮天使,麻煩也不小。

    紗麥菲爾睜開眼楮,雖然總是沒有什麼情緒,但是陸斯恩還是感覺到那抹空洞中的失落,“回哪里?地獄?”

    “阿斯托利雅。”

    紗麥菲爾沉默了。

    “曾經的自由之邦,現在也淪落了吧?在櫻蘭羅帝國國立圖書館,在多明尼卡神學院的藏書樓里,古老家族的書房里,都找不到任何關于阿斯托利雅的記載。我本以為只是被結界保護起來,但是看你的樣子,似乎也是無家可歸……地獄,可不適合你。六君王,至上四柱魔神,這些家伙都哪里去了?”陸斯恩撥開遮住狹長眼楮的濕發,看著紗麥菲爾的傷口在手掌下漸漸愈合,手指按住了紗麥菲爾準備張開的紅唇,他知道這種重生愈合帶來的痛苦,甚至會遠遠超過受傷時的痛覺。

    這時候說話,只會牽動傷口,增加痛苦。

    紗麥菲爾卻並不在乎,對于她來說,無論是愉悅還是痛苦,都只是這具身體的自然反應,是低等生物的標記,傳達到她的意識里,根本就是無所謂的感覺。

    “我依然記得,在那諸天之上的你,對我說︰去阿斯托利雅吧,那里有你要的自由和驕傲。”紗麥菲爾不需要強忍著痛苦,那種感覺雖然妨礙了她身體的動作,卻無法干擾她清晰的思緒,“誰知道呢?冠以菲爾之名的至高天使,掌握威嚴的審判天使,主導權能的支配天使們,居然就被你這樣一句話,引誘到了所謂的自由之邦阿斯托利雅,你真是最能勾引欲望的惡魔。而你?在我們墜落之後,悄然消失,我尋你數百年,再見到你,你正服侍著你的羅秀小姐享受最美味的早餐。”

    說到最後,紗麥菲爾的語氣中已經帶著難以抑制的憤怒和失望。

    “那又怎樣?”陸斯恩松開手掌,看著精致如瓷器的赤裸少女,嘴角泛起一絲笑容,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暖,只有如冰的寒冷。

    紗麥菲爾只知道陸斯恩和羅秀有著基于心髒的契約,卻不知道是誰最後打開了阿斯托利雅的大門,是誰擋住了米迦勒率領的天國軍團最後的一擊,是誰付出了毀盡力量本源的代價,是誰在雪頂之上忍受千年的孤獨。

    “我需要一個解釋。”紗麥菲爾望著眼前曾經游走于天界,卻自稱惡魔的男子,回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那蘊涵于平淡中的驕傲。

    “你更應該解釋一下,為什麼要受傷。”陸斯恩同樣拒絕為自己分辨解釋,或者驕傲者都更傾向于做過什麼而不是要說什麼。

    他說的是“為什麼要受傷”,“而不是會受傷。”顯然陸斯恩對紗麥菲爾很有信心,如果不是她有意,很難有人能讓她受這樣的重傷。

    紗麥菲爾繼續沉默著,看著已經愈合的小腹,合攏雙翼將赤裸的身體包裹起來,依然半蹲在餐廳的角落。

    “惡魔之眼,那是真的,孔特雷拉絲認為惡魔之眼可以讓惡魔以地獄中的威能行走人世,而不必像現在的我們這樣借助軀殼。”紗麥菲爾冷笑起來,“這些雅威赫的信徒總是和他們的始祖一樣自以為是。”

    “雅威赫,只有紅衣大主教和教皇,在每年的禱告日,舉行最隆重的祭奠儀式時,才能用特殊的音調讀出來的名字。”陸斯恩並未顯得對惡魔之眼有多關心,輕輕搖頭︰“當你以為雅威赫的信徒自以為是時,你可想過也許你才是真的自以為是。孔特雷拉絲說出這樣的信息,只是要引誘你出手,誤導你的判斷……以及同時覬覦惡魔之眼的某些勢力。在你走進額蒂菲斯大教堂準備從孔特雷拉絲手中奪取惡魔之眼時,還有另外的力量在一旁窺測。孔特雷拉絲或者發現了你,或者發現了他,但總之最後的結果是,惡魔之眼被奪走了,也不在你手里。”

    “是這樣。”紗麥菲爾點頭,精致蒼白的臉龐從羽翼中露出來,嘴角依然有著冷笑的味道︰“可是孔特雷拉絲也死了,他太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敵人。一個紅衣大主教毫無還手之力就被瞬間抹殺,他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在俗世中已經堪稱巔峰了。”

    “我對他的力量很好奇,我想看看他能傷我到什麼地步……他擁有的力量很近似于天使的本源力量,黑色袍子上紋著特殊的徽章與編號,這種熟悉的圖案曾經出現在天使軍團中,也就是說他可能只是某個強大勢力組織中的一員。如果我殺了他,說不定就無法暴露他身後的勢力。”紗麥菲爾垂下眼簾,手掌按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已經完整如初,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既然交手了,我就只能失敗,勝利者會在勝利之後安心回到自己的巢穴慶祝,一些狡猾的失敗者卻為了擺脫勝利者的跟蹤,獨自隱入黑暗中療傷。我很好奇,除了我和你對惡魔之眼感興趣,還有什麼人同樣關心,或者是我們曾經的同盟,六君王,至上四柱魔神。雖然他叫我異端,但這並不排除他可能懷著和孔特雷拉絲一樣的念頭,誤導我把他認作雅威赫的犬。”紗麥菲爾抬起頭,看著陸斯恩的黑色眸子,似乎有了一點溫暖,“我更加懷念,你第一次將手掌放在我的小腹上時的感覺,那曾經是我認為追隨你的全部意義所在。我在人類的文學作品中了解到,他們形容這種感覺,用的那個詞是——幸福。”

    幸福?陸斯恩有些訝異地看著紗麥菲爾,他從來不知道,理智到冷漠,自我到冷血的紗麥菲爾曾經有過幸福的感覺,以至于他都忽略了孔特雷拉絲的死,忽略了紗麥菲爾的猜測,忽略了對手,甚至忘記了告訴紗麥菲爾,她的試探根本沒有意義,陸斯恩已經知道對手是誰。

    她應該說︰“幸福?不過是低等生物在尋求自我滿足時一種生理感覺而已。”

    “你追隨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自由和驕傲,你的心。”陸斯恩眯著眼楮,緩緩搖頭否認,“雖然我很驚訝于你說出幸福這個詞匯,但我懷疑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幸福。”

    “你的驕傲,我不懂。”紗麥菲爾的眼楮里閃過一陣刺痛的傷感,“我的幸福,你也不會懂。”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0:49 AM

本帖最後由 93401554 於 2009-6-13 10:52 AM 編輯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十章 秋雨之後的冷

    斯特出身塔克區,他和他所有的同行一樣,會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工作,那時候守門犬也在打盹,人們陷入最深的睡眠,以至於斯特將手伸入他們床頭衣架的口袋裡取出錢包,懷錶等值錢的東西后,人們還在和夢幻女神伊瑟拉親熱。

    「其實做竊賊也需要很多技巧。」斯特和同行們在一起交流心得,如何輕巧迅速地撬開門鎖就非常講究,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打開複雜的愛斯坦密碼銅鎖,這是斯特的驕傲。

    斯特做這一行有些日子了,他樂此不彼,善於從工作中挖掘樂趣,例如他會守在床下,聽著上邊激情燃燒的男女調情,然後分析他們的關係。

    有時候甚至會掌握到一些很有名望的紳士與名媛之間的私情,這種消息能夠讓斯特做點副業——勒索。

    雖然這些紳士和名媛無法壓抑自己的慾望,但他們對自己的名望很看重,所以經常能夠滿足斯特,斯特也很聰明,並不會貪得無厭,他勒索的金幣總是在勒索對象的承受範圍之內。

    斯特的日子過的很滋潤,他也很小心,他認為自己這輩子也不可能邁進約克區警務局的大門。

    今天他和往常一樣選擇在凌晨工作,見證了一位子爵和情婦的激情之後,順手摸走子爵大人的錢包,鼓鼓的錢包讓他忍不住在大街上就開始清點收入。

    然後他看到的一些事情讓他渾身冰涼,莽莽撞撞地就衝進了約克區警務局。

    斯特被下了禁足令,在沒有得到許可之前,他不能離開約克區警務局。

    斯特反而不那麼害怕了,背*著警務局厚實的牆壁,根本不敢相信他看到的那一幕——神要遺棄櫻蘭羅了嗎?

    約克區警務局很快就恢復到了最繁忙時期的工作狀態,在新任倫德市市長博格斯拉夫子爵的治理下,治安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警務局很久沒有這樣繁忙的近乎慌亂了。

    警務局局長,布拉德利騎士親自冒著打擾市長博格斯拉夫清夢的危險,衝到博格斯拉夫情婦的家裡,將抱著美貌情人甜美入睡的市長大人拉了起來。

    他甚至顧不得向市長大人解釋,他怎麼知道市長大人和這位美貌女人的私情。

    博格斯拉夫的怒火凝聚在臉上,然後慢慢變成驚駭和恐懼,如果不是布拉德利騎士攙扶著他,他已經軟倒在地板上了。

    布拉德利騎士扶著市長大人坐起來,然後看了一眼窩在床邊上臉色煞白的情婦。

    這是個姿色上乘的女人,子爵大人的眼光不會太差,圓潤柔媚的臉頰,在驚慌中依然透露著妖嫵,激情之後赤裸的肩膀,豐滿的胸部露出半圓,除了髮絲有些凌亂……但那也帶來一陣迷離墮落的誘惑。

    博格斯拉夫深吸了一口氣,他畢竟是個子爵,在倫德的貴族圈裡不是很起眼的人物,卻也有著了不起的修養功夫。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博格斯拉夫的聲音依然有些發顫,但已經可以冷靜下來思考問題了。

    「第一個現場目擊者已經被禁足。」布拉德利騎士又看了一眼博格斯拉夫市長的情婦。

    博格斯拉夫穿上衣服,整理著領結,帶上禮帽,沉吟片刻,熟練地拔出布拉德利騎士的佩劍,隔著被子刺穿了情人的豐挺的左胸。

    鮮血噴濺在依然溫熱的天鵝絨被上,前一刻還和博格斯拉夫子爵溫馨擁抱入睡的情人,很快就會變成冰涼的屍體。

    但是比起另一位大人物的死,博格斯拉夫覺得,他不過是順手捏死了一隻螞蟻而已。

    「通知巡騎警隊,額蒂菲斯大教堂戒嚴。沒有我的許可,任何人不得進入,也不能離開教堂。」博格斯拉夫將佩劍上的鮮血在杯子上擦拭乾淨,插回布拉德利騎士的腰間,雖然他也有些心痛這個花了不少金幣和心思的情婦,但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是迫不得已,博格斯拉夫這樣安慰自己,讓他心裡好受了不少。

    布拉德利騎士領命迅速離去,雖然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士在自己眼前無辜殞命,違背了騎士精神,但向博格斯拉夫子爵丟手套?抱歉,布拉德利騎士可不是費迪南德。

    博格斯拉夫鋥亮的皮鞋踏在新漆的樓梯上,發出響亮的腳步聲,市長大人有些傷感,這座公寓可是自己才為她裝修不久的啊。

    喚來自己的扈從騎士,任何一個貴族都有非常信任以及能代表他身份意志的扈從騎士,博格斯拉夫命令自己的扈從騎士去通知塔克區,萊安區,辛西婭區三區的警務局長。

    至於其他大人物,博格斯拉夫子爵必須親自去通知。

    在此之前,博格斯拉夫子爵親自去了一趟額蒂菲斯大教堂,看著已經被嚴密保護起來的屍體,博格斯拉夫子爵再一次雙腿發軟。

    紅衣大主教孔特雷拉絲被人謀殺,一場秋雨之後,倫德的天氣轉冷,肅殺的陰雲籠罩在額蒂菲斯大教堂的尖塔鐘樓上。

    ……

    ……

    克莉絲汀夫人推掉了午宴,理由很簡單,尊貴的公爵夫人,嬌嫩的右足受傷了。

    陸斯恩深深自責,為此他已經在早餐時間裡第四次向格利沙爾塔小姐表示道歉了。

    羅秀的眼睛有些紅,卻不是為了克莉絲汀夫人的傷。

    昨天晚上羅秀一直在思考如何破解陸斯恩的魔術,她甚至準備好今天如何奚落陸斯恩了:「這麼簡單的魔術,我想就算我三歲的時候,我也能看穿了。」

    語氣一定要輕描淡寫,表情是那種不值一提的平淡,然後馬上轉移話題,甚至不給陸斯恩一點扳回面子的機會。

    她半夜穿過庭院,在濕漉漉的雨夜爬上了小閣樓,那裡放著一些克莉絲汀夫人收藏的書籍,這些書不是很珍貴,也不是什麼名著,種類很雜,包括蘭德澤爾先生最愛的《草坪在秋季的整修》,以及《蘭斯騎士語錄》,《古代阿斯託人種水生論證》等莫名其妙的東西。

    她找到了一本《科波菲爾為你講解魔術》,一夜通讀之後,她依然沒有想明白陸斯恩是怎麼做到的。

    科波菲爾也不過是徒有虛名,羅秀沒有達到奚落陸斯恩的目的,卻不屑於那個建立魔術大賽評分規則的魔術大師了。

    「羅秀,如果你不知道,就應該虛心向陸斯恩學習。」克莉絲汀夫人慈祥地看著女兒,在幾年前,羅秀的書法,貴族禮儀,馬術,劍術,音樂,舞步,歌劇欣賞,十四行詩鑑賞,都是由陸斯恩親自指導。

    可以說陸斯恩不只是羅秀的侍從官,還是羅秀的家庭教師,克莉絲汀夫人記得羅秀以前很願意對陸斯恩表示欽佩,等小女孩漸漸長大,驕傲和矜持反而讓她不肯再向陸斯恩低頭。

    克莉絲汀夫人不清楚羅秀向陸斯恩耍小性子的具體原因,卻隱約猜到了原因,大概就是陸斯恩做了一些羅秀做不到或者做不好的事情。

    所以羅秀就拿著陸斯恩陪伴母親散步,卻讓母親足底受傷的事情發難。

    「母親,你的傷真的不要緊嗎?」羅秀依然執著於這個問題,似乎克莉絲汀夫人不只是右足受傷了,還有生命危險,陸斯恩必須負全部責任。

    在一旁服侍著的多琳與桃樂絲同情地看著陸斯恩,克莉絲汀夫人只是被一根小花刺刺進了嬌嫩的足底,當時根本就沒有感覺,直到早上起床,覺得腳底有些癢才發現那根比眼睫毛尖還細的小刺頭。

    「小姐,那是障眼法。也可以說是小幻術,配合心理暗示,讓觀看者的思緒完全被魔術師引導,誘使他們相信魔術師的謊言。實際上他們看到的東西一直沒有變,等幻術失效後,觀眾眼裡所謂變幻過的道具依然還是原來的樣子。」陸斯恩終於想出了一個比較容易讓羅秀相信的解釋,魔術中確實有障眼法和幻術,但這也屬於非常高深的技巧,相信羅秀也不會再有興趣去深入探討,並且可以因此放棄追究陸斯恩失職的念頭。

    「一個魔術師不會將自己真正的魔術秘技公開,所以小姐你在《科波菲爾為你講解魔術》這本書上找不到答案。」陸斯恩非常遺憾地回答,然後拿出一本裝潢精美的硬殼新書:「最新版《佛洛伊德心理學》,其中很準確科學地分析了心理暗示,幻術的原理,我特別向小姐你推薦。另外,我再一次因為我的失職向你表示抱歉。請相信我,我道歉的誠意如同我對烈金雷諾特家的忠心一樣真誠。」

    羅秀小臉通紅,扭過頭去,不屑地道:「我才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什麼科波菲爾我也沒有聽說過。」

    克莉絲汀夫人忍住笑,搖了搖酒杯,喝了一口醇香的酒液,握著酒杯的手指微微翹起,溫柔而優雅。

    「夫人,基輔主教已經準備好了。」莊園護衛長藍斯特羅騎士手掌搭在劍柄上,出現在餐桌前。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十一章 西敏寺教堂

    「他將受封為一個騎士?」

    羅秀有些驚訝,然後垂下頭,咬著嘴唇,看了一眼陸斯恩。

    前不久羅秀曾經提議讓陸斯恩成為一個騎士,這個可惡的斯蘭羅小子找了許多藉口拒絕。

    「為什麼?」羅秀問道。

    「陸斯恩需要一個騎士身份,才適合去處理一些事情。比如,費迪南德的手套。」克莉絲汀夫人不會告訴羅秀,這個騎士身份是目前這種形式下,把陸斯恩推向前台的第一步。

    對於烈金雷諾特這樣的公爵家族,冊封一個騎士,是一個私人事情,沒有任何麻煩。只需要洗禮後遞交一份由洗禮主持和冊封領主共同簽章的文書給紋章宗譜司,上議院備案就完成了。

    昨晚的倫德很不平靜,在清晨羅秀枕著《科波菲爾為你講解魔術》補覺的時候,陸斯恩已經和克莉絲汀夫人商議了許多應對策略,這才是克莉絲汀夫人不得不推掉那個並不太無聊的午宴真正的理由。

    這是一個契機,陸斯恩和克莉絲汀夫人在這一點上非常默契,就算昨天晚上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這對為了羅秀失去信仰,失去敬畏的主僕,也會製造這樣的契機。

    騎士的冊封典禮,由基輔主教主持。

    不管現在基輔主教表現的如何平靜,但陸斯恩相信,基輔主教肯定收到了某些風聲,在這個敏感的時刻,通過為烈金雷諾特家族主持冊封騎士典禮,而讓他和這個強大家族有更親密的關係,基輔主教沒有理由拒絕。

    當然,不管是基輔主教,還是烈金雷諾特,都不會提起這些隱秘的理由,在孔特雷拉絲的死亡信息沒有通過官方渠道公告以前,大家都會很自然地認為紅衣大主教還在額蒂菲斯大教堂裡主持教務。

    羅秀拒絕前往觀禮騎士洗禮冊封的儀式,她的下唇已經被咬出了一排牙印,和母親相比,陸斯恩似乎根本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

    昨天還沒有提起過,只是今天早上臨時決定,而陸斯恩卻很自然地同意了。

    因為費迪南德的手套嗎?陸斯恩,是為了擁有守護母親,趕跑那群蒼蠅的資格嗎?

    ……

    ……

    西敏寺教堂,相比額蒂菲斯大教堂,它只是一間不起眼的小教堂。

    一棟獨立的建築,不大的前廳只有三排長椅,教堂後部連接著兩層的塔樓,下層是基輔主教和一個護教騎士的居所,二樓是教堂獲得的一些捐贈品,包括聖像,教典等等。

    就這麼簡單的小教堂,它甚至不如額蒂菲斯大教堂的一個雜物間那麼大。

    它在許多倫德人眼裡,地位卻非常崇高,人們會用仰望的語氣談論起這座小教堂。

    西敏寺教堂位於西里爾區的中央位置,似乎大貴族的莊園城堡都是圍繞它而建,它也是這些大貴族們舉行洗禮,冊封等重要祭典的地方,晚禮的時候,三排已經有些破敗的椅子上坐著的那些人,也經常會出現在皇宮,內閣,上議院。

    伊蘇河在夏洛特莊園前流過,往前它饒了一個髮夾彎,隔著著名的白柱廊橋,在鬱鬱蔥蔥的樹木中,可以看到西敏寺教堂的塔樓。

    西敏寺教堂出現在藝術作品中最多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白柱廊橋,許多騎士在這條典雅精緻,充滿藝術氣息的小橋上,向他們守護的女子示愛。

    勇敢,忠誠的象徵,英雄的化身,騎士手持鮮花,單膝跪在身前,腳下是白玉般的橋磚,潺潺的流水聲在耳畔響起,溫柔的呢喃,浪漫的傳說,白柱廊橋已經成為讓女人接受示愛幾率最高的地方。

   和白柱廊橋齊名的,還有西敏寺教堂前的石碑,上邊有這樣一行充滿哲理的文字:當我年輕的時候,我夢想改變這個世界;當我成熟以後,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這個世界,我將目光縮短了些,決定只改變我的國家;當我進入暮年以後,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我們的國家,我的最後願望僅僅是改變一下我的家庭,但是,這也不可能。當我現在躺在床上,行將就木時,我突然意識到:如果一開始我僅僅去改變我自己,然後,我可能改變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幫助和鼓勵下,我可能為國家做一些事情;然後,誰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變這個世界。

    奧斯瓦爾多在這塊石碑前駐足沉思,當他回到自己的書房後,他創作出了經典作品《王-馬克斯威爾大帝》這部被最多倫德貴族欣賞過的歌劇。

    西敏寺教堂周圍的每一個亭子,每一棵樹,每一方石頭,都記錄著這樣的人文典故,一個正宗的西里爾區貴族,都會把西敏寺教堂當成西里爾區真正的象徵。

    靜謐,悠遠,這是陸斯恩對西敏寺教堂的第一印象。

    基輔主教和他的護教騎士等候在石碑前,基輔主教的眼睛半眯著,彷彿有些瞌睡,小腹微微凸起,他的個子不高,也沒有讓人能夠感覺到神聖和憐憫的氣度,他的樣子像極了一些偏僻小鎮上勉力經營的教堂神甫。

    那名護教騎士一直跟隨著基輔主教,穿著教會傳統的聖鑰戰袍,手中握著的單手劍已經被折斷了劍尖,這種劍名為慈悲之劍,是為了彰顯厭惡流血的教義。

    他是一個有著冰冷氣質的騎士,一年到頭用半身頭盔遮住了頭頂和眼睛,只露出剛毅的下巴,帶著點尖刻的唇角。有幾個閒暇的貴族子弟,不屑於這位騎士神秘的味道,曾經輕佻地去揭這位騎士的頭盔。

    那幾個貴族子弟被騎士毫不猶豫地打折了手骨,其中一個還是瑪吉斯家的旁支。

    基輔神甫告訴氣勢洶洶前來問罪的貴族,護教騎士的頭盔,是一項傳統,聖徒席巴斯汀的後裔才有資格佩戴。

    「持神威者」是始祖賜給聖徒席巴斯汀的名號,席巴斯汀為守護聖典時頭部受到重傷,頭骨破碎,始祖將一個鐵盔賜給席巴斯汀,「這是你的榮譽,褻瀆者我許你以流血的劍守護。」

    從此以後沒有誰再敢去對騎士的頭盔表示好奇,聖徒席巴斯汀的後裔雖然漸漸凋零,遠不如格吉爾的後裔那樣耀眼,但那份遺傳自席巴斯汀的榮譽,卻也是俗世之人不可褻瀆的存在。

    這位半身頭盔騎士,將在騎士冊封典禮上擔任一個程序的執行者。

    「讚美始祖,聖裔的腳步,讓西敏寺的聖鑰閃耀神聖。」基輔主教和身後的護教騎士低頭行教禮,雖然克莉絲汀夫人並沒有什麼教職在身,櫻蘭羅帝國的神職人員也不受教皇國的約束,但他們卻承認克莉絲汀夫人的聖裔稱號,對待她的禮節只是略低於紅衣大主教。

    陸斯恩已經在沐浴之後穿上了白色的禮服,身披紅色外袍。

    白色禮服表示受洗者已經潔淨自身,象徵騎士精神中的坦誠,紅袍象徵英勇,犧牲。他站在克莉絲汀夫人的身後,和旁邊莊園護衛長藍斯特羅騎士一起打量著那位冷漠神秘的護教騎士。

    「聖鑰的神聖,不曾被玷污,主教的虔誠,讓西敏寺教堂沐浴在始祖的注視下。」克莉絲汀夫人沉著回禮,她並不缺少這種應酬的經驗,雖然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讓她有些自嘲的感覺。

    西敏寺教堂並不是一個適合隆重大場面的地方,撇棄喧囂,在靜謐悠遠的環境中,雖然少了一份威嚴,卻能讓人感覺到自然的莊重和神聖。

    基輔主教和護教騎士,陸斯恩,克莉絲汀夫人和藍斯特羅,是騎士洗禮冊封的全部參與者,出乎意料的是,教堂裡最前排的長椅上還坐著一個女人。

    安靜中散發著優雅的神秘,一身薄黑紗袍修女服,聽到腳步身,修女轉過頭來,露出溫柔的笑容。

    「這位是莎芭斯蒂安修女,瑪吉斯家的私人教士,同時也是落李小姐的教義老師。」基輔主教略帶歉意地對克莉絲汀夫人說道:「希望夫人和候選騎士能允許莎芭斯蒂安修女觀禮,我向始祖發誓,莎芭斯蒂安修女的品行,絕不會有愧於神聖的騎士洗禮儀式。」

    「當然,這是我的榮幸。」陸斯恩一如既往的溫柔微笑。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0:57 AM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十二章 騎士:陸斯恩

    受洗冊封的過程中,莎芭斯蒂安修女保持著安靜的笑容,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陸斯恩。

    陸斯恩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這位修女對自己有著玫瑰色的浪漫幻想,卻時不時地用溫柔的眼神回望,修女終於露出了羞紅,拉上了耳垂旁的紗巾,遮住了透露著宗教神聖味道的美顏。

    騎士洗禮儀式,如果是在戰爭時期一般非常複雜隆重,程序也很複雜,按照主持和冊封領主的身份,基本可以分為三種類型。

    第一種是世俗型,由君主,領主貴族在王宮或者城堡舉行。教會型的儀式主持者為教皇,主教等神職人員,在教堂舉行。

    陸斯恩接受的這種,屬於混合型,由貴族冊封,主教主持禱告洗禮等宗教儀式。

    「請懺悔你的罪。」基輔主教手持聖水,神情莊重嚴肅,右手在聖盃中輕點幾下,將聖水撒在陸斯恩身前。

    陸斯恩低下頭,露出虔誠懺悔的悔恨神色,克莉絲汀夫人抬起頭,看著對面的莎芭斯蒂安修女,修女明顯有些懷疑陸斯恩的虔誠度,因為這個男人剛才還用一種容易讓人想入非非的眼神看著超脫俗世的修女。

    「始祖寬恕了你的罪,孩子,現在你純淨如嬰兒,你心中的污垢骯髒被聖水洗滌乾淨,你是否確認自己做好了成為一名高貴騎士的準備?」基輔主教將聖鑰放在陸斯恩的額頭上,陸斯恩個子太高,基輔主教的動作有些費勁,神袍被扯的有些緊,露出腰部的贅肉,樣子很滑稽。

    陸斯恩垂下頭顱,似乎在慎重地思考,眼神不經意地瞟過基輔主教的肥腰,又沉思片刻,然後回答:「我準備好了。」

    基輔主教後退三步,伸手請克莉絲汀夫人。

    克莉絲汀夫人接過護教騎士的慈悲之劍,在單膝跪倒的陸斯恩肩頭輕輕拍打三下,她高昂著頭,猶如古拉西神話中神聖不可侵犯的威武女戰神:「持我給你的劍,神 已制定和指令最高的秩序,騎士制度的秩序,它應沒有污點,強敵當前,不會畏懼,英勇和犧牲,沐浴著神恩,正直榮譽,拒絕謊言,保護弱者,是你的職責……牢 記你的誓詞,你是一位騎士!」

    藍斯特羅將一把劍遞給陸斯恩,為他穿上厚實的鎧甲和頭盔,裝踢馬刺,陸斯恩倒轉劍柄指向地面,宣誓:「我將勇敢面對強敵,我將毫無保留地對抗罪人,我將為 不能戰鬥者而戰,我將幫助那些需要我幫助的人,我將不傷害婦孺,我將幫助我的騎士兄弟,我將忠實地對待朋友,我將真誠地對待愛情,我將放棄俗世的尊崇和俗 名,畢生秉持騎士精神戰鬥。」

    「候選騎士,拿起你的劍,我對你的榮譽表示懷疑。」護教騎士拿回他的慈悲之劍,折斷的劍尖指著陸斯恩。

    陸斯恩拿起風箏形的大盾,表示捍衛榮譽。

    護教騎士虛刺了幾下,在空中和陸斯恩的劍輕碰了幾聲,發出鏗鏘的金屬聲,然後劍尖刺上陸斯恩的大盾。

    「你捍衛了自己的榮譽,我不再懷疑,你是一位合格的騎士。」護教騎士倒轉慈悲之劍,冷漠的聲音猶如背著最無聊的台詞……或者這本來就是非常無聊的台詞。

    克莉絲汀夫人微笑著,優雅而高貴地伸出了右手。

    陸斯恩單膝跪倒,親吻她柔嫩白皙的指尖,一陣沁入心扉的溫香傳入鼻孔,陸斯恩可以肯定,「帝國最後一個騎士」費迪南德一定無數次地幻想過這個情景。

    克莉絲汀夫人的指尖微顫了一下,美眸有些濕潤的味道,柔聲道:「陸斯恩騎士,你願意成為烈金雷諾特的家族騎士嗎?你是否願意守護克莉絲汀,守護格利沙爾塔,守護烈金雷諾特的淡金色馬蹄徽章?」

    「如你所願,我的夫人。」依然隔著鐵甲手套握著克莉絲汀夫人的指尖,陸斯恩抬起頭,注視著女主人透露出美豔高貴神采的眼眸。

    騎士洗禮冊封的儀式就算全部結束了,如果再講究一些,在這之後還有新晉騎士的馬術,劍術表演,盛大的宴會,這些都是需要不少的金幣。即使是簡單的騎士受洗 儀式,也不是誰都能夠承受得起那份花費,一些落魄騎士的後代,由於拿不出這筆錢,甚至終身保持著騎士侍從的身份,沒有辦法晉級。

    西敏寺教堂,拒絕那種浮華。

    「恭喜你,陸斯恩騎士。」作為唯一觀禮的客人,莎芭斯蒂安修女走過來對陸斯恩表示祝賀。

    陸斯恩摘下頭盔,這套鎧甲可不是製作精美輕巧的鎖子甲,而是防護能力最強,也是重量最嚇人的尖刺重型鋼鎧,全套鎧甲頭盔,加上鋼盾和重劍,全部重量已經超過了百鎊。

    這種鎧甲一般只用於儀式,現在很少用於實戰,因為騎士如果穿著這種鎧甲,一般的純血馬雖然能勉強負重,但是速度,耐力都會大量下降。而在戰場上,穿著尖刺重型鋼鎧的騎士一旦摔倒,根本就站不起來。

    多米尼克大陸上著名的基德騎士,就是因為這種鎧甲而意外死亡,他摔倒在一條小溪裡,不過一掌深的溪水就把這個在戰場上威名赫赫的騎士淹死了。

    還有一些騎士摔倒在泥地裡,爬不起來,被泥水堵住了鼻孔和嘴,活活憋死。

    「非常榮幸,能有一位尊貴的修女來觀禮,這將是我成為騎士以後,向他人炫耀的資本。」陸斯恩看著這位黑衣修女,能夠在這種大貴族家庭擔任私人教士,同時還是芬格爾斯的教義老師,已經是瑪吉斯家最接近核心階層的人物。

    克莉絲汀夫人也在打量著這位修女,出於女性的敏感直覺,她認為陸斯恩對這個修女似乎很有興趣。

    芬格爾斯的教義老師,她對這個瑪吉斯家的小姐有著深刻的影響力,那份優雅嫻淑的氣質,對芬格爾斯的影響很大,克莉絲汀夫人接觸過芬格爾斯,現在仔細回想,芬格爾斯似乎是在刻意學習這位修女身上不由自主透露出的某種氣質。

    「落李小姐昨日回家之後,和我談起了陸斯恩閣下,小姐非常佩服閣下的魔術,並且羨慕格利沙爾塔小姐擁有這樣完美的侍從官。落李小姐希望,陸斯恩閣下能夠有 暇光臨尤金芬妮莊園。」莎芭斯蒂安修女在向陸斯恩發出邀請的同時,也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站在陸斯恩身後的克莉絲汀夫人。

    她在感嘆克莉絲汀夫人不愧為倫德貴族心目中最高貴的女神,同時也有些驚訝,在主僕尊卑有著嚴格界線的大家族裡,這位尊貴的夫人,居然願意站在自己僕人的身後。

    按照貴族們的派頭,家族騎士只有在護衛,遇到危險時才能站在主人身前,其他時刻即使和主人再親密的家族騎士,也會落後半步,突出主人的尊貴地位。

    陸斯恩並沒有思考那位外表親近,內心傲慢的芬格爾斯小姐怎麼會想到邀請自己,歉然一笑:「非常抱歉,我只是烈金雷諾特家的僕人,並沒有資格私下接受邀請。」

    「你可以去。陸斯恩,順便替我邀請芬格爾斯小姐,能夠在近日光臨夏洛特莊園和格利沙爾塔享用下午茶,我會為她準備好喝的紅茶與精美的甜點。」

    這是一種展示友善的交際邀請,在即將到來的風暴中,克莉絲汀夫人不指望將瑪吉斯家拉上烈金雷諾特家的戰船,但也不希望對方成為風暴中襲來的巨浪。

    「我會轉告小姐。前些日子孔特雷拉絲大主教光臨西敏寺教堂時,我也邀請過尊貴的紅衣大主教。說不定陸斯恩騎士會在尤金芬妮莊園見到他。」莎芭斯蒂安修女露 出十分恰當的喜悅,似乎很為芬格爾斯能接到克莉絲汀夫人的邀請而高興,卻又不是受寵若驚,對於兩個同樣尊貴的豪門,露出太過或者不足的表情,都會顯得失 禮。

    「我很期待能在尤金芬妮莊園見到他,相信到時候這位素來和藹的紅衣大主教,會願意為我解答一些教義上的疑惑。」陸斯恩和莎芭斯蒂安的對答,都很默契地表示,孔特雷拉絲的死訊,烈金雷諾特家和瑪吉斯家都還不知道。

    「我也很願意為新晉騎士解答疑惑。」莎芭斯蒂安神情曖昧地將眼神在克莉絲汀夫人和陸斯恩之間打了個轉,然後告禮離去。

    基輔主教走到克莉絲汀夫人身後,看著飄然離去的黑色身影,踩在草地上的姿態,妙曼如黑天鵝。

    「莎芭斯蒂安修女,修業於多明尼卡聖索菲亞學院,孔特雷拉絲大主教十分欣賞她。我估計在前往斯特芬妮莊園的拜訪中,孔特雷拉絲大主教會再次向她發出邀請, 希望這位博學的修女能夠任職額蒂菲斯大教堂……真是讓人羨慕啊。」基輔主教讚嘆著,頜下抖動的肥肉充分說明了他羨慕的誠意。

    孔特雷拉絲死了,基輔主教也不知道。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十三章 牧首宗座

    羅秀看著陸斯恩,驕傲的表情一如往昔。

    她並不覺得陸斯恩頂著個騎士頭銜就有什麼不同,還是那樣討厭,還是那樣喜歡藏著小兔子的女人,還是那樣會忽略羅秀漸漸豐滿的酥胸,還是那樣會用「我的小姐……這可不是一位……」這樣的口吻囉嗦。

    一場秋雨之後,氣溫轉涼,下午茶的地點就不適合再在月桂樹下。克莉絲汀夫人書房隔壁的起居室裡,陸斯恩為夫人和小姐泡上一壺錫蘭高地紅茶。

    甜品中摻雜了白松露,這種滋味無比美妙的奢侈食品,被索倫羅斯稱讚為「來自天堂的味道」,索倫羅斯不只是個雕塑家,還是個美食家,他曾經向一位法蘭君主推 薦白松露,這位君主在食用後老年得子,從此白松露便成了法蘭貴族的至愛,當這種美味在櫻蘭羅被發掘後,也同樣得到倫德貴族的喜愛。

    撥開錫紙和泥土保存的白松露,像一顆醜陋的土豆,切開之後它就會露出大理石一般的紋路,象牙色的花紋,以及那醉人的香味。

    並不需要切片機,陸斯恩用餐刀熟練地將這顆足有半磅的白松露切成髮絲般的薄片,混合黃油,梵蒂娜乳酪,撒在雞蛋寬面上,呈遞給兩位女主人品嚐。

    這種珍貴的食物不只是男人的至愛,因為其養顏護膚的作用,也深得注重保養的克莉絲汀夫人的喜愛。

    「聽說這種東西,只有母豬才能找得到。」羅秀突然說道,有點粗俗的味道,讓克莉絲汀夫人微微皺起眉頭。

    陸斯恩解釋道:「現在松露獵人都使用訓練過的松露獵犬,它們聞到松露的特殊氣味,松露獵人就會用特殊的挖掘器材將松露從橡樹的根下找出來。」

    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羅秀悶不吭聲地叉著薄松露片,沾染了梵蒂娜乳酪,薄松露片容易破碎,讓她吃起來有些不順心。

    法蘭人享用松露時,會配上一瓶龐馬洛紅酒,但陸斯恩認為,紅酒醇厚的酒香會沖淡松露獨到的美味,錫蘭高地紅茶相對清淡的口感更適合搭襯「來自天堂的味道」。

    羅秀有些悶悶不樂地離開了,這時候她會獨自誦讀米修斯的長詩《樂園》。

    陸斯恩依然服侍著克莉絲汀夫人悠閒地度過下午茶時間。

    蘭花捲紋瓷杯上不再冒著熱氣,陸斯恩撤下多餘的餐具和盤子,為克莉絲汀夫人的紅茶加了一次水。

    「人走了,紅茶也會慢慢涼下來。」陸斯恩握著羅秀用過的杯子,杯底還有淡淡的熱氣。

    克莉絲汀夫人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她並不知道喝涼茶的味道,卻隱約明白陸斯恩這句話中含著的寓意。

    「現在沒有幾個人關心孔特雷拉絲到底是被誰殺的……他們更關心會是誰坐上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持的位置,那意味著在不久的將來披上一身紅色大主教神袍。」克莉絲汀夫人握著茶杯,微熱的瓷杯有著溫潤的感覺,這種來自雲周大陸的瓷器,總是能給人在細微處最精緻的享受。

    陸斯恩點了點頭,克莉絲汀夫人並不缺乏睿智,女人在政治上的嗅覺或許不如浸淫其中的男人們靈敏,但她們更精於分析,這種不放過每一個細節的細心,有時候足夠掌握一個政治事件的走向。

    「早上的決定有些匆忙……不過有了這個騎士頭銜,我更方便為夫人處理一些事情。一個大體的方向,我們都知道這是一次機會,一次讓教廷勢力暴露的機會,只要 挖出教廷埋在櫻蘭羅帝國各個階層的棋子,羅秀會安全許多。雖然你的叔叔,那位黑衣大主教並沒有傳來不利的消息。但我掌握的一些信息告訴我,已經有人在蠢蠢 欲動了。」陸斯恩想起紗麥菲爾口中的那個黑袍人,那種強大正常人絕對不可能擁有,涉及到一種禁術,能搞出這種東西的,多米尼克大陸也只有教廷有這個實力。

    「你的意思是,這次謀殺是教廷策劃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是誰動手的呢?我相信你知道,別人或者不關心是誰下的手,但我們必須關心,才能準確地分析現在的形 式,做出對我們最有利的反應。」克莉絲汀夫人有些著急,陸斯恩用瞬殺這個詞來形容孔特雷拉絲的謀殺過程,那是多麼恐怖的身手,如果這種人對羅秀下手,即使 有陸斯恩守護羅秀,她作為一個母親,依然忍不住擔憂。

    陸斯恩答道:「這次謀殺並非教堂策劃,只是某個棋子的臨時決定。這個棋子在櫻蘭羅帝國埋的太深,如果不是他對惡魔之眼起了貪念,根本沒有人會發現他。所以說,這並非一個陰謀。我們並不需要關心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陰謀,只要利用好這次機會。」

    「怎麼利用?紅衣大主教被謀殺,只怕會牽動許多人的心思,覬覦著這個位置的人不少,我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扶植中意的人選上位。」克莉絲汀夫人習慣性地揉著 耳背後的細嫩肌膚,微微皺著眉頭:「萊安區聖奧古斯都聯合大教堂主教瑞恩-阿馬多伊斯-沃爾夫岡,是財政部監察大臣奧斯頓的教父,也是內閣總理大臣菲爾蘭 多的好友。瑞恩肯定會尋求奧斯頓與菲爾蘭多的支持,他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

    奧斯頓,全名奧斯頓-甘多-瑪吉斯,是內閣總理大臣菲爾蘭多-明斯-瑪吉斯的兒子,瑪吉斯家在櫻蘭羅帝國政治場上最位高權重的兩個人物。

    總理大臣自不必說,領內閣為皇帝陛下處理全國政務,財政部監察大臣,這個位置有權審核財政部的任何一筆支出和收入,並要求解釋,財政部的官員們想要在國庫沾點油水,無論如何也饒不過監察大臣。

    更何況,按照櫻蘭羅帝國的歷史習慣,財政大臣會在總理大臣離任後頂上去,留下的空缺就由監察大臣補上。

    監察大臣等於未來的財政大臣,等於未來的總理大臣,只要沒有太讓人遺憾的政治錯誤,這條升級線路幾百年的歷史中都沒有多少次例外。

    有這兩個人的支持,瑞恩主教在競爭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這個位置上機會很大。要讓烈金雷諾特家護持的人上位,難度可不小。

    辛西婭區聖索菲亞大教堂向來和多明尼卡神學院聖索菲亞學院關係良好,出身聖索菲亞學院的政要會有相當一部分會支持聖索菲亞教堂的波特萊姆主教,這位主教也 是歐德修凡克家一位老修士的教子,同時也是安德烈公爵的好友,和多明尼卡神學院歐拉迪諾院長關係也不錯,論人脈,波特萊姆主教並不輸於瑞恩主教……但額蒂 菲斯大教堂主教這個位置非常敏感,有很強的政治意義,孔特雷拉絲調往額蒂菲斯之前,就是聖奧古斯都聯合大教堂的主教。

    上議院的老貴族們,還是更信任在萊安區他們眼皮子底下向始祖祈禱的主教。

    「這是兩片薄荷,覆在眉角*後一指的位置,可以讓頭腦更清醒。」儘管克莉絲汀夫人內心焦慮,但陸斯恩依然有暇準備薄荷。

    「會不會很難看?」克莉絲汀夫人捏起一片薄荷,貼在鬢角,然後問陸斯恩。

    「當然不會,任何一個男人都會因為神創造了夫人這般令人心動的容顏,心懷感激。」陸斯恩是個從來不吝嗇讚美女士的紳士,他一向認為,許多姿容俏麗的美豔女子,是那些有幸目睹的男人們心懷感激的對象。

    「如果不能讓你舒展眉頭,那更是我這個僕人不盡職的地方。」陸斯恩微笑著,他比許多人都要看得更高,更遠。

    「你一向很盡職。」這是陸斯恩說話的獨特方式之一,每當克莉絲汀夫人聽到這種話時,她幾乎可以肯定,陸斯恩已經替她想好解決的辦法了,鬆了一口氣的克莉絲汀夫人,酥胸微微起伏了一下,成熟女子的豐滿,總是能讓人賞心悅目。

    陸斯恩嘴角的笑意帶著一絲促狹的味道,克莉絲汀夫人開始不自覺地在他面前流露出女人的嫵媚和誘惑。

    「額蒂菲斯大教堂需要一個主教。但是櫻蘭羅帝國,不再需要一個紅衣大主教。」陸斯恩走到窗前,儘管這裡是櫻蘭羅大貴族聚居的地方,但窗外卻是一片恬靜安寧 的鄉村景色,榮耀劍塔依然在挑釁著天空的權威,伊蘇河如玉帶橫過,波光粼粼,「我們的加布里爾三世陛下,需要一個牧首宗座。」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0:58 AM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十四章 鴨子就是鴨子

    約克區警務局整整忙了一個晚上,到了凌晨時分,他們被騎著高頭大馬的巡騎警通知交接。

    但是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天知道額蒂菲斯大教堂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在教堂外守了一晚上,猜疑了一晚上,也沒有辦法從「不許人進,也不許人出」的命令中琢磨出點什麼小道消息。

    巡騎警是倫德市用來震撼犯罪的主力武器,他們的馬並不是神駿的純血馬,但也足夠威武,穿著的輕甲並不足以在戰場上保護他們,但當他們拿著鋒利長劍時,被追捕的罪犯都會喪失逃跑的勇氣。

    罪犯們覺得,追捕他們的是強大的騎士,對於此時國家軍事的支撐力量,罪犯們天然就缺乏反抗的勇氣。

    巡騎警們因為和騎士同樣擁有坐騎,穿著鎧甲,握著長劍,所以他們在面對警務局的普通警察時,都會有些驕傲。

    「我看他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最後撤離的警察,看不慣巡騎警那副「你們等級太低,不夠資格參與」的氣勢,很不爽地嘟囔。

    只是沒有騎士的那種貴族身份罷了,巡騎警們普遍這樣看待自己。

    有人甚至認為,只要換上和騎士同樣的鎧甲,擁有足夠的防護力量後,巡騎警的戰鬥力並不輸於擁有貴族身份的騎士。

    灰鴨總以為自己是天鵝,在碧水之中看到真正的天鵝時,灰鴨才會明白,天鵝就是天鵝,灰鴨再怎麼昂著頭,把羽毛染白,它也是灰鴨。

    槍與花騎士團的騎士們在下午前來交接時,巡騎警們明白了這個道理。

    一陣轟隆隆如雷鳴的馬蹄聲從中央廣場的方向傳來,像是一匹馬,又像是千軍萬馬。

    因為它整齊,巡騎警們無法相信如果是馬隊,會發出如此整齊的馬蹄聲,每一個起落,都踏著獨特的節奏。

    地面在顫抖,讓人眼前的景色都有些模糊,如果不是千軍萬馬,怎麼可能有這種氣勢。

    血色長槍周圍圍繞著花環,槍與花騎士團的標誌,在遠處昂然飄揚。

    當先數十騎鋪面而來,如巨大的海浪,讓人生起一陣無力感。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巡騎警們已經感覺到壓抑,讓人艱於呼吸,不得不抬頭仰視。

    眼神冷漠的純血馬,都足有六尺以上,高了巡騎警的混血馬一個馬背。

    馬頭上覆蓋著尖刺頭凱,鐵葉甲保護著馬腹,頸部,前胸等要害,馬腿上也有一層精緻的鎖子護腿。

    光是馬身上的金屬鎧甲,價值已經要超過巡騎警們包括坐騎的全套裝備。

    騎士們穿著作戰時的君士鎧甲,這種鎧甲曾被稱作鐵葉甲,十多年前在一位巧匠的改造下,極大地提高了防護能力,只付出了一點點的機動損失,但是這種鎧甲,能夠保護騎士即使被城防強弩射中,也能留下一條命。

    城防強弩,是最強大的一種守城武器,這種強弩在三百尺外射出的弩箭,能夠將一位穿著鎖子甲的騎士連人帶馬釘在地上。

    君士鎧甲的防禦能力之強,由此可見。

    巡騎警們甚至開始猶豫盤算,十人圍攻一個騎士,能否在堅固的君士鎧甲上留下一點劍痕都是問題。

    「你們可以走了。」一個百人騎士隊,在額蒂菲斯大教堂前分散開來,除了來到教堂大門前的十個騎士,其他人直接包圍了整個教堂。

    有些畏縮的巡騎警們注意到,這些騎士,根本就沒有任何指揮的號令,但他們的純血馬卻非常自覺地保持彼此間隔固定的距離,一個接一個地停下來站立不動。

    九十個騎士,當最後一位騎士站好位置時,將整個教堂完全圍住,每個騎士之間的距離,精確得像用尺繩量過一樣。

    難道他們出發前已經計算出了額蒂菲斯大教堂的外圍距離,然後事先排練好了?巡騎警們明知這根本不可能,心中充滿了挫敗感。

    巡騎警是灰鴨,只是灰鴨。

    領頭的騎士並沒有顯得非常驕傲,只是平淡地通知巡騎警們離開,這些騎士,甚至不屑於和他們擺架子,裝高傲。

    槍與花騎士團的騎士,和那些拿著騎士頭銜來炫耀,勾引貴婦人的腐朽貴族可不同,他們是櫻蘭羅帝國在陸地上最強大的戰鬥單位。

    最強,騎士的名。

    ……

    ……

    靈柢上的花紋,是典型的前文藝時代風格,用繁複的筆法,勾勒出細膩的圖景,不經意地一看,就能夠在窗檯靈柢上發現某個宗教典故。

    博格斯拉夫市長輕輕地放下細珠簾,光潔的石珠在晃動間彼此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卻並沒有驅散房間裡的沉悶,反而顯得更加寂靜。

    這是額蒂菲斯大教堂的一間小房間,位置在二樓的西角,正好可以看到窗外嚴陣以待的騎士們。

    房間裡並不是因為只有博格斯拉夫市長一個人才顯得冷清,實際上這個不大的房間裡聚集了倫德四區的警務局長,博格斯拉夫市長的扈從騎士,約克區第一個接到報警的警員,以及竊賊斯特。

    斯特縮在角落裡,一直沒有人看他一眼,但是他從來沒有生起過偷跑的念頭。

    這些可都是平常斯特根本沒有機會正面接觸的人物啊,他只能偶爾在準備工作時,隔得遠遠地看這些大人物一眼……或者在他們的床下。

    更何況那位一直昂首挺胸的扈從騎士,左手時刻搭在劍柄上,斯特毫不懷疑,這位騎士就算是用左手,也能在他有所異動時,第一時間挑斷自己的腿骨。

    「不許進,也不許出。這個命令真被嚴格執行了。」博格斯拉夫市長打破沉靜,「我們也被軟禁了。」

    「看來幾位大人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議。」約克區警務局局長,布拉德利騎士小心翼翼地說道。

    塔克區的局長最是愁眉苦臉,這個斯特出身塔克區,同時也是報案人,這傢伙在塔克區名聲也不怎麼好,說不定和謀殺案有別的什麼牽連,那就會給塔克區警務局惹來不少麻煩。

    萊安區的溫克局長倒是不怎麼擔心,這位年紀最輕的局長,是個大家族的子弟,放到這個位置,是準備積累點資歷往上攀爬,碰到這種麻煩事雖然心煩,但是他的家族會保證他不被牽連進去。

    賈斯汀局長,出身崔凡希家族,誕生了眾多著名學者,在櫻蘭羅帝國學者界堪稱第一豪門的崔凡希家族,投身政界的也不少,賈斯汀局長便是其中一位,他和溫克局長關係最好,都屬於鍍金積累資歷的那種,遇到麻煩會有人幫他們除掉障礙,碰到功勞,一定有他們的名字。

    市長是總理大臣菲爾蘭多重點培養的人才,他在第一時間做出的反應也沒有讓菲爾蘭多失望,如今的形勢都還在控制之中,只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就能把紅衣大主教被謀殺所帶來的惡劣影響控制在一個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博格斯拉夫市長雖然會在仕途上有短暫的沉寂——一個紅衣大主教死在倫德,作為市長他無論如何都有點責任。但相信菲爾蘭多總理能夠讓上議院考慮到他在這次謀殺事件中發生的積極作用,事過境遷之後,為博格斯拉夫市長的仕途添上一筆資本。

    真正擔心的還是塔克區局長與布拉德利騎士,這種事情總是需要幾個替罪羊,用來平息輿論。

    老神甫推開門,送來一壺熱茶,以及一些簡單的糕點。這幾位大人,就算是在額蒂菲斯大教堂住上半個月,老神甫也不會奇怪。

    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往往意味著未來的紅衣大主教,櫻蘭羅帝國的精神領袖,這個位置就算是帝國最頂尖的那些人物,也會有興趣為之爭得面紅耳赤,而不會顧及半點貴族風度。

    半個月,孔特雷拉絲大主教的屍體都快腐爛了,可是誰還會在意呢?老神甫顫顫巍巍地離開了,繼續去聖堂為雖然有幾位騎士守護,但卻孤單無比的紅衣大主教禱告。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十五章 總理大臣

    幾輛壓抑著奢華,用肅穆低調灰黑作為主色調的四輪馬車,在西奧多王者餐廳前的廣場四散離去。

    穿著鎖子甲的紅發騎士,駕駛著馬車離開倫德西門,直奔西里爾區。

    沿著流淌的伊蘇河水,經過榮耀劍塔時,窗簾拉開,車廂裡的老者看了一眼奧布里陛下的題字。

    「真是愛出風頭的家族。」老者淡淡地說了一句,似乎只是簡單地陳述,並沒有嘲諷的味道。

    「自從奧布里陛下用這句話確定烈金雷諾特家在軍方無可動搖的地位以後,這個家族在每一處經營的大型莊園或者城堡,都修建了這樣一座劍塔。」紅發騎士看著榮耀劍塔的眼神,並沒有常人的那種羨慕和敬畏,「他們只差沒有在家族徽章上加上那句話而已。」

    老者咳嗽了幾聲,嘶啞的聲音中有些失落和不甘。

    公爵家族,櫻蘭羅帝國總共才幾個?一隻手的手指頭就數得過來。

    和近些年才真正經營起來的夏洛特莊園不同,尤金芬妮莊園有超過三百年的歷史,在隨著家族擴張的歲月裡,尤金芬妮莊園已經佔據了西里爾區西部,伊蘇河以東丘陵地區三分之一的土地。

    一場秋雨之後,丘陵上覆蓋的雛菊懶散地貼住了地面,漫爛山花的景色已經看不到了,零落的灌木卻依然倔強地刺挺著。

    昨夜的雨,讓溪水氾濫開來,一條條透明的亮色溪水在丘陵的起伏間蜿蜒,最後都匯入伊蘇河。

    大片的秋落橘林蔚為壯觀,黃橙橙的橘子掛在枝頭,一色的金黃。

    馬車穿過橘林,頭頂便出現了一串串黑紅的葡萄,葡萄架搭成拱形,下邊是通往尤金芬妮莊園的黃土路。

    葡萄香很容易讓人想起甜葡萄酒的酒香,瑪吉斯家每一任繼承人都會在成年禮時種下一顆葡萄樹,這個傳統延續數百年,已經在這條並不寬敞的小路上耕種出了一片葡萄林。

    西里爾區的大貴族們,似乎除了他們精緻典雅的莊園別墅行宮,他們總是在努力保持著這裡最自然的景色。

    這裡的小路都只容一輛馬車通行,也不像倫德市區的街道鋪上石磚。當雨天把黃土路打成泥濘一片時,這些乘坐馬車的大貴族們會掀開車簾唉聲嘆氣地埋怨老天爺耽誤了他們的行程,但是他們絕不會去休整黃土路。

    昨夜的雨,並沒有讓葡萄架下的黃土路變得艱難行走,不遠處尤金芬妮莊園的木架大門已經打開。

    這個歷代把持著國庫,在櫻蘭羅帝國經濟領域有著無上權威和勢力的家族,沒有露出太多奢華豪闊的氣息。

    擁有什麼,就收斂什麼,這幾乎是西里爾區大貴族們的共同特點。

    夏洛特莊園,除了榮耀劍塔,你根本看不出這是一個軍方頭號人物的居所,那裡甚至沒有幾件古董級別的鎧甲和長劍來展示這個家族的鐵血歷史。

    而尤金芬妮莊園,只看外表,會讓人以為這裡只是一個熱愛種植農作物的退隱老貴族休閒的地方。

    大片大片的果樹爬滿山坡,綠藤爬滿屋簷,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莊園的主人把小麥當成觀賞植物,種滿了*花圃的一個小花壇。

    雷蒙德,格利沙爾塔小姐曾經記錯他的名字為帕克,這位瑪吉斯家忠誠的管家,等候在莊園大門前,放下車架,攙扶著老者走下馬車。

    菲爾蘭多-明斯-瑪吉斯,櫻蘭羅帝國內閣總理大臣,他佝僂著身子,時不時地咳嗽幾聲,彷彿不堪忍受老弱的身體,卻以最快的速度走回了書房。

    奧斯頓,這位財務部監察大臣,在父親回到書房後的第一時間腳步急促地走了過去,看到父親正站在書架前翻閱著一本《黑色宗教史》。

    這本書的作者是無神論者,大學者艾格博特,在這個老學者眼裡,宗教是一種無知脆弱者才需要的靈魂鎧甲。《黑色宗教史》中的許多論調引起了教皇國的極度反感,在除櫻蘭羅帝國以外的多米尼克大陸,這本書和異端作品《罪惡天使》同為閱讀傳播會遭受火刑的。

    奧斯頓不敢打擾父親,送上一杯溫熱的紅茶,站在他背後,為他輕輕垂著後背。

    菲爾蘭多畢竟年紀大了,一天的爭吵讓他有些筋疲力盡,放下《黑色宗教史》,輕輕咳嗽幾聲,並沒有看他那位孝順的兒子,眯著眼睛揮了揮手:「讓莎芭斯蒂安來一趟。」

    「老師,怎麼樣了?」莎芭斯蒂安走進書房,和奧斯頓一左一右站在菲爾蘭多身前。

    奧斯頓看了一眼女兒的教義老師,有些遺憾,雖然芬格爾斯在貴族小姐中也算十分優秀,但和這位畢業於聖索菲亞學院的修女比起來,無論是氣質還是智慧,差距都太大了。

    「能怎麼樣?毫無結果,暫時決定封鎖消息。」看著身前已經有三個孩子的兒子奧斯頓,再看了一眼年輕的修女,菲爾蘭多也有些遺憾,奧斯頓雖然擔任監察大臣, 但這全是菲爾蘭多努力鋪出來的路,一旦他卸任了,奧斯頓就算最終爬上總理大臣的位置,以這個兒子的能力,只怕也不會有太大的成就。

    如果莎芭斯蒂安能夠成為奧斯頓的第二任妻子,全力輔佐奧斯頓,菲爾蘭多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至於修女所必須秉持的不得婚嫁的教義,在瑪吉斯家的主人看來,根本不會造成任何困擾……前提當然是修女願意成為未來的總理夫人。

    莎芭斯蒂安畢業於聖索菲亞學院,她跟隨總理多年,有許多公務文書,菲爾蘭多帶回尤金芬妮後,都交給這位修女處理。

    沒有幾個人知道,《戰備物資的外出口貿易協定》,《何塞進出口貨物十一稅率協定》,《海關估價確定辦法》,這些影響著櫻蘭羅帝國外貿經濟,以內閣總理大臣名義簽發的條文法規,會出自一個修女的筆下。

    「應該是浪費時間。老師你完全不必陪著他們受折磨。」莎芭斯蒂安的笑容優雅,語氣中卻透露著不屑……不是對菲爾蘭多,而是對那些覬覦著紅衣大主教位置的大人物。

    「是啊。夏洛特莊園和軍方,聖索菲亞學院的人都沒有出面,崔凡希家的歐拉迪諾態度曖昧。現在他們就算私下達成什麼協議,有個統一的意見,也做不得準。」菲 爾蘭多今天受到邀請,上議院院長和幾位議院元老在西奧多王者餐廳設宴,一頓愉快的午餐之後,他們不愉快地討論起誰是最適合繼任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人選的問 題,整整耗了一下午也沒有達成共識。

    如果是教皇國的教國,往往是教皇一紙任命書就決定了人選,紅衣大主教……這樣地位還在教國國王之上的教廷核心職位,地方勢力並不能起到關鍵的作用。

    在櫻蘭羅,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這個位置,則是多方勢力最終博弈的結果。

    莎芭斯蒂安想起那個似乎完全無視自己修女袍象徵意義的曖昧眼神,依然覺得耳根有些發燙,那個男人似乎有一種氣質,讓人難以壓抑住內心的躁動,總感覺自己心底的慾望會被他輕易地勾在手裡玩弄著,嘲諷著。

    「夏洛特莊園,已經不能用來象徵烈金雷諾特家了。從紋章宗譜司和上議院傳來消息,基輔主教和克莉絲汀夫人今天洗禮冊封的那位騎士,被賜予的領地就是夏洛特莊園。」莎芭斯蒂安總覺得克莉絲汀夫人和陸斯恩不是單純的主僕關係,這個消息更進一步讓她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啊?怎麼可能!」作為財政監察大臣,通過繁複的數據尋找可能的違規違法賬務,需要一份冷靜的氣度,在這個位置上已經坐了五年的奧斯頓,即便看到數萬金幣的財務漏洞,也不會這樣驚訝失聲。

    但這件事情實在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菲爾蘭多沒有責怪兒子氣度不夠沉穩,老者皺起眉頭,臉上乾枯的肌肉擠出溝壑,他或者不如年輕的兒子那樣精力過人,但莎芭斯蒂安卻能在那些溝壑裡看到歲月賜予他的智慧,這才是瑪吉斯家屹立不倒的資本。

    「這個騎士,是什麼出身?」良久之後,菲爾蘭多問道。

    將已經可以作為家族象徵的莊園,賜予新冊封的騎士,這份恩寵太不簡單了。尤其是一些大家族,家族聚居的莊園,往往象徵著繼承權。就像瑪吉斯家,只有唯一法定繼承人才能居住在尤金芬妮莊園,而旁系都必須遷出去。

    「陸斯恩-夏爾-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跟隨克莉絲汀夫人進入烈金雷諾特家族。是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同時也擔任她的家庭教師。在數年前,他就開始 教導格利沙爾塔小姐,劍術,禮儀,歌劇欣賞,詩鑑賞,馬術,音樂等等。」莎芭斯蒂安聖潔中透露出豔麗的臉龐上也有著略顯誇張的驚訝,「他似乎只比格利沙爾 塔小姐大幾個月,難以相信以他的年紀所掌握的學識,擁有的氣度,就足以獲得克莉絲汀夫人的信任,委以教導烈金雷諾特家族繼承人的重任。」

    芬格爾斯小姐,除了教義老師莎芭斯蒂安以外,還有其他各專業老師十餘名。

    夏洛特莊園裡,卻只有一個陸斯恩,以蘭度理學院主動邀請格利沙爾塔小姐入學這份罕見的榮譽來看,芬格爾斯的那十多個老師,似乎還頂不上一個陸斯恩。

    「很讓人好奇的年輕人,莎芭斯蒂安,你說呢?」菲爾蘭多卻把重點放在了「歐德修凡克」這個姓氏上,在孔特雷拉絲大主教死去之後,擁有「閃耀神輝」神聖光芒的歐德修凡克家族,會讓人敏感地聯想起太多的可能。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0:59 AM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十六章 輕浮少女被色男勾搭姦情的故事

    菲爾蘭多並不喜歡奢華風格的內閣總理辦公室,在尤金芬妮莊園的小書房裡,只有一個佔據了兩面牆壁的書架,一張超過百年歷史的老松木書案,幾張有些發出吱呀聲音的*椅。

    一如已經衰老的總理大臣,窗戶玻璃已經陳舊到無法透光的小書房裡也散發著蒼老的氣息,彷彿走進去的人,都會被時光抽走身上的青春。

    芬格爾斯小姐和她的一個哥哥,一個弟弟就極少走進這間書房。

    只有已經習慣了的莎芭斯蒂安與奧斯頓沒有這種感覺,尤其是在分析商討對策時,更沒有人注意這個書房中時刻存在著的壓抑氣氛。

    「安德烈公爵遠征未歸,克莉絲汀夫人似乎沒有興趣站出來代表烈金雷諾特家族。新晉的這位騎士,很有可能就是讓人無法琢磨的克莉絲汀夫人,推出來應付眼前局 面的棋子。」奧斯頓眼前浮現出那位倫德貴族心中女神的絕色風姿,雖然單以容貌氣質來看,莎芭斯蒂安並不亞於這位夫人,但在成熟男人眼裡,克莉絲汀夫人身上 的那層光芒,才是最讓人心折的東西。

    一個必須仰視的女人,會有多少男人對她懷有綺麗或者淫穢的慾望?作為曾經的追求者,奧斯頓眼睜睜地看著當年多明尼卡神學院最讓人心動的蘭度學院女神,被安 德烈娶進烈金雷諾特家族,他和許多如今已是倫德權力金字塔中堅力量的學友們,還舉行過針對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示威抗議活動。

    莎芭斯蒂安攙扶著菲爾蘭多站起來,看到老者有些渾濁的目光,她早已經想過這個問題:「很有這個可能……其中的一些矛盾可以得出這樣的推斷。從冊封的領地來 看,克莉絲汀夫人對這位騎士的寵信絕對非同一般。但相對而言,雖然是在西敏寺,由基輔主教主持洗禮,這個儀式還是太簡陋了一些。甚至沒有邀請任何一個觀禮 者,這根本就不符合一個大貴族冊封儀式的禮儀規格。」

    菲爾蘭多在書房裡來回踱步,當安德烈公爵不在倫德時,全權代表烈金雷諾特家族家族的克莉絲汀夫人,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人關注,更何況她的頭頂還有歐德修凡克家的神聖光環。

    「這只能說明,騎士的冊封決定非常倉促。我們甚至可以肯定,這是克莉絲汀夫人在得到孔特雷拉絲死亡消息後的第一反應。這位騎士將代表夏洛特莊園……代表烈 金雷諾特家族參與接下來的一系列博弈。」莎芭斯蒂安隱隱有些期盼著看到那位新晉騎士的演出,「對於那個已經是帝國軍方支柱的家族來說,一個莊園並不算什 麼。睿智的克莉絲汀夫人用這樣一筆奢侈的領地冊封告訴倫德貴族們,新晉騎士已經獲得充分的信任並且有足夠的底氣,站出來代表烈金雷諾特家族。」

    「這麼說來,這位騎士可不是奧斯頓認為的棋子那麼簡單。」菲爾蘭多總覺得兒子看問題,不如這位修女那麼深入,「他會是克莉絲汀意志忠實的執行者和支持者。 克莉絲汀並不是那種喜歡親自用強硬手段達到目的的女人,她的手段……你們可能不清楚,安德烈公爵在軍部的幾次整改,真可謂驚才絕豔,許多人都以為那是艾格 博特這個老東西才能想出來的點子。」

    菲爾蘭多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這樣一個女人,如果當初兒子比安德烈更不擇手段,更狠一點,更懂得如何讓女人無奈地屈服……

    深得信任的管家雷蒙德,送來一張回函,奧斯頓一眼就看出那優雅的艾瑞亞字體出自克莉絲汀夫人的筆下。

    「今天我以芬格爾斯的名義,邀請那位陸斯恩騎士前來尤金芬妮莊園做客。」莎芭斯蒂安打開回函,微笑著道:「克莉絲汀夫人當時已經替這位新晉騎士答應了,她再次來信確認,陸斯恩騎士將在明日上午,前來拜訪芬格爾斯小姐。」

    「交給你了。」菲爾蘭多干枯的手掌,拍了拍莎芭斯蒂安修女的肩膀,「讓我們看看,站出來為她扶持的人物爭取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位置的騎士,有什麼可以重視的地方。」

    既是長輩老者,又是老師,莎芭斯蒂安並不在乎教義中修女身軀不能被男人觸碰的陳舊條規。

    女人敏銳的感覺,讓她們比男人更懂得試探和抓住敏感點分析。莎芭斯蒂安對於明天的會面,十分期待。

    ……

    ……

    褪下尖刺重鎧,騎士長劍入鞘,已經成為夏洛特莊園名義主人的陸斯恩,依然穿著出自櫻蘭羅本土奢侈品牌芭拉寶利的燕尾服,精良的做工,細緻合體的剪裁,完美貼合他高挑修長的身材。

    潔白的手套,拖著銀盤,盤子上放著醒酒後的陳年紅酒,這是八年份的波爾多帕圖斯,這個年份的紅酒,在整個櫻蘭羅都已經不多了,那一年波爾多地區北坡那株110歲的葡萄樹產質非常好,特別受歡迎,即使是夏洛特莊園,也只有幾隻而已。

    倒入酒杯的帕圖斯,微呈棕色這是陳年佳釀的標誌,陸斯恩捏著高腳杯,將酒杯遞給羅秀:「威廉-楊格先生說過,葡萄的美麗是靜止與純潔的,變成酒後,它就成了一種動物,有了生命,那份美麗,需要我們重新審閱。希望帕圖斯的美感,能讓小姐感覺到愉悅。」

    「把一隻活生生的動物,塞進嘴裡,我無法從中審閱到美感,只能聯想到血腥和殘忍。這位威廉先生顯然有些心理不正常。」羅秀的唇*近酒杯,聞著酒香,突然放下杯子,「陸斯恩,你明天要去尤金芬妮,一定不要忘記,讓芬格爾斯見識下你說教的本事。」

    「小姐,你覺得這是我最大的本事?」陸斯恩體貼入微的服侍,並沒有感動羅秀,陸斯恩毫不懷疑,就算自己已經成為帝國皇帝,這位驕傲的小姐,依然會把他當成僕人。

    我是你的僕人,這和身份,地位,時間,財富都無關,只因為我擁有你的心,陸斯恩聽著心跳聲……感覺卻有些難受,房間裡有兩個人,只有一個心跳聲。

    羅秀搖著酒杯,看著棕紅色的酒液沿著杯壁流淌出豔麗的紋路:「難道你還有別的值得稱道的本事嗎?例如拿一個輕浮少女和被色慾支配男人的勾搭姦情,來哄騙如桃樂絲這樣腦子都長到前邊去了的女人……這也是你的本事之一吧。」

    「一個輕浮少女和被色慾支配男人的勾搭姦情?」陸斯恩有些迷惑,自己什麼時候講過這麼沒有品味,低級趣味的故事,而且還是用來哄騙單純的桃樂絲。

    「怎麼,是因為和太多像桃樂絲這樣的女孩子講這樣的故事而忘記了嗎?還是不願意承認?我的騎士,你發誓要秉持騎士精神,不可說謊的哦?」羅秀隔著酒杯看著 陸斯恩,眼簾中的男人被血色迷離的酒業染上了一層淡紅,居然有些血腥的味道,讓羅秀有些驚懼,移開杯子,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紳士男子,羅秀鬆了一口氣,難 道自己……正是《佛洛伊德心理學》所講述的潛意識,對陸斯恩有一種潛藏的畏懼?

    陸斯恩緩緩搖頭,他並沒有察覺羅秀那瞬間的情緒變化,依然保持著和鮮血無關的優雅笑容:「我或者會講講《黎多瑙聖母院》裡醜陋撞鐘人和貴夫人的愛情故事, 也會欣賞蒙扎忒《珠寶》裡對虛榮小市民婚姻的諷刺,但像小姐你說的那種故事……作為烈金雷諾特家的僕人,講這種內容的故事,會讓人覺得主人的家教太輕佻, 給烈金雷諾特家蒙羞的事情,我不會去做。」

    「我提醒你一下吧,善忘的紳士。一隻老鼠,用南瓜變成一輛豪華馬車,可憐的三小姐穿著水晶鞋,卻因為無法適應舞步,丟下了舞鞋給王子。這個故事你忘記了?」

    陸斯恩慚愧地低下頭來,真是愧對克莉絲汀夫人最完美僕人的讚譽,看來他是永遠也無法真正理解格利沙爾塔小姐的思維方式和邏輯。

    灰姑娘的水晶鞋,充滿小女孩式純真浪漫的愛情童話,用羅秀的思維方式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成了一個輕浮少女和色慾支配男人勾搭姦情的故事了。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十七章 如何讓G變成E

    「你可以用這樣的故事,哄哄芬格爾斯這個女人。她和桃樂絲一樣,腦子的位置都長錯了地方。」

    剛好經過門口的桃樂絲面紅耳赤地跑掉了,看來小姐又和她的侍從官在討論自己胸部太大的問題了,天哪,可千萬別讓小姐又想起買小號胸衣的事情。

    「嗯?好像是桃樂絲的腳步聲……我差點忘記了,今天讓人給她捎了件小禮物。」羅秀心裡偷偷高興著,當陸斯恩發現桃樂絲的胸部突然小了兩圈以後,一定會非常失望吧。

    陸斯恩瞟了一眼敏感少女的酥胸,有些起伏,雖然比不上桃樂絲那般讓人驚嘆,也不如克莉絲汀夫人充滿著成熟女人的豐潤,但少女獨特的青澀感,還是讓酥胸充滿著誘惑。

    感覺到陸斯恩的目光,羅秀本能地遮擋,上臂卻又下意識地擠了擠,這樣會使得她不大的胸部顯得更加豐滿一些,這是她從一個和她有著同樣苦惱的貴族小姐那裡學來的招數。

    「小姐,刻薄的諷刺並不是一個淑女應該說的話。」陸斯恩彷彿忽視了羅秀的胸部,那種眼神似乎在說……哦,那裡什麼也沒有……羅秀的臉頰有些火辣辣的緋紅,「你留著這些話,明天去和芬格爾斯說吧。」

    「不,莎芭斯蒂安修女應該是一個合格的老師。我不必為芬格爾斯小姐的言行舉止是否符合她的身份而擔憂。」陸斯恩遺憾地道:「但小姐你還是要稍微注意一些言 語中的禮儀。如果你諷刺芬格爾斯,又或者是桃樂絲,她們腦子的位置長錯了的時候,她們同樣可能反駁……哦,那位格利沙爾塔小姐,她胸部的位置長錯了,所以 她才能夠得到蘭度理學院的邀請,很遺憾,她為了自己的腦子,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陸斯恩歉然笑道:「請原諒我無禮的比喻。」

    羅秀只是氣鼓鼓地看著他,手臂卻夾得更緊了,她雖然不屑於去分辨,卻要用事實告訴陸斯恩,格利沙爾塔小姐可不只是腦子比她們好,其他地方也不差。

    「如果對方不是品性上的不足,以及道德上的缺失,我們應該保持箴默的風度,就算心中有所反感,也可以用隱忍來體現一份深刻的貴族式涵養。這樣會讓人覺得你 是一位優雅的淑女。」陸斯恩也知道說教要適可而止,再說下去,他擔心羅秀等下可能去找桃樂絲發洩,因為那個可憐的小女僕已經好幾次和他說過,小姐最近看她 胸前的目光很是不善。

    但他顯然高估了羅秀的忍耐力,這位驕傲的小姐,氣沖沖地將酒杯倒扣,酒液染紅了潔白的桌布,然後浸染開來,滴落在波拉斯手工羊絨地毯上,酒漬如果不迅速吸乾的話,會讓這種需要小心護理的名貴地毯留下難看的痕跡,陸斯恩在接下來收拾時的麻煩可不小。

    「明明是個已經逐漸成熟起來的貴族小姐,也具備了一個名門繼承人的沉穩氣質,怎麼報復起來,還是這樣幼稚的小女孩方式?」陸斯恩很無奈,但他不得不承認,羅秀這種毫不理智,也沒有貴族小姐氣度的報復行為,最讓他頭疼。

    ……

    ……

    桃樂絲可憐兮兮地縮在女傭房的角落裡,用小白兔碰到大灰狼的眼神,畏畏縮縮地看著羅秀。

    烈金雷諾特家的千金大小姐,臉上的笑容是如此溫柔而且無害,那絕對是不曾在陸斯恩面前展露過的美麗笑容。

    但身為同性的桃樂絲,並沒有心情去欣賞這種難得的美麗,她很清楚這位小姐雖然和絕大多數貴族不同,很懂得體恤僕人,但她決定做一件事情時,她堅決的意志,猶如喜拉雅山脈峙立的雪峰,不可動搖。

    「我答應過你的請求,要送你一件特殊的禮物。」羅秀丟下手中精巧裝飾的小盒子,準備離開桃樂絲的小房間,「明天我要看到你穿上……如果你實在穿不上,你就 去找陸斯恩訴苦吧,說說你那裡長那麼大,給你帶來了多少苦惱和不方便,然後說說你是多麼地羨慕那些有著合適大小的女孩子……當然,你不能誤會我說的是我自 己,你明白了嗎?」

    桃樂絲木木地點了點頭,她已經非常羨慕羅秀的身材了,因為她很難看到自己的腳趾頭,也經常因為重心太前走路跌跌撞撞,她只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向羅秀要求過禮物。

    這是一個光看包裝就可以確定價值不菲的禮物,用細紗封裝的盒子邊扣扭甚至是純金打造,掀開扣扭,映入桃樂絲眼中的是一件點綴著粉色珍珠和用絲綢束作為繫帶的束胸衣。

    芭拉寶利……看了下那個字母「B」的銘牌,桃樂絲倒吸了一口涼氣,小姐這份禮物也太貴重了吧,只是當她注意下尺碼時,她差點崩潰了,這是格利沙爾塔小姐的尺碼,整整比自己小了五個碼!

    這怎麼穿得上?這種事情簡直就好像是要給伯德紋馬套上比它矮了三個馬背的矮種馬車帶一樣荒唐。

    桃樂絲決定去找陸斯恩,這個男人總是能給人一種可以解決任何問題,值得信任的感覺,更何況也只有他才明白,小姐這麼做最終是什麼目的,桃樂絲相信羅秀不會是那種純粹為了尋人開心而做惡作劇的刁蠻任性貴族小姐。

    在夏洛特莊園伺候羅秀已經六年了,桃樂絲已經記不清楚那個差不多和自己一起長大的侍從官,多少次完美地解決了羅秀小姐提出的難題。

    體貼細緻,完美優雅的服侍,更是桃樂絲心中最完美的僕人,她甚至覺得,只有擁有這樣能夠替主人解決所有難題的僕人,才是一個貴族享受精緻生活讓人羨慕的地方。

    「陸斯恩,你一定要幫我。」桃樂絲已經下定決心,為了讓小姐不再把她那讓人發寒的目光投射在自己胸前,也為了不要聚集太多目光在那個羞人的部位,她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陸斯恩看著那件小了五碼的束胸衣,啞然失笑。

    「你可以去找裁縫貝拉,讓她改大一點。或者是多琳,這個她也在行。」陸斯恩不知道小女僕是怎麼想的,這種事情,怎麼找他來幫忙。

    桃樂絲嘟著嘴,她身材豐腴,卻不會給人肥胖的感覺,臉頰稍稍豐滿,嘟嘴的動作讓她顯得十分可愛,很難讓人拒絕她的要求,或者想要為難她。

    羅秀小姐除外。

    桃樂絲並不是故意要在陸斯恩面前露出這種惹人心疼的模樣,以求得陸斯恩的幫助,這只是女性的一種本能,讓她們在不知不覺中發揮出自己獨特的魅力,幫助自己達成目的。

    「我量過了,就算拆掉邊線,把褶紋鬆開,也只能增加三個尺碼,還……還差兩個。」桃樂絲也覺得有些羞人,實在太大了!

    陸斯恩看著桃樂絲豐挺的酥胸,嘴角翹起一絲曖昧的笑意,「兩個尺碼,問題不大。」

    「真的?」桃樂絲興奮地嚷了起來,只要不再讓自己的胸前感覺到小姐冰冷的目光,只要可以低頭就能看到自己腳下的樓梯,只要不再走路需要小心後仰,只要可以 擁有這件無數貴婦小姐都會羨慕欣賞的芭拉寶利束胸衣,桃樂絲單純的腦子已經裝滿了喜悅,沒有辦法再思考自己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了。

    誘惑,是惡魔最擅長的事情,更何況桃樂絲確實是有點像羅秀所說的……腦子長錯地方了。

    小女僕羞答答地脫下黑白相間,勾著蕾絲邊的女僕服,貼身內衣勾勒出美妙誘惑的身體。

    處女的芬芳噴薄而出,陸斯恩的房間裡響起了綺麗曖昧的呻吟,窗外偷聽的野貓慌亂亂地躍入樹籬中,遠處的河水嘩嘩離去,麋鹿在灌木後伸直耳朵,沒有察覺「草坪守衛者」蘭德澤爾先生的腳步聲,卻被那陣春天的響聲驅散了對,興沖沖地跑回去和母鹿親暱。

    圓月羞怯怯躲進了雲層,西里爾區的夜,一片溫柔的朦朧。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01 AM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十八章 領主初夜權

    月明星稀,晨曦驅逐了最後一點黑夜,恬靜的西里爾區迎來了又一個清新的早晨。

    陸斯恩準時醒來,還未睜開眼睛,卻聞到一股芬芳成熟的肉香。

    遠比桃樂絲的體香要濃郁,讓人覺得有些燥熱,呼吸被堵住了一般。

    映入眼睛的是,一對白晃晃的肉丸,被緊緊地包裹起來,擠出深邃的溝壑,陣陣香味正是從這個部位傳出來,只是隔陸斯恩的鼻子有些太近了,也讓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晶瑩圓潤的白皙豐挺。

    「多琳?這個時候,你應該在整理夫人的禮服。」陸斯恩看到那張總是帶著媚人微笑的俏臉,和克莉絲汀夫人的端莊優雅不同,多琳給人的感覺是成熟妖媚。

    多琳的手掌輕輕地隔著薄被壓在陸斯恩的胸膛上,笑容中有股說不出的媚意:「騎士老爺,讓我服侍你起床吧。」

    「親愛的多琳,我只是小姐的侍從官,你是夫人的女侍長,級別比我高。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明天早上就可以享受我的服侍。」陸斯恩還是頭一次被人闖進臥房,這都怪昨天晚上桃樂絲做完羞人的事情之後,興奮慌亂忘記了關門,陸斯恩也沒有注意。

    多琳的手掌並不安分,伸入被子下撫摸著陸斯恩的胸膛,眼睛裡滿是迷離的春意,「真看不出來,我們的騎士老爺身子雖然單薄,卻有著非常健壯讓人安心的肌肉。這都是練習馬術和劍術的結果吧?我相信你在昨晚之後,還能再堅持一次。」

    「什麼?多琳,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投懷送抱這種豔福,並不是太稀奇的事情,陸斯恩的條件不錯,對他有意的女僕很多。但如果投懷送抱的是多琳,就得小心對待了,跟隨克莉絲汀夫人那麼多年的女侍長,絕對不會因為陸斯恩多了一個騎士頭銜而無法按捺住湧動的春心。

    作為克莉絲汀夫人寵信的女侍長,多琳要嫁個男爵,甚至子爵,都沒有任何問題。

    「誤會?怎麼會呢,雖然沒有明文的規定,但你作為現在夏洛特莊園的主人,擁有莊園女僕的初夜權,在貴族圈裡,是大家都認可的一種權力。陸斯恩騎士,昨天晚 上,你不是就對桃樂絲行使了你的初夜權麼?」多琳的笑意更媚了,有些呼吸急促的樣子,熱燙燙的氣息噴在陸斯恩的臉頰上,脖子上,耳垂上,勾人心動。

    陸斯恩的手掌摩梭著多琳嬌嫩的臉頰,笑容如同情人般溫暖,「無可否認,多琳很讓人心動,你曼妙的身材總是會讓男人的自制力變得如同薄面包片一樣脆弱。但是 今天早上實在沒有時間,我必須準備前往尤金芬妮莊園。如果不能愉悅而盡情地讓你享受最完美溫柔的初夜,那麼我就不是一個合格的情人。這對於一個新晉騎士來 說,太讓人失望了。所以,你的初夜,我們還是換個時間吧。」

    「是嗎?你真是體貼。」多琳撫摸陸斯恩胸膛的手掌突然停住,狠狠地抓了一把,「陸斯恩,你太讓夫人失望了。」

    看著多琳扭著豐滿的臀線摔門而去,陸斯恩這才明白,這是克莉絲汀夫人的試探。

    克莉絲汀夫人離開書房,回到臥房的路程中,要經過陸斯恩的房間,那種讓人容易誤會,心跳臉紅的聲音,大概被尊貴的神聖家族聖裔,倫德貴族心目中聖潔女神般存在的克莉絲汀夫人聽到了。

    陸斯恩可以想像,當時克莉絲汀夫人一定是美目迷離,滿臉潮紅,心慌亂顫地小跑著離開。

    於是便有了多琳晨間的試探,最後陸斯恩那番曖昧的話,更是讓多琳可以確切地向克莉絲汀夫人報告:昨天晚上,新晉騎士陸斯恩,對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貼身女僕,行使了初夜權。

    早餐依然豐盛,陸斯恩的體貼服侍依然完美,但面對精緻的美味,羅秀和克莉絲汀夫人胃口都不是很好。

    除了依然像紳士般風度十足的陸斯恩,桃樂絲和多琳的神情都不是很自然。

    「今天早上的魚子醬,並非法蘭紀德龍河的大白鱘黑魚子醬。而是來自新月大陸的鰉魚子醬。雖然對美食十分執著的法蘭人認為,只有鱘魚的魚子才能製成魚子醬, 但鰉魚子的美味,更有一種獨特的香色。老布尼爾為此搭配了蛋,洋蔥,萵苣,龍蝦肉,但我認為洋蔥的濃烈味道會破壞那種耐人尋味的海洋滋味,所以去掉了這一 道配料。這道沙拉可以緩解夫人你騎馬之後的腰腿痠軟症狀。」陸斯恩為小姐和夫人分裝鰉魚子醬,老布尼爾製作的沙拉,向來是色香味俱全,很容易讓人勾起食 慾。

    「可以緩解腰腿痠軟?」用象牙小勺吃了一小口,眼神在桃樂絲身上轉了一圈,心虛的小女僕臉紅耳赤地垂下頭,克莉絲汀夫人若有所思地看著陸斯恩,「我想以後你應該常吃。」

    陸斯恩微笑著點頭,卻發現羅秀似乎和這些珍貴的鰉魚子醬有些不可調解的仇恨,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根本沒有在口腔裡細細享受那種圓潤魚子爆發出來的高潮美味。

    羅秀很生氣,當桃樂絲服侍她穿衣時,透過銅鏡,她居然驚訝地發現,桃樂絲的胸部真的縮小了兩個碼。

    如果說以前還會讓人有藉口指責桃樂絲的身材過分豐滿,但現在穿著芭拉寶利束胸衣的她,卻擁有讓人無法挑剔的身材,胸型更是符合美學裡的黃金比例法則,完美到讓人難以置信。

    「你……你怎麼做到的?」羅秀直勾勾地看著,根本就不在意淑女所必須保持的矜持和沉穩。

    小女僕扭扭捏捏,最後迫於羅秀的寒冷眼神,還是隱隱約約地點出,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用一種讓人羞於細說的方法,使她的胸部變成了現在這種可以媲美克莉絲汀夫人的完美形狀。

    一臉的潮紅,在臉頰上暈開,染上了耳垂,染上了白皙的頸部,染上了胸前的嫩肉,桃樂絲發現,自己的目的似乎沒有完全達到,小姐看著自己的目光,已經可以讓整個房間的溫度都下降到冰點。

    四個女人,優雅高貴的克莉絲汀夫人,嫵媚動人的女侍長多琳,單純豐滿的女僕桃樂絲,還有青澀中透著冷豔的羅秀小姐,她們看著陸斯恩的目光,所蘊含的意味各 不相同,但其中至少有三道目光,足以讓一般的男人產生羞恥,愧疚的悔恨心理,恨不得趕緊跑到西敏寺教堂,在聖鑰和始祖像前,懺悔自己的罪。

    陸斯恩望著窗外,一道道璀璨的陽光,透過晶瑩剔透的玻璃窗,落在溫潤的檀木地板上,這樣的天氣,屬於秋雨之後回暖的兆頭。

    即將到來的冬天,應該不會太冷,陸斯恩清了清喉嚨,朗誦了一首格律嚴謹的三韻律詩:

    「美麗的戴安娜,你在月下走來,

    在開導我的時候,你告訴我,我必將要遭遇到冤枉。

    但你又說:你要緘默,且讓歲月流過,

    讓流言隨著歲月消逝

    這樣,我如今也只能提及

    繼你們的嘲諷之後將會激起順乎天理的哭泣。

    這時,那神光包攏的生命已經轉向太陽,

    那太陽在把它充分照亮,

    正如那至善足以滿足萬物的願望。

    唉,受騙的靈魂和沉淪臆想的人類,

    你們竟然使心靈背離這樣的至善,

    竟然抬起你們的雙鬢,仰望那過眼雲煙的幻象!」

    羅秀低頭似乎在認真享受魚子醬,小耳朵卻尖了起來,聽完之後冷哼了一聲,她才不會相信陸斯恩詩裡邊的辯解。

    她相信陸斯恩有些神秘的手段讓桃樂絲的胸部變小了……但是如果反過來思考,他有沒有變大的本領?

    就算那裡什麼也沒有,就算他有這樣的本領,羅秀也不會向陸斯恩開口,胸部的大小根本就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情,羅秀瓷白的牙齒輕咬著小粒的魚子,索然無味。

    克莉絲汀夫人卻是微微一笑,「陸斯恩,其實我們什麼都沒有說啊?你怎麼就感覺受到了冤枉呢?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怎麼了?」

    誦詩的紳士,讓人不由自主地迷醉於詩中的那種憂鬱傷感憤怒委屈,那只是《騎士》小說月刊中的情節,陸斯恩顯然沒有達到他的目的。

    面對女人,而且還不只是一個女人的時候,最好是保持沉默,陸斯恩覺得自己好像犯錯了。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五十九章 蜜蜂騎士

    夏洛特莊園的晨色,那是典雅精緻之美,蘭德澤爾先生總是會指揮僕人們將每一根樹枝,每一塊草坪都整理出完美的姿態,一如克莉絲汀夫人,在任何一個細節上,都能展露出無可挑剔的優雅。

    而尤金芬妮莊園,卻又是另外一種不同的美態,她更像一個未經雕琢的質樸少女,葡萄架上掛著緋紅的珍珠,滴滴凝結的露水在大片的葉子上流淌,馬車要經過的溪 流只有繞一個圈才能從木橋上過去,所以很多時候,前來尤金芬妮的馬車都是在溪水中直接淌過去,濕漉漉的車輪又會沾上一層沙土,在小路上留下兩道水跡斑斑的 車痕。

    最自然的鄉村風情,在尤金芬妮莊園盡情彰顯,陸斯恩騎著高大的伯德紋馬,受邀拜訪芬格爾斯小姐。

    金幣文書徽章,所代表的帝國經濟領域權威家族,並沒有顯露出一絲奢侈的味道,在低調內斂中展現大貴族的深厚底蘊,這是西里爾區貴族的一向做法。

    毗鄰尤金芬妮莊園的是坎斯拉夫家族的莊園,這是一個在百年戰爭期間崛起的伯爵家族,歷史並不算太悠久,但這個家族因為誕生了最多的槍與花騎士團騎士,也因 為他們家族所堅持的騎士傳統——勇武,得到了倫德老牌貴族的認同,他們移居西里爾區建立一個家族莊園,並沒有受到太多排斥。

    即便是自稱「帝國最後一個騎士」的費迪南德,在見識到了坎斯拉夫家族的精銳騎士之後,也不得不重新解釋自己名號的定義:當坎斯拉夫家族也不再誕生騎士時,費迪南德依然堅持騎士精神,在遙遠的未來,人們撇棄騎士精神時,費迪南德,依然是帝國最後一個騎士。

    在尤金芬妮莊園門口迎接陸斯恩的是莎芭斯蒂安修女,以及芬格爾斯小姐。

    修女依然穿著黑色寬大的修女袍,將她妙曼的身材完全遮掩起來,長期覆蓋面紗,很少在陽光下暴露的臉,有著耀眼的白,配合著代表聖潔意味的修女袍,給人的感覺是神聖而不可玷污。

    似乎對所謂的神聖有著與生俱來的反感,當神聖變成一個女人的氣質時,陸斯恩並未去追求褻瀆神聖的快感,只是在馬背上對莎芭斯蒂安修女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莎芭斯蒂安覺得這個笑容有說不出的曖昧,有點讓人心慌慌的感覺,又並不會覺得輕佻,天哪,如果他總是用這樣的笑容面對他的女主人克莉絲汀夫人,很難想像這位效忠烈金雷諾特家的家族騎士,和他的女主人有著什麼樣不可告人的曖昧。

    芬格爾斯奇怪地看到自己崇敬仰慕的莎芭斯蒂安修女居然在臉頰上暈出了一片緋紅。在她眼裡,這位騎士的笑容雖然很讓人心動,但怎麼也不可能讓自己的教義老師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吧。

    今天的落李小姐,穿著雍容華貴的盛裝,和她此時淡雅柔和的氣質相得益彰的是,裙襬上大量的薔薇印花,蓬袖上的蕾絲邊拉著細綢帶子,勾出幾分飄逸的感覺,突 出的裙襬上被束胸衣突然掐斷,玲瓏的小腰引人注意,在淡紫色小禮服的奢麗纖秀和華貴嫵媚中,呈現出一種陰柔之韻。

    撇開身份,以及特定家族的聯姻需要,光是女性魅力對年輕貴族騎士的吸引力,陸斯恩覺得這位芬格爾斯要比羅秀更受歡迎。

    不是誰都有勇氣面對羅秀那冷漠不屑的眼神,她總是驕傲地微微抬頭,看著遠處的天空,彷彿俗世的人物根本無法進入她的視線,她只差沒有讓陸斯恩站在他身旁,手舉一塊警告牌:我不屑於讓你知道我對你不屑,請不要試圖*近我。

    芬格爾斯有兩個小酒窩,笑起來格外甜美,當陸斯恩接觸到她的眼神時,她的眉角都有著動人的嫵媚,讓人無法聯想到她在拍賣場包廂裡試圖嘲諷羅秀時的那種尖刻臉色。

    並不是說芬格爾斯需要討好陸斯恩,她的笑容,正如絕大多數貴婦名媛所做的那樣,顯示她的迷人風采,讓見識過的她魅力的騎士,拜服在她的裙下,親吻她的指尖,越多的貴族騎士對她發起追求,這會提高她在貴族小姐圈子裡的名望和人氣。

    這些貴族小姐,除了聚在一起聊聊貴族圈裡的是非,她們還能做什麼呢?或者會去看看歌劇,讀讀十四行詩什麼的,但誰會真的有興趣呢?如果不是為了顯示自己的 品味和擁有那份優雅的氣質,誰願意去接觸那些枯燥無趣的東西。她們最熱衷的是參加一些小圈子的沙龍,一起聊聊最近倫德有哪位騎士風頭最盛,哪個家族又傳出 女主人和騎士的緋聞,有哪個小姐最近獲得了某個優雅紳士追求的珍貴禮物。

    「夏爾騎士,你的伯德紋馬,和你一樣讓人過目難忘。」芬格爾斯微提裙襬行禮,用眉角的餘光輕觸陸斯恩的眼神,淡雅的笑容很容易就化去了那份不熟悉的陌生感。

    讚美一位騎士的馬,總是能讓那位騎士非常愉悅,騎士們往往把自己的坐騎看成自己最重要的夥伴,馬兒獲得的讚美和榮譽,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榮耀。

    例如七百多年前的烈金雷諾特家祖先,阿爾多斯大公的伯德紋馬,獲得馬勒迪茲陛下賜予的稱號「懺悔者」,阿爾多斯大公就很驕傲地也在自己的稱號前加上了「懺悔者」,如果有人能在談起他的時候用「懺悔者阿爾多斯公爵」,他的心情一定會很不錯。

    「不管是莎芭斯蒂安修女,還是美麗的芬格爾斯小姐,在見到你們之後,我想就算是欣賞最繁盛的優銀香花花圃,我都會失去欣賞的心情。」陸斯恩將韁繩交給瑪吉斯家的管家雷蒙德,他本來還想叮囑一下,但看了看老管家沉穩的步伐,沒有再多說什麼。

    瑪吉斯家的管家,如同蘭德澤爾先生一樣,不可能只是個簡單的僕人。

    莎芭斯蒂安修女輕笑一聲,這次倒是沒有露出驚人美豔的紅暈,「騎士,這樣的讚譽可不符合一位修女的身份,當我發誓一生侍奉始祖時起,我已經撇棄了你所讚美的。」

    「修女代表的神聖,固然能讓邪惡者洗滌心靈,但依然無法讓一個男人忽略你的美,神聖之美,宗教之美,優雅之美,沉默的花朵自然無法媲美。請原諒我語言的貧 乏,我覺得你更像墮落人間的天使,因為天國已經無法承受你的完美。」陸斯恩能扮演好每一個角色,當他站在羅秀身後時,他是最體貼的僕人,當他使用騎士身份 時,他將完美演繹騎士的浪漫多情。

    芬格爾斯似乎委屈地彎起眉角,這個年紀的貴族少女都會掌握這個撒嬌似的動作,只有還能讓人感覺到純真天性的她們,才會通過這個動作,讓男人領略到她們被輕 視的微微不忿,以及想獲得重視的渴望。這樣的動作,最能激起男人的憐愛之心,彷彿眼前的少女無比重視他,他的讚美和慇勤的舉動,都會讓少女感覺到芳心綻放 開來的愉悅。

    陸斯恩自然地配合好芬格爾斯的演出,繼續用他那從《雪萊浮詩集》情詩篇章中脫胎的句子讚美落李小姐,「如果說莎芭斯蒂安修女是披著黑紗的天使,讓人驚嘆天 國的美好。那麼芬格爾斯小姐,卻讓我深深感激塵世之美,始祖憐惜著我幹枯的雙眼,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清泉滋潤了它,讓它再次感覺到了世間的種種美好。猶如 一個行走在黑暗之中的旅人,在感覺到第一抹陽光時,燦爛的朝霞,顏色分明的天空,鍍上金邊的遠山,粼粼的玉帶河水,還有那晨曦下的炊煙,這樣的景緻會讓人 覺得,前半生的黑暗,是為了在這一刻領悟到了人生美好的真諦。」

    即使是芬格爾斯,也無法承受這種讚美,瑪吉斯家的落李小姐,第一次面對騎士的讚美,有些扭捏的感覺了,只是在她還來不及調整自己情緒的時候,一個充滿不屑 味道的聲音嘲諷:「你把黑熊在樹洞裡挖出來的蜂蜜都塗在嘴上了?尊敬的蜜蜂騎士,你是不是用滿嘴的甜言蜜語換來了騎士頭銜?」

    蜜蜂騎士?這個稱號倒是不錯,陸斯恩覺得比「懺悔者阿爾多斯公爵」溫柔多了。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02 AM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六十章 陸斯恩的挑釁

    陸斯恩被堵在了尤金芬妮莊園的門口。

    莎芭斯蒂安修女和芬格爾斯小姐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和錯愕,似乎不知道應對突如其來的僵硬氣氛。

    她們覺得現在不是調解兩位客人矛盾的時候,她們都很好奇這位新晉騎士,如何回應這種赤裸裸的挑釁。

    馬歇爾-米路-坎斯拉夫,坎斯拉夫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他的名字有「君主追隨者」的意思,據說馬歇爾所追求的並不是坎斯拉夫家族的繼承權,而是成為槍與花騎士團的正式團員。

    非常符合他名字的理想。

    陸斯恩右手摘下禮帽,左手扶住右胸,身體微微前躬點頭,向馬歇爾騎士行禮。

    馬歇爾看了一眼微笑著的芬格爾斯,不想表現的太沒有風度,只好同樣回禮。無論是敵是友,貴族見面都必須相互致意,這是貴族圈裡最基本的禮儀。

    「語言永遠是最具有感染力的藝術,這就是奧斯瓦爾多歌劇要比達文西斯畫作與索羅倫斯雕塑更受大眾歡迎的原因。讚譽一位美麗的小姐,是騎士持劍以外的職責, 騎士的浪漫,就在於他能用甜言蜜語虜獲貴婦人小姐們那顆尊貴的心。否則的話,騎士和騎馬的士兵有什麼區別呢?尊敬的馬歇爾騎士,你是一位只懂得揮劍的騎馬 士兵,還是一位持劍保護芬格爾斯小姐的同時,還能用詩一樣的語言讚美她堪比月神容顏的騎士呢?」陸斯恩目光柔和地看著芬格爾斯,眼角的餘光都不曾掠過馬歇 爾漲紅的臉,落李小姐的微笑中多了一份讚賞,畢竟一個能夠持劍保護她,同時還能用詩一樣的語言讚美她的騎士,比騎馬的士兵更能獲得她的好感。

    「我當然是後者。」馬歇爾臉皮倒也不薄,轉過身來對芬格爾斯說道:「美麗的芬格爾斯小姐,你就像花一樣美麗。我的劍就是籬笆,可以保護你不被別人採摘。」

    莎芭斯蒂安別過臉去,同時邀請馬歇爾,可是她的注意,但是現在看來這絕對是她一生中極少犯的錯誤之一,他那單薄貧乏的語言只能用來突出陸斯恩的溫文爾雅和高明的語言藝術。

    「馬歇爾騎士,你的句子堪比雪萊浮的情詩般動人。」陸斯恩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並且也不在意暴露自己的虛偽。

    馬歇爾看到兩位美麗的女士掩嘴微笑,洋洋得意,順便讚美了一下莎芭斯蒂安修女:「美麗的修女,你和黑玫瑰一樣漂亮。」

    黑玫瑰,多麼浪漫的象徵,馬歇爾騎士覺得,自己從來就不缺少浪漫的情懷,只是為什麼還無法虜獲芬格爾斯小姐的心,這點他還不是很明白。

    陸斯恩的禮節,被馬歇爾自然地當成了示弱,他並不介意一個比自己弱的男人出現在芬格爾斯小姐面前,那樣只會有利於突出他的騎士勇武精神。

    微風撫過,湖面泛起微波,陽光傾斜而下,粼粼光影氾濫,如鋪就了整湖的金箔。

    湖心的小島,不到十坪,一個不大的涼亭修建於其上,一條浮木小橋將湖岸和小島連接起來。

    小橋是用圓木拼接而成,透過其中的間隙,可以看到碧綠的湖水,有些圓木突出樹枝疙瘩上還長出了新葉。

    涼亭由四根亞塔風格圓柱支撐,四周是細密的紅木柵格落地窗,涼亭的頂部搭著大片的彩花玻璃,一叢青藤在西角的一盆沃土裡爬出來,攀爬著紅木柵格,盤旋在亭子頂部。

    這是一個自然的小湖泊,湖水從溪流中灌入,然後引入伊蘇河。小湖被瑪吉斯家圈在了尤金芬妮莊園,西里爾區的貴族們雖然有些腹誹瑪吉斯家獨佔美景,但是要在 自家的莊園裡修建一個人工湖也不是很難,除了三兩個老貴族時不時地對菲爾蘭多表示不滿以外,倒也沒有哪個家族真的向上議院提出抗議,要求瑪吉斯家開放小 湖。

    在芬格爾斯的提議下,一行人在湖心小亭享用醇香的紅茶,面對著湖光山色,芬格爾斯和陸斯恩聊起了《天堂曲》的作者坦世丁和他的妻子貝阿特麗切的浪漫愛情故 事,傳說坦世丁在創造《天堂曲》時,總喜歡坐在維多利亞湖旁沉思,靜坐的坦世丁總覺得湖對面有一個美麗的女子和自己一樣靜坐仰視天空,他繞著湖走,希望能 見到湖對面的女子,但那個美麗的影子總是和她保持著若及若離的距離,坦世丁漸漸迷戀上了她,無數次幻想那位美麗女子的容顏,在《天堂曲》的完結篇章中,坦 世丁用最優雅動人的語言,抒發了自己的愛意,這位美麗的女子,在一個月夜下聽到他的深情朗誦,踏著海豚和坦世丁前來相會,這位美麗女子,便是坦世丁後來的 妻子,被稱作讓坦世丁成為抒情詩第一大師的「月神貝阿特麗切」。

    「維多利亞湖裡沒有海豚吧,好像只有鱷魚或者淡水鯊?」馬歇爾奇怪地問道。

    「不是海豚,難度是鱷魚或者大白鯊?」芬格爾斯正陶醉著,不滿地對馬歇爾道:「踏著鱷魚的月神,你不覺得很奇怪彆扭嗎?」

    「或者馬歇爾騎士認為,坦世丁大師應該持劍將貝阿特麗切從鱷魚的嘴裡救出來,更符合一位騎士的勇武精神。」陸斯恩抿了一口紅茶,悠悠茶香餘韻繞齒,似笑非笑地看著莎芭斯蒂安,這位修女安排來試探自己的棋子,未免太不夠檔次了。

    「我就是這樣認為的。」馬歇爾重重地點了點頭,湖風吹得他有些頭暈,「《月經》裡有記載,深淵中有巨鱷,腳踏在山嶽上,長尾掃翻海裡的大船,張口吞下奧薩鎮,有聖徒,持神威者席巴斯汀,將巨鱷斬於劍下,救下了聖母。」

    「基輔主教的護教騎士,就是聖徒席巴斯汀的後裔。馬歇爾騎士,曾跟隨這位護教騎士學習。」莎芭斯蒂安並不想讓馬歇爾太失落,坎斯拉夫家族很有可能成為瑪吉斯家族的盟友,這位坎斯拉夫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對瑪吉斯家族還有些作用。

    「那位護教騎士,可是很了不起的人物。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擁有神威權能,而且非常強大。」陸斯恩擁有惡魔的驕傲,卻從來不會輕敵,聖徒席巴斯汀的威能,足以震撼塵世,他的後裔無法繼承他全部的力量,但依然不可忽視。

    馬歇爾露出矜持的微笑,挺直了胸膛,「據說只有跟隨主教以上神職人員的護教騎士,或者被神聖洗禮的騎士,以及聖鑰騎士團的高級騎士,才能學習到神威權能。但在老師的指導下,我已經擁有一部分這樣的力量,那是非常美妙的感覺。」

    神威權能,類似於高級神職人員神術的能力,只是這種能力,一般是為持劍的騎士所用,陸斯恩見識過無數擁有神威權能的戰鬥天使,這些戰鬥天使在普通狀態下戰鬥能力一般,但如果使用這種能力,可以大幅度提升戰鬥力,速度,力量,黑暗驅逐等能力都會隨之增強。

    「有這樣一個說法,每一個學會神術的神職人員,都有一位天使護佑,神職人員的神術力量,其實就是來源於護佑天使。而學會神威權能的騎士,同樣是因為一位戰 鬥天使的護佑,騎士使用神威權能,是一種獲得戰鬥天使能力的祈禱術,陸斯恩騎士,我覺得你應該對這方面的知識並不陌生。」莎芭斯蒂安若含深意地看著陸斯 恩,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火焰色。

    陸斯恩輕輕搖頭,笑道:「莎芭斯蒂安修女,這個問題你應該問馬歇爾騎士,他獲得了神威權能的能力,我可沒有。他要比我更瞭解。」

    莎芭斯蒂安修女笑著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在意陸斯恩的迴避。卻也沒有向馬歇爾詢問,讓想要賣弄一下的騎士大失所望。

    「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雖然說高級神職人員獲得天使護佑,就可以解釋他們怎麼可以掌握那種神奇力量。但是魔法師呢?沒有任何一個魔法師會在教堂虔誠祈禱, 他們甚至連《日經》和《月經》都已經忘記得一乾二淨了。像梅林大師,他甚至宣稱自己的魔法,是從神之左手搶來的真理鑰匙。很難想像,天使也會護佑這樣的魔 法師使用那種超越我們理解的能力。」芬格爾斯雖然沒有獲得蘭度理學院的邀請,但她提出申請後,被拒絕的幾率也很小,畢竟是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優秀學生,廣博 的知識面是多明尼卡優等生的標誌。

    甚至是面對一個魔法師,芬格爾斯也會很巧妙地提出自己的疑問,而不會讓淵博的魔法師們覺得她問的問題毫無回答的意義。

    「兩位尊敬的女士,我和馬歇爾騎士都是持劍之人,對魔法和神術的專業知識比較陌生。我更願意向你們展示我的劍術,我想馬歇爾騎士也有這樣的想法。」陸斯恩 笑容依然溫和,卻帶著湖風般的涼意,眼睛半眯著,狹長的眼角掛著輕蔑,「馬歇爾騎士,你不是很好奇我如何獲得騎士頭銜的嗎?讓我們來為兩位女士表演一下戰 鬥的劍術吧,也好讓我見識一下可以獲得護教聖騎士稱號的神威權能。」

    有時候,腳下需要踐踏他人的榮譽,尊嚴,甚至是骸骨。馬歇爾,你應該很榮幸,當我憐惜著的羅秀小姐可以安心俯瞰世人時,你是她腳下深埋的第一具白骨。

    當然,這些事情永遠不會讓羅秀知道,他只會讓羅秀在登上頂峰的時候,以為這不過是一路行來的自然風景。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六十一章 唐吉士

    「你這是對我發起挑戰嗎?」馬歇爾看著莎芭斯蒂安和芬格爾斯大笑了起來。

    笑聲激盪在小亭裡,一陣風過,湖面寂寞,水波悄然消失,笑聲顯得格外空洞。

    陸斯恩依然捧著白色瓷杯,這種充滿藝術美感的瓷器,永遠是高檔紅茶最體貼的容器,紅茶之美,在瓷白的月牙色襯托下,完全抹去了那份濃郁的鮮豔,有了淡雅內斂的感覺。

    陸斯恩沒有回答,眯著眼睛欣賞著杯中姿態各異的茶葉,這應該是來自雲周大陸的茶種,香味濃郁悠長,蘭花香過後又有醇厚的蜜糖香味,紅豔的湯色在瓷杯中減淡,有著溫和的美感。

    「用笑聲來掩飾自己的怯弱嗎?」放下茶杯,陸斯恩臉上一貫的笑意並沒有減弱,只是有了點顯而易見的嘲諷。

    「當然不是,尊敬的蜜蜂騎士,你想用你和蜂刺一般瘦弱的胳膊來和我戰鬥麼?我甚至懷疑你穿上鎧甲之後,是不是需要攙扶才有力氣揮劍。」馬歇爾毫不留情地諷刺,光看外表,身材修長有著標準貴族美男子身材的陸斯恩,絕對無法通過騎士資格考試中的種種體能要求。

    「如果莎芭斯蒂安修女和芬格爾斯小姐願意的話,你可以請兩位尊貴的女士幫助。不過,這對於勇武的騎士來說,真是一種恥辱。」

    「看來在這時候,馬歇爾騎士比我更懂得語言的力量,尊敬的馬歇爾騎士,你是不是把你的嘴唇當作劍尖了?在戰場上,如果你用你的嘴唇去親吻敵人的盾牌,這恐 怕不是一種擁有智慧的表現。」陸斯恩站直身子,他比粗壯的馬歇爾騎士要更高一點,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莎芭斯蒂安,這個修女似乎對兩個男人的爭鬥十分感興 趣。

    真是不遵守教義的修女。

    「兩位,奧斯頓先生現在應該回到莊園了,我覺得如果你們願意舉行一次決鬥,有財政部監察大臣的見證,這場決鬥一定精彩而公正。」莎芭斯蒂安一點也沒有勸解的意思,芬格爾斯更是饒有興趣,只是有一點遺憾,這不是一場因為她而發生的決鬥。

    莎芭斯蒂安沒有料到,陸斯恩會主動發起挑戰,在她的印象裡,這個總是微笑著的男人,一定掛著無數張面具,揭開一張還剩下更多。這樣的男人,會給人一種衝動,想要揭下他所有的面具,看看真實的他。

    鋒芒畢露,好像不符合通過調查資料所顯示的結果。

    「那真是太好了。不過如果只是單純的決鬥,展示一下劍術的高低,未免也太無趣了。不如增加點賭注如何?芬格爾斯小姐,你覺得呢?」陸斯恩面對芬格爾斯時,眼神是如此溫柔,嘴角微微翹起的時候,帶著一點按捺不住心跳的喜悅,語氣中柔柔暖暖的感覺,彷彿情人的懇求。

    「如你所願,可是賭點什麼好呢?陸斯恩,你喜歡什麼呢?」芬格爾斯小姐,甚至親暱地把「騎士」的後綴稱呼也節省了,陸斯恩時不時地顯示出他對芬格爾斯的重視,讓這個在莎芭斯蒂安修女神聖光芒下不免黯淡的貴族小姐,非常滿意。

    聽到芬格爾斯親暱的語調,馬歇爾差點氣炸了,手掌拍在石桌上,「一根手指頭怎麼樣?」

    馬歇爾還算有點理智,至少他沒有說不死不休。

    「不……不,這是海盜或者流匪才會下的賭注。始祖教導我們,任何人的身體都是神所賜,你敬神,愛神,就應該愛護自己和他人的身體。所以《日經》才留下厭惡 流血的教義,自殘或者傷人都是無可饒恕的大罪,你說是嗎?尊敬的莎芭斯蒂安修女。」陸斯恩沒有忘記觀察黑衣修女,這個修女在聽到陸斯恩說起這些話時,眼神 中閃過一絲嘲諷的味道,她似乎覺得,陸斯恩並沒有說這種話的資格。

    「確實不符合教義,但是這種在決鬥中摻雜賭博的提議,本身也不符合教義。」莎芭斯蒂安已經對馬歇爾太失望了,以前看他還挺不錯,難道是因為有了對比,讓他暴露出缺點了嗎?

    陸斯恩的缺點呢?大概就在於自己無法看透他吧,真是深邃如海的男人,也如海上的氣候那般變幻莫測。

    「你這樣的提議,甚至會嚇壞嬌貴的芬格爾斯小姐。」陸斯恩給芬格爾斯一個安心的眼神,落李小姐十分配合地露出驚嚇的神色。

    馬歇爾默念騎士八大美德三次,才沉住氣,咬著牙齒:「那你想賭什麼?」

    「如果騎士的決鬥,僅僅是為了劍術的高低而爭執,那麼就太不符合騎士的風度了。我想以芬格爾斯小姐之名,舉行此次決鬥。」陸斯恩單膝拜倒在芬格爾斯身前, 抬起頭來,那張足夠讓倫德貴婦們在午夜夢迴時幻想的臉上滿是綺麗的柔情,「美麗的芬格爾斯小姐,請你賜給我決鬥的理由。」

    「非常樂意,我的騎士。」芬格爾斯已經沉醉了,天哪,這是《勇士》小說裡的情節嗎?雖然沒有少碰到貴族騎士的追求,但是誰的眼神能有他溫柔,誰的情話能有他說的動聽,又有誰能如他這般有完美的騎士風度?

    我的騎士……莎芭斯蒂安有些憂心地看著芬格爾斯,這個稱呼就太曖昧了,看來今天晚上必須和芬格爾斯單獨談談,這個男人可不是會真心拜倒在她裙下的那種浮誇貨色。

    被忽視的馬歇爾差點氣炸了,眼睛鼓起來,盯著陸斯恩,猶如擇人而噬的惡獸。

    嫉妒,暴怒,七宗罪中二罪,經常出現在惡魔贈送給人類的禮物中,莎芭斯蒂安看著陸斯恩,眼神平靜如亭外無風寂寞的湖面。

    「我希望,決鬥勝利者,能夠獲得和芬格爾斯小姐共進晚餐的機會。」陸斯恩握著芬格爾斯的手指,輕觸額頭,細膩溫柔。

    「好吧,失敗者將獲得蜜蜂騎士的稱號,並且必須將佩劍送給對方。」馬歇爾突然平靜下來,一股清新祥和的氣息驅散了心中所有的嫉妒和憤怒,再看陸斯恩,雖然 還是那麼讓人想要把他那張總是微笑著的臉踩在腳下,但他已經可以冷靜下來分析問題了,只要自己戰勝這個蜜蜂騎士,芬格爾斯小姐難道還會在乎一個戰敗者?

    「蜜蜂騎士?很抱歉,這個稱號我十分喜歡。它已經屬於我,不如失敗者將獲得唐吉士騎士的稱號如何?」陸斯恩注意到,莎芭斯蒂安悄悄將面紗掩上,卻還是讓陸斯恩發現剛才她那嬌豔的紅唇在面紗下輕吐經文,馬歇爾的情緒變化,離不開修女的幫助。

    唐吉士,蒙扎忒小說中的經典人物角色,這個幻想成為騎士的平民,騎著自己的老馬,拿著一把柴刀,四處宣稱自己是勇武的騎士,還幻想自己和惡魔戰鬥過,最後把農場旋轉的風車當成了巨人,揮舞著柴刀將風車拆成木片,然後被農場主抓起來,天天為農場劈柴賠償損失。

    這個稱號絕對是愚蠢,瘋癲的代名詞,馬歇爾期盼著陸斯恩擁有這個稱號時給他帶來的快感。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03 AM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六十二章 惡魔,很強

    騎士之間的比武,曾經一度被教皇和多米尼克大陸上的國王們禁止。要培養一個騎士,需要花費不菲的金錢和社會資源,騎士的死亡或者失去戰鬥力,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一種難以承受的損失。

    沒有領主願意看到追隨自己的騎士,因為一些私人的理由受到傷害,領主們覺得,騎士之血只應該在戰場上留下,否則就是一種恥辱。

    騎士在戰場上的勇往直前,除了因為他們的騎士精神與鎧甲的保護外,還有一個重要理由就是,只要不被當場格殺,他們被俘虜後活命的機會非常大。

    戰勝方一般不會殺掉俘虜的騎士,他會向戰敗方要求價格不菲的贖金,而戰敗方通常都會努力支付這筆贖金。

    騎士們不會介意在戰場上的失敗被俘,他們被贖回後,依然可以享受從前的待遇,沒有誰會覺得他應該承受什麼恥辱。

    但是在騎士們私下舉行的一些決鬥,他們會拼盡全力,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譽以及家族徽章的光榮,他們不死不休,如果在決鬥中投降,他們會覺得有愧於自己的騎士精神,永遠抬不起頭來。

    即使不是關乎信仰和仇恨的決鬥,只是單純的比武決鬥,失敗者還是需要支付贖金,馬匹,鎧甲裝備給勝利者,許多貴族雖然不在乎這筆支出,但是那種恥辱感會讓他們騎士頭銜吸引女人的魅力大幅度下降,這也是費迪南德被稱為貴族公敵一個重要的因由。

    人性是最難被壓抑的,也許人類本來就是一種很樂意在同類的鮮血中獲得快感的生物……尤其體現在一些男人的處女情節上,處*女*膜破裂時的鮮血,男人們的快感,可不只是在於擁有女人的貞潔。

    堅持騎士精神的騎士們也不會例外,百年戰爭結束後,多米尼克大陸雖然還會時不時地爆發出一些地區性的戰爭,但是大體上還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和平局勢。

    騎士們上戰場的機會少了許多,彼此間的比武卻開始興盛起來,發展到現在,騎士間的比武已經成為一項非常隆重和吸引人的盛事了,尤其是每年的騎士資格考試期 間,以及槍與花騎士團招收新團員時,來自帝國各行省各郡的騎士,舉行的各種比武,會吸引女人們的目光,也會為他們贏取巨額的財富。

    比武已經成為低級騎士向上攀爬,獲得貴婦人小姐青睞的重要途徑。

    奧斯頓並不希望在尤金芬妮莊園發生不可挽回的流血事件,他將陸斯恩口中的決鬥,定義為友誼比武。

    不管是臉上寫著我一定要殺了你的馬歇爾,還是讓人無法琢磨的陸斯恩,都會給財政部監察大臣這個面子。

    瑪吉斯家有自己的家族騎士和莊園護衛,這些騎士和護衛訓練的地方,被稱為騎士廳,位置在小湖西南角的大洋槐樹之間。

    巴掌大的大洋槐樹葉紛紛落下,秋風一吹,蕩漾在湖面上,更多的樹葉落在通往騎士廳的小路上,走在上邊,會發出好聽的沙沙聲。

    芬格爾斯小姐覺得這種聲音十分悅耳,因為這種柔和近乎呢喃的味道,很像那位烈金雷諾特家族的陸斯恩騎士和自己說話時的感覺。

    芬格爾斯又發現了格利沙爾塔小姐一個讓人嫉恨的地方,擁有如此完美的侍從官,他的讚美總是如同詩歌一樣優美,而且總是如此的誠懇,還有眼睛裡那份暖暖的情意,會讓人心裡軟綿綿的,流淌著最濃郁醇香的蜜糖。

    想想那個格利沙爾塔小姐一定可以天天享受那種溫柔心醉的眼神,深情款款的讚美,芬格爾斯實在找不到不讓自己嫉妒她的理由。

    芬格爾斯唯一驕傲的是,似乎從來沒有傳聞說有人為格利沙爾塔小姐決鬥,而這位她最親近的侍從官,陸斯恩騎士今天卻以自己之名,向坎斯拉夫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發出了以和芬格爾斯小姐共進晚餐為賭注的決鬥。

    一個是獲得夏洛特莊園作為領地的新晉騎士,一個是騎士家族坎斯拉夫家的馬歇爾少爺,這種人物之間的決鬥,如果傳到倫德名媛圈子裡,絕對是一個非常熱門的話題。

    作為主角的芬格爾斯,自然可以享受那種讓人飄飄然的羨慕,嫉妒,眼熱的目光,還有酸溜溜卻又忍不住好奇的詢問。

    太美妙了,芬格爾斯甚至期盼在決鬥中有人受傷流點血,那就更好了,當自己以傷心憐惜的口吻說起一位騎士因為自己決鬥而流血,那些掩嘴驚訝羨慕的貴婦人們,絕對是襯托芬格爾斯小姐魅力不可抵擋的最佳配角。

    決鬥當然是要在芬格爾斯小姐姍姍來遲之後才開始,一場有監察大臣公證的比武,不能太馬虎,陸斯恩請求管家雷蒙德派人到夏洛特莊園取他的那套尖刺重型鎧甲——這個誇張的東西,陸斯恩本來以為自己再也用不上了。

    沒有讓陸斯恩出乎意料,馬歇爾騎士是有備而來,他居然隨身帶著全套鎧甲和一把鋒利的長劍,以及兩個騎士侍從,三個侍童。

    就算陸斯恩不主動提起比武,看來這位馬歇爾騎士也會找機會用陸斯恩來證明他的勇武。

    芬格爾斯小姐利用等待陸斯恩鎧甲送過來的時間,重新換了一套風格華麗的宮廷長裙,本就氣質出眾的她,更顯得端莊典雅,尤其是長裙上點綴的華美水晶飾紋,讓她散發出一種夢幻迷離的美感,高貴的氣質一點也不亞於《勇士》小說中英雄希羅從邪惡城堡裡拯救出來的公主。

    微斜蓋住髮鬢的禮帽周圍點綴著一圈含苞欲放的優銀香花蕾,那種有著玻璃質感的璀璨花瓣,是最適合她的配飾,低低垂下的薄紗帽沿,剛好遮在她半睜的眸子前,不再有少女的那份青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嫵媚成熟的風韻。

    馬歇爾深深陶醉於其中,芬格爾斯小姐的美,絕對會讓他獲得如同英雄希羅那樣的勇氣,毫不猶豫地向企圖佔據美麗女子的惡魔發起挑戰。

    實際上,他確實也在準備做這種事情。

    騎士廳的地面並沒有安裝整齊的木地板或者地磚,而是鋪著一層黃土和黑沙的混合物,散發著淡淡的泥土味,非常有野外戰鬥的氣氛。

    頂棚用大塊大塊的玻璃搭建,從早到晚的陽光都能透射而入,左牆上畫著數十個人形,用來讓騎士們練習投射長槍。

    右牆上陳列著一排排的鋒利長劍,長槍長矛,釘鎚和狼牙棒等重型武器。

    曾經在歷史上有一段時間,信奉始祖的騎士都願意使用釘鎚和狼牙棒,因為這些鈍武器能夠擊昏甚至擊殺敵人,卻不會流血,非常符合厭惡流血的教義。多米尼克大陸歷史上著名的獅心王理查和有征服者名號的威廉國王,在戰場上,釘鎚就是最好辨認他們的徽章。

    僕人們搬來四張椅子,芬格爾斯小姐,莎芭斯蒂安修女,以及奧斯頓先生,雷蒙德管家,將會見證這場為了獲得芬格爾斯小姐晚餐邀約權力的決鬥。

    觀看者還有尤金芬妮莊園一些有暇的僕人和家族騎士,護院騎兵等人。

    失敗者同時也要獲得唐吉士騎士的稱號,並且將自己的全套鎧甲和騎士佩劍,交付給勝利者。

    「這是一場沒有太多懸念的戰鬥。」莎芭斯蒂安看了一眼滿臉興奮的芬格爾斯,湊近奧斯頓先生,低聲說道。

    奧斯頓正在打量著欣賞陳列架上多種類型武器的陸斯恩,後者還會時不時地用他那溫柔的笑容與眼神,和芬格爾斯小姐進行無聲的交流。

    馬歇爾在朗誦教義,跟隨護教騎士學習修行的缺點之一,他們的每一次戰鬥,都需要背誦一大段的經文,為自己的戰鬥在《日經》中找到合乎教義的理由。

    「你是說?」奧斯頓先生雖然也有一個騎士頭銜,但那可是他作為瑪吉斯家族繼承人一生下來就擁有的頭銜,他只知道從體型上來分辨那位騎士更有力氣。

    「這個陸斯恩,很強。」莎芭斯蒂安依然遮掩著面紗,和奧斯頓的目光一起跟隨陸斯恩的腳步移動。

    「和費迪南德相比如何?」顯然,奧斯頓先生也栽在了費迪南德手下。

    「費迪南德?」莎芭斯蒂安的眼眸中閃爍著看透人心的睿智,那絕對不是一個年紀輕輕的修女可以擁有的光采,這是一種看透世間凡俗種種,超然之後的徹悟,這樣的莎芭斯蒂安修女讓奧斯頓有了第一次見到克莉絲汀夫人時的感覺。

    莎芭斯蒂安沒有評價費迪南德和陸斯恩的實力,只是轉過頭來,看著貌似虔誠誦經的馬歇爾,他多半在心裡詛咒怒罵陸斯恩死到臨頭還不忘記挑逗芬格爾斯小姐。

    僕人將最新送到尤金芬妮的《騎士》月刊送了過來,似乎不方便打擾芬格爾斯小姐,月刊遞到了莎芭斯蒂安修女身前,修女順手接了過來。

    「希望馬歇爾不要讓陸斯恩太過光芒四射,這樣會讓芬格爾斯無法自拔。她從小就喜歡那種可以保護她,以銳不可擋的氣勢擊潰敵人的強者。這也是她迷戀《勇士》 中那個希羅的原因之一。」莎芭斯蒂安談起芬格爾斯,眸子中的攝人光芒斂去,多了一份溫馨,「最新一期的《騎士》月刊已經送過來了,聽說連載的《勇士》似乎 增加了一個新角色,惡魔……」

    莎芭斯蒂安低頭隨手翻開,臉色一僵,這絕對不是巧合……《勇士》中的惡魔角色,名為陸斯恩-夏爾!

    莎芭斯蒂安修女回頭搜尋,那位僕人的身影已經消失。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六十三章 羅秀的溫柔

    「這是我最近從凱爾維斯大師那裡拿回來的最新板甲,我給它命名為護衛洛德之鎧。」馬歇爾略帶幾分得意地向尤金芬妮莊園的騎士介紹他的鎧甲。

    鐵蘭羅行省鎧甲設計大師凱爾維斯,為馬歇爾量身打造了一套板甲,製作精良的板甲重量不超過六十磅,上邊鑲嵌有精美的紋飾,胸口的護甲用琺瑯描繪了一個聖鑰標記,標誌著馬歇爾已經獲得守護教義的神威權能力量。

    馬歇爾的騎士侍從小心翼翼地為這套被馬歇爾取名為「護衛洛德之鎧」的板甲上油,關鍵部位的接合處,必須保持最完美的潤滑狀態。如果妨礙了騎士在戰鬥時的靈活度,這種妨礙往往會導致騎士的戰敗甚至死亡。

    麥格瑟裡德家最新打造的鎖子甲,也是由凱爾維斯設計,然後將設計圖紙出售給麥格瑟裡德製造。這種鎖子甲據說一共十八萬七千六百五十四個環扣,重量低於三十 鎊,可以抵禦鐵十字弓和劍類武器的單手劈砍,細密的環扣結構,就算是破甲箭的尖銳箭頭,也無法真正傷害到鎧甲保護的身體。這種鎖子甲的靈活度要超過板甲, 但是防護能力還是遠遠不如板甲。

    凱爾維斯製作的板甲「護衛洛德之鎧」,關節處鉸接潤滑良好的話,穿著它的人甚至比穿著一般的鎖子甲動作更靈活。這種板甲目前只提供給坎斯拉夫家族的騎士。

    馬歇爾除了想要進入槍與花騎士團以外,最重要的追求,就是獲得洛德騎士勳位。作為代表騎士榮譽最崇高體現地洛德勳位。由櫻蘭羅帝國皇帝頒發,它和法蘭王國的聖加百列勳位,神聖日諾曼帝國的金雀勳位,一起被稱呼為多米尼卡大陸最貴重和最具權威的勛章。

    櫻蘭羅帝國的洛德勳位由地位最高的二十五位騎士組成,如今地洛德勳位獲得者包括安德烈公爵,費迪南德團長。坎斯拉夫伯爵,哲羅姆將軍等帝國軍方重臣,以及皇室宗親如米格拉茲親王。亞都尼斯公爵。

    按照櫻蘭羅帝國一貫的尚武重軍風格,洛德勳位一般只頒發給軍方重臣或者在戰場上英勇殺敵以及對皇室忠心的騎士。即便是國務院總理大臣菲爾蘭多也是在叢仕之後地五十年才獲得,深得加布里爾三世信任的瑪吉斯家族,在歷史上也只有一任財政大臣和菲爾蘭多獲得了洛德勳位。

    洛德勳位不像爵位可以世襲,可以說洛德勳位是個人奮鬥地最高成就。

    馬歇爾為自己的鎧甲取名「護衛洛德之鎧」足以說明他的理想,或者說野心,誰都知道洛德勛章的獲得者是絕對的皇帝心腹重臣,如果馬歇爾獲得這個勳位,為了家族的榮譽和發展,坎斯拉夫伯爵會考慮讓馬歇爾成為第一順位繼承人。

    這種野心。馬歇爾當然不會承認。他和自己的哥哥關係良好,被稱為貴族家庭的模範兄弟。

    在兩個騎士侍從的幫助下,馬歇爾穿上了他地鎧甲,三個侍童小心翼翼地用夾有棉花地長條白色護墊包住他的腦袋,這樣可以防止他摔倒時被堅硬的頭盔撞成腦震盪。

    有文學評論家和歷史學家考據,蒙扎忒小說角色中的唐吉士的原型,可能曾經真的是一個騎士。只是因為在戰場上摔倒。腦震盪讓他變成了白癡,所以才會向風車發起挑戰。

    穿上精美鎧甲的馬歇爾。別上古樸地騎士勛章,掛上亮閃閃地金色胸鏈,腰間還有鑲嵌著黃色寶石的腰帶,最吸引人注目地是馬歇爾鐵臂手套上的尖刺,這些尖刺除了能夠起到攻擊作用以外,還能在格擋敵人劍鋒的同時反扣奪劍。

    馬歇爾在這些尖刺上纏繞了一根根銀線,從手套上垂了下來,在光線的照耀下閃耀奪目,他認為這樣可以妨礙敵人的視線。

    這些種類繁多,琳瑯滿目的裝飾品,雖然在戰鬥中是一種累贅,但卻為馬歇爾贏得了不少女人的注意,甚至連芬格爾斯小姐,也覺得馬歇爾此時像極了騎士小說裡拯救公主的英雄,只是風度和氣質差了點。

    「夏洛特莊園離尤金芬妮莊園並不遠,取套鎧甲需要這麼長時間嗎?如果你害怕了,直接投降,我也不會為難你。不要再拖延時間!」馬歇爾手持鋒利的騎士長劍, 氣勢十足,儘量展現他的信心和對陸斯恩的輕蔑與不屑。他的這柄長劍的劍柄是鑰匙造型,和通常護教騎士,聖鑰騎士團騎士用的是一種類型。

    「馬歇爾騎士,耽誤你的時間,我深感不安。但我覺得,有芬格爾斯小姐在,欣賞她那美麗的容顏,就算是千年,也會在一嘆之間而過,馬歇爾騎士,有這樣一位美 麗的小姐陪同,你還覺得無聊嗎。很抱歉,我無法理解你這種忽視瑰麗容顏的態度。」陸斯恩踱步間又走到了芬格爾斯的身前,和那雙眉角都流露出柔柔風情的美麗 眸子深情對視。

    不管是陸斯恩,還是芬格爾斯,都具有貴族與生俱來的表演天賦,一個貴族的氣質之所以有別於平民,其中很顯著的一點就是,他們能用蘊含優越感和精緻生活養成的獨特舉止言行表現自己。

    充滿表演味道的貴族式語言和甜言蜜語時自然的深情眼神,是貴婦人小姐和紳士們玩挑逗引誘曖昧遊戲必備的才能。

    如果不是奧斯頓先生坐鎮,莎芭斯蒂安毫不懷疑這場所謂的友誼比武,很快就會在陸斯恩一再的言語挑動下,變成馬歇爾秉持你死我活精神的搏殺。

    陸斯恩的鎧甲送來了。

    他沒有想到,來送鎧甲的居然是老管家蘭德澤爾與護院騎士藍斯特羅,以及夏洛特莊園最精銳地十騎士。

    旁人或者無法猜測夏洛特莊園的護衛力量有多強。但雷蒙德可時刻關注他的同行蘭德澤爾,這位子爵管家親自訓練出來的夏洛特十騎士,他們的坐騎都是純種的塞爾 塔馬,這些塞爾塔馬有著完整地血統譜系,上溯三代的祖先就必定有一匹是在戰場上赫赫有名的戰馬。當它們還是小馬駒地時候,它們就能夠售出天文數字的金幣。

    最優秀地塞爾塔馬。售價超過一千個金幣也不稀奇。

    只看這些坐騎,就可以想像十騎士花費了夏洛特莊園多少心血,他們的強大攻擊力。隱匿於夏洛特莊園表面的安靜典雅。

    那份內斂的殺氣,卻在陸斯恩和馬歇爾的決鬥前。伴隨著蘭德澤爾先生,完全壓住了尤金芬妮莊園訓練廳內有些燥亂的氛圍。

    即便是身著便裝,面無表情走入騎士廳的這些夏洛特騎士,已經讓尤金芬妮莊園一些看熱鬧的膽小僕人偷偷溜走了。

    藍斯特羅看了一眼馬歇爾,目光在那手套上的銀絲停頓了一下,像看到一個小丑。

    蘭德澤爾率領眾騎士向奧斯頓和芬格爾斯,莎芭斯蒂安修女見禮,因為蘭德澤爾擁有子爵爵位,奧斯頓也站起來回禮。

    「請原諒。沒有接到邀請就冒昧來訪。克莉絲汀夫人十分懷念在蘭度理學院和奧斯頓先生共同學習地時光。並且希望奧斯頓先生原諒因為格利沙爾塔小姐對於陸斯恩 騎士地愛護,而做出了侵犯尤金芬妮莊園的舉動,這裡是夫人的親筆信,夫人交代,讓我親手交給奧斯頓先生,再次就無禮之處,請求你的原諒。」摘下禮帽。握著 手杖的蘭德澤爾先生依然是一副管家的口吻。但他那份氣度,卻又非常符合他的子爵身份。掏出一封典雅黃顏色地信封交給了奧斯頓先生。

    看著信封上古典味道地艾瑞亞字體,奧斯頓彷彿能聞到一股讓人沉醉的香味,他甚至在想像,當克莉絲汀夫人寫這封信時,那種優雅知性地美感,一定能夠滲透紙背。

    奧斯頓先生收下信封,卻沒有馬上打開,他從未想到夢中的女神,會給他來一封親筆信,雖然信裡的內容可能只是貴族式的客套致歉詞,但他依然想一個人的時候仔細回味。

    「這是我的榮幸,如今已經不是貴族領地神聖不可侵犯,騎士越境等於入侵的時期了。見識到夏洛特莊園騎士的風範,我十分欽佩羨慕。」奧斯頓先生的回答也十分 有禮,一個隱忍的貴族,甚至能做到唾面自乾而微笑不語的境界。雖然很有可能這個貴族獨處時,就會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但他們彼此面對時都會保持著表面的和善 友好。

    更何況正如他所說,家族騎士在未得到邀請時擅自進入他人的領地,已經不是一種表示敵意的行為,雖然有一點點讓人心理不舒服,感覺到對方在示威,但奧斯頓先生的不悅已經完全被克莉絲汀夫人的來信打消了。

    馬歇爾有些後悔,為什麼自己只帶了兩個騎士侍從和三個侍童,剛才應該多叫幾個幫手,論騎士的數量,有著騎士家族之稱的坎斯拉夫家族,可不輸給任何人。

    陸斯恩的鎧甲,裝在一個古銅色的漆木箱子裡,陸斯恩走到蘭德澤爾先生身前,低聲問道:「老管家你怎麼來了?」

    蘭德澤爾先生微笑起來,他的臉上有著和菲爾蘭多總理同樣經過歲月雕琢的深邃溝壑,「小姐有些話要轉告你。」

    「小姐說,你最大的本事不是和別人比武,而是用甜言蜜語哄騙女人,她昨天就提醒你了。雖然你做這種蠢事和她無關,但是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裡,她有些不高興。」

    「今天晚上的晚餐,她要吃你做的白海阿加絲藍帝王蟹,老布尼爾的手有些抖,不能把蟹肉取整齊剔透。如果她吃的不好,她會很生氣。」

    「她也不希望看到你在服侍她的時候,露出皺眉的表情,所以你最好不要受傷。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她很關心你,只是不想看到你皺眉的樣子,影響她進餐的心情。」

    「還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說過一生都是她的僕人,要永遠服侍她,如果你做不到,她會覺得你是個背棄承諾的男人,她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在你惹她生氣之後,輕易原諒你。」

    蘭德澤爾看著沉默的陸斯恩,拍了拍他的肩頭:「小姐的意思應該是,她很擔心你。」

    陸斯恩甚至可以想像到,那個驕傲的小女孩,在和蘭德澤爾說這番話的時候,一定側著臉,她絕不會讓蘭德澤爾看到她眼睛裡那種叫「擔憂」的東西。

    「請你和藍斯特羅先回莊園告訴小姐,陸斯恩從來不曾讓她失望。」陸斯恩笑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半眯著的眼睛,讓人無法從他的眸子裡看到些什麼。

    蘭德澤爾看了一眼藉口身著鎧甲,不方便沒有過來見禮的馬歇爾,輕輕搖頭:「我們把你單獨留在這裡,回到夏洛特莊園之後,以小姐的脾氣,會把我們丟到伊蘇河裡抓晚餐準備要用的大馬賽沃魚。」

    「這只是一場普通的決鬥而已。小姐想的太多了,無關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名譽。」陸斯恩倒是不懷疑蘭德澤爾的猜測,或者這位老管家可以避免懲罰,但藍斯特羅和那十騎士,羅秀不會和他們客氣。

    蘭德澤爾冷冷地道:「我毫不懷疑,在小姐的心裡,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名譽,她也不會這麼在乎。陸斯恩,好好待她。」

    「當然,我是小姐的僕人,讓她美麗的容顏上展露微笑,是我最大的榮耀。」陸斯恩避開蘭德澤爾凌厲的目光,這個老管家顯然不會僅僅是個「草坪守衛者」,他握著剪草鉗的手,也曾經剪掉過許多烈金雷諾特家族敵人的腦袋。

    但他和所有的老人一樣,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小主人,有著爺爺一般的疼愛憐惜和保護欲。

    「在商量如何逃跑嗎?」馬歇爾在做了幾個漂亮的劈砍動作,引起人們的觀賞慾望,驅散了夏洛特莊園騎士們帶來的壓抑感後,再度挑釁,他的話甚至得到了除了他侍從以外的幾個尤金芬妮莊園僕人的附和。

    「有人生怕享受不到失敗的恥辱感了。蘭德澤爾先生,不要向小姐透露我在這裡做的事情,請相信我,一切為了小姐。」陸斯恩蹲下身子,打開了那個古銅色的漆木箱子,卻是有點驚訝。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04 AM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六十四章 厭惡流血

    新月大陸著名的強盜阿曉斯的寶藏,第一次暴露在世人眼光下時,所產生的震撼,被這個古銅色漆木箱子帶來尤金芬妮。

    洛德鎧甲,這可不是馬歇爾用來幻想的「護衛洛德之鎧」,這是屬於第一代洛德騎士勳位獲得者的御賜鎧甲。

    設立洛德勳位的是發動百年戰爭的洛德皇帝,第一次出征法蘭時,洛德皇帝就遇到了挫敗,撤回櫻蘭羅之後,洛德皇帝和所有的領主一樣,以冊封騎士來提高士氣,他舉行了一次非常隆重的冊封儀式,規模和盛況僅次於建國與叛亂內戰之後的騎士封賞儀式。

    一共二十五名櫻蘭羅帝國最勇武的騎士被賜予洛德勳位,除了代表最高榮譽的洛德徽章和富饒的領地以外,他們還獲得了一套冊封時盛裝出席的鎧甲。

    這就是洛德鎧甲,由當時正處於創作巔峰時期的達文西斯設計,作為一個藝術家,達文西斯的設計和洛德陛下要求的一樣,完全是為了體現藝術的美感,和激起人們英雄式崇拜的炫目。

    達文西斯徹底忽略了鎧甲的防護作用,採用大量的鏤空雕刻花紋,讓整套鎧甲的重量沒有超過十磅,絕對是世界上最輕巧的鎧甲,同樣它的防護能力也約等於零。但這種鏤空的設計,卻如同最華美的油畫,讓人觸目難忘。

    極盡奢侈地採用水晶材料,頭盔的面甲是半透明的紫色水晶打磨製作,眼罩部位更是採用了極其珍貴和罕見地黑水晶。這些水晶都鑲嵌在用白銀灌注的基架上,整個頭盔如同夢之國度中君王的皇冠。

    至於胸甲,護臂,護腿等各個部位鑲嵌的珍貴寶石,更是數不勝數,達文西斯親筆描繪的宗教元素花紋。讓鎧甲穿著者散發出一種恍如天國神聖的光采。

    當身著洛德鎧甲地騎士們騎著高大的純血戰馬走過閱兵廣場時,倫德的人們甚至以為這是從天而降地戰鬥天使,紛紛跪倒膜拜。

    洛德鎧甲一共製作了二十五套。成為了最早一批洛德騎士的私有物,流傳後代。到如今有些洛德鎧甲已經流落黑市,甚至走私到國外,第一代洛德勳位獲得者後代留存地不到一半,烈金雷諾特家族就擁有三套,一套是洛德陛下親賜,另外兩套是從那些敗家的不肖子孫手裡收購而來。

    如今的洛德勳位騎士,雖然還是能夠獲得一套製作精美的鎧甲,但是卻已經不再是達文西斯設計的這種藝術品了。二十五套,已經成為歷史的絕版。一些收藏者開出十萬金幣的天價。也沒有辦法從櫻蘭羅的老牌貴族們手中收購到。

    這樣一套鎧甲在尤金芬妮莊園的騎士廳出現,那種歷史沉澱下來地尊貴味道,那種璀璨地奢華氣質,代表著藝術大師巔峰設計的作品,讓所有人的眼睛都無法從那種逼人的光芒上移開。

    人們發現,馬歇爾的鎧甲雖然也堪稱精美,但是比起這套洛德鎧甲。雖然說不上是破布麻袋不堪入目。卻也是平平無奇了。

    陸斯恩輕輕地蓋上古銅色的漆木箱子,隔絕了各種羨慕妒忌驚嘆的目光。

    心情最難受地毫無疑問是馬歇爾。剛才他還在和人誇耀自己地鎧甲,現在他覺得將自己的鎧甲取名「護衛洛德之鎧」簡直是他人生中最愚蠢地行為。

    雖然他也覺得洛德鎧甲沒有任何防禦能力,但那絕對是讓人眼紅的東西,馬歇爾打定注意,等會拼著受傷也要把陸斯恩的鎧甲劈成碎片。

    「很顯然,克莉絲汀夫人對我非常有信心。作為她的僕人,她對我的信心,是我面對一切困難迎難而上的勇氣。馬歇爾騎士,如果你沒有別的什麼需要準備的,我們 開始吧。」轉過身來的陸斯恩,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握著一根黑色手杖,這根手杖非常普通,和紳士們常用的並沒有什麼區別,眼神好一點的人,才可以隱約地看到 手杖上銘刻著一些奇怪的花紋。

    莎芭斯蒂安修女緩緩地站了起來,眼睛再也無法從那根手杖上移開,只是大家都有些驚訝於陸斯恩就這般擺出比武開始的姿勢,並沒有注意到修女的異常。

    「你還沒有穿鎧甲,你的武器……」馬歇爾騎士還沒有反應過來,看到陸斯恩露出輕鬆玩味的表情,這才勃然大怒:「你就打算這個樣子和我比武?你侮辱了神聖的騎士精神!你不知道騎士比武最基本的公平守則嗎!」

    「難道你打算讓我穿著洛德鎧甲和你戰鬥嗎?眾所周知,這種鎧甲的防禦能力為零。如果你覺得我必須穿上洛德鎧甲,才能讓你在和別人訴說你光榮比武細節的時 候,不那麼臉紅的話,我也可以穿上,只是騎士的這種虛榮心在你看來真的如此重要?更何況克莉絲汀夫人只是用洛德鎧甲,含蓄地表示對我的信心,而我又是如此 渴求和芬格爾斯小姐的單獨約會,我怎麼會輸?」陸斯恩再次向芬格爾斯展現他迷人的微笑,後者正恰當地露出為沒有身著鎧甲而為她戰鬥的騎士憂心的表情,「馬 歇爾騎士,這只是一次友誼比武,公平什麼的並不重要。就當是一次遊戲好了。」

    「遊戲?」馬歇爾騎士在他那隻露出眼睛的面盔下獰笑起來,「那我們就玩一次讓你終生難忘的遊戲好了。」

    奧斯頓先生甚至來不及阻止,馬歇爾騎士已經揮舞著鋒利的長劍劈向了拄著手杖的陸斯恩。

    陸斯恩向芬格爾斯小姐微笑著揮手,看他的樣子,更像是在約會時和情人見面。

    在戰鬥中將對手激怒,是一種不錯的戰術,但也有著可怕的後果。

    被怒火支配的敵人往往會暴露出自己的缺點,甚至失去理智的分析,被錯誤的戰術支配,,但是憤怒也會激發人的潛能,一條瘋狗永遠比馴服的狩獵犬可怕就是這個道理。

    馬歇爾閃亮的騎士長劍劃過空際,在炫目的陽光下幻化成迅疾的白電。

    「嗡」一陣敲打在木頭上的沉悶響聲讓人耳中一陣難受,誰也沒有料到陸斯恩那根看似脆弱的手杖居然能架住鋒利的劍刃。

    馬歇爾狂笑著連續劈砍,他感覺到陸斯恩雖然能夠擋住他的攻擊,但是反震的力量很小,這說明陸斯恩的招架很勉強。

    「我要殺了你。」透著陰冷氣息的面甲和陸斯恩近在咫尺,馬歇爾低聲冷笑著,向壓在手杖上的劍身持續加力。

    「我相信這是一場拒絕流血的友誼比武。」陸斯恩輕聲笑著,他臉上的笑意不曾有一絲減緩,但在馬歇爾看來,這只蜜蜂騎士只是在死撐。

    陸斯恩還沒有發起過一次主動攻擊,一直在招架閃躲著,他的動作很靈活,但是卻彷彿無力抵抗。

    馬歇爾勇猛地劈砍,嘴裡不停地發出助威的呼喝,他甚至丟開了礙事的盾牌,對手的武器是一根毫無殺傷力的木頭手杖,雖然比較堅固,但馬歇爾相信這種東西根本無法傷害到被板甲嚴密保護的身體。

    不需要防禦的騎士,殺傷力太讓人感覺恐怖了,在眾人的眼裡,馬歇爾就是無盡海洋上狂暴的巨浪,而陸斯恩只是一隻隨時會被拍碎的小漁船。

    芬格爾斯小姐露出憂傷的神情,「老師,能不能阻止他們比武,我擔心陸斯恩騎士會受傷,我可不想因為我,而讓一位風度如同紳士般可敬的騎士流血。」

    莎芭斯蒂安卻發現了芬格爾斯小姐盡力掩飾著的那絲興奮,如果這位尊貴的落李小姐真的害怕陸斯恩受傷,那麼她應該懇求她的父親奧斯頓先生,而不是要求莎芭斯蒂安修女去阻止。

    奧斯頓才有這個資格,即使是芬格爾斯自己出面阻止,馬歇爾也只能停手。

    修女有些感慨,她只是芬格爾斯小姐的教義老師,無法徹底影響這位貴族小姐,芬格爾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貴族階層某些並不怎麼光采的陰暗習性。

    不知道那位格利沙爾塔小姐,會不會受到陸斯恩太多的影響,如果真的如同自己的猜想那樣,陸斯恩擁有那可怕的身份。莎芭斯蒂安修女不敢想像,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繼承人繼承了陸斯恩的品性,那會給櫻蘭羅帝國和教廷帶來多麼恐怖的災難。

    也只是猜測而已,即便是看到了那根手杖,莎芭斯蒂安也無法肯定自己的想法,除非找到那個給自己提示的人,那個扮作尤金芬妮莊園僕人,送來《騎士》月刊的神秘人。

    莎芭斯蒂安相信,這個人掌握了陸斯恩的某些秘密,才會做如此隱晦的暗示。

    這個人既然還會向自己暗示,那也是因為知道了自己的懷疑和猜測,進一步地猜想,神秘人甚至瞭解到了自己的身份,才會針對性地做出這種舉止。

    是敵是友?莎芭斯蒂安不知道,也不想刻意去知道,只是有些好奇。她即使面對神秘未知時,依然有著凡俗世人無法理解的強大自信。

    陸斯恩絕對不會是朋友,莎芭斯蒂安臉上浮現出溫暖聖潔的微笑:「芬格爾斯,你厭惡流血的心情,真的很符合寬容,憐憫,仁慈的教義。你放心吧,流血的絕對不會是陸斯恩。」

    莎芭斯蒂安,就是第一章出現的那個遞給芬格爾斯絲巾的那位。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六十五章 虜獲

    蓬嚓嚓……蓬嚓嚓……

    3/4節拍,一拍重音,二,三拍弱音,動作如行雲流水,起伏不斷,黑色燕尾搖擺開來,隨著旋轉的動作如同風輪。

    不管是奧斯頓,還是芬格爾斯,又或是在場的騎士們,無不非常熟悉有舞中之王稱號的櫻蘭羅宮廷舞。

    很快他們就有些驚訝地發現,陸斯恩除了偶爾用手杖和馬歇爾的劍交接發出沉悶的聲音以外,他的身體都和馬歇爾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腳下卻是踏著靈活的舞步,不停地旋轉躲避著對手的攻擊,彷彿正在跳著優美的宮廷舞——他只是缺少一個可以配合的舞伴。

    從未見過這樣的比武,在旁人看來,陸斯恩自然是在表演旋轉舞步,而馬歇爾卻是在暢快淋漓地表演騎士劍術,迅捷的速度,勇猛的氣勢,還有靈活的劈砍斜刺轉換,有時候他的攻擊方向甚至完全和陸斯恩相反,持續地在原地發起了幾個攻擊動作以後,才轉身繼續追擊陸斯恩。

    只有馬歇爾才知道其中的辛苦,穿著沉重的鎧甲,不只靈活度遠遠不如陸斯恩,也不適宜長時間的戰鬥,騎士的最大殺傷力永遠是在戰馬之上,離開馬背他們的殺傷力依然遠遠高於步兵,卻也並非不可擊敗。

    尤其是陸斯恩閃避的靈活程度,更是出乎他的意料,馬歇爾已經收起了那份輕視之心,但心中的怒火卻半絲也沒有熄滅,尤其是陸斯恩似乎時不時地要和芬格爾斯的眼神交流一下。然後那位美麗高貴地小姐就會露出三分羞怯,七分欣喜的笑容,讓馬歇爾妒火中燒。

    「馬歇爾騎士,不如脫下你的鎧甲,如果你的宮廷舞步能追得上我,或者芬格爾斯小姐不會介意和你共舞一曲。」陸斯恩旋轉著。從訓練廳的邊角漸漸*向在東邊圍觀的人群。

    馬歇爾地力氣似乎有些不支,這就意味著他如果突然發現一個可以致陸斯恩死地的機會,全力發起的攻擊。他自己也無法控制力道和方向。

    陸斯恩不再用那種悠閒地步伐來挑逗馬歇爾,卻總是在面對馬歇爾時。丟出一個輕蔑的眼神,彷彿根本不是他毫無還手之力,而是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將馬歇爾擊敗。

    馬歇爾咬緊牙關,看著陸斯恩可惡地笑容,心中怨恨那位護教騎士該死的規矩:不能為私仇使用神威權能的力量。

    馬歇爾儘管自視甚高,但卻也知道這位護教騎士的強大,足以讓他時刻保持著一份敬畏之

    看到陸斯恩似乎在認真敵對,沒有再自顧自地表演。卻慢慢地*了過來。莎芭斯蒂安修女的眼神一緊,不自覺地將手掌放在胸前,做了一個聖徒席巴斯汀怒斬惡魔的教印。

    每一個神職者,都會學習到一套用來表示十二聖徒的教印,用來在祈禱時表示對聖徒的敬意,有傳說這十二套教印,其實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神術。但目前為止。還沒有聽說哪位高級神職人員發現這些教印能和神術聯繫起來。

    芬格爾斯目不轉睛地看著比武,奧斯頓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莎芭斯蒂安。暗暗稱讚,不愧是虔誠地修女,雖然她在幫助父親時,從來不會露出無用地慈悲和憐憫,但終究沒有忘記向聖徒祈禱。

    陸斯恩和馬歇爾的戰場轉移到芬格爾斯身前,受到芬格爾斯小姐眼神中溫柔味道的鼓勵,陸斯恩不再一味閃躲,馬歇爾驚訝地發現,此時手杖上反震過來的力道足以讓穿著鐵甲手套的他掌心發麻。

    手杖和劍刃再一次交接,陸斯恩正從芬格爾斯的俏臉上收回目光,一個措手不及,手杖被打落,胸前露出空門,看陸斯恩臉上的痛苦神色,似乎手臂肌肉被拉傷,馬歇爾迅速地發現,這是一個機會!

    他不再猶豫,發起了全力一擊,劍尖閃耀著寒光,馬歇爾地眼神中充滿著必殺地狂熱,竟然閃過一種淡淡的火焰色,如狂怒地戰鬥天使,充滿著一往無前的氣勢。

    倒也不完全是個小丑,和修斯坦尼頓同為蘭德澤爾最優秀弟子的藍斯特羅冷笑著,以這個騎士的眼光,自然能夠看出,比武的節奏完全被陸斯恩控制。

    馬歇爾最後的這一擊,卻顯示出讓人認可的實力。

    「好!」尤金芬妮莊園識貨的騎士們都大聲叫好,他們都看出來了,陸斯恩已經避無可避,他們根本就不介意,這個臉上時刻掛著勾引女人笑容,眼里根本沒有騎士精神的男人血濺當場。

    馬歇爾嘴角掛著殘忍的笑,隔著面甲,誰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陸斯恩同樣在微笑,只是那狹長的眼角,卻有著讓馬歇爾心驚的陰冷和不安的味道。

    他馬上明白這份不安從何而來了。

    他踩上了陸斯恩掉落在地上的手杖,這跟手杖是被他打落的,偏偏就掉在了他和陸斯恩之間,非常巧合的是,他踩上這個手杖,圓溜溜的手杖一滾,馬歇爾身體失去平衡,斜斜倒下去,閃爍著冰冷刺骨寒光的劍刃直指臉色煞白的芬格爾斯。

    莎芭斯蒂安修女臉色平靜,甚至收回了放在胸前做著教印的手掌。

    奧斯頓站了起來,來不及思考和呼喝阻止,就不由自主地衝過去,我的女兒!

    他的第一反應是用自己的胸膛擋住那把劍。

    除了雕像一樣冷漠的夏洛特莊園十騎士,眼睛半睜半閉的蘭德澤爾,還有冷笑著的藍斯特羅,尤金芬妮莊園的僕人們都驚叫起來,而那些高大的瑪吉斯家族騎士卻因為被擋在僕人們身後。根本來不及阻止慘劇地發生。

    馬歇爾的心彷彿要從嗓門裡跳了出來,他不敢想像,如果芬格爾斯小姐死在自己劍下,會引發多麼可怕的後果。

    不說他自己會被當場格殺,整個坎斯拉夫家族都會在劫難逃,不管坎斯拉夫這個騎士家族多麼勇武。他也無法抵抗櫻蘭羅帝國最鼎盛的豪門,唯一可以和淡金色馬蹄徽章分庭抗禮的金幣文書徽章家族。

    只要菲爾蘭多總理大臣簽署一條徹查鎧甲走私的法令,坎斯拉夫家族地經濟命脈就會被掐斷。

    馬歇爾無法承受讓整個家族毀滅的罪名。但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他全部的力氣都用在了劍身上。現在不是他不想收劍,而是他整個人都被劍拖著向芬格爾斯小姐刺去。

    芬格爾斯本能地驚叫起來。

    陸斯恩地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嘲諷,如果是克莉絲汀夫人,她會如往常一般高貴優雅,握著瓷杯地手會細細地感受著瓷器的溫潤,享受著紅茶的醇香,然後給陸斯恩一個信賴的眼神。

    那個眼神中,還有一絲淡淡的情意,兩分嫵媚。三分期待。四分溫柔。

    薄紗下那雙眼角透露著嫵媚的眸子,已經不見半分風情,瞳孔放大,那是瀕臨死亡的絕望。

    鮮血滴落在沙土上,那種滋潤著細沙的碎碎聲音,迴蕩在整個訓練廳,這一刻的安靜。如同時間停滯。

    芬格爾斯呆呆地看著陸斯恩。陸斯恩地手掌穩穩地握住了長劍,淋漓地鮮血在他的指縫裡流淌而出。順著劍刃滴答滴答落在騎士廳的黑色地面上。

    黑紅的顏色,居然如此絢麗,彷彿那是這個世間唯一刺目的驚豔。

    長劍離芬格爾斯急促起伏的胸膛只有兩指的間隔。

    被鮮血染紅地手掌,手指修長纖細,芬格爾斯相信,那是最完美藝術家地手指。

    這樣的手指卻穩穩地握住了凱爾維斯精心打造地騎士長劍,鋒利的劍刃讓他的掌心皮肉割開,鮮血綻放如同泉湧,但劍尖已經無法再前進一分一毫。

    一滴滴淚水無端地沿著芬格爾斯的眼角流淌而出,她依然呆呆地看著陸斯恩那張沒有露出半絲痛苦神情的臉龐。

    但是她卻感覺到那雙溫柔的眼睛裡,壓抑著的痛苦。

    他的手掌撫摸著她的臉,柔和的拇指輕輕地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那是我的罪,不該你流淚。」

    淚如泉湧,芬格爾斯情不自禁地撲入陸斯恩的懷裡。

    陸斯恩緩緩推開芬格爾斯,「不要讓血,玷污了你。」

    芬格爾斯急忙搖頭,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從她的禮帽上抽出一枝優銀香花,花瓣晶瑩剔透,如璀璨水晶,點上兩點鮮血,搭配的近乎妖豔的顏色,滴血的優銀香花,在血腥味的刺激下,花香漸漸濃郁,血珠融入花瓣中,片刻之間讓整朵鮮花都渡上了一層薄薄的血色,美豔不可方物。

    「獻給你,芬格爾斯小姐,希望我已經獲得了和你共進晚餐的權力。」陸斯恩將那枝帶血的優銀香花別在芬格爾斯酥胸前。

    果然,大上許多,難怪我的小羅秀不喜歡芬格爾斯,陸斯恩溫柔的笑容中,多了一份讓人無力自拔的寵溺。

    我記得一些描寫顛覆人性主角的書裡,常常會有這樣的描寫:頭顱,鮮血,殘肢遍地,死者的眼睛睜大,流露出絕望的恐懼,彷彿看到了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然後 描寫下主角的可怕,然後眾人驚懼地感覺他是一個惡魔,對他敬畏拜服,然後在想背叛的時候,想起主角的惡魔行為,就不敢背叛了。這只是另一種王霸之氣吧。

    那是什麼惡魔?只是凶獸罷了,惡魔從來不屑於如此低級的殺戮,玩弄人心才是惡魔的特長,否則的話,七宗罪裡怎麼沒有「殺戮,殘忍」這樣的罪?因為那只是人性的陰暗面,不是惡魔的贈禮。

    以上,陸斯恩是一個惡魔。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05 AM

貴族法則 第一法則 榮耀 第六十六章 心跳的感覺

    西里爾區最後的一抹夜色姍姍來遲,前一刻還泛著碎金光澤的河水沉寂下來,傑佛裡老伯爵收拾好釣具,提著一大桶的肥嫩河魚盡興而歸。

    傑佛裡伯爵一向認為,釣魚這種事情,一定要自己親力親為,準備魚餌,垂釣,挽起褲腿在淺灘上和垂死掙扎的雄馬賽沃魚拚命,這些都是釣魚的樂趣,如果什麼事情都讓僕人去做,那還不如去水鮮市場買幾條海魚和老朋友們炫耀,冒充是自己出海垂釣的成果。

    經驗豐富的傑佛裡伯爵在西里爾區是出了名的釣魚好手,經常有一些路過的閒暇貴族會駐足觀看他垂釣,然後聊聊魚季的到來,約好去維多利亞湖垂釣,說不定能夠好運氣地碰到上千磅的大白鱘。

    對於傑佛裡伯爵來說,如果在有生之年,釣上一條上千磅的大魚,他覺得這是比他獲得騎士勛章更光榮顯赫的事蹟。

    傑佛裡伯爵最喜歡和人聊的,就是他最近在伊蘇河裡弄上了一條罕見的大白羅斯魚,這種肉質鮮嫩的魚,曾經是倫德各餐廳最受歡迎的美味,但近年來由於禁捕令執行不力,大白羅斯魚已經瀕臨滅絕。

    今天在夏洛特莊園前垂釣時,美麗的格利沙爾塔小姐就站在他旁邊。

    傑佛裡伯爵對他夫人和女兒給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評價很不以為然,他一向認為格利沙爾塔小姐是個內心溫柔,尊敬老者的好女孩兒。

    格利沙爾塔小姐經常會對他垂釣的事蹟非常感興趣,並且和他聊聊母親克莉絲汀夫人在娜提雅維達莊園度假時,曾經在娜提雅維達湖裡垂釣,音樂,歌劇,舞蹈,劍術。馬術上都造詣不凡,博學的克莉絲汀夫人卻沒有辦法釣上一條半磅重的小魚。

    但是今天的格利沙爾塔小姐似乎心神不定,傑佛裡伯爵替女兒邀請格利沙爾塔小姐,到自家莊園喝下午茶,格利沙爾塔小姐都毫不猶豫地點頭。

    傑佛裡伯爵可以肯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說的時間。

    「美麗的格利沙爾塔小姐,你在等待你地騎士嗎?瞧你的小拳頭,緊緊捏了一上午。」傑佛裡伯爵揶揄道,在他眼裡,許多貴族小姐這個年紀已經和看中的騎士約會了。但是格利沙爾塔小姐顯然不會。

    出乎他意料的是,格利沙爾塔小姐臉紅紅地跑了。

    傑佛裡伯爵難以置信地丟下魚竿,轉身望著有些慌亂的身影,一條兇猛卻無法食用的黑灘頭魚將他的魚竿拖進了伊蘇河裡。

    羅秀在晚餐如願以償的品嚐到了白海阿加絲藍帝王蟹,晶瑩剔透、令人垂涎欲滴的蟹脂蟹膏,搭配老布尼爾精心調製的鮮醬汁。生食地美味讓羅秀用餐的心情似乎很好,再將巨大的蟹鉗蟹腿用炭火燒烤,煙霧縈繞中散發出帝王蟹獨特的甜美香味,讓人垂涎欲滴。

    整個夏洛特莊園都飄蕩著這種香味,就連準備在書房用餐,撰寫《國富民生》筆記和附註的克莉絲汀夫人,都忍不住讓多琳下來拿了一段蟹腿去享用。

    當然。這一切精緻生活的享受,都離不開一位身穿黑色燕尾服,戴著潔白手套,總是有著溫和地笑意,如同紳士般的僕人完美的服侍。

    晚餐後。是羅秀練琴的時間,羅秀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琴房。

    《德爾松e小調協奏曲》。是小提琴協奏曲,堪稱多米尼克大陸登台演奏最多的曲子,自創作一百多年來,經久不衰。這也是羅秀擅長的曲子,陸斯恩一向認為《德 爾松e小調協奏曲》高貴溫柔的小調色彩,最能中和羅秀那種冷傲氣質,小提琴純淨崇高地音色。在弓弦間緩緩流淌出綺麗抒情的旋律。總是能讓羅秀散發出迷離夢 幻般的美感。

    「小提琴協奏曲中最讓人陶醉的部分,就在於曲子進入復調後。那種**般的雙音技巧,一個頂尖地小提琴家,總是能讓閉目聆聽的聽眾產生兩把小提琴合奏的感覺。」陸斯恩拿著一個小盒子,站在門口看著站在窗前明月下演奏地羅秀。

    月光伴隨著樂章,在琴弦中緩緩流淌,羅秀的長發垂下,側著臉*著腮托的她,總會讓人想起「女神」這樣聖潔的名詞。

    「以前你總是能在《德爾松e小調協奏曲》的第二章中展現這樣的驚人技巧,但今天似乎有些力不從心。」陸斯恩鋥亮的皮鞋,在地板上發出清脆地踢踏聲,卻沒有破壞小提琴優美地旋律。

    羅秀放下小提琴,樂聲停止,高貴溫柔的神色悄然消失,取而代之地是陸斯恩再熟悉不過的那種冷傲平靜。

    「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問你。」羅秀將小提琴放好,這把珍貴的小提琴,由小提琴之父愛慕蒂四百年前在塔利格里蒙裡製作,到如今已經不能用稀世珍寶來形容了,它和達文西斯的《最後的盛宴》一樣,是世間獨一無二的藝術豐碑。

    羅秀很愛惜這把小提琴,但是陸斯恩似乎對愛慕蒂稱作小提琴之父很不滿,他常和羅秀說真正的小提琴之父是三千多年前遠東次大陸斯拉卡夫王國的一位君主瑞凡那,這種樂器被稱為瑞凡那斯特隆,羅秀甚至偷聽到陸斯恩在和克莉絲汀夫人聊天時聲稱他和這位瑞凡那國王有些交情。

    羅秀覺得陸斯恩有時候真的很瘋狂。

    「你的僕人知無不答,而且會忠誠地回答你的每一個問題。」陸斯恩躬身行禮,手中的小盒子散發出一種濃烈的香味,讓整個房間都充斥著這種味道。

    「那你先告訴我,你拿著什麼?」羅秀並不討厭這種味道,似乎有奶酪的香味。

    「哦,這個啊。」陸斯恩臉上露出一貫的溫柔微笑,卻又多了點讓羅秀心慌慌的東西,「聽桃樂絲說小姐今天上午一直在陪伴著傑佛裡伯爵釣魚?你上午不是應該去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的城堡嗎?看來梅薇絲公主空等你了一上午,明天小姐應該寫封信去表示道歉。」

    他好像在取笑什麼?又不像……羅秀感覺自己有些心虛:「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管。」

    「剛才你沒有辦法把《德爾松e小調協奏曲》第二章的復調雙音拉出完美的旋律。是因為手心受傷了吧?你在餐後洗手時告訴桃樂絲,這是因為傑佛裡伯爵在和一條 大白羅斯魚較勁時,你非常緊張,所以在掌心掐出了指印,是這樣嗎?」陸斯恩握住了羅秀地小手,柔弱無骨,還有些涼。

    羅秀掙紮了一下,但卻沒有辦法掙脫,小手冰涼,臉頰卻紅了。

    「當……當然是這樣……」羅秀有些說不出話來。「你這是干什麼……」

    她想呵斥陸斯恩這種無禮的舉動,但是就如同在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始祖雕像前,陸斯恩沒有徵得她的同意,就親吻她的指尖,她也無法閃避。她非常清楚,這個僕人總是會毫不猶豫地執行自己任何合理或無理的命令。但是他在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時,自己這個主人也無法阻止他。

    扳開素白纖細的手指頭,潔白的掌心中,有四個小小的月牙印,紅豔豔地有些血絲。

    陸斯恩打開小盒子,將乳色的藥膏塗抹在掌心,輕輕地撫摸著。將藥膏摸勻稱,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如此溫柔細心,讓羅秀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只覺得麻麻癢癢的,說不上舒服。但是絕不難受。

    「這是個拙劣的謊言,西里爾區每個人都知道傑佛裡伯爵所謂的最近釣上一條大白羅斯魚是一年前地事情了,這個季節大白羅斯魚都在近海。不會出現在伊蘇河裡。」陸斯恩鬆開羅秀的手掌笑道。

    「以後不用為我擔心。我會為了你,保護好自己。」陸斯恩凝視著那雙彷彿受驚的小鹿般閃躲的眸子,聲音很輕。

    羅秀的臉紅的發燙,她突然很想知道心跳的感覺,那是什麼模樣,雖然總有貴族小姐聊天時說起自己看到某個英俊地貴族騎士,會有心跳的感覺。

    羅秀不知道。她從來就不知道。她以為自己不可能對男人產生這種感覺。按照《查萊夫人的情人》中的描寫,自己無法呼吸。腦子裡一片混亂,面紅耳赤的模樣就是那種「心跳地感覺」。

    羅秀迷茫了,她的胸腔裡似乎什麼也沒有,特別的難受。

    「沒有辦法照顧好主人,我這個僕人太不合格了。」陸斯恩站直身體,用他那習慣性地句子:「作為烈金雷諾特家的僕人,讓主人擔心,這可不是一個合格僕人會做的事情。」

    羅秀沉默著,看著陸斯恩標準的笑臉,這個男人又將他偶爾露出來的一點異樣感情收斂了,一如既往地溫柔,還有淡淡的笑,讓羅秀很討厭的那種。

    陸斯恩地溫柔,只是因為他是一個僕人,這是僕人應該做地。這是陸斯恩想要羅秀理解的,而羅秀也如他所願,在他格式化地回答後,也這麼理解了。

    「你似乎將做一個合格的僕人當成人生最大的追求。」羅秀側過臉去,望著窗外樹枝上呢喃的夜雀兒,公雀兒撒著歡地叫著,母雀兒卻嫌棄它聒噪,鑽進了鳥巢。

    陸斯恩順著她的目光看著窗外,人也好,惡魔也罷,怎麼可能如這些夜雀兒一樣簡單地歡愛,「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理想,盡心地服侍主人,難道不是一個合格僕人時刻謹記的第一守則嗎?」

    「我想你會是一個合格的僕人,夜了,我去休息了。明天早上給我準備去雪舍索隆堡的馬車。」羅秀覺得不只是陸斯恩有時候很瘋狂,自己更瘋狂,什麼心跳的感覺,無聊的文人,討厭的陸斯恩!




第六十七章 愛我者 與我愛者 都得永生

    細碎的星河,如同蒂梵尼珠寶為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結婚典禮特別打造的鑽石項鏈,這條項鏈傳神地捕捉了皇室婚禮的莊重和盛大,透過鉑金鑲嵌的銀鑽綻放最美麗的引人矚目的光采,猶如天上繁星。

    《月經》記載,曾經這漫天都是繁星,從最東邊的聖薩麥爾星,到最西邊的聖路西菲爾星,這兩顆夜空最閃亮的星辰,以天國至尊的兩大天使命名。

    薩麥爾拒絕跪拜始祖,悄然消失後,東邊的星辰失去了光芒,而路西菲爾驕傲的墮落,更是使得包括西邊星辰整個天空三分之一的星光墜落。

    最後夜空中殘留的只有天空中央的這條星河,依然閃爍著,在有月的夜晚,黯淡而清冷。

    西里爾區的夜色清冷,卻不黯淡,榮耀劍塔照耀著夏洛特莊園的前庭,光影重疊,偶有夜行的小獸不慌不忙地遁入灌木叢中,出細碎索索的聲音。

    遙望遠處,基輔教並不高的塔樓裡搖曳著燈光,尤金芬妮莊園小湖的位置卻十分顯目,一圈路燈徹夜照亮著。坎斯拉夫家族的騎士們依然在進行著夜行訓練,一排排的馬燈迅疾閃過,在跑馬場幻化成流光溢彩。

    站在榮耀劍塔的頂部,可以一覽整個西里爾區的夜景,一片孤獨卻高傲的榮光。

    「我希望是在碧溪法尼亞,又或者辛西婭區的菩提樹下,聖索菲亞教前的噴泉廣場,約克區中心的許願池。甚至是塔克區花街前地小巷……最差勁的是你那家餐廳,也比現在好。」夜風微涼,灌入陸斯恩的領口,雖然不會對他有什麼實際的傷害,但並不舒服。

    紗麥菲爾似乎總喜歡在某個地方的最高處和陸斯恩見面,她第一次試探羅秀後,和陸斯恩約在額蒂菲斯雙塔兩百多尺的雙塔上,而這次卻是在西里爾區最高建築物的榮耀劍塔頂。

    「在這裡見面也不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裡似乎更高?」紗麥菲爾沒有穿她那身雖然華麗,但和她那份墮落氣質只能襯托出詭異風格地華服長裙,依然是黑色的眼影,在黑夜中並不顯眼,卻會讓看到的人嚇個半死。

    純黑色的短裙,只遮住了膝蓋以上的部位,雙腿細細的略顯瘦弱,肉色的網襪在黑夜中並不顯眼,棕褐色的長筒馬靴上點綴著細碎的彩石。高高地鞋跟讓原本不高地紗麥菲爾抬頭看陸斯恩的時候。總算不用太費力。

    胸前的蕾絲層層迭起,並沒有造成豐滿的效果,反而和那瘦弱的肩胛骨一起凸顯出小女孩的青澀稚嫩。長長的彩金項鏈掛在雪白的肌膚上,垂在小腹前,纖細地手指無意識地把玩著彩金墜,紗麥菲爾依然在裙上點綴了許多聖鑰標記,讓人感覺到一種宗教的狂熱。

    陸斯恩抬頭仰望天空,許久沒有做這樣的動作了。微笑著道:「沒有比那裡更高地地方了。」

    有些懷念的味道。

    「所以,為了紀念我們的初遇,我喜歡站在高處。」紗麥菲爾空洞的眼神。可沒有半點歡喜的意思,任何情緒出現在她的臉上,似乎都是一種奢侈。

    陸斯恩不再看那無光的星辰,遠處伊蘇河水在劍塔大燈照耀下泛著地波光甚至比星光更耀眼:「你這話可真容易讓人誤會。」

    「我不是你地羅秀,我不會掩飾自己的感情。所謂地矜持,只是一種無聊的自尊,按照蒙扎忒小說中的觀點。這不過是貴夫人和貴族小姐為了提高騎士們追逐自己興 趣的一個小技巧。她居然無法看清自己的感情。對自己都不瞭解的人,更稱不上擁有智慧。」紗麥菲爾對羅秀嗤之以鼻。除了有因為陸斯恩的關係外,不排除這位墮 天使根本沒有把包括始祖雅威赫在內的任何凡俗世人放在眼裡的可能。

    「我知道你越來越能夠理解人類的思維了,也能夠說出幸福和感情這樣奢侈的詞。」陸斯恩的手掌在紗麥菲爾的頭頂拍了拍,順便撫摸了幾下她的金色波浪長,觸感好極了,「但是你還是需要學習,如何做一個人類女。」

    「我不是你的寵物,人類只有在挑逗他們的寵物時才會做這樣的動作。」紗麥菲爾有些不滿,卻沒有撥開陸斯恩插入她絲間,輕撓她頭皮的手指。

    「你是我的寵物,你不知道嗎?只有狗才會契而不捨地追隨他的主人,近千年……就算是狗也死去,被死神引誘著背叛它的主人了,可你還要追隨我……所以你是我最忠誠的狗,還是只小母狗。」陸斯恩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在夜裡傳出去很遠。

    很暢快,有些欣慰,還有些蒼涼。

    甚至羅秀和克莉絲汀夫人都聽到了,感覺有些熟悉的笑聲,卻都沒有想到陸斯恩,那是一個笑得十分輕柔的男人。

    「那我就是你的小母狗。」如果紗麥菲爾能夠去掉她那濃濃的,風格太過於獨特的妝,這樣的話,這樣稚嫩的容貌,絕對會讓聽到的男人瘋狂。

    讓人心跳,引人聯想的句,卻被她冰冷地說出來,讓陸斯恩沒有半點遐思。

    「要不要我汪汪汪地叫幾聲給你聽?」驕傲的墮天使轉過頭來,長長的睫毛下,烏黑的眸,彷彿閃亮的黑蝶珍珠,精緻到讓人懷疑,那是不是真正的眼球。

    「不用了。這只是個玩笑。」即便無法從她的表情上分辨她是否在生氣,再熟悉她不過的陸斯恩,也知道紗麥菲爾情緒有些起伏。

    「今天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忘記桑楊沙。」紗麥菲爾不再看陸斯恩那種有著討厭笑容的臉,轉過身背對著伊蘇河,目光落在羅秀臥室的窗戶上。小女僕桃樂絲正費 力地拉扯窗簾,那是非常古董的設計,極其繁複地摺疊紋可以有效地讓透過窗簾的陽光減少熱量,光線卻不會太黯淡,但它的缺點就是每次打開或者拉上都非常困 難。

    陸斯恩怎麼會忘記桑楊沙,眾看守天使之,也是第一個愛上人類女的天使,桑楊沙行走人間。卻愛上了一個人類女,他拒絕了神的召喚,留在人間陪伴這個女,直到 有一天,當他現她的紅唇不再嬌豔,她的皮膚不再光滑,她的臉上有了皺紋,白爬上了她地鬢角,而桑楊沙卻依然有著永恆的青春。

    桑楊沙回到天國。神不在。雅威赫端坐神座之上,桑楊沙沒有像薩麥爾或者路西菲爾那般堅持驕傲,他跪倒在神座下祈求雅威赫賜予這個女永生,列位天國,雅威赫微笑著對桑楊沙說:「她已獲罪,她將下地獄。」

    地獄?那我也去好了,為了心愛的女人,桑楊沙可以低下驕傲的頭顱。做出臣服的姿態,但他依然不會苦苦哀求。桑楊沙沉默地回到人間,陪伴著他的愛人。任憑時間流逝,昔日紅顏化成白骨。

    「格利沙爾塔小姐只是凡俗世間的普通人,她終究會像桑楊沙鍾愛的那個女人一樣,隨著時間流逝而老去,死去。」紗麥菲爾無法理解桑楊沙,怎麼會為了一個人 類,而跪拜另一個人類雅威赫……雖然這個號稱始祖的男性人類。有著普通人甚至天使都無法媲美地威能。但終究只是人類。

    她也從來不曾去思考,自己為什麼執著地要追隨陸斯恩。從天墮落,在人間流浪,只為了跟在他地身影后。

    「愛你的人,先就會死吧。」紗麥菲爾鮮豔的唇吐出的字眼卻帶著絲絲寒意:「羅秀沒有心,她根本承受不起所謂的愛。很顯然,剛才你挑逗起她的情緒,讓她有些 失控。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所以你才會突然控制自己的情緒,用那些空洞平淡地話,遏制住了格里沙塔爾小姐燥亂的心情。」

    「這一點你早就意識到了吧。」紗麥菲爾冷冷地看著陸斯恩,黑色眼影下的眸,眼神如冰刺。

    「什麼愛不愛地。她是主人,我是僕人,我只是在執行契約而已,對於主人的愛惜,本來就是一個僕人應該做的事情。」陸斯恩吐了一口氣,在並不寒冷的夜裡,被紗麥菲爾身上的寒氣凍成了碎霧,「我只是比別人做的更好一些……或者我會做得最好。」

    「兩個虛偽的人,難怪相處不錯。」紗麥菲爾嗤之以鼻,她不是羅秀,陸斯恩所謂地什麼僕人,在她眼裡只是不堪觸碰地脆弱偽裝,這個男人的驕傲,她或者不懂,但是驕傲就是驕傲,甘居僕人地位置,做僕人的事情,只怕未必會真正認同自己是一個僕人。

    「雅威赫的犬,為他編著的《日經》中有一句話:信我者,得永生。」陸斯恩冷笑著,望著天空不羈地挑起眉頭,「愛我者,與我愛者,都得永生。」

    紗麥菲爾沉默了,她知道陸斯恩從來就不是個狂徒,但永生……曾經位列最高階天使的桑楊沙,尚且無法使自己心愛的女人永生,時間,位階,生命,永遠是神獨掌的權能,也是創造一切,摧毀一切的根本源頭。

    「過些時候,我要離開夏洛特莊園一段時間,希望你能來保護羅秀。」陸斯恩垂下頭,收斂了那份畢露的鋒芒,在紗麥菲爾面前,沒有必要遮掩什麼,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低調和內斂。

    「我保護她?」紗麥菲爾情不自禁地瞪大了本來就極大的眼睛,看著陸斯恩,「我怕我控制不住會殺了她!」

    紗麥菲爾忘不了那個驕傲的小女孩,嘴角勾起嘲諷的微笑,毫不掩飾她的不屑和輕蔑,用戲謔的口吻對散步死亡的墮天使說道:「我才不管你是天使,還是惡魔,你的名字也沒有讓我記住的必要。我只想知道,你要把那個東西給我,是做什麼?切碎做成醬汁嗎?」

    紗麥菲爾一直認為,這個格利沙爾塔小姐是個和雅威赫一樣討厭的狂徒。

    「其實,你稍微花點時間去接觸她,你就不會覺得她真有那麼討厭了……你的時間應該很多,這幾天你先暗中跟隨她吧,看看她是不是真的那麼討厭。如果當我準備 離開時,你依然覺得一不小心就會殺了她,你可以拒絕這個請求。」陸斯恩能夠理解,兩個同樣驕傲的小女孩,彼此間的那種排斥感。

    「好吧。」紗麥菲爾點了點頭,面對著陸斯恩,居然露出了一個罕見的微笑,「如今我們沉淪在塵世,是不是應該遵守塵世的許多無聊風俗和禮節?」

    陸斯恩覺得毛骨悚然,紗麥菲爾居然笑了。

    他木然地點了點頭。

    「你的樣真傻。」紗麥菲爾咯咯笑了起來,陸斯恩渾身毛,「一個騎士……剛剛獲得封地的新晉騎士,如果碰到一個尊貴的伯爵大人,這位伯爵還是女性,這位騎士是不是應該跪下親吻女伯爵的手指呢?」

    「這是當然,作為烈金雷諾特家的僕人,我秉持每一個必須遵守的禮節,否則的話,會讓人覺得我的主人在對僕人的家教方面有所欠缺,這會損害一個名門的聲譽。 這種事情,我絕不會讓它因為我而生。」陸斯恩面無表情地回答,他覺得紗麥菲爾似乎不甘於當他的寵物小母狗,小母狗想要調戲下主人。

    「親吻我的指尖吧,這是我賜予你的榮耀。陸斯恩騎士,你面對的是尊貴的潘娜普洛女伯爵大人。」紗麥菲爾伸出細嫩的小手,蒼白瘦弱,指甲黑漆漆的亮。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06 AM

第六十八章 你是我的小母狗

    精緻如陶瓷,觸摸她的肌膚,會有握著瓷杯時的細潤和微涼的感覺,金色的波浪長披散著,覆蓋著整個背部,在臀線上繞了一個半圓的大弧度,從背後繞過來,貼服在肉色的網襪上。

    黑亮的指甲,散著黑蝶珍珠般的光采,蒼白的手指纖細惹人憐惜。

    眼神不再是一味的空洞,半睜半閉的眼眸迷離,長長的睫毛猶如人偶娃娃,上下抖動著,勾起夜空中片片稚嫩的風情。

    濃烈的唇色在黑夜中稍稍掩去,黑色的眼影隨著她眼角上的風情而多了一份魅惑。

    冷豔如妖。

    潘娜普洛女伯爵的小手握在陸斯恩的掌心裡,他的手掌是極暖的,讓那隻涼涼的小手漸漸溫潤起來。

    「或者我應該給你裝個項圈,或者給你準備個小尾巴,這樣下次你見到我的時候,就會乖乖地搖尾巴了。而不是讓我親吻你的指尖。」陸斯恩緊緊地捏著紗麥菲爾的小手,「走,跟我去見一個人。」

    紗麥菲爾甩開陸斯恩的手,依然站在榮耀劍塔上,頂著漸漸濃烈的夜風,「你把所有跟隨你的人都當成狗嗎?」

    雖然很憤怒,但是紗麥菲爾並不意外,她相信這個男人即使面對尊貴威能如路西菲爾,地獄的王們,也有可能給他們一個「犬」的封號。「不,只有你。」

    陸斯恩笑著,溫柔如水。紗麥菲爾撥弄著波浪長,狠狠地盯著他。卻像極了被惹火了,咬牙切齒的小母狗。

    克莉絲汀夫人慵懶地靠著鬆軟的靠枕,在窩釘沙上,她正在閱讀一本《進化博弈理論》。

    薄薄的羊駝絨毯蓋住了她小腹下地位置,勾勒出下半身美好的曲線,豐潤的酥胸因為側臥擁擠的緣故更顯得凸出,貴夫人的長隨意地披散著,掛在靠墊上。肩膀上,垂在空中,還有兩根膩在她濕潤的唇上。

    身前幾案上的紅茶已經涼了,醇香也散了,陸斯恩熟練地加水沖泡,這種優質的努沃勒埃利耶茶即使沖泡多次,依然有著獨特地滋味,而且每次的味道都不一樣,每次喝努沃勒埃利耶茶都能讓人感覺到一種蘊含其中的獨特內涵。

    紗麥菲爾的眸隨著陸斯恩的動作而轉動。此時這個慇勤的男人。果然和普通的僕人沒有太多區別,除了更加優雅,更加讓人能感覺到精緻生活帶來的優越感。

    兩個女人的見面,如果非常平靜,那一定是非常奇怪地事情。

    克莉絲汀夫人白皙嬌柔地手臂伸出,隨即又放了下來,眼眸在陸斯恩微笑的臉頰上轉了一圈,露出微羞的神情。居然忘記多琳不在這裡,讓陸斯恩攙扶衣衫單薄,裸露著肩頭和手臂的自己。這可並不妥當。

    坐直身,丟開駝絨毯,薄紗家居服下的修長美腿盡顯曲線,克莉絲汀夫人捧起紅茶,將那份溫熱捂在掌心,和紗麥菲爾對視。

    兩個女人就這麼看了很長時間,直到她們手中的紅茶又涼了下去。

    「尊貴的克莉絲汀夫人。果然是一個讓人心動的女。」紗麥菲爾並不介意茶涼。隨意地抿了一口,對她來說。世間地任何美味都不如她自己做的西紅柿醬汁甜糕。

    「這位小姐也不是讓人可以輕易忘記的人。」陸斯恩並沒有介紹紗麥菲爾地身份,但是他既然直接領著她進了書房,那就說明她是一個不會造成威脅的人。

    「我的全名是紗麥菲爾‧佛理德力西‧潘娜普洛,和陸斯恩騎士是很多年前的朋友。」紗麥菲爾面無表情,她並不知道陸斯恩要拉著她見克莉絲汀夫人,是為了什麼。對於和普通人接觸,紗麥菲爾總是缺乏太多的興趣。

    她覺得,人類總是缺乏智慧和瞭解真理的實力,除了像羊羔一樣被天使放牧,他們的存在,似乎沒有別地意義了。

    「潘娜普洛?」克莉絲汀夫人放下瓷杯,微微有些驚訝:「擁有最廣闊西木草草場地潘娜普洛家族?藍斯草原的飛馬徽章家族,是鐵蘭羅行省最富裕地家族吧。」

    陸斯恩倒是略微聽說過潘娜普洛家族的名氣,卻沒有太在意,不過既然連克莉絲汀夫人都能用富裕來形容這個家族,那絕對不是一般意義的地方豪門。

    紗麥菲爾為自己弄的這個身份可真夠顯赫的,女伯爵,櫻蘭羅帝國也沒有幾個。

    「七百年前,烈金雷諾特家族的阿爾多斯大公,向潘娜普洛家族的祖先,牧馬人夏佐求購馬匹。牧馬人夏佐為大公的軍隊提供了三百匹上等戰馬,並且聯合整個藍斯 草原上的牧馬部落,全力為阿爾多斯大公的平叛軍提供優質戰馬。戰後,阿爾多斯大公向馬勒迪茲陛下請求嘉獎牧馬人夏佐,為了表彰夏佐的全力支持,馬勒迪茲陛 下封夏佐為伯爵,領藍斯草原,爵位世襲。」紗麥菲爾似乎想對烈金雷諾特家族表示友誼,語調卻很冷清,「總之,潘娜普洛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朋友,我也不會是 你們的敵人。」

    克莉絲汀夫人美眸不由自主地朝著陸斯恩看了過去,她想從陸斯恩那裡得到一點暗示,這個女伯爵似乎和絕大多數貴族都不相同,一個正統的貴族,絕不會剛見面就 劃分界線,將自己定位為朋友或者敵人克莉絲汀夫人也清楚潘娜普洛家族崛起的這段歷史,卻沒有料到如今潘娜普洛的繼承人,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伯爵,居然口口 聲聲說自己是陸斯恩多年前的朋友。

    陸斯恩是惡魔,對於這種擁有超越人類壽命太多的物種來說,可能幾十年上百年都不能說是很多年前,這位潘娜普洛伯爵,難道也是一個女惡魔?克莉絲汀夫人並不十分清楚陸斯恩的真實身份,以及曾經做過的事情,她想不到潘娜普洛伯爵會是一個墮天使。

    「潘娜普洛伯爵,還是一位紋章學和神秘學的專家,我想她可能對夫人你身體上的那個獨特印記有著更加專業和獨到的看法。」雖然克莉絲汀夫人那位黑衣大主教叔 叔,為她找到了宗教裁判所裡封印的宗卷,瞭解到了教廷準備做些什麼醜陋的事情。但是陸斯恩不能因此肯定,教廷的理解,這就是那個印記的真實意義。

    如果按照《日經》所記載,身負聖鑰印記的女人,會在邪惡來臨時,誕生下驅逐邪惡的聖徒。那麼這個標記僅僅只是作為聖徒之母的身份認證。但是教廷卻對這個印記有著不同的見解,他們顯然更相信,誕生的不會是真正的聖徒,而是用來召喚聖徒的祭品。

    這個印記到底代表著什麼,陸斯恩更相信紗麥菲爾的見解。

    「夫人,我先告退了。」陸斯恩躬身退出門外,拉住門手,出清脆的咔嚓聲。

    克莉絲汀夫人能夠鼓起勇氣褪下腰帶,讓他看到那個羞人位置的印記,但那只是兩個人獨處的時候,多了紗麥菲爾在場,讓克莉絲汀夫人掀開她的薄紗長裙,這位尊貴的夫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真是善解人意啊。他一定早就看過了吧,在什麼部位呢?我猜一猜,臀部?大腿內側?**?」紗麥菲爾聲音冰冷,走到克莉絲汀夫人身前,目光在貴夫人玲瓏有致的身體上來回巡視。

    「你的取笑似乎有些失禮。」克莉絲汀夫人望著身材單薄的小女孩,如果不是陸斯恩介紹,她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是一個紋章學和神秘學的專家……在這些方面,克莉絲汀夫人本身也有所涉獵,這兩個領域所需要精深專業知識,絕非隨便研究個十來年就可以稱為專家。

    「取笑?我為什麼要取笑你?我只是說事實而已。」紗麥菲爾指尖指著沙,「躺下去。」

    雖然明知道對方不是普通角色,克莉絲汀夫人還是有些好笑,一個打扮著妝無比怪異的小女孩,頤指氣使的態度,好像在指揮她的奴僕。

    「不用了,就在小腹的位置。」

    「很有自信……許多貴夫人和小姐,都不敢在坐著的時候暴露她們的腹部和腰肢,那會讓她們肥膩的贅肉暴露無遺。」紗麥菲爾半蹲著身體,指尖輕輕劃過克莉絲汀夫人的腹部,那條出自芭拉寶利,要以金幣結賬的睡裙就被紗麥菲爾劃破了,露出了一片炫目柔嫩的白皙肌膚。

    平整而緊致,完全看不出曾經生育過,而且已經是一個十六歲少女的母親。

    紗麥菲爾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最近似乎西紅柿醬汁甜糕吃多了,有些肉肉的。

    真是無聊,紗麥菲爾覺得自己有了人類那種對身體曲線追求的**,太愚蠢了。

    她的目光很快就被那顯目的印記所吸引,泛著銀白色柔和光澤的聖鑰印記,在半透明的黑紗褻褲中,格外引人注目。




第六十九章 風後的沙

    提著鶴嘴錫壺的僕人,邁著不急不緩的步,穿過長長的走廊。

    一路走來,壁掛著的油畫總是讓人有駐足欣賞的興趣,從前文藝時代的濃郁田園風格,到達文西斯時代的宗教神秘畫派,再到如今最鼎盛的寫實風格,各種精品大作充分說明了主人的富裕和對藝術品味的準確把握。

    走廊中段是細紋纏繞的巴洛克風格廊柱,廊柱由榜石欄連接在一起,靠在石欄上,可以看到樓下大廳中僕人們正在做臨睡前的最後一絲清掃。

    陸斯恩看著穹頂上懸下的施華洛世奇水晶大吊燈,璀璨的光芒似乎在閃耀著這個家族的輝煌。他已經不記得,多久沒有看到克莉絲汀夫人一家在那大吊燈下靠著溫暖的壁爐說話了。

    克莉絲汀夫人似乎對安德烈公爵有著一種無法驅散的疏離感,安德烈公爵所表現出來的愛惜和忠誠,更像是贖罪。

    羅秀一無所知,她覺得自己擁有最完美的父母,彼此相愛相敬,一個溫暖的家。

    她曾經要求自己擔任「月下的老人」那個角色,讓克莉絲汀夫人和安德烈公爵再親熱一點。

    怎麼辦得到?這真是個難題,陸斯恩心理居然有一些排斥。

    真是墮落的想法,惡魔居然想到自己的墮落,陸斯恩搖頭微笑著,提著錫壺走進走廊底部的茶水間。

    大鐵壺裡的熱水呼嚕嚕地翻滾著,熱氣在茶水間裡瀰漫,騰騰的霧氣讓整個房間都像極了秋日最濃烈地大霧天氣。

    一個隱藏在霧氣中的女撲了過來,將陸斯恩頂到了門背。「咔嚓」一聲,茶水間被反鎖了,陸斯恩突然明白,為什麼茶水間總是僕人們偷情的好地方。

    人跡罕至,被現了還有熱氣成霧可以隱藏身形。

    女身材曲線妙曼,有著濃郁的體香,讓人很衝動的那種,豐滿的酥胸緊緊地頂住他的胸膛。讓人艱於呼吸。

    平整的小腹微微起伏著,顯然她已經等了一段時間,還有些緊張。

    柔滑地大腿抬起,貼著他的腿根,微濕的手指撥開他的手掌,丟開錫壺,和他的五指交叉,纏繞在一起。

    「陸斯恩,你真讓人好奇。」輕柔的聲音中帶著嫵媚。「你難度不知道突然爆出讓人刮目相看的能力。既能勾起女人的好奇心,又能把女人俘虜嗎?」

    陸斯恩空閒的一隻手撫摸著女人細膩地頸部肌膚,在她耳垂邊柔聲說道:「多琳,上次是夫人差遣,這次又是為了什麼呢?我更期待你為了自己而緊緊地和我擁抱在一起。」

    「當然是為了我自己。像你這樣地騎士,輕易地擊敗了馬歇爾,坎斯拉夫家狂妄的小,只怕再也不敢說自己是最有希望獲得洛德勳位的年輕騎士了。」多琳的呼吸也 有急。讓她飽滿的酥胸一緊一鬆地起伏,「哪個女人不喜歡這樣的騎士呢?尤其是和你相處這麼多年的我,更知道你的溫柔儒雅。學識氣度,無一不是讓倫德貴族們 慚愧地楷模,現在你又具有一個騎士最重要的勇武,能讓女人享受浪漫和安全感的男人,我能不抓緊麼?」

    「原來是這樣啊,我真應該覺得受寵若驚。」陸斯恩拍了拍多琳誇張翹挺地臀部,「如果你不是總在我的手心裡撓來撓去。我還真會相信你的甜言蜜語……我才獲得蜜蜂騎士這個稱號。哪知道你比我更適合這個稱號。」

    「你不知道這是情人間親密的表現嗎?」多琳靠的更緊了,臉頰貼著陸斯恩的脖磨蹭著。像乖巧的小貓。

    「你把我地錫壺丟開,看上去好像是要和我地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其實是在查看我手掌的傷是不是神奇地消失了吧?」陸斯恩反手打開門,一個轉身,將多琳和自己都帶出了茶水間。

    「你看,是好了,好奇心滿足了吧。」陸斯恩伸出手掌,在並不明亮地燈光下,也可以看到那隻白天還握著馬歇爾劍刃鮮血直流的手掌,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受傷的痕跡。

    多琳掩住嘴,才沒有出驚呼:「藍斯特羅沒有騙人?這怎麼可能……你難道真的是蘭德澤爾先生說的,是歐德修凡克家挑選來保護夫人的護教聖騎士嗎?聽說只有掌握神威權能的護教聖騎士才有這種迅速痊癒的能力,類似神術中的治癒。」

    「看來最近麋鹿們沒有來打擾蘭德澤爾先生的草坪,藍斯特羅也沒有把心思放在巡邏上,夫人很少出門,你也不用準備夫人的行程和禮服,最近大家都很閒啊,我想 我應該建議夫人為你們多找點事情做了。」陸斯恩嘴角的笑意有一點脅迫的味道,這些人閒下來,並沒有因為烈金雷諾特家族是門風嚴謹的名門,而有什麼不同。和 所有大貴族家的僕人一樣,聚集在一起閒聊,說一些或有據或臆造的小道消息,是他們的最愛。

    多琳根本就不在意陸斯恩的威脅,反而雙臂都勾上了陸斯恩的脖:「親愛的陸斯恩,當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只是個小嬰兒,我可是抱過你的……我怎麼就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學習到了這麼厲害的本事?」

    「你應該叫我多琳阿姨……可是這樣的話,當我摟著你的時候,會讓我非常難為情啊……我的陸斯恩,你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你看我都放棄了女人的自尊,向一 個小我好幾歲的男人獻媚。」多琳的眸水汪汪的,充滿了讓人難以拒絕的懇求,身軟綿綿地,除了她摟住陸斯恩的雙臂,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完全是掛在他身上。

    陸斯恩握住多琳雖然纖細。卻肉感十足的小腰,將她靠在牆壁上,那裡掛著一副名為《天使》的油畫,畫中地天使美豔不可方物,聖潔的羽翼張開,七彩的光環在她的背後透露著神聖,天使目光憐憫,俯瞰著人世。

    似乎也在俯瞰著情慾糾葛著的這對男女。咻咻的喘氣聲,半睜半閉的眸裡滿是迷離的熱情,多琳根本就沒有反抗,摟得更緊了,濕潤地舌尖搭上了陸斯恩的耳垂。

    「我是一個惡魔。」陸斯恩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脫離了多琳的擁抱,以至於多琳還保持著那種摟抱擁吻的狀態,樣有些奇怪,尤其是當陸斯恩把一根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來的胡蘿蔔塞到多琳的嘴裡。

    「如果這個依然無法滿足你的好奇心……你可以嘗試下胡蘿蔔,這個東西可以讓你忘記一些胡思亂想。帶給你實際的愉悅。」陸斯恩轉身離去。他只是來添水而已, 居然都無法辦成,沒有想到蘭德澤爾和藍斯特羅雖然很默契地沒有對陸斯恩今天比武地最後一幕保持了沉默,但他們在私下裡依然感覺到了疑惑,居然派了多琳來打 聽。

    不得不說,多琳誘惑地對象如果不是陸斯恩,讓她去做一個女間諜,一定能夠勝任。

    當陸斯恩看到桃樂絲睜大著眼睛。小女僕一臉崇拜地躲在樓梯間看著自己時,陸斯恩更加頭疼了,雖然自己平日裡已經表現的非常優秀完美。可是突然擊敗了一個坎斯拉夫家族的騎士,還是讓人大吃了一驚。

    「陸斯恩,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桃樂絲雙手緊握著捧在胸前,昂著頭,眼睛裡的那種味道,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自信心瘋狂膨脹起來。

    能夠讓自己的酥胸減兩個碼。身材如此完美。還能夠擊敗勇武的騎士,這樣的男人。還和自己有過曖昧羞人地經歷,桃樂絲如何按捺得住,趁著羅秀早早入睡了,桃樂絲偷偷跑了過來,小臉蛋兒緋紅,扯著陸斯恩的衣角:「陸斯恩,我們再做昨天晚上的事情好嗎?」

    「再來一次,你又要小兩個碼了。」陸斯恩在懷疑,到底是自己用惡魔式地誘惑,勾引了桃樂絲,還是桃樂絲打算用惡魔式的誘惑,來勾引自己。

    桃樂絲猶豫了,開始掙紮起來,現在這樣的身材已經是最完美了,再來一次,減少兩個碼……那不是還比小姐大一個碼麼?

    當桃樂絲最後下定決心時,勇敢的小女僕憋紅著臉,抬起頭來,卻現那個男人,已經偷偷跑掉了。

    「陸斯恩,真是討厭……」桃樂絲慌亂亂地跑回自己的房間。

    陸斯恩回到克莉絲汀夫人的書房外,靠著牆壁,鬆了一口氣,不禁想起了羅秀,這個小女孩似乎沒有問過,自己如何打敗了馬歇爾。

    書房門打開,露出紗麥菲爾蒼白的臉,她看了一眼陸斯恩,「我回去了。你地克莉絲汀夫人,似乎需要安慰。」

    「需要夏洛特莊園派出騎士護送嗎?我們地藍斯特羅騎士,是一位風度翩翩,同時可以保護尊貴的潘娜普洛女伯爵地強大騎士。」陸斯恩搖鈴通知待命的藍斯特羅,依然沒有解除鎧甲的莊園護衛長,從樓下的侍從休息室裡走了上來。

    他剛才正在嘲笑多琳任務失敗,正準備安排好夜巡任務就去休息,沒有想到陸斯恩會給他找事情做。

    看到紗麥菲爾,一向冷酷的藍斯特羅,那張一年四季表情不變的英俊臉龐,臉部的肌肉終於抽搐了一下。情不自禁地將手搭在了劍柄上,目光警惕地看著紗麥菲爾。

    這個可怕的小女孩就是潘娜普洛女伯爵嗎?在烈金雷諾特家族多年的藍斯特羅,對淡金色馬蹄徽章家族的歷史非常瞭解,包括歷史上家族曾經的朋友,曾經的敵人, 現在的朋友現在的敵人也都十分清楚,潘娜普洛,這可是一個了不起的家族,是倫德貴族們少數瞧得上眼的鐵蘭羅行省貴族。

    「無聊……」紗麥菲爾白了一眼陸斯恩。

    反應過來的藍斯特羅有些手慌腳亂地為自己的魯莽和失禮表現道歉,通知僕人準備馬車,回頭看了一眼微笑著的陸斯恩。

    後者似乎不懷好意,藍斯特羅冷哼了一聲,挑釁地翹起了小拇指,冷冷地道:「我可不是馬歇爾那個廢物,雖然你的本事很讓我好奇,但是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打得你滿地找牙。」

    看來陸斯恩輕鬆擊敗了馬歇爾,激起了這位騎士的鬥志。

    「嘭!」藍斯特羅身著沉重鎧甲的身軀跌倒在地上。

    「這樣的蠢材,還是留在夏洛特莊園好了。」紗麥菲爾一腳踢開擋在自己身前的藍斯特羅,護衛長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自己終究有一日要真正接手夏洛特莊園,這幫桀驁不馴的僕從,可得好好調教一番。

    陸斯恩走進書房,克莉絲汀夫人面對著窗戶,夜風灌注而入,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涼風嗖嗖的聲音。

    薄紗睡衣飄蕩,露出雪白的肌膚,柔弱的肩頭在聳動。

    她的背影是如此惹人憐惜,撕扯著她單薄衣衫的涼風,似乎隨時會把她吹倒。

    高貴的貴夫人,也有需要人依靠保護的時候。

    如果不能讓夫人擁有安全感,自己這位新冊封的騎士有什麼資格在冊封儀式上親吻她的指尖,並且承諾會「守護克莉絲汀」呢?

    「怎麼了,不是一個好消息嗎?」陸斯恩將窗戶關上,雙手搭在那雙圓潤的手臂上,輕輕將她轉過身來。

    倫德貴族心目中女神般存在的克莉絲汀夫人,眼眶裡湧動著淚珠,卻沒有流出來,臉上依然有著堅強的神色。

    但卻更讓人心疼,她在陸斯恩面前,不再是獨自為女兒遮擋風雨的母親,不再是讓人驚嘆的完美女神,只是一個背負不幸的女人。

    「潘娜普洛女伯爵說,這不只是象徵某種特殊身份的印記,還是一種命運的預言,我將墮落,墜入無盡的深淵,成為惡魔的的奴僕,永沉黑暗。」

    「墮落?你早就墮落了。」陸斯恩將克莉絲汀夫人攬入懷中,聞著那股清馨的獨特體香,在她白淨的耳垂旁呢喃:「墜入深淵,那又如何……你若在深淵,那裡就是天。」

    紗麥菲爾的解釋,陸斯恩很滿意。

    夫人的體香,應該是很誘人的那種,被風一吹,就淡了點,變成清淡溫馨的味道。各位不妨試試,當你們激烈的有愛之後,你愛的那女,身上的香味,和你出門散步偎依時,味道絕不相同,有點淡,很溫柔。

    當然,前提是你們有愛。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07 AM

第七十章 我以我血清洗後門之辱

    伊蘇河是櫻蘭羅帝國的母親河。

    普雷斯科特山脈位於櫻蘭羅行省靠海的西部,雄渾的山脈阻斷了海風,茂密的山林吸收了海風的水汽,混雜著融化的雪水,伊蘇河從普雷斯科特山脈的山腳奔流而下,跨越整個南部平原,造就了最富饒的櫻蘭羅行省。

    文明總是伴隨著河流,櫻蘭羅帝國文明的發源地離不開伊蘇河,它也是倫德人最愛的河流。

    因為伊蘇河,讓倫德成為神寵愛的城市。

    如果能夠從天上俯瞰,人們一定會為伊蘇河對倫德的眷戀而驚嘆。河水從東遙遙淌來,繞著倫德一個半圈,穿過西里爾區,在西門進入市區,貫穿了整個倫德,從東門離開後,又環繞倫德半圈離去,奔流入海。

    這條幾乎環繞整個倫德的河流,在纏綿和熱愛中留給倫德天然的城牆,守護著這個古老的城市。

    伊蘇河河道非常寬敞,經過歷代的開拓,這條河流已經能夠讓海軍的艦艇直接從海港開進,停泊在倫德城外。

    在倫德西北方向的河道中,有一個圓錐形的小島,小島完全由花崗岩組成,誰也不知道坦蕩的河流平原上怎麼會有如此突兀,質地完全迥異的石山。

    有傳說這座圓錐形的花崗岩小島,是天國副沒有哪一個國家有勇氣在海上挑釁櫻蘭羅帝國。如今槍與花騎士團的主力就駐紮在聖米迦勒山上的城堡裡。騎士們進行最 多的演習。就是從倫德皇宮,以最快的速度一路突刺回堡。費迪南德團長向加布里爾三世保證,如果敵人攻入倫德,只要還有一個騎在戰馬上地槍與花騎士團騎士, 他就可以護衛陛下回到城堡,如果有十個騎士,就可以護衛陛下一家。如果有一百個騎士。皇宮將是敵人的墳墓,如果有一千個騎士。倫德永不淪陷!

    此時費迪南德團長可沒有一絲向陛下保證時那種充滿信心的氣勢,他眉頭緊鎖,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丟開手中的一疊材料,透過鐵條加固地狹小窗戶眺望。

    他所在地位置處於城堡中央,正上方哥特式的尖塔直刺蒼穹,屋頂的拱線,牆壁上的花紋,錯落有致的塔頂尖峰,都讓人感覺到一股合力向上的張力,似乎整座聖米迦勒山隨時會飛昇天國。

    金色的米迦勒雕像,手持斷劍遙指東方。

    在蓋拉迪諾陛下以前,這個教會捐修地雕像,劍指西方所在地深淵,百年戰爭最終戰役結束後,便改成了現在的方向。

    櫻蘭羅帝國地皇帝們,從來沒有放棄蓋拉迪諾陛下的夢想---劍指東方多米尼克大陸。

    費迪南德團長此時沒有心情去思索櫻蘭羅帝國的統一多米尼克大陸的野心有幾分可行性,他手頭上一樁謀殺案就足夠他心力交瘁了。

    加布里爾三世被驚動了,他下令將案子從警務部移交槍與花騎士團,要求警務部全力配合費迪南德,在最短的時間內破獲案件。

    費迪南德望著光之請求孔特雷拉絲大主教的救助,這三個人彷彿地獄惡鬼一樣在西奧多王者餐廳狂吃一切可以塞進嘴裡的東西。

    一生從未說過謊的老神父可以證明,孔特雷拉絲大主教判定這三個人為惡靈附體。

    沙柏林娜回憶起自己第一天進入倫德碰到的事情。

    馬拉尼卡和西沃斯,沙柏林娜三人在到西奧多王者餐廳前曾經到過碧溪法尼亞。

    碧溪法尼亞的服務生證明兩位尊貴的男爵繼承人和美麗的女士只和服務生與一位紳士接觸過。

    紅衣大主教的車伕提供證詞,孔特雷拉絲在一個雨夜到過花街,但是顯然不是為了尋歡。沒有人會相信德高望重,尊貴的紅衣大主教會在倫德最便宜的皮肉巷子裡做那些苟且的事情。那麼他是去幹什麼呢?這是一個值得發掘地疑點。

    花街女子愛瑪提供了孔特雷拉絲詢問的相關內容,她在收到一個銀幣之後發誓,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再給她一個銀幣,她願意上法庭作證。

    米格拉茲親王和費迪南德都可以證明。孔特雷拉絲大主教在死前的一晚參加了拍賣會。並且和他們愉快地談起額蒂菲斯大教堂地修繕問題,言談間大主教說起今天晚上會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似乎對被謀殺早有預感。

    索倫拍賣行地交易記錄顯示,凱蒂雅珠寶提供的惡魔之眼寶珠,由孔特雷拉絲大主教購

    根據凱蒂雅珠寶發送的貴賓邀請函。當晚有一位尊貴的客人和她的僕人,一直沒有購買任何拍賣品。

    索倫拍賣行地首席拍賣師西爾維斯特看到這位僕人和凱蒂雅珠寶首席設計師單獨接觸了一會。但他並沒有過多地去注意。

    凱蒂雅珠寶首席設計師西格莉德無奈地承認,這位僕人只是向她打聽惡魔之眼的去向。雖然她說話的語氣有些慌張,但是並不影響她提供證詞的可信度。

    守城十五年地城防兵老約翰,為人誠實可靠,他提供了一份可信度極高地入城目擊證詞。並且記得具體時間。

    城防司送來了那一天的入城申請和檢查記錄,以及緊急入城的事後說明,一張有著雪慕葉香味的草紙上用艾瑞亞字體書寫的簽名更引起了費迪南德的注意。

    即使是費迪南德,他也可以提供一份證詞。證明自己親眼目睹這位僕人。在孔特雷拉絲大主角的死亡時間段裡飛馬奔向倫德。

    但是不到必要時刻,費迪南德騎士無論如何也不會提供這份證詞。

    他摸了摸臀部,能夠感覺到身體地隱秘之處有一些硬幫幫地塊粒,也不知道是血塊還是痔瘡,這些日子一直讓他坐立不安,連睡覺也只能趴著。他有相當一段時間沒有離開聖米迦勒山堡了,這個堅固得像囚牢的城堡。讓他無比壓抑。

    他一直記得那個大雨滂沱地夜晚。當他清醒過來時,心愛的塞爾塔馬正用它粗糙的舌頭舔著自己的屁股。

    沒有充足的潤滑。被強硬的撕裂和插入的脹痛感,一直讓費迪南德記憶猶新,回想起來他現在還覺得那種帶著深刻恥辱感的痛苦感覺可以讓他再次昏死過去。

    他無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戰馬的那活兒,這傢伙可是匹優秀的種馬。他覺得那個男人,一定有著可以媲美種馬的東西,否則的話,不會讓他如此痛苦。

    他甚至詛咒,這個男人在新婚之夜,會將他那貞潔的處女妻子,活活地插死,那麼粗大的東西,沒有哪個女人會受的了。

    那麼自己就可以逮捕他了,沒有想到詛咒沒有靈驗,這個傢伙卻成為了紅衣大主教謀殺案的嫌疑人。

    不管是不是,費迪南德都要趁機整死他。

    費迪南德從未如此痛恨一個人,生噬其肉也不過分,肛門之愛,是最不潔的行為,死後要下地獄遭受硫磺悶熏酷刑!費迪南德覺得,自己神聖的節操已經被玷污,他所秉持的騎士精神祇是一個笑話!

    帝國最後一個騎士……居然被人開了後門,說出去只怕會笑死人,人們會說:「瞧那就是帝國最後一個被開了後門的騎士。」

    那將成為費迪南德的新稱號。

    當他騎著高頭大馬,巡視街頭時,那種優越感和尊崇感會突然蕩然無存,他可以想像那個男人肯定蹲在角落裡暗暗回味最尊貴的洛德勛章騎士後門花開花落時的快感。

    費迪南德覺得自己連花街的女人都不如,偶爾有想玩新鮮的會多花一筆錢要求走後門,那些花街女人或者愛好或者為了錢也會答應。

    她們才不在乎死後地獄懲罰的事情。

    可費迪南德呢?他覺得自己完全是被強姦了,這種痛苦當然遠比花街女子們生活所迫的無奈要更加痛苦。

    被一個男人強姦,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時刻壓迫在他的頭頂,讓他無法呼吸,無法挺直腰桿,又像脖子上的枷鎖時刻在提醒著他,他時刻背負著恥辱。

    除非殺了他!將這個秘密永遠掩蓋起來,否則費迪南德怎麼對的起自己捍衛騎士精神的長劍!

    他握著那把鋒利的長劍,這種劍用於馬上劈砍,劍柄部分加長,即使雙手握住也十分方便用力,劍柄的底部還有一個滿是倒刺的小球,這種設計一直為費迪南德所欣 賞,在近身肉搏時也有獨特的作用,它能出其不意地撕裂對手的皮肉,不會致死,卻足夠痛苦,讓費迪南德享受到慢慢折磨敵人的樂趣和快感。

    費迪南德一直十分喜歡這把武器,他希望能用這把武器割掉那個男人的脖子,洗刷自己的恥辱,最重要的是割掉那個男人犯罪的東西。

    鐵皮包裹的厚重木門在推開時,發出沉悶的嘎吱聲,整個城堡的建築和裝飾,都是以實現最大防禦能力為優先的理念設計,聖米迦勒山堡不是適合貴族們奢侈享受的居所,但絕對是可以提供安全感的避難所。

    只用堅硬的花崗岩,紋理緊密的紫金木和厚重的鋼鐵三種材料打造的城堡,它的防禦力和堅固程度,僅次於塔克盆地裡烈金雷諾特家族經營數百年的家族大本營康納利維士城堡。

    「既然檢察院也發佈了手令,就沒有什麼可以猶豫,我會派一名槍與花騎士團的騎士跟隨你們,去將嫌犯抓捕歸案。如果嫌犯拘捕,當場格殺。」費迪南德冷冷地看著警務部的兩個廢物,這兩個廢物將材料送來之後,一直在門外戰戰兢兢地等待費迪南德的決斷。

    他們等了一夜,聖米迦勒山堡裡陰森的氣氛讓他們很不適應,更何況做慣老爺的他們,在這裡完全被驕傲的騎士們無視了,偶爾有目光掃過,也是輕蔑而冷漠。

    有加布里爾三世便宜行事的手諭,費迪南德覺得抓捕一個僕人,不會有什麼難度,即使他躲在夏洛特莊園裡,在孔特雷拉絲大主教死去的敏感時段裡,烈金雷諾特家 族想必也不會做出太激烈的舉動,一個僕人而已,沒有哪個家族會為了一個僕人對抗陛下的手諭。最好嫌犯抵抗一下,那麼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格殺了,這點必須小心 吩咐下,免得自己派出去的騎士又中了那個男人無色無味的藥粉。

    費迪南德摸了摸胸膛,他最心愛的胸毛被割掉了,這是個變態,他一定是拿去自瀆!費迪南德想想就覺得噁心,現在他都沒有臉去和手下的騎士們在伊蘇河裡淋浴,缺了一塊的胸毛,只會讓人暗暗恥笑。

    恥辱,唯有鮮血能夠洗刷。




第七十一章 你有一顆學會了敬畏的心

    巴克和卡爾只是兩個普通的警察,就是那種跑跑路,送送信的小角色。

    他們經常出現在塔克區,那裡的人們都叫他們老爺,這讓他們很享受。

    路邊攤新鮮的水果,年輕姑娘們翹挺的屁股,老提爾的涼茶,是他們經常在塔克區享受的美好事物,免費的。

    偶爾在花街,他們還會替可憐的花街女子們打發鬧事或者折騰姑娘們受不了的醉漢,充當一把護花的騎士,有些懂事的姑娘還會請他們進小房間裡坐坐。

    當然,不只是坐坐。

    而現在,氣喘吁吁的他們卻要跟著騎士老爺出城抓人。

    天哪,巴克和卡爾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陣仗,需要出動騎士的嫌疑犯,能好對付嗎?只希望騎士老爺在英勇地抓捕嫌犯時,不要拿兩個可憐的人當擋箭牌什麼的。

    巴克和卡爾覺得自己的作用也就這樣了。

    他們只是來送材料的,誰知道費迪南德團長一句讓他們等等,就是一晚上,現在又得跟去抓人,甚至抓誰他們都不知道,檢察院剛批覆的手令還在騎士老爺手裡,他們沒有看一眼的資格。

    小跑著跟在騎士的純血馬後,巴克羨慕不已,但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希望了,最普通的純血馬也要十多個金幣,槍與花騎士團的戰馬,可不是普通貨色,他的薪水最多能買根馬毛。

    一路的風景不錯,卡爾很快就發現這裡是前往西里爾區的路,綠蔭斑斑掃在泥路上,倫德近郊只有西里爾區才有這種自然而安逸的小路。

    時不時有或奢華或低調的馬車刺拉拉地閃過,騎士也不得不恭敬閃避,看著馬車車廂門上那些顯目的家族徽章,巴克和卡爾腿肚子發軟。

    伊蘇河在這一段十分平靜,淺灘上趴著曬太陽的螺螄和小螃蟹。肥嫩的白肚魚時不時跳出水面。將白花花地肚子在陽光下折出炫目地閃光。

    看到騎士老爺終於停住了馬蹄,汗流滿面,費勁跟上的巴克和卡爾顧不得在騎士面前失禮,衝到伊蘇河邊就喝了兩口河水,天哪,西里爾區的河水都是甜的。

    「嫌犯是這個莊園的僕人。」騎士老爺的聲音也有些發虛,畢竟那是淡金色馬蹄徽章家族所屬的莊園。這個家族在軍方地無上地位會讓持劍之人都保持著敬畏之心。

    這是騎士老爺和他們說的第二句話,巴克和卡爾抬頭看去,一個高塔上閃耀著金字:櫻蘭羅的土地,需要烈金雷諾特的守護。

    差點沒有跌倒在地。巴克縮到一旁,河水打濕了他地褲腿,他覺得自己即將要去做的事情,無異於跑到教皇的寶座上拿一本《黑暗宗教史》大聲朗誦。

    騎士掏出檢察院簽發,費迪南德署名填寫抓捕名單的手令,卡爾鼓起勇氣一看:陸斯恩‧夏爾‧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

    「這真的是嫌犯老爺嗎?」卡爾不自覺地在嫌犯後邊加了老爺的敬語,雖然很奇怪,但是他覺得這樣比較不會失禮。

    「是,你們去遞交手令。有什麼問題,我再出面。」想起費迪南德團長的交代。騎士有些後悔,今天是他輪休。卻答應人來頂差,這個差事可真的不好幹。

    如有拘捕,當場格殺,真的到了這種地步,騎士只好準備完成任務後迅速撤離。那兩個小警察就丟這裡供人洩恨吧。

    巴克和卡爾顫抖著雙手拿著逮捕手令,差點沒有把手令撕破。

    烈金雷諾特這個姓氏,對整個櫻蘭羅帝國來說。代表著的權勢。榮耀,歷史。除了加布里爾三世和有限地幾個大人物以外,其他人都只有仰視的份。

    歐德修凡克,不說它在多米尼克大陸其他國家地勢力,光是櫻蘭羅帝國,三大行省劃分的教區裡,有一半的地區主教有這個姓氏,或者是這個家族裡老修士的教子。

    聖裔,紅衣大主教,黑衣大主教,樞機教宗,教皇,聖徒,這些閃爍神輝,超越凡俗塵世拘束的頭銜,歐德修凡克家族的歷史和宗譜上那些昔在的今在地人物,並不缺乏這些頭銜。

    擁有這兩個姓氏地人,巴克和卡爾倒是知道一個,早些年加布里爾三世冊封了近三年來唯一從子爵晉封的一個伯爵,這個人有一個讓倫德貴族羨慕嫉妒不已地姓氏,修斯坦尼頓‧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

    這位淡金色馬蹄徽章家族的現任管家,據說是歐德修凡克家一個支系的次子,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居然早在克莉絲汀夫人未嫁入烈金雷諾特家族前,就已經在烈金雷諾特家族擔任管家了。

    伯爵……還有兩個歷史足夠悠久,榮耀無雙的姓氏,雖然西里爾區已經有幾十年沒有新的貴族搬遷進來,但擁有歐德修凡克和烈金雷諾特這兩個姓氏的伯爵要在這裡建造自己的莊園,想必沒有哪個老貴族會覺得這位伯爵不夠資格。

    這位嫌犯老爺雖然沒有伯爵的頭銜,那只是時間的關係吧。

    現在,平常見到最低級的勛爵都要點頭哈腰的卡爾和巴克,要去逮捕一個擁有這兩個姓氏的嫌犯老爺,他們根本就沒有勇氣。

    司法的公正,對這些擁有大貴族姓氏的嫌犯老爺們來說,似乎底氣不足。騎士也不催促他們,秉持誠實美德的騎士不得不承認,當自己看到這個名字時,也差點從馬背上摔下來,還好資料顯示這個嫌犯非常年輕,還沒有貴族頭銜,只是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

    格利沙爾塔小姐雖然不是最受倫德貴族們歡迎的貴族千金,但她卻是騎士們覺得最值得追隨的對象,驕傲的女子,一直是騎士們的最愛。

    如果能順便看到格利沙爾塔小姐,那就太好了。騎士躍下馬來。遙望夏洛特莊園。

    巴克和卡爾依然畏畏縮縮,直到太陽從斜照伊蘇河變成直射,河水不再那麼冰涼,他們兩個依然沒有前進半步,從站立觀望變成了蹲在灌木叢後鬼鬼祟祟地偷窺。

    騎士筆直地站立,面對的貴族越是尊貴,騎士們越要注意禮節。更何況說不定格利沙爾塔小姐可能邁出莊園呢?

    他看著那兩個更像是竊賊的警察,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不過他絕不會去打頭陣,騎士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已經很偉大了。平時這些工作還是交給警察來辦吧。

    「兩位,你們已經在這裡守候許久了,你們是想參觀莊園,還是有事情需要夏洛特莊園的協助?」身材修長,儒雅斯文地紳士,站在灌木旁邊,微笑著對巴克和卡爾說話。

    巴克和卡爾慌忙站了起來,躬身行禮,眼前地男人穿著做工精細的燕尾服,雖然沒有什麼著名品牌的銘牌。但肯定不是便宜貨,大家族都有請專人設計服裝的愛好。

    狹長的眼角透露著和善的笑意。筆挺的鼻子,略尖地下巴,正是倫德貴婦小姐們最夢幻的類型,最讓人無法忘記的是那種自然的親近感覺,總讓人體會到一種可以和他訴說最**秘密地傾吐感。

    或者說,這個男人讓人感覺無法壓抑住內心的**和秘密。

    所以巴克和卡爾馬上交代了:「尊敬的閣下,我們是奉命請這位老爺去一趟檢察院。」

    男人拿過手令看了看了。臉上的笑容並沒有半絲減緩。只是在看到費迪南德的署名時,笑容有些放肆。當他再面對可憐的警察時,卻連那絲放肆也收斂了,平靜地回 答:「很抱歉,你們要請的這位,已經獲得騎士頭銜,在紋章宗譜司和上議院備案,你們可以去查詢。按照帝國法律,如果沒有貴族法庭和上議院聯合簽發的手令, 他可以拒絕和你們前往。請你們補辦手續。」

    男人走到筆直站立,卻保持警惕的騎士面前,笑道:「這種手續對費迪南德團長來說,應該不難。順便幫我向團長問好,告訴他,我非常懷念那個雨夜,那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我要殺了他!」

    特瑞西騎士驚駭地看著,費迪南德團長手持他那把長劍,一劍將厚實地鐵皮桌子劈成了兩段。

    當他把夏洛特莊園裡那位身份未知的年輕紳士地傳話順利轉達之後,團長就像受到了什麼無可忍受的刺激,開始瘋狂地發洩。

    特瑞西不得不手持盾牌悄然退到門外,看著幾乎癲狂的團長大肆破壞,他的身體上甚至冒出淡淡的聖潔光芒,據說這是被高級神職人員洗禮後,擁有神威權能力量的象徵。

    幾個執勤的騎士趕過來,不敢去打擾費迪南德,小聲地問警戒著地特瑞西發生了什麼事情。

    天知道!

    特瑞西可以猜想到是那位紳士地傳話惹怒了團長,但具體什麼原因卻無從猜測,在他眼裡,那位紳士應該是個了不起的人,卻有著溫和親近地氣質,不像是會得罪團長,更不是能一句話就讓人怒不可遏的那種刻薄人物。

    費迪南德將不大的房間拆得七零八落之後,怒氣衝衝地衝出門外,特瑞西看到團長面紅耳赤,鼓起的眼睛猶如馬眼,鼻孔向外翻著噗嗤噗嗤地噴氣,牙齒緊緊地咬在一起,嘴唇邊迸裂出嚇人的血絲,猶如擇人而噬的凶獸。

    他倒提著長劍,堅硬的花崗岩石地面上被劃出凌厲的劍痕,通紅的眼睛在周圍的騎士臉上轉了一圈,頓時讓人不自覺地退後三步。

    「我要和他決鬥,我要殺了這個混蛋!」費迪南德直接從走廊盡頭的窗戶裡跳了出去,讓眾騎士更加驚駭的是,費迪南德縱身躍下五十多尺的高度後,居然震塌了石 階,在他腳邊飛濺起細碎的石子,他沒有停留,幾個跳躍直接落到了城堡大門,翻身騎上他心愛的塞爾塔馬。直衝了過去!

    吊橋還沒有完全放下。有著極其優秀縱躍能力的純血馬,輕輕鬆鬆地躍過二十多尺的斷層,一路飛塵,直奔夏洛特莊園而去。

    特瑞西急急忙忙地拿著費迪南德的手令,去貴族法庭和上議院簽章,希望到時候如果團長大人在夏洛特莊園門口出了點什麼事情,可以拿逮捕令出來做點說明。

    這時候陸斯恩正難得有暇地在伊蘇河旁看那天高雲清。羅秀今天情緒不高,但是依然按照計劃在桃樂絲地陪同下,去了雪舍索隆城堡,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地女兒。加 布里爾三世陛下最疼愛的梅薇絲公主,向來是羅秀不多的好友之一,昨天失約之後,羅秀決定在雪舍索隆城堡住幾天,賠償十分生氣的梅薇絲公主。

    克莉絲汀夫人和多琳去參加上議院一位議員夫人舉行的生日宴會,雖然正式的宴會要在日落之後才開始,但為了表示禮貌和準備禮物,克莉絲汀夫人在午餐時間過後不久就出發趕往倫德市區。

    藍斯特羅騎士昨天被紗麥菲爾一腳踢傷了自尊,在他沒有想明白自己怎麼被一個小女孩踢下樓梯前,他大概不會再向陸斯恩翹起小拇指。

    蘭德澤爾先生繼續和麋鹿搏鬥。聽說潘娜普洛伯爵和陸斯恩是朋友之後,他對陸斯恩的態度又要親熱許多。毫無疑問這位老管家想要潘娜普洛家族育草地獨家秘訣。

    傑佛理伯爵心愛的釣竿在昨天被扯進了伊蘇河中央,傷心的老伯爵今天沒有來釣魚。陸斯恩雖然獲得了和芬格爾斯小姐共進晚餐的機會,但他還沒有打算在最近幾天就用掉這個機會。

    一個閒暇地下午啊,陽光暖和,渾身懶洋洋的,躺在蘭德澤爾先生精心打理的草坪上,不去理會老管家殺人的眼神。陸斯恩滿足地伸了個懶腰。

    如果沒有那一騎瘋狂的戰馬和騎士。這個下午就完美了,然而陸斯恩似乎不是那種可以徹底放鬆享受的人。大大小小的麻煩總是會來打擾他休閒的心情。

    馬兒還是百尺外狂奔,馬上的騎士已經高高躍起,在空中猛衝了過來,長劍在空中劃過,拉起空氣刺啦的聲響,呼嘯著地人影落地後一個迅猛衝撞,長劍已經搭在了陸斯恩脖子上血管跳動著的位置。

    「拔劍吧,陸斯恩。」費迪南德昂著頭,那是騎士地驕傲。

    「正如你所見,我沒有劍。」陸斯恩伸了伸手,無奈地笑道:「我只是出來曬曬太陽,誰會帶一把凶器在身上?那會影響這一片自然風景的恬靜味道。」

    「你已經是一個騎士!」費迪南德咬著牙齒,陸斯恩越是平靜,他越是氣憤,難度這傢伙就是自持那天晚上的難堪事情,對自己就失去了敬畏嗎?

    即使對方掛著兩個榮光無限的姓氏,即使對方是新晉的騎士,可費迪南德是槍與花騎士團的團長,加布里爾三世最信任的人之一,洛德勳位地獲得者,他很難接受一個夏洛特莊園地侍從長對自己用隱隱透露著倨傲的語氣說話。

    「騎士又怎麼樣?騎士不過是騎馬地士兵而已。」陸斯恩的解釋隨時可以變化,「隨時佩劍雖然是騎士精神的基礎,但是我不覺得騎士精神有什麼了不起的。」

    「如果你真的那麼在乎騎士精神……我的費迪南德團長,你是不是現在應該去教堂懺悔,然後一路跪拜,前往聖米迦勒山米迦勒的雕像下懇求饒恕呢?身犯不潔的罪,你已經沒有資格宣示騎士精神了。」

    平穩持劍的手開始顫抖,費迪南德的目光避開那輕蔑嘲諷的笑容,「陸斯恩,你已經是一樁謀殺案的嫌疑犯,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和我決鬥,我就給你辯護的機會。」

    費迪南德其實很清楚,殺死孔特雷拉絲絕對不是眼前這個男人,但是這件案子絕對需要一個替罪羊,陸斯恩最適合不過了,他所掌握的這些證據,如果是普通的謀殺案件,根本就不夠,但對象既然是孔特雷拉絲紅衣大主教,那麼就足夠了。

    這樣的案件不可能公開審理。在私密法庭裡。只要佔多數的人覺得可以定罪,那就可以定罪了。

    夠資格審判的,一定會有費迪南德,作為孔特雷拉絲大主教的教子,米格拉茲親王也會列席,菲爾蘭多總理也會關注,坎斯拉夫伯爵或者也會爭取一個席位。烈金雷諾特和它的盟友,應該不會為了一個僕人和這些人撕破臉皮。

    陸斯恩的手指搭著劍刃撥開脖子上地利劍,微笑著走到費迪南德身前,和他並肩站立。

    費迪南德渾身地肌肉繃緊。不知為何,他覺得特別緊張,並不是害怕對方偷襲,而是一種近乎本能的警戒。

    「費迪南德團長,有沒有興趣留下來在夏洛特莊園度過一個愉快的下午?」男人嘴角帶著笑,給費迪南德一個邪魅的側臉,翹起的嘴角似乎掛著期待的笑容。

    愉快的下午……這樣地句子讓費迪南德想起了特瑞西的那句傳話,「一個美好的夜晚。」

    難倒他又想?費迪南德緊閉著呼吸,生怕再次著了陸斯恩的藥粉。

    「啪!」

    陸斯恩在費迪南德地臀線上拍了一下,費迪南德像受驚的馬一樣狂蹦起來。匆匆地跑開,這種速度絕對超過塞爾塔馬衝刺時的極限了。

    「既然團長沒有興趣。那我就去清理書房了。同樣,我對決鬥也沒有什麼興趣。」陸斯恩遺憾地搖了搖頭,笑容依然曖昧,轉過身去,往夏洛特莊園走去。

    「我要殺了你!」什麼騎士精神,費迪南德已經顧不得這些了,那一晚的恥辱已經讓他無法忍受。陸斯恩的再次挑釁和玩弄。更讓他忍無可忍,沒有歸鞘的長劍對準陸斯恩背部的心臟位置刺了過去。

    「背棄主人。是無可饒恕的罪,契約之所以有強制性,就在於撰寫契約的符文,將**和靈魂鉸鏈在一起,無法反抗,無法解脫,唯有虔誠地拜倒,祈求我的賜 福。」陸斯恩回過頭來,摸著費迪南德地頭頂:「孩子,你不是我寵愛的犬,所以不要試圖咬我一口,那會讓我直接捏碎你地心臟。」

    費迪南德哀嚎著,丟下手中的長劍,委頓在地,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即使他不願意發出背棄騎士勇敢精神的慘叫,但那種根植於靈魂深處的痛楚,讓他根本由不得 自己來控制減緩,牙齒磕磕碰撞著,發出刺耳的聲音,他渾身的肌肉抽搐起來,扭曲的手指緊緊地抓住心臟,那裡是一切痛楚地根源。

    費迪南德一隻手死死地往口裡塞,發出「呵,呵」地吞嚥聲,痛不欲生的他甚至想要把手伸進去把心臟掏出來,如果不是無力持劍,他甚至會拿劍剖開胸膛,結束那份延伸到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神經地痛苦。

    槍與花騎士團團長,擁有洛德勳位的「帝國最後一個騎士」,武力無雙的費迪南德,像垂死中毒的倉鼠,在地上打著滾,嘶喊著無人能懂的句子,草根,樹葉粘在他身上,抽搐痙攣的模樣嚇壞了悠哉游哉的麋鹿,灰兔。

    一直到他滾入伊蘇河的淺灘,河水浸透了他全身,當陸斯恩的目光不再那麼冷漠,費迪南德心中的那種絞痛終於散去,渾身脫力的他,根本無法站起來,躺在水中喘著氣,他甚至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陸斯恩站在河邊,俯視著費迪南德。

    費迪南德覺得,自己似乎是在仰視著喜拉雅雪頂上的寒冰王冠,雖然只是一人高的距離,卻讓他的目光跨越千萬年也無法看清楚那雙略顯狹長的眼睛。「不要在乎你 的所謂秘密,你現在應該明白,其實我根本不屑於用那樣的所謂秘密來威脅你。」陸斯恩蹲下身子,幫費迪南德眼簾上不知是淚水還是河水的水珠撫去,修長的手指 動作溫柔,「乖乖的聽話,或者我會讓你做我的棋子,不要站錯陣營哦,要記得走在主人手指點下的位置。」

    「你……你這個惡魔!」費迪南德無力地咒罵。他的眼神一片空白,沒有恐懼,只有憤怒和無奈。

    「手續齊備,我會跟你們走,不要著急……我一切所作的,都必永存,無所增添,無所減少我的孩子,我這樣行,是要人在我面前存敬畏的心。孩子,你有一顆學會了敬畏的心。」陸斯恩緩緩地走回莊園,嘴角的笑意斂去,這樣的台詞,本該屬於他,而不是雅威赫服侍的那個神。

    費迪南德終於感覺到透徹心底的寒意,陸斯恩留下的這一句話,在那個雨夜曾經是他回憶過的片段,那是孔特雷拉絲在接受自己懺悔禱告前,大主教和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他怎麼會知道?費迪南德希望只是巧合。

    還有什麼比人心**裸地暴露出來還可怕的事情呢?

    而這個男人居然用「我」替代了原話中的「神」!

    無所敬畏,失去信仰的,似乎不只是費迪南德。

    當然,此刻的槍與花騎士團團長,再次學會了敬畏。

    秋天螃蟹會曬太陽嗎?應該會吧,大家理解為異種螃蟹吧。

    這裡是修改的章節,字數超過了大家訂閱時顯示的7095.。

    所以我在這裡多說點話不算湊字數,和大家閒聊下桃樂絲。

    小女僕可能是本書最單純的角色,她不像其他人物,都有一些複雜的想法,或者說她是特別安排的花瓶吧。

    但是我很喜歡她的哦,大胸的女僕,是宅男的最愛吧。

    桃樂絲這個人物,取名字時,我很費了心思的。桃樂絲在拉丁文Teresa裡是豐收的意思,近似音Theresa這個單詞有收穫的意思。本來可以用特麗莎的音譯,但覺得桃樂絲這個名字更粉。

    之所以要用豐收這個意思的單詞,是因為我想如果大胸女僕是男主的女人,那男主是不是要種下種子啊,他會收穫些什麼呢?

    如果只是猜想到這裡,用收穫意思的單詞似乎就可以了。但是大家想想,桃樂絲是大胸女僕,當她被種下種子後,除了收穫寶寶,她附帶生產的那種白色微甜的液體是不是也會特別多呢?

    所以是豐收,所以用了桃樂絲的名字。

    其實桃樂絲正統的音譯是來自希臘文中的Doroth上帝的贈禮這個意思。據說是某著名小說的女主角,那就另外一層考慮的了。結合多琳的名字,會很有趣。

    其他名字的解釋,以後也會發出來。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28 AM

第七十二章 角色反串扮演

    特瑞西趕到夏洛特莊園時,已經將近黃昏。

    即使有費迪南德的手令和某些大人物的施壓,貴族法庭和上議院相關的人士,還是在午後磨蹭到黃昏,充分向烈金雷諾特家族表明了他們的無奈和對此事的倦怠後,才執行了自己的職責。

    如果批覆的太快,被某些人認為他們恨不得烈金雷諾特家的家族騎士迅速被審,這會讓他們睡覺時心都懸著。

    誰都不想得罪那種紮根於整個帝國的大貴族。

    沒有任何推搪和刁難,陸斯恩毫不猶豫地答應特瑞西,和他去一趟設置在萊安區紐芬大街1號的貴族法庭。

    特瑞西驚訝地發現,這個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在這個時候,還沒有忘記讓僕人把格利沙爾塔小姐最愛的小馬駒靠枕和印有翡翠森林圖紋的被子送到雪舍索隆堡 去。隨同送去的東西列出了一個清單,包括早中晚,餐前餐後,睡前睡後用,各種作用的毛巾二十多條,洗浴時用的愛琴海精鹽和雪慕葉花瓣,修剪腳趾的指甲刀, 全套打磨指甲的小東西,臨睡前要讀的幾本詩集和小說集,還有幾章樂譜,甚至有一個小心地用棉花布墊包裹起來,單獨放在一輛馬車上的陶瓷浴缸和洗漱用具。

    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衣服,裝滿了三個箱子,包括居家服,盛裝,晚禮服,睡衣,便裝,紗巾,斗篷,披風,圍領等等。

    貼身的內衣由女僕桃樂絲隨身攜帶保管,這方面羅秀絕對不需要也不許陸斯恩來操心。

    整整三輛馬車,特瑞西難以置信這位格利沙爾塔小姐真的只是去不遠處的另一個城堡小住兩三天嗎?

    他甚至忘記了催促陸斯恩。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位年輕的侍從官,從容地指點出上百件大大小小的物品,一絲不苟地指揮著夏洛特莊園的僕人們井井有條地將這些東西陳列裝上馬車。

    特瑞西算是見識到了大貴族們對生活的極致要求,只是如果沒有這樣服侍地無比細緻的侍從官,這樣的生活也很難完美地享受吧。

    特瑞西覺得,光是要區分那二十多條毛巾各自的作用,就可以讓他的腦子完全混亂。

    做完這一切之後,西邊遠山上的夕陽只留下了一線邊弧。陸斯恩騎上雪白的伯德紋馬。招呼特瑞西:「騎士,我們走吧,讓法庭的老爺們等太久可不好。」

    特瑞西有些糊塗了,到底是誰去受審?聽他地口氣,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

    如同帝國森嚴的等級制度,在司法制度上,也有嚴格的劃分,任何一樁案件,都會按照涉案方的身份由不同的法庭負責審理。

    涉案的雙方都是平民,這樣的案件由各區普通法庭以及街道法庭處理。如果涉及到貴族。則必須提交貴族法庭審理。

    這樣的劃分,並不是為了給貴族更多的特權,相反地這是為了更加嚴格公正地執法。

    普通法庭的法官和檢控官,基本上都沒有太值得依靠的背景,如果讓他們審理貴族,面對那些高高在上的貴族老爺。不只是皇帝陛下無法相信他們,普通民眾也無法相信他們可以完全按照司法程序公正地來審理案件。

    雖然帝國法律對不同等級的貴族都有或多或少的優待,但人們依然擔心,即使如此那些貴族也會想辦法完全脫罪。讓法律成為無力地文字。

    貴族法庭在馬克斯威爾大帝時就開始設立,最先提倡單獨設立貴族法庭的,便是馬克斯威爾大帝的戰友。夥伴兼導師魔法大師梅林。

    梅林身披斗篷,左手執權杖的雕像依然峙立在貴族法庭前,他目光炯炯地抬頭仰望,右手捧著帝國第一部法典。

    擔任貴族法庭第一法官和首席檢控官地,分別是皇室宗親奧格斯格侯爵和出身崔凡希家族的倫道夫伯爵,他同時兼任多明尼卡神學院伊夫法學院院長。

    一個是皇室侯爵,一個帝國法學泰斗。讓任何貴族都沒有底氣在貴族法庭上頤指氣使。擺出他們的貴族派頭。

    除去在法典裡所擁有地貴族特權,該獲罪就會獲罪。只有在這裡,貴族們才會真正屈服於帝國法典的無上威嚴。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的案件都需要這兩位舉足輕重的大人物親自問案,但如果是紅衣大主教的謀殺案,就是帝國皇帝親審也不過分。

    不過目前也沒有太充足的證據證明陸斯恩涉案,烈金雷諾特家族也沒有任何表態,不管是奧格斯格侯爵還是倫道夫伯爵,都不會在這時候就涉身進入。

    作為非正式地審理,僅僅是一個涉案問訊,被推出來審理地除了主導案件進程的費迪南德伯爵,相關方面方面要求出席陪審地人,都是在這個案件裡可能被犧牲掉或者要趁機打壓的角色。

    如果涉案問訊中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奧格斯格侯爵和倫道夫伯爵就會親審,隨著各方勢力的博弈,引導著最後的審訊結果。

    帝國法典會再次遭遇挑釁,因為這裡邊參與進來的許多人,都有要求皇帝陛下和上議院修改帝國法典的力量。

    那是超脫「貴族」這個定義的等級了。

    陸斯恩遠遠地眺望了一眼梅林的雕像,這個老頭子有一個極長的全名:梅林‧佛朗索瓦斯‧露‧布朗‧拉‧瓦裡艾爾。

    及胸的鬍鬚充滿睿智,臉頰上的皺紋有著老者的威嚴,長長的斗篷象徵著魔法師的神秘,手握的權杖是馬克斯威爾大帝親自為他雕琢,那部法典中關於皇權至高無上的條文,由這位大魔法師撰寫。

    陸斯恩笑了笑,一個無聊地老頭子,居然也要留下一個足夠讓後人尊崇膜拜的光輝形象。誰知道他的大把鬍鬚裡藏著多少繭子,誰又清楚那長斗篷有多少年不曾漿洗過。

    但是那位對梅林惟命是從的馬克斯威爾大帝絕不會在乎這些,這位皇帝第一個相信梅林那句人類至狂的格言:「魔法,是我從神之左手搶過來的真理鑰匙。」

    貴族法庭前的梅林雕像,便是馬克斯威爾大帝向他老師的獻禮。

    帝國法典地威嚴,通過貴族法庭的建築風格得到了體現,紐芬大街因為貴族法庭的存在而成為外地人在倫德遊玩的必來之處。

    三千多根高達四十尺的大理石柱從紐芬大街的入口開始,整齊筆直地延伸到法庭門口。每一根大理石柱上都刻著一條帝國法典條文以及一個被貴族法庭判處死刑的貴族姓名,數百年積累下來,已經有超過一千根柱子上刻著從公爵到勛爵,騎士各個等級的貴族姓名。

    馬勒迪茲陛下貢獻最大,或者說是阿爾多斯大公的功勞,平叛後就有四位大公,十多位侯爵,二十多名伯爵,以及眾多的子爵男爵,還有他們地騎士。在這裡以叛國罪的罪名接受審判,將名字刻上了大理石柱,最主要的是他們獨立的封地回到了皇帝的掌握中。

    法庭的地基極高,從下到上足足有百步台階,高高在上地四方形主樓,完全由沉重的大理石堆砌。那種讓人艱於呼吸的壓迫感,就足以讓一些心理脆弱的罪犯崩潰。

    這裡看不到任何哥特式,巴洛克,洛可可式風格地浮華裝飾。只留下了威嚴。

    特瑞西騎士筆直地邁著步子,面對這種浸透在空氣中的莊嚴,每個人都會對帝國法典心存敬畏。

    陸斯恩看著大理石柱上那些曾經無比尊榮的名字。笑了笑,「我還只是個新晉騎士,雖然我有尊貴地姓氏,但現在把名字刻上去,還是太早了些。」

    和他嘴角肆意綻放的笑意不同,他的眼神十分專注,他仔細地看著大理石柱上那些名字。都是用一種很獨特的字體銘刻。類似於他在費迪南德心臟上留下的符文書寫風格,大理石柱的底端更有一些奇怪的花紋符號。

    真是大手筆啊。陸斯恩感嘆著。

    特瑞西在一旁聽著膛目結舌,居然還有些人預備把名字刻在這些大理石柱上,這可不是什麼光榮,這些歷經風雨侵蝕依然非常清洗地名字,會讓他們地後代都承受著洗刷不去的恥辱。

    費迪南德團長,博格斯拉夫市長也從額蒂菲斯大教堂中被拉了出來參與初審,警務大臣藉口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無法動彈,派來了他早就看著不舒服地賈艾斯男爵,這 個男爵自從勾搭上了一個繼承大筆遺產的女人後,換了一匹純血馬坐騎,而且花了大筆金幣打通關係,從巡騎警調入警務部。但賈艾斯男爵居然沒有給警務大臣一點 禮節性的小禮物,警務大臣雖然不在意這點小錢,賈艾斯男爵既然這麼不在乎他的感覺,他也可以順手把麻煩丟給這位男爵。

    此時法庭已經結束了一天的庭審,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偌大的第一庭空蕩蕩的,法庭第七法官克拉倫斯端坐在法官席上居高臨下,費迪南德團長和博格斯拉夫市 長,以及賈艾斯男爵坐在下排的陪審席上,書記官由在法庭任職十三年的艾文先生擔任,這位先生的爺爺是個男爵,到了他這一代,無力支付爵位繼承所需要的金 幣,靠著父親和爺爺的遺澤,在貴族法庭謀了個差事,為人老實,雖然有些不符合身份的愛好,但是嘴巴很嚴,算是克拉倫斯信得過的手下之一。

    陸斯恩走進第一庭,環視一週,面無表情,高大魁梧的費迪南德騎士已經非常熟悉了,博格斯拉夫市長有著優雅的紳士風度,雖然顯得有些干瘦,但是那兩撇鬍子讓 他精神了不少。賈艾斯男爵是第一次見到,以前也沒有聽說過,是一個典型的貴族子弟,雖然清瘦,卻有著足夠吸引女人的俊美臉龐。

    陸斯恩躬身向高高在上的克拉倫斯法官行禮,這是一個有著威嚴外貌的老者,方正的臉頰透露著剛毅,已經佈滿血絲的眼睛依然透露著精明,鷹勾鼻子沒有讓他顯得陰沉,配合那厚厚的嘴唇,反而有一股讓人覺得非常值得信任的氣度。

    照例給三位陪審行禮後,陸斯恩依然沒有忘記艾文,微笑著和他點頭示意。艾文先生明顯有些受寵若驚,站起來回禮。

    雖然是個嫌犯,但看看上邊坐著的這些人物,艾倫就明白這個人來頭不小,更何況克拉倫斯先生已經提醒過他,今天的案件非同小可,法庭記錄會在第一時間交付第 一法官奧格奧斯侯爵和倫道夫伯爵,並且他必須馬上忘記庭審的內容以及參與者,這一生都不能再次提起這次私密的庭審。

    艾文不是第一次參加不公開的庭審,也沒有太過忐忑,只是在第一眼看到嫌犯時,覺得非常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我向王發誓:我的每一句問話,都是為了公正,讓罪人遭受懲罰,讓無辜者洗刷冤屈。我的每一次推斷,都將依據有效的證據,我的最終判決,都將依據帝國法 典。」克拉倫斯先生以不符合年紀的洪亮嗓音宣誓後開庭,手鎚重重地捶下,響亮的鎚聲迴蕩在第一庭裡,激盪著人的耳膜。

    我若犯罪,侵犯了你的權利,那是我賜你的福……雅威赫這麼教育他的信徒。

    審判開始了,陸斯恩有些感慨,為什麼天國俗世,都會有人想要來審判自己。他們怎麼就不明白,這個世界只有一個審判者。

    角色反串扮演遊戲的開始。




第七十三章 銀絲女鞋的高跟

    第一庭是貴族法庭七庭最大的一個,堪比一些小型歌劇院,至少比索倫拍賣行前身的詩劇院要大的多。

    穹頂是大幅的彩色玻璃,畫著聖米迦勒一手持劍,一手持稱肅穆俯瞰的圖畫,在聖米迦勒威嚴的注視下,貴族法庭的**官們秉持司法精神,豎立公正。

    五個封閉的觀審包廂設置在進門的正牆,這些包廂往往是某些大貴族觀審時使用,包廂的位置略低於法官席,即使是加布里爾三世陛下親臨,他的位置也會比法官席低,名義上在法庭裡,法官永遠是至高的存在。

    地板是肅穆的黑色,和觀審席位的白色形成了分明的對比,黑白二色成為法庭的主色調,代表著法庭劃分公理是非的基本理念。

    「陸斯恩騎士,你可知道你將面臨什麼指控?」克拉倫斯先生的每一句話都是依據既往的規矩,並沒有因為是私庭而有所改變。

    「十分抱歉,尊敬的法官先生,我不知道。」陸斯恩搖頭,這種事情他當然不知道,現在孔特雷拉絲大主教還在主持教務,陸斯恩自然不知道紅衣大主教已經被殺了,而且是被割斷喉嚨謀殺。所以他不清楚會遭受什麼指控。

    「這裡有你遞交給城防司的深夜入城說明,你能否告知你深夜入城是因為什麼原因?」法官先生依然面無表情,博格斯拉夫與賈艾斯男爵卻在認真傾聽著,看了費迪南德整理的線索後,這兩位已經認定謀殺案是陸斯恩干的了。

    費迪南德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陸斯恩一眼,他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

    「這是個人的私事。在沒有明白具體指控之前,根據帝國法典《私密法》第五篇第十三條。我可以拒絕回答。」陸斯恩站的位置雖然在庭中央的最低點,但是法庭森嚴地氣勢顯然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克拉倫斯先生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陸斯恩,這年頭能夠熟記帝國法典的,除了法學專家,法官,檢控官外就只有職業罪犯了。

    「好,這個問題可以稍後再論。那你可知道,孔特雷拉絲大主教曾經在私下調查過你?」克拉倫斯先生並不像他表面所表現的如此平靜。當想起這位已經死去的孔特 雷拉絲是一位紅衣大主教,而庭中站的就是嫌犯時,克拉倫斯先生依然覺得有些心虛,連紅衣大主教都敢謀殺,如果嫌犯是真兇,只怕自己在他眼裡就是一堆可以隨 時分解的肉塊。「不知道。」這一點,陸斯恩倒是真的不清楚,孔特雷拉絲調查自己?難道索倫拍賣行假惡魔之眼的圈套真地是針對自己,結果卻被紗麥菲爾突然破 壞了?

    「根據孔特雷拉絲大主教的調查,你極有可能是一位掌握了邪術的異端。擁有召喚深淵生物和惡魔之靈的能力……當然,如果真的如大主教的調查,你也有可能掌握 更多的邪術。這只是個建立在孔特雷拉絲大主教調查屬實基礎上的假設。你必須解釋一下,沙柏林娜,馬拉卡尼和西沃斯在接觸你之後的反常行為,根據調查。這三 人在西奧多王者餐廳之前,只接觸過碧溪法尼亞的一位服務生,這位服務生只是個普通人。而西奧多王者餐廳地那位接待這三人的服務生宣稱,他在接觸到一張餐廳 從未發售過的餐卷後。就彷彿被控制了,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將三人引入貴賓包廂。有目擊者可以證明,這張餐卷是你送給這三人的。」克拉倫斯拿起一系列的材料翻 看著。這些證據雖然不足以宣判對方有罪,但絕對是有力的證據,如果對方無法解釋清楚這一點,接下來地指控就會讓對方更加難以辯解。

    陸斯恩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沉默的費迪南德團長,這可需要這位團長大人來說明了。真沒有想到自己隨手幫小姐解決一些小問題時,居然留下了這樣的漏洞,讓人有心在這時候抓住作為指控罪名。

    櫻蘭羅帝國對所謂的異端又或是邪術地態度相對寬鬆。並不像教廷控制下的國家那樣嚴厲地動則火刑伺候。一些魔法師的研究課題。嚴格來說,就是異端和邪術。

    但事涉紅衣大主教。櫻蘭羅帝國信徒們地精神領袖,就不得不抓住這一點了,如果一個掌握邪術的異端謀殺了紅衣大主教卻逍遙在帝國法典之外,這種事情披露出去,絕對會讓一些狂熱的信徒造成暴亂,被有心人利用起來,引起整個帝國的動盪也是極有可能的事情。

    宗教信仰,會讓人贖罪重生也會讓人瘋狂毀滅。

    「這可能是一個誤會。要說起召喚深淵生物,我知道這可能指的是沙柏林娜小姐進入倫德第一天被奇異生物襲擊沉船的事情。這件事情和我完全無關,我只是碰巧看 到。事後塔克區當局和多明尼卡神學院地海洋學專家聯合發表了聲明,告知市民那只是深海章魚,因為某種原因順著伊蘇河游到了倫德市區,並非傳說地深淵生物。 而那張餐卷,請原諒,那只是個小小的玩笑,我學習到了一點魔藥學地知識,製作出了一種藥粉,可以短暫地讓人失去意識,聽從第一個目光接觸者的命令。還有一 種藥粉則會讓人在進食之後無法控制自己的胃口,吞下所見到的任何事物。這本來是用來改善一些貴族小姐挑食毛病的藥粉,可能那天開玩笑的時候,份量放多了一 些。」陸斯恩伸開手掌,掌心有一些小粉末,「尊敬的法官大人和陪審,你們要不要試試?份量小點的話,只會讓你們胃口大開,沒有任何別的壞處。」

    克拉倫斯先生和博格斯拉夫。賈艾斯男爵聞言色變,不顧形象地摀住嘴唇和鼻子,西奧多王者餐廳那次醜聞可是在全倫德貴族圈子裡都流傳開來了,他們可不想變成醜聞的主角。

    至於費迪南德,這位團長騎士雖然沒有做出捂嘴和鼻子的動作,臉上地肌肉卻在抽搐著,眼睛裡燃燒著怒火,他一直認為自己那天晚上被陸斯恩控制。就是因為藥粉,現在陸斯恩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只是不知道那讓自己心臟絞痛的能力是不是也和藥粉有關。

    輕易地控制一位勇武足以傲視帝國的槍與花騎士團團長,這種藥粉太可怕了。

    陸斯恩將那些所謂的藥粉收了起來,笑著向費迪南德道:「費迪南德團長可以證明,我對魔藥學有所研究,並且可以製造出一些非常有趣的藥劑。」

    克拉倫斯法官看著費迪南德,團長大人低著頭含含糊糊地道:「是這樣,陸斯恩騎士在魔藥學上造詣不凡,我可以證明。陸斯恩騎士大概只是想和那三個孩子開個小玩笑而已。」

    克拉倫斯法官手裡緊握的手鎚抖了抖。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拿手鎚猛敲費迪南德的腦袋的衝動,這位槍與花騎士團地團長一直在向檢察院施加壓力要求逮捕陸斯恩, 宣稱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嫌犯也有充足的殺人動機,上午他的騎士也拿了他親筆簽的手令來貴族法庭和上議院要求籤發傳訊令,結果人帶來了。他卻在幫助嫌犯作脫 罪證明!

    賈艾斯男爵大失所望,一開始他就覺得參與進這種明顯高出他身份太多的案件裡,不會是好事,但他只能安慰自己。如果這個案件破獲了,他也能分到不小的功勞。 現在一直主導力推的費迪南德團長似乎想要放棄了,紅衣大主教死了。這樣駭人的秘密被他知道了,賈艾斯男爵已經覺得後悔了,不應該省那些應該送給警務大臣的 小禮物。

    博格斯拉夫更是頭疼,看來他又要被送回額蒂菲斯大教堂了,除了會帶回賈艾斯男爵這個伴,這次私審將一無所獲。

    克拉倫斯有些蒼白地眉毛抖了抖,既然這些事情都可以充分說明。孔特雷拉絲大主教對陸斯恩的調查只是個誤會。那麼索倫拍賣行發生的事情更不能拿來作為推斷的 證據,否則的話。當日參加拍賣會的每個賓客,包括米格拉茲親王與費迪南德團長,都有可能是因為覬覦惡魔之眼,而謀殺了孔特雷拉絲大主教。

    作為一個盡職地法官,克拉倫斯先生同時還兼任著這場私審的檢控官,他不會放棄任何可疑之處,他合上宗卷,眼睛依然迥然有神:「陸斯恩騎士,雖然你的說明理 由十分充足,也有費迪南德團長作證。但如果你無法說明你那天深夜入城的原因,你依然無法洗脫嫌疑……我現在向你公告由第一法官奧格斯格與首席檢控官倫道夫 聯合簽署地特別法令,本案涉及櫻蘭羅帝國國家安全,相關保護條令失效。根據帝國法典附註第三十八條,會對皇室安全造成威脅,涉及帝國安全的重大案件,帝國 法典《私密法》第五篇第十三條不適應,所以你必須解釋,而本法官不需要向你公佈所涉案件的真實案情。」

    第一法官奧格斯格與首席檢控官倫道夫聯合簽署地特別法令,只是定義孔特雷拉絲被謀殺的案件,並非針對某個特定的嫌疑人,雖然克拉倫斯嚴肅地宣佈不需要向陸斯恩公佈真實案情,但沒有人會相信,烈金雷諾特家族會在數日之後還沒有得到孔特雷拉絲大主教死亡的消息。

    陸斯恩猶豫了一下,他可不想把紗麥菲爾扯進來,那個小女孩,對普通人類缺乏溝通的興趣,想必這也是她拿到了潘娜普洛女伯爵的頭銜後,就離開了潘娜普洛世代紮根的藍斯草原來到倫德,隱藏在一家所謂地特色餐廳裡地原因。

    「各位尊敬的先生,我似乎在一個晚上見到過這位陸斯恩騎士。」艾文有些膽怯地說道,雖然這裡並沒有他說話地份,但如果能夠鼓起勇氣,在這個時候可以賣一位大人物一個人情,說不定將來會獲得豐盛的回報。

    這就和賭馬一樣,除了精準的資料和分析,最重要的還是押注的勇氣和運氣。

    五道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艾文。克拉倫斯只是有些意外,這個書記官素來老實少話,除了會賭馬,還有收集著名的純血馬資料這種不符合他身份地愛好,並不是個多嘴的人。費迪南德團長隨便看看,博格斯拉夫市長與賈艾斯男爵卻是充滿了期盼。

    「你說吧。涉案的那天晚上你是最遲一個離開法庭,而第二天你是最早到達法庭的,雖然你上午打了幾個哈欠。但是中午午休的時候,你和倫斯,穆里爾談論起純血 馬時依然精神抖索,你說你看到了一批純白的伯德紋馬。」克拉倫斯一直很欣賞自己的記憶力,他一點也沒有老人的健忘症狀,每一天地細節他都能準確地回想起 來,他臉上有了一點自得的笑容:「我就坐在你們隔壁的隔間喝茶。」

    「非常抱歉,那天上午我精神不怎麼好,是因為前天晚上沒有睡覺。」得到上司鼓勵的艾文稍稍站直了身體,「我看到這位先生騎著白色的伯德紋馬。來到了泰勒大街的紗麥菲爾餐廳,他整個晚上都待在餐廳裡,直到第二天天亮前一段時間才離開。」

    「正如書記官先生所說,這就是我入城的理由,看望一個朋友。雖然不想說出來,但事實就是如此。」陸斯恩對於一個書記官在這種場合敢發言替嫌犯作證有些驚 訝。他不會理解為這個書記官有著維護司法公正的偉大精神。不慣艾文的出發點是如何,陸斯恩都表示感謝,惡魔的贈禮,少不了艾文先生一份。

    這位克拉倫斯先生在日常生活中並不如他在法庭上這麼威嚴。而且克拉倫斯也想早點結束這場已經沒有懸念地私審,所以才會用那種並不合適的輕鬆閒暇口吻透露出鼓勵的意思。

    「這也不能說明任何問題。他可能進入餐廳後,從後門離開了。也有可能是中間出去,再回來,天亮時再次離開。」克拉倫斯先生馬上反駁,但他看著艾文的眼光卻透露著鼓勵。

    「法官大人你知道,我一直對馬非常感興趣。雖然這是一個不符合我身份的喜愛,但我還是經常和同一個俱樂部的先生們談論純血馬。那天晚上非常難得地看到一匹 白色伯德紋馬,這種馬在我們愛馬者心目中地地位簡直等同於信徒心目中的紅衣大主教……」艾文看著幾位的臉色一變。尷尬地咳嗽了幾聲:「很抱歉。這是一個很 無禮的比喻。但那天晚上,我確實是以一種虔誠膜拜地態度一直在看那匹高貴優雅美麗的伯德紋馬。直到天亮這位陸斯恩騎士騎著她離去……天哪,她跑起來的樣 子,簡直讓人著迷,我發誓世界上最美麗地女子……」

    「艾文,我們不是要聽這些。」克拉倫斯法官敲了敲鎚子提醒艾文。

    「對不起,一說起馬我就停不了嘴。我可以證明,這位陸斯恩先生一直沒有離開。因為那家餐廳並沒有後門和後窗可以離開,而我一直盯著伯德紋馬在看,馬的韁繩 就栓在門把上。那家餐廳曾經屬於本法院的另一名書記官佛萊士爵士,他非常清楚那所房子的結構。今天晚上他輪值整理庭審記錄,還沒有離開,法官大人你可以傳 召他。」艾文先生答完之後,摸了摸額頭的虛汗,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這麼多大人物面前做了這樣的證明。

    克拉倫斯按例又傳召了佛萊士爵士,這位爵士雖然有些驚訝於大名鼎鼎的貴族公敵費迪南德團長坐在陪審席上,但是依然禮貌而誠懇地回答了克拉倫斯地問題。

    他證明了艾文關於餐廳建築結構地說法,那是一所沒有後門和後窗的房子。並且他覺得,正打算回購這所房子地想法很愚蠢,顯然這個私審和他出售掉的房子有關,這是一個不小的麻煩,這時候回購,會牽連到自己。

    「陸斯恩騎士提起,他是看望一位朋友,但是我們很好奇,是什麼樣的朋友,必須深更半夜地去看望?這可不符合基本的禮節。而且以陸斯恩騎士你的身份,怎麼會 有一個在泰勒大街1號開餐廳的朋友?那裡的餐廳可都是低檔餐廳。據我們所知,泰勒大街的居民似乎並沒有和夏洛特莊園來往的資格。」博格斯拉夫市長死咬著最 後一絲希望,他只想著盡快從這件案子裡脫身,那個見鬼的額蒂菲斯大教堂,簡直比監獄還讓人難受。

    艾文揮筆迅速記下這句話,雖然他很不滿博格斯拉夫那種不屑的語氣,但泰勒大街的底層市民,確實沒有結交來自夏洛特莊園騎士的機會。

    不等陸斯恩回答,第一庭反鎖的紅木大門被輕輕地推開,貴族法庭的盾形徽章跌落在地板上,一隻銀絲女鞋的高跟踩在了徽章之上。艾文這個人物,在第49章就出 現了,前邊許多大家認為是無用的人物和瑣碎的情節也並非無用。從陸斯恩在第6章召喚深淵生物開始,一路埋下小坑,到這一章就收穫了一個更大的坑。越來越 大,陸斯恩所要面對的事情,也會隨著越來越大的坑,而越來越精彩。

    這依然是一個坑。

    關於高跟鞋,這是法國人在15,6世紀就發明的東西,出現在本文裡還算合適。17世紀的歐洲男人開始使用吊襪帶,所以這裡有吊襪帶也很合適,大家不要以為這些東西是現代的產物。

    高跟鞋,個人很有愛,我認為那是超越胸罩的最偉大發明。

    高跟,還有銀絲,稚嫩的小腳,那是何等的美麗,踩著帝國權威象徵的法庭徽章,那是何等的女王氣質,親吻指尖?不夠。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29 AM

第七十四章 紗麥菲爾的審判

    艾斯潘納王國著名劇作家,導演佩德羅‧阿爾莫多瓦的舞台劇《高跟鞋》,這部作品中充滿著**的墮落,迷離的浮華,俗世的混亂,還有**的穢亂,女主角蕾貝 嘉與母親的**之愛,卻還糾纏著她的丈夫,當蕾貝嘉殺死迷醉於母親魅力的丈夫後,將帶血的匕首在高跟鞋上擦拭時,那個帶著危險,血腥,殘酷的笑容,被洛麗 絲演繹出了別樣的妖魅味道。

    這部舞台劇造就了洛麗絲,但洛麗絲更加感謝那雙金色細根高跟鞋,她說:「雖然我不知道誰最先發明了高跟鞋,但所有女人都應該感謝他,高跟鞋讓男人們無法忘記我的腿。」

    這部舞台劇之後,洛麗絲出演了《卡梅女郎》中的豔舞女郎,穿著高跟鞋和舞孃裙搖擺腰肢翹臀,舌尖輕輕舔舐唇角的動作,讓洛麗絲成為顛倒眾生的尤物,倫德男人們再也無法忘記這個在每一個小動作上都帶著讓人酥麻誘惑挑逗的女子。

    似乎所有的象徵著優雅,高貴,或者誘惑的東西都離不開法蘭這個藝術之國,高跟鞋同樣是由法蘭的宮廷服裝設計師發明,很快就風靡了整個多米尼克大陸,穿著高跟鞋的女子,搖曳腰肢,展示修長美腿的誘惑,讓男人們神魂顛倒為之迷醉。

    陸斯恩看著那雙穿著銀絲高跟女鞋,點綴著小小的蝴蝶結和髮帶,透露著精緻可愛的味道,不見得有多誘惑,但卻會讓許多厭倦了豐乳肥臀的頹廢貴族們有捧在懷裡親吻,在臉頰上磨蹭的衝動。

    這是一雙稚嫩的玉足,踩著象徵無上權威的貴族法庭徽章,沒有讓人覺得憤怒,甚至是克拉倫斯法官也只是感到驚訝,似乎那雙高跟鞋有著這樣的權力。

    細嫩的雙腿略顯清瘦,充滿夢幻色彩的蓬鬆長裙上點綴著粉色的蕾絲。很少出現在日常服飾地聖鑰標記被倒置紋在裙襬上,單薄的身體直直地挺立著,青澀的胸部獨屬於剛開始發育的小女孩,一張透著陶瓷光澤的精緻小臉,看不到表情,但那絕對不會是向人們展示友善。

    眼睛很大。卻空洞無神,鼻翼小巧,紅唇如小櫻桃,有著和那張蒼白的小臉明顯不協調地鮮豔。

    被這樣一個小女孩挑釁了第一庭的無上權威,即使人們反應過來以後,法庭騎士們在第一時間趕過來後。都只是愣在那裡,不知該怎麼辦。

    騎士們的劍尖斜刺向著地面,那背對他們的削瘦女孩身影,讓他們不能也不忍用劍直指。克拉倫斯法官在這個女孩踢開徽章後終於反應過來,「這是第一法庭,開庭 時擅自闖入,已經違反了《法院法》第一條:櫻蘭羅帝國境內任何行為人或組織。都必須對代表帝國法典公正威嚴的法院保持尊敬。按照相關條文,可以判你清掃紐 芬大街三月,打掃第一法庭五十個開庭日。你也可以在繳納一個金幣的罰款後,清掃紐芬大街三天。打掃第一法庭五個開庭日。如果你擁有爵位,罰款按照爵位等級 遞增。」

    「無聊,不知道你在唆什麼。」女孩看也沒有看克拉倫斯一眼,聲音有些清涼。還有些飄忽地味道。

    她的目光巡視了一圈,彷彿在看著羊圈裡的羔羊,只在陸斯恩臉上停留了一下,嘴唇動了動,顯得有些驚訝和出乎意料。

    當然,這也同樣是陸斯恩的感覺。

    「我那家餐廳,要轉手了。原來那個叫什麼佛……佛賴斯的願意低價回購。邀我到這裡簽署文書。你在這裡做什麼?」於萬千人中。她也只會看到那個男子,一臉溫柔的笑。總是讓人想要跟隨著默默地感悟著幸福的男子,這樣地她,只有紗麥菲爾。

    當一群羊和一個人站在一起,當然會先注意到那個人,而不是去看看羊羔們長成什麼樣子。

    所以不管是克拉倫斯,還是賈艾斯,又或是博格斯拉夫與艾文,以及費迪南德都被紗麥菲爾忽視了。

    艾文先生沒有生氣,書記官總是最容易被人忽視的,他只是覺得好笑,落魄的佛萊士爵士一直很為自己的貴族氣質名字而自得,哪知道別人連他地名字也不記得。

    他去過一次紗麥菲爾餐廳,在那個陰暗的房間裡,嘴角總是流淌著鮮紅西紅柿汁的女孩子,他根本不敢多看一眼。雖然覺得眼前的女孩有些相像,但他可沒有認為是同一個人,直到紗麥菲爾提起了餐廳。

    「我在接受審判,你知道我是夏洛特莊園地僕人,不可能在貴族法庭工作。」陸斯恩解釋道,我的小母狗,你真的是來出售餐廳而不是衛主人?還是你也學會了掩飾自己的想法和感情?

    如果她真如陸斯恩所說,學習去做一個人類女子的矜持和含蓄,陸斯恩不知道是該欣慰還是後悔和她的那番話。

    「審判?」紗麥菲爾不大的唇分開,露出瓷白地牙齒,翹起地嘴角,露出何其冷漠和不屑的笑容。

    「這是我地事情。」紗麥菲爾的目光掃過費迪南德,這位騎士似乎在按捺什麼,手掌緊緊地握著劍柄。

    「陸斯恩,看到沒有……我們昔在俯瞰時,這些甚至微弱不如螻蟻,如沙粒般沉淪於俗世的東西,居然要審判你。這個世界已經等不到末日,不如讓我們給這些東西 展示下什麼叫審判,什麼樣的力量才有審判的資格。」紗麥菲爾的手掌伸向天空,下一刻,閃爍龍膽毒液光輝的蛇翼長槍,曾經代表至高審判,散步死亡的威能就會 覆蓋這裡。

    陸斯恩伸出手掌,握住了紗麥菲爾纖細的小手,眼角的笑意濃郁,用只有紗麥菲爾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輕聲說道:「潘娜普洛伯爵,不要開這樣的玩笑,這可能會增加你的罰金。按照挑釁法庭的罪名,因為你是一位尊貴的伯爵,所以你的罰款會上漲至一百個金幣。」

    陸斯恩俯下身體,湊近紗麥菲爾小巧地耳垂,低聲道:「如果你還想以一個女伯爵的姿態。讓我用俗世的禮節親吻你的指尖。你是不是也應該如你所說的要遵守一些俗世無聊的風俗和習慣呢?當然,也包括這些基本地法律。」

    紗麥菲爾沉默了片刻,甩開了陸斯恩的手,她的跟隨可並不意味著像小女孩似的要被拉著手才能夠感覺到被保護和被重視。

    「剛才我似乎聽到有人說泰勒大街的居民沒有資格結交來自夏洛特莊園的家族騎士?」紗麥菲爾打消了審判這些人罪名地念頭,雖然她知道費迪南德的實力不容小窺,但那已經不是威脅。

    她現在只想捏死一隻螻蟻。雖然做這種事情很無聊,但混跡人世本來就是一件沒有意義的瑣碎小事。

    博格斯拉夫早就無法忍受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女孩了,只是克拉倫斯法官既然沒有開口,這裡也輪不到他來出頭,紗麥菲爾問起來,博格斯拉夫已經忍不住了。站直身 體,甚至顧不得保持那種紳士風度:「當然,即使是整個倫德,和夏洛特莊園來往的人都不多。更何況約克區落後的泰勒大街,除了底層市民和落魄貴族,沒有人會 住在那裡。」

    艾文先生不急不緩地記錄著文書,他有些遺憾。不能提醒這位市長大人,這位紗麥菲爾可是泰勒大街的新居民,那天晚上就是陸斯恩騎士和她曖昧地呆了一晚上。

    一定是曖昧地,粉色的。艾文先生不懷好意地想著,雖然這位開餐廳的小姐還有些年幼,但是許多貴族們不都是喜歡這樣的麼?

    「是麼?你覺得西里爾區地貴族就如此高貴,還是倫德人特有的驕傲?在泰勒大街18號開餐廳的我。就沒有資格和陸斯恩騎士來往?」紗麥菲爾緩緩走近博格斯拉夫,稍稍歪著頭,空洞的眸子裡透露著絲絲寒意:「你又有什麼資格,比他坐地更高?自以為是地審判他?」

    陸斯恩眼神望向穹頂,聖米迦勒留下了無數雖然光輝卻沒有實際意義的壁畫,而他和紗麥菲爾卻困在柔弱的軀體,什麼審判。什麼戰鬥。什麼驕傲,什麼自由。到最後誰站的更高,還是要用力量來說話。

    「我是一個子爵,我出身高貴的德維特家族。我們的家族曾經和瑪吉斯家族,坎斯拉夫家族都有聯姻,在鐵蘭羅行省默克郡有我們家族的封地。」沒有哪位貴族不看 重家族地榮譽,即使這個家族在歷史上缺乏可陳地光榮,它的子孫們在談起家族來,依然會用上高貴地這個詞。更何況能和瑪吉斯家,坎斯拉夫家族聯姻的家族,絕 對不會是什麼不起眼的小家族。

    「默克郡啊?那裡可是我放馬的地方,你不知道嗎……默克郡的郡守姓什麼?好像也是姓德維特的,在我繼承爵位的儀式上,這個男人想來參與儀式,可他沒有接到 邀請。我覺得德維特這個姓氏沒有什麼好在意的。」紗麥菲爾的繼承儀式,其實除了必要的官方人士和教士,根本沒有邀請外人,按照她的意思,本來是想連繼承儀 式都忽略,當然更不可能去邀請什麼德維特家族的人。

    「你……你是……」博格斯拉夫聞言色變,他想起前段時間,遠在默克郡擔任郡守的叔叔給自己寫信,提起自己被羞辱的過程,潘娜普洛家族的伯爵繼承人,在接受到德維特家族送去的賀禮後,既沒有回執感謝,更加沒有邀請他參加繼承儀式觀禮。

    彷彿完全被忽視了。「是啊,我就是潘娜普洛伯爵,這位子爵先生,你覺得飛馬徽章家族的女伯爵,沒有資格結交夏洛特莊園的家族騎士?」紗麥菲爾提著博格斯拉 夫的衣領,誰也沒有想到那瘦弱的胳膊居然充滿了力量,雖然清瘦,但是也有一百二十磅的市長大人被他托下了陪審席,「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侮辱了我的家 族? 作為擁有潘娜普洛這個尊貴姓氏的伯爵,你的無禮和傲慢傷害了我和我的家族,我要和你決鬥。」

    「我給你挑選決鬥地點,時間和公證人,以及決鬥方式的權利。你決定好了以後,可以先通知陸斯恩騎士,他會轉告我。」紗麥菲爾丟下那隻接觸過博格斯拉夫市長的手套,丟在市長大人的臉上。

    她挽著陸斯恩,徑直離去,留下第一庭面面相覷的法官和陪審,以及目瞪口呆的眾騎士。




貴族法則 第七十五章 吊帶襪與隱約的風光 二十七男 /X"]6],s:C3v,{-B$~2v

鞋跟和花崗岩台階觸碰,發出清脆的「篤,篤」聲,紳士的步伐低低的配合著,挽著手臂的年輕男女走出了剛剛被踐踏威嚴的貴族法庭。

女子稚嫩青澀,男人優雅俊俏,說不上登對,但絕對能吸引人目光。

紐芬大街和萊安區絕大多數整修的端莊威嚴的街道一樣,並非商業街,而是作為一些部司機構的駐地。

三千餘根大理石柱的兩旁,掛著的牌匾,都是司法部的下屬機構,在入夜之後這些風格極其相似的建築都變得空蕩蕩的,冰冷的峙立在大街兩旁。

一陣冷風,在筆直的紐芬大街上捲過,讓女子挽著紳士的手臂更緊了。

高跟鞋和小牛皮靴子駐足在街心,彷彿閒逛的情侶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你看這些花紋。」陸斯恩指著大理石柱的底端,那是一排排雖然繁亂,卻隱藏著獨特序列的紋路。

「梅林。」紗麥菲爾輕輕的吐出這個名字,她的臉頰靠在陸斯恩手臂上,那是羊毛絨的料子,柔軟而且讓紗麥菲爾感覺十分溫暖。

「按照佛朗索瓦斯魔法元素序列排列,每一根大理石柱是一個魔法中元素效果的序列坐標,上邊銘刻的符文是構成魔法方程的基數,這裡應該是有3795根大理石 柱,那就意味著3795個基數構成了整個魔法方程式……按照梅林的想法,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計算魔法效果的方程式了,而是一個龐大的魔法陣,在第一根大理石 柱的位置釋放魔法,只要這個魔法的方程式基數也符闔第一根大理石柱上的基數,那麼就會引發這個魔法陣。魔法效果以佛朗索瓦斯魔法元素序列發生變化,這個魔 法師如果能夠解開佛朗索瓦斯魔法元素序列中任意一個序列坐標上魔法方程基數代入的基礎魔法方程式,那麼這個魔法陣就會產生這個序列坐標基數所代表的增幅效 果。」陸斯恩蹲下身體,側目望去,整齊的大理石柱不知道峙立多少年,依然巍峨屹立,只可惜現在似乎根本就沒有人知道這些大理石柱的真實作用。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但這絕對是梅林留下的東西,這個狂徒,還是讓人有一點點的印象。」紗麥菲爾可不像陸斯恩那樣,什麼都去瞭解一點,如果不是因為陸斯恩,她也不會知道梅林這個名字。

從造物天使名下的痕跡,推斷出造物的基礎原理……這可不是狂徒那麼簡單,如果人類也可以學習到天使的造物能力,記住,是學習,而不是像天使那樣需要神來賦 予,這樣的人,似乎是超越天使的存在了。」陸斯恩依然蹲著身體,紗麥菲爾鬆開了她的手臂,裙子在風中搖曳著。纖細的雙腿線條畢現,因為穿著天鵝絨絲襪,讓 她的腿呈現出光滑秀麗的感覺,當夜風鑽入她的裙底時,陸斯恩還能看到若隱若現的吊帶和大腿根部的鏤空花紋。

吊襪帶與絲襪的搭配,誘惑難以抵擋,即使是紗麥菲爾這樣單薄的身子,並不豐滿修長的細腿,陸斯恩依然感嘆了一句:「雖聖羅伊復生,亦特別著神音。」

他依然不是很明白,墮落的天使,紗麥菲爾的裝扮,為什麼總是這樣不符合她稚嫩的外型,或華服宮裝,或宮廷公主盛裝,而今天下半身服飾的風格完全是舞台劇裡高抬腿艷舞女郎的模樣。&

「超越天使?那裡只有兩個至高的存在,並沒有人類的位置。「紗麥菲爾對陸斯恩的看法並不認同,造物天使的能力,人類不可能學習得到,因為即使是造物天使,也只是有造物的本能,而不能理解造物的本質規則。

「梅林想要將世間的所有一切,都以基礎的魔法理論來解釋,並且在理論上總結出魔法方程式,操縱著造物基礎的一百一十三種元素,重現造物天使一日天地有光, 二日山河流水,三日走獸飛禽的創世情景。」紗麥菲爾似乎也有了一點興趣,走到陸斯恩的身前,從陸斯恩的角度,他只以稍稍揚起眉角,就能知道這個著裝風格極 其怪異的墮天使,會愛好什麼樣的貼身衣物。

一日,二日,三日?那是雅威赫的犬在《日經》裡胡亂編撰。」紗麥菲爾不屑的道,看了幾眼之後,又移開了目光,「你說的聖羅伊復生,亦將別著神音,是什麼意思?雅威赫那十二條瘋狗中名為羅伊,寫《日經》中《神音書》的那條?」

「咳,咳……沒什麼意思?」陸斯恩發現,這個紗麥菲爾,早已經不是那個只留下影子,在他身後若隱若現,看不清楚容貌,卻依然知道她存在,注意她時她有一絲痕跡,忽視她時寂寞無聲的那個天使了。

流浪,流浪,尋找,再尋找,天使墮落之後,顛沛流離於俗世千年,此時的紗麥菲爾,除了那顆執著跟隨的心,只怕其他的都不一樣了。

「梅林的瘋狂想法並非不可能,就像用他名字命名的佛郎索瓦斯魔法元素序列,已經可以解釋一些……應該說它就是造物天使讓自然界許多美麗事物呈現完美狀態的 本質法則。例如各種花的花瓣數目,樹枝生長分岔結新枝的數目,蜜蜂世代繁殖增減的數目,還有鋼琴13個半音階的排列,都符合佛朗索瓦斯魔法元素序列中的基 數,佛朗索瓦斯魔法元素序列,本身就是造物天使操縱一百一十三種元素時所使用的無數規則中的一條。」陸斯恩站起身來,也不去深究梅林這麼大手筆在這裡弄出 一個沒有人知道的魔法陣是為了什麼。「紗麥菲爾,你知道梅林為什麼要將他所瞭解和學習到的……這些本來只應該掌握在天使手裡的神術,稱呼為魔法嗎?」&

「不是你傳授的嗎?他當然以為是掌握在惡魔手裡,獨屬於惡魔的法則。」紗麥菲爾依然挽著陸斯恩,倫德的秋夜多風,雖然她不在乎這種寒冷,但是肌膚上依然會起一些小疙瘩,讓她很不舒服。

「我告訴他的,他還沒有領悟多少,他卻在努力完成我教導他時,他答應的條件。」陸斯恩的教導,並非不求回報,梅林做的很好,他的存在和影響力讓櫻蘭羅帝國幾乎不受教廷這個雅威赫在人間最大助力的影響。

誰能想到,多米尼卡大陸有史以來最著名的魔法師,除去始祖和聖徒們,最聲名顯赫的梅林,造就他的只是惡魔的一份贈禮。

不管是雅蘭斯夫人,還是西格莉德,都沒有把陸斯恩給她們可以實現一個願望的許諾當回事,雅蘭期夫人的願望被陸斯恩理解為完美的初夜,但她似乎並不願意讓陸 斯恩來幫助她實現願望,而西格莉德的願望,卻被陸斯恩贈送極致的歡愉高潮而履行了諾言。「人類真的很奇怪。」或者梅林這個紗麥菲爾稍微有點印象的人類,勾 起了她對人類的恩考,她冷冷的目光掃視著紐芬大街偶爾夜行匆匆的路人,依然無法理解人類的許多行為和感情。

「《日經》記載的雅威赫有一句話很有道理:你抬頭仰望星空時,你不知道神正在俯瞰你,神俯瞰你時,神知道你心裡的的敬畏,神讓始祖行走人間,瞭解人們的敬 畏,並且賜於他們福。你要瞭解人類,就應該多關注一下他們。」陸斯恩撫摸著紗麥菲爾的頭髮,撓著她柔軟的頭皮,依然是那種逗弄寵物的動作。

低頭看著她的眸子,那裡一片空洞,黑色的眼輪中有一個影子,「你的眼裡,不能只有我。」
  
容不下別人了。」紗麥菲爾冷冷的拒絕了。
  
「以前你只能跟在我身後,執著於你心中的幸福,而今我許你看到我的側臉,領悟我的驕傲,當你可以看透人心時,或許你和我同行。」陸期恩的笑容有些異樣,或 者自己在那些日子,執著於驕傲和自由時,卻忽略了許多重要的東西,當他擁了一顆人心,看著羅秀慢慢長大,那個同樣執著於驕傲的小女孩.卻讓他領悟到了驕傲 以外的東西。
「你還有驕傲?」紗麥菲爾冷漠的聲音開始提升音調,「你居然可以接受些塵土所做的卑賤身軀來審判你!……陸斯恩,你不要忘記,你是站在至高的天國,俯瞰一切的存在!」
「俯瞰?並不需要。我閉著眼睛時,一切依然在我腳下。我在深淵地獄,也無須仰視天國。」陸斯恩微笑著,唇邊翹起自然的彎角。

「雖約翰復生,亦將別著福。」這句是原話,李敖這個台灣老男人說的,超愛吊帶襪的老男人。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1 AM

第七十六章 秋日下橘色的遐想

    秋涼的薄霧,零落的灌木光禿禿地褪去了翠色,貴族法庭外高大的雲楨樹依然倔強地挺立在秋風中。

    佛萊士爵士的同事們晨間來到法庭,準備關上窗戶時,才發現窗外二十多尺高的雲楨樹樹杈上掛著佛萊士爵士。

    直到被護庭騎士營救下來,佛萊士爵士依然沒有想明白,當自己拒絕回購時,那位紗麥菲爾小姐明明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也沒有說一句責怪或者懇求的話,怎麼她就毫不猶豫地把自己丟出窗戶了呢?

    潘娜普洛伯爵,這個名號讓佛萊士爵士打消了起訴的念頭。

    和貴族法庭外的冷清蕭瑟不同,尤金芬妮莊園綻放著秋日最美麗的景緻。

    熟透了的黑紅葡萄零落地跌下,馬車一路碾過,綻放出香甜的汁液,葡萄香勾引了一隻隻勤勞的螞蟻,費力地把碎葡萄肉拖回蟻穴。

    金黃的橘子依然掛在枝頭,沉甸甸地讓橘子樹搖搖欲墜地擺動著,莊園的僕人們精心挑選那些個頭豐滿,橘皮光滑,閃爍著燦爛金色的橘子,小心地在藤筐裡鋪上一層松針,再整齊地擺放著橘子,一層層地裝滿藤筐。

    這些整筐的橘子,會被當作禮物送給西里爾區的其他莊園。這裡的貴族們都有彼此贈送各自莊園裡特產的習慣。

    尤金芬妮莊園的葡萄和橘子,夏洛特莊園的鵝肝和檸檬,傑佛理伯爵最喜歡送人的是他用自家莊園裡高絲竹做成的魚竿,坎斯拉夫家族的古斯塔夫莊園喂養著大群的 昆西公牛,這些公牛既沒有鮮嫩地肉質,也沒有上鬥牛場的勇氣。但是他們的皮特別厚,雖然不適合製作成舒適的靴子,但卻是騎士們製作護手和覆盾的最愛,每年 西里爾區各大莊園的騎士們都可以收到古斯塔夫莊園送來的大塊牛皮。

    不管是平日裡交好,還是沒有什麼來往,甚至暗暗敵視的貴族們,都會在末秋開始互相贈送和接受禮物,這個傳統似乎在幾百年前就存在了,一直留存到現在,依然是這裡的大貴族們堅持和重視的傳統。

    蒙扎忒在他地小說裡提過。一個真正有閒的老派貴族,會在不相干的小事上花費大把的金幣和精力,甚至他們畢生都在追求一些普通人看起來毫無價值的東西,這種對生活深入骨髓地精緻要求,暴發戶和新興貴族需要幾代之後才能理解。

    貴族們彼此贈送的禮物都不貴重。有些甚至只是價值幾個銅幣,但他們卻無比重視,像尤金芬妮莊園裝橘子的藤筐。製作極其精美和牢固,造價超過了一百個銅幣, 但那一筐地橘子在市場上的售價卻不會超過二十個銅幣。整個莊園的僕人們忙碌幾天將橘子擺放得美觀大方,確定每一個橘子都十分完整沒有破損,由騎士們身著盛 裝,將藤筐緊緊地抱著,慎重地送到其他莊園。

    莎巴斯蒂安修女手捧著教義經典《賜福》。唸著裡邊祝福的經文,給每一筐由騎士捧著過來的橘子釋放祝福,這是總理大臣菲爾蘭多特別的要求,他認為贈送的橘子附帶了修女地祝福。會給接受禮物的人帶來好運。

    「哪一筐是送給夏洛特莊園的?」雖然說夏洛特莊園在名義上已經歸屬陸斯恩,但既然克莉絲汀夫人和格利沙爾塔小姐依然一如往常地住在裡面,人們依然習慣性地將這兩位當成莊園的真正主人,來自尤金芬妮莊園地橘子和葡萄,少不了夏洛特莊園的那一份。

    「小姐,是這一筐。」一直緊盯著的管家雷蒙德,向芬格爾斯小姐報告。他必須清楚每一筐橘子和葡萄的去向。上邊都有著奧斯頓先生書寫的祝福語,各個莊園收到的祝福語都不同。可不能搞混亂了。

    芬格爾斯小姐的發絲隨意地披散著,她地臉頰上有著一如往常地笑意,帶著小酒窩的那種,讓僕人們感覺特別親近。

    晨間她覺得自己地臉頰有些圓乎乎的,似乎不如羅秀那種清秀的臉型好看,所以在眉角垂下幾縷髮絲,讓自己顯得更加俏麗一些。芬格爾斯半蹲著身子,橙黃色的裙 子和藤筐裡的橘子有著相似的顏色,她低頭看了一眼父親放在筐裡的信札,「送給最美麗優雅睿智的克莉絲汀夫人和聰明可愛的格利沙爾塔小姐,希望橘子的甜味, 會讓你們在秋天感覺到來自尤金芬妮莊園的關懷,沖淡秋風的寒冷。」

    「聰明可愛」,芬格爾斯在看到父親用這個詞來形容羅秀,不由得有些背脊發涼。父親在母親去世後,沒有再娶,他似乎回到了婚前的那些日子,眼睛裡只有夏洛特莊園裡那個令人仰望的女人。

    「夏洛特莊園,現在的主人可是陸斯恩騎士。」芬格爾斯看著父親信札的抬頭語,不滿地道,「我要重新寫。」

    不等僕人去拿信札和筆,芬格爾斯提著裙子,小跑著去了書房。

    莎巴斯蒂安輕輕搖了搖頭,繼續面對著不敢直視她的騎士,吟唱祝福。她提醒過芬格爾斯,陸斯恩只是在表演,並沒有幾分真心。

    莎巴斯蒂安看到陸斯恩將那朵帶血的優銀香花送給芬格爾斯時,那抹溫柔的笑容,沉醉的讓人無力自拔的寵溺眼神,讓莎巴斯蒂安心頭髮冷,這種笑容和眼神,是如此的自然,沒有一絲做作,卻是為了欺騙芬格爾斯,他絕對是玩弄人心的惡魔。

    但芬格爾斯卻不這麼認為,如果只是表演,他怎麼會願意受這種傷害?許多身披厚重鎧甲的騎士,也不敢在那種情況下用身體去格擋,而他卻赤手握住了劍刃,那種隱藏在勇氣裡的愛意,寧可廢掉手掌也不願意讓她受一點點傷害的愛憐,芬格爾斯徹底被感動了。

    所以這幾天和那些小姐夫人們聊起這次決鬥時,芬格爾斯小姐的表情可不只是得意和驕傲,還有一點溫柔了。

    「菲茲捷勒少爺的馬車已經離開伊登,正秘密前往倫德。看來這位菲茲捷勒少爺已經等不及了,小姐對馬歇爾少爺完全沒有興趣,希望這位菲茲捷勒少爺不會太讓人失望。」看著芬格爾斯的背影,雷蒙德走近了莎巴斯蒂安。

    「馬歇爾看上去像個蠢貨,但是誰知道他到底打的什麼注意?大貴族家的子弟,或者不會有什麼驚人的才華,但從來不缺少心機。」莎巴斯蒂安合上經文,手掌輕撫著小羊皮的封面,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交織在一起,帶著肅穆的表情,誠心地向撰寫《賜福》的聖徒祈禱。

    「如果菲茲捷勒少爺來到倫德,他一定會向先生提起婚事,這樁隱秘的婚約,只怕不利於拉攏坎斯拉夫家族,畢竟我們的表現一直是歡迎馬歇爾少爺對小姐的追 求。」雷蒙德十分清楚尤金芬妮莊園的絕大部分秘密,許多貴族家庭,老主人都會培養一個值得信任的管家來輔佐繼承人,在繼承人未完全掌握家族前,這個管家甚 至會掌握著更多不為年輕繼承人所知的秘密。

    忙碌的僕人們整理著藤筐,騎士們像守護公主一般筆直地站立在各自負責運送的藤筐旁,閃亮的鎧甲在溫熱的陽光下耀眼,滿地的橘葉和葡萄枝在腳底發出吱呀的聲 音,人影在眼前晃動,或純白,或黑白相間的僕服上有著瑪吉斯家族的金幣文書徽章,雖然一片繁忙,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一份沉穩,在主人們的潛移默化下,大 貴族家的僕人也有著不同尋常的風範。

    尤金芬妮莊園的一個普通的茶水僕人,在一些小貴族家庭裡,都可以直接坐上管家的位置。

    莎巴斯蒂安的目光淡淡地巡視著,她細細地回想著,那天給她送來《騎士》月刊的僕人,似乎有些眼熟,很有可能確實是莊園裡的一個僕人,但後來小心地調查,卻沒有任何發現,那天聚集的一百多個圍觀的僕人,居然沒有一個注意到那個僕人。

    神秘的僕人,難道如同陸斯恩一樣?也是以僕人的身份蟄伏的可怕存在?

    這個推測很難成立,如果真的是像陸斯恩一樣,莎巴斯蒂安修女不可能完全沒有察覺。

    比起這個神秘的僕人,莎巴斯蒂安更加關注陸斯恩,對於雷蒙德的擔憂,她卻並不在意:「在馬歇爾沒有擊敗陸斯恩之前,他的騎士尊嚴不會允許他再來糾纏芬格爾 斯。而這個菲茲捷勒少爺,更不用擔心了。他本來就不是合適的聯姻對象,現在陸斯恩出現了……當這個男人對芬格爾斯有著覬覦之心時,不管是馬歇爾還是菲茲捷 勒,都沒有辦法獲得芬格爾斯的好感。」

    大貴族家的子弟,縱使心機深沉,但比起玩弄人心的惡魔來說,依然會顯得過於稚嫩。




第七十七章 紅發騎士

    除卻那些極其重視後代教育的貴族家庭,大部分貴族千金的所謂書房,都是她們招待閨中好友的地方,關上書房門,躺在舒適的沙發上,品嚐著醇香的紅茶和新鮮多 汁的水果沙拉和可口的蘇利夫泡芙,一起聊聊最近倫德有什麼趣聞,某個地方的名門子弟,光臨倫德準備尋找合適的聯姻對象,又或是西里爾區大莊園裡那些僕人在 海鮮市場碰面時又放出了什麼讓人睜大眼睛捂著嘴的驚人消息,這種生活,素來是小姐們的最愛。

    父母一般不會在小姐們有客人的時候闖進書房,她們可以不必顧及所謂的淑女禮儀,名媛風度,她們甚至會掀開裙子,比劃一下自己大腿內側新增的贅肉,或者拍拍小腹,翹起嘴唇嘟嚕著埋怨最近廚子做的料理脂肪太多了。

    偶爾她們也會在一個曖昧眼神的示意下,壓低聲音聊一些更加私密的話題,例如某家的小姐和她的扈從騎士終於在一個浪漫的約會後步入了郊外的私人寓所,直到第 二天那位小姐才有些扭捏地回家。然後大家會揣測下做那種事情是什麼味道,有經驗的會開始大膽地描述,讓人又是害羞又是興奮。

    這就是大部分貴族小姐們在書房裡的時光,但不會是羅秀,也不會是芬格爾斯會做的事情。

    芬格爾斯會去參加這樣的書房小聚會,但她的書房不會派上這樣的用途。

    書房裡有著全套精裝的教典,包括黃金版的《月經》,檀木松香版的《日經》,珍藏版的《七日談》,《萬國之城》,《榮光》。《賜福》等等,這些都是莎巴斯蒂 安修女送給她地,誰也不知道,這位從來不領薪水,很早以前就出現在尤金芬妮莊園的修女是如何弄來這些櫻蘭羅帝國境內極少出現的教廷監製出版的珍品。

    蒙扎忒的小說集,奧斯瓦爾多的歌劇本,雪萊浮的詩集,殘本的小提琴曲譜和發黃的鋼琴曲譜,這些也都是芬格爾斯小姐的收藏,雖然她並不怎麼感興趣。

    她最喜歡地是放在正中央抽屜裡的一疊疊小說月刊。其中最多的是《騎士》,自從《勇士》英雄希羅的故事開始連載以來,她每一本都會收藏,讓她開心的是,《勇 士》新增地惡魔角色。居然名叫陸斯恩‧夏爾,在作者的描寫中,這個惡魔邪惡地玩弄女人的感情。誘惑了希羅地情人。

    這樣的描寫讓希羅的人氣大增,貴婦小姐們本來都是極其喜歡希羅的,對於英雄身邊的女人都有些排斥,被情人拋棄的可憐男人更激起了她們氾濫的愛意和同情心,也有人表示這個惡魔做了一件好事,讓倫德貴婦小姐們更加鍾情希羅。

    作者發佈通告,《勇士》將會在連載二十七章之後結束。而如今連載到了二十二章,卻依然沒有辦法得知真正地作者是什麼人,甚至是男是女也搞不清楚,崔凡希家 的碧翠絲小姐無聊地推測。這個作者說不定是一個玩弄了二十七個女人的男人,因為每一章《勇士》,希羅都會用他的英雄氣質征服一個美麗地女子。

    管他是男是女,芬格爾斯才不關心這個,她只是覺得,世界上的事情不會如此巧合,說不定陸斯恩認識作者。作者和陸斯恩騎士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芬格爾斯想起那種讓人心醉的溫柔笑容。還有眼神裡濃濃的情意,趴在桌子上。細細的笑容讓她的臉頰上地酒窩更深了。

    只是陸斯恩騎士怎麼還不來約自己共進晚餐呢?

    芬格爾斯嘆了口氣,為陸斯恩開解,要伺候那個折磨人地羅秀,想必他也很辛苦吧。

    「陸斯恩騎士,這裡的每個橘子,都是我親自為你挑選地,希望你能喜歡橘子甜中帶著微酸的味道。」芬格爾斯決定等下去檢查下那筐橘子,那就和親自挑選沒有什麼區別吧?

    傑佛理伯爵終於從心愛的魚竿丟失帶來的傷心中解脫出來,陸斯恩為他製作了一根更讓他滿意的魚竿,用伯爵最喜歡的淚竹作為材料,上邊還雕刻著精美的魚紋,魚 線用上好的牛筋抽成細線,魚鉤上的倒刺居然是活動的,魚兒越掙扎就扣的越緊,傑佛理伯爵再也不擔心上鉤的魚兒都跑了。

    「格利沙爾塔小姐去了香舍索隆堡吧,那天她的馬車經過西科灣時,她下車和我聊了一會,只是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傑佛理伯爵眯著眼睛看著泛起魚鱗波光的伊蘇河,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根上好的魚竿,指望著自己的技術不要辱沒了陸斯恩的手藝。

    陸斯恩凝神看著浮頭,風不大,浮頭穩穩地紮在水面上,調皮的小魚時不時地頂一下浮頭,總是讓傑佛理伯爵空歡喜一場。

    「大概是我沒有伺候好小姐吧,小姐一向不認為,我是一個合格的僕人。」陸斯恩站起身來,望著流淌的河水,不知道香舍索隆堡裡的羅秀,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看著平靜的伊蘇河。

    藍斯特羅和夏洛特十騎士按照陸斯恩的要求,暗中保護著羅秀,蘭德澤爾先生叮囑陸斯恩照顧好他的草坪,做起了馬伕,雖然羅秀拒絕了幾次,但這個老子爵卻倔強地堅持。

    「格利沙爾塔小姐並不是一個苛刻的人……嗯?那好像是瑪吉斯家的馬車,紅頭髮的朱利爾斯,尤金芬妮莊園護衛長,是菲爾蘭多還是奧斯頓?這對父子最近好像很忙。」傑佛理伯爵眯著眼睛看著遠處。

    陸斯恩斂去那一點點的憂心,臉上一如既往地露出溫和的笑意,看著緩緩駛近的馬車。

    紅發騎士朱利爾斯,在倫德的騎士中,名聲十分響亮,僅僅是瑪吉斯家的家族騎士就足夠讓人羨慕了,更何況他還深得瑪吉斯家的信任,擔任著保護內閣總理的重任,持劍的力量足以讓在陰暗角落裡如毒蛇般吐著毒舌的刺客們心生退意。

    朱利爾斯穿著輕便的鎖子甲,鐵蘭羅行省麥格瑟裡德家出產的精工製品,雖然針對總理大臣的刺客都非尋常之輩,這樣的鎖子甲會顯得防禦力不足,但朱利爾斯似乎並不怎麼在乎,最好的防禦就是攻擊,是這位騎士戰鬥的第一法則。

    奧斯頓先生曾經接受過費迪南德的決鬥,最後的結果沒有什麼意外。朱利爾斯騎士以主人的尊榮遭到挑釁的理由,向費迪南德挑戰。

    費迪南德卻拒絕了,他認為朱利爾斯是一位秉持騎士精神的合格騎士,所以他拒絕向真正的騎士亮出劍尖。

    帝國最後一個騎士,戰鬥或者拒絕戰鬥的理由,總是離不開騎士精神,雖然倫德貴族們厭惡著費迪南德,但卻認可了費迪南德的話----朱利爾斯是一位秉持騎士精神的合格騎士,他會勇敢地護衛主人的榮譽和尊嚴,而不會畏懼任何對手。

    如今這位紅發騎士,冷冷地看著陸斯恩,毫不掩飾他的敵意。

    馬車裡最先走下來的是沙芭絲蒂安,朱利爾斯從車廂裡端出一大筐的橘子,這對他來說是十分輕鬆的事情。

    芬格爾斯跟著走了下來,她手裡拿著一本《騎士》,眸子裡閃爍著欣喜,以淑女的標準姿態提裙行禮,不只是和陸斯恩見禮,還有旁邊尊貴的傑佛理老伯爵。

    「嗯,又是橘子……送給我的應該是葡萄吧?可惜菲爾蘭多先生不喜歡釣魚,我送他的魚竿從來不見他拿出來用過,那可並不比釣具行裡賣的差。」傑佛理伯爵和芬格爾斯打了個招呼,自顧自地去釣魚,夏洛特莊園來了客人,他也不方便再和陸斯恩聊天。

    「十分抱歉,沒有給你寫信,就坐著馬車來了。希望你能接受尤金芬妮莊園的小禮物。」芬格爾斯歉然一笑,她出門前準備了很長時間,稍稍化了一點淡妝,眉角的細眉柔順地貼服著,唇上的粉紅讓她多了一份淡雅的嫵媚。

    來夏洛特莊園之前,芬格爾斯特意換了一條雪白的長裙,襯托著她的膚色和臉頰上淡淡的胭脂,更增添了幾分雍容華貴的味道。

    黑色的網兜將長發攏起,腰間的一縷輕紗,這是她身上不多的裝飾品。她覺得,或許自己學習下克莉絲汀夫人的著裝風格,會讓陸斯恩感到親近些。

    「美麗的芬格爾斯小姐的到來,是夏洛特莊園的榮幸。只是非常遺憾的是,克莉絲汀夫人前往多明尼卡神學院和艾格博特先生見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陪同 你在夏洛特莊園內散步,領略和尤金芬妮莊園不同風味的景緻。夫人回到莊園後,會向你親自致謝,尤金芬妮莊園的橘子,向來是夫人秋日裡最值得期待的水果。」 陸斯恩的笑容很淡,只是唇角微微翹起,但卻讓芬格爾斯感覺到一份隱隱約約的曖昧和期待,散步……在被稱為最具有端莊典雅之美的夏洛特莊園,和一位有著溫柔 的眼神,最細緻體貼的騎士散步,還有什麼招待比這更讓芬格爾斯更心動的呢?

    「或者在你要和芬格爾斯小姐散步之前,我們可以做點別的什麼事情。」朱利爾斯最佩服的女人,沙芭絲蒂安修女讓他這麼做,紅發騎士不會拒絕。

    修女告訴他,打敗陸斯恩,讓芬格爾斯知道什麼是真正的騎士。

    他想知道,玩弄坎斯拉夫家族馬歇爾騎士的夏洛特莊園侍從官,有什麼資格虜獲芬格爾斯小姐的心。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2 AM

第七十八章 始祖的見證

    藤筐裡的橘子,散發著金燦燦的光澤,這種帶著自然味道的顏色,來自尤金芬妮莊園,一如莎巴斯蒂安修女未著半點粉脂的素顏。

    黑色的頭巾取了下來,繫著披散的長發,在髮梢結成一圈,居然也是聖鑰的形狀,只是在那神聖端莊的形狀裡,多了一點別樣的風情。

    黑色的絲巾系在天鵝般優雅的脖子上,陸斯恩發現,倫德的美麗女子,都有著這樣透露著高貴的頸部。

    嘴角的笑容很淡,在顯示善意的同時保持著距離和威嚴,這是許多上位者掛在臉上的笑容,加布里爾三世,菲爾蘭多總理,安德烈公爵這些人,最善於用這種笑容出現在公眾場合。

    陸斯恩沒有理會朱利爾斯的挑釁,只是看著沙芭絲蒂安修女,露出他那看透人心似的微笑。

    彷彿他握著你的心,細細的觀察著,一切的心機和陰謀,隱私和難言之隱,都暴露出來,讓人無法直視的目光,沙芭絲蒂安修女有些後悔把絲巾系在頸部,否則的話,現在就可以遮掩臉頰上淡淡的緋紅了。

    芬格爾斯有些奇怪地看著老師,她有些疑惑,為什麼老師在看到陸斯恩的時候總是臉紅呢?芬格爾斯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一些不合適的想法在她心頭一閃而過。

    被忽視的朱利爾斯並沒有生氣,他不是馬歇爾那樣出身高貴,從未上過戰場的騎士。

    脫去鎧甲,朱利爾斯身上的纍纍傷痕,不只是他的功勛,還是他戰鬥時的資本。在這些傷痕中他學到的經驗。馬歇爾這樣一出生就頂著騎士頭銜地大貴族子弟永遠也沒有機會學習到。

    當面對隱藏在黑暗中蟄伏的刺客,朱利爾斯必須保持最穩定的姿態和心理,任何一絲分心都會帶來致命的危險,在這樣的經歷中成長起來的朱利爾斯,早已經學會了對敵人的任何挑釁和心理戰術平靜面對。

    既然沙芭絲蒂安修女說陸斯恩對芬格爾斯小姐不懷好意,他就是朱利爾斯的敵人,騎士的長劍如果不能用來摒絕主人的危險,那持劍地意義是什麼?

    「朱利爾斯騎士,你的名譽讓我心生敬意。請相信我,如果你對我有什麼誤解。一定可以通過友好的交談解決。我並沒有顯露出任何對瑪吉斯家……對芬格爾斯小姐的惡意。」陸斯恩的眼神無比忠誠,還有一絲敬意,笑容中有毫不掩飾地欣賞,似乎他早就對朱利爾斯有所瞭解。

    朱利爾斯不為所動,臉上的表情依然有如寒冰。在他看來,那些企圖接近菲爾蘭多的刺客,表演起來也非常容易讓人放鬆警惕。

    即使芬格爾斯小姐露出不悅地表情。朱利爾斯也只當作沒有看見。

    沙芭絲蒂安修女站在河岸,和風扶起她垂下的發尾,修女的側臉映照在陽光下,散發著聖潔的溫暖,她握住芬格爾斯的手掌,微笑著道:「芬格爾斯,相信你的騎 士。他會在你面前綻放出最勇武的力量和表示他守護你地決心。任何一個騎士,都不會在自己愛慕的女士面前,怯弱於對手的挑釁。」

    芬格爾斯垂下頭,美目透過碎落在眉角的發絲看著陸斯恩。這位溫柔地騎士正看著自己,臉頰情不自禁地露出一色嫣紅,心中突突地跳著,不知道他會不會再次拒絕 朱利爾斯的挑戰。在倫德,絕大多數正在追求心愛女子的騎士,確實如沙芭絲蒂安修女所說,即使明知不是對手。也會奮勇揮劍。在女士面前露出怯弱的舉止,那是 騎士的恥辱。

    芬格爾斯覺得。陸斯恩只要接受挑戰,不管他戰勝與否,都不會影響他在自己心理的形象,他早已經證明了他願意守護自己的決心,芬格爾斯只是想自己欣賞地騎 士,在別人面前有著同樣英雄地形象。當然,如果擊敗了朱利爾斯,芬格爾斯就更有資格在她的姐妹們面前誇耀追求自己地騎士了。

    「擊敗了朱利爾斯!天哪,芬格爾斯,你怎麼能俘虜這樣強大的騎士!」這樣的驚呼聲會讓芬格爾斯如升天國,一個女人的虛榮心,總是在這時候得到最大的滿足。

    「陸斯恩,我們可以請傑佛理伯爵做公證,定下不得傷害對方的誓言。」朱利爾斯看了一下陸斯恩那隻似乎完好無缺的左手,「雖然左手受傷,你是右手持劍,影響並不大,我也只會用單手和你作戰。」

    陸斯恩在芬格爾斯的側面,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背對著芬格爾斯時,這個讓人暖和的微笑已經變成了嘲諷,還有一絲冷漠的笑意,半睜的眼睛裡沙芭絲蒂安修女的影子淡漠如水,這位修女似乎太不安分了一些。

    陸斯恩走近朱利爾斯,和紅發騎士對視著,他的笑容卻又是平淡而真誠,他的左手搭上了朱利爾斯的劍柄,收斂了笑容,臉上的表情虔誠堪比最敬仰神的主教:「聖 羅伊所著《神音書》,始祖判行淫的婦人無罪,他對圍觀的眾人說,我是世上的光,跟從我的,不會墮入黑暗,必沐浴生命的光。法利賽人對始祖說,你的宣判是自 己見證,你的見證不能讓人信服。始祖說,我雖然為自己作見證,我的見證還是真的。因我知道我是從那裡來,往那裡去。你們卻不知道我是從那裡來,往哪裡去。 有這樣的一段吧?沙芭絲蒂安修女。」

    沙芭絲蒂安點了點頭,《神音書》她可以倒背如流,但她原來認為,這些聖潔的文字應該是陸斯恩最唾棄厭惡的。

    朱利爾斯不明其意,他雖然也是個信徒,但繁忙的任務讓他並沒有多少時間來背誦經文。

    「始祖接著告訴法利賽人,你們以外貌判斷人,我卻不判斷人。就是判斷人,我的判斷也是真的。信我的見證,因為神與我同在。」陸斯恩鬆開朱利爾斯的劍柄,仰 望著天空,似乎那裡有萬能的神和始祖正在仁慈地俯瞰,「我會為信我的人民作證,我許你,你們可以做,我不許的,你們不能做。」

    「讓始祖為我們見證吧。如果朱利爾斯騎士你對我拔劍,是正義的,是始祖許你的,你能拔出來。若是始祖不許的,是犯罪的,你不能拔出來。」陸斯恩退後幾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朱利爾斯不由得看了一眼沙芭絲蒂安修女,手搭在劍柄上,卻沒有用力。

    「快拔啊。」芬格爾斯催促著,有些興奮,陸斯恩難道又在表演魔術嗎?她才不相信什麼始祖的見證。

    沙芭絲蒂安修女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過身去,看來自己又犯錯了,陸斯恩遠比自己想像的狡猾。

    朱利爾斯猶豫著,他第一次碰到這樣的事情,如果對方是刺客,他早就揮劍刺了過去,可現在他居然有些懷疑,自己的劍能否拔出來。

    肌肉一緊,朱利爾斯手腕一用勁。

    紋絲不動。

    長劍死死地卡在劍鞘裡,彷彿原本就是和劍鞘鑄在一起。

    芬格爾斯又是驚訝又是欣喜,小手自然地攀上了陸斯恩的手臂,和他在一起,總是能讓人感覺到驚奇,貴族小姐平淡的生活缺少的,不就是這個嗎?

    即便是那天在索倫拍賣行,芬格爾斯的手鐲被變成了石子,現在想起來,芬格爾斯已經完全沒有了忿怒,只是深深地為身旁男人神奇的本領而陶醉。

    朱利爾斯拼盡全力,劍鞘發出難以承受的嘎吱聲,一聲清脆的金屬碎裂聲,劍柄居然被朱利爾斯硬生生地拔斷了!

    陸斯恩的眼角跳了一下,人類修煉肉體到了極致,力量果然也能達到非常強大的地步,雖然並不會對陸斯恩造成威脅,但驚訝是免不了的。

    當人類看到蜂鳥為了生存,每一眨眼,要揮動翅膀三十餘下,不也讓人驚嘆麼?

    朱利爾斯更加驚訝,目瞪口呆地看著劍柄上整齊的斷口,這可不是普通工匠打造的便宜貨,他曾經用這柄劍砍破了一個步兵小隊的三十多面鐵盾,劍刃依然鋒利無損,現在居然生生斷裂!

    他當然不是為自己的力量而驚嘆,他只是無法理解,是什麼樣的力量,卡住了劍身,這股力量遠遠超過了他,也超過了劍身的承受度!

    難道真的是始祖的神蹟?而自己對陸斯恩的拔劍,是犯罪的?

    朱利爾斯看著陸斯恩,向來冷漠如冰的紅發騎士驚疑不定,雖然說他不是沒有見過高級神職人員施展神術,那也是常人無法理解的能力,但被始祖宣判自己犯罪,這種驚駭慌亂的感覺,卻讓他無法適從。

    朱利爾斯驚慌地看著沙芭絲蒂安,修女嘆了一口氣,「請饒恕我們的妄念,非常抱歉,陸斯恩騎士,侵犯了你的正義。」

    「始祖的寬容,讓我們重新沐浴在神輝下,迷途的孩子,撥開濃郁的霧水,我們依然可以看到天空中的陽光。」陸斯恩凝望著天空,讚美,崇敬,虔誠,仰慕,這是一個被始祖護佑的信徒。

    望著跟隨陸斯恩遠去的芬格爾斯,莎巴斯蒂安修女從呆呆望著劍柄的朱利爾斯手裡拿來劍鞘和劍柄對接,在紅發騎士無法承受的目光中,輕輕拔出完好如初的利劍,凝視著劍尖在陽光下閃耀的刺目光澤,喃喃自語「不會是愛慕普斯,德維伍?爵康?希望不會是普瑞斯。」

    普瑞斯……想起這個恐怖的等級,莎巴斯蒂安修女沐浴著陽光,卻如墜冰窖。




第七十九章 夫人,也是寂寞的女人

    要打聽到羅秀前往香舍索隆堡的消息,並不困難,所以芬格爾斯小姐來到夏洛特莊園後,有陸斯恩的陪伴,可以盡情享受秋日午後的陽光,而不用擔心羅秀小姐瓷杯中的紅茶隨時會潑過來。

    大片的白雲在天際飄蕩著,在極遠處和翠綠的草場相接,格洛帶著兩匹純白的伯德紋馬馳騁,這種在喜拉雅雪頂廣闊天地間放肆慣了的馬兒,需要最寬敞的環境舒展它們的腳力。

    雲楨樹,鐵木衫,鐵羅利樹,三葉柳,高地鐵松,在莊園的邊沿高低成林,三兩隻麋鹿在自由地奔跑,幼鹿勉強地將脖子從草叢裡伸出來,略帶驚慌而好奇地看著漫 步的男女,時不時有或灰或白的身影在灌木從裡串來串去,偶爾還會有伯德紋馬的嘶鳴驚起樹林裡成群的夜雀兒,這些小傢伙鋪天蓋地地在天空中旋轉著,片刻之後 又會回到林地裡,等待著夜晚歡叫著求偶。

    夏洛特莊園的景緻,以典雅高貴著稱,少不了各種潔白的大理石雕像,也有用草舍遮雨的石膏像,這裡邊有些是名揚整個多米尼克大陸的大師作品,如索羅倫斯,也 有克莉絲汀夫人即興製作的石膏仿製品,她並不在乎自己的作品能否長存揚名,隨意地擺放在樹叢中,花圃裡,溪水旁。

    類似於白柱廊橋風格的亞塔石柱涼亭三三兩兩地坐落在莊園各處,只要天氣好,克莉絲汀夫人經常會在這些涼亭裡讀一讀泰格的散文集,或者羅秀也偶爾出來寫生,閒暇時分拉一首帕格尼斯的《女舞之曲》。展示她那驚人的小提琴天賦和極其令人稱讚的技巧。

    有陸斯恩地陪伴,芬格爾斯看到了夏洛特莊園與眾不同的的風景,她覺得這就是愛情吧,甜甜的,有著糾纏心扉的迷戀,一個平民家庭的女孩。可以為了貴夫人地頭 銜捨棄愛情,但是一個本來就有著光芒四射身份的貴族小姐,當她無法把握自己的婚姻時,她更需要品嚐一下愛情的滋味,以便她在嫁為人婦之後,依然可以在淡淡 的哀愁中回憶起給予自己酸甜愛情滋味的情人,然後在偶然的相遇中,和再次邂逅的情人來一次霧水情緣。

    略為遺憾的是,沙芭絲蒂安修女緊緊地跟著。並且時不時地和陸斯恩聊一些教義經文,陸斯恩雖然能夠完美地解釋《神問》中神對世人罪地八十二個質問,也對《七 日談》裡聖奧古斯都的某些句子有著獨到的見解,但芬格爾斯此時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她懷疑老師似乎是在故意影響她和陸斯恩有更進一步的瞭解。

    朱利爾斯這個傻瓜也一直跟著,拿著那把完好如初的長劍翻來覆去地看,芬格爾斯覺得,他這個樣子,如果有一個刺客來襲,他都死幾百次了。

    幸虧有陸斯恩。他總是能給人安全感,當芬格爾斯藉口查看他傷勢時,握住他的手,那種讓人心醉的溫暖又從他的手心傳來,讓芬格爾斯真想一直握住。

    歐德修凡克家的老修士果然厲害,那樣重的傷勢也能治癒,不過陸斯恩地魔術,也非常神奇。芬格爾斯沒有像羅秀那樣,執著地想知道魔術的真相。

    秋末的天氣並不像冬日那般瞬息萬變,夏洛特莊園的天空卻在近日暮時籠罩在烏雲之下,芬格爾斯不得不儘早結束拜訪。雖然克莉絲汀夫人還沒有回來,但誰在乎呢?芬格爾斯的目的早就達到了,只是她忘記了詢問陸斯恩是否認識《勇士》的作者,那本來是她想用來找陸斯恩的借

    瑪吉斯家地馬車離開後,多琳回到莊園為克莉絲汀夫人取披肩,夫人和艾格博特先生的談話可能要比較晚才結束,秋夜的風。總是太涼。

    「我去接夫人回來吧。如今的倫德,有些不太平。尤其是晚上。」陸斯恩從多琳手裡接過雖然輕薄,卻十分保暖地熊絨披肩。

    這是用喜拉雅雪頂巨熊胸前一撮絨毛編織而成,價格昂貴不說,那種柔軟猶如溫水淌在肌膚上的感覺,才是克莉絲汀夫人最喜歡這條披肩的理由。

    「陸斯恩,其實你護送夫人回來,我才更擔心。」看著陸斯恩準備馬車,多琳靠著高大黝黑的塞爾塔馬,揶揄地笑道。

    「不要忘記了,我才擊敗馬歇爾,我已經證明了我作為一個騎士的勇武,更何況我還是最忠誠的僕人,我甚至會用我的胸膛為夫人擋住鋒利地劍刃。」陸斯恩在車廂 地軟墊上再鋪上一層駝絨毯子,點燃雪慕葉的熏香,羅秀認為這種香味只能用來掩蓋皮草難聞地氣味,但克莉絲汀夫人卻最喜歡這種熏香的清淡氣味。

    多琳掀開車簾,看著細心忙碌的陸斯恩,這個男人總是這樣極致的細心,從歐德修凡克家跟隨服侍克莉絲汀夫人的多琳都要自嘆不如。

    「陸斯恩,你知道嗎?夫人長年獨居,公爵總是在外征戰,夫妻間的感情並不如他們對外表現的那麼和睦。」

    陸斯恩仔細地整理著駝絨的邊角,頭也不回地道:「多琳,我們只是僕人,議論夫人和公爵的夫妻生活,並不合適。」

    「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忠心的僕人對夫人關心的一種表現嗎?」多琳反駁道,手掌搭上了陸斯恩的肩頭,那張有著曖昧笑容的俏臉湊近陸斯恩的耳邊,「夫人也是個 女人,也會寂寞,你這樣的慇勤,很容易讓人誤會哦……一些扈從騎士和女主人的曖昧傳聞,可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的。」

    「多琳,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你在歐德修凡克家就可以服侍夫人,我真以為你是公爵安插在夫人身邊的眼線。」陸斯恩回過頭來,鼻尖觸碰著多琳秀挺的鼻子,彼此間 的呼吸可聞,低頭可以看到起伏的酥胸。在並不十分寬敞地車廂裡,聞著雪慕葉花的香味,交織著女子的體味,讓人心神俱醉。

    貼近一個女子時,那種滋味,總是讓人銷魂。尤其是多琳這樣的成熟的妖魅尤物。

    多琳挪開鼻子,臉頰貼了來過,溫潤的唇挨著陸斯恩地耳畔,「你也知道我是夫人的貼身侍女,按習俗,夫人陪嫁的侍女,是可以侍寢的。說不定我已經被公爵征服……你應該知道,一個女人如果被像公爵這樣的男人征服,她一定會像最溫順的綿羊般聽話。然後背叛原來的主人。」

    「你不會的。」陸斯恩搖頭,成熟的女人,在她看著比自己年齡小地男人長大時,總是會想著逗弄對方,卻不知道陸斯恩遠比她懂得要多。

    安德烈公爵或許會征服多琳,但陸斯恩不相信,公爵征服了多琳的心,卻留下了她處子潔淨的身體。郁到了最蕭瑟的時節,剛入夜的時候。倫德街道上的行人也少了 許多,辛西婭區那些隨處可見的浪蕩學者也不知所蹤,楓葉大道上的楓葉滿地飄飛,策馬而過,總是在馬車後捲起大片大片的殷紅如血。

    湘夏麗舍依然透露著孤寂地味道,院落裡的楓葉越積越厚,漸漸有些腐爛的葉子在邊角露出黑紅的顏色,卻沒有讓這片的景緻受到影響。反而增添了幾分寂寥殘缺的異樣美感。

    小倉鼠趴在門墩上,睜大著眼睛看著塞爾塔馬,陸斯恩探過身子,和這只總是記掛著小母老鼠的可愛小傢伙打招呼。

    漫天的楓葉遮住了小倉鼠可憐地身影。不遠處梅林廣場上的始祖雕像依然巍峨峙立,陸斯恩在廣場前停下馬車,踏足廣場上,腳下是那些代表著元素排序運轉的魔法符號,看著始祖腳下的空間模型,陸斯恩抬頭仰望手握聖鑰地石像。

    陸斯恩說過,要讓始祖的雕像作為自己行宮後花園裡的收藏。

    不慣是多米尼克大陸。還是阿斯托裡雅。這兩個地方,都遠比那華麗到蒼白的天國要適合他。

    桫欏聖殿。那裡可有陸斯恩不少的回憶,七十二柱依然埋藏在聖殿之下,聖鑰騎士團的挖掘,雖然找到惡魔之眼,但獨立於空間之外的七十二柱,卻沒有人能夠尋找到。

    始祖以神之名,在俗世取得至高地地位,而梅林秉持惡魔地理念,肆意摧毀始祖留下的所謂神術,然而他終究不如雅威赫,人力有時而窮。

    如今梅林地聲望雖然僅次於雅威赫和他的門徒,但他正面的影響力依然侷限於櫻蘭羅,在大陸的其他國家,雖然承認他的學術和魔法成就,卻依然抵制他那些對神和始祖的負面言論。

    不過這已經夠了,梅林對櫻蘭羅的眷顧和影響力,已經足夠讓陸斯恩在櫻蘭羅斬斷教廷的觸角了。

    「你在仰望始祖?」

    陸斯恩回過頭來,看到一雙海水藍的眸子,那裡有一些驚訝,還有一點慌亂。

    少不了幾絲忿怒。

    一個美麗而獨具風情的女人,總是會用她們的眼睛表達自己的情緒,神在造物時,並沒有為人類賦予太多感情,而人類卻在天地滄桑,自然凋零之中感悟了林林種種的情緒。

    女人是最善於表達感情的動物,她們的眼睛,她們的唇,她們的眉角髮絲,她們的手指,她們的身體每一個部分都可以用一些細微的動作來表達自己。

    一個萬種風情,讓人觸目難忘的女人,都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甚至可以比她們的紅唇更能充分地表達。

    「一個虔誠的信徒,總會日讀《日經》,而月誦《月經》,時刻謹記感激和敬畏。我雖然不是純粹的信徒,但是看到始祖蘊含著偉大憐憫的身影,總是讓我心生敬意……仰望,不是最適合表達這種敬意的姿態嗎?」陸斯恩看著這個夢想成為海盜的女人,嘴角有著溫柔的笑意。

    時刻不會忘記對女性的溫柔,這是一個合格地紳士最基本的守則。

    「很難想像,一個肆意侮辱女人自尊的男人,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真是讓人驚訝。」雅蘭斯夫人避開陸斯恩的目光,在這個男人面前,總有一些不自然,特別是當她感覺這個男人絕非只是夏洛特莊園的僕人這麼簡單之後。

    夜風吹拂著雅蘭斯夫人的發稍,包裹在灰白色教師套裙地身體豐潤有致,肉色的長筒絨襪隱入了裙底。卻勾勒出緊致小腿的完美線條,適中的鞋跟讓她的臀部顯得更加翹挺,筆直的腰身和柔順貼服的眉角充分表明了她成熟的身體卻沒有受到過男人的滋潤。

    陸斯恩收回自己地目光,歉然道:「如果你有什麼誤會,我可以解釋一下。如果你覺得是我們關於你的夢想的對話,那不能算是肆意侮辱吧?我只是簡單地根據心理學的一些理論推斷一下。」

    桃紅在雅蘭斯夫人白淨的脖頸間渲染開來,漸漸爬上了臉頰,暈上了耳垂,她只是想為自己的好友出口氣。卻忘記了自己這樣一番責問,似乎也可以為自己向陸斯恩發洩。

    「擁有最堅固的海船,在狂暴的海浪中前行,潔白的海燕在船頭環繞,高高的桅桿上掛著黑色地帆布,骷髏旗幟飄揚,守護著掠奪來的寶藏,留下這樣的遺言:當我 在海上馳騁時,大家喚我為船長瑪吉露達,當我在海上馳騁時。四處遊蕩,找尋獵物,燒殺虜虐,當我在海上馳騁時,離岸不遠處是我走過的戰場,帝國海軍血流成 河。別了,行酒作樂的老水手,我要走了。來尋覓我的寶藏吧。別了,帥氣的漁家小夥子,我得走了,沒人願寬恕我。別了。我得走了,去遭受無窮無盡的苦難,去 被埋葬……」

    雅蘭斯夫人永遠也無法忘記這首讓自己羞恥難抑地詩,陸斯恩送給她這樣一首闡述她海盜夢想的詩歌,然後用海盜流血殘酷暢快的生活方式,來形容自己需要一個危險的開始,激烈地過程。完美的高潮。讓她無法忘懷的初夜。

    更過分的是,他似乎覺得他可以幫自己實現任何願望。包括這個隱喻著粉色味道的海盜夢想。

    「西格莉德……西格莉德……」雅蘭斯夫人唸著這個名字,似乎在給自己對抗這個男人的勇氣,「你對西格莉德做了什麼?她只是想要一份愛情,你可以拒絕,但是你不能那樣侮辱她!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但留給西格莉德地只有痛苦!」

    「她想要地是愛情?我給不了。我感覺到她身體的慾望,至少我滿足了她地慾望。並非要侮辱她,她的痛苦不是因為我,只是慾望得不到滿足。」陸斯恩嘴角的笑意 依然溫和,甚至連眼睛裡都有著讓雅蘭斯以為看花眼的慈悲,「你可以去轉告西格莉德,我的許諾依然有效,只要不是我……當有一天,她需要某個人的愛情,我都 可以給她,包括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甚至是教皇。」

    雅蘭斯夫人的水藍色眸子難以置信地看著陸斯恩,這個男人前一刻還在如信徒般仰望始祖,而後一刻卻說出了這樣的話,擁有教皇的愛情?

    如果西格莉德會許這樣的願望,雅蘭斯夫人覺得西格莉德一定是瘋了,而說這樣話的陸斯恩,似乎也不是正常人。

    「夫人,你是信仰神,還是信仰教皇?神可以賜給你想要的,他不會在乎你是否信仰那位教皇。高高在上頭戴冠冕的饕餮者和貪婪者,和你一樣,也只是可以被惡魔 誘惑的普通人。」夜風吹動陸斯恩禮帽壓住的頭髮,貼住了他略尖的面龐,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在風中微微晃動著,彷彿隨時都會化成碎落的甲蟲飛走……就像《勇 士》小說裡描述的惡魔那樣。「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陸斯恩終於露出了他的本色,惡魔誘惑人心時那種看透一切的冰冷笑容。邊的詩句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3 AM

第八十章 他無所不能

    「人類真是奇怪啊……為了這樣無聊的理由,居然就接受了惡魔的交易。」

    「她不知道我是惡魔,她的眼裡,我只是夏洛特莊園的騎士,或者她又聽到了一些傳聞,認為我很得克莉絲汀夫人的信任,有實力幫助她實現自己的願望。」

    「可她未必真的對你有用,她不是雅威赫的那些瘋狗,她要為惡魔傳道,做第二個梅林?」

    一枚黑色的羽毛凋零,散成片片細碎的絨屑。

    陸斯恩抬頭望去,始祖的雕像遮掩了大部分的明月,月光皎潔,披蓋在偉岸的雕像上,朦朧而神聖。

    背對著光,即使象徵光明的始祖雕像,也會沉淪黑暗。

    黑色的羽翼輕輕地抖動著,紗麥菲爾嬌小的身軀卷在羽翼裡,半蹲在始祖攤開的手心裡。

    陸斯恩望著紗麥菲爾,嘴角噙著笑意,卻沒有要站到她身邊的意思。

    一個惡魔,一個墮天使,遙遙相望。

    「你在仰望始祖?」

    同樣的問話,問的人卻不一樣。

    月光為克莉絲汀夫人披上輕紗,髮髻高高盤起,在腦後盤成一圈,幾縷髮絲垂在一旁,髮鬢貼著耳角流淌在胸前,貼身的晚禮服,猶如流水,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高挑的身材,纖細的腰肢,為她在廣場上留下了一個優美的投影。

    背對著光,她依然散發著典雅高貴的氣質,似乎摒絕了黑暗中的陰冷和沉淪的氣息。

    人,總是和雕像不一樣。

    紗麥菲爾已經消失在始祖地掌心,陸斯恩的目光。落在克莉絲汀夫人裸露在冷風中的肩頭。

    「非常抱歉,我應該早一點趕到艾格博特先生的家裡。」陸斯恩將熊絨披肩為她披上。

    克莉絲汀夫人馬上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將寒冷趕走了,秋日的天氣多變,一個溫暖地下午,卻有一個冷清的夜晚。

    「不,艾格博特先生的孫女看到你和雅蘭斯夫人在廣場談話。我就離開了艾格博特先生的家。原來我是準備等多琳的。」克莉絲汀夫人的眉間有著出乎意料的驚喜。

    陸斯恩解釋道:「雅蘭斯夫人對我有些誤會,我必須說明一下,順便邀請她有時間來夏洛特莊園來做客,夫人不會責怪我擅自做主吧。」

    「當然不會,夏洛特莊園已經是你的領地……如果真要計較的話,我和羅秀現在才是客人。」克莉絲汀夫人莞爾一笑,她知道陸斯恩根本不會在乎什麼領地,人間地浮華和權勢財富,並沒有在這個惡魔的眼中。

    「尊敬的夫人。今晚在維納多銀色大廳,將會上演來自愛蘭度的《瑞文之舞》,有你最喜歡的舞者珍‧布洛爾。」陸斯恩覺得這樣微冷的夜晚,十分適合去看這種熱情澎湃的舞蹈。

    「我差點忘記了!只可惜這幾天都沒有關注這方面的事情,早在十天前,蘭德澤爾就為我預定了演出票,這幾天應該去取票,蘭德澤爾去了香舍索隆堡,我居然忘記了……」克莉絲汀夫人懊悔不已,這種高品質的舞蹈。並不是隨時都可以看到。

    愛蘭度,這個離櫻蘭羅帝國並不遠的小島國,卻不像櫻蘭羅帝國如此強盛,經常遭受海盜地侵襲,缺乏自保軍力的愛蘭度每年繳納象徵性的金幣給櫻蘭羅帝國皇帝, 換取櫻蘭羅海軍的保護,這個小島國實際上已經等同於櫻蘭羅帝國的屬國,帝國第一艦隊就長年徵用愛蘭度首都附近的港口。作為艦隊近海作戰的補給站。

    珍‧布洛爾是個有著被稱為「真正舞蹈家最美麗雙腿」的舞者,曾經擔任過克莉絲汀夫人地舞蹈老師,和她一起合作《瑞文之舞》的還有多米尼克大陸三大舞蹈團的 首席舞蹈家瑪利亞‧季佩斯,以及珍‧布洛爾的合作搭檔。有舞王稱號地柯林‧唐恩,這三個舞者,在純粹的舞蹈界裡,他們就是達文西斯,奧斯瓦爾多和索羅倫 斯。《瑞文之舞》是愛蘭度王國獨特的舞蹈劇,它是結合了愛蘭度舞蹈,音樂和歌曲的藝術盛宴。在那個即使人們貧窮的只有身上的衣服。卻依然可以熱情起舞的國 度,這種融合了民族精神地舞蹈。獨具特色地舞步和舞姿,與音樂完美地結合,能讓每一個觀看的人都會為之激動!

    這幾天克莉絲汀夫人都在隱晦地和艾格博特先生討論多米尼克大陸教廷崛起和精神統治地問題,想諮詢一下艾格博特先生對於在櫻蘭羅帝國重建一個教廷的可行性,克莉絲汀夫人沒有太多時間去惦記著這些精神,視聽上的享受。

    「現在還沒有開幕,雖然演出票早已經銷售一空,但是總有辦法進去……只要夫人你不挑剔座位。」陸斯恩說道,他的語氣十分輕鬆,彷彿他隨時可以從口袋裡拿出兩張演出票。

    「我一向不會挑剔,只是想看看多年未見的老師。相信她的舞姿依然讓人難以忘懷。」克莉絲汀夫人和珍‧布洛爾學習舞蹈,除了欣賞這位大師級舞者的舞姿,最重 要的是愛蘭度舞蹈對於腿部的鍛鍊,可以讓她的腿部肌肉更加緊致,而不會像普通的貴婦人那樣,因為養尊處優而讓大腿根部和小腿肚顯得鬆鬆垮垮。

    「只是我現在的樣子,去看演出並不合適。原來是打算陪同艾格博特先生出席一個宮廷學者宴會,但談話結束後,艾格博特先生的興趣已經轉移了,放棄了那個宴 會。」克莉絲汀夫人的正裝禮服是為晚宴而準備,穿著拜訪艾格博特先生這樣的大學者不會顯得失禮,出現在維納多銀色大廳的貴賓席和豪華包廂裡也合適,但是如 果只有一樓的普通席位,就會顯得太突兀了。

    她挽髮的水晶鏈子是結合了施華洛世奇水晶工藝和蒂凡尼銀鑽鑲嵌工藝的珍品,胸前的梵克雅寶項鏈散發著傳奇般尊貴的氣質和風采,鑲嵌在晚禮服下襬的均勻細粒的黑蝶珍珠同樣引人注目,更何況她白皙的手腕上還有一條極其珍貴罕見的祖母綠寶石手鐲。

    這樣一位典型晚宴裝扮的貴夫人,出現在一樓,她的周圍可能是年收入幾個金幣的普通市民,或者年收入上百個金幣的富裕階層,但他們的眼睛都會被克莉絲汀夫人身上的這些奢侈珠寶灼傷。

    到時候別說看演出了,只怕她會被周圍的驚訝,羨慕,妒忌,覬覦的眼神弄得很快就不得不尷尬地離開維納多銀色大廳。

    「這些不是問題,羅秀曾經試圖在《科波菲爾為你講解魔術》找到破解我魔術的方法,但是顯然她沒有達到目的。我並不介意再為夫人你表演一次。」陸斯恩伸開手掌,表演他拿手的珠寶變石頭的魔術。

    克莉絲汀夫人只覺得眼睛似乎晃了一下,分明地看到那些寶石在眼前融化,卻在一眨眼變成了另外一種狀態,施華洛世奇水晶變成了五顏六色的彩色玻璃,蒂凡尼的 銀鑽成了便宜的銀飾,梵克雅寶項鏈成為了一串黃綠相間色彩斑斕的彩石,至於那條價值超過一千個金幣的祖母綠寶石手鐲,成為了再普通不過的瑪瑙手鐲。

    「太神奇了,你怎麼做到的,這就是惡魔的能力嗎?我可不會像羅秀,去《科波菲爾為你講解魔術》裡找答案,也別拿什麼心理暗示的藉口搪塞我。」克莉絲汀夫人 驚喜地看著眼前的奇蹟,撫摸著那些觸感和光澤截然不同的廉價飾品,她的表情很讓人誤會陸斯恩是把廉價的珠寶變成了價值不菲的奢侈品。

    「夫人,你的表現真不像一個熱愛收藏精緻藝術品的女人,我很難想像,一個女人身上價值超過兩千個金幣的珠寶首飾變成了總值不會超過一百個銅幣的東西時,還 會像你這樣欣喜。」陸斯恩看著克莉絲汀夫人,笑容中有著最忠誠的溫柔,其實在他心裡,不管是羅秀還是克莉絲汀夫人,她們都只是女人,克莉絲汀夫人並不會因 為是羅秀的母親而讓他有太多不同的感覺,對於一個生命漫長惡魔來說,這麼一點年齡差距,根本就沒有被他放在心上。

    當然,陸斯恩不會對一個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奶奶露出他那容易讓人感覺曖昧的笑容,愛美之心,不只人皆有之,惡魔也有之。

    陸斯恩依然只是那個認為,男人要對以自己獨特姿容美麗了這個世界的女子們心懷感激的紳士。

    克莉絲汀夫人這下可以安心地去維納多銀色大廳了,雖然這身用料奢華做工精緻的禮服搭配這些廉價飾品顯得非常怪異,還是會引人注目,但已經好多了。

    至於演出票的問題,克莉絲汀夫人相信陸斯恩,有他在,他一定會說:「如果這麼一點小問題都無法解決,那我這個僕人就太不合格了。」

    聽到這句話時,克莉絲汀夫人總是相信自己的僕人----他無所不能。




第八十一章 凱萊兒

    香爐裡的雪慕葉花瓣在燃燒,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香爐微弱的熱氣也讓車廂裡的溫度上升了一些,克莉絲汀夫人舒服地躺在駝絨毯子上,看著陸斯恩掀開了車簾。

    夜晚適合做很多事,私密的環境,總是讓女人們有許多心事,尤其是當克莉絲汀夫人看到陸斯恩那邪魅的笑容,她的心在砰砰直跳。

    克莉絲汀夫人在看到陸斯恩一歲的時候就可以背誦《雪萊浮詩集》時,那種呀呀的童聲卻能獨特地展示出雪萊浮詩作中沉澱的感情,她沒有感到驚訝。

    在陸斯恩三歲的時候,他就可以教羅秀朗誦韻律嚴謹的十四行詩,並且可以糾正克莉絲汀夫人的一些讀音問題。

    五歲的時候,他開始和羅秀一起學習小提琴和鋼琴,很快他就能完美地掌握這兩件樂器中的皇后和國王,半年後他讓克莉絲汀夫人辭退了樂器教師,指導羅秀練琴。

    七歲的時候陸斯恩和羅秀學習劍術,小羅秀還在為練劍太累,猶豫著要不要學時,陸斯恩已經可以輕易地挑下克莉絲汀夫人手裡的長劍。

    十歲的時候,陸斯恩就可以駕馭強壯的塞爾塔馬,穿著蕾絲裙子的羅秀在草場上為陸斯恩驕傲地呼喊。

    十一歲的時候,陸斯恩和羅秀學習音樂鑑賞,觀看歌劇,舞蹈劇表演,他們經常陪伴著克莉絲汀夫人觀看多米尼克大陸著名樂團和舞團在倫德的演出。

    十三歲時,似乎長大了的羅秀有了女孩子獨特的細膩感情,羅秀開始更親近她的侍女桃樂絲,很多時候她都由女僕陪伴著,她地各種學習離開了陸斯恩。

    陸斯恩更多的開始精心服侍主人的飲食起居。每一件事他都要求做到完美,讓主人享受最貼心的服務。

    年幼的羅秀,曾經被稱為倫德年輕一代中難得一見的天才,雖然她在多明尼卡神學院前幾年表現得極差,但那並不能說明羅秀地天賦不行。

    有一個在十三迴廊都留下黑金描銀邊名字的父母,獲得梅林獎的《國富民生》。已經被多米尼克大陸公認為指導國家經濟問題權威巨著,在扉頁上有她母親克莉絲汀夫人的名字。這種家庭出生的女孩,有著最優良的智慧傳承。

    她不怎麼尊重老師,卻不是因為父母,而是陸斯恩的存在,總讓她感覺那些在整個帝國都可以稱為博學的學者不過如此。她相信,在任何一個專業領域,陸斯恩只要稍有涉足,那些所謂的權威就會在他面前成為笑話。

    有時候克莉絲汀夫人總有一種錯覺。似乎陸斯恩是自己看著長大地孩子,如果他是自己的孩子,那麼一定是最讓母親驕傲的兒子只是克莉絲汀夫人從來沒有忘記陸斯 恩是一個惡魔,當他成長起來,以一個成年人的姿態盡情展示他的風度時,克莉絲汀夫人覺得那過去的感覺,真的只是錯覺,彷彿那個孩子從來不曾存在,陪伴著她 的,一直是一個帶著面具的惡魔。

    惡魔。不是最善於誘惑的嗎?慾望,就是人心,克莉絲汀夫人也不例外。

    和陸斯恩同處在私密地車廂裡,克莉絲汀夫人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很緊張,這和她平日裡展現出來的端莊優雅不同,她有些慌亂。

    她比陸斯恩周圍的任何人類都更清楚陸斯恩是一個真正的惡魔,一個值得信任,但本性依然有著墮落氣息的惡魔。

    他總是遵守著主僕間的禮節。也保持著紳士般的風度,他有時候甚至比費迪南德更懂得騎士精神,而且他還會像虔誠地信徒一樣在說話間引用《日經》和《月經》,但在克莉絲汀夫人眼裡。他所展示出來的,正是他所最不屑和唾棄的。

    睿智的克莉絲汀夫人從來不把陸斯恩地主僕言論當真,雖然她知道這個「僕人」總是會以僕人的身份滿足主人的願望,但即使這個僕人侵犯她,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他是一個惡魔,讓克莉絲汀夫人甘願墮落依靠的惡魔。

    陸斯恩的手掌搭在了克莉絲汀夫人的小腿上,克莉絲汀夫人閉上了眼睛。陸斯恩看不到她那雙可以展示最複雜心情的眸子。

    他是一個惡魔。我無法反抗,克莉絲汀夫人地腦子裡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似乎心情就放鬆下來了。

    「凱萊兒,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只是要幫你修剪一下裙子。」陸斯恩看著克莉絲汀夫人微微顫抖地睫毛,手指甲下,裙襬被劃破,露出穿著天鵝絨襪,筆直的小腿。

    聽著自己幼年時父母地暱稱,克莉絲汀夫人睜開了眼睛,臉頰染上了濃郁的紅暈,不只是因為被陸斯恩看穿了心事,更是因為陸斯恩居然用這樣的名字來稱呼她,這可完全沒有一點僕人對主人的尊重了。

    「今天晚上你是凱萊兒,熱愛愛蘭度舞蹈的凱萊兒,可以盡情跳舞的凱萊兒,是帶著廉價飾品,用青春和熱情征服男人的凱萊兒。」陸斯恩的手指如同最鋒利的裁布剪,將裙子的下襬整齊地劃去一大塊,他要為凱萊兒做一條更適合的裙子。

    凱萊兒……這個名字彷彿附著魔咒一樣,讓克莉絲汀夫人感到一陣疲倦,自從她瞭解到自己的命運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真正輕鬆過,總是在準備著,警惕著多米尼克大陸最強大的敵人。

    直到遇到了陸斯恩,她有所寄託和希望,但卻頂著沉重的公爵夫人頭銜下度過了十幾年最青春美好的歲月,她早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躲藏在父母羽翼下,無憂無慮盡情歡樂的凱萊兒了。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懷上了羅秀,然後在歐德修凡克家族和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安排下,成為了無數光環照耀下的克莉絲汀夫人。

    陸斯恩將剪下來的紅色布料稍稍修剪,系在她的腰間,成為了一條象徵熱情和奔放的腰帶,就像如今倫德少女們最流行的款式。

    取下髮髻上的鏈子,讓長發披散開來,在額間上留下一片齊眉短髮,陸斯恩滿意地笑了:「嘗試一下少女凱萊兒的生活吧,像普通女人那樣對著男人大聲地笑,在大街上也可以跳著,跑著,尖叫著,而不用估計任何禮節和矜持,人們會笑著說:真是個可愛的女孩兒!」

    「可以嗎?」克莉絲汀夫人的語氣有些猶豫,但臉頰上卻有著興奮的潮紅,除了那份依然無法改變的高貴優雅氣質,她和陸斯恩嘴中的平民少女已經沒有太大的區別。

    保養得體的她,歲月除了給予她成熟的豐韻以外,沒有留下任何讓人遺憾的痕跡。她以現在這幅模樣和羅秀一起出現,沒有人會認為她們是母女,或者看到那相似的 眉角和臉型,會稱讚一聲「一對好漂亮的姐妹」。「當然可以,你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少女凱萊兒,而不是夏洛特莊園裡的克莉絲汀夫人。」陸斯恩撥弄著她的發 絲,更加凌亂而自然,笑道:「你可以嘗試下,如果有一個流浪漢糾纏你,你應該怎麼罵他?」

    「滾開!」克莉絲汀夫人憋著笑,努力嚴肅起來。

    陸斯恩搖了搖頭,讓一位從未說過粗話,身邊總是有僕人為她處理麻煩的貴夫人代入一個角色,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凱萊兒,你這樣軟綿綿沒有力氣的呵斥,只會讓他更有興趣,你應該這樣罵:滾開,你這條發情的公狗!然後對著他的下身狠狠來上一腳。」

    克莉絲汀夫人漲紅著臉,她或者可以顯露出一個公爵夫人的威嚴,讓倫德眾多貴族老爺們在她面前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可她絕對沒有對付一個流浪漢的經驗,這種一無所有的傢伙才不會管你是什麼身份,身份越尊貴的女人,只會讓他們在不平衡的心理狀態下愈加興奮。

    不曾見過儒雅斯文的陸斯恩說粗話,克莉絲汀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陸斯恩,彷彿第一次認識他,這麼沒有教養而且不符合身份的話,她怎麼說得出口?

    「你記住,你是凱萊兒,不是公爵夫人……拋開一切,只需要發洩你的怒氣,他就是一條公狗,你有必要和他講什麼禮節和優雅嗎?知道嗎,也許在他眼裡,你只是 條母狗,或者說他覺得你需要他這條公狗……」陸斯恩的笑容很溫柔,聲音很平靜,像呢喃,卻更讓克莉絲汀夫人無法忍受。

    「滾開!你這條發情的公狗!」克莉絲汀夫人閉著眼睛,幾乎是用尖叫的聲音喊了出來。

    「很好,比我做得更好。」陸斯恩滿意地點了點頭,他並非要調教出一個粗魯的克莉絲汀夫人,只是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地打碎她心頭的枷鎖,當她對一切都無所畏懼,,任憑他人嬉笑怒罵時,投以輕蔑不屑的眼神時,那種墮落才不會讓她那麼痛苦,才能體會到那種迥然不同的快感。

    一個注定要褪去光環,墮落的女人,惡魔會為她張開保護的翅膀。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4 AM

本帖最後由 93401554 於 2009-6-14 07:19 AM 編輯

第八十二章 陸斯恩的詛咒

    頭髮在風中飄舞,髮絲凌亂,捲起貼著她的臉頰。

    一身紅色短裙,鮮豔如火,腰間的紅色絲帶飄逸,綻放出最跳躍的活力。

    一個快活的女孩,跳著,跑著,用誇張的聲調唱著《蝴蝶夫人》中的嘆詠調「晴朗的一天」,她倒退著發出輕快的笑聲,伸手去掠低矮樹枝上的樹葉,然後被樹葉上準備渡冬的蟲子驚的尖叫起來,迅速地跑開在路燈上擦拭著手掌,然後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踢飛一路的楓葉,在飄零的嫣紅落葉中穿過,張開手臂在四百三十多年歷史的雙塔大橋上奔跑,來到了倫德最繁華的約克區。

    這裡可比冷清的辛西婭區繁華多了,滿大街都是來往攢動的人頭,有晚餐後散步的老者,有才開始一天生活的夜女郎,有閒逛的貴族小姐,也有準備獵豔的富家子弟,火紅的女孩呆了一下,似乎有些羞怯,回頭看了一眼一直微笑著跟隨的男人一眼,又興奮地衝進了人群。

    沒有誰知道,這個快活的要瘋了的女孩,有著什麼樣的身份。

    就算是安德烈公爵突然出現,只怕也不會注意到這個和所有平民女子一樣無拘無束的她。

    「凱萊兒,來看這個!」男人高喊著招手,名叫凱萊兒的女孩停下來,回過頭來,看到他手裡拿著一個草編的小包。

    有時候塔克區的人們也會在夜市的時候偷偷跑來約克區的路德大街擺個小攤,只要不碰到警察老爺和巡騎警,他們在這裡一晚上的收入比得上他們在塔克區辛辛苦苦叫賣十多天地成果。

    在這裡,對這些雖然廉價,但還算精緻有趣的小東西感興趣的人也有許多。

    只是也有風險。這裡是倫德第一大商圈,也是櫻蘭羅帝國第二大商圈,向來不允許沒有許可的攤販售賣,一旦被警察老爺們抓住,除了沒收貨物還會被處以重罰,交不出罰款就得進監獄蹲著。

   攤主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估計和羅秀年紀差不多,小攤上的草編小包都十分精緻,用堅韌地三玖草編織,這種三玖草是草編工藝品最常用的材料,只是這種三玖草在抽取狹長的草葉時,很容易劃傷手,陸斯恩已經看到小女孩手指上傷痕纍纍,一雙纖細嬌小的手上裹著黑乎乎的繃帶,很顯然這些廉價而骯髒的繃帶。對這個小女孩來說,也必須重複利用。

    看到陸斯恩手裡拿著她的小包,小女孩露出期盼的眼神,不大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叫希望地光芒。

    這種純淨自然的女孩,讓陸斯恩沉默。

    凱萊兒蹲下身子,她臉上再沒有那種無所顧忌的肆意歡愉,卻露出了一種和她現在的樣子不相稱的表情,她的目光十分溫柔,讓小女孩十分舒服,她鼓起了勇氣:「小姐。你喜歡這個嗎?很便宜的哦,只要五個銅幣。」

    「五個銅幣?」凱萊兒有些驚訝。

    「如果……如果你覺得貴了,三個……三個就可以了。」小女孩慌忙減價,她顯然是第一次做生意。

    她的生意並不好,因為她旁邊一位同樣賣草編包的婦女,比她更加能說會道,而且還在草編包上加了一些閃亮亮的小東西,看起來更加漂亮。

    小女孩第一次碰到有人停留下來看她地東西。她不敢大聲叫嚷,她想如果引來了警察,她根本就跑不了。

    雖然警察根本不可能因為她那稚嫩的聲音而跑過來,但旁邊的女人是這麼說的。她經常在這裡賣東西,她說她有經驗,讓小女孩必須聽她的。

    「不……不,我很喜歡,我買一個。」凱萊兒看著陸斯恩。

    陸斯恩點了點頭,掏出了錢袋,裡邊金光閃閃。可是他發現這個小女孩。只是在看著他拿出的五個銅幣時,才露出欣喜的笑容。

    「先生。你來看看我的吧……這個小東西又髒又笨,我編地比她漂亮許多,雖然……」

    旁邊的婦女擠了過來,顯然那一袋子的金幣晃花了她的眼睛。

    一個拳頭打在女人地鼻子上,女人翻滾著跌進了花圃中,哭天喊地地叫罵起來。

    陸斯恩心情很不好。

    凱萊兒眯著眼睛,看著陸斯恩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陸斯恩突然覺得,羅秀和她的母親真的很相像,尤其是那種眯著眼睛的笑容,可是他從羅秀身上卻看不到任何安德烈公爵的痕跡。

    例如粗眉,高鼻,寬額等等,羅秀完全繼承了母親的優點。

    「打人了……這個……」女人從花圃裡爬出來,捂著流血地鼻子,指著陸斯恩就要開口大罵。

    陸斯恩看了看這個女人,又看了看旁邊有些驚慌地小女孩,突然笑了起來。

    這種笑容如此溫柔,似乎還帶著點歉意,那種優雅的紳士風度,讓滿臉鮮血地女人實在不好意思罵下去了。

    「貪婪者,妒忌者,我宣判你的罪,地獄將為你打開大門,你會被強迫進食老鼠,蟾蜍和蛇,然後投入冰水之中……」陸斯恩的笑容和他的詛咒如此不協調,以至於那個女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我們走吧,凱萊兒,在無力改變世界之前,一切的同情心都只是廉價的施捨。」陸斯恩拉住凱萊兒的手,拿著小女孩的草編包準備離開。

    圍觀的人群散去,傻瓜也能看得出來,這個男人絕對不是大街上隨便一抓大把的普通人,或者還是個貴族老爺,沒有人會為那個女人出頭。

    「陸斯恩,告訴我,地獄是什麼樣子?」凱萊兒似乎心情不錯,和陸斯恩鬱鬱的表情完全不同,第一次在陸斯恩臉上有這種表情,這讓她非常好奇。

    「地獄?」陸斯恩又笑了起來,似乎有些緬懷,「那是另一個天國。」

    「什麼?惡魔都這樣形容地獄嗎?」經文中描述的地獄,恐怖而陰森,雖然凱萊兒未必完全相信,但她對地獄絕對不會有好印象。

    「神所在的天國,是一個大監獄。監獄之外,再也沒有別的存在。」陸斯恩依然牽著凱萊兒的手,並沒有放開的意思,只感覺到手掌中有泯出的汗珠,濕漉漉的,讓人不由得握緊了那隻溫潤的手掌。

    「而地獄也有一個大監獄,但監獄之外,還有廣闊的天地,那裡是真正的天國。」

    「陸斯恩,你是在監獄之外,還是監獄之內?」

    陸斯恩手指著東方,微笑著道:「我不在監獄外,更不在監獄內,我屬於阿斯托裡雅。」

    「阿斯托裡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任何經文裡都沒有記載,包括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圖書館和櫻蘭羅國立圖書館。」博學的凱萊兒,感覺自己面對陸斯恩時,腦子裡的知識依然貧瘠的如同剛跨入多明尼卡神學院時一樣。

   「或者你那個宗卷裁判所的黑袍大主教叔叔,能夠在被封印的宗卷裡,找到一份接近腐爛的文書,上邊會有隻言片語的記載,那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秘密,連那位知過去,知未來,無所不知的神……也不清楚的秘密。」陸斯恩鬆開凱萊兒的手,沿著路德大街,在最繁榮的街心廣場,這裡有倫德情侶們必來的許願池。

   許願池是一個巨大噴泉,噴泉的高度僅次於倫德四區中心的尼伯龍根噴泉,飄零的水珠在撞上噴泉中心的雕像後擊散成霧,折射著街道四周樓頂的燈光,散發出五彩的光澤,在噴泉的周圍行成一圈彩色的水舞,在濕漉漉的空氣中,每個接近噴泉的人,都會感覺走近了迷幻的夢境,似乎夢幻女神伊瑟拉隨時都會在那些如碎鑽般耀眼的水珠裡現身,給人們一個甜美的夢。

    一整圈的水玫終日沐浴在水汽中,讓這種喜濕的鮮花總是能保持著最美麗的盛開狀態,各種大理石雕像沒有任何規則地佈置在池水裡,有嬉水的女神,也有盤腿而坐的嬰兒,只是沒有一些赤身裸體的男人雕像。

    古拉西眾神淫亂的神話在櫻蘭羅帝國並沒有太多地影響到藝術,更何況許願池還是一個象徵純潔愛情的聖地。

    當然,這個聖地的稱號是由熱戀中的男女們贈送,而不是始祖的信徒。

    這裡之所以取名許願池,據說是因為一位大魔法師珞巴契夫在這裡施展了一個愛情魔法,這個魔法會讓許願相愛的兩個人永遠在一起。

    很顯然,這是一個非常容易揭穿的謊言,但偏偏沒有人去揭穿。

   陸斯恩是第一個,他站在許願池前,在許多誠心祈禱的情侶面前,微笑著道:「一個魔法師如果會鑽研愛情的魔法,那他絕對不會有任何值得稱道的成就,只有蹩腳的魔法師才會利用公眾對魔法的無知,施展所謂的愛情魔法……我相信,在這裡一半的情侶會在不久的將來爭吵分手,如同不死不休的仇敵。」



第八十三章 許願池魔法陣

    陸斯恩引起了公憤。

    站在他周圍的情侶無不怒視著他,似乎因為他這句話,真的會導致他們爭吵分手成為仇敵。

    「你,你和身邊的女士,其實並不適合。」陸斯恩看著那對緊緊偎依在一起的中年男女,「你有一個十二歲的女兒和賢惠的妻子,而你和你的丈夫還約好了今天晚上渡過一個浪漫的夜晚,你們擁有各自的家庭,現在卻背叛了家人。」

    中年男女尷尬地感覺到圍觀者們鄙夷的目光,慌慌張張地跑開了。

    「你們都還年輕,所以你們以為可以理直氣壯地仇視我,並沒有什麼醜事可以讓我說出來嗎?」陸斯恩微笑著對揮舞著拳頭準備教訓他的年輕男子道:「你今天晚上有三個約會,這是第一個,你已經在期盼快點結束了,因為比起這位大腿稍微短點的女孩,你更喜歡那個長腿舞孃。」

    年輕男子驚訝地看著陸斯恩,他的心裡轉過好幾個念頭,這個男人難道也是瑪吉的追求者?他身邊的女孩,氣鼓鼓地看著他,顯然長腿舞孃的存在,她也知道一點,所以她更相信陸斯恩的話。

    本來就對這份愛情不看好的女孩,毫不猶豫地離開了,她今天晚上也還有其他的約會,正好脫身。

   「至於你們,都還只是孩子,雖然女孩偷偷使用了母親的化妝品顯得成熟了一點,還穿著並不合適的高跟鞋,但你的年紀不會超過十四歲。這個小男孩。你只是想嘗試下男人地滋味吧?你兜裡的藥粉,是在塔克區花街買的便宜貨,聽從我地勸告。不要用在這個女孩身上。她地父親在塔克區非常有勢力。他會打折你地腿再把你丟進伊蘇河裡。」陸斯恩好心地奉勸著青春懵懂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善心的惡魔拯救了他們。

    塗著鮮豔口紅的女孩在男孩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粉紅色的藥粉。

    顯然這並不是什麼可口有趣的食品。

    藥粉的包裝上畫著一個赤身裸體的女郎,擺出飢渴地姿勢,旁邊有一行小字,「奧斯蒙蒂斯」。

    七宗罪中,象徵色慾的地獄君主奧斯蒙蒂斯。

    女孩狠狠地甩了男孩一巴掌,男孩丟掉藥粉,面紅耳赤地朝另外一個方向跑了,比起自己青春的衝動。他現在更擔心自己的下場會不會真地如陸斯恩所說那樣悲慘。

    嘴角噙著笑,眼神平淡而自然,偏偏是在這樣的目光下,無人敢直視他。他的目光巡視一圈,原來的情侶或者是男人拉著離開,或者是女人已經跑開,熱熱鬧鬧的許願池,只剩下陸斯恩和凱萊兒。

    「現在你可以安靜地許願了。沒有嘈雜喧譁的干擾,天使會聆聽到你的心聲。」陸斯恩抹了抹濕漉漉地頭髮,一線水珠順著他地手指流下。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居然讓凱萊兒在噴泉發出的巨響中聽得清清楚楚。

    這真是一種奇怪地感覺,似乎周圍的一切都格外地清楚。唯獨感覺不到紛雜人群的喧鬧。

    「你剛才說沒有什麼愛情魔法,只有蹩腳的魔法師才會這樣騙人。」凱萊兒看著他,圓潤的臉頰上有著滴滴水珠,和她的眼睛一樣晶瑩閃亮。

   「珞巴契夫是個天才,作為梅林的弟子,他發揚了老師的學說,並且創立了彎曲的空間模型,通過彎曲重疊空間,可以實現極遠距離的傳送……理論上了說,通過魔法程序建立這樣的魔法空間,按照程序設定的坐標和基數確定空間彎曲的程度,任何距離和大小的物體傳送都不是問題。但實際上,人對於自然中的一百一十三種基本元素尚且無法完全操控,又如何控制時間和空間?珞巴契夫在這個許願池旁邊佈置的魔法陣,就是一種不完全的聲音傳送魔法陣,他的設想是能將許願池旁邊的人聲,在魔法陣的作用下,通過彎曲的空間,傳到天國……天使聆聽到人們的願望,就會來幫助人們實現。」陸斯恩看著池水底部隱約的花紋,繁雜的魔法符文隱藏在花紋中,雖然留下了許願池的傳說,但這個魔法陣的啟動方法,早已經失傳了。

   「和梅林大師不一樣,這位珞巴契夫似乎相信天使的存在,而且對天使和神都很有好感,相信他們的善良而且會樂於賜予人們幸福。」凱萊兒明白了,魔法師確實不會鑽研什麼愛情的魔法,這種人心慾望的感情體現,根本無法用魔法直接幫助實現,珞巴契夫留下的不是愛情魔法,而是一個彎曲空間的聲音傳送魔法。

    「所以,許一個願望吧。神和天使未必會聽到,但你身旁的惡魔,會為你實現。」陸斯恩的手指接住一粒飄離的水珠,指尖一抖,水珠沒入池水中,噴泉在一瞬間爆發,直衝入數百尺的高空,在天際綻放開來,如同最璀璨的煙花,覆蓋了整個街心廣場的上空。

    在人們的驚喜的呼喊聲中,粒粒碎碎如珍珠的水珠從天而降,打濕了人們的頭髮,在街道上到處都留下濕漉漉的痕跡。

    「許什麼願望呢?」在漫天的水霧中,濕潤的發絲無力飄動,粘在她的額頭,她的臉頰上,望著陸斯恩的眼睛裡,是和水舞同樣的迷茫。

    「一個少女的願望吧,凱萊兒少女時的夢想。」陸斯恩答道。

    年輕美麗的少女凱萊兒,雙手捧在胸前,閉著眼睛,睫毛上有幾粒極細的水珠。

    「好了,你幫我實現吧。」睜開眼睛,她看著陸斯恩,眼神中有著陸斯恩不曾見過的調皮味道。

    陸斯恩點了點頭,指尖溫柔地撥開她唇角凌亂的發端,「我是你的惡魔,你的願望和夢想高於神諭,我將為你實現。」

    「神諭?太沒有誠意了,你從來沒有把神諭放在眼裡,比神諭高一點,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凱萊兒踮起腳尖,手指插入陸斯恩的發絲間,一陣揉弄,「這是命令,好嗎?」

    「好。」風度翩翩而俊俏的男人,有一窩亂糟糟的長發,眼神和表情卻非常認真。

    凱萊兒滿意地鬆開手,當他小時候時,她經常這麼撫弄他的頭髮,直到他的身高漸漸超過自己,從孩子變成了一個吸引女人目光的男人。

    一路行來,從辛西婭區到約克區,穿過路德大街,在許願池前駐足片刻,紅裙少女和黑衣男子,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也耽誤了不少時間,一陣急促的小跑,終於看到了劇場那個氣勢磅礴的圓頂。

    完美的弧線,簡潔的造型,已經不需要額外的裝飾來點綴它了,看到這個圓頂,人們才會明白,為什麼總是在介紹古典建築風格的書籍裡看到關於圓頂的介紹,這種設計已經將美學和實用結合到了極致。

    維納多古典劇院,除了上演舞蹈劇的銀色大廳外,還有為樂團準備的金色大廳,以及設計在大圓頂下,為歌劇,詩劇準備的穹頂大廳。

   這是一座融合了古典巴洛克和後文藝時代亞塔圓柱風格的經典建築,在兩百年前由多明尼卡神學院蘭度理學院的著名建築大師阿馬多伊斯設計,在一位魔法師的指導下,將魔法理論引入實踐,根據基本元素定律,充分地將觀眾的聽覺和視覺最優化,人們在銀色大廳裡看舞蹈劇,總會感覺演員格外的漂亮,而在穹頂大廳裡,能夠感覺到最激動人心的歌唱和朗誦,在金色大廳裡,那裡是樂團演奏協奏曲時最能引起身心共鳴的地方。

    僅僅兩百年,維納多古典劇院已經馳名多米尼卡大陸,無數樂團,劇團無不把在維納多古典劇院的演出當成了最高水平的體現,這座年輕的劇院,已經成為僅次於塔利特洛帕羅斯劇院最崇高的音樂舞蹈聖地。

    塔利特洛帕羅斯劇院的崇高在於它悠久的歷史和無數名家匯演的輝煌,而維納多古典劇院卻是魔法理論和蘭度理學院建築學的完美結合作品,只有在櫻蘭羅帝國,魔法理論才不會受到太多干預,可以走入人們的生活。

    當年輕的男女趕到維納多古典劇院時,銀色大廳的大門已經打開,絕大多數的觀眾都已經憑票入場,也有幾個焦急地看著懷錶,顯然他們要等待的同伴還沒有到來。

    到售票廳詢問一下,售票員非常遺憾地告知,演出票早已經銷售一空,最後一張退票也在昨天就被人買走了。

    「交給你了。」陸斯恩指著一個頻繁看懷錶的男人。

    凱萊兒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4 AM

本帖最後由 93401554 於 2009-6-14 07:20 AM 編輯

第八十四章 跳舞的女孩

    魯賓先生看著自己的懷錶,上邊鑲嵌著一排細鑽,雖然是凱蒂雅價格最低的一款,但那個法蘭字母的銘牌已經足夠讓許多女人迷醉。

    指針一圈圈地轉著,魯賓先生要等的女伴還沒有來。

    魯賓先生可以說是一位珠寶商。

   他為凱蒂雅在新月大陸採購淺海珍珠,轉手賺取中間差。他的眼光很好,從來沒有讓主顧失望過,每次他採購的珍珠,有60%能夠通過凱蒂雅的質檢,還有10%左右也能稍稍降價出售,剩下的魯賓先生會出售給一些二流,三流的小珠寶作坊,這些小作坊沒有優良的原料來源,不得不購買凱蒂雅挑剩下的那些稍稍有些瑕疵的珍珠。

    雖然北愛琴海這些年的珍珠產量和質量已經得到了主流珠寶商的接受和認可,但像凱蒂雅這樣的老牌珠寶商還是更青睞新月大陸的珍珠,魯賓先生賺取的利潤因為競爭減少了一些,但還是足夠讓他過上好日子。

    像觀賞愛蘭度舞蹈團高品質舞蹈劇這種可以體現優雅品味的享受,魯賓先生一般都不會錯過。

    這讓他在混進一些上流社會小圈子時,有話題可聊,雖然這些小圈子外人很難真正融入,但魯賓先生只想混個臉熟。

    昨天他參加了一個小型沙龍,參加的都是倫德商圈裡赫赫有名的人物,作為凱蒂雅珠寶的供貨商之一,魯賓先生有幸接到沙龍的主辦人西格莉德小姐地邀請。

    魯賓先生在沙龍裡認識了一個倫德商圈裡小有名氣的交際花,這個女人似乎一整晚都想和西格莉德小姐套近乎。但魯賓先生看得出來西格莉德小姐根本就不怎麼理會她。

    這個女人雖然有些愛慕虛榮,也很貪圖享受,更有藉機找一個可以養活她的有錢人地想法。但魯賓先生都不在乎。除了西格莉德小姐那樣讓大多數男人都慚愧地女強人。其他地女人不都是這樣嗎?

    魯賓先生十分欣賞她那火辣的身材,以及那份嫵媚和懂得追捧男人的甜嘴,他最近在倫德空閒了一陣日子,正想找個人陪陪,這個女人顯然非常合適。

    他有兩張《瑞文之舞》的演出票,他邀請了名為艾琳娜的交際花,他覺得在激情澎湃的舞蹈劇後,可以順便邀請艾琳娜到自己在約克區的公寓裡坐坐,喝一杯加了特殊材料的濃香紅茶。

    魯賓先生從新月大陸那些埃博拉商人那裡得到了許多小玩意和神奇的媚藥。也學到了許多讓女人歡喜和痛苦地小技巧,誰都知道埃博拉商人最擅長培養出對男人百依百順的女寵。

    他已經迫不及待了,所以他又一次掏出了他的凱蒂雅鑲鑽懷錶。「好漂亮的懷錶,先生。這是凱蒂雅出品地紀念珍藏版吧?」一個紅裙女子驚訝地說道,還有些許的羨慕,帶著點矜持,但那種語氣足夠讓男人因為自己的富有而飄飄然。

    魯賓先生轉過頭來,那一抹系在嬌俏腰間飄逸的絲帶幾乎就縛住了他的心,他從來不曾見過這樣的女子,第一感覺她是一個青春洋溢的女孩。但又有一種獨特地風韻。隱隱約約卻又讓人清晰地感受到那種無可抗拒地魅力。

    如果不是作為珠寶商的眼光讓他第一眼看出女孩那些漂亮地首飾都是廉價的仿冒品,魯賓先生一定會以為這是哪個名門貴族家的大小姐。那種怎麼掩飾也無法壓抑的高貴氣質,配合著驚豔的容貌,簡直有讓人跪下親吻她腳背的衝動。

    她有一張完美的臉,鼻樑筆直,前額略微豐滿,稍翹的下巴,雖然有些羞澀,但魯賓先生依然能夠感覺出她平日的端莊和嫻靜,她的身材很高,短裙下的修長雙腿完美無缺,她站著的時候左腿微微前曲,勾勒出了起伏而有節奏的曲線。

    她豐滿而聖潔,柔媚中還有著額前淺髮帶著的單純,雖然她冒昧地搭訕,但不經意地透露出了優雅和高貴,當她挺起胸膛時,魯賓先生總想起黎多瑙皇家博物館鹿殿裡收藏的古拉西雕塑----勝利女神像。

    魯賓先生曾經認為,勝利女神像體現的那種人類追求女性理想化標準的美感,不可能存在於人間,但當他看到這個紅裙女孩時,他覺得古拉西人雕塑勝利女神像時,一定是穿越了時空,找到這個女孩為原型。

    「先生,我說的不對嗎?」女孩有些忐忑地道,睫毛抖動著,似乎擔心自己的冒昧還會傷到自尊。

    魯賓先生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道:「不,你說得對,這是凱蒂雅出品的紀念珍藏版。」

    他覺得自己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雖然那些紀念珍藏版的價值超過他手裡的這個十倍,但他覺得如果自己不承認,會讓女孩很沒有面子。

    「哦,真是漂亮啊,先生你真是有錢人啊。我也喜歡凱蒂雅的珠寶,但可惜太貴了,我現在想去看《瑞文之舞》,可惜都買不起票。」女孩嘆了一口氣,對著魯賓先生歉然一笑,回頭看了一眼銀色大廳入口處穿著猩紅禮服的檢票員,無奈地準備走開。

    「等等……小姐,你也喜歡《瑞文之舞》嗎?」魯賓先生又看了一次懷錶,他決定放棄艾琳娜了。

    女孩停下腳步,做了愛蘭度舞蹈中前刷後刷,跺步,單腳跳,彈跳一系列的動作,雖然穿著的不是昂貴的愛蘭度舞鞋,但是依然在腳跟和大理石廣場間發出了悅耳而有節奏的音調。

    魯賓先生不知道這個女孩的愛蘭度舞蹈跳的如何,但他已經被那雙緊致有力地修長美腿吸引住了,他想起了珍‧布洛爾。這個號稱擁有「真正舞蹈家最美雙腿」的女人,魯賓先生覺得這個女孩的雙腿,絕不會亞於珍。

    會跳舞地女孩。身體地柔韌度往往讓男人心驚而無限喜悅。她們能做出一些普通女人根本無法做出來地姿勢。

    魯賓先生覺得自己都快沸騰了。剛才還覺得她是一個高貴的女神,但那雙美腿散發出來的魅力,卻讓她像一個小妖精。

    但魯賓先生必須保持風度,一個富有的紳士對這種貧窮而愛好奢侈事物的女孩有著非常強大的吸引力。

    他有足夠的自信將原本打算讓艾琳娜做的事情,交給這位絕美的女孩來做。

    她一定做地更好,更讓魯賓先生滿意。

    「我非常喜歡,但其實我只是想看看珍,這位舞蹈大師是我一直崇拜的人……我聽說這次演出特別製作的演出票上有她跳舞時的樣子,我只想看看演出票。就滿足了。」女孩心懷希冀地看著魯賓先生,她似乎知道魯賓先生有演出票。

    魯賓先生當然不會讓她失望,拿出了兩張票給女孩看,上邊有珍‧布洛爾地舞蹈動作。

    「這個動作難度好高。我也會做。」女孩非常興奮。

    魯賓先生趁機邀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邀請你和我一起觀看演出。」

    「這樣好嗎?你似乎在等待同伴。」女孩又是驚喜,還有些遺憾。

    真是會替人著想的女孩,魯賓先生覺得自己必須表現的為難一些,為她的精神所感動的模樣,這樣才能讓她在演出結束後,難以拒絕自己的進一步邀請。

    「我那位同伴雖然也很喜歡《瑞文之舞》。但相信他還有辦法去看。我覺得如果你這樣一位熱愛跳舞地小姐沒有辦法親眼目睹珍‧布洛爾地精彩演出,也許會讓你遺憾很長一段時間。這樣的遺憾,作為一個有能力地紳士,我絕不允許發生。」魯賓先生儘量表現得風度翩翩。

    其實他確實是個美男子,雖然年紀稍微大了點,但是小腹沒有挺起,他學著博格斯拉夫市長的樣子,留了兩撇小鬍子,這樣他雖然瘦一點,卻十分精神。

    「可是我還沒有用晚餐……我剛練完舞蹈,匆匆忙忙地趕到這裡來,雖然我十分想和你一起去觀看,但是如果在演出中,出現一些奇怪的聲音,太讓人尷尬了。」女孩的臉蛋有些紅,將演出票要遞還給魯賓先生。

    魯賓先生當然不會拿回來,他微笑著表示理解,沒有哪個女孩子願意在男人面前讓自己的肚子裡發出咕嚕的聲音。

    「如果要用晚餐,就來不及了,要不我去那邊的點心店裡為你挑選一些可口的甜點,你喜歡什麼味道的?」魯賓先生指著三百尺外的甜點店,他知道那裡的莫撒裡拿芝士蛋糕和艾斯潘納雪利酒都不錯,或者他口袋裡的那些埃博拉商人的神奇藥粉,現在就可以用上了。

    至於到時候不得不因為滿面潮紅的女伴而提前離開維納多銀色大廳,那就沒有辦法了,比起在台下觀看珍‧布洛爾用「真正舞蹈家最美雙腿」跳舞,他更願意在床榻上享受不亞於珍‧布洛爾的美腿纏在腰間的感覺。

    「這……這個太感謝你了,我會支付演出票和甜點的錢。」女孩露出感激的神色,雙手緊緊地捏住那兩張演出票。

    她非常喜歡《瑞文之舞》,但她很快就會喜歡上另外一種需要光著身子跳的舞,魯賓先生的步子雖然還是那麼不急不緩,但他的心情已經激動起來,他覺得自己的某一個部位,前所未有地充滿了力量。

    當魯賓先生小心翼翼地在艾斯潘納雪利酒加了點東西之後,趕到維納多銀色大廳入口前時,已經失去了那個紅裙女孩的蹤影,目睹全過程的檢票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對不起,魯賓先生,我來晚了。」風情萬種的艾琳娜出現在魯賓先生眼前。




第八十五章 公爵要回來了

    《瑞文之舞》是超越民族的藝術精品,它是可以用「偉大」來形容的舞蹈劇。

   這部舞蹈劇最初的上演,是愛蘭度國王向櫻蘭羅帝國皇帝的獻禮,愛蘭度的使節和櫻蘭羅帝**方當時的談判正限於僵局,比起庇護這個國家,軍方的強硬派更傾向於將這個島國直接納入帝國版圖,而愛蘭度使節也堅持不能在除港口和櫻蘭羅帝國使館外的愛蘭度土地上駐軍和升起優銀香花旗幟,更不用說答應成為櫻蘭羅帝國的第四個行省。

   愛蘭度使節的要求並不過分,軍方剿滅海盜維護海上航線安全的戰場也離不開愛蘭度,到底是尋求庇護還是被征服,愛蘭度使節的立場無比堅定,他們沒有威脅過強硬的櫻蘭羅帝**方,但卻讓軍方明白了,如果入侵愛蘭度,最後只會得到一個流遍鮮血的荒蕪島國,愛蘭度人民不會留下一粒糧食和一個俘虜。

    櫻蘭羅帝國的皇帝們,歷來都十分清楚,比起強力的統治手段,具有震撼人心的藝術,更能增強民族的凝聚力,歷史上有作為的皇帝,除了擁有高超的政治手腕以外,無一不是高明的藝術鑑賞家,或者本身就是藝術家。

    馬勒迪茲陛下為平叛而打出建立櫻蘭羅帝國國立圖書館的幌子,但他終究還是讓幌子在平叛後變成事實,同時他也是一個優秀的建築設計師,國立圖書館那一本打開書籍形狀的主樓。已經成為帝國地象徵,這個設計完全出自馬勒迪茲陛下之手。

    發動百年戰爭的洛德皇帝,和達文西斯學習過繪畫,他的一些作品至今依然收藏在皇宮裡,人們可以從中看出這個為戰爭而狂熱的皇帝,那份驚人的藝術天賦,絲毫不亞於他的軍事指揮才能。

    騎士皇帝蓋拉迪諾陛下。更讓人驚嘆,這位迷戀姬瑪而險些命喪法蘭的皇帝,是高超地鋼琴大師,他在二十多年裡獨立製造了一架鋼琴,如今這架鋼琴放置在維納多金色大廳,只有最頂級的藝術家,才有資格演奏這架「最佳質量演奏用琴」級別的三角鋼琴。

    如今的加布里爾三世,雖然沒有天才的藝術天賦,但卻是一個優秀的鑑賞家和批評家。他分辨贋品的本事,甚至可以讓他在索倫拍賣行求得一份工作。

   愛蘭度國王將《瑞文之舞》獻給當時的皇帝阿杜尼斯陛下,這位皇帝恰好是位舞蹈劇愛好者,《瑞文之舞》中所展示的愛蘭度神話,傳說,歷史,波瀾壯闊地戰爭和人們渴求自由的永恆理想,深深感動了這位皇帝,在悠揚而蒼涼的愛蘭度風笛中,他感覺到了一種無可抑制的悲傷和悸動。

   阿杜尼斯陛下。並不是一位會被情緒操縱的皇帝,但因為當時北海上海盜橫行,帝國更需要一個艦隊補給點而不是發動一場戰爭,帝**方強硬派人物在阿杜尼斯陛下聯合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壓力下,終於放棄了要求海軍艦隊配合騎兵發動征服戰役的策略,阿杜尼斯陛下順勢宣佈有條件同意愛蘭度國王提出的庇護請求。

    當然,真正的妥協原因阿杜尼斯陛下不會告訴愛蘭度國王,他只是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將談判成功地原因歸結到他被《瑞文之舞》所感動,也造就了《瑞文之舞》在愛蘭度王國的無上地位。

    它拯救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一種文化。人們這樣讚美《瑞文之舞》。

    這個舞蹈劇至今依然在感動著多米尼克大陸上的人們,櫻蘭羅帝國和愛蘭度王國之間官方和民間的文化交流十分頻繁,除了讓兩國人們的感情更加融洽以外,櫻蘭羅帝國的形象也在愛蘭度人們心目中得到了提升,建立在文化交流上成功的外交,成為多米尼克大陸外交史上的經典。

    當珍‧布洛爾,瑪利亞‧季佩斯。柯林‧唐恩謝幕時。掌聲經久不息,整個維納多銀色大廳地觀眾們都站起來鼓掌致意。這些純粹的藝術家們,再一次讓倫德的人們,見識到了不同於繪畫,雕塑的舞蹈和音樂魅力,震撼人心,無與倫比。

    「我現在地樣子,也不適合去拜訪這三位值得尊敬的舞蹈大師。」凱萊兒看著昔日的老師依然美麗,有些遺憾地說。

    「我覺得現在更應該擔心,怎麼回去。希望多琳不會坐在大廳裡等待,如果是那樣,你就只能從窗戶裡爬進去了。」陸斯恩護著凱萊兒從擁擠的人群裡離開。

    他的胸膛和手臂強健有力,可以保護她。但她卻無可避免地被他身上的氣息包圍。

    那是一種並不濃烈,淡淡的,讓人安心地味道,彷彿當他地手臂張開時,那裡就是一個獨屬於她的世界。

    前邊地人停頓了一下,凱萊兒情不自禁地伸手擋了一下,身體卻退到了他的懷裡,貼著他的胸膛,她有些驚慌地抬頭看著他,眸子裡有著羞怯和閃避的慌亂。

    陸斯恩微微一笑,攬住她那嬌小的腰肢,在她有些無力而暈眩的迷茫中離開了擁擠的人群。

    直到那雙溫暖的手放開了她,她都不清楚怎麼離開了那長長的甬道。

    人們依然在興高采烈地議論著精彩的演出,沒有人注意到她臉頰上的潮紅。

    回到夏洛特莊園,多琳沒有在大廳裡等待,大廳裡僕人們進行著每日的例行清掃,而多琳卻在草坪上走來走去,時不時地往莊園門口張望。

    凱萊兒的心怦怦直跳,她感覺到了一種偷情的罪惡感,更讓她感覺悲哀的是,這種罪惡感並沒有讓她覺得很難受,她甚至有些期待,依然在回味著。

    陸斯恩果然是帶著她撥開窗戶,直接跳進了她的臥室。

    「夫人,你應該換衣服了。需要準備紅茶嗎?或者廚房裡還有些黎多瑙龍蝦,配上帕羅斯旺魚雜湯,加了檸檬的熱甜湯,可以讓你感覺舒服一些。」陸斯恩將懷中緊閉著雙目,呼吸急促的女子放在床沿,站在一旁問道。

    他的身形挺拔筆直,臉上的微笑是最常見的那種標準笑容,他的右手垂於燕尾服前沿的下襬,他的左手放在腰後,微微低著頭,隨時等待著答應主人的要求。

    她不再是凱萊兒,而是克莉絲汀夫人,高高在上的克莉絲汀夫人,優雅高貴的公爵夫人,倫德貴族們心目中的女神。

    「一份梅丁煎蛋和甜湯就夠了。」克莉絲汀夫人睜開眼睛微笑道,收斂了那份羞澀,當然也不會再緊張,雖然心裡有些回到現實的遺憾和失望,但有過這樣瘋狂的夜晚,已經足夠了。

    「請稍等。」陸斯恩關上窗戶,為克莉絲汀夫人準備煎蛋和甜湯。

    梅丁煎蛋,可不是隨隨便便在鍋裡澆上油,將雞蛋煎一下就夠了。老布尼爾已經去休息了,廚房裡伯尼正在清洗廚具,陸斯恩拒絕了他的幫助,親自動手。

    梅丁煎蛋的做法並不複雜,只是用料非常講究,將法蘭努瓦爾穆傑島上種植的伯內特土豆切片油炸,鋪上煎蛋,再淋上一層散發著淡淡金色光澤的黑魚子醬,三種色澤迥異的金黃色構建成完美的視覺藝術作品,美味反而是其次了。

    但這種煎蛋絕對不會讓任何挑剔的食客不滿,只能用手工採集的伯內特土豆非常柔軟,搭配魚子醬的油脂感,入口一瞬間的美味能夠把口腔融化。

    「陸斯恩!你什麼時候回來了?」多琳來到廚房,驚訝地發現陸斯恩居然在準備甜湯,顯然她一直以為大廳是陸斯恩和克莉絲汀夫人回來的必經之地。

    「多琳,這是夫人要的煎蛋和甜湯。」陸斯恩將煎蛋和甜湯放在銀盤裡,交給了多琳。

    多琳端著銀盤離去,甚至忘記了自己來廚房幹什麼,她怎麼也想不到,尊貴的克莉絲汀夫人會跟著陸斯恩從窗戶裡溜回來。

    來到克莉絲汀夫人的臥室,多琳發現夫人已經換好了衣服來到書房,她沒有再問陸斯恩和克莉絲汀夫人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雖然心中疑惑,但這種問題並不適合她在夫人面前表現得過於關注。

    喝了一口暖暖的甜湯,身上最後一絲寒冷也驅散了,看來陸斯恩細心地在湯裡加了些甜薑片。

    「夫人,修斯坦尼頓先生派人送來了信,公爵的艦艇已經在伊登港口靠岸,公爵將在伊登處理幾件公務,然後在最快的時間裡趕回倫德。信裡還提到公爵大人為夫人從納維亞半島購買了一筐雪椰果,以及用雪椰殼做的工藝品。」多琳侍立在一旁,小心地看著克莉絲汀夫人的臉色。

    「回信告訴公爵,非常感謝。」克莉絲汀夫人嚼著美味的黑魚子醬,微微一笑,「其實我更喜歡納維亞半島特產的艾倫伯爵紅茶,要加薑片。」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5 AM

本帖最後由 93401554 於 2009-6-14 07:22 AM 編輯

第八十六章 從八歲開始玩弄你

    李謝爾河在倫德西北灌注入伊蘇河,河水靜靜流淌,在黑夜中不聞水聲,白天喧譁的水鴨子也在河畔的樹根下安靜入睡。

    五根堅固的石柱峙立在河道中,石柱上修建著一條寬敞的廊橋,廊橋的右端是一坐修建在古老水磨坊基石上的城堡。

    「李謝爾河上的船」,這是香舍索隆堡的別稱,最吸引人目光的便是它架在河上的長廊,它既是廊又是橋,香舍索隆堡因此也被稱為水上城堡。

    李謝爾河岸蔥蔥鬱郁的雜木林點綴著城堡的纖巧柔美,精心打理的花園如同一位安靜女子髮鬢旁的配飾,精緻典雅的香舍索隆堡並不是伊蘇河流域最壯觀宏偉,最華麗的城堡,但它絕對是最富有浪漫氣質的城堡。

    更何況如今這座城堡裡還有三個聞名倫德的美麗女子。

    這裡是葛洛仙妮公爵夫人與梅薇絲公主在倫德郊外的居所,和梅薇絲公主交好的烈金雷諾特家的格利沙爾塔小姐,經常會在閒暇十分過來陪伴寡居的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母女。

    雖然倫德貴族中有「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的夜晚從不寂寞」的說法,但這並不會影響格利沙爾塔小姐經常在夜晚出現在公爵夫人的臥室裡。

    和她在一起的還有嬌俏可人的梅薇絲公主。

    梅薇絲公主總喜歡和格利沙爾塔小姐睡在一起,所以疼愛女兒的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會將大臥室讓給兩個美麗的少女。

    靠著窗戶,可以看到皎潔的月光落在平緩的河面上,隨著河水的流淌,恍惚間似乎月光也在跟著飄離,遠處隱約可見米格拉茲親王宏偉地莎溫古堡。像俯視領地的雄獅。

    豐滿動聽的小提琴樂聲在窗戶裡流淌而出,梅薇絲公主如癡如醉地看著認真演奏的羅秀,屏住了呼吸。

   「這是什麼曲子?我感覺要比帕格尼斯的《二十四隨想曲》難度還要高,特別是這種抒情和莊重深沉地曲調,完全用雙弦顫音體現出來。這種技巧要求太高了……不過正是這種奇妙的演奏方法,表現出雄渾的氣勢和獨到地旋律,讓人不由得感覺到驚豔。」梅薇絲公主看到羅秀落弦。從床榻上走了起來,潔白的腳趾踢著高地山羊絨拖鞋跑到了羅秀身邊,她的目光中滿是崇拜,格利沙爾塔小姐一向是梅薇絲公主心目中最具有偶像氣質的同齡人。林雷

   羅秀拉出一個雙音,又是一個三音,再展示了一個四音和弦,三度,六度。八度,十度雙音音階,是彈奏雙音的基礎,是小提琴演奏者終身重視的基本功,羅秀簡單的幾個動作,已經體現出了完全不亞於名家的深厚功底,然而在展示了剛才曲子中需要用到地左手顫音、泛音、撥弦等高深技巧後,羅秀卻並沒有什麼得意的表情,反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梅薇絲公主看到了一絲淡淡的幽怨,她覺得拉著小提琴的羅秀。具有和小提琴樂器王后名稱匹配的高貴氣質。只有這樣的羅秀,才能夠讓小提琴真正擁有「王后」的味道。

    「惡魔的顫音奏鳴曲,你無法想像,這是一個六歲孩子寫出來的小提琴曲子。」羅秀看著閃爍著大眼睛的梅薇絲公主,「他告訴我,這是他做夢地時候,一個惡魔用奇妙地方法演奏曲子。並且傳授給了他。他在醒來後就記下了這首曲子。這樣的理由你相信嗎?」

    梅薇絲公主重重地點了點頭。

    羅秀嗤了一聲,自己的反問真是問錯人了。梅薇絲公主絕對不是喜歡太多思考的女孩子。

   「那時候我也只有六歲,我相信他了。我非常崇拜他,覺得他無所不能,他總是為我做出一個標準,然後要求我做得和他一樣好。我想我們都是孩子,應該差不多,但是我發現我再怎麼努力,即使達到了他要求的標準,和他真正的能力相比,依然相差太多。我長大以後,我才發現他還是個孩子時,他能夠做到的那些事情,許多領域地專家學者都做不到。像這首惡魔地顫音奏鳴曲,堪稱小提琴歷史上古典風格的巔峰作品,而在演奏難度上也唯獨有帕格尼斯地《二十四首隨想曲》可以媲美,作曲時他還只是個六歲的孩子……」羅秀柔順的眉微微蹙攏,她再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眾所周知,創作歌劇《唐‧喬尼望》,以及《C小調大彌撒》,《D大調第三十八號交響曲》的奧狄斯是多米尼克大陸歷史上最具有音樂天賦的天才音樂家,但他在六歲的時候也不過是完成了三首小步舞曲和一首快板,就樂曲所體現的音樂素養,成熟的曲風與演奏難度來看,那時的奧狄斯和他比起來,簡直是個看譜都費勁的傻

    「那他現在已經是櫻蘭羅著名的小提琴大師了吧,是誰呢?多羅羅斯,費南?墨菲斯?還是伊塔耶?只有他們的年紀和你差不多了。」梅薇絲公主並沒有少見識這些青年才俊,他們也很樂意在身份高貴,又嬌俏可愛的梅薇絲公主面前展示自己的音樂才華。

    梅薇絲公主說的這幾個名字,都是最近倫德風頭鼎盛的少年音樂天才,尤其是和羅秀同年的墨菲斯,已經有在維納多金色大廳演出的經驗了。

    「他們?」羅秀一如既往地毫不掩飾她的不屑和輕蔑,「就技巧來說,他們都不夠成熟,更不用說獨特的演奏風格了,只是會一些花哨表演,僅此而已。」

    「那這個惡魔的顫音奏鳴曲作者是誰?」梅薇絲公主倒不奇怪羅秀的評價,在她看來,墨菲斯的小提琴演奏水準甚至不如羅秀。

    只是格利沙爾塔小姐,根本不可能站在台上為人們演奏,有幸欣賞到她演奏小提琴曲時絕代風姿的,只有夏洛特莊園裡的僕人和她寥寥幾個好友。

    梅薇絲公主也不會懷疑,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想要聽格利沙爾塔小姐演奏小提琴,這位比公主更驕傲的小姐,如果不願意為他演奏,她也會冷漠地拒絕。

    「你見過的,那時候他摸著你的頭髮說,小妹妹,沒有王子來拯救的公主,會在城堡裡永遠昏睡哦。」羅秀看著依然有著娃娃氣質的梅薇絲公主,微笑道:「你被他嚇得不敢回香舍索隆堡睡覺,在夏洛特莊園裡住了一個多月,才被公爵夫人拉上馬車哭哭啼啼地回去。」

    「陸斯恩!」梅薇絲不敢相信地喊出這個名字。

    那已經是六年前的事情了,梅薇絲八歲,羅秀十歲,夏洛特莊園的小僕人陸斯恩十歲。

    克莉絲汀夫人和蘭德澤爾忙於整理新購的莊園,指揮著僕人們修剪樹籬,種植草坪,剛成為騎士的藍斯特羅和管家修斯坦尼頓先生小心盯著那些昂貴的藝術品搬入陳列室。

    安德烈公爵和傑佛理伯爵在伊蘇河裡釣魚,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幫克莉絲汀夫人整理臥室。

    沒有人管這幾個小傢伙,小桃樂絲也被陸斯恩指使去和多琳準備梅薇絲公主最喜歡的甜點。

    十歲的陸斯恩已經比梅薇絲公主高了兩個頭,小女孩天然地對男孩子的崇拜,讓她對陸斯恩言聽計從。

    陸斯恩帶著兩個小女孩來到馬場,他跳上一匹塞爾塔馬,在跑馬場上來回奔跑了幾圈,純血馬巨大的體型和十歲的小男孩完全不成比例,但卻依然被他駕馭得服服帖帖。

    羅秀為自己的小僕人而驕傲,歡欣鼓舞地鼓掌,小梅薇絲跪在草地上,崇拜地看著陸斯恩,央求著他帶著自己騎一圈。

    陸斯恩將她拎上馬背,呼嘯的風颳起梅薇絲公主柔軟的發絲,她不敢睜開眼睛,她聽到一個稚嫩卻很讓人安心的聲音:「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

    梅薇絲怯生生地睜開眼睛,閃過的風景讓她嚇得又閉上了眼睛,在旁邊男孩的鼓勵下,才慢慢地再次睜開眼睛,漸漸地褪去了那份膽怯,變得興奮起來,歡呼著要羅秀一起來玩。

    十歲的羅秀,對和同齡的男孩子一起騎馬,已經覺得有些害羞,拒絕了梅薇絲的提議,只是在一旁為陸斯恩和勇敢的梅薇絲公主鼓掌。

    騎了一會馬,梅薇絲也累了,三個人一起躺在草地上,陸斯恩和她們說了一個睡美人的故事。

    最後陸斯恩告訴梅薇絲公主,公主在城堡睡覺,就會永遠陷入昏睡。梅薇絲公主嚇得在夏洛特莊園住了一個月,被勉強拉回香舍索隆堡後,每天晚上都睜大著眼睛,直到實在撐不住了才會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她依然沒有忘記告誡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如果她睡覺後醒不過來,一定要叫米格拉茲哥哥來吻她,她就會醒過來,然後和米格拉茲哥哥結婚。

    梅薇絲天真的童言,被葛洛仙妮公爵告訴加布里爾三世後,這位皇帝陛下哈哈大笑,當時宣佈在她長大後,讓她成為米格拉茲親王的王妃,未來櫻蘭羅帝國的皇后。

    如今的梅薇絲,已經長大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關注她和米格拉茲親王的婚事,然而她卻想起了那個小男孩。

    在她耳旁說「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小男孩。





第八十七章 拯救公主的騎士

    梅薇絲公主十四歲了。

    她懂得許多事情,例如她偷偷告訴過羅秀,如果夾緊手臂,會讓胸部顯得更加豐滿。她覺得這裡變大了,是女孩成為女人的象徵。

    對梅薇絲公主來說,只有胸部長大了,自己才算長大了。

    她最愛的人是母親,同時也為母親傷心,她覺得母親明明是個好女人,但那些貴族們看著母親的眼神總是那樣讓她難受。

    她最尊敬的人是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因為母親說他和父親很像,是個能讓女人信任的男人,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對她很好,經常邀請她到皇宮裡玩……雖然梅薇絲公主覺得皇宮裡並沒有什麼好玩的。

    她最崇拜的人是羅秀,格利沙爾塔小姐是梅薇絲見過的最有才華,也是最有偶像氣質的同齡人。和那些總是眼神怪異的貴族小姐比起來,羅秀總是有著讓梅薇絲溫暖的眼神,雖然很多時候她也不會毫不留情地嘲諷梅薇絲的一些天真行為。

    她最羨慕的人是克莉絲汀夫人,因為她覺得這位夫人不只有著完美的體態容貌和氣質,還有一個愛她的丈夫和心愛的女兒,而梅薇絲小姐沒有父親,她的母親沒有丈夫。

    她最討厭的是傑佛理伯爵,這位伯爵經常把他在李謝爾河裡釣到的魚都丟到香舍索隆堡的廚房,母親很愛吃魚,而梅薇絲最討厭吃魚了。

    梅薇絲公主最不想見的米格拉茲親王,他總說自己是他的小妻子,可梅薇絲覺得他根本就不喜歡自己,每次見面,他總問她早上起床後,侍女還用不用幫她換床單。

    梅薇絲的臉蛋總是羞得通紅。

    今天晚上梅薇絲公主最想見到的人是陸斯恩。當她終於明白陸斯恩那個公主在城堡裡昏睡的故事是嚇唬她的以後,梅薇絲公主恨恨地稱呼他為「小惡魔」。

    誰知道這個小惡魔居然能讓自己崇拜地羅秀折服,梅薇絲公主很好奇,一個六歲能寫出古典音樂巔峰作品的小惡魔。如今是什麼模樣。

    梅薇絲公主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到陸斯恩了。自從她在夏洛特莊園受騙以後。她就沒有去過夏洛特莊園,而羅秀似乎總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來香舍索隆堡。

    梅薇絲公主覺得,羅秀的心情不好,肯定是因為這個小惡魔。羅秀很少有事情隱瞞她,但說起陸斯恩,羅秀地話並不多。今天晚上是個例外。

    香舍索隆堡主堡建立在李謝爾河裡地一個古老地水磨坊上,據說半夜還能聽到水輪呼啦啦轉動和一些奇怪的說話聲,例如「快點放麥子」,「水流太慢」之類的。

    梅薇絲公主覺得窗戶似乎有奇怪的聲音,難道是幽靈?

   她趕緊閉上眼睛。死死地抱住羅秀,貼著她的背,她覺得有羅秀在,什麼幽靈的都不用害怕。因為羅秀似乎什麼都不怕,她非常勇敢。梅薇絲記得,羅秀和她一起參加過一個宴會,崔凡希家的碧翠絲小姐對梅薇絲說了一些那時候梅薇絲還不懂。卻讓她難受地話。羅秀毫不猶豫地給了碧翠絲小姐一個火辣辣的耳光。

    梅薇絲也不怕了。

    然後她覺得自己被幽靈帶走了,她輕飄飄地飛上了天空。她尖叫起來,可是羅秀怎麼也聽不到她的呼喊。

    梅薇絲公主被帶到一座古老的城堡,城堡建在茂密的山林中,城堡四周籠罩在瀰漫地雲霧中,遠處可以看到大雪山美麗的雪頂,碧藍的湖泊在不遠處泛著波光。

    一個邪惡的魔法師……因為他穿著破破爛爛的袍子,拿著用蛇做成的魔法手杖,對梅薇絲公主施展了咒語,她被冰凍起來。

    只有邪惡的魔法師才會這樣對待可愛地梅薇絲,所以他是邪惡地,梅薇絲這樣判斷。

    她大聲喊出一個名字,她都不知道自己喊的是誰。

    邪惡魔法師突然害怕起來,原來一位騎著塞爾塔馬地騎士衝進了城堡。

    騎士抓起準備再次施展魔法的魔法師丟出了窗外,隔著厚厚的冰層,梅薇絲也能聽到他驚恐的尖叫。

    騎士緊緊地抱住被冰雪包裹的梅薇絲,他用他的體溫融化冰雪,梅薇絲似乎聽到他在安慰自己:「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

    很快冰雪融化,美麗的梅薇絲公主羞澀地看著騎士,因為騎士還抱著她。

    騎士將她抱起來,和她一起騎著塞爾塔馬。

    塞爾塔馬長出了翅膀,在空中飛了起來,越過森林,越過大雪山,梅薇絲看到了伊蘇河,看到了倫德,看到了普雷斯科特山脈,一直飛過去,卻沒有看到大海,而是一大片紅色的花海。

    騎士和她在花海裡降落,梅薇絲和騎士擁抱在一起,他似乎是要和自己玩遊戲,兩個人在花海裡滾來滾去。

    梅薇絲突然覺得大腿上一陣疼痛,一條邪惡的蛇咬傷了她。

    騎士說要幫她吸出毒血,梅薇絲閉上了眼睛,她很害羞,又擔心自己會死去。

    「梅薇絲……醒醒……醒醒」羅秀推搡著梅薇絲,小女孩緊緊地抱住自己,嘴裡一直在喊「不要……不要……」

    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奇怪的夢,羅秀看到梅薇絲臉頰上的潮紅,還有脖子上的汗水,雙腿緊緊地夾在一起。

    梅薇絲終於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緊緊地糾纏著羅秀,卻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妥,然後才想起來……剛才那是一個夢。

    只可惜,一直沒有看到那個騎士的臉,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好友,大魔法師歐內斯特先生說夢裡的人是沒有臉的,如果能看到那個人的臉,這說明你覺得這個人可能會死去。

    梅薇絲想還是沒有看到他的臉地好,因為他救了自己。自己怎麼能詛咒他要死了呢?她又迷迷糊糊地覺得那個邪惡的魔法師有些像歐內斯特先生。

    誰讓梅薇絲只認識這麼一個魔法師呢?

    「剛才做什麼夢了?」羅秀似笑非笑地看著梅薇絲,讓梅薇絲覺得很不好意思,似乎羅秀剛才闖入自己的夢裡,看到了一

    「我才不告訴你。」梅薇絲怕羅秀嘲笑。格利沙爾塔小姐嘲諷起來。可從來不管對方是誰。

    「哼哼。我用腳趾頭猜都知道你做的什麼夢……肯定是什麼騎士拯救公主之類地吧,我在你地枕頭下發現了《騎士》,原來你也喜歡這個。」羅秀冷不丁地從梅薇絲地枕頭下抽出了精裝的小說月刊。

    「還給我!」梅薇絲爬起來搶,卻覺得下身有些冰涼,濕漉漉的,很不舒服。

    她驚訝地發現,一些鮮血染紅了自己的裙子。

    難道……難道真的被蛇咬傷了。自己是被那個騎士送回來的?梅薇絲慌了,嚇得差點哭了起來,她眼淚汪汪地看著羅秀。

    「梅薇絲,你終於長大了。」羅秀覺得,自己面對梅薇絲時。能夠感受到陸斯恩面對自己時的那種情緒了。

    陸斯恩看著羅秀總像看著一個跟在自己身後玩鬧地小女孩,而羅秀看著梅薇絲時,也是如此。

    羅秀安慰著梅薇絲,告訴她這是怎麼一回事,然後幫助她處理小女孩的初潮。

    梅薇絲停止了哭泣,在知道這才是真正長大的標誌時,梅薇絲忍不住問:「羅秀。你是幾歲?」

    這下輪到羅秀臉紅了。倒不是羅秀覺得這是兩個女孩子間也羞於出口的問題,而是她的第一次是十三歲。那時候她有些奇怪,也有些驚慌,然後她本能地去問陸斯恩。

    一直到現在,羅秀都覺得那是自己做過地最愚蠢最丟臉的一件事情。

    正如米格拉茲親王所說的,梅薇絲公主早上起床後,侍女收拾掉了床單。

    早餐後,羅秀將這個消息告訴了葛洛仙妮公爵夫人,這位夫人慈祥地看著女兒,摸了摸她的腦袋,「今天晚上我為你舉行一個宴會,慶祝我們的梅薇絲長大了。」

    女性的初潮,在許多國家都象徵著不潔,但在櫻蘭羅風俗裡,許多貴族家庭卻認為這是一個重要的日子。這一點並沒有因為厭惡流血地教義而有所改變。

    羅秀補充道:「不用請別人了,就我們三個人,這種事情並不適合到處張揚吧。」

    「那不能算是宴會吧……」梅薇絲嘀咕著,她很為自己而驕傲,可是這種事情確實如羅秀所說地,讓別人知道了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可是三個人也太冷清了,那能叫宴會嗎?

    「不是還有桃樂絲嗎?還有羅秀地侍從官陸斯恩,你們的年紀似乎都不大,既然是私人宴會,就不用太講究,也不用說明舉行宴會的理由了。」葛洛仙妮公爵夫人說道。

    「陸斯恩?」羅秀和梅薇絲同時驚訝地道。

   「桃樂絲沒有告訴你嗎?你的侍從官今天來接你回夏洛特莊園,我和他說你原來準備明天才回去,我讓他在花園裡等你自己決定。不過既然今天晚上為梅薇絲慶祝,就讓他也參加吧,我記得你們小時候經常在一起玩吧……梅薇絲,還記得那個公主睡在城堡裡等待王子親吻才會醒過來的故事嗎?」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笑著握住了梅薇絲的手,「可以說是因為這個故事,讓你有了米格拉茲親王這個未婚夫,你應該感謝陸斯恩。」

    「我不。」梅薇絲公主撅起了嘴,看了一眼羅秀,她正怔怔地出神。

    羅秀站在窗前,看到那個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男子,安靜地站在緩緩流動的河水旁,等待她的時候,他從來不曾流露出半點不耐。

    她看著河水,看著那個男子,同樣的安靜。

    如果不是那河面上的大片梧桐葉遠遠地飄了過來,在視線中又漸行漸遠,幾乎無法察覺河水在流動。

    水流變緩,是李謝爾河上水磨坊荒廢的主要原因。也讓第一代香舍索隆堡的女主人在修建這座充滿女性陰柔氣息的城堡時,節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花園由數十根直插河底地石柱支撐著,在花圃間還有許多鏤空的花紋空隙,可以看到河水。

    建立在水上的花園。不得不讓人佩服那個設計城堡的第一代女主人。香舍索隆堡絕對不亞於任何建築大師地作品。

    在幾代女主人不停地修葺之下。香舍索隆堡已經成為伊蘇河流域最具有藝術氣質地城堡。

    尤其是葛洛仙妮公爵夫人修建的廊橋,更是最被人稱道,詩人們在這裡流連忘返。

    其中有蒙德絲,福瓦波,埃米頓等文學大家,比起香舍索隆堡,似乎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更讓他們留戀。這些人無一不留下了讚美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和美貌的作品。

    櫻蘭羅帝國最放蕩的女人,擁有一千個情人的寡婦,這是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的名譽。

    但很讓人奇怪,與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截然不同,倫德貴族們恨不得親吻她腳背的克莉絲汀夫人。卻是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地好友。

    羅秀,這位倫德貴婦人和小姐們又嫉又恨又怕的烈金雷諾特家族千金,卻從來沒有將紅茶潑在葛洛仙妮公爵夫人臉上……即使這位夫人正親暱地和安德烈公爵說話,眼神動作十分曖昧。

    這位公爵夫人還和帝國第一尊貴的女人,出身查理爾德家族的凱薩琳皇后關係很不錯,兩個女人經常談論起梅薇絲公主和米格拉茲親王。

    葛洛仙妮公爵夫人通過凱薩琳皇后,認識了孔特雷拉絲‧墨斐‧查利爾德。這位紅衣大主教曾經讚美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是純潔的天使。

    倫德貴族們認為。這是紅衣大主教在入主額蒂菲斯大教堂前太過於興奮地表現,以至於讓他語無倫次。

    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的名聲如何。都不能否定她的才華,香舍索隆堡就是最好的見證,陸斯恩看著這座完全忽略了防禦能力的城堡,不由得想起了洛德鎧甲,這兩者都以同樣的理念而設計。

    葛洛仙妮公爵夫人與達文西斯,一個是蕩婦,一個是藝術宗師,真是奇妙。

    女人,比藝術品更值得男人用心去鑑賞,陸斯恩覺得,那些喜歡收藏女人的男人,一定都是藝術大師。

    這種收藏愛好是否值得稱道,就不是陸斯恩所在乎地了,至少他沒有這種愛好。

    有些女人,一旦真地收藏起來,她們就變成了花瓶,失去了她們鮮活的美感,暢快淋漓地個性。

    陸斯恩欣賞著香舍索隆堡的景緻,他在河邊站立不動,等候著羅秀的答覆。

    這幾天,他就要離開夏洛特莊園一段時間了,走之前,他必須為羅秀的安全做好安排。

    「陸斯恩!」

    陸斯恩回過頭來,嘴角綻放出真誠的笑容,當你看到昔日的小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多半會露出這種笑容。

    眼前的女孩純淨自然,彷彿是從遙不可及的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公主,穿著菸灰裸色的雪紡長裙,層疊的裙襬,淡黃色的雛菊花朵輕輕地撒在上面,一層層地鋪撒到地面。

    當看到陸斯恩的笑容,女孩露出天使般的羞澀,微卷的發絲蓬鬆地披散著,臉蛋有些圓,更顯得豐潤可愛,嘴唇不大,唇線豐滿,小巧的鼻子,如同她的身材,纖細而若人憐惜。

    「梅薇絲公主。」陸斯恩躬身行禮,面對一個尊貴的公主,陸斯恩絕對不會失禮。

    梅薇絲微微有些失望,陸斯恩並沒有親暱地走過來,以很久未見的親熱態度撫弄著她的頭髮。

    就像她八歲的時候,被那個小惡魔騙的時候那樣。

    梅薇絲早就不恨陸斯恩了,現在回想起來,自己小時候似乎太傻了,而陸斯恩太聰明了。

    「你來接羅秀嗎?」

    站在花園裡,嬌俏的梅薇絲遠比鮮花美麗,她的大眼睛在恍惚,陸斯恩好像太高了,整整比自己高了差不多兩個頭。

    「克莉絲汀夫人給公爵夫人送了一封信,小姐打擾香舍索隆堡很長時間了,非常感謝公爵夫人的招待,如果公爵夫人和梅薇絲小姐有時間,夫人誠摯地邀請二位前來夏洛特莊園做客。夫人說,夏洛特莊園永遠歡迎兩位尊貴的客人。」陸斯恩彬彬有禮地回答。

    梅薇絲不滿地轉過身子,陸斯恩和普通的僕人似乎沒有什麼區別,根本就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勇敢而讓梅薇絲崇拜的男孩子了。

    「那是你騎來的馬嗎?」梅薇絲突然發現一批高大的塞爾塔馬,正悠閒自得地喝著河水。

    「是的,梅薇絲小姐,還想騎馬嗎?」陸斯恩笑吟吟地問道。

    梅薇絲看到塞爾塔馬馬鞍上的金馬刺徽章,那是櫻蘭羅帝國騎士的標記,教皇曾經冊封幾個教國的國王為金馬刺騎士,蓋拉迪諾陛下下令,櫻蘭羅帝國的每一個騎士都可以佩戴金馬刺徽章。

    雖然很多人嘲諷蓋拉迪諾皇帝是出於妒忌和自己無法成為金馬刺騎士的嫉恨而下達這樣的命令,但蓋拉迪諾陛下這種近乎無聊的報復行為確實讓那些國王很無趣,這些國王基本上不會在有櫻蘭羅人在場的時候炫耀自己是一名金馬刺騎士。

    「你已經是一位騎士了嗎?」梅薇絲驚訝地問道。

    陸斯恩回頭看了一下那匹塞爾塔馬,這匹馬原本是藍斯特羅的坐騎,這位護衛長並不喜歡把金馬刺徽章別在胸口,而是很沒有騎士風格地將徽章別在了馬鞍上。

    但陸斯恩確實是一位騎士,所以他承認了,笑著說:「如果王子沒有來拯救公主,那麼這個任務就應該交給騎士了。」

    還是那個嬉笑著,並不顧及她公主身份的陸斯恩。

    梅薇絲臉頰一紅,飛快地跑回了城堡,完全忘記了羅秀關於初潮時不要劇烈運動的建議。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6 AM

本帖最後由 93401554 於 2009-6-14 07:23 AM 編輯

第八十八章 意料中的伏擊

    一整夜,陸斯恩也沒有覺得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是個蕩婦。

    她的眉角,她的發絲,她的唇,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沒有一絲輕浮的味道,更不用說那種獨屬於蕩婦的風情了。

    或者內斂了吧,完全不像蕩婦的蕩婦,才有資格擁有一千個情人,這些情人未必都與她有過被翻紅浪的激情,但一定會有某種親密的曖昧,才能稱得上情人。

    有時候陸斯恩甚至覺得,如果克莉絲汀夫人沒有碰到自己,那麼她和自己第一印象中的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應該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就是葛洛仙妮公爵夫人,一個傳說中的蕩婦,在香舍索隆堡裡,陸斯恩只看到一個端莊和善的貴婦人。

    離開時,陸斯恩對著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微笑,真是個有趣的女人。

    梅薇絲公主有些依依不捨,她的玩伴並不多,只有羅秀才會毫不避諱她母親的名聲和她成為了朋友。

    倫德的貴族千金裡,有誰比羅秀的朋友更少,那一定是梅薇絲。

    「不要害怕,要勇敢哦,梅薇絲公主會有幸福的未來。」陸斯恩鼓勵著著梅薇絲,他能看到這個小女孩潛藏在心底的憂鬱。

    梅薇絲重重地點了點頭,她覺得陸斯恩和羅秀一樣,他們和梅薇絲不同,非常聰明而且勇敢,和他們在一起,梅薇絲十分安心,不會害怕。

    蘭德澤爾先生騎著馬,桃樂絲和羅秀坐在車廂裡,陸斯恩駕著馬車,沿著李謝爾河一路向西,經過西科灣,可以看到遠處的聖米迦勒山堡,槍與花騎士團的旗幟在山風中抖動。

    在伊蘇河岸邊往南,一路沿著馬車碾壓出來的小路。會聽到西姆斯教堂並不響亮的鐘聲,白柱廊橋的廊頂在枯枝中露出半截,尤金芬妮莊園的橘園一大片的金黃,這片寬闊的橘園還沒有被採摘乾淨。幹起採摘的活,瑪吉斯家地僕人並不十分擅長。

    「停。」陸斯恩揮手止住前行的蘭德澤爾先生,拉住了馬韁,朝身後打了個手勢。

    身後傳來陣陣激烈的馬蹄聲,如擊打在人心的鼓點聲,起伏間有著獨特地韻律。

    藍斯特羅騎著重甲保護的戰馬掠過馬車,他的身後是穿著漆黑戰甲的夏洛特莊園十騎士。測試文字水印7。

    黑色的戰甲在陽光下閃爍著寒光,劍尖鋒利地割開了風聲,騎士們隨著馬蹄聲沉默地發起了衝擊。

    藍斯特羅一馬當先,一劍凌空劈了下去。勁風颳開了遮擋了視線的低矮樹枝。

    十一匹黑色的戰馬,十一個黑色騎士,發動了最迅猛的攻擊。

    最好的防禦就是攻擊,騎士們甚至沒有取下背後的大盾。這種短距離地衝刺,塞爾塔馬奔騰的步伐能夠給騎士的攻擊附加最大的衝擊力。

    戰馬衝進了不遠處地樹林,一陣短暫的嘶喊聲與金屬拚殺的聲音後,又陷入了寂靜。

    時間很短,顯然準備埋伏狙擊的敵人沒有料到夏洛特莊園的馬車後跟著一對騎士,而這對騎士具有超強的反應能力和衝擊力也出乎意料。

    他們更沒有料到,這對騎士在並不清楚敵人埋伏了什麼樣的力量時就悍勇地衝了過來,而不是先小心翼翼地進行偵測和試探。

    「怎麼了?」桃樂絲掀開車簾。

    「沒有什麼,藍斯特羅帶著十騎士在這附近訓練。」陸斯恩微笑著道,他的笑容很讓人安

    雖然樹林裡至少躺下了十幾具屍體。在利劍配合短弩的屠殺下,沒有留下活口。

    秉持騎士精神的騎士不屑於攜帶短弩這種違背了騎士守則地武器,但蘭德澤爾先生卻教育夏洛特莊園的騎士們。如果是為了個人的榮譽,必須堅持騎士精神,如果是為了保護主人,騎士精神就滾開吧。

    「你以為我這麼蠢嗎?陸斯恩,我已經不是六歲地小女孩了。不過是碰到一群想要綁架或者刺殺我的人而已。」羅秀的聲音冷冷地傳來。

    陸斯恩笑了起來,「很抱歉,我並沒有意識到。小姐已經是十六歲的小女孩了。」

    車簾裡一陣沉默。桃樂絲縮在角落裡,小姐的臉色真讓人害怕。她透過通透的水晶珠子,看到陸斯恩的背影,心中卻十分佩服陸斯恩。

    桃樂絲希望獲得一種勇氣,當羅秀斥責她胸部太大了地時候,可以對著小姐示威地挺挺胸。

    但是感覺到羅秀在安靜和沉默中散發出地冰冷氣息,桃樂絲又覺得自己如果獲得了這種勇氣,也會在接觸到小姐的眼神後,垂下頭,老實地看著地板。

    陸斯恩將馬車交給蘭德澤爾,走入樹林。

    「你們聲音太大,讓小姐發覺了,以後下手快一點,最好別讓他們叫出聲音來。」陸斯恩看著藍斯特羅,這位冷騎士正在屍體上擦乾淨劍刃,收劍回鞘。

    藍斯特羅踢開腳下地一具屍體,瞪著陸斯恩:「這些傢伙實力很強,如果是正面作戰,會很麻煩。」

    雖然不是干得很漂亮,但是藍斯特羅最近總想挑釁下陸斯恩,所以不由自主地就頂了一句。雖然蘭德澤爾先生已經告誡他,陸斯恩的實力隱藏得很深,但這並不是能阻止藍斯特羅想找機會和陸斯恩比試一番的理由。

   一共十八具屍體,十具屍體仰天躺著,這十個人在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割掉了腦袋,還有五個人橫七豎八地躺在一旁,這幾個稍稍抵抗了一下,驚動羅秀的嘶喊聲大概就是他們發出來的,剩下的三個,身中弩箭而死,他們逃開了一段距離,被短弩從背後射穿,有一個人的臉上還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顯然他們認為夏洛特莊園的騎士不可能攜帶短弩這種違反騎士精神的東西。

    這些穿著普通的伏擊者,雖然不是每個都身材高大,卻個個都有著精壯的肌肉,在厚厚的秋衣下還穿著一層鎖子甲,長劍隱藏在幾擔鹹魚中,鹹魚並沒有醃好,已經散發著臭氣,這樣的東西,雖然容易引起注意,但卻沒有幾個人願意檢查這些東西。

    但卻正是這些臭鹹魚出賣了他們,在西里爾區聞到這種東西的氣味,實在太奇怪了,這裡可不是倫德的水產市場,也不是塔克區的棚戶區。

    至於這些人真正的目的是不是伏擊羅秀,陸斯恩不會去在意,殺死一批在西里爾區形跡可疑的傢伙,這種事情還不配稱得上給烈金雷諾特家族添麻煩。

    西里爾區的大貴族們,很少會把一些政治上的傾軋爭執帶到西里爾區來,他們彼此默認西里爾區不能作為爭權奪勢的戰場,更不用說在這裡進行暗殺伏擊這種**裸的兇殺了,如果一旦暴露,指使者會成為公敵,以西里爾區大貴族們聯合的力量,沒有誰可以抵抗。

    他們在維護著西里爾區的平淡祥和,不管是不是表面上的平靜,但沒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打破這種局面。

    不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政敵,倫德的高官顯貴再怎麼仇恨夏洛特莊園,也不敢挑釁西里爾區的尊嚴。

    陸斯恩幾乎可以肯定這些傢伙的來路了。

    讓藍斯特羅和十騎士護衛馬車離開,陸斯恩一個人留在了小樹林裡,察看這些屍體。

    沒有任何痕跡可以證明陸斯恩的猜測,但這並不重要,陸斯恩並不是要審判罪犯,他的結論不需要證據,他只要直接把罪名扣在那些人身上就夠了。

    「真是殘忍,眼看著剛才還在為了共同目標而努力的同伴成為屍體,自己卻可以冷漠地隱藏行跡。」陸斯恩對著眼前的空氣,笑著說道,他的笑容是真誠的欣賞,並非嘲諷。

    樹林裡壘著樹葉,斑駁的陽光在葉縫裡落下,血液在光照下並不鮮豔,散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黑紅光澤,枯葉層下是腐爛的樹枝,血液流淌著,吸引了一些細小的蟲子,嗤嗤地吸食著。

    陸斯恩的笑容從未收斂,雖然他的前方什麼也沒有,但他的目光卻在不停地轉動,似乎在看著單薄的小樹,在看著低矮的灌木,在看著林間的風景「你能看到我?」一個有些驚訝的聲音響起,聲音彷彿隔著厚厚的木頭傳過來,有著壓抑的沉重感覺。

    「你說呢?」陸斯恩低下頭,看著那些屍體,這些人是會去天國,還是下地獄呢?

    如今的俗世之中,並沒有誰真正地見識過天國的繁華,也沒有見識過地獄的恐怖,只靠著《日經》和《月經》的描述,再虔誠的信徒在幻想時也會覺得迷茫。

    是誰來決定死者該升入天國,又是誰來迎接那些被天使拋棄的靈魂?

    惡魔,這是惡魔應該做的事情,陸斯恩會給他們歸宿。





第八十九章 這樣的死法,希望你會喜歡

    陸斯恩伸出手,他的手掌陷入了一片虛空之中,被看不到的惡獸所吞噬著,整個手掌消失在眼前,周圍的空間一陣劇烈的震盪,散發出水紋似的波動,小樹林裡靜寂的景色被扭曲,像透過水晶球觀察這個世界時,那種一切都被拉扯開,緊緊地以弧形貼服著球面的怪異情景。

    手臂上的肌肉鼓起,陸斯恩微微皺起眉頭,這讓他嘴角的笑意顯得有些奇怪,對方掙扎的力量並不小,這些非人的存在已經脫離了人類所能達到的極限。

    但一切都有著極限的承受力,空間也不例外,隨著陸斯恩嘴角真誠的笑容漸漸有了嘲諷的味道,在他唇線翹起的弧度已經帶著**裸的不屑時,小樹林裡狹隘的空間再也承受不住雙方的僵持,「啪」地發出了清脆的碎裂聲,彷彿是破裂的玻璃。

    陸斯恩的手掐在一個人的脖子上,憑空舉起來,他掙紮著想要將腳尖觸碰到地面,卻只沾染上了枯葉層裡吸噬的鮮血。

    血腥味愈發濃烈,馬蹄的痕跡四散凌亂,臭鹹魚的味道混雜著血腥味,這種獨特的噁心氣味令人作嘔。

    地上的十八具屍體,並不壯觀,屍體的眼睛都瞪大著,據說這是死者在臨死前看到天國或者地獄的大門向他打開,所表示出來的驚喜或者驚駭。

    陸斯恩手中的人也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嚇人的眼白,他是在臨死前掙扎。

    「你知道嗎,被我殺死的人,沒有接引天使來接引靈魂升入天堂。」陸斯恩鬆開手,手中的身體軟綿綿地跌倒在地上,大聲地咳嗽著,他想再度遁入空間逃亡,卻發現自己已經失去了那種能力。

    「你……你是什麼人?」他渾身空蕩蕩的,這種無力的感覺已經太久沒有出現在他身上了。這種感覺讓他驚慌失措。

   「可憐的班克羅夫特,讓始祖原諒你的魯莽,你連伏擊前的基本調查都沒有做,就直接動手了嗎?還是說你們在櫻蘭羅的棋子。對你們隱瞞了什麼,誤導了你們?」陸斯恩厭惡地看了四週一眼,遍地地鮮血讓他噁心,能夠完整背誦《日經》和《月經》的陸斯恩,當然非常認同厭惡流血的教義。測試文字水印7。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班克羅夫特想從地上爬起來,手掌往地上一按,滿手地鮮血,也不知道屬於被他拋棄的那位同伴。

   「我的問題,你一個也沒有回答,卻反問了我兩個問題。」陸斯恩狹長的眼角掛著嘲諷的笑意。「東方主教,神之代言人,眾聖徒之主繼任者,最高大祭祀。西方宗主教,神聖日諾曼主教長,多米尼克大主教及都主教,伯多祿國元首及神之眾僕人之僕人格列高力七世一定會很失望,聖鑰騎士團第九騎士班克羅夫特居然會表現得如此失禮,連基本的禮節都不遵守,在最高教義指導下,秉持騎士精神的聖鑰騎士,只是個粗卑的武夫。」

   「嗯,格列高力七世的這個稱號可真夠長的。像極了女人地長筒絲襪。只是女人的絲襪細細地欣賞就能夠讓男人感覺到興奮,而教皇陛下的稱號,只有像女人腿上的絲襪那樣撕扯破爛時。才會讓人感覺到暴虐和褻瀆神聖地快感。」陸斯恩半蹲下身子,拾起一把劍刃流淌在鮮血裡的長劍,在班克羅夫特的臉頰上擦拭著,「當然,這樣的撕扯,伴隨著女人被強暴的哭泣,只會讓惡趣味的傢伙滿足。對我來說。這樣做可不夠溫柔。班克羅夫特。我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選擇自殺或者被你的同伴殺死。」

    真正的信徒都不會自殺。更不用說聖鑰騎士團的騎士了,自殺的人,死後無法進入天堂,只能身入地獄,班克羅夫特接受這樣地教育已經三十多年,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擇自殺。

    任務失敗了,班克羅夫特早已經有死亡的覺悟,他不會選擇自殺,他想知道自己那些已經是屍體的同伴如何殺死自己。

   「我選擇被我地同伴殺死。」班克羅夫特並沒有太多內疚,原定的計劃是發起伏擊,除了目標人物以外,全部殺死,而班克羅夫特的任務就是捕捉目標,他並不擅長戰鬥,當他發現計劃失敗時,第一時間就決定潛伏,再去質問為自己提供情報的人,為何沒有告訴他夏洛特莊園的馬車後還跟著一隊強大的騎士。

    而現在班克羅夫特有更多的疑問,按照櫻蘭羅帝國潛伏地棋子提供地資料,這個年輕的黑衣男子應該就是目標人物地侍從官,除了有擊敗馬歇爾‧米路‧坎斯拉夫的戰績,似乎並沒有什麼超越常人的力量。

    陸斯恩現在展現除的力量,直接撕裂了空間,已經不是簡簡單單的用超越常人這個詞可以形容了。

    「很好,或者被你的同伴殺死,你還有機會升入天堂……」陸斯恩笑著道:「不過格列高力七世說過,天使已死,他沒有告訴過你,這個世界已經不存在接引天使,天國的大門不再向凡俗的靈魂打開嗎?」

    班克羅夫特看著眼前這個對教皇完全沒有敬意和畏懼的男子,他無法相信陸斯恩的話,在他看來這個男子絕對是非人類的存在,是異端,是惡魔。

    偉大的格列高力七世教導班克羅夫特,一切的異端,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動搖信徒對神的信仰。

    彷彿察覺到他的心事,陸斯恩冷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長劍丟給他:「挖一個洞,你的頭這麼大就夠了。」

    陸斯恩轉過身去,如果不是嫌棄太過於骯髒,他可以在這些屍體上做一些隱晦的標記,這些屍體被發現後,可以讓細心的驗屍官寫進報告,然後引起櫻蘭羅帝國高層憤怒的猜疑。

    林地的泥土十分濕潤,鬆軟的枯葉撥開後,露出黑色的腐土,鋒利的劍刃刺入土中,挖起一大塊黑土,和蚯蚓類似的爬蟲,不知名的甲蟲與螞蟻,被打擾了安靜,慌亂地爬開。

    班克羅夫特瞟了一眼似乎在思考問題的陸斯恩,猛地挺劍向陸斯恩刺去。

    「好好工作。不要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再有第二次,我就沒有耐心了。」

    班克羅夫特的劍刃刺空,卻有一隻手掌拍上了他的肩膀,陸斯恩在他的身後微笑著警告他,雖然沒有嚴厲的語氣,但班克羅夫特卻知道,這個人對他確實沒有太多的耐心。

    班克羅夫特不是羅秀,只是普通的小螻蟻,陸斯恩在等待的時候,不會溫柔的安靜。

    聖鑰騎士團的第九騎士,雖然並不擅長武力,但是要用劍挖一個洞還是很快,只是他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同伴如何殺死自己。

    他甚至懷疑,這個年輕男子是不是真的要殺死自己,還是只想盡情地侮辱,以獲得他所說的那種暴虐和褻瀆神聖的快感。

    陸斯恩要求的洞很快就挖好了,班克羅夫特丟下長劍,雖然對方還是背對自己,可是他已經不想再從背後刺一劍了,他很清楚,對方剛才瞬間移動的速度,並不亞於聖鑰騎士團武力最強橫的第一騎士。

    年輕男子居然能夠壓制自己那神秘天使賦予的空間創造能力,更是讓班克羅夫特確認了對方的非人本質,櫻蘭羅帝國果然如教皇陛下所說,是異端的大本營,連惡魔之類的邪惡生物也堂而皇之地混入了聖裔的身邊。

    站在教皇對立面,都是異端惡魔,班克羅夫特相信「在倫理和信仰上永無謬誤」的格列高力七世陛下的判斷。

    陸斯恩抓住班克羅夫特,將他的頭按在土洞裡,鬆開手時,班克羅夫特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的背上似乎承受了巨力,讓他完全無法動彈。

    死去的聖鑰騎士們,鮮血淋漓流淌,頭頸的傷口繼續噴湧而出的血液,在枯枝敗葉中流淌著,被無形的力量驅趕引導,流入了班克羅夫特挖好的洞。

    聖鑰騎士團第九騎士班克羅夫特,被鮮血淹死。

    「讚美始祖,願遊蕩在人間的天使為你接引,送你升入天國,神的信徒,你崇尚的美德,至高的榮譽,這都是神賜你的福。」陸斯恩目光憐憫,為死者祈福,「這可是我為你能獲得升入天國的資格,特地挑選的死法,希望你會喜歡。」

    「在倫理和信仰上永無謬誤」這是羅馬天主教教皇的彪悍註解。

    不知怎麼的,看到班克羅夫特的死法,就想起了很久前看的大衛‧芬奇的電影《七宗罪》,電影中狂熱的宗教信仰殺手JohnDoe的獨白,「海明威說:這個世界如此美好,值得人們為它奮鬥。我只同意後半句。」

    被同伴的鮮血淹死,真是華麗的死法。雖然這個第九騎士並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但我很喜歡他的死。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7 AM

第九十章 夏洛特莊園來客

    為了迎接潘娜普洛伯爵,夏洛特莊園準備了豐盛而精緻的午餐。

    陸斯恩回房間換了一套衣服,才出現在餐桌前,在血腥的樹林裡被那污穢的空氣玷污了的衣服,如果不換下,就太失禮了。

    長條餐桌上撤下了燭台和鮮花,潘娜普洛伯爵和克莉絲汀夫人遙遙相對入座,羅秀坐在克莉絲汀夫人身側,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還要年幼的伯爵,總感覺有些眼熟。

    今天的紗麥菲爾,沒有塗抹她那標誌性的黑色眼影,嘴唇上濃豔的鮮紅色換成了自然的粉色,臉頰上補了淡淡的胭脂,不會顯得太蒼白,黑色的指甲變成清麗的水藍色,映襯著她的手指纖細柔嫩。

    一頭波浪金發,用發兜盤在腦後,紅色的禮服雍容華貴,胸口別著絲綢編織而成的小蝴蝶結,腰間的V字束腰帶隨意地搭著,在懶散的氣質中更突出她的嬌小,長裙如水流淌,掩蓋著小女孩單薄的身段。

    她的眼睛裡鑲嵌著薄薄的藍紫色水晶片,遮掩住了眼神中死寂的味道,可以看到深邃恬靜的流光。

    此時的紗麥菲爾和羅秀有著同樣高傲的氣質,恍如名門的驕傲千金,審判死亡的天使,生與死間的非人氣息完全收斂。

    羅秀只能懷疑,和她腦子裡的印象相差太多了,她在母親簡單的介紹下知道對方的姓氏:潘娜普洛,如果提起紗麥菲爾這個名字,或者羅秀會想起那個手托銀盤,上邊放著西紅柿醬汁甜糕的神秘女子。

    燙好的白色恩迪柔棉餐布上擺放著讓人眼花繚亂地餐具。大小不同的銀製刀叉從外到內擺放著四套,大中小號的杯子一共四隻,一個水杯,紅葡萄酒和白葡萄酒的杯子,還有香檳酒杯,餐盤是最好的雲周大陸瓷器,潔白的細瓷上點綴著精美的花紋。在陸斯恩地挑選下,花紋的顏色和桌布的柔和色澤,刀叉的銀光也搭配得恰到好處。

    老布尼爾拿出了手藝,前菜海鮮拼盤,灰化鰉魚的金色魚子醬打底,上邊鋪著維吉尼亞林黑文厚牡蠣,邊上圍著一圈布列塔尼藍龍蝦。奶油鮑絲濃湯用上好的鮑魚精製而成,散發著濃郁的香味,引人垂涎欲滴。

    潘娜普洛伯爵時不時地和克莉絲汀夫人聊聊藍斯大草原上地風景,克莉絲汀夫人笑著回憶起她曾經在這片飛馬家族的領地裡發現了一匹血統不明的駿馬,當她提出向牧馬人購買時,牧馬人居然拒絕了一百個金幣的高價,至今依然讓克莉絲汀夫人覺得遺憾。

    「那一定是潘娜普洛家族的牧馬人,有一匹上好的馬,他們更願意騎著馳騁在草原上,金幣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潘娜普洛伯爵用小勺喝了一口湯,斯文的動作一如她秀氣的外形,「如果夫人還覺得遺憾,我可以為你在藍斯大草原再搜索幾匹好馬。我們最近培育出新的品種,雖然還沒有建立起血統譜系,但就馬匹地體型,速度來說,已經不亞於塞爾塔馬了。但是馴養費用會減少許多。」

    「潘娜普洛家族總是能為帝國的軍隊提供最優秀的馬匹,新品種的培育,一定會讓飛馬家族的旗幟上增添一道耀眼的勛章。」克莉絲汀夫人舉起酒杯,陸斯恩為三位尊貴的女士添上彼德綠堡的九年份紅酒。

    彼得綠堡紅酒利用葡萄皮中提取地天然植物色素調色,色澤柔和自然。比起以往的牛血色素調色的紅酒,如今倫德的貴族們更喜歡前者。

    遙遙舉杯,紗麥菲爾的粉色紅唇在酒杯上留下了淡淡地唇印,她看了一眼陸斯恩,嘴角掛著揶揄的笑意。\\\J\\\

    陸斯恩微笑著致意,似乎在詢問潘娜普洛伯爵是否滿意夏洛特莊園的招待。

    潘娜普洛伯爵和陸斯恩之間的眼神交流,在羅秀眼裡。卻顯得有些曖昧。但羅秀完全不在乎。陸斯恩不是一直這樣嗎,見到漂亮的女人。甚至是小女孩,他都不會放過。

    那和羅秀沒有什麼關係,這是他這個完美的僕人的私生活,就算不檢點,也是他個人地事情。

    羅秀平靜地用餐刀將黑胡椒桂花蜜汁小牛排切下小片,切口整齊而鮮豔,透露著淡淡地血絲。

    「潘娜普洛伯爵,我一直很好奇,你們家族的姓氏有沉默地編織者,優秀的織布者的意思,為什麼你們卻世代牧馬呢?」羅秀泯了一口醇香的棕紅色酒汁,微笑著道:「你有一雙非常適合編織手工藝品的雙手,纖細卻有力靈活。」

    「格利沙爾塔小姐,你的讚美真讓我有學習編織工藝品的衝動。但我更羨慕你那雙可以彈奏出最優雅美妙樂章的雙手,鋼琴的八十八個按鍵似乎是為你量身打造。」紗麥菲爾並沒有回答羅秀關於姓氏的問題,因為她自己也不清楚,她能關心下自己的領地叫藍斯大草原,能記得這個姓氏,知道飛馬家族致力於培養戰馬,正在發展新品種,就已經算是關心這個家族了。

    「很可惜,我更喜歡小提琴。」羅秀十分惋惜地道,「鋼琴,我不怎麼擅長。」

    「潘娜普洛伯爵,我最近想要休整跑馬場,你是這方面的專家,能否為我提供一些建議?」克莉絲汀夫人說道。

    「如果是夏洛特莊園的跑馬場,那可不是一個小工程,不是幾句話就能說完的。不過,最近我並沒有什麼必須要忙的事情。」潘娜普洛伯爵看了一眼陸斯恩,「夏洛特莊園是個非常美麗的地方,我十分喜歡。」

    「那就太好了,不知道伯爵有沒有興趣在夏洛特莊園小住幾天,我會感到非常榮幸。」克莉絲汀夫人似乎十分高興,愉快地發出了邀請。

    「非常感謝。」潘娜普洛伯爵並沒有多考慮,舉起酒杯向克莉絲汀夫人示意,「我非常期待在夏洛特莊園裡,與克莉絲汀夫人和格利沙爾塔小姐共渡的日子。」

    非常順利,陸斯恩放下心來,既然紗麥菲爾已經沒有了隨時想要殺死羅秀的衝動,她就能夠擔任起保護夏洛特莊園的重任。

    藍斯特羅和十騎士雖然能夠抵禦教皇國派遣過來的聖鑰騎士團普通騎士,但像那個似乎擁有亞伯汗部分能力的第九騎士班克羅夫特,普通人根本無法發覺他的存在。

    亞伯汗,侍立於神之右手的十位神秘天使之一,擁有和神相似的空間創造能力,能夠扭曲和碎裂整個世界,傳說他已經被神賜予枷鎖,禁錮了他的這種極其危險的能力。

    亞伯汗雖然沒有成為墮天使,但因為他的能力太過危險,神似乎並不信任他,這位神秘天使的觸手,也隱隱約約地伸到俗世來了。

    天使已死,陸斯恩在孔特雷拉絲死亡的那個雨夜裡得到的這個信息,到底意味著什麼?

    「你什麼時候出發?」紗麥菲爾站在指揮著僕人給她安排房間的陸斯恩身邊,低聲問道。

    「過幾天就走。」

    按照克莉絲汀夫人的要求,紗麥菲爾的房間緊挨著羅秀,雖然羅秀有些不願意,但為了不對客人太失禮,她並沒有出口反對。

    儘管感覺有些不對勁,但羅秀依然只是把紗麥菲爾當成普通客人,她並不知道在陸斯恩離開的時間裡,紗麥菲爾將擔當起陸斯恩的一部分職責。

    陸斯恩的離開,克莉絲汀夫人告訴羅秀,他只是要去喜拉雅雪山捕捉幾匹伯德紋馬。

    這種驕傲地在喜拉雅雪頂奔馳的伯德紋馬,會在連續兩個月的黑暗來臨前離開雪頂,在雪山底部的平原上生活,畢竟連續兩個月沒有陽光,沒有冬眠習性的伯德紋馬無法忍受。

    這時候也是捕捉伯德紋馬的最好時機,克莉絲汀夫人告訴羅秀,這些伯德紋馬將用來送給她的父親安德烈公爵。

    羅秀並沒有在母親面前過多得表示關切,她走出房間,看到紗麥菲爾和陸斯恩站在門口說話,輕輕地叫了聲:「陸斯恩。」

    陸斯恩跟著羅秀,走到走廊的盡頭,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伊蘇河,遠遠地眺望,那是一片金黃的跑馬場,翠綠的西木爾草只種植在莊園前庭。

    月桂樹的樹梢不安分地伸到窗內,夜雀兒的精緻小巢搭建在靠窗的枝幹上,每次桃樂絲關窗時,都得小心翼翼,以免將夜雀兒歡好的小家夾成枯枝碎草的原始材料。

    她的背影依然是那麼的高傲,透露著一種孤獨的味道,無關寂寞與否,羅秀這樣的女子,終究不會太快樂。

    「走之前,陪我去看一個人好嗎?」沉默良久,羅秀才開口,雖然身後沒有半點動靜,但她知道,他就在那裡等待著。

    「好。」陸斯恩依然不會拒絕羅秀的任何要求。

    「最好帶上你的凱萊兒。」羅秀回過頭來,看著陸斯恩,她是如此的平靜,黝黑的眸子裡,有著讓陸斯恩心疼的冷漠。




第九十一章 來勢胸胸

    西里爾區小樹林的伏擊,並不會讓夏洛特莊園如臨大敵。

    這只是一次試探,以教皇國對開拓東部教區的重視性,黑暗血祭十數年的經營,不可能如此草率,這也不會是最終計劃中的行動,第九騎士在聖鑰騎士團雖然地位不低,但未必夠資格參與教皇國的最高機密。

    這些參與伏擊的聖鑰騎士們,在接到命令時,格列高力七世就準備拋棄他們了。

    教皇國並不知道,一直表現得平靜自然的克莉絲汀夫人已經清楚了其中的黑暗內幕,在他們看來,這次試探並不會讓克莉絲汀夫人聯想到更多,沒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蹤到教皇國的線索,所有的人全部死亡,那麼這件事情和教皇國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烈金雷諾特家族這樣的名門,有幾個執著於血親復仇的死敵並不稀奇。

    班克羅夫特的死,才是出乎教皇國意料的事情,他們或者會估計到歐德修凡克家那些修習神術的老修士很不簡單,但絕對沒有想到在神術試驗改造後,擁有空間藏匿能力的班克羅夫特也會死去。

    殺死班克羅夫特的,只是羅秀的侍從官。

    如果沒有陸斯恩,按照計劃,伏擊成功,班克羅夫特俘虜羅秀後,利用他的獨立空間匿藏羅秀,可以輕易地避開追捕。伏擊失敗,班克羅夫特也能伺機而動,暗中查探夏洛特莊園的防衛力量,從而得到可靠的信息為將來的行動打下基礎。

    這些設想,都落空了。只留下十九具屍體。

    潘娜普洛伯爵來到夏洛特莊園地第一晚,非常平靜。

    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在書房和克莉絲汀夫人討論莊園的巡防問題,雖然奇怪地在這個問題上沒有讓蘭德澤爾先生和藍斯特羅參與,但當多琳給夫人的紅茶加水時,確實看到了陸斯恩正在拿著一張夏洛特莊園的地形圖在研究。

    桃樂絲服侍羅秀入睡後,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小女僕最近似乎有些小秘密,正一個人琢磨著,看到陸斯恩的時候總是臉紅紅地,閃閃躲躲。

    藍斯特羅巡視一圈,加強了莊園四周的警戒,今天才遭受伏擊,也要適當地做出些反應。

    蘭德澤爾先生這幾天在香舍索隆堡沒有睡好。葛洛仙妮公爵夫人並沒有如藍斯特羅估計的那樣會來勾引這個老先生,但是蘭德澤爾先生在香舍索隆堡一直保持著警惕,精力已經有些不足,回到夏洛特莊園後,就早早入睡了。

    紗麥菲爾還不習慣享受夏洛特莊園提供的舒適大床和柔軟的維多利亞天鵝絨被子。

    羅秀睜著眼睛,看到窗戶上有一個纖細的投影,她穿上鞋子,拉開窗簾,在不遠處的一顆水梧桐地樹枝上,潘娜普洛伯爵正坐在只有手臂粗的小樹枝上。雙腿垂在空中,細細的小腿晃悠悠地,自得地嚼著榛子。

    「你是松鼠嗎?只有這種毛絨絨的小東西,才會在樹上吃榛子。」羅秀冷聲說道,她不反對這位女伯爵到夏洛特莊園做客,但並不意味著她會很熱情地對待這位貴客。

    紗麥菲爾咬著榛子堅硬的外殼咯吱作響,她的牙齒很好,榛子是她除西紅柿醬汁甜糕以外。新發現的好吃的。

    「格利沙爾塔小姐,你並不如我想像的博學。」她將榛子殼小心地收集起來,放在一個繡花的絲兜裡,「除了松鼠,猴子也會在樹上吃榛子。」

    羅秀轉過身去。她地肩頭在西里爾區溫柔的月色下輕輕抖動。

    「你笑什麼,我不覺得在樹上吃榛子是一件好笑的事情。」紗麥菲爾同樣冷冷地說道,黑夜中的她,完全斂去了白天女伯爵的面具。

    「尊貴的女伯爵,無論如何,在樹上吃榛子,可不是一個淑女應該做的事情。」羅秀勸解道。她有些擔心。這位不知道怎麼爬上十多尺高樹枝的女伯爵,倒栽下來。那將會是一件慘案。

    縱然潘娜普洛伯爵可以像猴子一樣在樹上吃榛子,但她未必有猴子那樣地身手吧?羅秀這麼猜測著。

    紗麥菲爾不理會羅秀的勸解,嘲諷道:「你在學你的侍從官說話嗎?他應該經常教訓你……我的小姐,這可不是一個淑女應該做的事情。」

    紗麥菲爾模仿著陸斯恩地語調,惟妙惟肖,連嘴角和眼神中的那抹笑意都十分相似,那是一種看著不懂事的小女孩的笑容。

    這也是羅秀最討厭的笑容,羅秀可以容忍陸斯恩,因為這是個六歲就譜寫了《惡魔的顫音奏鳴曲》的天才,他已經用數不清地例子證明了他是一個羅秀在仰望時,目光也難以企及他後頸地天才。

    不願意承認這一點,但卻看清楚了這一點,她雖然對於陸斯恩的教訓很生氣,卻認可了他地資格。

    眼前這個據說只有十三歲的小女孩,也用這種口氣來教訓十六歲的她,羅秀接受不了。

    她的嘴唇動了動,突然笑了起來,「你很熟悉陸斯恩說話的語氣,你一直在暗中關注他吧?」

    「我不只熟悉他,我在很多年前就和他在一起。那時候你們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祖先巴奈特還在如今鐵蘭羅行省的戈壁上流竄,巴奈特在一次刺殺行動中認識了安東尼奧家族的祖先馬勒,兩個人鬼鬼祟祟地離開戈壁跑到伊蘇河的入海口,偽造了一個合法的身份定居下來,幾代之後,馬克斯威爾起兵時,他只有一個手下,就是打造淡金色馬蹄徽章榮譽的康納利維士‧唐‧烈金雷諾特。」紗麥菲爾望著月光下流淌的伊蘇河,千百年前,這條河流就在滋潤著櫻蘭羅的土地,昔日的英雄流匪都已經成了歷史,漠視一切的天使卻依然在看著河水靜靜流淌,永恆生命的擁有者,看待人類,如何不把他們當成螻蟻塵土?

    「你是在說,櫻蘭羅帝國存在以前,你就認識了陸斯恩?」羅秀看著紗麥菲爾,很難想像,這個渾身散發著冰冷氣息的女伯爵,居然和梅薇絲一樣喜歡幻想。

    梅薇絲幻想著當她這個公主被邪惡魔法師抓住時,英勇的騎士會來營救她,而紗麥菲爾在幻想著,她已經追隨陸斯恩的背影千年。

    都是小女孩啊,羅秀淡淡地笑了笑,自己似乎不應該和這些小女孩計較,她應該像陸斯恩那樣,輕輕地撫摸著她們柔軟的發絲。

    「是啊,很多年了。」紗麥菲爾說道。

    「早點睡吧,或者夢境比你坐在樹上幻想,更能給你帶來接近真實的感覺。」羅秀很佩服潘娜普洛伯爵,坐在水梧桐的樹枝上,嚼著榛子時,也可以做夢。

    「這幾天我不會睡覺。陸斯恩走後,我要睡他的房間。」看著羅秀拉攏窗簾,紗麥菲爾突然說道。

    「那你還不如今天晚上就去他的房間。」羅秀的動作僵住了,譏諷道:「只要不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沒有人會阻止你。」

    「什麼奇怪的聲音?」紗麥菲爾從水梧桐的樹枝上輕輕躍起,跳到窗戶上,她閃爍的黑色眼珠在黑夜中散發著莫測的光澤,藍紫色的水晶薄片完全失去了作用,一片死寂的空洞眼神,和羅秀對視著。

    她的身手十分敏捷,出乎羅秀的意料,這讓她能夠理解潘娜普洛伯爵為什麼會說「除了松鼠,猴子也會在樹上吃榛子」。

    「你還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所以不要有太多幻想。陸斯恩不會喜歡你,就算你跑到他的房間去,他也會把你趕出來。」羅秀描了一眼紗麥菲爾青澀的酥胸,紅綢蕾絲點綴的小禮服下,似乎並沒有什麼起伏。

    「你怎麼知道?」紗麥菲爾冷漠地看著羅秀,「難道你已經嘗試過了?然後,很失望地被趕出來?」

    「很失望?我怎麼會做這麼丟臉的事情。」羅秀不屑地道:「你看到我的女侍桃樂絲了吧?陸斯恩喜歡那樣的,在胸前藏著一對跑起來就不安分的小兔子,陸斯恩的眼光只會停留在這樣的女孩子身上,他就是低級趣味的傢伙。」

    紗麥菲爾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穿著睡袍的羅秀。

    少女的身材起伏有致,獨特的清純嬌柔氣息鋪面而來,和單薄稚嫩的紗麥菲爾截然不同。

    羅秀的手臂束在胸前,偷偷用力擠了擠,昂起頭,用俯視的目光不屑地看著紗麥菲爾,驕傲的像一隻炫耀潔白羽毛的天鵝。

    「哼!」紗麥菲爾冷笑一聲,「你的小兔子也不見得有多大。」

    「至少比你大。」羅秀不甘示弱地道,突然伸出手指在紗麥菲爾的胸前點了點,「你根本就沒有。」

    淡淡的胭脂也無法再掩蓋紗麥菲爾臉頰上的蒼白,她覺得有必要教訓下這個挑釁墮天使驕傲的無知小女孩了。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8 AM

第九十二章 小胸部的女人真可怕

    潘娜普洛女伯爵臨走前的眼神,讓羅秀很不安,她覺得這位女伯爵雖然年幼,卻對陸斯恩有一份非常執著的感情。

    她既然可以不安分地半夜跑到水梧桐樹上吃榛子,那麼在第二天早上發現她窩在陸斯恩的被窩裡,也算不上太出乎人意料的事情。

    不過羅秀不會關心這些事情,潘娜普洛女伯爵願意和陸斯恩怎麼樣就怎麼樣,還有那個什麼凱萊兒,羅秀才不屑於和她們計較,陸斯恩只是格利沙爾塔小姐的僕人。

    披散著飄逸的長發,豐潤飽滿的胸部,還有修長筆直的雙腿,羅秀的腦海裡不時地浮現出有些熟悉感覺的凱萊兒,她可以肯定自己絕對在什麼地方接觸過這個和陸斯恩親暱牽手的女孩子,但怎麼也想不起來。

    愛蘭度舞蹈團《瑞文之舞》首演的晚上,羅秀和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前往約克區芭拉寶利旗艦店取定做的禮服,再去維納多古典劇場。

    銀色大廳的頂級包廂票早就準備好了,經過雙塔大橋附近,羅秀看到了那個黑衣男子與紅裙女子的身影。

    在一瞬間,羅秀甚至以為那是陸斯恩和母親克莉絲汀夫人,直到她看清楚紅裙女子高過膝蓋五指寬的短裙,還有雖然閃亮卻明顯廉價的首飾,還有兩個人的親暱態度,羅秀才感覺到自己直覺的荒謬。怎麼可能?母親雖然信任陸斯恩。但絕不會做出有辱烈金雷諾特家族門風地事情,更不會穿著輕佻的短裙,戴著廉價的首飾招搖過市。

    她只是無法理解,陸斯恩怎麼會喜歡這種輕浮的女人。

    在路德大街的街心廣場,許願池噴泉的突然噴發,那是最璀璨的雨中浪漫,紅裙女子虔誠許願,男人溫柔注視,這種目光。羅秀從來不曾見過。

    他只會用看著小女孩的可笑表情嘲諷自己。

    那又怎麼樣呢?

    羅秀從來不在乎,她倔強地昂著頭,看著窗外水梧桐的凌亂倒影,落在地面上,被灌木樹籬撕扯,支離破碎。

    隔壁潘娜普洛伯爵地房間悄然無聲,這個用目光挑釁完自己就跑了的女伯爵,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

    說真的。在女伯爵沉默地看著自己的那段時間裡。羅秀還真以為對方會順手掏出一把榛子丟過來。那是自己以前經常做的事情。

    潘娜普洛伯爵的報復顯然不是這種風格,她從窗戶上又跳了下去,迅速地消失了,她的腦子裡沒有門廳。測試文字水印5。走廊,牆壁這種概念。

    羅秀睡意全無,掩上窗戶,月光卻依然透過了褶皺的窗簾,落在了牆壁上,琅基謝爾地作品《潔淨》,畫面上赤身**地聖母安詳慈和。無視周圍覬覦她靈魂地墮天使和惡魔。聖米迦勒持劍守護聖母靈魂,雙目赤紅地看著周圍罪惡骯髒的醜陋存在。

    聖母小腹上一個模糊的印記。隱隱約約有些像一個半圓,下部被聖米迦勒的光輝羽翼遮掩,看不清楚具體地模樣。

    羅秀記得母親的小腹有一個聖鑰標記,當自己詢問起母親為什麼要在那裡紋這樣一個標記時,克莉絲汀夫人告訴她,這是一個清教徒貞潔的守護之印。

    此時羅秀並沒有研究清教徒貞潔守護之印的心情,臥室門打開一條小縫,多琳還在走廊上走來走去,母親和陸斯恩的談話還沒有結束。

    羅秀跑到桃樂絲的房間門前輕輕敲了敲門,為了方便服侍主人,貼身侍從的房間離主人地臥室都不遠。

    「誰?」桃樂絲地聲音有些慌張。

    「是我。」羅秀貼著門說話,她可不想被隨時可能結束談話經過的陸斯恩發現,然後他又會打量下羅秀,笑著道:「小姐,在這個時候穿著睡衣跑來跑去,可不是一個淑女應該做地事情,即使是在家裡,一個真正的淑女也會時刻注意儀容。」

    桃樂絲打開一線門,讓了羅秀進來,桃樂絲的臉上有些不正常的潮紅,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

    「你在幹什麼?」羅秀狐疑地看著桃樂絲,小女僕很可疑。

    束胸衣和女僕服丟在床上,桃樂絲似乎在換衣服,現在的她穿著並不合身的寬大連衣裙,看上去像個孕婦。

    「沒……沒幹什麼,這裙子好看嗎?」桃樂絲轉了個圈,卻因為緊張,差點跌倒,踉蹌著坐倒在床上。

    桃樂絲捂著肚子,潮紅的臉蛋又變得煞白,喃喃道:「還好沒摔倒,還好……」

    羅秀上下打量著桃樂絲,這個小女僕今天明顯有些不正常。

    「你又和陸斯恩做那種事情了?」羅秀盯著桃樂絲鼓漲漲的胸部,即使縮小了兩個碼,起伏間依然十分驚人,然後才想起自己怎麼會這麼敏感,陸斯恩明明還在書房。

    「沒有……沒有……」桃樂絲連忙否認,「陸斯恩說每次都會小兩個碼,我不敢了。」

    羅秀心中一動,突然笑了起來,她的眼睛半眯著,嘴角微微翹起,笑容十分溫柔。

    每次看到小姐這種像偷吃了葡萄的小狐狸的狡猾笑容,桃樂絲就背脊發涼,總覺得小姐一定是想出了什麼壞注意。

    「你去問問陸斯恩,看有沒有辦法再變回去,我現在有些不習慣,我覺得你還是像以前那麼大比較好看。」羅秀誇獎著桃樂絲,「雖然你以前像極了一條母牛,但現在的你已經完全沒有特色了。所以你還是恢復原狀吧……對待僕人。我一向很慷慨,只要你恢復原狀,我可以在芭拉寶利再為你定製一件合身地束身衣,外加一條晚禮服,這樣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參加晚宴了,說不定米格拉茲親王殿下都會被你迷住。」

    桃樂絲真想告訴羅秀,自己的胸部不是海綿,加點水就膨脹,擠幹了就縮小。沒有這麼簡單地要大就大要小就小。

    小胸部的女人真可怕,桃樂絲暗暗腹誹著。

    桃樂絲對米格拉茲親王殿下才不感興趣,聽說這位親王是倫德最迷人的年輕男子,但他有像陸斯恩那樣可以把自己胸部變小,為自己打造出完美身材的神奇本領嗎?

    「你去不去?」桃樂絲似乎有些不願意,羅秀笑吟吟地問道。

    「我去……」桃樂絲無奈地站起身來,扭扭捏捏地看著羅秀。

    「嗯,你換衣服吧。」羅秀能夠理解桃樂絲的意思。她也不想看桃樂絲那近乎完美的身材。雖然羅秀並不在乎身材什麼的。

    羅秀最擔心的是。這個潘娜普洛伯爵會找到陸斯恩,讓陸斯恩將她那和伊蘇河水面一樣平坦地胸部變大,那麼這個十三歲的小女孩肯定會再來羅秀眼前炫耀。

    然後用手指點了點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胸部:「瞧,這裡什麼也沒有。」

    這種事情。絕對不能發生,羅秀真誠地向始祖祈禱,十六歲少女的願望,就是這麼單純而簡單。

    小女孩之間的戰爭綺麗粉紅,圍繞著胸部的大小問題展開。

    陸斯恩和克莉絲汀夫人已經結束了談話,克莉絲汀夫人用隱晦的詞句記錄了重要的內容,她沒有用常寫地艾瑞亞字體。而是比較正式地倫次德字體。這種字體常用於官方文件和通告之中。

    能夠熟練地用幾種不同風格地字體書寫,是一個氣質優雅的學者必須掌握的才能。

    「紗麥菲爾和你一樣是惡魔嗎?你非常信任她。」合上札記。克莉絲汀夫人放下鵝毛筆,望著陸斯恩。

    像紗麥菲爾這樣的女子,很難讓人不對她好奇,也只有克莉絲汀夫人這樣地修養,才會直到現在才提出這個問題。

    在陸斯恩決定將羅秀的安全託付給紗麥菲爾時,克莉絲汀夫人甚至都沒有詢問過,這是一種足夠信任的表現。

    陸斯恩輕輕搖搖頭,看著隨意靠在背椅上的尊貴夫人,無論是什麼樣的姿態,只要她是克莉絲汀夫人,她的儀態姿容總是那樣優雅的無可挑剔。

    「她有黑色地羽翼。」

    「墮天使?」克莉絲汀夫人並沒有太驚訝,只是暗暗滋生了一種荒謬感,如果自己真地是凱萊兒,那麼墮天使,惡魔,這些詞彙,應該遙遠得就像傳說,出現在身邊,怎麼也會驚訝得合不攏嘴吧。

    「她是墮天使。但她在天國墮落前,就有著黑白雙色的羽翼,她是天國之上,數億天使中,唯一擁有黑白雙色羽翼地天使。」陸斯恩依然記得自己第一次看到紗麥菲爾時,平靜目光下掩飾著的驚訝。

    「《月經》中沒有記載。」克莉絲汀夫人坐直了身體,顯然她已經被天國唯一一個黑白雙色羽翼的天使所吸引。

    「《月經》當然不可能記載。」陸斯恩有些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紗麥菲爾做出的事情,連他都無法相信一個神創造出來的天使會有這樣的勇氣,「她的墮落震驚天國,除了有和路西菲爾,薩麥爾同樣的理由之外。最重要的是,她面對米迦勒天國四君主和梅特塔隆的天使軍團時,做了一件讓雅威赫都惶恐不安的事情。」

    「什麼事情?」克莉絲汀夫人睜大了眼睛,她渴望知道這些遙遠到無法觸摸無法感覺的歷史,能夠得知不同於《月經》記載的真相。

    「她宣判神有罪。」

    陸斯恩依然無法忘記那個持著蛇翼龍槍的嬌小身影,面對著整個天國的各階天使,用並不響亮,平靜地像背誦經文一樣的語調,冷漠地宣判著神的罪條。

    宣判神的罪,至高的審判天使,紗麥菲爾。







第九十三章 桃樂絲懷孕了,變大吧,變大吧!

    書房裡陷入沉默,很久之後,克莉絲汀夫人才問了一句話。

    「你是誰?」

    「我的夫人,我只是你的僕人。」

    陸斯恩輕輕掩上門,筆直地站立在書房門前,看著走廊上壁鏡裡的男人,那是克莉絲汀夫人和格利沙爾塔小姐最忠實的僕人。

    克莉絲汀夫人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紗麥菲爾的身份,她寄託於惡魔的羽翼下,接受惡魔的保護,更多的是一種出於無奈的抗爭。

    她或者可以毫不猶豫地成為惡魔的信徒,但這並不代表她對遙遠至高的天國完全沒有畏懼。

    她出身於神聖家族,她是聖裔,她比常人更能感覺到那些大威能的天使們是真實的存在,而不只是經文中漂浮於紙頁上的名字。

    就像一些總是宣稱無神論的魔法師,他們只是驕傲於自己獲得了神一般的力量,可越是在魔法領域有所建樹,這些魔法師越能感覺到那位飄渺虛無的神的威能,高階神職人員通過祈禱和遠比修習魔法要簡單的修煉,就可以施展出神術,年齡低於三十,卻能掌握一些威力不小的神術的神職人員和騎士,這樣的人比比皆是。

    可魔法師呢,連黑鬍鬚的魔法師都非常罕見。凡人要獲得神賜予的能力,向神祈求,遠比自己追求要容易得多。克莉絲汀夫人看得出來。紗麥菲爾和陸斯恩地關係很親密,前者對陸斯恩是一種盲目的追隨,這從紗麥菲爾看著陸斯恩的目光就可以感覺的到,那雙充滿死寂味道的眼睛,似乎只能看到他。

    紗麥菲爾會宣判神有罪,她是至高的審判天使,那麼陸斯恩有著什麼樣的過去,又有著什麼樣駭人的身份?

    「他只是我的惡魔。」克莉絲汀夫人揉了揉眼角,嘴角綻放出溫柔地微笑。許願池旁,在濕漉漉的水霧中,那個頭髮被凱萊兒撥弄得亂糟糟的男子,認真地回答凱萊兒:「我是你的惡魔,你的願望和夢想高於神諭,我都將為你實現。」

    陸斯恩在書房門前站了一會,看到多琳拿著雪頂巨熊熊絨披風走了過來,瞟著陸斯恩的眼神有說不出的曖昧。

    克莉絲汀夫人的女僕長。似乎總懷疑格利沙爾塔小姐地侍從官。烈金雷諾特地家族騎士陸斯恩和年輕寂寞地公爵夫人有著曖昧的關係。

    這種緋聞絕對比很久以前坎斯拉夫伯爵夫人帶著她的情夫爬上坎斯拉夫伯爵的大床更能讓人難以置信。測試文字水印7。也更能引起倫德貴族圈地轟動。

    那可是聖潔如女神的克莉絲汀夫人,如果這種緋聞傳出去了,陸斯恩會成為真正的貴族公敵,費迪南德都會自愧不如。不等安德烈公爵回到夏洛特莊園。要求和陸斯恩決鬥的貴族,都可以直接排隊到伊登了。

    多琳很惡趣味地想著,在這樣的情況下,公爵大人的馬車離開伊登,看到排成長隊的貴族們,奇怪地問:「修斯,你去問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然後修斯坦尼頓伯爵。烈金雷諾特家族地大管家先生,下了馬車轉了一圈。恭恭敬敬地回覆安德烈公爵:「老爺,你不用回夏洛特莊園了,你應該排隊等候和陸斯恩決鬥。」

    一定還會有愛管閒事地傑佛理伯爵在維持秩序:「安德烈啊,不要插隊。」

    於是多琳想著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笑嘻嘻地從陸斯恩身邊走過,弄得他莫名其妙。

    女人,無法琢磨。

    不只是多琳無法琢磨,桃樂絲也讓陸斯恩無法琢磨。

    多琳是小心機太多,有些鬼鬼祟祟地小狡猾,而桃樂絲卻正好相反,當她用無辜而委屈的眼神看著陸斯恩時,陸斯恩仔細回想最近發生的事情,自己似乎沒有欺負她啊?

    「進來吧。」桃樂絲也不說話,只是站在門口,低著頭,一副欲語還休的模樣,陸斯恩只好讓她進來。

    「什麼事?羅秀又找你麻煩了?」陸斯恩笑著,為自己沖了一杯紅茶,又問桃樂絲要不要,小女僕緩緩搖頭。

    「陸斯恩,我懷孕了。」桃樂絲鼓起勇氣,臉腮漲得通紅,似乎這句話用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說完桃樂絲撲倒在陸斯恩的床上,哽咽起來,嘴裡嗚咽嗚咽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陸斯恩閉著眼睛感受著紅茶的濃郁香味,慢悠悠地道:「那是好事啊,你哭什麼?」

    桃樂絲一愣,「這是好事嗎?」

    「當然,你要當母親了,聽我的,不要想不開,把孩子好好生下來,以後我可以讓他當我的騎士侍童。」陸斯恩安慰桃樂絲,拍了拍她白皙圓潤的手背。

    「真的嗎?」桃樂絲驚喜地反問,「那孩子可以用烈金雷諾特這個姓氏嗎?」

    「公爵大人和修斯坦尼頓先生還在伊登,你的孩子又不是他們的。蘭德澤爾先生不會吧?藍斯特羅?看不出來啊……」陸斯恩笑吟吟地猜測著,看著桃樂絲的小臉一會紅一會白的。

    「那天……我和你做了那樣的事情,我就有了……孩子!我向始祖發誓,我只和你……做過。」桃樂絲眼淚汪汪地哽嚥著,舉起小手,向神聖的始祖發誓證明她對陸斯恩的貞潔。

    陸斯恩搖了搖頭,手指搭上了桃樂絲的手腕。

    桃樂絲俏臉暈紅,他相信我了,所以他親熱地握著我的,他不會和我做那樣的事情吧?

    「你沒有懷孕。你只是被涼風吹了。身體出了點小問題。所以會看到油膩地事物噁心,還會嘔吐,現在差不多要好了。今天晚上回去乖乖地睡一覺,不要再胡思亂想,明天早上起來,你的胃口就會很好了。」陸斯恩繼續喝他的紅茶,茶香混合著身旁小女僕的處子體香,格外誘人。

    「真的……真的嗎?」桃樂絲捂著臉蛋,透過指縫看著陸斯恩。這下沒有辦法見人了。

    「當然,如果你真想學習下,怎麼樣才能懷孕,我可以教你。」陸斯恩放下茶杯,嘴角掛著期待的笑意。

    桃樂絲慌慌張張地逃跑了,她才不想懷孕呢。

    跑出去不到幾步,小女僕才想起小姐的吩咐,艱難地倒退回來。看著陸斯恩那可惡的笑容。

    桃樂絲可以理解為什麼小姐總討厭陸斯恩地笑容了。有時候真的很讓人難為情。桃樂絲低著頭,像做錯事情的孩子,也不知道接下來的要求又會耗費她多少勇氣。

    「陸斯恩,我想……我想把這裡變回原來的大小。」

    陸斯恩伸出手指。在桃樂絲高聳的酥胸上點了點,觸手韌性十足,少女的堅挺有著最緊致的柔軟彈性,「這不是海綿,擠出點水就縮小,灌點水就漲大。」

    一抹暈紅從桃樂絲地耳垂後渲染開來,悄悄爬上她地臉頰和脖頸。酥麻地感覺讓小女僕發出低低的呻吟。幸好陸斯恩沒有多餘的動作。

    真是奇怪,為什麼自己碰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地感覺呢?桃樂絲偷偷瞟了一眼陸斯恩那根白皙修長的手指。暗暗崇拜著,真是神奇的手指,可以給桃樂絲快樂舒服的感覺,還能做許多那種羞人的事情。

    「可是,這是小姐的吩咐。我以前沒有按照她的吩咐,向你講述這裡太大地苦惱,反而讓你變小了,她就已經很生氣了。這次如果還是沒有聽她地……小姐真的生氣時,很可怕。」桃樂絲不敢反抗羅秀,這位性格複雜地千金大小姐,任性的時候只有陸斯恩能讓她安靜下來,桃樂絲很自覺地認識到自己沒有陸斯恩那樣的本領。

    陸斯恩陷入了沉默,儘管他嘴角的笑意依然沒有收斂,但這真的是個麻煩的問題,紅茶的熱氣絲絲漂散著,濃香的大吉嶺紅茶,獨特的金黃色茶湯,有著最誘人的色澤,烈金雷諾特家族這樣的名門豪族,他們根本不會吝嗇這種雖然昂貴但還是比較容易採購的紅茶給貼身的僕人們享用。

    對僕人吝嗇的家族,絕對不會有太深厚的底蘊和悠久光榮的歷史,即使曾經富裕,當主人們開始計較起僕人的衣食用度時,也意味著這樣的家族開始敗落了。

    陸斯恩撫摸著白瓷杯,終於抬起頭來,看著流露出期盼眼神的可憐的小女僕,「有兩個方法可以讓你不會受到小姐的懲罰。」

    「什麼方法?」桃樂絲沒有想到還有兩個辦法,不愧是陸斯恩,讓桃樂絲無比煩惱的問題,她可是一個解決的辦法也想不出來。

    「第一個,你去告訴羅秀,如果她對自己的胸部不滿意,可以向她最忠實的僕人提出要求。」陸斯恩點了點頭,「為了小姐,我一定會完美地實現她的願望。」

    桃樂絲趕緊搖頭,陸斯恩這樣向羅秀說話,羅秀最多生氣地跑開,可是桃樂絲……十個桃樂絲也不敢。

    「第二個,我可以讓你的胸部回覆原狀,只是和原來的有一些不一樣,你時不時地會感覺到有些發脹,然後需要擠出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是白色的,你可以自己喝掉,也可以送給別人喝掉,當然也可以倒掉,很好處理。」陸斯恩伸出雙手,戴上了潔白的手套,他可以肯定,桃樂絲會選擇第二個方法。

    誘惑純潔的少女一向是惡魔最感興趣的事情。而且惡魔有時候也會做一些不要求回報的事情,純粹地幫助他人實現願望,就像他為桃樂絲做的,他可沒有要求桃樂絲將那些擠出來的東西,送給他做有著淡淡的香味而又充滿愛心的早餐。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8 AM

第九十四章 陸斯恩,你到底是誰?

    「陸斯恩,你和俗世裡的男人一樣無聊。」紗麥菲爾冷冷地看著陸斯恩。

    陸斯恩實現了桃樂絲的願望後,小女僕帶著點驚慌的喜悅匆匆離去。

    紗麥菲爾撥開窗簾,她纖細的身體,蹲在窗檯上,像一隻在黑暗中閃爍著黝黑眸子的貓。

    「你不覺得我很偉大嗎?我為煩惱的少女解決了問題,天使實現人類願望時,還會要求人類虔誠的信仰。我什麼都不要。」陸斯恩坐在床上,和紗麥菲爾對視著,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她青澀的胸前,羅秀在面對紗麥菲爾時,一定特別有自信。

    「偉大?」紗麥菲爾不屑地道,顯然她並不認同陸斯恩的觀點,「你只是無聊罷了,昔日高高在上的陸斯恩,今天卻在這裡服侍無知的貴族小姐,安慰寂寞的貴婦人,這樣的事情如果稱得上偉大,倫德城裡就沒有不偉大的貴族和騎士。」

    「你說得對。」陸斯恩笑道:「如果不做這種事情,我還能做什麼?」

    紗麥菲爾默默地離開窗檯,坐在陸斯恩的身邊,靜靜地靠著他。

    「你能告訴我真相嗎?」紗麥菲爾扭動著身子,使自己能夠更舒服地靠著他,聞著他身上淡淡的味道,金色的長發順著他的肩膀垂下,落在他的手心。

    「什麼真相?」陸斯恩看著被紗麥菲爾拉開的窗戶,月明星稀的夜晚,一如自己打開阿斯托裡雅大門的那一夜。

    「你是誰?你來自哪裡?你在這個世界,又想要做什麼?」紗麥菲爾和陸斯恩看著同樣的夜晚,想著同樣地那一夜。

    這是陸斯恩在同一天遇到的第二個相同的問題。

    「為什麼要知道?」

    「我喜歡被信任的感覺。」紗麥菲爾挽上陸斯恩的手臂。「我要第一個知道你的秘密,這樣的話,當你地格利沙爾塔小姐在我面前擺出驕傲的模樣時,我可以不屑地看著她,因為她只是個任性的小女孩,而我才是你信任地同伴。」

    「我信任你,你知道。」陸斯恩說。

    「那你滿足我的願望吧。雖然我知道這種願望很無聊,但我不能像看待普通人類一樣把格利沙爾塔當成螻蟻,因為她是你所疼愛地女人。」紗麥菲爾在陸斯恩的胳膊上蹭了蹭。像只撒嬌的貓,「你可以滿足桃樂絲的願望。不求回報。你不能對我這麼不公平。」

    手臂上癢癢的感覺讓陸斯恩想笑,羅秀真是惹人討厭地小女孩啊,連紗麥菲爾都會和她計較起來。

    「你知道薩麥爾為什麼沒有跟隨你前往阿斯托裡雅嗎?」不等陸斯恩回答她的問題,紗麥菲爾反問道。

    「薩麥爾?七大創世天使中創造能力最強大的熾愛天使,雅威赫之前。曾經的那位僅次於神的存在?」陸斯恩遺憾地嘆了一口氣,薩麥爾啊,那可是極少的幾位能和路西菲爾並駕齊驅地極位天使之一。

    「他說,如果天國是一個監獄,阿斯托裡雅未必真如你所說是驕傲和自由之邦,或者只是另外一個監獄。一個屬於你的監獄。」紗麥菲爾冷笑道,「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一億三千萬的墮天使,叛逆天國,懷著希望和驕傲,奔向了另外一座監獄。」

    「所以他拒絕臣服於雅威赫之後。悄然離去。再無蹤跡?薩麥爾擁有驚人的智慧,不愧是僅次於神的存在。」陸斯恩淡淡地笑著。有些讚賞,天使並不都是一些執著的瘋狂者,也有理智地存在。

    「薩麥爾將這些話和路西菲爾說過,但路西菲爾並不在乎。」紗麥菲爾側頭看著陸斯恩,那讚賞地笑容讓人心涼,「路西菲爾認為這本身就是一場陰謀,在你的煽動下,天國再也沒有反叛神地天使了,十階天使中墮落者離開了天國,最純淨的天國只剩下臣服者與信仰者,即使是雅威赫端坐神座上,只要這是神的旨意,也不會再有驕傲的說如此卑劣的存在,他應該拜我的路西菲爾了。」

    「但路西菲爾還是反叛了,即使是監獄,他也願意選擇阿斯托裡雅。」陸斯恩握著紗麥菲爾冰冷的纖細手掌,「你不是也一樣嗎?」

    「阿斯托裡雅也是一座監獄,他就再次反叛,或者重建一個天國。這是路西菲爾的願望,他一向將自己看做等同於神的存在。」紗麥菲爾感覺著手心傳來的溫熱,閉著眼睛,呢喃道:「他說,如果陸斯恩是奉神諭的惡魔,殺了就是。」

    「那你呢?」陸斯恩笑著道:「薩麥爾和路西菲爾,他們怎麼想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那時候你是怎麼想的。」

    「我一向很少想這些無聊的事情,正如你所說,天國只是一座監獄,我跟隨你離開,如果阿斯托裡雅是另一座監獄,但那也是你的監獄,這樣不好嗎?」紗麥菲爾的睫毛輕輕抖動著,緊緊地握住了陸斯恩的手掌。

    陸斯恩抱著紗麥菲爾,墮天使嬌小的身材窩在陸斯恩的懷裡,就如同她所認可的,是陸斯恩的寵物,一隻小母狗,在主人的懷裡撒嬌,捲縮著,接受主人的撫慰。

    「我給你所要的信任。」陸斯恩化作一陣黑影,消失在臥室裡。

    片刻之後,陸斯恩放下紗麥菲爾,站在廣闊的跑馬場,在寂靜的夜色中,這裡一片靜謐如畫。紗麥菲爾睜開眼睛,月色下的草地,並沒有陽光下的金黃色,只有呈現枯敗的黑灰,遠遠地蔓延開來,雜木林像蟄伏的凶獸,覬覦著典雅端莊的夏洛特莊園。

    陸斯恩的手裡,拿著他那根慣常當作武器的黑色木製手杖。

    紗麥菲爾看著這根手杖,一絲熟悉而溫暖的感覺傳遞過來,讓她疑惑不已。

    「這可是很有趣的東西,你看這些符文。」陸斯恩藉著月光,指著上邊那些絕對不會出現在凡俗世界的符文字。

    「聖哉,聖哉,聖哉,萬眾之王。這是天使軍團指揮旗幟火焰聖扇上的讚美詞。」紗麥菲爾回答。

    陸斯恩將手杖遠遠地丟向空中,「《月經》記載,神的淨土,白之月的中心,有三顆樹。一顆是創造天使薩麥爾造物之後留下的知識之樹,這棵樹記載了薩麥爾造物的一切詳細經過,還有天使掌握的神術法則,以及人類在五千年內可以掌握的知識,現在的《月經》已經將薩麥爾禁名。一顆生命之樹,幾乎所有的下階天使,都從這顆樹上誕生,也是所有永恆生命的賦予者。最後一顆世界之樹,沒有誰知道它的作用,那是這個世界秘密的源頭,唯有神掌握的秘密,神之所以是神,唯有接近神的存在,卻沒有等同神的存在,就是因為這顆世界之樹只掌握在神的領域裡。」

    「擁有世界之樹,就是一個世界的神?」紗麥菲爾空洞的眼神很難表示出驚訝,但她依然愕然張開唇,目光順著那根手杖從天降落。

    手杖插入土地之中,一滴雨水緩緩地在空中劃出一細亮線,落在了手杖的頂部。

    雨水滋潤著幹枯的手杖,細細的雨絲順著那些符文流淌著,閃爍著淡淡的金色光澤。

    手杖頂部長出了一片嫩芽,它成了一根褐色的樹枝。

    又一滴雨水落下,又一片嫩芽鑽了出來,兩片嫩芽在樹枝的頂端,微微顫抖著,嬌怯柔嫩,翠綠欲滴。

    一根分岔的小樹枝長了出來,一根又一根地在樹枝幹上分出身體。

    樹枝成了一顆小樹,根須插入土地中。

    彷彿千百年的時光在瞬間流逝,小樹兇猛地成長。

    草地上隆起一個個小丘壑,粗壯的樹根露出地面又扎入土裡,如遊走的巨蛇。

    它生長的速度十分驚人,幾個眨眼的時間流逝而去,紗麥菲爾的眼前突兀地冒出一顆參天大樹,遮蔽了天地星月。

    站在樹下,只有一片片鮮豔的翡翠色樹葉在頭頂搖曳著,蒼勁糾結的樹幹隱藏在樹葉下。

    看不到月光,看不到天空,更看不到天空中閃爍的星河。

    樹冠擴開,龐大的樹蔭遮住了整個夏洛特莊園。

    一陣風過,樹葉梭梭作響,紗麥菲爾看著眼前幾乎自成一個天地的大樹,恍惚間覺得它就是一個世界。

    站在樹下,看不到其他任何存在,起伏不平的跑馬場成了坦蕩的草原,翠色的草地一望無際,夏洛特莊園的一切都已經完全消失。

    「世界之樹!」紗麥菲爾深吸了一口氣,她看著陸斯恩,如同她曾經仰望著那個「聖哉,聖哉,聖哉,萬眾之王」的神。





第九十五章 今天晚上我要和你睡

    三千步,走出了樹冠投射的陰影。

    這是一片獨立於多米尼克大陸之外的天地,紗麥菲爾靠在陸斯恩身邊,抬頭望去,可以看到漫天的星辰四散在整個天空之中,如同薩麥爾和路西菲爾墮落前多米尼克大陸上的天空,一輪明月高高掛在樹梢上,將皎潔的月光披散在目光所及之處。

    無邊無際的草地遠遠地延伸著,彷彿直到永遠也沒有盡頭,帶著孤寂的味道,在極遠處的天空融入了幽藍色的夜,那種空曠無邊讓人感覺到,有時候沒有邊際也是一種寂寞。

    腳下的草地帶著濕漉漉的水潤,打濕了紗麥菲爾小巧的腳趾,細嫩的腳背有著點點晶瑩剔透的水珠,在翠色的草葉下,有著驚心動魄的蒼白肌膚。

    草地上飄蕩著層層白霧,像月神黛安娜隨意丟在翡翠草原上的薄紗,再遠處也沒有別樣的景緻格外引人注目了。

    「這是只有我們存在的世界嗎?」紗麥菲爾抬頭望著天空,緊緊地依偎著陸斯恩,她突然害怕了孤獨,如果陸斯恩拋下她,一個人的世界,讓她想起了流浪千年的日子,雖然世間有眾生,當她眼裡沒有他時,就什麼也沒有,依然只是一個人的世界。

    陸斯恩牽著紗麥菲爾的手,往前小小地邁了一步。

    第三千零一步,這個世界消失了,遮天蔽地的樹冠,廣闊的草原,還有那恍如神境的薄紗霧氣,腳下是吞吐著白沫的伊蘇河水浪,淺灘上夜行蟹留下一條條橫行的彎曲痕跡,河泥柔軟,散發著獨特的濕潤氣味。貝殼和水螺攀附在卵石上,安靜地享受著夜地寧靜。

    依然是多米尼克大陸的星空,身後依然是夏洛特莊園。

    「獨屬於惡魔的道具,並非世界之樹。也是如今我的最後持憑。這是你一個人所知道地秘密。沒有這個道具,我和普通人沒有太多的區別,就只能依靠著你的保護了。」陸斯恩沒有放開紗麥菲爾,和她靠得更近了,在她的耳旁柔聲道:「其實我更想嘗試下。託付在小女孩羽翼下的感覺。被紗麥菲爾所保護,一定是一種很幸福地味道吧。」

    「你是個惡魔。」紗麥菲爾轉過頭來,她和他相隔如此之近。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吐出的熱氣,紗麥菲爾的語氣卻依然冰冷如霜,「誘惑是你地本能,但我並沒有能被你誘惑的**。所以這些聽上去就像惡魔台詞的話,不要再對我說。」

    「你應該說:我是主人最忠實的小母狗,想要傷害主人。就踩著我的屍體過去!」陸斯恩向紗麥菲爾建議。

    紗麥菲爾狠狠地瞪了一眼陸斯恩,卻將陸斯恩的手摟在懷裡,說了一句很讓人熱血沸騰地話:「陸斯恩,今天晚上我要和你睡。」

    「好,不過要在我們完成一件小任務之後。」雖然行動不便,但是陸斯恩還是任由她摟著。看上去像極了熱戀中糾纏在一起的情人。

    在有月的夜色下,漫步西里爾區,一向是流傳在貴族***裡情愛系列小說中男女主人公最愛做的事情,最自然的鄉村景色,卻從來不缺少優雅,時時可以看到驚豔的絕妙點綴,大貴族們地莊園。總是那樣的美輪美奐。讓人在欣賞的時候驚嘆而心情愉快。

    「我們都離開,你所服侍的那個無知貴族小姐。還有寂寞的公爵夫人,不會被人捏死吧。」紗麥菲爾問道,雖然她說過,沒有辦法把陸斯恩疼愛的羅秀當成螻蟻,但這並不會改變她談論起普通人時那種輕蔑的語氣。

    陸斯恩搖頭道:「不會出問題。如果遠遠眺望,夏洛特莊園依然和往常一樣。但如果有心懷不軌之徒企圖潛入夏洛特莊園,他們就會進入剛才我們看到地那個世界,被囚禁在裡面。」

    「還真是一座監獄啊。」紗麥菲爾嘆了一口氣。

    陸斯恩地嘴角掛著恆古不變的笑意,和紗麥菲爾攜手漫步,感覺也很不錯。

    在尤金芬妮莊園橘圓地中央,有一大片空地,一座涼亭搭建其中。

    涼亭用那種自然扭曲的樹幹作為支撐四角的亭柱,樹幹上還爬著常青藤,常青藤在涼亭頂部糾結在一起,成為最自然的亭頂。

    亭子裡放著一個大木樁,似乎是直接將生長在那裡的一顆大樹在根部鋸掉,周圍是四個較小的木墩作為凳子。

    涼亭完全沒有破壞周圍的融洽的園景,在一片金黃的橘圓中,端坐在這樣深具自然之美的小亭裡,摘下一隻金燦燦的橘子,撥開噴濺出汁液的橘皮,取出如殘月的紅色橘片,撕去包裹著的白色纖維,小心地在橘片上劃開小口,讓橘汁流入紅茶中,品嚐著那鮮美的果汁味紅茶,雖然不如純正的紅茶那樣悠久醇厚,但一定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陸斯恩和紗麥菲爾來這裡不是為了品嚐果汁紅茶,紗麥菲爾站在涼亭之上,展開了她黑色的羽翼。

    曾經的雙色羽翼,已經完全成為純暗的顏色。

    此時紗麥菲爾的羽翼,不再是只能將她小小的身體包裹住的形態,伸展開來,覆蓋了整個橘圓中央的空地。

    飄零掉落的黑色羽絨,落在陸斯恩的手心,化成點點黑色的小顆粒消失在空氣中。

    天使羽翼的美麗,被文人們賦予了最夢幻的色彩,即使不是那種白色中閃爍著淡淡神聖光澤的羽翼,暗色的墮天使之翼,依然有著孤寂惑人的淒美。

    紗麥菲爾輕輕搧動著羽翼,一陣狂暴的風肆虐而過,黃澄澄的橘子紛紛從橘樹上掉了下來,一大片大片的橘子樹伏倒,猶如從陽光下蔓延開去的金色波浪。

    點點黑色的羽絨隨著這陣狂風飄蕩在天空之上。

    此時的尤金芬妮莊園,除了幾片依然在窗簾後閃爍的燈光,絕大多數地方都陷入了純淨的黑暗中。

    在廚房裡,僕人們正在準備著明天廚師長早餐時所需要的材料。

    散發著強烈香味的番紅花雄蕊,將用於熏馬賽沃雌魚肚片單面貝果三明治裡調味,這種二十萬根雄花蕊才有一磅重的昂貴調味品,只需要六根,就可以讓美味的菜餚裡散發出誘人的香味,這種氣味也是芬格爾斯小姐的最愛。

    有著白淨修長手指的年輕僕人在挑揀著這些世界上最昂貴的調味品,他低著頭,長發遮住了臉頰,看不清楚容貌,在髮絲間透露出來的肌膚有著淡淡的紅潤,高挑而單薄的身材在僕人裡十分顯眼,但很奇怪的是,和他一起工作的僕人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撒瑞,對他就沒有別的什麼印象了。

    撒瑞拿著一根雄蕊絲,放在髮絲遮掩的鼻翼下聞著,嘴角露出陶醉的笑意,他輕輕地吹出一口氣,雄蕊絲漂浮著,緩緩落下,在空氣中留下一線餘香。

    「撒瑞,快點,耽誤了明天的早餐,雷蒙德大人責怪下來,你就得滾蛋了。」副廚好心地提醒撒瑞,這個年輕人雖然沒有什麼優點,但也沒有缺點,不礙事,總是在需要他的時候,他就在身邊,不需要他的時候,彷彿就消失了。

    撒瑞輕輕地應了一聲,卻並沒有加快工作的速度,他撥開頭髮,抬起頭來驚訝地望著天空,他的眼睛卻依然緊緊地閉著。

    一點點幾不可見的黑色顆粒在空氣中融化,散發出淡淡的陰暗氣息,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涼顫。

    副廚摸著胳膊,感嘆道:「又要到冬天了,今年天冷得早啊。」

    撒瑞望著皎潔的月,傳說中未受到審判的靈魂,會被儲存在月亮裡,在即將到來的寒冷冬天,不知道會有多少無法受到審判的靈魂擁擠地進入月之地。

    撒瑞低著頭,繼續整理番紅花蕊。

    和撒瑞一樣欣賞皎潔月色的,還有菲爾蘭多先生最看重的沙芭絲蒂安修女,在象牙色的彎月背景下,那些絨狀的黑色小顆粒十分顯眼,沙芭絲蒂安修女厭惡地看著這些象徵著墮落的小顆粒覆蓋了整個尤金芬妮莊園。

    「背棄信仰,喪失榮光的骯髒存在,宮殿佈滿荊棘,城牆淪落蒺藜和刺草。要作野狗的住處,鴕鳥的居所。曠野的走獸,要和豺狼相遇。野山羊,要與伴偶對叫。夜間的怪物,必在那裡棲身,自找安歇之處。」沙芭絲蒂安合上手裡的《日經》,輕聲朗誦著經文,冷笑道:「西里爾區,看來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不只是惡魔,連墮天使也在這裡尋找安棲歇身之處。」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9 AM

第九十六章 夜色下的修女

    這是一本手抄的《日經》經文,超然的苦修士,堅貞的清教徒,虔誠的信徒,在向神祈禱的一生中,手抄經文,是他們信仰的見證。

    紅衣大主教在被教皇賜予象徵替神放牧眾生的紅寶石戒指時,都會遞交給教皇一本手抄的《日經》經文。

    黑衣大主教刺血為書,用自己的鮮血書寫一本《月經》,雖然違背了厭惡流血的教義,但這種教義所提倡的犧牲精神,會得到神的原諒。

    沙芭絲蒂安手中這本古舊的手抄《日經》,也是用鮮血書寫,時日已久,字體也變成了褐黑色。

    扉頁上有一個名字,布萊德利‧詹姆斯‧海德‧安東尼。

    這是巴薩羅姆二世成為教皇前的名字,他也是始祖十二門徒之一,聖徒伯多祿教皇權杖的繼承者。

    沒有人瞭解巴薩羅姆二世為什麼會用鮮血手抄《日經》,這本極其珍貴的手抄本在五百多年前從宗教裁判所的聖典祭壇中神秘消失,再也沒有消息。

    沙芭絲蒂安將這本淌著神聖流光的手抄本放在兩套政務材料之間,在密密麻麻擺放著各種書籍紙張文件的書櫃裡,它並不顯眼。

    看了一眼窗外,修女又將手抄本取了出來,隨身攜帶著。

    橘園裡有些墮落地邪惡存在等待著沙芭絲蒂安修女去清理。修女準備執行神聖天職時,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很快她就斂去了這份不快的情緒,溫暖的微笑浮現在聖潔的容顏上。

    「老師,下午夏洛特莊園來信,陸斯恩騎士邀請我共進晚餐。我正發愁,不知道穿什麼衣服。」芬格爾斯小姐敲了敲門,就直接推門進來。

    她即使沒有忘記基本的禮儀,可還是太興奮了,她急欲和老師分享自己的喜悅。

    臉頰上有著自然的酒窩。笑容裝在酒窩裡,一盈一盈地蕩漾。

    修女轉過身來,溫和地看著芬格爾斯,像一位慈祥的母親。

    這樣的笑容,出現在年輕的修女身上,並沒有讓人覺得奇怪,反而有一種自然地母性聖潔味道,讓人想起郎基謝爾的聖母像《潔淨》。

    「你永遠是西里爾區最美麗的芬格爾斯,你不應該為穿什麼衣服而發愁,你應該為怎麼應付周圍熱烈的眼神而發愁。所以我建議你。穿得簡潔一點,再戴上有沿紗的寬簷禮帽,在保持神秘感的同時,可以讓周圍的男士在好奇而不至於無法控制自己。」沙芭絲蒂安修女頓了一下,有些揶揄地笑道:「單獨和陸斯恩騎士共進晚餐,你總不希望有太多不相干的人來打擾吧?」

    芬格爾斯低下頭,羞澀地笑了起來,老師的讚美能夠給她更多的自信。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只有充足地睡眠,才會讓你在面對陸斯恩騎士時。露出最有精神的美麗笑容,否則的話,眼睛裡的血色和眼角的黑紋可會讓初次約會的浪漫氣氛大打折扣。」沙芭絲蒂安拉著芬格爾斯走出門外。回頭望了一眼窗外,遠處的墮天使似乎在向她發出挑釁,肆無忌憚地將墮落的陰暗氣息散佈在尤金芬妮莊園。

    將沉浸在浪漫幻想的芬格爾斯送走,沙芭絲蒂安緩緩走出門廊,沿路巡防的騎士看到修女準備出門,手握在劍柄上。跟在她身後。

    「你們回去吧,我一個人走走。」沙芭絲蒂安修女微笑著拒絕了騎士地好意。

    騎士略一猶豫,轉身離去,這裡是西里爾區,不是塔克區,一個修女單獨夜行,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看著騎士離去。沙芭絲蒂安修女繼續悠然自得地漫步。她能感覺到,這個墮天使是專程為她而來。對方很有耐心。

    橘圓裡的小徑被樹影剪亂,看不清楚上邊累落的樹葉,攀爬著地樹根,但修女的腳步從未錯亂過,她微微昂著頭,不曾低頭注視腳下,頭頂的星空為她指引著前方的道路。

    微笑著的男子,像看到了最心愛的情人,笑容溫柔而讓人陶醉。

    一個單薄纖細地小女孩,坐在他的肩膀上,穿著黑色網狀長襪的小腿垂在他的胸前,金邊水晶高跟鞋展示著高貴的奢華風格,細絲鞋帶後露出精緻圓潤的足跟,塗抹著黑色油彩的腳趾稚嫩而惹人憐愛,乾乾淨淨地吸引著人地目光。

    高過膝蓋地短裙被隨意地掠起,小女孩並不豐潤的大腿貼住了男人地臉頰,她卻完全不在意,反而和他靠的更親密了,細嫩的手臂挽著他的脖子,空洞無神的大眼睛裡,黝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沙芭絲蒂安修女。

    一對黑色的羽翼自然地在身後飄動著,飄零的羽絨四散著在空氣裡喧囂著墮落的淒美味道。

    「蝴蝶折斷羽翅,只是醜陋的昆蟲。折斷羽翼的天使,無異於螻蟻。小天使,讓我看看你那惹人生厭的聖潔羽翼吧。」紗麥菲爾的臉頰磨蹭著男人頭頂柔軟的發絲,舒服地閉上了眼睛,「要怎麼處置她呢?」

    「尊敬的沙芭絲蒂安修女,在這樣的夜色下,很高興能夠和你在橘園裡見面。」陸斯恩面帶遺憾之色,「非常抱歉,請原諒我的無禮,一個騎士應該對修女行教禮,但我現在不怎麼方便。這位年輕的小姐,就是尊貴的潘娜普洛伯爵,藍斯大草原的世襲領主。」「陸斯恩,你讓我明白了騎士稱號的真正榮譽。」沙芭絲蒂安修女譏諷道。

    「謝謝你的讚譽,能夠得到一名尊貴修女的肯定,是一位秉持八大美德真正騎士值得一生驕傲的榮譽。沙芭絲蒂安修女,我會在將來繼續捍衛這份真正的榮譽。」陸斯恩似乎沒有聽出修女的譏諷意味。

    「這樣的夜晚,惡魔應該誘惑寂寞的貴夫人,或者俘虜純潔少女的靈魂。你有更多的事情可以做,你來到尤金芬妮莊園,不會只是為了讓我見識下你騎士稱號的真正榮譽吧……」沙芭絲蒂安修女看了一眼那個和惡魔相擁的墮天使,心中怒火燃燒。

    純「善」的天使,無法容忍「惡」的存在,沙芭絲蒂安雖然算不上人類忠實的朋友和守護者,但絕對是墮天使和惡魔的敵人。

    她無法理解墮落的天使,居然可以撇棄天國的榮光,背叛神的愛護,淪落成惡魔的同伴,沙芭絲蒂安修女深深地感覺到恥辱,尤其是在看到這個墮天使恬不知恥地將身體和骯髒的惡魔親密接觸時。

    雖然墮落,但那也曾是神聖不可玷污的存在。

    惡魔,一向是天使最唾棄的醜陋邪惡。

    一億三千萬天使的墮落,始祖雅威赫教導沙芭絲蒂安修女,這是惡魔的罪,惡魔的誘惑讓這些天使喪失了神聖,美德,王座,熾愛,權能,力量,智慧。

    墮天使遭受懲罰,他們喪失了曾經擁有的榮譽,無法再維持自己美麗的外形,羽翼淪為暗色,身體趨近醜陋的惡魔……

    「感謝修女的睿智,我來到尤金芬妮莊園,只是想獲得沙芭絲蒂安修女的幫助。」陸斯恩誠懇的提出要求,他的誠意毋庸置疑,即使是敵人,陸斯恩也從來不曾忘記紳士對待女性的優雅風度。

    沙芭絲蒂安修女冷冷地看著陸斯恩,突然莞爾一笑,「陸斯恩騎士,你在說笑嗎?還是你成為一個騎士後,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貴族?你是一個惡魔,你這個惡魔!露出你那醜陋的外形吧,告訴我,你是什麼等級?愛慕普斯,德維伍,爵康?你不會是普瑞斯,這個等級的惡魔,絕對不會安安靜靜地站在一位聖潔的天使眼前,他會獰笑著露出自己滴血的牙齒,渴望品嚐天使的靈魂。」

    陸斯恩笑了笑,向沙芭絲蒂安修女展示他那潔白的牙齒。

    「陸斯恩,她說的是什麼東西?愛慕普斯,德維伍,爵康……是姓氏還是名字,普瑞斯又是什麼惡魔,聽上去很讓人噁心。」紗麥菲爾的聲音,輕飄飄地,傳到修女的耳朵裡:「我對這些並不感興趣,但是你不要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如果有必要一定要說,先解釋清楚,不要在那裡自以為是。」

    修女看著墮天使,目光閃爍,她不相信還有不清楚惡魔等級的墮天使。

    陸斯恩耐心地解釋,「這是惡魔的等級,最低級的是愛慕普斯,然後依次是德維伍,爵康,普瑞斯,普喏茲德特,埃爾蘭,馬克維斯,柯恩,傑爾諾,大爵康,達克尼斯……等級依次提高。至上四柱的魔神,就是達克尼斯這個級別。」

    紗麥菲爾聽完,看著沙芭絲蒂安,陶瓷般精緻的臉龐上,鑲嵌著的黑蝶珍珠,暗淡無光。

    修女不由自主地退後一步,那種嘲諷不屑的眼神,毫不掩飾地在驚訝中刺入了修女的心。

    這些惡魔等級翻譯成中文,很讓人無語,所以用這些似是而非的音替代。




第九十七章 陸斯恩也有不溫柔的時候

    紗麥菲爾張開巨大的羽翼,微微下垂,在黑夜中並不顯眼,像一隻在空中翱翔狩獵的夜鷹。

    羽絨如同黑色的雪花般飄零而下,羽翼並非實體,只是長達三十尺的翼展和紗麥菲爾的身體不成比例。

    羽翼也不是戲劇表演裡那般生長在肩胛骨上,而是漂浮在她的背部。

    沙芭絲蒂安修女再退後一步,她緩緩地閉上眼睛,身上散發出聖潔的淡金色光芒,在黑暗中格外閃亮而讓人心生敬仰。

    她面對的一個惡魔和一個墮天使,卻絕對不會敬仰她。

    當她睜開眼睛時,她的身上燃燒起純粹的火焰,將她軀體上的黑紗燃燒成灰燼,漸漸褪去熊熊的火焰,留下一件流光溢彩的天使羽織。

    她的背後張開一對潔白純淨的羽翼,沙芭絲蒂安修女是一位天使。

    潔白純淨的天使羽翼,散發出神聖的光芒,和墮天使的黑色羽翼形成鮮明的對比,就像光與暗的永不相融。

    「出現在凡間的天使,會犯殺戮之罪。」紗麥菲爾微微眯著眼睛,似乎是不適應那種耀眼的聖潔。

    「天使是純粹的靈體,擁有完整靈魂的他們,卻沒有**。這是他們和神最大的區別。天使降臨的例子並不多,因為直接降臨所需要消耗的靈力,並非每個天使都能夠或者願意支撐。他們要實體化出現在人間。會通過附身於純淨無罪地生物身上。他們經常會選擇嬰兒,這種選擇意味著在他們附身時就直接扼殺了潔白純淨的嬰兒靈魂。」陸斯恩遺憾地看著沙芭絲蒂安,「如果是沙芭絲蒂安修女,我會秉持騎士精神誓死保護你,可惜的是你只是殺人凶手。這是不可饒恕的大罪,紗麥菲爾,你說是嗎?」

    「如果她不是天使,只是修女,你真的會誓死保護她?」紗麥菲爾根本不關心罪不罪的問題。

    「當然。」陸斯恩毫不猶豫地回答,眼神中有些遺憾和責怪。然後難過地嘆了一口氣。

    沙芭絲蒂安修女的身體緩緩浮起,和依然坐在陸斯恩身上的紗麥菲爾平行,冷漠地看著展示風度和表演騎士精神的陸斯恩,嘲諷道:「真是可笑,如果你秉持騎士精神的話,在認定我有不可饒恕地大罪之前,你先將這個罪名用在你肩膀上的墮天使吧。難度墮天使附身就不需要扼殺嬰兒的靈魂?」

    「當然不需要。因為真正的潘娜普洛伯爵,一生下來就是個沒有生命的嬰兒。紗麥菲爾並沒有扼殺她的靈魂,老潘娜普洛伯爵夫婦十分安慰,他們在看到自己健康的繼承人之後安詳地離開人世。」陸斯恩痛心疾首地搖頭。「沙芭絲蒂安,你太讓我失望了,我一直很為你的美麗而傾心,誰知道你居然心腸猶如蛇蠍,無善心的女子,醜陋如野豬。」

    「你居然把一位聖潔的天使比喻成野豬。陸斯恩,你這樣深具表現力和形象地比喻,一定會讓奧斯瓦爾多都十分欽佩。」紗麥菲爾似乎想起了什麼,「我曾經碰到過奧斯瓦爾多,在他寫了一部《光與暗的三面》之後。我以為他劇本中那個惡魔的角色原型是你。」

    「我忠誠的小母狗,你應該用鼻子,而不是你那可憐的智慧。」陸斯恩捏著紗麥菲爾纖細的小手。感受著她腿部微涼細膩的皮膚,只是因為一個歌劇角色,她就感覺到一份希望,然後這份希望毫無意外地被擊碎變成失望,在這種希望和失望中,她徘徊了多少次?

    一位墮天使。一位惡魔,自顧自地閒聊,好像他們是在火爐旁邊,品著紅茶,相對而坐的有暇貴族,而不是伴隨著殺戮和殘酷名號的黑暗陰影。

    沙芭絲蒂安修女覺得自己完全被忽視了,她冷漠地看著前方。舉起了手臂。三岔頭雙剪尾的天使權杖散發著耀眼地金光出現在她的手中。

    除了一部分有著審判,復活。啟示,邪眼,真理等特別職司的天使會使用更符合他們形象地武器以外,絕大多數天使的武器外形不外乎是大天使劍和大天使權杖。

    「只是最低級的奉遺天使,十階天使中層次最低的天使。難怪她會猜是什麼普瑞斯這樣低級的東西……如果是達克尼斯地獄君王級別的惡魔,你說她還會露出這樣自信安靜地神情嗎?」紗麥菲爾的唇角翹起譏諷的弧度,「她的意識裡,還沒有地獄君王這種概念,就像一隻爬行的螞蟻,再怎麼努力抬頭,也只能看到它頭頂的一片枯葉,而不是遠方峙立的雪山。」

    陸斯恩點頭道:「奉遺,總領,王國,力量,美德,統治,王座,普智,熾愛包括遺棄在角落裡地看守天使,雖然只是十階中最低地層次,但是要在人間顯示神蹟,已經足夠了。」

    「顯示神蹟?陸斯恩,你到底有什麼陰謀,你接近芬格爾斯,想要幹什麼?烈金雷諾特家族已經落入你的掌控了?還是你想通過控制這個獨立於教廷之外地帝國,來推翻神之代言人在多米尼克大陸建立的信仰國度?」沙芭絲蒂安手握權杖橫於胸前,「無法赦免罪惡的骯髒黑暗,你的陰謀無法實現,現在你就將接受天使的審判!」

    陸斯恩微笑不語,人類最擅長勾心鬥角的陰謀,唯有人類才會把一個個建立在殘忍,血腥,甚至泯滅人性基礎上的陰謀提升到藝術的角度,將那種專屬於惡魔的美感展現得淋漓盡致。

    人類,最接近惡魔的種族,卻受到了天使的監視和保護,難怪雅威赫用羔羊來形容他們,只能在羊圈裡放牧的羔羊,一旦撕去那層毛茸茸的羊皮,他們都是凶狠的惡狼,會把曾經的同類撕咬得鮮血淋漓,犧牲為口腔裡的美味。

    沙芭絲蒂安在人間不過二十餘年,已經比絕大多數的天使都懂得看透溫柔笑容下潛藏的陰謀和**。

    「審判?」紗麥菲爾冷笑起來,當她從天國墮落之後,才發現從最底層的角度仰視至高存在的螻蟻們,也有著自己的驕傲和自信。

    「你似乎並不懂得天國的最高法則,低階天使,沒有至高的權能和神賦予的職司,如何能審判高階的存在,更何況是從誕生開始,就不屬於十階天使獨立存在的我?」

    一對更大的羽翼出現在紗麥菲爾的後背,在沙芭絲蒂安驚駭的目光中,又一對黑色羽翼出現,讓奉遺天使無法置信的是,這並不是終結,第三對更大的黑翼展開,一直到第六對黑色的羽翼。

    「十二翼……創世天使的權能!」沙芭絲蒂安握不住手中的權杖,五根手指顫抖著,「你……你是路西法!墮落天使之首!」

    「路西菲爾?」紗麥菲爾依然沒有給驕傲的墮天使首領去掉菲爾的冠名,在黑色的十二翼前,俯視著軟倒在地的沙芭絲蒂安,「他會有雙色的羽翼嗎?」

    閃爍著聖潔淡金色光澤的潔白羽翼,在十二黑翼之後伸展開來,強烈的神聖氣息和無法跨越的高位等級差壓迫得沙芭絲蒂安幾乎無法呼吸。

    沙芭絲蒂安曾經仰望那些環繞在神座周圍的熾愛天使,獨一無二的黑白雙色羽翼天使,更是流傳在天國的傳奇,那是一個讓天使們提起名字就必須口誦讚美詞的至高天使。

    她獨一無二,她驕傲光榮,她是沙芭絲蒂安的目標,沙芭絲蒂安期望著有一天自己能和她一樣侍立在神座之左。

    她想起了最後的那一幕,那時的她,站在遠遠的角落裡,和她的億萬同伴們,看著面對漫天死敵,依然平靜冷漠的紗麥菲爾。

    她宣判神有罪,她口吐玷污神聖的詞句,她的眼睛裡什麼也沒有。

    沙芭絲蒂安無法相信,居然有這樣的瀆神者存在,驕傲的瀆神者,不只放棄了對神的敬畏,放棄了無限榮光的名號,她甚至從來沒有看一眼漫天的天使軍團。

    她當然沒有看到淹沒在億萬天使中失望憤怒的沙芭絲蒂安。

    從那時開始,沙芭絲蒂安就開始憎惡那個被禁名的天使瀆神者。

    「嘭」沉悶的響聲後,沙芭絲蒂安的光翼和羽織消失,赤身**的修女暈厥了過去。

    紗麥菲爾張了張粉色的紅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陸斯恩的手段總是出人意料。

    「她是第一個被木樁擊倒的天使。」陸斯恩丟掉手裡的木頭,看到雙色羽翼完全失去思考能力的沙芭絲蒂安,被陸斯恩就這樣收拾掉了。

    「我可以很簡單地困住她,你不用冒險,你自己也說過,沒有惡魔的道具,你現在只是個普通人。」紗麥菲爾譏屑道,「一個擅長於陰謀和利用他人的惡魔,親自對女性出手,太不溫柔了……這話可是你告訴我的。」

    「你不要忘記了,你現在的身體是多麼的脆弱和難得,輕易地毀掉就太可惜了。當你施展出天使的威能時,你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更何況……」陸斯恩從沙芭絲蒂安的身體下拿出一本手抄的《日經》,「這是教皇巴薩羅姆二世,也就是聖徒布萊德利留下的血文字,能夠讓沙芭絲蒂安將人類的**對靈力的承受能力提升到等同聖徒,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容易對付。」

    紗麥菲爾指著地上潔白的**,「這個東西怎麼拿回去?」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49 AM

第九十八章 這一夜一日

    羅秀一整晚都沒有睡。

    當她看到桃樂絲回來向她報告任務完成,小女僕的豐胸回覆到原來的樣子時,羅秀瞪大了眼睛,竟然情不自禁地去捏了捏。

    是真的,不是用海綿墊做出來的假貨。

    陸斯恩再一次展示了他的神奇,而羅秀旁敲側擊地旁問起這個神奇的過程時,桃樂絲扭捏起來,臉頰上露出十分可疑的潮紅。

    一定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羅秀覺得可惜,剛才應該去監聽一下,是不是有羞人的聲音傳出來,然後她就覺得自己的這個念頭太可恥了,太瘋狂了,這不是格利沙爾塔小姐會做的事情。

    只有那些熱衷於傳播緋聞和小道消息的無聊貴族小姐,才會去偷聽。

    為了不讓自己太生氣,羅秀停止了盤問。

    當然,這是因為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僕人們做出這種羞人的事情而生氣,並非因為是陸斯恩參與其中而生氣。

    羅秀也忘記了是自己命令桃樂絲去做這種事情的。

    她把桃樂絲趕回去之後,躺在床上就再也睡不著了,她擔心潘娜普洛伯爵明天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擁有和桃樂絲一樣嚇人的胸部。

    但潘娜普洛伯爵的身材嬌小,胸部那麼大的話,一定很嚇人,陸斯恩這個追求完美而多事的傢伙肯定會給她休整出最完美的比例。

    羅秀幾乎可以想到這位女伯爵會如何昂首挺胸面帶不屑地從自己身前經過,而陸斯恩的笑容又會是如何的怪異可惡。

    羅秀恨得牙癢癢的,在床上很沒有淑女風度的滾來滾去,反正也不用擔心陸斯恩闖進來對自己說這種動作不符合一個淑女地形象什麼的。

    潘娜普洛伯爵現在不會已經闖進陸斯恩的房間裡了吧?羅秀擔心地坐了起來。

    她和陸斯恩說不定已經在做那種事情了……羅秀從床上爬了起來。

    潘娜普洛伯爵才十三歲,陸斯恩如果和她做可以生出小孩子的事情,將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羅秀想自己要不要去上議院高發陸斯恩,畢竟受害者是一位尊貴的伯爵,上議院一定會處理。

    但那個不知羞恥的女伯爵肯定會為陸斯恩辯護,她應該還會承認是她主動勾引陸斯恩,告發也沒有用,羅秀失望地回到了床上。

    更何況陸斯恩如果真的被告發了,說不定會因為玷污了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名聲而被趕走,那麼就再也沒有人記得羅秀在喝魚羹時要用刻有《日經》名句地塔木漆勺了,這大概是陸斯恩唯一地優點了吧。羅秀覺得為了讓自己能夠不為喝魚羹的事情操心。還是不要告發陸斯恩好了,等桃樂絲記得自己的這個習慣以後,再去告發他。

    梅薇絲說騎士小說裡英俊的騎士和美麗公主親熱時,要有非常浪漫的環境……雖然羅秀不知道浪漫的環境是什麼,但想想如果他們在親熱的時候,玻璃窗被砸破了,一定算不上浪漫。

    羅秀覺得這真是一個好注意。她穿上鞋子,離開了房間,避開僕人們地注意,跑到了外面。

    陸斯恩的房間在二樓,所以羅秀也不知道里邊進行到什麼程度了,她撿起一塊石頭,砸向了陸斯恩房間的窗戶。

    不等觀察陸斯恩的反應。羅秀匆匆忙忙地逃跑了。

    回去後,羅秀躲進了被窩,一個人偷偷地笑了起來,這就是懲罰!

    但是很快羅秀又開始擔心另外一個問題。潘娜普洛伯爵如果不在陸斯恩的房間裡,而是帶著陸斯恩到了她的房間,那自己豈不是白費力氣了?

    羅秀很沮喪,不過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因為她一直注意著隔壁的動靜,潘娜普洛伯爵雖然有從窗戶裡進進出出地習慣,但和陸斯恩一起。她應該不會不顧形象地帶著陸斯恩爬窗戶吧。

    隔壁的門一直沒有打開過的動靜。羅秀稍稍放心,從被子裡鑽出來。尖起耳朵注意著。

    於是,這樣的一晚上過去了。

    羅秀覺得自己一晚上沒有睡覺地主要原因,肯定不是關心潘娜普洛伯爵和陸斯恩做出羞人的事情,而是月亮惹的禍,月光透過窗簾依然太過明亮,晃得羅秀睡不著。

    羅秀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努力睜大眼睛,為自己找這樣那樣不睡覺的理由。

    這時候她也沒有忘記豎起耳朵偷聽。

    當月沉之後,天邊拂曉的地一抹陽光照射進窗戶時,羅秀已經差點支撐不住了。

    這時候隔壁的門咔嚓一聲打開了,羅秀馬上從床上爬了起來,跑到門邊,輕輕地打開門,這時候她已經是漫不經心的態度了,伸了個並不淑女地懶腰,然後才睜開迷迷糊糊地眼睛,似乎才剛剛起床。

    潘娜普洛伯爵穿著一身絲綢睡衣,幾近透明的細絲肩帶掛在她柔弱地肩頭,單薄的身體會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擁入懷中憐愛,纖細的胳膊抱在胸前,潘娜普洛伯爵不是為了擠出乳溝,她只是用這樣的姿態,配合著她那不屑的眼神。

    羅秀不知道為什麼一大早這位伯爵就這樣看著自己,好像在某件事情上以絕對優勢壓倒了自己一樣。

    羅秀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瞟了一眼潘娜普洛伯爵的胸前,那一剎那羅秀緊張的不能呼吸,生怕看到一堆超過自己的突起。

    還好,羅秀微笑起來,潘娜普洛伯爵並沒有獲得陸斯恩的幫助,而且透過潘娜普洛伯爵身後打開的門,裡邊似乎也沒有陸斯恩的身影。

    「你笑什麼?」紗麥菲爾很惱火,這個羅秀似乎總覺得自己很好笑。

    「我高興。」羅秀走進臥室,重重地關上門,故意留給潘娜普洛伯爵一串得意的笑聲。

    「無聊。」紗麥菲爾轉身準備離開,想了想。又回去敲開羅秀的門。

    「什麼事?」

    羅秀抱著手臂在門口看著紗麥菲爾,和剛才她的姿勢一模一樣。

    「昨天晚上我和陸斯恩出去散步了,剛回來不久……所以一會我不去用早餐了,也不用僕人送上來了。」紗麥菲爾微笑著,慢悠悠地走回了臥室。

    羅秀再次回到臥室,躺在床上想,散步有什麼了不起,一副得意地模樣,真是討厭!

    更討厭的是。居然是一整晚都在散步!

    樓下克莉絲汀夫人正準備用餐。卻發現尊貴的客人和女兒都沒有準備來吃早餐,老布尼爾可是準備了他最拿手的芝士透蝦,這種蝦個頭不大,卻肉質鮮嫩,最重要的是它屬於軟殼蝦,它那半透明的蝦殼會在受熱後轉化成一層薄而美味的粉糕,搭配著芝士的營養能夠讓女人保持最緊致的肌膚。常吃這種透蝦,即使五十歲地女人,也不會在眼角出現魚尾紋。

    陸斯恩沒有在跟前服侍,克莉絲汀夫人總覺得早餐缺少了點什麼,她讓多琳喚來了藍斯特羅。

    剛剛早訓完畢地藍斯特羅滿頭大汗地出現在餐桌前,濃重的汗味讓他自覺地和克莉絲汀夫人保持了一段比較遠的距離。

    讓尊貴的公爵夫人聞到自己身上的汗味,而且是在早餐時。藍斯特羅將無法原諒自己,如果不是多琳喚得急迫,他覺得自己應該先洗個澡才能出現在夫人面前。

    以後的早訓要提前一段時間,可以有充足的時間洗澡。藍斯特羅下了決心。

    「藍斯特羅,一會你守住莊園門口,不能讓任何人進入莊園。記住,是任何人。」克莉絲汀夫人看到藍斯特羅點頭答覆,補充道:「你也知道,以後烈金雷諾特家族地管家會是陸斯恩,所以從現在起。你應該執行他的命令。下次就不需要我來轉告了。」

    「是,夫人。」藍斯特羅沒有任何猶豫。馬上去執行任務。

    布魯斯林裡發現了十九具屍體,震驚了整個西里爾區。

    警務大臣吉爾伯特親自察看現場,那種乾淨利落的殺人手法讓只看過巡騎警操練,槍與花騎士團列隊表演的吉爾伯特先生倒吸了一口涼氣。

    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死者,就像櫻蘭羅帝國成立以前的領主時代,兩個領主互派騎士虐殺對方屬地上毫無反抗之力的農民。

    地上散落著製造精良地武器,但許多未出鞘的長劍表明,他們死得太快了,甚至來不及閃出鋒利劍刃上的寒光。

    釘穿胸骨的短弩,是軍方最精良地裝備,弩箭頭部經過改良,更具有殺傷力,會撕扯皮肉,讓傷口無法癒合流血不止。

    這大概是唯一的線索,殺人的一方屬於軍方重臣下轄的騎兵或者家族騎士。

    從軍部退下來,擔任警務大臣顧問的傑拉爾德子爵很快就根據地形和馬蹄痕跡認定這是一場失敗的伏擊戰。這些死者埋伏在樹林裡企圖發動襲擊,卻被目標發現了埋伏,迅速反攻,進行了一場血腥的屠殺。

    最詭異地是一個滿臉凝固著血斑地死者,專業的驗屍官在檢查了死者地咽喉口腔和鼻孔後斷定,這個人是被窒息而死,導致他窒息的只是那一小洞的鮮血。

    雖然有掙扎的跡象,但是死者身上卻沒有任何傷痕和被強迫的痕跡,沒有人知道殺人者是如何讓這個死者窒息在並不多的鮮血裡。

    屠殺的一方似乎也是肆無忌憚,甚至不屑於處理屍體,就讓這些死屍暴露在樹林裡,等待著被人發現。

    沒有目擊者,也查不到這些死者的身份,那些武器也是沒有登記註冊的私坊作品,查不到來歷。

    除了那些弩箭,不管是殺人者還是被殺者,再沒有留下任何給吉爾伯特可以利用的線索。

    吉爾伯特先生十分頭疼,紅衣大主教的謀殺案還懸著,西里爾區又發生了這樣驚人的兇殺案。如果是其他地方,吉爾伯特先生大可以交付給下屬去辦,實在破不了案,也可以拉個替罪羊出去了結。

    西里爾區的大貴族們,沒有這麼容易對付過去,傑佛理伯爵聽到這個消息後,放棄了原定於去李謝爾河上釣魚地計劃,聯名幾個莊園裡的老貴族,上書加布里爾三世。要求陛下重新考慮吉爾伯特先生是否適合警務大臣的位置。

    其中居然還有奧斯頓先生的簽名。雖然說菲爾蘭多總理沒有發表意見,但誰都知道奧斯頓先生的簽名,足夠代表他父親的意思。

    吉爾伯特先生嘆了一口氣,紅衣大主教的兇殺案,或者可以通過轉移注意力,讓那些大貴族老爺們把心思放到爭奪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人選上去,但西里爾區的這件兇殺案。發生在這些老爺們的家門口,他們不只會覺得西里爾區地尊嚴受到挑釁,他們更會認為警務部無能,讓他們地生命安全受到威脅。

    西里爾區的大貴族們佔據了上議院最有表決權的席位,只要他們在某項人事決議上達成共識,陛下絕對會犧牲吉爾伯特先生,來安撫這些自尊和驕傲受到刺激的貴族們。

    吉爾伯特先生向始祖禱告。他還想在這個位置上干幾年,那個不懂事的賈艾斯男爵悄然消失了之後,吉爾伯特先生感覺自己在部裡的權威再次鞏固,下邊那些孩子也都知道了。警務大臣看誰不順眼,依然可以輕易地讓他們不明不白地丟掉前程。

    他的禱告在當天下午就生效了,夏洛特莊園出面說明,烈金雷諾特地家族騎士在布魯斯林裡幹掉了一批伏擊者,這些伏擊者企圖襲擊格利沙爾塔小姐的馬車,他們極有可能是三年前發起對烈金雷諾特家族血親復仇的裴迪家族殘黨。

    自從上代烈金雷諾特公爵將把和海盜勾結的裴迪家族族長送上斷頭台以後,這個以海盜起家。血液裡依然流淌著海盜殘忍暴虐血液的家族。就從來沒有放棄過復仇的念頭。

    既然是血親復仇,那就只是烈金雷諾特家族遭受到威脅。並非是針對西里爾區尊嚴的挑釁。這會讓大貴族們認識到,伏擊者只是一群被仇恨吞噬了理智地瘋子。

    雖然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警務部不得不將有限的力量再投入一部分保護夏洛特莊園,但總比要受到整個西里爾區的壓力要強。

    誰都知道克莉絲汀夫人可以調派歐德修凡克家在聖索菲亞大教堂的老修士,還有威名赫赫地夏洛特十騎士,夏洛特莊園並不需要警務部那些巡騎警的幫助,警務部也必須做出這種姿態,以示對淡金色馬蹄徽章家族的尊敬。

    警務大臣在下令追擊裴迪家族殘黨的命令之後,還來不及去喝口下午茶放鬆一下,尤金芬妮莊園傳來消息,芬格爾斯小姐的教義老師,頗受瑪吉斯家族信任,菲爾蘭多總理倚重的沙芭絲蒂安修女失蹤了。

    這才是菲爾蘭多總理允許奧斯頓先生在傑佛理伯爵的上書中籤名地真正原因。

    瑪吉斯家地家族騎士證明,最後一眼看到修女是在前一天晚上臨近午夜,修女想出去走走,就再也沒有回到莊園。

    沙芭絲蒂安修女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更不會不告而別,她在尤金芬妮莊園生活了多年,她早已經把芬格爾斯小姐當成自己的親人,尤金芬妮莊園就是她地家。

    菲爾蘭多總理堅持認為,沙芭絲蒂安修女是被綁架,奧斯頓先生向古斯塔夫莊園求助,坎斯拉夫家族的騎士配合著瑪吉斯家的家族騎士,在整個西里爾區展開了搜索。

    奔騰的鐵蹄打破了西里爾區的寧靜,吉爾伯特先生帶來的巡騎警們畏畏縮縮地看著那些全身重鎧,殺氣騰騰的騎士們,無法理解菲爾蘭多總理為什麼會如此重視一個修女。

    西里爾區不再是倫德最平靜安全的地方,喧囂的馬蹄聲驚起了叢林裡的小獸,伊蘇河淺灘上的河水被馬蹄踏的渾濁,再也不曾澄清下來,鳥群在雜木林上方盤旋著,不敢落回樹梢。密集地搜索不會放過任何一片可以藏匿的地方。

    各大莊園雖然設立了一些禁止進入的區域,但是他們還是開放了莊園,在家族騎士的陪同下,和瑪吉斯家族的騎士們一同搜索,現在絕對不是講究領主權威的時候了。

    除了夏洛特莊園。

    藍斯特羅騎士和夏洛特莊園的十騎士,背著他們的短弩,左手臂上掛著風箏型的騎士大盾,右手持著可以貫穿鎧甲地尖銳長槍,腰間挎著利劍。彪悍地塞爾塔馬在黑色甲盔的保護下。無畏地甩著馬蹄,彷彿隨時會用它們護頭上的尖刺發起攻擊。

    「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中間有沒有混進裴迪家族的殘黨,所以我不能讓你們進去。」面對著自告奮勇前來搜索沙芭絲蒂安修女的馬歇爾騎士,藍斯特羅面無表情地拒絕了對方的要求。

    「西里爾區的安全遭到威脅,本區地每一個家族都有義務配合搜索。」馬歇爾騎士也毫不猶豫地抬出了整個西里爾區的大義,「尊貴的公爵夫人才能決定是否拒絕配合,這件事情你不能做主。」

    「陸斯恩大人說。克莉絲汀夫人正在午休,不能受到打擾。」藍斯特羅冷漠地看著那位依然穿著護衛洛德之凱的馬歇爾騎士,雖然他很不服氣陸斯恩,但他更瞧不起馬歇爾,「你難道不知道嗎,夏洛特莊園已經是陸斯恩大人的領地,他可以代表夏洛特莊園做出任何決定。當然也包括是否將這個無聊的消息告訴克莉絲汀夫人。」

    提起陸斯恩這個名字,馬歇爾的牙齒咬地咯吱做響。

    「唐吉士騎士,我不能給你太多的時間,請迅速離開。」藍斯特羅譏諷道。

    馬歇爾身後全副武裝的騎士們發出難以抑制的低低笑聲。儘管古斯塔夫莊園地騎士們憋得臉部僵硬,但那些零落的笑聲已經足夠讓馬歇爾惱羞成怒。

    馬歇爾在和陸斯恩的決鬥中雖然沒有被打倒,但是他險些傷害到芬格爾斯小姐,騎士長劍也被奪下,理所當然地獲得了「唐吉士騎士」這個頭銜。雖然馬歇爾已經再三責令他的騎士侍從和侍童不得外傳,但尤金芬妮莊園的僕人們,在碰到其他莊園的僕人時。還是忍不住將那精彩的決鬥宣揚一番。

    這個頭銜讓馬歇爾在倫德貴族圈名聲大震。已經有好幾位貴族小姐推掉了和馬歇爾地約會。

    和一個擁有意味著瘋癲白癡稱號「唐吉士」地騎士約會,會讓這些貴族小姐身價大跌。沒有誰會做這種蠢事。

    反而是陸斯恩的蜜蜂騎士頭銜,讓貴族小姐們多了一份浪漫甜蜜地幻想,再加上芬格爾斯小姐矜持而得意地誇讚那位為了獲得和自己共進晚餐機會的騎士,是多麼的溫柔而具有紳士風度,為了保護她,甚至不惜以血肉的軀體抵擋鋒利的長劍,這種完美騎士精神和浪漫的作風,讓陸斯恩的名字在不知不覺中被倫德的貴婦小姐們所熟悉。

    兩相對比之下,馬歇爾現在最痛恨的人,毫無疑問就是陸斯恩,藍斯特羅在這時候提起陸斯恩和唐吉士騎士的稱號,無異於狠狠地扇了馬歇爾一巴掌。

    馬歇爾惱羞成怒,下意識地右手搭在了劍柄上。

    幾乎是同時,十把閃爍著嗜血寒光的短弩對準了馬歇爾,弩箭尖銳的箭頭在陽光下烏黑髮亮,雖然沒有塗抹能夠瞬間奪去生命的毒蛇獠牙裡提取出來的毒汁,但也足夠震懾人心了。

    即使是穿著凱爾維爾大師製造的板甲,馬歇爾也沒有信心可以在兩個馬身的距離抵禦這些軍方騎士短距離最強殺傷力的武器。

    「你的手最好馬上離開劍柄,否則我將認為你在向烈金雷諾特的家族騎士挑釁。」藍斯特羅目光凌厲,他的後方是代表烈金雷諾特家族至高榮譽的榮耀劍塔,在這裡他就無需顧及馬歇爾騎士坎斯拉夫的姓氏了。

    馬歇爾鬆開手。

    十騎士將短弩收回,和他們的首領藍斯特羅一樣面無表情地守護在夏洛特莊園的大門前。

    人多未必就有足夠的氣勢,背靠著榮耀劍塔,藍斯特羅和十騎士穩穩壓住馬歇爾身後來自尤金芬妮和古斯塔夫兩大莊園的騎士們。

    沒有誰敢真正地在這裡向烈金雷諾特地家族騎士拔劍相向,這是會遺禍家族的最愚蠢行為。

    但是如果就這麼撤離了,馬歇爾以後將完全喪失在騎士階級裡的威望和人心。他是坎斯拉夫家族的第二順位繼承人,而他面對的藍斯特羅只是夏洛特莊園的護衛長。

    如果馬歇爾甚至無法在夏洛特莊園的護衛長面前展現出強勢的力量,這將是坎斯拉夫家族的恥辱。

    馬歇爾不想讓坎斯拉夫伯爵失望,也不能讓自己地哥哥小看。

    他琢磨著要說兩句場面話,藍斯特羅卻失去了耐心:「我最後一次警告你,迅速離開,如果驚擾了夫人,馬歇爾騎士,你就無法離開了。「你是在威脅我?」場面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噎下去了。烈金雷諾特家族確實是帝國豪門,可是坎斯拉夫家族也不是沒有什麼底氣和勢力地小貴族,馬歇爾如何能容忍一個莊園護衛長對自己的態度如此無禮?

    馬歇爾身後的騎士也十分氣憤,雖然藍斯特羅確實有充分的理由拒絕這些騎士進入領主的私人領地,但對方的態度也未免太強橫太目中無人了。

    「我只是告訴你這樣做的後果,或者說是即將發生地事實。你也可以理解為威脅,這是你的事。」藍斯特羅回頭看了一眼遠處水梧桐樹上吃榛子的嬌小身影。「飛馬家族的潘娜普洛伯爵做客夏洛特莊園,坎斯拉夫家族如果還想順利地在藍斯大草原上採購馬匹,你最好現在就走。這位伯爵可不如我這麼好說話。」

    藍斯特羅依然沒有想明白,潘娜普洛伯爵如何是一腳把自己從樓梯上踢倒滾下去的,力量分明不大,那小腿骨藍斯特羅很自信可以用兩根手指頭掐斷。

    沒有哪個騎士願意得罪飛馬家族,更不用說坎斯拉夫這樣的騎士家族了。要想得到最優良的純血馬,除了在喜拉雅雪頂捕捉珍惜地伯德紋馬,就只能在藍斯大草原上尋覓,絕大多數人都選擇後者。

    純血馬的役使期一般在五年到二十年之間。但是想讓馬匹總能爆發出最迅猛的衝刺力量,足夠富裕的騎士會在十年左右就換一匹純血馬,整個騎士生涯會換下三匹以上地坐騎。

    沒有坐騎的騎士,就沒有辦法上戰場,甚至恥於向別人介紹自己的騎士身份,一匹優良的純血馬坐騎是和騎士徽章同等重要的榮譽和驕傲。

    戰馬對騎士如此重要,一個騎士去得罪潘娜普洛家族。那等於拿自己的榮譽和驕傲開玩笑。

    藍斯大草原的新任領主來到倫德地消息。早已經傳入有心人地耳中,坎斯拉夫家族每年都要在藍斯大草原採購馬匹。坎斯拉夫伯爵原來想親自接待這位尊貴的潘娜普洛伯爵,哪知這位伯爵來到倫德後居然完全沒有了消息,直到今天馬歇爾才恍然大悟,原來對方早已經做客夏洛特莊園。

    「希望沒有打擾尊貴地克莉絲汀夫人和潘娜普洛伯爵午休,請向伯爵轉告坎斯拉夫家族的問候,古斯塔夫莊園隨時歡迎潘娜普洛伯爵,希望伯爵在有暇時能夠和克莉絲汀夫人一同做客古斯塔夫,我們會為夫人和伯爵準備盛大的宴會,歡迎兩位尊貴的客人。」馬歇爾趁機下台,他身後的騎士都能夠理解,將馬匹視為第二生命的他們,也不想因為馬歇爾而讓他們以後在向藍斯大草原採購馬匹時遇到麻煩。

    「沒有辦法,我們不能得罪潘娜普洛伯爵,為了讓尊貴的伯爵能夠在夏洛特莊園享受舒適的午休,我們還是先走吧。」馬歇爾騎士回頭和身後的騎士們解釋,他轉換了自己從對峙中撤退的理由,因為一位尊貴的伯爵而不是因為莊園護衛長的威脅而離開,沒有人會再恥笑他了。

    馬歇爾騎士覺得,自己做得很漂亮,保全了體面的騎士風度,還不會得罪人。

    一眾騎士輕提馬韁,和來時策馬奔騰蹄聲滾滾不同。此時他們整齊舒緩的馬步沒有發出任何可能打擾克莉絲汀夫人和潘娜普洛伯爵午休清淨的聲音。

    陸斯恩緩緩地從莊園外走了進來,微笑著道:「謝謝,護衛長。」

    「既然夫人覺得你足夠統領我們,我可以執行你的任何命令。當然,如果你需要忠誠敬服地騎士,你最好和我來一場公平的決鬥,我可以保證不傷害到你樹枝一樣瘦弱的身體。」藍斯特羅從馬背上跳了下來,「或者你向我解釋下,潘娜普洛伯爵怎麼可以一腳把我從樓梯上踢下去。我不認為那是巧合。」

    「這個問題你還是自己去問吧。還有既然你可以執行我的任何命令,我就不需要你的忠誠敬服,你在一旁對我破口大罵時,只要還願意揮劍護衛夏洛特莊園,就足夠了。」陸斯恩摘掉禮帽,手中握著黑色的古舊手杖,一副結束外出拜訪。剛剛回來的樣子。

    藍斯特羅冷哼了一聲,帶著騎士們離開,他原來接到的命令是,在陸斯恩回來前,不允許任何人進入莊園,現在他的任務已經結束。

    「以我現在地力量,還只能讓桫欏在空間上獨立。利用珞巴契夫彎曲空間原理建立簡單地魔法空間模型,將桫欏和夏洛特莊園所在的空間聯繫起來,制定簡單的進入和限制離開規則。」陸斯恩看到紗麥菲爾從水梧桐上跳了下來,朝著他走來。自顧自地解釋著,「還好藍斯特羅擋住了這批騎士,否則的話這麼多騎士在進入夏洛特莊園時突然消失,麻煩可不小。」

    「你說的,很難懂。」紗麥菲爾問道,「昨天晚上那顆我以為是世界之樹的就是桫欏?真夠高大的,可以和月之地地那三顆樹相比了。」

    「是啊。它和桫欏聖殿一樣。都是專屬於惡魔的小道具,以前只是用來玩樂的東西。現在卻是我最後的倚仗,真失敗,不是嗎?」陸斯恩自嘲地笑著,「我甚至不能完全掌握這些玩具,能夠讓桫欏裡的時間割裂獨立,才算成為它真正的主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陸斯恩進入桫欏空間後,就算他在裡面停留一萬年,再離開桫欏空間,回到多米尼克大陸空間地時間序列裡,多米尼克大陸也不會有任何時間相對陸斯恩而流逝。

    「誰知道你是真的失敗,還是說這本來就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紗麥菲爾嗤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屑,「就像昨天我問了你幾個問題,可是你拿了一顆桫欏樹來轉移了我地注意力。好像證明了你對我的信任,但是回來後我才發現,我問的問題,你一個答案都沒有給我。」

    「很重要嗎?」陸斯恩沒有否認。

    「如果你不告訴我真相,說明你是在利用我。」紗麥菲爾昂著頭,冷漠的表情一如既往,藍紫色水晶鏡片下的黑色眸子,依然沒有任何情緒,空洞洞地裝著陸斯恩一個人的影子。

    「你不願意我利用你?」陸斯恩微微低下頭,和紗麥菲爾對視著,在彼此只能看到對方的距離中,他地眼睛裡有著讓人心顫地溫柔。

    「這是我跟隨你的意義,還是你讓我看著你地側臉,所需要付出的代價?」紗麥菲爾退後一步,冰涼的手指上有著粉紅色玉片般的指甲,平平整整晶瑩剔透地依附在手指上,手掌綿軟細滑,毫無瑕疵。

    她的手指撫摸著陸斯恩的臉頰,儘管她依然沒有流露出任何異樣的表情,手指卻在微微顫抖著。陸斯恩沒有回答她,緩緩地離開。

    陸斯恩在桫欏空間裡停留了很久,卻沒有從沙芭絲蒂安身上得到他想要瞭解的真相,天使顯然是神製造出的最複雜最完美的存在,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根據最普遍的應用模板製造,陸斯恩可以輕易地通過積累的經驗和簡單的研究掌握世界運轉的規律,再將這些知識轉述給梅林,梅林用其中可以讓人類使用的規則解析神術,創立了魔法。

    他卻無法像瞭解人類的身軀一樣瞭解天使的身軀,這種純靈力的身軀絕非簡單或者複雜可以形容,那是一種從來不曾出現過的特殊存在,設計完全獨立的規則體系,陸斯恩所掌握的知識和世界規則中,並沒有可以創造天使的相關或者近似內容。

    更何況當天使這種純靈力的存在擁有了人類的身軀後,靈力和身體的結合也是一個未知的過程。

    紗麥菲爾也無法向陸斯恩解釋這個過程,因為她覺得這只是一種本能,無法描述。

    陸斯恩並沒有太失望,沙芭絲蒂安並非單純的研究對象,她還有別的用處,她被陸斯恩的木樁傷得不輕,一整晚的時間裡都在昏迷著,也讓陸斯恩可以盡情地研究她的身體。

    沙芭絲蒂安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再在陸斯恩面前擺出那副聖潔的表情了。脫光了的天使,其實和花街女子沒有太大的區別。或者有人會覺得玷污神聖是能給人帶來極度愉悅的事情,但陸斯恩似乎沒有神聖這個概念。

    把沙芭絲蒂安丟在了桫欏空間裡,馬歇爾帶著的那批騎士,剛才沒有堅持闖入夏洛特莊園,哪麼他們就是把整個櫻蘭羅帝國翻一遍,也找不到那位尤金芬妮莊園的黑衣修女了。

    桫欏空間一直覆蓋著夏洛特莊園,除了夏洛特莊園原來的人馬可以自由進出不受影響外,其他的外來者都會因為珞巴契夫空間彎曲魔法模型的連接而進入桫欏空間。

    這就是藍斯特羅執行的命令真相。

    看到陸斯恩出現在莊園裡,已經是下午,羅秀隔著窗戶看著他和潘娜普洛伯爵短暫的交談後走進了門廊。

    羅秀走出房門,在樓梯上碰到了陸斯恩。

    「陸斯恩,你昨天晚上和潘娜普洛伯爵在西里爾區散步?」羅秀隨口問道。

    「是的,小姐。西里爾區的夜景讓潘娜普洛伯爵讚不絕口,能讓來自藍斯大草原的客人領略完全不同於草原的倫德郊區美景,我感到非常驕傲和榮幸。」陸斯恩站在低一階的樓梯上,剛好和羅秀的眼睛平視。

    「哦,那就好,昨天晚上我聽到有玻璃被砸破的聲音,今天才知道居然是你的房間。我以為昨天晚上你和潘娜普洛伯爵在你的房間裡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那麼這種砸破玻璃的聲音,一定會驚擾到那位女伯爵。作為主人,可不能讓客人受到這種待遇。」羅秀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今天下午和我去一趟倫德吧,我記得和你提起過,你可以帶凱萊兒小姐一起去,我想見見這位凱萊兒小姐。我對你的要求,你從來都不會拒絕,是吧?一個合格的僕人,不會連主人要求的這麼點小事情都做不好吧?」

    「陸斯恩,你一向是個合格的僕人,這可是你說的話。」羅秀看著露出為難臉色的陸斯恩,微笑著道,陸斯恩的這種表情可是很少見啊,羅秀一直很希望見到他這種表情。

    讓她失望的是,她並沒有感覺到一點愉悅。

    為什麼?羅秀不明白。
作者: 93401554    時間: 2009-6-13 11:50 AM

第一法則 榮耀 第九十九章 女神的僕人

    象牙白色的大理石樓梯需要經常清掃,任何細碎的污漬出現在這種顏色的大理石上,都會格外顯眼,破壞樓梯典雅潔淨的感覺。

    樓梯中央鋪著新月大陸獨特的編織藝術精品斯拉夫金絲絨線地毯,踏足其上會感受到舒適的柔軟觸感,同時可以讓穿著高跟鞋的女士們不需要太小心翼翼地注意腳下防止滑倒。

    樓梯的設計採用了達文西斯獨創的雙旋梯造型,兩組獨立的樓梯相互交錯圍繞著一個共同的軸心,螺旋式地盤旋而上,同時上下樓梯的人,可以相互看見,卻不會碰面。

    這種設計最先應用在法蘭國王的宮堡中,據說是為了避免國王的王后和他的情婦正面相遇時引起尷尬和糾紛。這種獨到的設計,已經成為多米尼卡大陸建築史上的經典,達文西斯也因為這個設計,讓他在建築設計上的才華得到了廣泛的認可。

    夏洛特莊園在修建時,也採用了這種樓梯,但卻不是因為法蘭國王那樣的理由,純粹只是克莉絲汀夫人欣賞達文西斯的創意。

    這架雙旋梯還是有機會體現它獨特設計的初衷,克莉絲汀夫人從另一組樓梯下樓,剛好聽到了陸斯恩和羅秀的對話,「凱萊兒」這個名字從羅秀口中說出來,尊貴的公爵夫人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背對著克莉絲汀夫人的羅秀並沒有發現這一幕,陸斯恩卻看到了克莉絲汀夫人驚慌心跳的神情。

    「很抱歉,小姐。如果你要見凱萊兒小姐,我必須請示夫人。」陸斯恩不再感到為難,相信克莉絲汀夫人更能處理羅秀的要求。

    克莉絲汀夫人睜大了眼睛,陸斯恩難道要告訴羅秀自己就是那個凱萊兒嗎?羅秀又怎麼知道凱萊兒這個名字?陸斯恩不可能告訴她。

    克莉絲汀夫人想到一個極其可怕的可能,那就是凱萊兒和陸斯恩在一起時,被羅秀看到了。

    她的臉色煞白,如果羅秀知道自己的母親曾經穿著露出大腿的短裙。和陸斯恩有太多親暱曖昧的對話和身體接觸,她不敢想像羅秀會怎麼看待自己地母親,這種可怕的後果,克莉絲汀夫人將無法承受。

    她可以捨棄一切尊貴的頭銜,可以放棄夏洛特莊園裡優雅舒適的生活,但不能沒有女兒的愛,也無法面對女兒鄙夷的眼神。

    「為什麼要請示母親?母親認識凱萊兒小姐?」羅秀不解地問。

    克莉絲汀夫人撐著扶梯鬆了一口氣,她手臂上的肌膚和象牙白色的大理石幾乎融為一體,散發著柔和典雅的藝術氣息。

    看來羅秀並不知道凱萊兒小姐就是自己地母親。克莉絲汀夫人嗔怒地看著陸斯恩,如果不是他出的主意,自己怎麼會那麼瘋狂。

    端莊優雅的貴夫人,在嗔怒中帶起的風情,毫無威嚴。卻讓人迷醉。

    「凱萊兒小姐是夫人的朋友,我只是奉夫人地命令陪伴凱萊兒小姐,在此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位充滿著青春魅力,可愛美麗的小姐了。」陸斯恩略微遺憾地道,讓克莉絲汀夫人的臉頰有了一抹紅暈。

    「看來你對這位凱萊兒小姐印象很不錯。和潘娜普洛伯爵相比,你更喜歡哪一位?」羅秀別過臉去。清了清嗓子補充道:「這是你的私事,你可以拒絕回答。」

    「為什麼不是和小姐相比,而是潘娜普洛伯爵呢?」陸斯恩微眯著眼睛,狹長的眼角掛著莫名的笑意。

    「你……你說什麼,我不知道你的意思。」羅秀用力踩著地毯,細尖地鞋跟蹂躪著名貴的斯拉夫金絲絨線地毯。

    「如果說凱萊兒小姐是璀璨豔麗的火鳳仙焰花,那麼小姐就是高貴脫俗的優銀香花,都會讓人賞心悅目,忍不住要採摘其中一朵時,人們總會發現。不管是火鳳仙焰花的熱情。還是優銀香花的優雅,都讓人無法忍心將其中一朵捨棄。」陸斯恩匆匆看了一眼羞澀的貴夫人,採摘這個詞,總是會引起一些曖昧的聯想。羅秀抬起頭來,粉紅的臉頰,清秀的鼻子,嬌嫩地唇。那雙清澈如水地眸子平靜地看著陸斯恩。「你的比喻很無禮,無法捨棄優銀香花的優雅。也不願意失去火鳳仙焰花的熱情,你是不是兩朵都要採摘?陸斯恩,你還是去採摘你的小花蕾吧,潘娜普洛伯爵最適合你。」

    羅秀說完,不屑地哼了一聲,昂著頭走下樓梯,陸斯恩真想提醒她,下樓時做出這樣的姿態,實在太危險了。

    「謝謝小姐的建議,但潘娜普洛伯爵可不是小花蕾。」陸斯恩看著蹬蹬走下樓梯地羅秀,側過身來道:「夫人,如果小姐不願意被人採摘,她地僕人會成為一道無法踰越的荊棘從刺,讓她驕傲地獨自盛開。那朵火鳳仙焰花呢?」

    「她大概只會悄悄地在你身邊盛開,一旦被發現,就會迅速枯萎。」克莉絲汀夫人微笑著,在雙旋梯上和陸斯恩交錯而過。

    達文西斯是一個天才,他地建築設計中,有著和奧斯瓦爾多歌劇同樣讓人感嘆的人生。

    陸斯恩準備好馬車,駕車往倫德城內駛去。

    城門口的城防兵換了一批,據說是從軍隊中調遣過來的,雖然有些委屈這些上過戰場上的精銳士兵,但那悍勇的眼神,強壯的身材,握著長槍與盾牌格外精神的軍人氣質,讓倫德人安心了不少。

    和以前那些只知道偷窺貴夫人小姐們露出乳溝的士兵比起來,這些城防兵才能算是真正的城防力量。

    城門一左一右兩位全副君士鎧甲騎在純血塞爾塔馬上的槍與花騎士團騎士,目光凌厲地打量著來往的行人,檢查著一切可疑的情況,知道最近倫德並不太平的西里爾區貴族們也十分配合,自覺地讓騎士們檢查進城的馬車。

    紅衣大主教被殺,布魯斯林裡的血親復仇,總理大臣的私人修女失蹤,這些事件終於讓警務部不得不低頭,借助了軍部和槍與花騎士團的力量。

    按照帝國法典,除非發生大規模的叛亂,帝**隊禁止在本土作戰,步兵超過百人,騎兵超過五十人的調遣就必須奉有軍部的特別許可令,否則未經許可的調離軍隊駐地,就視為叛亂。

    海軍三大艦隊的停泊港口都遠離了倫德,能夠進入倫德的,只有在帝國第三艦隊遠征凱旋時接受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檢閱的烈士敦號。

    從軍隊調遣擔任城防兵的士兵,都按照退役處理,不再受軍部管轄,規調城防司節制。

    但當這些城防兵看到烈金雷諾特家族的馬車時,忘記了他們不再是一個軍人,依然整齊地挺起胸膛敬禮,高喊著阿爾多斯大公舉起平叛旗幟時的口號:「為了櫻蘭羅!為了安東尼奧!」

    這是櫻蘭羅帝國士兵在戰場上最讓他們熱血沸騰的衝鋒號角,他們都知道這句口號出自烈金雷諾特家族的阿爾多斯大公,能夠看到這位在帝國將傾,力挽狂瀾的偉大將軍的後裔,士兵們覺得成為一名城防兵也不是那麼委屈了。

    更何況如今的安德烈公爵雖然沒有建立可以媲美他的祖先阿爾多斯大公那樣的功績,但士兵們都知道這位公爵率領著帝國第三艦隊,長年在外征戰,是把人生託付給帝國的真正軍人,他為帝國開拓的海外疆土面積,已經接近櫻蘭羅帝國廣袤的本土。

    士兵最尊敬的永遠是在戰場上浴血奮戰的將軍,格利沙爾塔小姐也理所當然地享受著父親帶來的榮光。

    「優銀香花旗幟,因為你們而不朽。」羅秀向士兵們揮手致意,她的微笑自然而溫柔。

    在士兵們自覺的護衛下,槍與花騎士團的騎士們甚至沒有機會靠近馬車,更不用說去檢查下馬車裡是否有可疑人物了。

    這些騎士也不相信,他們所需要警戒的人物,會和烈金雷諾特家族有關。

    陸斯恩駕著馬車緩緩離開:「小姐,你很有領袖氣質。如果是在戰場上,你的笑容將會讓士兵們感受到了勝利女神的眷顧。」

    「貴族們奢侈精緻的生活,建立在帝國強大的軍力基礎之上。沒有這些忠誠的士兵守護疆土,西里爾區很快就會淪落成一片廢墟。」羅秀的聲音平緩地穿透珠簾,「只有懂得感激,才會擁有真正的驕傲,否則就是無知可笑的狂妄。」

    「小姐,你真是一位完美的貴族小姐,雖然有時候你還欠缺一些淑女氣質,但這並不影響你會在不久的將來,成為倫德貴族心目中的又一位女神。」陸斯恩笑了起來,「女神的僕人,這個稱號會是我的驕傲。」

    「去安德莉亞,那裡的糕點口味我比較滿意。送給女孩子,這些小禮物應該很合適吧。」羅秀彷彿沒有聽到陸斯恩的讚美,她不能對陸斯恩的認可表現得太興奮,看不到他的表情和討厭的笑容,誰知道他是真心地讚美,還是一如既往的嘲諷?





第一百章 心涼如水

    安德莉亞餐廳在約克區非常有名,這家餐廳不只能夠提供優質正宗的塔利菜,來自塔利的專業糕點師製作的糕點也很值得品嚐。

    塔利是提拉米蘇的故鄉,塔利人將他們特有的醇郁文化融合到了糕點中,讓糕點總是帶著浪漫的文化氣息。

    幾位貴族小姐正安德莉亞餐廳靠窗的位置聚會閒聊,水流沿著落地玻璃大窗潺潺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窗下堆滿鵝卵石的水池中,激起起伏連綿的漣漪,一如芬格爾斯小姐無法平靜下來的心情。

    「塔克區真夠髒的,有一次父親命令我乘船進入倫德,還在古斯塔夫,我就聞到塔克區那股臭味了。」坎斯拉夫家族的二小姐奧蘿拉捂著鼻子說道,好像在約克區最高檔的安德莉亞俱樂部裡還能聞到那股臭味。

    「臭味還算好的,我的一個僕人,有一個遠親在塔克區,他只是路過,被那個所謂的遠親硬拉去他家,結果被人從頭到腳都拿走了值錢的東西,只剩下一條褲子。」看到同伴鄙夷的眼神,德維特家族的柏妮絲小姐連忙補充道:「後來我馬上就辭退了這個丟人的傢伙,居然有塔克區的親戚,他一定是隱瞞了這些親戚關係,才使得他那骯髒的身體能混進來,現在想想都惡

    「你們不知道嗎?塔克區每天都會至少發生十起搶劫案,偷竊案無法計算,兇殺案也頻頻發生。那個地方住的都不是人,只是一些飢餓的老鼠,他們會咬食同類的屍體。」坎蒂斯小姐同情地嘆了一口氣,眼神中有著讓人讚賞她善良品性的憐憫,「這些垃圾遲早會被趕出倫德,真希望他們能夠在適合他們的斯蘭羅行省找到新的垃圾堆,也好有個安身的地方。」

    芬格爾斯輕輕地舀起一勺蛋糕放入口中。清爽溫涼的感覺在舌尖綻放開來,粘滑濃稠地鮮奶油在舌頭上打著滾,緩緩嚥下,溫柔甜蜜的感覺肆虐地放縱,就像陸斯恩騎士的笑容,讓人陶醉。

    「你們知道為什麼塔克區的河道總是那麼骯髒,而兩旁又是塔克區最雜亂貧窮的地區嗎?」芬格爾斯反問這些只知道對塔克區發洩不滿的貴族小姐們。

    柏妮絲小姐搖了搖頭,渾不在乎地道:「誰關心這個,只要塔克區早點消失就好了。至少也應該清潔下河道。然後將兩岸那些礙事的矮房子拆掉,擺上像紐芬大街那樣的大理石柱。」

    「據說早在洛德陛下在位的時候,就有人認為塔克區河道周圍地貧民區有礙市容,來自伊登的菲茲捷勒家族甚至表示願意全額出資幫助倫德整理塔克區的河道。洛德陛下拒絕了菲茲捷勒家族對倫德帶著炫耀和嘲諷的好意,他告訴西里爾區的貴族們。這條河道在提醒著,櫻蘭羅帝國還不夠富裕,當有一天塔克區地人們口袋裡裝滿了金幣時,塔克區河道自然會清潔起來。」芬格爾斯依然記得沙芭絲蒂安修女將這個典故告訴自己時,臉上那種聖潔憐憫的神情,只是現在老師失蹤了,芬格爾斯雖然非常焦急。但幾個好姐妹邀請她出來散心,她也不好拒絕。

    對於洛德陛下的話,這些貴族小姐們沒有發表意見,但是她們的神情分明是不以為然。櫻蘭羅帝國在某些方面非常傳統而保守,因為洛德皇帝的這句話,倫德市政府和西里爾區的貴族們有心改造塔克區河道,也會遭到許多保守勢力的阻撓。

    「芬格爾斯,夏洛特莊園地那個陸斯恩騎士,最近有沒有對你展開熱烈的追求?」討論塔克區顯然不是一個能讓坎蒂斯小姐感興趣的話題,她更關心芬格爾斯小姐的感情。她們這個年紀的少女。正渴望著一段浪漫的愛情降臨。

    蛋糕中加了可可粉,香滑甜膩的柔和口感後,還帶著一點若有若無的苦澀,芬格爾斯放下勺子,手肘撐在桌子上,看著流水朦朧的窗外,「原來約好了明天傍晚在辛西婭區的菩提樹下見面。但因為沙芭絲蒂安老師出事了。我在想這時候和陸斯恩騎士見面,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如果讓陸斯恩騎士認為自己是個毫不關心老師。只顧自己享受愛情地薄情人,那麼這個約會將會讓芬格爾斯十分難過。

    奧蘿拉小姐湊近芬格爾斯,低聲笑道:「這可是個好機會,你應該趁機對陸斯恩騎士表示,因為沙芭絲蒂安修女失蹤,讓你十分不安,擔心自己也會碰到同樣地遭遇,希望陸斯恩騎士能夠保護你……你甚至可以讓這位溫柔而勇武的騎士進入尤金芬妮莊園對你進行貼身保護。」

    柏妮絲小姐也認為這是一個好注意,「如果白天黑夜他都守護在你的身旁,兩個人的感情就會像英雄希羅和他的情人一樣熱烈。」

    「最新的章節裡,希羅的情人被惡魔誘惑離開了希羅……哦,天哪,我這才想起來,那個惡魔居然和陸斯恩騎士有同樣地名字,我可以肯定這個作者一定是個嫉恨陸斯恩騎士地男人,就像馬歇爾那種,用這種無恥的手段來打擊陸斯恩騎士。芬格爾斯,你不會因此而懷疑陸斯恩騎士地品德吧?」說完坎蒂斯小姐吃吃笑了起來,「我可不介意一個風流一點的情人。」

    「你胡說什麼啊,坎蒂斯,你那位小提琴天才情人,最近好像看上了梅薇絲,我不敢相信墨菲斯居然會對蕩婦的女兒感興趣。」奧蘿拉小姐不屑地嗤了聲,「蕩婦的女兒也是蕩婦。」

    「是嗎?」

    「當然,葛洛仙妮……」奧蘿拉小姐不由自主地回答,突然覺得這個聲音,這個語調好像是格利沙爾塔小姐。

    奧蘿拉小姐不敢回頭,她偷偷地打量著自己的同伴,柏妮絲小姐低頭吃著蛋糕,而坎蒂斯小姐嬌媚的笑聲也吞了回去,芬格爾斯則欣喜而微帶驚訝地看著旁邊的黑衣男子。

    「你好像在說蕩婦的女兒也是蕩婦,你是指梅薇絲嗎?」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語氣十分平靜。

    奧蘿拉小姐撐著餐桌站了起來,鼓起勇氣回頭看了一眼。正是格利沙爾塔小姐,她挑起眉頭,眼神冷漠,嘴角有著讓人害怕的冷笑。

    奧蘿拉小姐勉強笑了笑,「是格利沙爾塔小姐啊,大家都知道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的名聲,梅薇絲小姐自然也好不到哪裡去。」

    奧蘿拉小姐覺得自己並沒有說錯什麼,而且也不是得罪了羅秀,只是說一句大家都這麼想的話而已。沒有必要害怕羅秀。

    芬格爾斯閉上了眼睛,她不忍看到同伴地淒慘下場,崔凡希家族和烈金雷諾特家族一直交好,羅秀尚且會因為碧翠絲諷刺了一句梅薇絲而狠狠地甩了碧翠絲一個耳光,奧蘿拉只會更慘。

    「啪!」沒有什麼懸念。羅秀給了奧蘿拉小姐一個響亮的耳光,在清淨的餐廳裡格外引人注意,整個餐廳裡的人都回頭看著這個位置。

    「你!」奧蘿拉無法相信,羅秀居然真的動手給了她一個耳光,看來關於羅秀甩了碧翠絲一個耳光的事情真的不是傳聞。

    即使是心眼相對狹小的貴族小姐們之間,也很少會有這種直接撕破臉皮的做法,這意味著羅秀將永遠不會成為奧蘿拉地朋友。

    「啪!」又是一個耳光。奧蘿拉小姐漂亮的臉頰左右各有五個指印。

    羅秀冷冷地看著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小姐們,扯下甩耳光的手套丟掉轉身離去,「一個是為了梅薇絲,一個是為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我並不在意你們說一些無聊的話,但最好不要讓我聽見。」

    「給我抓住她!」看到羅秀施施然地離去,奧蘿拉幾乎喪失了理智,在眾目睽睽之下讓人甩了兩個耳光,沒有誰可以忍受。

    「真是可惜,醜陋如豬地女子。」陸斯恩遺憾地搖了搖頭,跟在羅秀的身後。

    芬格爾斯心涼如水。騎士一直溫柔而寵溺地看著他守護的驕傲少女。卻從來不曾把他眼角的餘光落在芬格爾斯身上。

    西里爾區的紛亂,讓貴族小姐們出行都小心地帶上了幾個家族騎士,坎斯拉夫家族雖然派遣了大量騎士參與搜尋沙芭絲蒂安修女的行動,但是依然為奧蘿拉的出行配備了四位家族騎士。

    這些騎士早已經發現了餐廳裡地糾紛,奧蘿拉小姐受到欺辱,等於踐踏了護衛騎士們的尊嚴,他們毫不猶豫地衝向了餐廳。

    奧蘿拉捂著臉。衝到了門口。抓住羅秀後,她一定要狠狠地還給羅秀二十個耳光。讓她那驕傲的小臉蛋腫的和面包一樣。

    讓她意外而震驚的是,只是這麼短暫的瞬間,四位掛著坎斯拉夫家族徽章的騎士已經躺在地上呻吟,陸斯恩正在為羅秀拉開車門,「我的小姐,以後動手這種事情,交給我好了。你尊貴的手,不應該觸碰那些醜陋如豬的卑賤女子。」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2 PM

第一百零一章 記住我和帶我走
羅秀所欣賞的散文有拉芙玲女士的《更衣》,其中有那麼一段文字:「有一次我在馬車上看見路邊一個年輕人,用米綠方格的兔子呢制了太緊的袍子,腳上穿著女式紅綠條紋短襪,嘴裡銜著別緻的抽花假象牙煙斗,煙斗裡沒有煙,他吮了一會,拿下來把它一截截拆開了,又裝上去,再送到嘴裡吮,面上頗有得色。乍看覺得可笑,然而為什麼不呢,如果他喜歡。

  秋涼的薄暮,小菜場上收了攤子,滿地的魚腥和青白色蘆粟的皮與渣。一個小孩騎了木板車衝過來,賣弄本領,大叫一聲,放鬆了扶手,搖擺著,輕倩地掠過。在這一剎那,滿街的人都充滿了不可理喻的景仰之心。人生最可愛的時候便在那一撒手罷?」

  萊安區太莊重,辛西婭區太嚴肅,約克區太虛榮,這樣自得的人,這樣悠閒的日子,這樣放縱可愛的孩子,只會出現在塔克區。

  蒼白色的路面有著破碎的裂痕,紛亂的雜草攀附在石磚房子旁的空地上,隨意堆砌的小牆隔出一塊塊的小院,枯枝斜斜地搭在房頂,老舊的窗沿上爬著落地籐,好奇的眼神透過幾近腐朽的窗欄看著老約翰家門口的豪華馬車。

  一個三四的小女孩,頂著朝天的辮子,顫顫悠悠地跑到高大的馬兒身旁,伯德紋馬附下身來,熱氣騰騰的舌頭在小女孩髒兮兮的臉頰上舔了一下。

  「哇……哇……」小女孩被龐然大物的親暱舉動嚇壞了,眼淚汪汪地跑了回去。

  老約翰走出門口,挺直了搖桿,左右張望了一下,在鄰居們羨慕的眼神中,轉身走了回去,為了迎接格利沙爾塔小姐。老約翰特地換上了他那套珍藏的海軍軍服,胸口還有一個勳章,那是他在斬殺三個海盜後,由老公爵親自頒發的勇者榮譽勳章。

  他從來沒有想過,尊貴的格利沙爾塔小姐會紆尊降貴來到塔克區,親自來看望他這個已經退役十多年地老兵。

  更讓他感激的是,格利沙爾塔小姐還在約克區的警察手中救下了女兒。

  老約翰的女兒維琪,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孩子,雖然身體不是很好,但依然會很勤勞地補貼家用。她有一雙巧手,編織的草包是老約翰認為世界上最精美的藝術品。

  維琪在約克區擺了個小攤,她是個老實的孩子,當老約翰聽說三條街外的珍妮居然因為維琪的草包更受歡迎而想要驅趕維琪時,老約翰差點拿出了他當年和海盜拚命地勇氣要和珍妮算賬。

  最讓老約翰擔心的是,珍妮在拉扯維琪時。居然引來了兩個警察老爺,維琪才賣出一個草編包,根本無力支付罰款,眼看著維琪要被帶進警局,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牽住了維琪被黑乎乎的繃帶緊包著的手。

  這只透露著高貴氣息的手掌屬於格利沙爾塔小姐,老約翰一家像抓住了命運女神地手一樣,格利沙爾塔小姐派人將維琪送回家後。在維琪口中得知老約翰曾經是帝國第三艦隊的退役老兵,在第二天,老約翰就接到了城防司的通告,他不用再去當城防兵了。十個塔克區的警察老爺親自來迎接老約翰,他已經成為了塔克區警局的副局長。

  烈金雷諾特家族從來不曾虧待那些為帝國榮譽做出貢獻的士兵們,正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成員們總是在這樣地小事上充分地展示他們對士兵們的慷慨和重視,才讓帝國的士兵們為淡金色馬蹄徽章驕傲自豪。

  「我們比其他的貴族們更懂得,牢牢地掌握底層地士兵,要比費盡心機插進一兩個中高層的軍官更能鞏固家族在軍隊中的影響力。」格利沙爾塔小姐看著興奮忙碌的老約翰一家人,輕聲和她的侍從官交談。

  陸斯恩微笑著點頭。「但無可否認,小姐你和那些醜陋如豬的女人不同,你有一顆金子般閃耀的善心。」

  「善心?你應該理解為貴族們有暇時,廉價地同情心,在施捨的同時獲得與神憐惜世人時同樣的優越感和自我滿足感。」羅秀坐在老約翰家最好的椅子上,維琪的母親約翰太太在上邊鋪了一個蘆葦絨墊子。

  「不管如何,你讓他們獲得了快樂。而且有期待幸福生活的希望。」陸斯恩看著驕傲少女淡漠的表情。伏下身來,「這就是為什麼我站在你身邊。從來不會多看一眼那些無知貴族小姐地原因。」

  「你地光芒,總是讓人會忽視周圍的一切,她們地存在,只是為了襯托你的高貴優雅。」陸斯恩說完,站直了身體,看著羅秀耳根附近的紅暈,溫柔地微笑著。

  「和馬歇爾的唐吉士騎士稱號一樣,蜜蜂騎士的稱號也非常適合你。」和她耳邊的紅暈不同的是,羅秀的聲音卻愈發冷淡,「我不是芬格爾斯那樣的傻瓜,你以為你在尤金芬妮莊園做的那些事情,你不讓蘭德澤爾和藍斯特羅說,我就不知道了嗎?」

  陸斯恩抬著頭,似乎在欣賞老約翰家剛休整過不久的房頂,咳嗽了兩聲,「我去看看馬。」

  羅秀看著那個有些尷尬的背影,嘴角翹起揶揄得意的笑容,似乎還有一些蜜蜂帶來的甜蜜。

  「格利沙爾塔小姐,這是真正的提拉米蘇嗎?」維琪興奮地拿著羅秀送給她的小禮物,雖然她的實際年紀和羅秀差不多,但氣質和眼神都要稚嫩許多。

  羅秀站起身來,幫助維琪拆開複雜而精美的包裝,問道:「提拉米蘇還有假的嗎?」

  聞著提拉米蘇那錯綜複雜的香味,維琪深深吸了一口氣,閃亮的眸子裡滿是驚喜,重重地點頭:「李洛先生曾經在塔利學習過純正的提拉米蘇做法,後來因為眼睛手臂受傷,再也無法成為一名優秀的糕點師,他在附近開了一家小餐廳。我在那裡幫工的時候,李洛先生告訴我怎麼製作這種蛋糕,只是他說的那些什麼塔利特濃咖啡,西西里馬薩拉酒,馬斯卡普尼芝士,手指餅乾,這些材料在塔克區根本就沒有,而且我們也買不起這些名貴地材料。」

  「哦,這個蛋糕是安德莉亞餐廳的塔利糕點師製作的,那就應該是用你說得這些材料。」老布尼爾也能製作出純正美味的提拉米蘇。羅秀聞著氣味,就能感覺到安德莉亞餐廳的糕點師傅並沒有取巧地用一些廉價材料。

  「格利沙爾塔小姐,我可以切一塊送給李洛先生嗎?他是個好人,他說提拉米蘇是他最懷念的蛋糕。」維琪期盼地望著羅秀。

  羅秀點點頭,「當然可以,這位李洛先生去過塔利嗎?他可真是見多識廣的人。我還沒有離開過櫻蘭羅。」

  「謝謝。」維琪小心地又將蛋糕包紮起來,她雖然很想品嚐這種美味的糕點,但她覺得一定要請來李洛先生,再和全家人一起享用,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李洛先生十多年前從塔利回來,聽說他在塔利的時候,認識了一個貴族小姐。這位貴族小姐不顧身份地位地愛上了他。但李洛先生知道自己身份不夠娶這位尊貴地小姐,一直在猶豫著要不要接受她。李洛先生的手臂受傷後,不得不離開塔利,這位貴族小姐送給了他一份她親手做的提拉米蘇。從此李洛先生每次在一些大餐廳的展示櫥窗裡看到提拉米蘇就會很傷心。」維琪黯然地低下頭來。「李洛先生說,提拉米蘇是屬於愛情的甜品。」

  「李洛先生依然愛著這位貴族小姐吧。」羅秀突然想到,如果陸斯恩愛上一位貴族小姐,他會不會顧及身份地位這些無聊的東西?

  「是啊,李洛先生經常會讀一首塔利情詩。我都能背了。格利沙爾塔小姐,你想聽嗎?」維琪依然用她那閃亮而帶著期望地眼神看著羅秀,這樣的眼神甚至讓陸斯恩無力直視。更不用說羅秀會忍心拒絕她了。

  羅秀輕輕地「嗯」了一聲,維琪輕輕地念了起來:

  戰爭在西西里燃燒,士兵穿上鎧甲,他要為國王戰鬥。

  心急如焚的愛人沒有太多時間製作精美的蛋糕,她只好手忙腳亂地把雞蛋可可粉和蛋糕條做成粗糙的點心,

  滿頭大汗地送到士兵的手中,

  她掛著汗珠。臉頰上還有煙灰。

  閃著淚光遞來的食物雖然簡單,

  卻甘香馥郁。

  滿懷著深深地愛意。

  所以提拉米蘇的其中一個含義是「記住我」。

  喜歡一個人,

  跟他去天涯海角,

  而不僅僅是讓他記住。

  所以,提拉米蘇還有個含義是「帶我走」。

  它是屬於愛情的甜品,吃到它的人,會聽到愛神地召喚。

  羅秀怔怔地看著提拉米蘇精美的包裝盒,維琪念詩時,並沒有投入什麼深沉的感情,她還不懂得愛情,也體會不到愛人對士兵的那份摯愛,她的聲音乾淨通透,卻讓羅秀的腦海裡一直迴盪著「記住我」,「帶我走」這兩個詞。

  「格利沙爾塔小姐,我送給你一個我做的草編包好嗎?」維琪想要牽羅秀地手,剛伸出手來,又悄悄地把手掩在了身後,對比那雙如象牙般優雅的手,維琪綁著黑灰色繃帶的手太可憐,太讓人自卑。

  「好的,我非常喜歡。你一定沒有想到那天的凱萊兒小姐會是我母親的朋友,而那位給你惹來麻煩的好心先生是我地侍從官吧。」羅秀拉起維琪身後地小手,微笑著走入了維琪的小房間,這裡不只是維琪地臥室,還是她編織草編包的小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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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玩弄天使
李洛先生一小口一小口地把濃郁甜美的提拉米蘇舀進口中,淚水順著他乾枯的眼角流淌而下。

  他的嘴唇上沾滿了奶油和和蛋糕屑,渾濁的眼睛失神地望著遠方,口中不停地念著那首提拉米蘇情詩。

  他一定無法忘記那個貴族小姐,他擁有真正的愛情,卻怯懦地逃避了,羅秀對中年男人的淚水沒有太多的同情。

  陸斯恩謝絕了李洛先生晚餐招待的要求,他只是個僕人,在考慮到是否會傷害到旁人的自尊心之前,他首先只想著羅秀肯定無法適應在李洛先生的小餐廳裡用餐。

  老約翰一家人站在家門口遠遠地看著馬車離去,直到那輛倫德城裡再也沒有第二輛可以媲美的伯德紋馬拉馬車消失在街口,老約翰太太依然覺得這是在做夢。

  「老約翰,這是真的嗎?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格利沙爾塔小姐到我們家裡做客,天哪,這是西裡爾區那些大貴族都難以享受的榮譽吧?你說是嗎?是吧,我的約翰……我要向始祖禱告。」約翰太太幾乎有些語無倫次了,剛才還在勉強維持著形象不要太失禮,現在她興奮得快要瘋了。

  老約翰也十分感慨,命運就這麼改變了,以後在塔克區沒有誰敢欺負約翰家了,他已經是塔克區副局長,可以給妻子買一條她早就想要的恩迪絲巾,女兒也可以打扮打扮,接受一些好人家小子們的追求了。

  維琪最高興的是,格利沙爾塔小姐接受了她的草編包,並且讚美她有一雙漂亮的手。

  維琪再也不會在別人面前將自己的雙手遮遮掩掩了,因為這是連格利沙爾塔小姐都讚美的手。

  夜幕覆蓋了夏洛特莊園,藍斯特羅帶著兩個騎士嚴格地執行命令,守衛在莊園門口,其他的莊園騎士和護衛在四周巡防。

  紗麥菲爾站在藍斯特羅身旁,冷冰冰地讓護衛長站立不安。

  「伯爵大人。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嗎?」藍斯特羅忍不住開口問道,自從他接到陸斯恩的命令後,這位潘娜普洛伯爵就像冰雕一樣站在這裡,讓周圍地空氣一點點降低,也讓人噤若寒蟬,不敢和同伴多閒聊一句。

  「沒有。」紗麥菲爾擠出兩個字,然後冷笑著問藍斯特羅。「你是不是一直很奇怪,那天為什麼我一腳可以把你踢下樓梯?」

  藍斯特羅連忙點頭。

  「因為你太弱小了。就是這個原因。」紗麥菲爾向前走兩步,扭了扭腰肢,那小腰甚至不如藍斯特羅的手臂粗。

  如果她不是潘娜普洛伯爵。如果她不是個小女孩,一定要把她的小腰對折,藍斯特羅將面甲戴上,不讓人看到他咬牙切齒的表情。

  對於有些人物來說,藍斯特羅雖然不算太弱。但絕對無法阻止他們進入夏洛特莊園,沙芭絲蒂安的消失不僅僅只是挑撥起西裡爾區大貴族們敏感的神經,還會讓另一方強大勢力驚慌失措,除去沙芭絲蒂安的天使身份,這位修女還有著會對羅秀產生威脅地其他背景。

  超出世人理解獨立成就天地的大樹桫欏,依然獨孤地峙立在唯有它至高的空間裡,星月掛在樹梢上方,漫天閃爍著,對於情人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浪漫讓人陶醉的地方。

  沙芭絲蒂安修女絕對不會認同她和陸斯恩地關係很適合這樣的美景。即使這裡如天國般神聖美麗。只要有陸斯恩的存在,她就感覺這裡會是深淵地獄。

  幾根溫熱的手指輕輕地撫弄著她臉頰的頭髮,那是一種享受貼心關懷地感覺,沙芭絲蒂安回想起自己附身那個嬰兒時,嬰兒的母親抱著她安心滿足的時刻。

  沙芭絲蒂安修女緩緩地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神情溫柔的笑臉,狹長的眼線有著迷人的味道。微微翹起的嘴角。潔白的牙齒乾淨如瓷。

  然而看到這樣一個優雅溫潤的男子,沙芭絲蒂安修女卻恍如見到最恐怖地惡魔。本能地想召喚出自己地大天使權杖,卻發現自己這具身體已經徹徹底底地成為普通人了,再也無法凝聚使用一絲半點的靈力。

  「抱歉,我只是想和尊敬的沙芭絲蒂安修女談談教義,以及我對《日經》和《月經》某些記載不明處的疑惑,就像美麗迷人的芬格爾斯小姐為夏洛特莊園送來橘子的那個下午一樣。」陸斯恩輕輕地將沙芭絲蒂安舉起的手臂按下,「所以你地靈力暫時被封印了。我可不想一次愉快地談話,成為無聊的打鬥。」

  「陸斯恩,你到底想幹什麼?」沙芭絲蒂安在短暫地驚慌之後恢復了平靜,天使的完美,不只是強大的力量和俊美的外形,還有他們強大的心神。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只是有一些疑惑想請教沙芭絲蒂安修女而已。我依然懷念著,和談吐典雅的沙芭絲蒂安修女暢談,時不時地欣賞著她那面紗下的紅暈,可是讓人非常賞心悅目的情景。」陸斯恩伸手指了指沙芭絲蒂安修女赤裸裸的身體,「這樣也不錯。」

  沙芭絲蒂安修女這才注意到自己赤裸的身體,短暫的平靜後,她雙目赤紅地盯著陸斯恩,身體上的潮紅絕對不是因為羞澀,而是憤怒,聖潔的天使,遭受了惡魔的褻瀆!

  如果是從未被世俗浸染過的天使,他們不會介意在凡俗世人面前赤裸著身體,這就如同任何女子在沐浴時,不會介意她的寵物或者一隻螞蟻旁觀。

  但沙芭絲蒂安不同,她以一個修女的身份生活多年,接受過傳統的貴族教育,人類的文化和習俗具有超乎想像的同化力,沙芭絲蒂安不只開始以人類的思維考慮問題,更接受了自己人類的身份,她更是一名以暴露身體為恥為罪的修女。

  「你受了些傷,雖然只是小傷,但是沒有靈力的你。無法自己修復這具原本應該完美無瑕地身體。」陸斯恩很有風度地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白花花的胴體上。

  這樣做並沒有讓春色盡掩,反而在欲遮還羞間增添了別樣的誘人風情,完美形狀的乳峰看不到了,卻讓人把目光集中在玲瓏的鎖骨上,黑森林溪谷消失,修長豐潤的雙腿更加動人。純潔無瑕地修女身體,充滿著讓人忍不住盡情褻瀆的妖魅誘惑力。

  當然,這只是正面,沙芭絲蒂安的背部佈滿了大小各異的青紫色傷痕。鮮血結痂地傷口隨處可見。

  沙芭絲蒂安修女甚至還感覺到臀後一個羞人的地方也有火辣辣的疼痛,腦後更是腫起了一個大包。

  虐待狂!沙芭絲蒂安修女不禁想起貴族***裡的一些帶著淫慾色彩的故事,傳說葛洛仙妮公爵夫人過逝地丈夫麥爾斯侯爵,就是一個虐待狂,人們普遍認為葛洛仙妮公爵夫人變成帝國第一蕩婦。是受到麥爾斯侯爵的影響。

  麥爾斯侯爵是如今的皇帝陛下加布裡爾三世的弟弟,或者是為了補償葛洛仙妮,這位年輕的寡婦不只繼承了麥爾斯侯爵的爵位,而且在不久以後成為了帝國唯一的一位女公爵。

  一些無聊的貴族都認為,葛洛仙妮公爵夫人付出的代價十分值得,在虐待中滿足,這樣的人並不少見,不只是男性貴族,許多女性貴族也或多或少地有一些受虐或者施虐地喜好,但沒有誰因為受到這種或許還能帶來愉悅地私密行為中獲得一個公爵頭銜。

  要知道能夠和烈金雷諾特家族分庭抗禮的瑪吉斯家族。也只有一個侯爵頭銜。公爵可是曾經要加稱「殿下」的最高爵位。

  巨大的恥辱感讓沙芭絲蒂安修女死死地抓住還帶著陸斯恩體溫的外套,緊閉著的雙眼,長長的睫毛顫抖著,曾經因為暈紅而迷人地臉頰已經是一片蒼白,緊咬著嘴唇地牙齒根流出了絢麗美艷的血液。

  「你或者誤會了什麼吧?還是說你在期待著這些事情?」陸斯恩似乎看透了修女心中轉過地念頭,「是你所嫉妒羨慕的至高審判天使紗麥菲爾弄出這些傷口的。」

  「我嫉妒羨慕她?骯髒邪惡的墮落者,只會遭受唾棄和懲罰。」沙芭絲蒂安恨恨地睜開眼睛。「而且我也不認為身負十四翼的她。會無聊到對我進行肉體上的踐踏。」

  「你確實很瞭解紗麥菲爾,她對你的肉體確實沒有興趣。她只是抓著你的頭髮。拖著你來到了這裡。你要知道從尤金芬妮莊園到夏洛特莊園,這一路上磕磕碰碰的,能讓你還有這種完整的樣子,可是多虧了我小心地讓她避開那些大石頭和荊棘叢。」陸斯恩半蹲著身體,微笑著道:「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呢?」

  如果沙芭絲蒂安有塔克區婦女們的勇氣,她現在一定會把一口吐沫噴到陸斯恩的臉上。

  「不管你怎樣嫉妒,羨慕她,她都是你無法企及的存在。你也感覺到了,在她眼裡,你這個天使和隨處可見的花花草草沒有什麼區別。是不是很可悲?曾經你以她為目標,幻想著和她一起享受著無上的榮光,伺立在神之左手,曾經你高高地仰望著她獨一無二的黑白雙色至高審判天使之翼,曾經你在億萬天使中驚駭地聆聽她宣判神的罪條,她不曾在乎你的恐懼,而如今你看到她時,她的眼中卻從來不曾有你。」陸斯恩的笑容斂去,憐惜地托起沙芭絲蒂安修女圓潤的下巴,「你知道嗎?你在被我打昏後,她指著你完美的身體問我:這個東西怎麼拿回去?」

  沙芭絲蒂安不知道是悲哀還是忿怒,她捲縮著身體,微微顫抖著,即使不會再在眼睛裡燃燒出火焰色,那一片赤紅卻依然灼人。

  「你以為她墮落了,她是骯髒的,邪惡的,應該是卑賤的存在,她應該仰望你,羨慕你潔白的羽翼,祈求著你憐憫的眼神,拜服在你的腳下。」陸斯恩輕輕搖頭。歎了一口氣,「可惜啊,她依然是那麼的驕傲,她依然有著雙色的至高審判天使之翼,和墮落天使首領路西菲爾一樣保持著光榮完美地形態,遠離了一切醜陋,她依然俯視著你。不曾在乎你的聖潔,只是當作可有可無的玩具,而後她隨心所欲地踐踏你,把你丟到這裡後。她甚至沒有問過你的名字。」

  兩行淚水沖掉了臉頰上淡淡的灰塵,留下兩條淚痕,沙芭絲蒂安猛地睜開眼睛:「你這個惡魔,除了玩弄人心,你還會做什麼!如果不是紗麥菲爾。你能這樣肆意地羞辱我?你不過是一個寄托在墮天使羽翼下的可憐蟲!」

  「真是醜陋的人心。」陸斯恩感歎了一聲,他在橘園裡已經察覺到了沙芭絲蒂安對紗麥菲爾地一些異樣情緒,那種嫉妒和仇恨的心理,可是最容易受到惡魔誘惑的負面情緒,如果陸斯恩連這點都不能充分地利用,他還算什麼惡魔?

  他的手掌抓住沙芭絲蒂安光滑地肩頭,身下的女子馬上開始劇烈地掙扎起來,她甚至顧不得背上被拉開的傷口正留著鮮血,狀若瘋癲。

  這種小小的反抗並不妨礙陸斯恩的工作,他將扭曲地胴體翻過來。讓她面對著清新的草地。手掌撫過她略微消瘦的肩胛骨,順著她的腰線,在光潔的背部上細心地磨蹭著,輕輕地帶過高聳的臀,甚至沒有放過臀線中央的一點雛菊,在大腿內側經過,搭上了因為羞怒而緊繃著的小腿。把握著象牙白色的足跟。溫柔地搔弄著足心,然後手指從腳趾縫中穿插而過。又將她的身體翻了過來,將外套重新披蓋在她身上。

  「你……你到底是什麼?」沙芭絲蒂安急促地爬了起來,她再也無法忍受躺在一個男人身旁地感覺,即使她對陸斯恩恨之入骨,但他地手掌所擁有的神奇力量,依然讓沙芭絲蒂安修女產生了午夜夢迴時的那種煩悶的燥熱感。

  「你不是一直說我是惡魔嗎?還問我是什麼等級……普瑞斯,你甚至認為我不夠這個級別,因為我的牙齒不夠血腥。」陸斯恩笑了起來,再也沒有嘲諷和不屑。

  「惡魔只能搶奪靈力或者人類的鮮血才能修復他們自己的身體,不可能掌握這種需要消耗靈力地治癒。」沙芭絲蒂安不會再愚蠢地認為陸斯恩對她地身體有興趣,剛才他觸碰自己不再聖潔無暇的身體時那種屈辱感並沒有讓她完全失去身體上地感覺,肌肉復合生長的滋味,絕對比人類情人間的撫摸更讓人難以忘懷。

  「你看看你身後的樹。」陸斯恩毫不顧忌地拉著沙芭絲蒂安的手,指給她看聳入天空的樹冠和片片閃光的樹葉。

  「這是什麼樹?不要告訴我這是生命之樹,我是生命之樹上誕生的天使。」沙芭絲蒂安無法掙脫陸斯恩的手,雖然不甘於讓他為所欲為,但自己好像失去了反抗的資格。

  一個全身都被人摸透看透的修女,還會介意被人摸摸小手?

  「當然不是,這是世界之樹,世界的起源,世界的根,世界的因果,世界的一切。」陸斯恩鬆開沙芭絲蒂安的手,張開雙臂,風從他的臂彎裡穿過,帶起樹葉婆娑。

  「這是世界之樹?任何一個天使都知道,世界之樹,生命之樹,知識之樹是在白月之地。陸斯恩,就算你不是一個惡魔,口吐褻瀆神聖存在的詞句,也等同惡魔。」沙芭絲蒂安緊了緊身上的外套,那一陣風,穿過陸斯恩的臂彎,卻掀起了衣服的下擺,空蕩蕩的下身讓習慣於保守修女袍的她很不舒服。

  「我會讓你知道,它就是世界之樹。」陸斯恩伸開手指,擎天大樹迅速枯萎,漫天的葉子紛飛遮住了天地,一根不過數尺的黑色手杖出現在他手中,那是沙芭絲蒂安早就注意到的怪異手杖,上邊有天使們都認得的符文字「聖哉,聖哉,聖哉,萬眾之

  在陸斯恩和馬歇爾決鬥時,沙芭絲蒂安就注意到了這根散發著強大靈力的手杖。

  手杖回到陸斯恩的手中,沙芭絲蒂安驚訝地發現原來她看到的一切都已經消失,星月無光自隱,那無邊無際的草原也不在腳下,無盡的黑暗充斥在天地間。只有陸斯恩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聖潔光澤,他的腳下有一片寂靜的水面,是這暗色中唯一地映像。

  沙芭絲蒂安忍不住靠近陸斯恩,這只是一種本能,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中,即使是仇敵,也能安撫惶恐不安的心。

  「記得《月經》中神創天地的經文嗎?」陸斯恩微笑著。那是一種沙芭絲蒂安前所未見的聖潔笑容,安詳端莊的榮光。

  「記得。」沙芭絲蒂安情不自禁地回答。

  「讀。」

  「起初神創造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神的靈在水面上微笑。」沙芭絲蒂安地心一跳,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陸斯恩。

  「繼續。」陸斯恩舉起了手杖。「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沙芭絲蒂安背出一句,不知是惶恐還是期待。她猜測到了什麼。

  陸斯恩的嘴唇微微張開,一道道光線像飄離的璀璨流星,飛向無邊的黑暗。

  「神分開光暗,稱光為晝,稱暗為夜,神造日月,日為晝,月為夜,造眾星。」沙芭絲蒂安機械地背誦著,她不知道現在地心情是什麼。她終於體會到紗麥菲爾看到陸斯恩時那種眼神。那種再也容不下別人的眼神。

  他的存在,是唯一,是至高。

  陸斯恩遙揮手杖,光暗分開,太陽在光中凝聚,炙熱奪目,月在黑暗中皎潔朦朧。眾星密佈星河。

  「神說。要有水,要有氣。氣分水為上下,氣凝聚成天,水聚在一處,露出沃土。」

  陸斯恩腳下的水面流淌滾動著,奔騰的浪花翻滾,在陽光下如魚鱗閃耀,咆哮著地巨浪拍打著顯露出的大地,沙芭絲蒂安看到了海洋,看到了陸地,連綿不絕的山脈高聳,巨大的盆地還積累著水,成為湖泊,來不及退回海洋的水成為河。

  「神說,要有風的靈動,要有雪的潔白,要有雨的滋潤,要有電的威勢。」沙芭絲蒂安和陸斯恩依然漂浮在空中,男人的背後是天地間最明亮地日,然而那也只是他光芒地襯托,沙芭絲蒂安的眼睛中唯有虔誠,連刺目的日光,也無法讓她眨一眨眼睛。

  狂風呼嘯而過,雪花凝結的山頂,雨水滋潤著大地,天空中烏雲凝結,雷電在其中綻放。

  「知道我是誰了嗎?」陸斯恩問道。

  沙芭絲蒂安拜服在地,不敢回答,按照天國的序列,她遠遠沒有資格仰望面對至高存在的資格,那是神秘天使和創世天使以及熾愛天使才可享受的榮光。

  「我是昔在,今在,無所不在地神,我是知過去,未來,無所不知地神。」

  「我是你的父,你最崇敬信仰地父,是創造你的父。」

  「沙芭絲蒂安,這是我賜你的榮光,你是唯一見證創世的天使。」陸斯恩望著猶如洪荒的世界,背對著沙芭絲蒂安的他,嘴角翹起一絲不易發覺的邪魅笑容,桫欏這樣的玩具,用來玩弄沙芭絲蒂安這種下階天使,太有趣了。為了不影響閱讀,以後我狂用分割線,不喜歡我PS的就不要看分割線下的內容了哦。

  我知道摸摸小手這個詞用在這種書裡很不合適,但我還是忍不住用了。

  因為這個詞太有愛了,我一直認為男女間最合適的曖昧就是摸摸小手,再進一些,就過度了,要是連小手也沒有摸摸,純粹的柏拉圖,似乎也不夠誘惑。

  懷念下,我的初戀,也就是摸摸小手,那時的我,純潔的像**一樣呢。

  所以,摸摸小手。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2 PM

第一百零三章 清理不潔之處
嫩芽兒在泥土縫隙裡鑽了出來,掀開壓迫著它的岩石,迎接第一縷陽光

  魚卵裡的營養被吸收乾淨,青白色的小嘴吧嗒著從半透明的卵膜裡飲了一口河水,柔嫩的尾鰭一擺,小碎魚好奇地打量著周圍的同伴。

  四腳的動物在地上奔跑覓食,有雙翼的鳥兒輕點著樹林搭巢,雨水灌溉的不只是溪水河流,還有大片的綠色森林,青籐纏繞著參天的新木,陰冷的苔蘚爬在樹根的陰影處,五彩斑斕的蛇吐著信子離開了一堆破碎的殼。

  似乎是眨眼間,又似乎是千萬年,只有神的靈運行水面的世界已經構建完成,但依然有一些孤寂,因為這個世界沒有人。

  「知道我為什麼讓你拜服在我的腳下嗎?」神問沙芭絲蒂安。

  他站在高高的山脊上,他的左肩是日,他的右肩是月,星河纏繞在他的腰間,他的腳下有閃著雷電的雲。

  「請父神賜予我真理。」沙芭絲蒂安不敢仰視神顏,虔誠拜服著,她赤裸著身體,卻沒有一絲羞怯,心中無一絲邪惡和陰暗,唯有神聖。

  她不再嫉妒著紗麥菲爾,即使是紗麥菲爾,也不可能和她一樣見證「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這樣的至上威能。

  「每萬萬億年,我會眨一次眼睛,在我閉目的這一瞬間,路西法,紗麥浮,薩麥爾叛離天國,墮落地獄。我閉目的這一瞬間。雅威赫坐上了我的神座,企圖替代我主宰天國。」神娓娓訴說,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小事。

  「雅威赫派遣你降臨人間,是為了在多米尼克大陸尋找我億萬分身中地一個。這個分身是在我眨眼的瞬間憐惜世人的另一隻眼,我不忍我的民,失去敬仰我的心。」神的目光慈悲,有著淡淡的憐憫,即使遭遇背叛,神依然憐惜他的羔羊。「你知道我的分身是誰嗎?」

  「感謝父神賜予我對話地光榮,是擁有陸斯恩‧夏爾‧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這個名字的男人嗎?」沙芭絲蒂安心中忐忑,如果陸斯恩真的是父神的億萬分身之一,那麼自己也是口吐玷污神聖的瀆神者了。

  「我寬恕你地罪,你已是無罪潔淨的身軀。」神的眼前。沒有任何隱秘,「陸斯恩是我億萬分身中擁有我最多力量的一個,他擁有和我同等的位格和威能。從此以後,你是他的僕人,捨棄雅威赫的命令,你的意志只能跟隨陸斯恩。他的命令,是你地榮光,也是你存在的意義。」

  「感謝父神賜予我榮光。」沙芭絲蒂安的身體散發著聖潔的光芒,純淨無垢的感覺再次回到她心裡。

  「親吻他走過的痕跡。你不能拒絕他的任何命令,包括要你的生,要你地死,奉他的命令,即使身在地獄,那裡依然是天國,口吐褻瀆神聖的詞句,依然無法污穢你的靈魂。行惡魔之罪,我依然是你的父。你不能洩露他的真實身份,雅威赫如果奪取了他的身軀和靈力,我再也無法注目多米尼克大陸,我地民將失去我的賜福。」神走下山脊,他只是一跨步,卻跨越了天地之間。「他永遠沒有錯誤,就像你的父神一樣。」

  沙芭絲蒂安聽著那溫暖慈祥的聲音漸漸遠去,一雙修長的雙手攙扶在她的腰間,輕輕地撫過她的乳根,拉著她站了起來。

  「父神……」沙芭絲蒂安抬起頭來,用孺慕地眼神看著陸斯恩。

  「沙芭絲蒂安修女,有第三人在時。我依然只是烈金雷諾特家族地騎士。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陸斯恩地手並沒有離開沙芭絲蒂安修女的肋下,腰肋下的軟肉和柔韌的乳根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沙芭絲蒂安卻根本沒有感覺到陸斯恩的這個算得上輕薄的動作。她的心裡唯有敬仰。

  「我永遠沒有錯誤,你的意志只能跟隨我,我的命令,是你存在的意義?」陸斯恩微笑著道,還是沙芭絲蒂安並不陌生的那種笑容,但卻讓她有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莎巴斯蒂安答道:「是的,父神,這是你賜予我的榮光和真理。」

  陸斯恩放開她,伸出中指,「在我為你修復身體時,這根手指曾經觸碰過你這具身軀的不潔之處。」

  指尖觸碰到莎巴斯蒂安柔軟溫熱的唇。

  莎巴斯蒂安微微張開嘴,濕潤的唇舌含住了指尖,靈巧的舌尖輕輕地舔舐著。

  她的目光虔誠,充滿了感激,為父神清淨不潔,是她的榮光。

  陸斯恩收回手杖,天地間恢復如初,這裡是夏洛特莊園的夜,他暗暗歎息,萬惡的信仰,狂熱的崇拜,真是一種罪,會讓人盲目而失去智慧。

  沙芭絲蒂安的唇間有著水漬的光澤,陸斯恩的手指輕輕劃過濕滑的唇,「一會再送你回尤金芬妮莊園,在這之前,我們先去洗滌一些不潔的靈魂。」

  額蒂菲斯大教堂雙塔上的燈樓,曾經是倫德夜空中等同繁星的耀眼標記。

  不必仰望星空,只需要站在雄偉峙立的塔樓前,就可以感覺到人類的渺小。

  燈樓在也夜空中耀眼,但照射到二百多尺以下的地面時,光線已經是一種慘敗的昏暗。

  槍與花騎士團的騎士們依然盡職地守衛在教堂前,高大黝黑的純血馬和黑夜幾乎融為一體,身著君士重凱的騎士們冰冷得如同秋末的夜,冷風吹拂著他們勳章上的穗須微微擺動,他們挺直著身體。紋絲不動猶如雕塑。

  他們在這裡執行著不為人知地秘密任務,漫長的守護讓倫德的普通人都猜測到額蒂菲斯大教堂出了什麼大事,或者即將發生什麼大事。

  但依然沒有人會想到,櫻蘭羅帝國的紅衣大主教,凱薩琳皇后的親人,出身查理爾德家族的孔特雷拉絲已經被謀殺了。

  他的屍體冷冰冰地躺在陰沉的地下室裡。

  地下室位於祭壇後方,移動一個聖徒奧古斯都的雕像,可以看到爬著濕苔蘚地通道,細細的水線順著石縫流進去。便會被鋪面而來的寒氣凍成薄冰,結在本就滑溜的大理石階梯上。

  一直走到地下室的最裡端,有四位身居神威權能地槍與花騎士團騎士守護著孔特雷拉絲的屍體,這些擁有特殊能力的騎士並不畏懼這種寒冷。

  畢竟和神術同等性質的神威權能不可能敗於魔法。

  大魔法師歐內斯特先生,梅薇絲夢中的邪惡魔法師。在這裡施展了一個魔法,利用水系元素三態零界原理運轉的魔法方程式,可以在獲得了充足的魔力後持續運轉,將周圍的溫度控制在冰點之下,以延緩孔特雷拉絲屍體的腐敗時間。

  帝國最後一個騎士,槍與花騎士團團長,勇武地費迪南德騎士走進地下室,靜靜地看著紅衣大主教。

  四個職守騎士向費迪南德敬禮,然後安靜地離開。他們知道費迪南德騎士是被紅衣大主教洗禮的神聖騎士,團長和紅衣大主教有著非常深厚的感情,他們曾經私下裡瞭解到團長敬紅衣大主教為父。

  團長一定很傷心,騎士們默默地祈禱著,希望勇武的團長能夠盡快地忘卻悲痛,抓住兇手,將萬惡的謀殺者送往地獄。

  孔特雷拉絲的屍體被厚厚的寒冰包裹著,半透明的寒冰層下。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孔特雷拉絲難以置信地眼神,那一種驚駭並不是對死亡的恐懼,而是因為意識到兇手身份的出乎意料。

  「親王奉勸過你,不要碰那顆珠子,那是會給人帶來死亡厄運的惡魔之眼。可是你卻不相信,總是以為你的身旁護衛著天使。你難道不知道嗎?天使已死。覬覦惡魔之眼的不只是異端,惡魔。還有你的朋友。」費迪南德地手掌撫摸著透著寒氣的冰,彷彿在給孔特雷拉絲冰冷的屍體一點最後的溫暖,他的悲傷毫不掩飾地擴散在陰暗的地下室裡。

  「天使已死。真是讓人震驚啊,覬覦惡魔之眼的不只是異端和惡魔,還有孔特雷拉絲地朋友,這個朋友是誰呢?」陸斯恩站在冰棺旁邊,摘下禮帽向死者行禮。才微笑著道:「費迪南德騎士。很高興能在這樣非常適合埋葬生命迎接死亡地環境下和你探討下迷茫的人生。」

  他嘴角地笑容十分溫和,似乎能驅散一些寒冷。能夠讓冰棺融化,給予孔特雷拉絲真正的溫暖。

  透過冰棺上散發的寒氣,費迪南德看著那張俊美白皙的臉,那一絲不苟的整齊燕尾服,還有永遠潔白的手套,費迪南德卻沒有感覺到一點溫暖,反而是一陣透徹心涼的冰冷。

  「你到底是誰?你試圖控制我的手段根本不是什麼藥粉。」費迪南德的手搭在劍柄上,冷漠地看著陸斯恩,「這是一種魔法,一種連歐內斯特先生都不曾見過的魔法。」

  費迪南德不敢告訴歐內斯特先生這種魔法可以讓自己遭受心臟被攪碎的痛苦,更不敢告訴這位加布裡爾三世陛下親近的大魔法師,這種痛苦足以讓費迪南德被人控制。

  沒有那個皇帝會信任一個已經被人控制住了的團長,更何況槍與花騎士團對皇室安全至關重要。

  加布裡爾三世陛下之所以讓費迪南德擔任團長,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費迪南德沒有什麼背景,不會受到家族利益的影響,他貴族公敵的名聲更杜絕了他依附一些豪門的可能,加布裡爾三世陛下不需要費迪南德能夠有多大的影響,只需要他能掌控槍與花騎士團就足夠了。

  「歐內斯特?是一個很了不起的魔法師,一生致力於水元素的研究,水元素三態零界魔法定理就是他總結出來地吧?他是梅林的第幾代弟子……似乎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魔法師都源自梅林。梅林或者精通多種元素的魔法,但他的弟子們卻再也無法達到他們老師的高度,這些資質並不魯鈍的弟子們只是選擇了最適合他們發展的一種元素研究。業精於專業,雖然這些將所有精力集中在一種元素研究的魔法師們已經構架起了完整地魔法框架,但他們卻已經成為整個框架中可有可無的小零件,再也無法牽動整個魔法體系的發展了。」

  陸斯恩沒有回答費迪南德問題,這種你是誰,我是誰的問題實在太過於無聊,陸斯恩今天晚上已經說自己是神了。再到費迪南德面前編織一個身份,他還是羅秀的僕人,克莉絲汀夫人地惡魔,又是紗麥菲爾的追隨對象,梅林叫過他老師。桫欏聖殿裡的侍者稱呼他主人,薩麥爾認為他是神的影子,這麼多身份交織著,可能陸斯恩到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不管你是誰,陸斯恩,說出你今天晚上的來意。」費迪南德壓制住怒火,眼前的男人顯然因為能夠讓他瞬間失去反抗的能力而無所忌憚,明明只是一個並不強壯的侍從官,卻讓費迪南德無力拔劍。這種恥辱感雖然痛苦,但是他更記得當心臟絞痛時那種靈魂被硬生生地撕扯時的地獄感覺。

  「我一切所作地,都必永存,無所增添,無所減少,我的孩子,我這樣行,是要人在我面前存敬畏的心。孩子。你有一顆學會了敬畏的心。」陸斯恩眼角的餘光掃過費迪南德的臉龐,可以感覺到他脖子上的肌肉正在抽搐著,這位勇武的騎士顯然正在極力壓抑著,陸斯恩嘴角含著憐憫地笑容,「這句話,是如今已經成為屍體的紅衣大主教,在額蒂菲斯大教堂接受你的懺悔時。和你說得第一句話吧。我也在你打算洗刷恥辱的那一天,和你說過一次。我以為你真的學會了敬畏,誰知道你並沒有,看看你現在可憐的樣子,失去了敬畏和信仰,像一隻苟活著的豺狼,失去了捕獵地能力。只能祈求獅虎飽餐之後為你留下點殘破的肉渣子和碎骨頭。」

  面對陸斯恩的譏諷。費迪南德卻失去了憤怒和反擊的勇氣,他驚駭地發現自己曾經的猜測似乎並沒有錯誤。當他享受了殘酷的心臟攪碎的感覺之後,這個男人憐憫地稱呼自己為孩子說地那一番話,果然不是巧合地和孔特雷拉絲大主教說地相同而已,自己的心已經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眼前,一切地隱秘和回憶,都被這個時刻微笑著的可怕男人掌握了。

  費迪南德緩緩地推倒牆角,靠著覆蓋著冰渣的石壁,從他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孔特雷拉絲的眼睛,那種難以置信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

  費迪南德移開目光,卻發現另一種似笑非笑的眼神如同一把無形的秤,正在估量著自己的利用價值。

  死人的眼神無法傷害到費迪南德,而來自陸斯恩的眼神,卻讓費迪南德忐忑不安,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背景以及所背負的任何,隱藏著的秘密,足以在櫻蘭羅帝國甚至整個多米尼克大陸掀起滔天巨浪。

  而這個烈金雷諾特家族的侍從官,似乎已經掌握了這些東西,他只是在盤算著如何利用費迪南德而已。

  費迪南德已經是鍋子裡的安格斯小牛排了,要他幾分熟,或者取決於作為廚師的陸斯恩,或者取決於需要享用小牛排的主人。

  費迪南德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到底被誰掌握。

  「人有許多身份,就像我一樣,你總是在揣測我到底是誰,其實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我一直很迷惑,所以我就不回答你了。」陸斯恩似乎才想起費迪南德問過的問題,側過身子,背對著依然把手掌搭在劍柄上的騎士,「你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雖然失去信仰,卻依然服從命令。所以你一定比我更清楚自己是誰……槍與花騎士團團長,帝國最後一個騎士,洛德勳位獲得者,皇家榮譽騎士,米格拉茲親王騎術教師,凱薩琳皇后的扈從騎士,這麼多身份,你覺得哪一個最能代表你?還是說你可以堅定地回答我,你只是費迪南德?你的身份取決於你自己,而不是旁人賜予你的頭銜?」

  費迪南德沉默著,在這個自顧自地說話的男人面前,似乎一切言語解釋都是無用的,對已經掌握了自己秘密的敵人,費迪南德依然沒有決定是直接反抗,還是委屈服從再伺機尋找解脫的機會。

  「你的沉默,我可以理解為,這些身份都不重要,你可以隨時拋棄這些旁人賜予你的頭銜。而你無法說出口,還在試圖掩飾的幾個身份,才能代表真正的你,才是真正的費迪南德。」陸斯恩走近冰棺,附身看著依然睜大著眼睛的屍體,嘴角翹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尊敬的紅衣大主教,你嘗試著調查我,卻為什麼不嘗試調查你洗禮的騎士呢?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曾經視你有友,視你為父的費迪南德,可是一位遠超你想像的大人物。聖鑰騎士團副團長,格列高力七世教皇座下第四騎士,神聖裁決騎士,費迪南德.海因裡希.克萊斯特……這才是你會認可的真是身份吧?」

  儘管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當最後一絲僥倖的期望像水泡一樣破滅之後,費迪南德依然渾身巨震了一下,這個他費盡苦心隱藏多年的身份,有時候甚至連他都會在不經意間遺忘,時刻提醒著自己是槍與花騎士團的團長,把帝國最後一個騎士的風範演繹的十足完美,直到那個拍賣會的風雨夜,費迪南德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覺得自己是來自聖伯多祿國,教皇陛下統領的神聖裁決騎士了。

  「你什麼都知道,但你怎麼可能知道這一切?你這個身犯骯髒不潔之罪,要在地獄被硫磺熏烤的惡魔!」費迪南德似乎還沒有適應自己的敬畏之心,身上的鎧甲是如此的寒冷,手中的利劍幾乎都要凍在劍鞘裡,甚至讓他無力拔出。

  陸斯恩按住他的手掌,幫助他拔出了鋒利的長劍,拍了拍費迪南德的肩膀,「孩子,你居然會忘記怎麼拔劍?被恐懼,迷茫,怨恨佔據的心靈,可配不上神聖裁決騎士的身份。我怎麼知道這一切並不重要,你應該要關心的是,你現在是拜服在我的腳下,還是繼續服務於雅威赫在人間的犬----格列高力七世。」

  費迪南德茫然地看著自己手中的利劍,雅威赫在人間的犬,一個如此形容教皇的男子,怎麼會只是異端這麼簡單,只有以神之敵人稱號為榮的惡魔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褻瀆神聖。

  他那一連串扎根於教廷,被教皇賜予的頭銜都在提醒著他應該犧牲自己,將閃爍寒芒的劍刃從這個惡魔的背後刺穿他的心臟。

  但費迪南德知道自己機會並不大,一個能夠掌握連大魔法師歐內斯特都不瞭解的奇異魔法的惡魔,怎麼會簡簡單單地就被自己偷襲得手?

  如果自己殺不了他,犧牲的準備,費迪南德還沒有做好,他有一顆人心,所以他會視孔特雷拉絲為友為父,即使是現在也沒有改變他對孔特雷拉絲的尊敬。他也會在乎加布裡爾三世賜予他的頭銜,那都是費迪南德證明自己存在和能力的榮譽。

  拜服在惡魔的腳下,還是效忠於教皇,費迪南德看著躺在冰棺裡的孔特雷拉絲,他希望紅衣大主教能像在那個陽光照耀額蒂菲斯大教堂的日子裡一樣,用那和藹的笑容,驅散他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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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鑲金邊紅色神袍

聖奧古斯都聯合大教堂,全名聖奧古斯都門徒聯合安東尼奧皇室護佑大教堂,毗鄰鬥獸場造型的三層圓塔議會大樓,和所有萊安區的建築物一樣,這座教堂也有著簡單莊嚴的建築風格。

萊安區的建築不缺少威嚴,因為這裡是整個櫻蘭羅帝國的權力中心。在安東尼奧皇宮的俯瞰之下,這裡再沒有需要仰望的巍峨大廈,額蒂菲斯大教堂是約克區最高的標誌性建築物,而萊安區的聯合大教堂,主樓卻只是普通的兩層,即使包括主樓上的圓頂塔樓,也不過六十餘尺。

主樓一層臨近大街,呈現出一種暗灰色,圓拱窗戶上塗抹著更深的淺黑色,沒有多彩的彩繪,唯一能算是裝飾的只有暗灰色磚塊之間的灰白色漿縫。二層的顏色更淺一些,大片的灰白牆壁上鑲嵌著尖頂的窗戶,沒有像額蒂菲斯大教堂那般雕刻著聖徒像,只有簡單的幾根長條立柱。

最引人矚目的是圓頂塔樓,塔樓的樓身環繞著亞塔風格的圓柱,每間隔三根圓柱會有一個年輕女子的雕像代替柱子,是這棟教堂唯一能體現建築師創意和美感的作品。

塔樓的圓柱之後有一條並不寬敞的走廊,走廊通向主樓的其他房間,而塔樓中央的明黃色卷滑木門後,則是聖奧古斯都聯合大教堂現任主教瑞恩•阿馬多伊斯•沃爾夫岡的房間。

和任何一個神職人員在教堂裡的房間沒有太大的差別,瑞恩主教並沒有因為身居高位而讓自己的房間多上許多並不合適地奢侈裝飾品,一張簡單的木床,薄薄的棉被,沉重的書桌。兩三把沒有任何鏤空雕刻和漆飾地木椅。

唯一能凸顯瑞恩主教身份地就是靠牆地書架,那裡不只珍藏著各種版本的《日經》和《月經》還有一些罕見的手抄本和聖徒手札,還有作為聖奧古斯丁聯合大教堂主教身份代表的聖徒奧古斯都親筆撰寫的《七日談》原稿。

這件堪稱國寶,即使是教皇陛下也必須口誦讚美詩。在用聖水沐浴洗滌清潔自身之後。才能閱讀的《七日談》原稿。被珍藏在嵌入牆壁之內的櫃子裡,櫃子正面鑲著大塊的銀鑽,隔著透明的銀鑽可以看到古舊發黃的封面。

一個身穿銀色教袍,戴著雪白圓頂帽子地男人站在櫃子前面,隔著銀鑽注視著聖徒留下的聖物。

帽子邊沿露出的髮絲雖然有了些許銀色,但更多的是閃亮的黑髮,他的額頭上有幾根皺紋,但眼睛中溢出的神采依然很精神,高高地鼻樑,厚重的嘴唇讓他充滿著學者氣質的儒雅。

這個男人就是瑞恩主教。他比他的前任孔特雷拉絲擔任聖奧古斯都聯合大教堂主教時的年紀要大上幾歲,但也正值盛年,依託萊安區在政治上的重要地位,聯合大教堂在整個櫻蘭羅帝國的教會序列中重要性僅次於歷代紅衣大主教主持教務地額蒂菲斯大教堂。

成為聖奧古斯都聯合大教堂主教,這已經是櫻蘭羅帝國眾多神職人員侍奉始祖一生最奢侈地夢想了,因為坐在這個位置上,往往意味著會在適當的時機更進一步。入主額蒂菲斯大教堂。

櫻蘭羅帝國不受聖伯多祿國教皇陛下地諭令,紅衣大主教已經是這個國度信徒們最崇高的精神領袖,瑞恩主教站在櫃子前,看著聖徒的手稿,心裡在思量著,或者自己可以更進一步了。

和出身查理爾德家族的孔特雷拉絲成為紅衣大主教是眾望所歸不同,如今額蒂菲斯大教堂這個位置。最終歸屬於誰。還有著巨大的分歧,辛西婭區的波特萊姆主教自然是瑞恩主教的勁敵。但瑞恩主教也不會對安安靜靜終日在小教堂裡唸誦經文的基輔主教放鬆警惕。

西姆斯教堂甚至比貧窮的塔克區教堂還要簡陋,但那裡是西里爾區唯一的公共教堂,在教堂裡聆聽基輔主教祈禱的那些人物,經常會出現在上議院,內閣和軍部,都是一些在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位置最終決議上有發言權的人物。瑞恩主教有兩個重要的盟友,瑪吉斯家族的菲爾蘭多總理與財務部的監察大臣奧斯頓,奧斯頓作為瑞恩主教的教子,自然是不遺餘力地支持瑞恩主教,而自從沙芭絲蒂安修女在表示了對瑞恩主教的讚賞後,菲爾蘭多總理也和瑞恩主教從好友進展到了密友,有這兩個重要人物和皇宮裡一位重要人物的許諾,瑞恩主教已經足以和可能獲得烈金雷諾特家族與崔凡希家族支持的波特萊姆主教分庭抗禮了。

但這也只是分庭抗禮,瑞恩主教要徹底壓倒波特萊姆主教和杜絕基輔主教的覬覦,他還需要更多的一些支持。

這時候,一個出乎他想像的盟友出現了,甚至讓他有些惶恐和驚駭這個盟友的力量,瑞恩主教非常清楚,這個盟友要麼幫助自己成為主宰櫻蘭羅帝國信仰領域的一號人物,要麼就會讓他在櫻蘭羅帝國再無棲身之所。

紅衣大主教,是櫻蘭羅帝國最接近神的人,瑞恩主教嘆了一口氣,他曾經徬徨過,猶豫過,恐懼過,但在他接觸到這個盟友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最終會接受這個盟友。

瑞恩主教輕輕地撫摸著銀鑽櫃面,口中吐出的熱氣噴在銀鑽上,並沒有如同碰到玻璃時凝結成霧,他轉過身來,推開了臨街的窗戶。

在這裡可以看到萊安區並不璀璨的夜景,雖然許多重要的建築上依然點綴著明亮的夜燈,但那些只在白天運轉的權力機構已經沒有了人跡,空蕩蕩的猶如在黑暗中暴露了身形的蟄獸。

瑞安主教並沒有觀看夜景的心情,打開窗戶之後,一陣微涼的夜風灌注到房間,他坐到了書桌之後,靜靜地等待著什麼。

他的手掌有力地抓住椅子的扶手,這樣可以讓他的手臂不再因為那種畏懼的情緒而顫抖。

「你好,瑞恩主教,我為你帶來了偉大的格列高力教皇陛下的手諭,這是冊封你為櫻蘭羅教區紅衣大主教的委任狀,還有紅衣大主教的紅寶石戒指,以及紅色神袍。」一個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絲溫暖的味道,似乎是想幫助瑞安主教抵禦夜風中的寒冷。

這樣的聲音,卻讓瑞安主教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才注視著男人恭敬放在書桌上的東西。

委任狀的封面用最柔軟的格洛西小羊前胸皮製作,燙著金色的古拉西文字,裡面是格列高力七世冊封瑞安主教為紅衣大主教的手諭,象徵多米尼卡大陸最高權威的聖鑰權杖交叉教皇冠冕徽章印記清晰地銘刻在格列高力七世的簽名上。

鑲嵌著莊重高貴紅寶石的戒指,是紅衣大主教在前往教國上任前,由教皇陛下親自為紅衣大主教戴上,接受教皇洗禮和神聖祝福的紅寶石戒指,替神放牧羔羊,將會接受教國國王和王后的親吻,是紅衣大主教尊榮的象徵。

如果可以冊封教廷選擇的瑞恩主教為櫻蘭羅帝國的紅衣大主教,格列高力七世很願意為此破例,免去前來聖伯多祿國晉見教皇的程序。

在蓋拉迪諾陛下兵敗法蘭以後,櫻蘭羅帝國雖然承認教皇冊封的紅衣大主教那份尊貴的榮譽,卻從來不允許教廷干預櫻蘭羅帝國在紅衣大主教人選上的決定,也從來沒有哪個櫻蘭羅帝國的紅衣大主教在接到教皇的委任狀後離開櫻蘭羅帝國前往聖伯多祿國覲見過教皇。

最讓瑞恩主教心動的,毫無疑問是那席紅色神袍,和紅衣大主教的神袍相比,多了一道金邊,卻讓瑞安主教把所有的疑慮,惶恐,猶豫全部拋開了。

多米尼卡大陸上,唯有神聖日諾曼帝國可以在國勢和軍力上與櫻蘭羅帝國相抗衡,神聖日諾曼帝國教區的紅衣大主教,同時還有另外一個頭銜:樞機教宗。

樞機教宗在聖伯多祿國的教廷體系裡享受的待遇規格和一般的紅衣大主教沒有區別,但在教國之內,樞機教宗卻擁有更廣泛的權力,能得到更高的地位,也擁有一件更加耀眼的神袍。

瑞安主教眼前的紅色神袍,就是這樣一件代表著樞機教宗權勢的鑲金邊紅色神袍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3 PM

第一百零五章 陰謀,止於鮮血

委任紅衣大主教的教皇手諭,象徵替神狩牧的紅寶石戒指,權勢地位標誌的鑲金邊紅色神袍。

最高的榮譽,擺放在爬滿斑駁裂痕的古舊書桌上,觸手可及。

瑞安主教緩緩地伸出手來,他只是想觸摸一下那件神袍。

神袍是用最普通的棉布製作,除了那道金邊,它甚至不如瑞安主教身上的這件絲綢製作的銀白色主教袍惹人注意,但瑞安主教知道,一個穿著絲綢的銀白色主教袍的主教,和樞機主教雖然只有一步之遙,這一步卻需要神的恩賜才能跨越。

如今神似乎準備賜予瑞安主教跨越這一步的機遇和力量。

棉布的柔和質感帶給瑞安主教的感覺非常好,遠甚於昂貴絲綢的滑膩。

他抓住那一抹神袍邊角的金色,就再也無法鬆開,緊緊地抓在手中,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血液熱了起來,在沸騰,快要燃燒了。

擔任教皇使者的男人在一旁溫和地笑著,那是滿意地笑容,他非常清楚,這一襲金邊神袍,沒有幾個人能夠拒絕。

用一句褻瀆神聖的話來形容非常合適,它和最會蠱惑人心的惡魔有著同樣的誘惑力。

瑞安主教將神袍展開,他的神情莊重,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雖然他還沒有得到加布里爾陛下三世的認可。

在櫻蘭羅帝國,要成為一個紅衣大主教,一定要安東尼奧皇室同意,驕傲的櫻蘭羅皇室和貴族,素來不在乎聖伯多祿國教皇陛下的意見。

但瑞安主教相信。既然教皇格列高力七世派遣他最信任的守日者統領澤維爾親自送來這些東西,那就意味著格里高利七世陛下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只是等待著機會開始執行而已。

澤維爾坐到了瑞安主教地對面,他的手掌輕輕地放在書桌上。露出手套上的日輪圖紋。那是守日者的標記。

教廷如此解釋守日者地存在意義:行走在光與暗邊界地信徒。為捍衛光明,而將自己地身軀投身黑暗,只為了能夠更清楚地看到黑暗的醜陋。

守日者隸屬於宗教裁判所,是黑衣大主教們控制的裁決力量,沒有什麼人比這些將自己獻身黑暗的守日者更適合執行絕密任務了。

作為守日者的統領澤維爾,卻並不受黑暗中的統治者黑衣大主教們的指揮,他只接受來自教皇格列高力七世陛下的命令。

執行著宗教裁判所的裁決,在教皇陛下注目黑暗的時候,收割生命,守日者們忠實地執行這種任務已經有數個世紀。他們並不像其他神職人員可以沐浴在陽光下,也不像聖鑰騎士團地騎士們那樣名聲顯赫,甚至不會如同他們所服務的宗教裁判所那樣讓人敬畏,他們只是一群在黑暗中出沒的死神,帶走生命,卻不留下一絲痕跡。

四個世紀前,教廷對一批巫女施行了火刑。宗教裁判所的黑衣大主教們認為這些女人獻身給惡魔,享受極樂的快感而墮落,成為擁有邪惡力量的女巫。按照《黑暗宗教史》的記載,這是一種毫無人性,慘絕人寰地刑罰,艾格博特先生統計出一共燒死了九千七百五十四名無辜女性,其中一些女人被認為是巫女的標準甚至只是因為她們不是處女。如果按照這個標準。艾格博特先生認為,超過十二歲的貴族女性都應該檢查。會有至少一半以上未婚貴族小姐們被燒死,那個年代貴族小姐們初夜的平均年齡是十三歲。****

人們知道許多女人是無辜的,也知道宗教裁判所的黑衣大主教們的冷漠和狂熱,卻不知道這些無辜女性是怎麼被綁到火刑柱上。

負責執行這一切地便是守夜者們,他們將許多還在睡夢中地女人們綁到了火刑柱上,一些女人在被火燒到腳下了還以為這只是一個未醒的噩夢。

他們虜獲這些女人,送她們上火刑柱,點燃火焰,然後站在一旁安靜地等待火焰升騰,看著她們地衣服被燒光,露出火紅的皮膚,皮膚漸漸變成黑褐色,在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聲中,聞著皮肉烤焦的糊味,直到火刑柱上只剩下一片人形的黑炭,或者燒到什麼也沒有留下。

這時他們會做一下對比,「今天的這個很胖,油脂多,能夠把骨頭也燒完,所以燒的久一些,昨天那個小女孩,不到六十磅,沒什麼油,一會就燒完了。」

他們的存在,只是為了執行命令,一切憐憫,仁善,寬容情緒和他們無關,甚至不能說他們殘忍,血腥,暴力,因為他們只是在做他們必須要做的事情,他們從來不曾思考過殺一個異端和殺一個無辜者的區別。

他們是一把利刃,也只是一把利刃,被殺者會怨毒地看著持刃之人,但絕不會將自己的仇恨投射到這把利刃之上。被拯救者會感激持刃之人,但不會去崇敬這把利刃。

握著澤維爾的人是多米尼卡大陸最尊貴的人,他也是最鋒利的劍。

瑞恩主教非常清楚守日者意味著什麼,當他面對澤維爾時,就明白格里高利七世把鑲金邊的紅色神袍和劍刃擺在一起讓他選擇。

如果他拒絕了格里高利七世陛下贈予他的榮譽,權勢和地位,這把利刃就會毫不猶豫地刺穿他的心臟。

所以瑞恩主教不只抓緊了神袍,還戴上了紅寶石戒指,提前感受了一番樞機教宗的尊榮。「很好,三天之後,我們就會開始散佈孔特雷拉絲的死訊,這樣他們再也掩飾不了多久,必須盡快決定好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的位置。陛下會給加布里爾三世送去一封信,譴責櫻蘭羅帝國縱容異端,失去神的眷顧,格列高力七世陛下憐惜世人,向神祈求能夠引導櫻蘭羅帝國信徒的牧羊者,而這個牧羊者就是聖索菲亞大教堂的波特萊姆。」澤維爾收斂笑容,也許是沾染了教皇陛下的神聖氣息,讓他這把利刃也多了一點人的味道,至少他不像其他的守日者那樣總是面無表情。

瑞恩主教卻並沒有因為對方不是一把冷冰冰的凶器而稍稍放鬆,聽到波特萊姆這個名字,瑞恩主教手一緊,下意識地將神袍拉到了懷裡,驚疑地看著澤維爾:「怎麼是波特萊姆?」

「陛下選擇的牧羊者必須是波特萊姆。」澤維爾回到道。

「為什麼?」瑞恩主教回過神來,他不認為澤維爾是和他在開玩笑,格列高力七世陛下並沒有閒情逸致特地派守日者頭領來讓他空歡喜一場。

他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一個未來的樞機教宗不應該這樣簡單地就暴露出自己的心理。

澤維爾半眯著眼睛,他只是在回憶格列高力七世陛下傳給他的話而已:「如果加布里爾三世是個昏庸的君主,當教皇陛下選擇波特萊姆時,以櫻蘭羅帝國對教廷一向的敵意,昏庸的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一定會認為波特萊姆和教廷有著親密的關係,那麼波特萊姆就肯定沒有機會成為額蒂菲斯大教堂的主教。」

瑞恩主教摸到了一點頭緒,稍稍放下心來:「但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並不是一個昏庸的君主。」

「所以並不昏庸的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就會認為這是教皇陛下的小計謀,只是想借他的手,為教皇陛下真正選擇的人清除對手。還有一點智慧的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會敏銳地發現,排除掉波特萊姆,你成為額蒂菲斯大教堂的機會最大,你是教皇陛下選擇的真正牧羊者這個身份就會被曝光。那麼波特萊姆最終會成為額蒂菲斯大教堂的主教。」即使是習慣於在黑暗中狩獵的澤維爾,也為這樣繞來繞去的計劃攪亂了頭緒,他說話的速度很慢,他必須理清楚每一個詞,才能讓關心則亂的瑞恩主教能夠理解。

「我們的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不只是有一點智慧,他是一個睿智的君主,還有許多智慧出眾的臣子。」瑞恩主教笑了起來,他比澤維爾更能理解格列高力七世陛下的計劃了。

「所以睿智的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最終會認為教皇陛下公開支持波特萊姆,正是為了掩飾波特萊姆是教皇陛下選擇的真正牧羊者的身份,而你最後終將得到額蒂菲斯大教堂的主教權杖。」澤維爾很欣慰格列高力七世陛下選擇的牧羊者並不愚笨,「那時教皇陛下會無可奈何地將委任狀,紅寶石戒指和神袍賜予你。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一定會非常欣賞自己的明智判斷和選擇。」

「教皇陛下選擇的真正牧羊者,真是讓我惶恐而驚喜。」瑞恩主教流露出真正的歡喜,忍不住說了一句為格列高力七世陛下光輝形象添加陰暗色彩的話:「陰謀,沒有誰能勝過教皇陛下。」

「陰謀,止於鮮血。」

答話的不是澤維爾,一個拿著黑色手杖的男子,微笑著站在窗戶旁邊,他的身後侍立著聖潔的天使。



第一百零六章 喜歡流血

夜風變得柔和,灌入了瑞恩主教的房間,吹起神袍的金邊,遮住了瑞恩主教的眼。

澤維爾的手繞到背後,在看到沙芭絲蒂安的那一刻,才緩和下來,拜服在地行禮。

瑞恩主教站起身來,驚訝地看著沙芭絲蒂安,作為瑪吉斯家的密友,他不可能不認識沙芭絲蒂安,走近窗戶,在接觸到沙芭絲蒂安聖潔的眼神後,這才反應過來,和澤維爾一起行禮。

「感謝神,將賜予你們真理。」沙芭絲蒂安揮手間披散一片聖光,讓整個房間都沐浴在猶如天國的光輝中。

瑞恩主教和澤維爾都沒有注意到陸斯恩說的那句話。

陸斯恩走進房間,繞到書桌後,看著被和風吹得翻開了的委任狀,聖鑰權杖與教皇冠冕的標記在扉頁上擺動。

「瑞恩,這個名字可不適合一位紅衣大主教。」陸斯恩瞟了一眼瑞恩主教依然抓在手裡的神袍,「抱歉,是不怎麼適合一位樞機教宗。」

瑞恩和澤維爾回過頭,看著陸斯恩的目光中有一絲潛藏著的警惕,他們謀劃的不是某個小教堂的主教職位,即使是同伴偕同前來的陌生人,也不會一見面就消除戒心。

「瑞恩……需要拯救的士兵,是這個意思吧?瑞恩主教,你是神的士兵,還是教皇的士兵?你在祈求誰的拯救?」陸斯恩坐在瑞恩主教坐過地位置。將手杖放在書桌上,壓住了那張委任狀。

「沙芭絲蒂安修女,請問這位先生……」澤維爾問道。

「來自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夏爾先生。」沙芭絲蒂安簡單地介紹了一下。

聽到烈金雷諾特這個名字。瑞恩主教狐疑地打量著陸斯恩,澤維爾卻繼續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沙芭絲蒂安,作為格列高力七世手握著地利刃,他知道烈金雷諾特家族不可能是教廷的朋友,即使是現在將瑞恩主教捧上樞機教宗的位置,也不過是一個將捲入櫻蘭羅帝國第一豪門的龐大計劃中的一環而已。

格列高力七世告訴澤維爾,在沒有接到新的教皇手諭以前,在櫻蘭羅帝國的一切行動都必須聽從這位沙芭絲蒂安修女的命令。

澤維爾在櫻蘭羅地這些日子裡。和這位神秘的修女接觸的次數並不多,而這位修女似乎也不怎麼關心教廷的計劃和行動,今天她卻主動找到了這裡,她所帶來的這個男子絕對不會只是一個看客。

「我希望能夠參與你們的計劃,並且能夠為你們的計劃添上一抹鮮豔地色彩,然後用這種美麗的顏色,劃上一個完整的句號。」陸斯恩招了招手。沙芭絲蒂安走到他身後侍立著,即使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沙芭絲蒂安修女依然無法抑制住眼神中的孺慕之情。

「你可是有烈金雷諾特這個姓氏的人,如果你是對波特萊姆主教說這番話,會更合適。」瑞恩主教雖然在看到澤維爾對沙芭絲蒂安的態度以後猜測到這個修女絕不簡單,但當他看著一個在尤金芬妮莊園里長大地修女突然間變得高高在上,先前的行禮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致了。

對陸斯恩。他就更不會有太多敬意和畏懼了,有守日者的統領澤維爾站在身旁,他相信這個夏爾先生如果企圖破壞這個計劃,守日者的陰影將讓這個並不強壯地優雅男子永墮黑暗。

「尊敬的修女,請問這位先生能代表你嗎?」澤維爾卻謹慎的多。這位沙芭絲蒂安修女的身份十分神秘,即使是深得教皇陛下信任的他,在看到教皇陛下談起這個修女時,格列高力七世依然是一副諱晦如深的神情。

「我的意志跟隨著他,他可以要我地生,要我地死。」沙芭絲蒂安猶如唱頌著讚美詩,眼中唯有眼前有著懶散貴族氣質的男子。回答著問題。卻不曾注視過澤維爾。

瑞安主教地目光在眼前的三人身上掃了幾個來回,走到窗前關上了窗戶。回頭道:「我想我應該知道更多的一些事情。澤維爾統領,希望你能告訴我這位沙芭絲蒂安修女的真實身份,你要知道在我前往尤金芬妮莊園的大多數時候,這位修女都只是芬格爾斯小姐的教義老師,所以現在這種情況,很難讓我接受。」

「你可以知道的事情,我會告訴你。格列高力七世陛下命令澤維爾先生在櫻蘭羅帝國的行動要聽從沙芭絲蒂安修女的指揮,而沙芭絲蒂安修女的意志由我來決定。」陸斯恩拿著手杖將委任狀推到瑞恩主教的身前,「所以你這個只需要享受成果的未來的樞機教宗,其實連參與者都算不上,你不需要知道更多,等候著那個句號圓滿劃上時,你會感悟自身的命運。」

「你似乎並沒有把神聖的牧羊者放在眼裡,夏爾先生,即使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安德烈先生沒有足夠的底氣不屑於一位樞機教宗。」瑞恩主教分明地感覺到這個男子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舉動都在表示著對他的輕蔑,忍不住有些氣憤。

澤維爾冷眼旁觀,他必須把握住沙芭絲蒂安修女和眼前這個男子的真實意圖,實際上他也認為瑞恩主教算不上整個計劃的參與者,至少在他成為樞機教宗前對這個計劃沒有什麼作用。如果因為發生了一些未能預料到的變化,沙芭絲蒂安修女需要調整計劃,澤維爾會全力配合,他比誰都更能忠實地執行格列高力七世陛下的命令。

陸斯恩回頭看了一眼沙芭絲蒂安修女,天使虔誠的目光中只有潔淨的崇敬。陸斯恩嘆了一口氣:「或者我無法說服瑞恩主教讓我參與這個計劃了。那我只好排除他,直接參與進來。澤維爾先生,你一定會很奇怪。你安排在布魯斯林裡地那些伏擊者,為什麼全軍覆沒,連班克羅夫特也沒有逃脫吧?」

「因為我們的情報並不準確,至少是不齊全。夏洛特莊園的車隊裡,有一名在我們意料之外地,能夠無視空間隱藏能力的強者。如果這個強者就是你的話,雖然我很懷疑你從敵人轉變為同伴的動機,但我相信你有這種參與進來的資本和實力。」澤維爾的手掌繞到背後。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沙芭絲蒂安修女會不會被這個男人控制住了?

陸斯恩點了點頭,表示承認自己就是那個讓班克羅夫特無法逃脫的強者。

瑞恩主教本能地退後一步,他只是被樞機教宗的頭銜矇住了心和眼,才答應配合格列高力七世陛下地計劃,他並不清楚澤維爾帶領教廷的人在櫻蘭羅帝國到底做了些什麼,一聽到布魯斯林裡所謂的血親復仇。原來是澤維爾安排的,瑞恩主教猛地清醒過來,或者這個盟友最終不只會讓自己在櫻蘭羅沒有容身之處,還會在櫻蘭羅的土地上浸染一大片的血色。

「既然你懷疑我的動機,我可以讓一個你可以充分信任地人來解釋我會如何參與這個計劃。」陸斯恩看著似乎有些動搖的瑞恩主教,「你已經選擇了你的拯救者,再也無法更改了。我想你見到這個人時,也會更加堅定信心。」

圓廊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瑞恩主教和澤維爾緊盯著滑卷木門。

在沉悶的開門聲後,走進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有著一張莊重而威嚴的臉。堅貞地神情只屬於恪守騎士精神的他,澤維爾鬆了一口氣,繪有日輪印記的右手終於從背後放下,而瑞恩主教卻是不可思議地低低驚呼了一聲。

他沒有想到,格列高力七世陛下的計劃中,會讓櫻蘭羅帝國皇帝身邊最忠誠的守護者也參與了進來。

「雖然我還有一些疑問,但那都不重要了。計劃如果有變化。請沙芭絲蒂安修女告訴我如何執行。」澤維爾露出了罕見地笑容。他知道這個同伴潛伏在櫻蘭羅帝國多年,堪稱格列高力七世陛下龐大計劃的基石。沒有這個男人,教皇陛下根本沒有辦法將教廷的力量隱秘地輸送到這片拒絕神恩眷顧的土地之上。

瑞恩主教再次看向陸斯恩時,已經沒有那種被忽視者不適宜的忿怒情緒,這個男人在幾句話之間,顯露出了讓澤維爾都認可的實力,瑞恩主教不得不承認對方有修改這個計劃的底氣。

澤維爾眼前這個男人,原本是神輝照耀下,在光明中刺目黑暗地勇者,有著顯赫地身份,光彩奪目的頭銜,遠大地前程。

對於守日者來說,藏身於黑暗之中,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而這個男人卻捨棄了站在教皇御座之下沐浴神輝的光榮,隱入了黑暗之中,一個人奮鬥著,孤獨地戰鬥著,為神的恩寵再次降臨這片廣袤的土地而潛伏著,為迷茫的信徒們帶來教皇陛下的訓誡。

澤維爾的笑容中,多了一絲溫暖和欽佩,和瑞恩主教相比,這個男人才是澤維爾真正認可的戰友。

只是為什麼後腰有一絲刺疼,還有一種溫熱的液體流淌在皮膚上,濕漉漉的感覺,十分的難受。澤維爾的笑容尚未退散,卻發現一柄鋒利的短劍插入了自己的腰間,握著劍的手屬於澤維爾欽佩的那個男人。

男人拔出了劍,鮮血噴濺而出,如同璀璨的紅色噴泉,將瑞恩主教的銀色主教袍染上了大片大片的紅色,一如紅衣神袍上象徵神聖的顏色。

沒有絲毫停留,瑞恩主教的咽喉被割開,他甚至來不及合上自己驚駭張開的嘴,鮮血潺潺流出,他的主教袍上沾染了自己的血。一襲紅衣,鮮豔如血。

守日者的血液也依然是紅的,是熱的,並沒有因為他獻身黑暗而有所玷污。

瑞恩主教穿上了紅袍,屬於自己的紅袍,用鮮血浸染,是如此的神聖奪目,獨屬於他的紅色神袍,並不需要教皇陛下來賜予。

「我說過,陰謀止於鮮血,這就是我參與你們計劃的第一步,也是最後一步。鮮豔的顏色,劃上完美的句號。」陸斯恩移開腳步,不讓大灘流淌著的鮮血玷污他的腳跟,笑著道:「你們知道教義裡為什麼有厭惡流血這一條嗎?」

「因為惡魔最喜流血,神的教義自然會厭惡流血。」男人冷冷地看著陸斯恩,他看見了澤維爾臨死前溫暖的笑容,一個不應該有感情的守日者,教皇陛下手持的利刃,居然不安分地流露出這種對遁入黑暗的藏匿者十分危險的感情,那就意味著他已經選擇了死亡。

「不錯的解釋。當一個虔誠的信徒,被利刃劃破手腕,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他口誦讚美詩,祈求神的救助,然而他的眼神會漸漸渙散,他的意識會模糊,他的生命在流逝,當他很快地死去時,即使他已經背誦完整篇《日經》,也不會有天使來救他。於是旁觀者們發現,他們的祈禱,連天使都聽不到,更不用說那高高在上的神了。不能賜福於信徒,信仰有什麼用?」陸斯恩的嘴角含著揶揄的笑意,「流血會告訴人們一個事實,祈求神的賜福,還不如自救。這會讓人們失去信仰,所以有了厭惡流血的教義。」

「惡魔的信徒用死者的鮮血,作為對惡魔的獻禮,鮮血讓惡魔獲得畏懼和服從。」男人將手中短劍劍刃上的鮮血在鞋底擦拭乾淨,「陸斯恩,這就是你喜歡流血的原因?」

陸斯恩皺了皺眉頭,緩緩搖頭,殺人者,可不是他陸斯恩。

惡魔不屑於也不相信人心的畏懼和服從,最接近惡魔種族的人類,才會真正地喜歡流血。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4 PM

第一百零七章 伊蘇平原上,唯見埃爾羅伊宮高聳,埃爾羅伊宮上,唯見遙遙蒼穹

最能理解哥特•格羅斯維爾那段「我無所畏懼,我甚至會建造一千尺的尖塔,刺破天空……它就是我的劍,鋒利的劍尖,指向天空之上不屑,冷漠,冰涼的天神」狂言的,一定是櫻蘭羅人。

櫻蘭羅人對高大的建築情有獨鍾,這種感情可以追溯到櫻蘭羅人根植於骨髓中的高山崇拜心理。

廣袤的櫻蘭羅帝國土地上,除了斯蘭羅行省極北的喜拉雅山脈,最宏偉的山脈便是伊蘇河發源地的普雷斯科特山脈,這兩條巨大的山脈一南一北間是廣闊的平原,地勢平緩,少有起伏的丘陵和山地,尤其是整個伊蘇河流域,除了一些低矮的山丘,幾乎看不到任何讓人仰望的高山。

缺少什麼,就追求什麼,熱愛什麼,這是人類普遍的心理。

生長在平原地區的人們,對於高山的崇拜是如此的熱切,以至於他們在無法看到普雷斯特特山脈和喜拉雅山脈的倫德,就將他們的這種心理寄託在建築之上。

櫻蘭羅帝國皇宮埃爾羅伊宮,便是這種高山崇拜心理的極致體現,高,卻不是尖塔那種單薄而寂寞的高,埃爾羅伊宮的高,體現在龐大建築群整體的高大,猶如一座紮根在倫德城裡的高山,接收著櫻蘭羅人們的崇敬。

一句櫻蘭羅諺語這樣形容雄偉莊園的埃爾羅伊宮:「伊蘇平原上。唯見埃爾羅伊宮高聳,埃爾羅伊宮上,唯見遙遙蒼穹。」

埃爾羅伊宮從馬克斯威爾大帝立倫德為帝都開始興建。歷經數個世紀地修葺和擴展,才成為了今日這一組偉岸的建築群,在漫長的歲月中,隨著各種建築風格和文藝流派地興盛,埃爾羅伊宮的建築風貌不只吸取了古拉西的經典亞塔風格,也融合了巴洛克後期的奢靡,以及洛可可藝術時代的張揚,更有櫻蘭羅傳統神聖哥特式的莊嚴。人們從倫德任何一個可以看到天空的角落。都可以遙望埃爾羅伊宮中高高峙立的洛德大帝鐘樓,高達四百餘尺地鐘樓是整個倫德最高的建築物。

除了顯目的洛德大帝鐘樓,伊蘇河上遠眺埃爾羅伊宮宮牆時,可以看到牆內朝向伊蘇河的一棟顯露出奢侈夢幻風格的建築物,它有著一整面的玻璃牆,高達三十餘尺的落地大窗,總是能在夕照地時候。將陽光逸散遍佈著整個伊蘇河,燦爛如同幻境,這就是埃爾羅伊宮最主要的建築物大埃爾羅伊宮,

大埃爾羅伊宮的外觀設計由凱薩琳皇后出身的查理爾德家族天才建築師埃德加•菲利斯•查理爾德獨力完成,這位天才建築師還包攬了大埃爾羅伊宮中最為著名的依耶芙特大廳的全部設計工作,這座彰顯皇室尊貴的大廳如今已經成為安東尼奧皇族舉行宮廷舞會和重要活動地傳統地點。

在這深夜中,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依然沒有入睡。他在***通明的依耶芙特大廳裡來回踱著步子,眉頭緊鎖。

作為必須把目光俯視整個多米尼克大陸的君王,他的眼光遠比常人看得更遠更廣,當紅衣大主教被謀殺,裴迪家族布魯斯林的血親復仇以及尤金芬妮莊園裡修女被綁架地案件一連串地發生時。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一股強悍的外來勢力插入了櫻蘭羅帝國的心臟。

而此時他的臣子們還在為如何爭奪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的位置而爭吵不休,除了烈金雷諾特等有限的幾個家族紋絲不動以外,其他西里爾區的大貴族們都在為自己親密地夥伴搖旗吶喊,沒有誰想到這一連串地事件後隱藏著的凶險。

隱藏在黑暗中地勢力就在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眼皮子低下殺人行兇,這些臣子卻一個個只能看到眼前三尺的利益,加布里爾三世陛下除了失望之外還有更多的憤怒。

費迪南德在這時候派遣他最親信的騎士傳來了一個讓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欣喜而震驚的消息:費迪南德發現了殺死孔特雷拉絲的真正凶手。

費迪南德正在指揮槍與花騎士團的騎士們準備接下來的一系列追捕行動,以及做一些隱秘的善後工作。或者需要殺掉一些知情者。堵住一些不能殺死的人的嘴,再讓一些人知道這件事情。

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在依耶芙特大廳裡等候著費迪南德對他做最後的報告陳述。然後他會再針對費迪南德的總結,從一個君王的立場做出合適的反應。

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一向非常信任費迪南德,也認可費迪南德在危機事件中的處理能力,這位有著雄心壯志的睿智君王,很清楚他那些在鮮血中爬起來,淌過戰火的騎士與領軍的軍方將領比那些雖然有些騎士頭銜,卻只會站在舒適奢華的內閣大廳裡慷慨陳詞的文臣們更能處理這些血淋淋的危機事件。

內侍小跑著前來通報,槍與花騎士團團長費迪南德深夜入宮,正在等待覲見陛下。

「讓他來依耶芙特大廳。」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停止了踱步,揮手命令。

遣散了在大廳裡伺候著的內侍們,空曠的大廳裡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這種鏗鏘有力的腳步獨屬於那些勇武的騎士,能夠安定君王的心神。

費迪南德將他的佩劍取下放在劍廊中,摘下沾染著鮮血的頭盔,踏著柔軟的紅色斯拉夫地毯,走進橢圓形的依耶芙特大廳,圓頂上掛著六個鍍金的三枝形吊燈,每個吊燈重達四千磅,圓頂和四周的牆上繪有櫻蘭羅帝國自馬克斯威爾大帝以來各位偉大皇帝地畫像。其中讓人驚訝的是,和這些皇帝們的畫像並列在牆壁上地,還有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康納利維士大公和阿爾多斯大公的畫像。

費迪南德無暇欣賞大廳裡八十八跟圓柱上美輪美奐的雕像。他邁著莊重的步子,走到加布里爾三世陛下身前四尺的位置,單膝跪倒在地,「陛下,謀殺孔特雷拉絲大主教的是教廷宗教裁判所守日者的頭領澤維爾,凶手直接聽命於教皇格列高力七世,很有可能是教廷直接策劃了這件謀殺案。」

聽到這個令人震驚地消息,加布里爾三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難怪費迪南德連自己最信任的騎士也沒有告知真相,只說了一句找到了真兇。

加布里爾三世低頭看著依然跪倒在地的費迪南德,他的頭上包紮著厚厚的白紗布,鮮血浸染出來,讓包裹整個頭部的白紗布也沒有多少地方還有著幹淨的白色。手中捧著地頭盔上沾染著不知是他還是敵人的鮮血,鎧甲胸前和背後的部位有著觸目驚心的劍痕,護臂上的板甲被硬生生地劈開。悍勇的騎士撕出內衫隨意地包紮了一下,而分佈在他大腿上的一些小傷口,更是沒有經過任何處理,鮮血結痂後將褲子和板甲粘在了一起,跪下時牽扯著傷口破裂,一滴滴地鮮血濺在依耶芙特大廳精美的地板上。

加布里爾三世沒有說什麼,想要去扶起苦戰歸來的騎士。卻發現這位渾身是血的騎士居然沒有可以讓他攙扶的地方,肋下,手臂,肩膀上,到處都是傷

「費迪南德。你起來吧。」皇帝地聲音在寒冷的深夜中多了一絲暖意,他已經有了主意,不久的將來,應該讓費迪南德獲得世襲的爵位了。

帝國最後一個騎士,他面對君主的禮節總是這麼一絲不苟,站起身來,即使牽動著渾身的傷口冒血。他依然筆直地站著。不曾皺一下眉頭:「澤維爾奉命謀殺孔特雷拉絲大主教,是為了謀奪孔特雷拉絲大主教在索倫拍賣行購買到的惡魔之眼。雖然不知道這件珍貴地寶珠對於教廷有何重要意義。但可以肯定地是這個給大主教帶來殺身之禍的寶珠,已經不在櫻蘭羅境內,送往了聖伯多祿國。」

「惡魔之眼?就是你護送米格拉茲前往索倫拍賣行那天晚上最後據傳被突然來襲地異端毀掉的拍賣品嗎?」加布里爾三世沉吟著,「這麼說來,澤維爾殺了孔特雷拉絲的初衷,並不是為了扶植格列高力七世在櫻蘭羅帝國各大教堂裡安插的某個主教?」

「是的,但是他們充分地利用了這次謀殺案,當我被他們發現時,聖奧古斯都聯合大教堂的瑞恩主教和澤維爾正在商量如何讓瑞恩主教坐上額蒂菲斯大教堂主教位置的事情。」費迪南德答道。

加布里爾三世微微有些驚訝,「居然是瑞恩?」

作為萊安區聖奧古斯都聯合大教堂的主教,瑞恩和眾多的政府高層來往甚密,其中最顯眼的就是瑪吉斯家,瑞恩甚至是財政部監察大臣奧斯頓的教父。

瑞恩勾結上了教廷的守日者統領,誰知道其中會牽涉進多少萊安區的高官顯貴?

加布里爾三世眉頭深鎖,「瑞恩和澤維爾都死了吧?怎麼死的?」

他不指望在看到費迪南德浴血歸來時,還能看到活著的瑞恩和澤維爾。

「因為布魯斯林裡的伏擊,烈金雷諾特家族的騎士們一直在尋找這些伏擊者們的同黨。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負責率領夏洛特莊園的騎士們進行追捕,這位名叫陸斯恩的侍從官,並不相信伏擊者沒有同黨,沒有潛伏在倫德的同黨幫助,這些來歷都無法查清楚的伏擊者不可能獲得格利沙爾塔小姐出行的時間和地點。在追捕的過程中,陸斯恩騎士失去了這些伏擊者同黨的線索,卻在偶然間發現了尤金芬妮莊園被綁架的沙芭絲蒂安修女被隱藏在聖奧古斯都聯合大教堂裡。」費迪南德露出欽佩的表情,「這位陸斯恩騎士,十分聰明地選擇了不動聲色地繼續潛藏在了瑞恩主教的房間裡,同時派人來通知了我……」

看到加布里爾三世露出疑惑的神色,費迪南德解釋道:「陸斯恩騎士曾經陪伴格利沙爾塔小姐參加索倫拍賣行的那次拍賣,而且似乎對惡魔之眼有些興趣,我懷疑過他是謀殺孔特雷拉絲大主教的凶手,要求上議院和貴族法庭對他進行了私審,當然最後的結果是他和謀殺案沒有任何關係。我也因此認識了這位值得信任的騎士,並且成為了他親密的朋友。」

「偶然間發現了?真是幸運的騎士。」加布里爾三世微微眯著眼睛,讓人看不清楚他眼神中的神采,「後來就是你和這位騎士被瑞恩和澤維爾發現了,於是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可惜人都死了,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沒有?」

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並沒有責怪費迪南德沒有留下活口,守日者從來就沒有被俘虜的先例,他們死戰到底的傳統也是讓敵人感到棘手的原因之一。

計劃既然暴露了,瑞恩已經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就算費迪南德不動手,澤維爾在混戰中殺瑞恩滅口也是守日者們為了保守秘密的一貫做法。

費迪南德從懷中取出三樣東西,呈現在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眼前。

「紅寶石戒指,委任狀,還有鑲金邊神袍。」加布里爾三世冷笑起來,「格列高力七世給出的價碼不低啊。難度他想讓多米尼克大陸上多一個什麼神聖君主協同神之代言人共治之櫻蘭羅帝國?」

費迪南德沉默不語,他只需要將一些事情匯報給皇帝陛下,這位睿智的君王,並不需要一個奮勇殺敵的才能遠甚於謀略的騎士來給他提供參考意見。

「這幾天,你在宮裡修養。我要見見這位陸斯恩騎士和沙芭絲蒂安修女。」加布里爾三世並沒有多看一眼費迪南德手中染血的證物,溫和地拍了拍費迪南德的手掌,「我會讓歐內斯特和波特萊姆來給你治療。」

費迪南德看著這個外貌和普通中年男人並沒有太大區別的帝王,流露出感激的神情。

但他知道,這位在他面前沒有表現出太多睿智,眼神中的皇者威嚴都內斂掉的皇帝並不會就這麼因為他的一面之詞就做出決定,他還需要陸斯恩和沙芭絲蒂安的證詞,或者他還會從一些費迪南德也無法得知的隱秘渠道挖掘出一些真相。

留在宮裡修養,是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對費迪南德的關懷,或者不僅僅只是關懷。



第一百零八章 請上船

 許多文學作品中,發生在白晝的故事中總是多過黑夜。

  蒙扎忒在他的小說集《一個人的孤獨》中,有一篇文字卻告訴人們,絕大多數人一生有一半的時間在黑夜裡度過,在他白晝度過的日子裡,他會有一半的時間在無所事事或者將時間浪費在發呆上。

  人們更注意白晝發生的故事,似乎發生在黑夜中的事情總不是那麼得讓人舒心。

  兩個年輕男女在白天裡單獨約會,人們會用浪漫的文字記錄他們的戀愛。

  但如果是在夜晚,人們會有更多的揣測,甚至認為他們可能已經恬不知恥地偷吃了禁果,在流言和緋聞中,為他們冠上偷情的帽子。

  記載夜晚故事的書,幾乎都沒有好下場,像《艾芙歐羅蒂公爵夫人的夜晚》,這本書就因為大膽露骨的言辭描述著艾芙歐羅蒂公爵夫人和她的情人的一個夜晚,而被打上了禁書的烙印,成為許多貴族的枕邊書以及他們贈送給可愛少女的肉體慾望啟蒙教材。

  發生在夜晚的故事,其實遠比白天要多,要更加精彩。

  陸斯恩在西里爾區做的許多事情,也發生在夜晚,以致於他更熟悉西里爾區的夜景,當他把沙芭絲蒂安修女送回尤金芬妮莊園時,他發現自己居然能夠在夜色中準確地辨認出是哪一從荊棘劃傷了修女臀線中間的雛菊。

  陸斯恩因此饒有興趣地看著修女翹挺的臀部,而沙芭絲蒂安修女轉過身來時,卻怯懦地詢問,是不是父神認為她的身體還有不潔之處需要清理?

  陸斯恩在玷污一個虔誠天使的信仰,但他毫不在意,沙芭絲蒂安修女信仰的是她的父神,而不是他。所以他嚴肅地告訴沙芭絲蒂安修女,她的身體依然不潔,在合適的時候。父神會賜福於她,為她清潔身體。

  沙芭絲蒂安修女拜謝神恩,她有些惶恐,自己只是個最低階地奉遺天使,卻承受了太多父神賜予的榮光。

  尤金芬妮莊園爬滿青藤的大門前站立著兩個嚴陣以待的侍衛,最近西里爾區的不太平。讓管家雷蒙德加大了巡防的力度,老管家總是在後半夜最黑暗地時候就起床開始巡視,他要在菲爾蘭多總理一家人的臥室外轉一圈,聽到平穩的呼吸聲之後,才能安心地去準備總理今天的行程和莊園的活動。

  沙芭絲蒂安修女的平安歸來,頓時點亮了整個尤金芬妮莊園。僕人們紛紛從床上爬了起來歡迎她,深得主人信任,但對待僕人卻十分和善地修女,在這個莊園裡非常受尊敬。

  菲爾蘭多總理在書房裡等候著,芬格爾斯興奮地跑過來,她穿著單薄的睡衣,腳下的兩隻拖鞋還穿反了。但這並不能影響她興奮的心情,和自己的教義老師緊緊地擁抱在一起,還流下了兩行清亮的淚水。

  「一定是芬格爾斯小姐的祈禱,在黑夜中為我指引了沙芭絲蒂安修女地所在。」陸斯恩脫下禮帽。微笑著說道。

  芬格爾斯鬆開老師,有些失神地看了一眼陸斯恩,隨即接過僕人送來的絲巾,輕輕地擦拭掉眼淚。嫣然笑道:「陸斯恩騎士一定經歷了一場危險的戰鬥,才能將老師拯救出來,這是應該被詩人們傳唱的英雄故事,尤其是這位英雄拯救地是一位美麗的女子,更增添了動人的浪漫情節。」

  「芬格爾斯小姐,你不要忘記了,你的老師固然是一位美麗地女子。但她還是一名修女。而我是一名騎士,守護神的僕人是我應盡的職責。」陸斯恩歉然笑道:「一個騎士。現在這幅糟糕的樣子出現在美麗的芬格爾斯小姐眼前,真是失禮。」

  費迪南德一副浴血奮戰的樣子,拯救了沙芭絲蒂安修女的陸斯恩騎士身上太整齊了,一定會若人生疑,所以他小心地整理了一番,無可奈何地在自己地胳膊和腿部劃了幾刀,弄得稍微狼狽一些。

  即使如此,配合著他絲毫不損地紳士風度和俊美的容貌,依然是一名讓人欽佩地勇敢騎士,這些狼狽的痕跡更增添了他的魅力和風度。

  芬格爾斯有些不合時宜地酸溜溜的感覺,這位騎士不只為了爭奪和自己共進晚餐的機會而流血,也為了拯救老師而流血,雖然都是一種值得稱讚的騎士精神,但芬格爾斯覺得陸斯恩為老師的付出,似乎更加浪漫而讓人感動。

  這才是騎士小說裡最完整標準的劇情啊,英雄希羅不就是因為在邪惡力量的城堡裡拯救了美麗的公主,才留下了讓無數貴婦小姐們心動嚮往的浪漫故事嗎?

  芬格爾斯在猶豫著,當她的姐妹們詢問起沙芭絲蒂安修女是如何回到尤金芬妮莊園時,要不要宣揚一下陸斯恩騎士值得稱道的騎士精神,當主角不是自己時,芬格爾斯覺得講起這種事情來,也沒有什麼意思。

  「想必沙芭絲蒂安修女和芬格爾斯小姐與總理還有許多話要說,我已經完成了一個騎士的職責,尊敬的沙芭絲蒂安修女和美麗的芬格爾斯小姐,我現在可以離開了嗎?」陸斯恩望著芬格爾斯,溫柔的笑容中有一絲絲的期待,「我應該還要準備一下明天的約會,我希望依然能夠在聖索菲亞大教堂前的菩提樹下見到美麗動人的芬格爾斯小姐。」

  在安德莉亞見到陸斯恩之後,這個騎士那完全無視她的姿態讓芬格爾斯小姐沉浸在熱戀幻想中的心一下子涼了起來,然而現在她又忍不住有了心跳的感覺,那種飽含著讚美,期盼和喜愛的眼神,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

  芬格爾斯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陸斯恩這才滿意地轉身準備離去。

  「夏爾先生,請留步。老爺想和你談談,他正在書房等候你和沙芭絲蒂安老師。」老管家雷蒙德微微躬著身子對陸斯恩說道。

  對待客人,雷蒙德總是十分有禮,即使對方的身份並不值得他這個在瑪吉斯家族極有份量的老管家躬身。

  菲爾蘭多總理大臣提出的談話要求,整個櫻蘭羅帝國也沒有幾個人可以拒絕。陸斯恩只得稍稍延緩自己的下一步行動。

  在政壇中屹立不倒數十年的總理大臣,深陷漩渦之中時也需要一個旁觀者來點撥一下。

  陸斯恩第一次走進掌握著櫻蘭羅帝國內政的總理大臣書房,他不曾想像過這間書房的模樣。陳舊而簡單的佈置沒有讓他意外,也沒有讓他產生本該如此的感覺。

  昏黃的燭光晃動著書房中無數的暗影,即使沒有微風的吹拂,燭火苗也在不安分的搖曳著,讓這間散發著枯寂氣息的書房更添了幾分垂暮的蒼涼。

  老松木書案後坐著一個滿頭銀發的老者,沒有灼人的目光,沒有攝人的氣勢,他就那麼安靜地坐在那裡,彷彿在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看到菲爾蘭多這這幅樣子,沒有誰能想到就是這個老者那乾枯的手操控著帝國龐大的經濟體系和繁雜的政務系統。

  陸斯恩不會因為菲爾蘭多這幅垂垂老朽的樣子激起幾分同情和尊重,雖然他曾經告訴過羅秀,因為尊重自己的長輩,所以也要尊重其他的老者。

  能夠稱得上陸斯恩長輩的,陸斯恩一時間想不起來。

  「你好,我稱呼你為陸斯恩,想必你不會介意。」菲爾蘭多睜開眼睛,他吐字依然十分清晰,並沒有老人常見的模糊尾音,「我知道你曾經在馬歇爾的劍下救下了芬格爾斯,雖然那個孩子也不是故意的,但我們瑪吉斯家也必須感謝你,一直沒有去夏洛特莊園道謝,非常抱歉。」

  「尊敬的菲爾蘭多總理,因為我唐突地提出決鬥,才會讓芬格爾斯小姐受到驚嚇,如果還要接受你的謝意,我會十分慚愧。」陸斯恩誠懇地道,「芬格爾斯小姐是一個有著善良和寬容之心的美麗女子,她原諒了我,我已經十分感激。」

  「但今天你又再次救回了沙芭絲蒂安,你大概不知道,我將沙芭絲蒂安視作女兒看待。你應該得到瑪吉斯家最隆重的謝意和最誠摯的感激。」菲爾蘭多總理頓了一下,似乎才想起來一個問題:「對了,陸斯恩,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樣的驚險故事,能告訴我嗎?」

  「當然可以。」陸斯恩掏出懷錶看了看時間,他必須節約一點時間簡單地講述一下這個精心補遺了漏洞的故事,並且讓這位充滿智慧的菲爾蘭多總理感受到其中瑪吉斯家面臨的危機,使他不得不站到烈金雷諾特家族這艘巨艦之上一起抵抗即將到來的巨浪。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5 PM

第一百零九章 他走了,她醒了

菲爾蘭多總理大臣得到了和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同樣的信息。

陸斯恩隱晦地做了一點暗示,沙芭絲蒂安修女也都知道這些事情,並且可以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透過閃爍的燭火,菲爾蘭多渾濁的目光看著沙芭絲蒂安,修女輕輕地點了點頭。

瑪吉斯家的老者陷入了沉思,他又恢復了垂垂老者似乎隨時都可能死去的模樣。

陸斯恩耐心地等待著這位老者開口,時不時地掏出懷錶自然可以提醒對方自己沒有太多時間,但也是一種不禮貌的舉動,陸斯恩可不能這麼失禮。

「瑞恩……」在沉寂的房間裡,菲爾蘭多吐出了這個名字,沒有悲哀和緬懷的情緒,只是有一點遺憾。

「神說,曾被殺的羔羊,是配得到權柄,財富,智慧,能力,尊貴,榮耀和讚頌。瑞恩主教會得到神的憐憫,寬恕他的罪,賜給他所想要的。」陸斯恩說道,「我們或者可以相信瑞恩主教並沒有背叛櫻蘭羅帝國的意願,他只是想偽裝成敵人的盟友,把握住對方的真正陰謀。」

菲爾蘭多突然笑了起來,臉上的皺紋蕩漾開來,有著老者特有的睿智,「你說的這些話,連你自己都不信。」

「但你可以相信,在強調瑞恩主教無罪的同時,大聲為他申辯,甚至不惜和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爭吵一番。」陸斯恩也笑了起來,菲爾蘭多的笑容讓他看起來像一隻老狐狸,而陸斯恩卻像一個譏諷的旁觀者。

菲爾蘭多又看了一眼沙芭絲蒂安。他已經習慣向這位謀略眼光都不凡地修女諮詢意見。

「在這個時候,我們只能這樣做。如果費盡心機地為自己開脫,任何舉動都在一些有心人的意料之中,他們會抓住尤金芬妮莊園和瑞恩主教來往甚密的事實。對總理你展開攻擊,這一點事實我們無法反駁。」沙芭絲蒂安修女走進這個書房後,又成為了一名女謀士,「逃避,推托,都會被當成瑞恩同黨事敗之後的逃罪,我們不如毫不避諱地承認瑞恩主教和尤金芬妮莊園地親密關係,並且列舉瑞恩主教平日裡讓人欽佩的行止。」

「然後像傑佛理這樣簡單的老傢伙就會感嘆:瞧,可憐的老瑪吉斯,現在還被該死的瑞恩矇騙。請相信我,瑞恩這個傢伙披著神袍時道義的樣子。甚至欺騙了我這雙可以隔著十尺深水都能看到大白羅斯魚的明亮眼睛……唉,奧斯頓這孩子出生時,還是我提議讓瑞恩來替奧斯頓洗禮。」菲爾蘭多學著老友的腔調,覺得有一絲的溫暖,不管瑪吉斯家會捲入多深的漩渦,那些素來交好地豪門會有多少冷眼旁觀,這位傑佛理伯爵絕對不會落井下石。

「這一段時間。傑佛理伯爵帶著他的騎士們經常出現在香舍索隆堡附近,明天總理你可以帶上伯爵送你地魚竿,到李謝爾河垂釣。」沙芭絲蒂安微笑著道:「雖然你可能沒有辦法提著一大桶河魚回到尤金芬妮莊園,但一定可以收穫傑佛理伯爵的幫助。」

菲爾蘭多點了點頭,喚來雷蒙德,讓他去準備明天的釣魚活動。

「其實瑪吉斯家就算不為瑞恩主教申辯,什麼也不做,任由政敵的攻擊誹謗。也沒有什麼問題。我們的陛下非常英明,他也知道總理你擁有足夠的智慧。像瑪吉斯家族這樣歷史悠久,完全紮根在櫻蘭羅帝國的家族,如果和瑞恩主教一樣背叛櫻蘭羅,等於要毀掉整個家族地根基。即使是教廷也無法給予瑪吉斯家族更多的利益和榮譽。陛下不會真正地相信瑪吉斯家族參與了這次會被打上叛國烙印的事件中。」沙芭絲蒂安將仰慕崇敬的目光從陸斯恩身上收回,她總這樣看著他,肯定會讓那位精明的老者有些別的什麼想法。她冷靜地分析著:「但我們依然需要做出一個姿態。一個畏懼於陛下憤怒,積極地補救過錯的姿態。有恃無恐的態度並不適合出現在一位強勢地君主眼前。沉默。有時候是默認,有時候是無言的反抗,也可以表示退避和自責。無論如何,總理和奧斯頓先生與瑞恩主教來往甚密,卻沒有發現瑞恩主教的這些叛國行為,也是失察。」

「二位似乎都十分信任我,並不忌諱讓我知道瑪吉斯家的對策。不管是陛下,還是其他一些人,都不願意看到兩大豪門太親近,烈金雷諾特家族和瑪吉斯家族,並不適合摻雜在一起。」陸斯恩在菲爾蘭多和沙芭絲蒂安說話時,一直面對著窗戶,看著老舊玻璃窗外昏暗的園林,這時他才轉過身來,「難道總理你覺得,瑪吉斯家應該放棄在這次事件中謀取利益的想法,將烈金雷諾特家族推出去應對?」

「和你標準的貴族騎士氣質不同,你地話可以說是**裸地,毫無貴族式地委婉含蓄技巧。」菲爾蘭多也站起身來,他卻意外地發現這次沙芭絲蒂安修女居然忘記來攙扶他。

瑪吉斯家在陸斯恩受封為騎士時開始,就展開了對陸斯恩的調查,調查地結果讓菲爾蘭多越發對這個年輕人好奇了,也更加肯定這個年輕人就是克莉絲汀夫人的代言人。

「委婉和含蓄,是說話的技巧。但有時候卻顯得底氣不足和缺乏誠意。更何況面對一位身兼總理大臣權責的老貴族,年輕人更應該收斂起所謂的城府和機,想必我因此而暴露出來的無禮和簡單的思維方式也不會讓你太反感。」陸斯恩看到菲爾蘭多走到窗前和他並肩站立,依然稍稍地退後一步,保持著一個烈金雷諾特家族騎士的禮節。

「當然,年輕人雖然缺少一些謹慎。但他們有更多的勇氣,有時候更能簡單迅速地解決問題。陸斯恩騎士,我希望你能夠給瑪吉斯家一些建議。你和我都知道,在這次事件中。瑪吉斯家除了為瑞恩主教申辯時,其他時候都應該保持沉默。但最終會有人被推出來,按照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地旨意,對教皇陛下展示櫻蘭羅帝國強硬的反擊態度。」菲爾蘭多側身看著陸斯恩,眼角周圍的皺紋襯托的他地昏暗眼神愈發深邃,「當孔特雷拉絲大主教死去,額蒂菲斯大教堂的主教人選未定,在櫻蘭羅帝國教會和信徒體系中地位最崇高,最受敬仰,也是最有資格要求和教廷對話的。只有夏洛特莊園裡那位似乎一直在平靜地扮演貴婦人角色的克莉絲汀夫人。」

陸斯恩微笑不語,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確實需要一個能和教廷撕破臉皮的人。克莉絲汀夫人也有這個意願,但她不能主動站出來,才會獲得更多櫻蘭羅帝國支持的對抗教廷的籌碼。

他意外地發現,菲爾蘭多並不需要他太多的點撥,已經決定站在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巨艦之上。瑪吉斯家不可能成為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真正盟友,但只要能夠共同抵抗眼前地巨浪,配合著陸斯恩的計劃。將聖伯多祿國地教廷勢力完全驅逐出櫻蘭羅帝國,這就足夠了。

離開尤金芬妮莊園時,菲爾蘭多的書房裡依然有昏暗的燭光點透著朦朧的玻璃窗。

有沙芭絲蒂安在,陸斯恩相信自己的許多計劃都可以獲得瑪吉斯家族的幫助。烈金雷諾特家族在櫻蘭羅行省這個傳統的帝國最重要地行省有著非常強大的影響力,但瑪吉斯家族的勢力卻可以影響到鐵蘭羅行省和斯蘭羅行省,要清除這兩個行省隱藏的教廷勢力,光靠著槍與花騎士團的一千騎士和各地的警察老爺們,還差得太多。

陸斯恩回到夏洛特莊園。在寂靜的籠罩下,只能聽到伊蘇河低低的呼吸聲,眼前地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夜色中的莊園,有著獨特的安靜之美。

職守的騎士和僕人們依然盡職地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克莉絲汀夫人和羅秀已經入睡,透過走廊的橫窗。陸斯恩可以看到莊園寓所中央地庭院裡。燃著一根粗長地蠟燭,榛子殼堆在孔雀綠色的琺瑯漆厚木圓桌上。紗麥菲爾正捧著一本和她小小地身體並不搭配的大部頭認真地看著,她的嘴唇呢喃,不知道是在誦讀書中的內容,還是在發洩她對人類無聊文字的不屑。

陸斯恩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後,走到羅秀的房間外,輕輕地打開門,作為她的侍從官,陸斯恩悄悄走進羅秀的臥室,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情,但當他忙碌一晚回到夏洛特莊園時,他只想看看羅秀安然入睡時的恬靜神態。

她閉著眼睛,臉龐側向左邊,白皙的左臂擱在枕頭上,露出乾淨潔白的腋窩,驕傲的少女也有著柔弱的肩膀,並不豐滿的她有著顯眼的鎖骨,天鵝般的脖子因為稍稍昂著頭而顯得更加優雅修長。

隨著陸斯恩進來的一陣涼風,讓她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她睜開朦朧的雙眼看了一眼陸斯恩,又合上了眼簾,呢喃著道:「真討厭……夢到陸斯恩了……我又沒有做錯什麼……」

羅秀說了一些糾纏不清的夢話,聲音漸漸低了下來,眉頭緊鎖在一起,似乎是一個並不愉快的夢。

陸斯恩站在睡夢中的少女身邊,守護著。

他伸出手,想要觸摸羅秀柔嫩的臉頰,手指卻落在了她披散在小馬駒枕頭的發絲上,默默地看著她入睡,直到黎明的第一絲曙光爬上了夏洛特莊園的玻璃窗戶。

他走了,她醒了。



第一百一十章 羅秀的蛋糕

這一夜睡得很安穩,有一種安心的感覺,羅秀覺得自己像一隻冬眠的喜拉雅雪頂巨熊,窩在大雪杉的樹洞裡,沉沉地睡著,溫暖安靜。

她睜開眼睛,扭著柔軟無骨的身子,伸了伸腿,修長白皙的雙腿緊緊地絞著天鵝絨被子。

臥室裡暖和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羅秀挺的鼻子聳了聳,然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只是夢見了陸斯恩而已,怎麼一屋子都是他的味道,討厭。」

讓羅秀有些難為情的是,她覺得正是這種味道讓自己感覺十分舒服。

羅秀的臥室很大,還有可以支起遮陽傘,一邊看著西里爾區優美景色,一邊喝著下午茶的露天陽台,也有一個小小的收藏室,裡邊放著羅秀收集的一些藝術品,還有她不願意被陸斯恩發現的小東西也藏在裡邊,有良好的通風系統,還能利用熱水管道和冰窖控制溫度和濕度,和最一流的博物館的保存設施沒有什麼區別,只是規模小一些而已。

羅秀最喜歡的是有兩百多坪的洗漱室,裡邊不只有整面不沾霧的鏡牆,還有兩個泡湯池子,一個熱水,一個溫水,讓她在任何季節都可以盡情享受肌膚被加了特殊養料的泉水滋潤的感覺。

洗漱室的頂部爬滿了習慣在濕潤環境中生長的千葉藤,在總是翠綠欲滴掛著水珠的千葉藤葉子後,藏著數不清的蓮蓬,當羅秀將洗漱室門口的白玉維納斯女神像輕輕地旋轉一圈後,這些蓮蓬就會噴射出一線線通亮的水流,滴滴答答地砸落在洗漱室青色的磨砂大理石地板上,彷彿春末的雨,不缺少熱情,也不會讓人感覺到雨聲是無力的呻吟。

羅秀經常會在晨起之後洗個澡,驅散飽睡之後身體的懶散。她看著眼前密密麻麻地水線,突然臉紅了起來。

她在想陸斯恩為他設計這個獨特的淋浴時,是不是會想到自己會光著身子在這些水線下走來走去。

站在鏡牆之前,鏡子中的少女**著身體,有著修長的身材,嬌嫩的皮膚灼目的白,胸前青澀的蓓蕾驕傲地挺起,羅秀羞澀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掩住了那兩點桃紅,緊緊地夾緊著雙腿。

和任何一個身體變得越來越有女人味的少女一樣。羅秀也在關心著自己的身材,她縱然不在乎那些男人們地目光是否聚集在自己身上,但她驕傲的個性不允許她的身體失去獨特的女性美感。

更何況她無法忍受陸斯恩的目光在掃過自己胸前時,那種什麼也沒有,完全忽略的目光。

好像又大了一點,羅秀暗暗欣喜,挺了挺胸,這才滿意地扯了扯牆角的鈴鐺。桃樂絲從休息室裡趕了過來,服侍著羅秀洗漱穿衣。

桃樂絲的胸圍又增大了兩碼。羅秀準備兌現自己的諾言,要在芭拉寶利為桃樂絲定製最大碼地束胸衣和晚禮服。

她一直忍耐著沒有問桃樂絲,陸斯恩是用什麼辦法讓桃樂絲的胸部尺寸恢復那驚人的尺寸。

看到桃樂絲胸前最堅挺處有可疑的濕潤痕跡,羅秀目光灼灼地盯著。這樣一定更會讓人注意到她豐滿地尺寸,她想譏諷一下,話到嘴邊,終於還是忍住了,她知道桃樂絲並不是那種故意用濕身的誘惑吸引男人注意的女孩子。

「潘娜普洛伯爵起床了嗎?」羅秀的雙手握在小腹前,束腰有些松,對於擁有平坦小腹的少女來說,精編點綴著絲帶和珠寶的束腰只是一種裝飾品,而非中年女人普遍需要必備品。

「伯爵一整晚都沒有睡吧。昨天晚上睡覺前,她在羅斯塔閣樓裡拿了一本叫《最適合在屋頂上享用的美食》的書,看了一晚上。」桃樂絲今天早上還幫助伯爵將她一整晚消耗的榛子殼裝進一個小錦絲手袋裡,雖然桃樂絲很好奇,但還是禮貌地忍耐住沒有去詢問潘娜普洛伯爵為什麼總是要把榛子殼收集起來。

「有這種書嗎?」羅秀隨口問道,羅斯塔閣樓就是羅秀曾經在裡邊翻出《科波菲爾為你講解魔術》。《草坪在秋季地整修》,以及《蘭斯騎士語錄》,《古代阿斯託人種水生論證》這些奇怪的書籍的地方。

「她做好書籤,就把書放回羅斯塔閣樓裡了。這位伯爵的興趣真的很奇怪,昨天晚上我是第一次看到她像個正常人一樣吃榛子,要不平常她總是要爬到水梧桐樹上最高的那隻樹杈上去吃。」桃樂絲對這位女伯爵更感興趣,「真是奇怪地嗜好。」

羅秀覺得陸斯恩更應該去管教下潘娜普洛伯爵。一個淑女怎麼能爬到樹杈上去呢。如果一個男人從樹下走過,只要一抬頭。那是多麼讓人丟臉的事情。

羅秀並不知道,藍斯特羅早已經吩咐下去,任何男性僕人和騎士,在這位伯爵只有一個人時,最好和她保持一百尺的距離。

因為夏洛特十騎士中,有三個人在聽說藍斯特羅被潘娜普洛伯爵從樓梯上踢下去後,紛紛嘲笑他們的頭領,然後堅決認為,嬌小女性的身體力量,甚至比不上夏洛特騎士們的一根手指,這三個倒霉的傢伙都被這位女伯爵踢進了伊蘇河裡。

羅秀輕輕搖頭,不去管這位奇怪地女伯爵,讓桃樂絲打開了她地私人收藏室。

收藏室的牆壁上掛著一些極少在市面上出現過地油畫,例如園風光畫大師巴羅迪,這位兩個世紀前的著名藝術大師,在多明尼卡神學院編撰的藝術編年體史書上記載巴羅迪傳世的作品只有十八幅,而羅秀這裡就有三幅,在夏洛特莊園的其他收藏室裡還有十多幅,這些作品甚至沒有署名,它們是在巴羅迪完成之後,馬上就被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僕人們拿走了。

像這樣由名師繪作,卻籍籍無名的作品,羅秀的收藏室裡還有許多,閒暇時分她總是獨自欣賞著這些筆觸高深深讓人驚嘆的作品。而今天她的目光卻不曾在這些畫作上停留片刻,徑直打開了一個散發著寒氣地櫃子。

這裡裝著冰塊,用來在盛夏酷暑的時候調節室內的溫度,在秋末已經用不上了,羅秀用櫃子裡的冰塊冰凍一些需要低溫處理的食品。

「拿出來。」羅秀指揮著桃樂絲,將一個精美的包裝盒取出,走到和臥室相連的露天陽台上。

桃樂絲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到紅木方桌上。她看到這個盒子是安德莉亞為塔利甜點外帶準備的,並沒有打上安德莉亞的標記,但倫德市內能夠製作如此講究而且有著獨特塔利前文藝時代風格的包裝盒地,只有安德莉亞餐廳這一家。

羅秀看了一眼。解開了盒子上的紫色絲綢帶子,掀開了盒蓋。

桃樂絲瞪大了眼睛,「這團五顏六色,非常難看的東西是什麼?很奇怪的模樣,好像是老布尼爾做完蛋糕後剩下的材料堆在一起。」

「你看不出來嗎?這是提拉米蘇。」羅秀怒視著小女僕,這可是羅秀昨天晚上親手做的。

特濃塔利咖啡的濃香,那一塊塊的黃白色硬塊似乎是冰凍後的馬斯卡彭芝士,還有黑灰色地粉末原型大概會是高濃度的可可粉,雞蛋白和雞蛋黃倒是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只是……這真的可以稱為提拉米蘇嗎?桃樂絲疑惑地看著小姐。

「這個提拉米蘇,你去拿給陸斯恩。」羅秀並沒有品嚐自己做的蛋糕,雖然不是那麼美觀,但她相信嚴格按照原料配方混雜在一起後。口味應該不會差上許多。

「小姐,你是要懲罰陸斯恩嗎?」不知道為什麼,桃樂絲非常興奮。

羅秀地臉色十分難看,柔順的眉角突然挑起,一字一頓地說:「他幫我做了一個小禮物送給母親,所以這是我的謝禮,你懂嗎?」

「陸斯恩既然幫助了你,可你為什麼還要懲罰他呢?」桃樂絲有些猶豫,雖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能錯了。但還是忍不住想,沒有人會把這樣東西當作謝禮。

「桃樂絲,你是故意的吧?」羅秀蓋上蛋糕盒子,她的心情就像這個所謂的提拉米蘇一樣。

桃樂絲終於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怯生生地低著頭,不敢去看羅秀。

「提拉米蘇嗎?我昨天晚上看到的那本書裡有提起這種糟糕的食物。」潘娜普洛伯爵地聲音從羅秀身後傳來。

羅秀回過頭去。看到穿著棕黑色短裙的潘娜普洛伯爵坐在陽台的圓柱欄桿上,晃蕩著她那雙纖細的小腿,一搖一擺的鞋跟踢著大理石質地的欄桿發出清脆地聲音。

「你應該只知道榛子。」羅秀沒好氣地回答。

「這個食物,聽說除了不怎麼好吃以外,還可以提神。」紗麥菲爾從欄桿上跳了下來,撥開羅秀按著盒子的手,打開看了一下。並沒有發表意見。

「這是你做的?」

「是。」羅秀毫不猶豫地承認。「如果你想開口嘲諷,請你先做一個比我更好的。」

「不。我才不會做這種放蕩的東西。」紗麥菲爾輕聲笑了起來,「《最適合在屋頂上享用的美食》這本書裡記載了提拉米蘇的起源,這種蛋糕因為塔利特濃咖啡和可可粉地混合會產生輕微地興奮作用。提拉米蘇的塔利字音就是興奮或者提神劑,據說在塔利,這種食物特別受到一些貴族圈子裡有很多情人地貴婦人的喜愛,她們在和情人約會前,都會吃幾口提拉米蘇,至於為什麼?我就不知道了,但肯定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理由。格利沙爾塔小姐,你是想和情人約會,然後去做那種羞人的事情嗎?」

羅秀冷冷地看著這位難得露出笑容的女伯爵,桃樂絲夾在兩個小胸部女人的中間,覺得十分可怕,但她依然鼓起勇氣為自己的小姐爭辯:「提拉米蘇的起源是一個熱愛著丈夫的妻子做的充滿著甜蜜和幸福的蛋糕,不是你說的那樣。」

「它只是個蛋糕。沒有別的意思。」羅秀舉起了自己費力做出的蛋糕,她決定讓潘娜普洛伯爵精緻的小臉嘗嘗。

「陸斯恩走了,他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紗麥菲爾拿出一封粉色信札,止住了羅秀的衝動。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5 PM

第一百一十一章 第一次

約克區有一個甜蜜夢幻的許願池,萊安區有莊嚴肅穆的三千根大理石柱,塔克區有一條聲名狼藉的花街。

辛西婭區有一顆樹,菩提樹。

霍利斯學院每五年會舉行一次評選活動,評選內容就是倫德四區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築和人文景觀,參與評選的包括倫德各個階層,參與人數最高的一次超過了十萬人,在最近一次的辛西婭區的評選中,、聖索菲亞大教堂前廣場上的菩提樹壓倒了多明尼卡神學院尼伯龍根圓環主樓,櫻蘭羅國立圖書館,聖索菲亞大教堂,楓葉大街,梅林廣場成為了倫德市民認為最能代表辛西婭區的標誌。

傳說櫻蘭羅帝國建國兩百年後,大魔法師梅林再次出現在倫德,那是一個迷人的秋天,梅林躺在菩提樹下的風野草中,看著一片被蟲子咬斷了葉莖的枯黃葉子飄零而下,這位喜歡思索和研究自然的大魔法師突然想到,葉子為什麼是落在地上,而不是飄到天上去,是什麼原因讓一切拋離地面的物體,最終都會落到地面上?

在這個偶然的念頭下,梅林孜孜不倦地研究,最後總結出了著名的梅林三大定律,現在這三大定律不只是魔法研究的基礎,也廣泛應用在建築工程,工業器械製造,武器設計研發等領域,成為多米尼卡大陸各大高等學府神秘學科和社會學科必學的專業理論。

且不說這個傳說是事實,還是後代文人編撰出來的故事,這棵冠名「梅林的思索」的菩提樹已經因此揚名,不只辛西婭區的學生和學者,教授們喜歡有事沒事來菩提樹下轉轉,各個領域的著名人物,如奧斯瓦爾多,達文西斯,索羅倫斯。蒙扎忒,奧狄斯這些堪稱文化巨匠的名人,都曾經在這顆菩提樹下或者講學,或者展示自己的新作,或者象徵性地親吻樹幹以視對那位聲明顯赫地傳說人物的尊敬和緬懷。

辛西婭區的人們相信,梅林是不死的,總有一天他還會回到倫德,坐在這顆菩提樹下,思考著深邃自然中的神秘現象。

聖索菲亞大教堂充滿著學府的味道,多明尼卡神學院聖索菲亞分院的學生和神學老師是這個教堂的常客。這裡的神學研究者遠遠比純粹的信徒要多地多,據說在教堂最後一片禁止進入的區域裡,有著歐德修凡克家族的苦修士,這些堅持著聖徒格吉爾一千二百四十三條清教徒守則的苦修士能夠獲得遠遠超過尋常高階神職人員神術威力的力量,他們幾乎與世隔絕,在研誦經文的時候苦修心靈和**,並且在他們感悟到聖徒召喚的時候,才會走出聖索菲亞大教堂,像虔誠的信徒布道。

芬格爾斯小姐是到處透露著嚴肅學術氛圍的教堂前最引人注目地風景。此時她能夠吸引到比「梅林的思索」更多的注意力。

她像一朵習慣了在溫室花圃裡盛開的鮮花,悄悄地離開了溫暖地環境,來到陌生的地方展示她的美麗,羞怯而又得意。

今天的芬格爾斯小姐是她認為自己十六年的生命中最美麗的一天。特別挑起捲過的長發透露著優雅,彰顯貴族氣質的寬簷禮帽上懸掛著細施華洛世奇薄水晶紗,一雙略顯緊張的眼睛有著少女獨特地青澀風情,長長的睫毛捲起,猶如擺在儲藏裡讓人珍藏的手工娃娃,小巧的酒窩和著暈紅,迷人的氣質讓路人的目光無法從她身上離開片刻。

芬格爾斯不知道陸斯恩為什麼會挑選這樣一個約會地點,她緊緊地抓住提包上細細地珠鏈,腳跟不安地後翹著踩著幹淨廣場上的灰白色石板。

不知道為什麼。沙芭絲蒂安修女讓她在出門前再次焚香齋戒沐浴,並且再三叮囑不能在手指沾染過不潔之物後觸碰陸斯恩騎士,好像芬格爾斯不是去約會而是去朝聖一樣。

沙芭絲蒂安修女甚至認為,在整個約會過程中,芬格爾斯最好不要去洗手間什麼的,要在陸斯恩騎士的允許下才可以對他表示親暱。

老師的表現有些奇怪。因為在陸斯恩將老師救回來以前,這位嚴肅的老師總是告訴她,必須小心遠離陸斯恩,那是一個危險陰暗的男人。

芬格爾斯按照老師地吩咐準備好了一切,第一次約會留下一個好印象是非常重要地,對於觸碰和親暱的警告,芬格爾斯倒是不怎麼在意。她認為像陸斯恩騎士這樣紳士而文雅地男子作為約會對象。絕對不會像那些無聊的貴族子弟一樣,在第一次約會時就恨不得將女人摟在懷裡大肆輕薄。

正當芬格爾斯有些焦急的時候。亙古不變穿著黑色禮服,戴著高頂禮帽,握著黑色手杖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

看到他嘴角溫柔的笑意,眼角飛揚的讚美,芬格爾斯非常淑女地露出瓷白的牙齒微笑起來。

「很抱歉,讓你久等了。」陸斯恩誠摯地道歉,在約會中讓一個女士等待可不是一件禮貌的事情,其實他算是提前趕到了,只是他沒有想到沙芭絲蒂安會讓芬格爾斯來的更早,以表示尊重。

「是我到早了。」一個優雅的貴族小姐應該學會矜持,但芬格爾斯認為,格利沙爾塔小姐那樣的女人算是矜持到了極致,自己不如大方一點,像克莉絲汀夫人一樣,充分展示出一個高貴女性的雍容氣度。

「這是我送你的小禮物,希望你能喜歡。」陸斯恩遞給芬格爾斯一卷手稿這是一本散發著雪慕葉花香味的手稿,從粉色的紙張和偏向豔麗的封面可以看出,這卷手稿應該出自一個女性之手。

芬格爾斯打開一看,差點驚喜地叫了起來,居然是《勇士》的手抄本,最重要的是這是二十七章的全集,現在市面上的《騎士》月刊只連載到第二十二章。

打開扉頁,上面有一個署名,芬格爾斯來不及細看名字。就問道:「這是作者的原稿嗎?」

「當然,她親筆署名,要將這本她創作的原稿贈送給芬格爾斯小姐,包括整個《勇士》地署名著作和出版權。」陸斯恩看著少女露出罕見的純淨笑容,微笑道:「現在你甚至可以向你的姐妹們宣稱,你就是《勇士》的真正作者。」

芬格爾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仔細看了看名字,居然是多明尼卡神學院最著名的女學者雅蘭斯夫人。

如果不是後邊有完整的《勇士》未出版章節,芬格爾斯簡直不敢相信,那個不苟言笑。在學院裡從不和男性同事來往,甚至不願意多接觸男同學的老處女創作出了浪漫多情的英雄形象希羅。

「雅蘭斯夫人是我的朋友,你應該知道了,她和我開了個小玩笑,她在最新出版地章節裡,把我的名字用在了一個惡魔的角色身上。」陸斯恩露出一種對老朋友惡作劇好笑又好氣,卻限於雙方的深厚友誼,不得不忍耐的表情,很無奈地說道:「她居然在做了這樣的事情後。還來托我找芬格爾斯小姐幫忙。」

芬格爾斯沉浸在獲得手稿欣喜的心跳了一下,陸斯恩不會只是為了這件事情才和自己約會吧。

「當然,這只是需要順便提一提的事情,我們不能讓我們的第一次約會就圍繞著他人地事情展開。不是嗎?美麗的芬格爾斯小姐。」陸斯恩輕輕地為芬格爾斯合上手稿,似乎在提醒她,應該把注意力轉移到他這個約會對象身上了。

「你說得很對,陸斯恩。」芬格爾斯將手稿在陸斯恩眼前晃了晃,放進了自己的手袋,宣示自己接受了陸斯恩送來的小禮物。

秋末地陽光並不傷人,只是有些微微的燥,密佈的樹林讓辛西婭區成為整個倫德最讓清潔工人討厭的工作地點,這裡總是散佈著大片的落葉。將最後的生命消耗在聲嘶力竭的知了聲的雙翼蟬時不時地會將它們的屍體從樹葉上摔下來,嚇得女士們驚聲尖叫。

芬格爾斯和陸斯恩走在可以踩著落葉發出沙沙聲地百葉林大道上,辛西婭區的街道習慣以兩旁種植的樹種命名,芬格爾斯講起自己曾經在百葉林大道碰到一個拉著小提琴的老乞丐,這個老乞丐雖然穿著破敗,卻擁有一把聲色上佳的小提琴。芬格爾斯為他的曲子付出了一個金幣。

當她再次見到這個老乞丐時,她幾乎不認識他了,老乞丐穿著整齊地演出服,拉著動人的浪漫曲子,在奢華的法蘭餐廳裡為客人們演奏,他獲得了熱烈掌聲和一份穩定的收入。

芬格爾斯感慨道,這個老乞丐原來只是用自己給他的金幣買了一身還算體面的衣服。終於有機會邁進一些最看重外形的餐廳地大門。只是當老乞丐有了不錯地收入後,芬格爾斯總覺得當初老乞丐的曲子裡讓她感動地那份悲涼自然的感情已經消失了。而他也沒有認出在法蘭餐廳裡用餐的芬格爾斯。

「人們在獲得一些東西的時候,總是會不知不覺地失去另外一些東西。神教導我們,要付出,才能收穫,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陸斯恩微笑著,羅秀或者會駐足傾聽一個老乞丐乾枯黑髒的手指中傾瀉出的滄桑曲子,但芬格爾斯……這個瑪吉斯家的小姐,更願意在她心動的男子面前表現自己的才華和藝術欣賞能力,而當她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勇士》這種淺薄的小說才是她的最愛。

「按照《勇士》小說中的劇情套路,我還以為這個老乞丐是某個有著深厚背景和權勢的貴族,只是在玩著一個角色扮演的遊戲,然後他為芬格爾斯小姐的善良所感動,讓自己英俊而富有才華的繼承人對善良的小姐發起追求。」陸斯恩嘴角的笑容絕不是嘲諷,卻讓芬格爾斯不由得臉紅起來。

「這應該是小說中的劇情吧?」芬格爾斯勉強地笑著,陸斯恩所說的這種劇情,正是芬格爾斯小姐在自己無聊時創作的一個短篇小說的劇情,她在和陸斯恩講起老乞丐的故事時,稍稍改編了一下,讓故事變得更加現實生動一些。

這樣的改編,會更加突出芬格爾斯的善良,她記得陸斯恩在安德莉亞餐廳看著羅秀甩了奧拉蘿兩個耳光後。陸斯恩曾經感嘆過,「真是可惜,醜陋如豬地女子」,芬格爾斯感覺到,相比容貌,陸斯恩可能更加欣賞女子內在的美麗,一個善良而樂於幫助貧窮落魄乞丐的芬格爾斯,肯定會更討這位有著真正騎士審美觀的男人的歡心。

這只是巧合,芬格爾斯不相信陸斯恩會知道自己曾經寫過這樣一個老乞丐的故事。

「是啊,現實總是要殘酷一些。所以那個得到善良小姐幫助的老乞丐。居然沒有向在餐廳裡默默用餐的恩人說聲謝謝。」陸斯恩嘆息一聲,有些生氣地道:「芬格爾斯小姐,你不會忘記了那個老乞丐在哪個法蘭餐廳拉小提琴吧?我一定要去好好教訓他一下,這種忘恩負義的人,必須狠狠地羞辱他一番,他才會明白最基本的禮貌和人格是什麼。」

「告訴我吧,善良地芬格爾斯小姐,我知道你不忍心一個老乞丐被我羞辱,但一個真正的騎士無法忍受這種行為。」陸斯恩嚴肅起來。「一個騎士,只要接受過他人的幫助,哪怕只是一杯清水,我也會報答給他一瓶帕特森紅酒。」

「啊……我忘記了。很抱歉,現在應該是午餐的時間了吧,或者我們應該找個餐廳坐坐,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芬格爾斯有些驚慌地安撫著生氣的陸斯恩騎士。

「芬格爾斯小姐,你太善良了……」陸斯恩一邊咒罵著那個老乞丐,一邊順著芬格爾斯的話,放棄了他所謂的教育他人基本禮貌的衝動。

除了對羅秀,陸斯恩絕對沒有任何教育他人地熱情,他甚至不想告訴芬格爾斯。一個從未遭受真正風雨歷練的貴族小姐,她偽裝善良和熱情的伎倆是如此低劣,不如坦誠地展示內心的陰暗和**,更讓陸斯恩欣賞。

陸斯恩可是惡魔啊,如果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善良和熱情,他七宗罪地贈禮。還能送給誰呢?

約會時的氣氛並不十分熱烈,但芬格爾斯並沒有對陸斯恩不滿,這個溫柔俊美的男人所展現出來的風度和廣博的見識,還有對芬格爾斯恰到好處的讚美,都讓芬格爾斯的芳心跳躍,她只是為自己剛才這個小小的謊言而擔憂。

「陸斯恩騎士,我很想聽聽你昨天晚上勇敢地救出沙芭絲蒂安老師時的驚險故事。雖然老師已經和我說過一遍了。但我更想聽你講出來。」男人們最願意做地事情是什麼?會有很多,但其中肯定有在美麗的女人面前講述自己最得意的英雄故事這種事情。尤其是在那個美麗的女子以崇拜仰慕的眼神看著他時,他一定會講得更加慷慨激烈,並且從這個女子露出的或驚訝或羨慕或擔憂地目光中獲得滿足。

芬格爾斯覺得自己應該掌握著約會的氣氛,這才能夠更好地接近陸斯恩。

「故事說起來,總是十分動人,但當你親身經歷時,面臨的只是骯髒的鮮血和人性的殘酷,一個真正的騎士會用自己的後背面對這些陰暗,而把自己地胸膛向他所要保護地女子敞開,拒絕一切危險驚嚇到她。」陸斯恩露出淡淡的憂傷,「當在我胸膛裡尋求庇護地女子,並不是我最想寵愛保護的那個人時,我的一切戰鬥,都沒有真正的光榮,那只是一場血腥的屠殺,而我擔任的只是屠殺者的角色……因為我缺少足夠的戰鬥精神和理由。」

他憂傷的情緒包裹著芬格爾斯,美麗的貴族小姐微微簇攏眉頭,為騎士的哀傷而嘆息,她抬起頭,看著他那雙有著渴望和傷感的眼睛,深邃的目光讓芬格爾斯無力移開自己的目光,他彷彿在問她:「芬格爾斯小姐,你願意成為我戰鬥的理由和精神所在嗎?」

陸斯恩的胸膛,一定非常有力而讓人安心,芬格爾斯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和陸斯恩進行著無聲的對答。

一道目光深情而溫柔,一道目光羞澀而歡喜,交織起來似乎能激起戀愛的花火,芬格爾斯十分享受這種感覺,她甚至在想,如果陸斯恩以後能夠像他的前任修斯坦尼頓先生那樣,有陛下賜予的伯爵頭銜和封地,自己甚至可以成為陸斯恩真正的伴侶,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只能發展成為情人。

作為瑪吉斯家繼承人奧斯頓先生唯一的女兒,芬格爾斯小姐的婚事,甚至可以看作櫻蘭羅帝國政壇中的風向標,在她的婚事中,不同的人會看到不同的政治意義,獲得或者失去一些利益。

所以瑪吉斯家不可能和一個沒有任何官職和強權在手的普通騎士聯姻。

像芬格爾斯這樣有著尊貴出身的貴族小姐,她們或者不怎麼在乎貴夫人的頭銜,但她們絕對會考慮到婚後的交際圈子,這才是她們最看重的。

如果嫁個一個只是擔任侍從官的騎士,芬格爾斯甚至會羞於和自己現在的姐妹們一起聚會,而她們也會含蓄地露出一點點對芬格爾斯的不屑和輕視。

芬格爾斯無法忍受這樣的眼光和態度,所以她必須嫁給一個或者沒有很高的爵位,但一定要握有實權,讓人尊敬的丈夫。

這些事情都是以後才需要慎重考慮的問題,芬格爾斯覺得現在應該充分地享受和陸斯恩在一起漸漸蔓延開來的戀愛感覺。

「我覺得法蘭餐廳的氛圍要普遍比櫻蘭羅傳統餐廳要好,精緻的燭台,潔白的餐巾,還有閃亮的銀製餐具,配合著法蘭菜獨特的香味和色澤的搭配,總是能讓人感覺到法蘭人根植於骨頭裡的浪漫情調,我知道辛西婭區有一家法蘭餐廳不錯,就在我們一直走著的這條街上。」芬格爾斯提議道。

法蘭菜離不開酒,法蘭人最喜歡用酒來調味,他們喝清湯會用葡萄酒,海鮮類的話會用白蘭地,至於品類繁多的甜品,自然要搭配醇美的甜酒,為什麼法蘭餐廳總是讓人感覺綺麗曖昧?當享受美味的時候,總是會喝下不少的酒,這種能夠讓人興奮陶醉甚至迷亂的液體,自然是戀愛中的情侶增添情趣的絕佳飲品。

陸斯恩覺得芬格爾斯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子,碧溪法尼亞餐廳,這可是個不錯的地方,或者在那裡會碰到雅蘭斯夫人和西格莉德這兩個絕妙的女人。

既然是芬格爾斯的提議,那麼到時候碰巧遇上,也不會讓她誤會那是陸斯恩安排的會面。歡我描寫建築和風景的,也能得到補償。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切都是巧合
從聖索菲亞廣場延伸出去,會有三條大街。

緋色梧桐大街上聚集了倫德超過五成的平民學院,以及一家所謂的貴族學院霍利斯學院。這家學院自稱「皇帝的眼睛」,他們辦了一張名為《荷魯斯注目》的晨報,經常在晨報上無所顧忌地暴露倫德高官顯貴們的**,看上去這是一張提供輿論監督的報紙,可以讓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更多地瞭解到倫德官員的**和政治上的黑暗。

實際上,《荷魯斯注目》是最受閒暇貴族和小姐貴婦們歡迎的報紙,因為它除了會在專門的一小塊版面上象徵性地抨擊下某個過氣官員以外,它的絕大多數版面都是來報導一些風頭正旺的倫德名人。

這些報導都是涉及**的**,例如財政部下轄的某個部門長官包養了幾個情夫,例如某個喜歡佩戴金馬刺騎士徽章的騎士,其實是約克區芬多別墅區裡一個貴夫人的情人,他們有一個私生子目前在多明尼卡神學院就學,並且這個私生子還在幾天前參與了一個淫穢沙龍。

芬格爾斯喜歡看這樣的報紙,但她絕不願意自己成為這家報紙重點報導的對象,那些添油加醋的描寫,以及漫無邊際的猜測會毀掉一個人的名聲。

也不知道這樣一家報紙是如何存活下來的,但芬格爾斯絕對不會願意和陸斯恩在緋色梧桐大街上通過。

還有一條約瑟夫大街,這條大街是多明尼卡神學院各分院連接的主幹道,聖索菲亞神學院的學生們經常拿著大大地募捐箱在這裡攔截路人為改善斯蘭羅行省人民的生活條件募捐。

要有一個不受打擾地約會。約瑟夫大街是不能去的,走過那條長街。至少要掏十次口袋。

剩下的只有百葉林大街了,這條大街通往碧溪法尼亞餐廳。

將約會地點選擇在聖索菲亞廣場前地菩提樹,芬格爾斯絕對不會走約瑟夫和緋色梧桐這兩條街。就意味著午餐只能在碧溪法尼亞餐廳享用了。

當然。這並不是陸斯恩地安排,他完全尊重女士的意願,跟隨著她選擇的街道,走進她選擇的餐廳。

碧溪法尼亞餐廳,有著最純正的法蘭美食,也有著操一口流利法蘭語的侍者。小羊皮刻花鏤空地菜單上有古拉西語,法蘭語,櫻蘭羅語三種文字標註的菜名,這裡的樂師都曾經在帕格尼斯音樂學院進修。他們修長的手指宣洩出地溫馨柔和樂章,會讓用餐的尊貴客人們感受到獨特的法蘭式浪漫。

陸斯恩依然記得,羅秀選擇了一樓的普通餐廳,她冷冷地要求陸斯恩和她一起用餐,直截了當地告訴陸斯恩,她只是想讓僕人感受到額外的尊重,以便獲得僕人更多的忠心。

有著法蘭人浪漫金色捲髮的侍者。將兩位客人引領到芬格爾斯選擇地二樓流水餐廳。這位侍者曾經為貴族法庭提供過證詞,證明陸斯恩在碧溪法尼亞接觸過那三個可憐地年輕人。當再次看到這個氣質出眾的黑衣男子時,侍者馬上想起他是誰了,看來這位斯文地先生並沒有犯什麼罪過,而且他依然在享受著讓人妒忌的豔福,上次那位小姐冷豔高貴,而這次這個卻是優雅溫柔,兩種完全不同風格的絕色女子,大概都被這個男人的風度氣質所征服了吧。

流水餐廳,顧名思義這裡的用餐環境離不開水,不同於安德莉亞餐廳裡的流水玻璃牆窗,碧溪法尼亞餐廳的流水餐廳,完全是在水上用餐,整個二樓的餐桌被佈置在一個泛著湛藍色波光的水池中,踏著一個個魚型的石墩才能走到餐桌的位置。

低低的猶如呢喃的流水聲,悠揚的鋼琴曲,還有被水波泛起的湛藍色色彩,天花板上璀璨閃耀的大水晶吊燈,將整個二樓編織入迷離的幻境中,許多貴族小姐們都認為,這裡應該是最適合尊貴的王子和美麗的公主用餐時浪漫邂逅的地方。

芬格爾斯一眼就看中了池水最西側的小船造型餐桌,那裡有一襲磨砂黑色紗簾將餐桌隔絕成私密的空間,而且遠遠看去,根本看不到餐桌後的會是什麼人,最適合不願意承受過關注目的情侶們卿卿我我地用餐。

非常可惜的是,芬格爾斯走過去的時候,餐桌上已經坐了一位女士。

這位女士甚至沒有取下自己的小禮帽,閃亮的柔順長發隨意地披散著,貼服在她散發著清修學者氣質的削瘦肩背上,她拿著一隻鵝毛筆,正在撰寫著什麼,她抬起頭來,淡藍色的眼睛裡有一絲自然的訝色。

「陸斯恩,沒有想到在這裡能碰到你……」雅蘭斯夫人轉過頭來,放下鵝毛筆,站起身來,「哦,還有尊貴的瑪吉斯小姐,非常榮幸。」

「雅蘭斯夫人,你好,在這裡看到你,讓我的心情十分激動,希望能夠邀請你一起用餐。」芬格爾斯禮貌地邀請,在她知道《勇士》的作者就是雅蘭斯夫人之後,驚訝之外還有一絲輕蔑,她很自然地就把雅蘭斯夫人歸結到那種外表堅貞,內在卻是另外一種心態的虛偽婦人。

這正是雅蘭斯夫人對於自己作者身份的曝光所擔心和害怕的,但她只能選擇相信陸斯恩,這個男人有著奇特的魅力,帶著一種危險的味道,卻又給人強大和無所不能的感覺。

在陸斯恩**裸地揭穿她潛藏的**之後,雅蘭斯夫人就被他種植下這樣的心理暗示。

芬格爾斯的邀請,只是一種禮節上的客套,雅蘭斯夫人很有禮貌地拒絕了,「這會打擾你們,這裡是我一個朋友的餐廳,我今天在這裡,只是編撰一下《勇士》的後續情節,還不知道是以獨立外篇的形式還是直接作為續章發佈。對了,瑪吉斯小姐,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是《勇士》的作者了吧。」

芬格爾斯點點頭,心中有了一絲猶豫,是不是應該真正地挽留下這位夫人。能夠體諒女伴的陸斯恩當然不會小氣到不允許雅蘭斯夫人和芬格爾斯暢談一下這本流行連載小說,他微笑著道:「瑪吉露達,你作品的轉讓,瑪吉斯小姐已經同意接受了,如果還有後續的章節要發佈,你應該諮詢下瑪吉斯小姐的意見了。你也要求過我和瑪吉斯小姐提起,既然遇上了,還是你自己和她說說,這樣會顯得更有誠意。」

被陸斯恩親暱地稱呼為瑪吉露達,雅蘭斯夫人稍稍有些不自然地怔了一下,海水藍的眸子瞅了一眼陸斯恩,竟然有著一種少女獨特的青澀味道。

芬格爾斯想起陸斯恩曾經說過,雅蘭斯夫人有需要她幫助的地方,既然是陸斯恩的朋友,芬格爾斯當然不會介意展示自己的熱情和好心,在她再次誠懇地發出邀請後,雅蘭斯夫人終於和他們坐到了一起。個作者,一個讀者,在一起聊天,自然是芬格爾斯提問的比較多,雅蘭斯夫人似乎還有些放不開,畢竟她從未和人談起過自己的創作,而且這在她看來還不是一件值得誇讚的事情。

在陸斯恩幾句話的引導下,雅蘭斯夫人和芬格爾斯的談話,還是轉到了《勇士》各種權益轉讓的問題上。

「夫人,請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芬格爾斯喝了一口侍者送來的清水,他們還沒有點餐,侍者們也不介意這幾個客人在這裡多座一會。

「瑪吉斯小姐,你應該知道,其實以我的身份,並不適合承認這是我的作品。」雅蘭斯夫人苦惱地說道:「如果我的作者身份被公佈了,會給我帶來很多麻煩,一些無聊的男人甚至會趁機侮辱我,這些話通常會很難聽,一個女人能夠默默地忍受心裡的痛苦,但很難容忍旁人各種輕蔑或者不屑的目光。」

「這是一部寄託了瑪吉露達心血的作品,但如果想讓這部作品得到更多的認可,獲得它在文學史上應得的地位,作者必須站出來才能方便作品的推廣。瑪吉露達並不適合進一步為她的作品提高知名度。」陸斯恩望著芬格爾斯,眼神中的那抹欣賞從未離去,「芬格爾斯,你是一個熱心的小姐,你甚至願意幫助一個老乞丐改寫人生,你不會拒絕雅蘭斯夫人的小心願吧?」

「我非常樂意,這是一個忠實讀者最願意做的事情。」芬格爾斯的眼神中有被情人欣賞的喜悅,「我應該怎麼做?」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6 PM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得到和失去

磨砂質感的黑色紗簾,將穹頂水晶吊燈的璀璨光芒過濾了耀眼的色澤,只剩下混雜著柔和水波輕撫在肩頭的淡淡暗影。雅蘭斯夫人的背後是凱蒂雅珠寶採用尼斯精工玻璃製作的海豚形壁掛,她穿著和芬格爾斯同樣色澤的柔粉色長裙,露出一抹柔膩光滑的香肩,在水光的晃動著,有著特別的溫潤味道,白皙而散發著瑩光的手腕托著圓潤的下頜,手中潔白的鵝毛筆在札紙上沙沙地抖動著,留下了一行行優雅的艾瑞亞字體。

這是一個精緻而講究的女人,陸斯恩從第一次走近湘夏麗舍時,看到那套倫德貴族們都十分欣賞的雲周大陸陶沙茶具時就已經有這樣的判斷了。

她的衣著和香水,手中的紙筆,無一不是貴族女性最愛的珍品,在細節處可以看到的品味,有著獨特的學者氣息,更講究內斂和優雅。

沒有張揚和炫耀,這個女人將女性與生俱來的虛榮心昇華成另外一種格調,散發著誘人的光芒,卻絕不會刺目。

芬格爾斯低頭看著雅蘭斯夫人筆下留下的字跡,那是英雄希羅和惡魔決戰之後的劇情,雅蘭斯夫人一改之前絢麗而激動人心的筆法,用淡淡的文字,講述著那個背叛了希羅的女人,在惡魔和英雄間徘徊的故事。

三角戀,這顯然是一個能夠點燃貴婦小姐們無限熱情的話題,更何況當雅蘭斯夫人筆下的惡魔,隨著她筆觸地加深。這個角色越發豐滿起來,更惹人喜歡時。游離不定的女人讓讀者很有代入感,在兩個極端優秀地男人間,用那份妖豔和放蕩。誘惑著英雄的心理漸漸陰暗。誘惑著惡魔漸漸走出黑暗,這種改變強者的女性角色,足夠讓《勇士》再創新地閱讀**!

雅蘭斯夫人所需要地幫助,就是在她完成後續章節,將稿子交給芬格爾斯時,希望她能夠站到公眾的面前。坦誠她就是這部年度最暢銷連載小說的真正作者,瑪吉斯家小姐的作品,在瑪吉斯家族的光環下,《勇士》足夠在櫻蘭羅帝國的上層***裡造成轟動地影響。

雖然內心狂喜。但是芬格爾斯依然露出為難的神色,「雖然我可以接受《勇士》的一切權益,並且我會將獲得的出版稅金和稿酬都還給雅蘭斯夫人。但是當我站出來宣佈這是我地作品時,依然會讓我有一種罪惡感,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偷,偷走了別人果園裡的果子,然後大聲地宣佈這是自己辛勤勞動的果實。我想那時候我的臉一定會被羞愧燒得通紅。」

「如果是其他人。一定會非常高興,已經迫不及待地答應了。但是像你這樣一個性情高潔。猶如冬日裡盛開的優銀香花一樣高傲的女子,會不屑於做這種旁人所謂的榮譽。」陸斯恩帶著微微責怪地神情對雅蘭斯夫人道:「瑪吉露達,你原來告訴我,只是希望芬格爾斯小姐幫助推廣一下《勇士》。雖然我曾經開玩笑地和她提過,她甚至可以和朋友宣稱自己是《勇士》地作者。但如果早知道你真的會提出這樣地要求,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芬格爾斯小姐一定不會答應。」

「這個要求太過分了。」陸斯恩強調,很顯然他是一個非常理解芬格爾斯,並且會為她著想的理想情人。

芬格爾斯點了點頭,她覺得很無奈,甚至讓她點頭的時候整個脖子都有些無法承受那種沉重的失落感。

《勇士》的作者,這個光環,足以讓她成為最炙手可熱的話題人物。那就不只是貴婦人小姐們談話時羨慕嫉妒的對象了,也包括那些年輕男性貴族和騎士的***。

一個有才華並且取得耀眼才華的女子,具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芬格爾斯雖然十分欣賞陸斯恩,但這並不代表她不能享受其他同樣具有魅力和擁有更加雄厚背景,披著權勢外衣的年輕男子的追求。

克莉絲汀夫人為什麼能成為倫德貴族心目中的女神?甚至讓自己的父親,一個即將成為財政大臣,內閣二號人物的侯爵家族繼承人都無法忘懷,是什麼樣的魅力讓她在下嫁安德烈公爵時,倫德的年輕貴族們甚至無懼於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威勢,在上議院和多明尼卡神學院這兩個莊重神聖的地方示威抗議?

除了神聖家族出身的背景,「聖裔」的尊榮光環,最讓倫德男人們無法企及,只能仰望她的是,這個女人的名字出現在《國富民生》這本經濟學聖典的扉頁之上。

艾格博特先生因為這本巨著獲得梅林獎時,他大聲地宣佈,這個獎項有一半要屬於克莉絲汀!當多米尼克大陸各國引領經濟內政的強勢人物,包括皇帝,國王,總理,財政大臣這些人物,在捧著那本必須研讀的經濟聖典時,除了艾格博特先生,這位克莉絲汀夫人毫無疑問是他們另一位必須感激的人,那種驚豔的才華,讓克莉絲汀夫人當之無愧地成為櫻蘭羅帝國女人們最驕傲的象徵。

欣賞仰慕克莉絲汀夫人的,無一不是那些站在權力或者財勢巔峰的男人,一個沒有點本事的男人,甚至沒有底氣宣稱自己愛慕著克莉絲汀夫人。

這些多米尼克大陸巔峰上的男人,獻給了克莉絲汀夫人女神的冠冕,無人能與之媲美。

《勇士》雖然遠遠無法和《國富民生》這樣的作品相提並論,但它同樣是一部有著廣泛影響力的連載小說,也可以讓芬格爾斯獲得各種稱讚和聲譽,說不定有些當年無法得到克莉絲汀夫人青睞的中年貴族稱呼他們的朋友奧斯頓先生地女兒為「瑪吉斯家的克莉絲汀」。

如果,如果,芬格爾斯只是假設。只有自己和雅蘭斯夫人交涉,她一定會擺出另外一副姿態。在為難地推搪中,最後勉強接受雅蘭斯夫人的提議。

現在芬格爾斯甚至說不出任何一句可以婉轉地表示自己願意這麼做的話來,如果被剛才盛讚自己地陸斯恩看穿了心事。只怕她現在就會真正地被羞愧燒紅了臉。

「芬格爾斯小姐。你再考慮考慮吧,你應該無愧於心,畢竟這不是你故意要這樣做地,只是我強烈的要求。我會寫一封說明,簽上自己的名字,解釋完全是我要求你宣稱自己是《勇士》的作者。」雅蘭斯夫人期盼地看著芬格爾斯。

不等芬格爾斯順勢接話。陸斯恩已經揮手打斷了還欲勸說的雅蘭斯夫人,「雅蘭斯夫人,不要再這樣為難瑪吉斯小姐了,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子。但是我不能讓她因為善良。而受到你地蠱惑去做這樣的事情,這會玷污她純善的心靈。」

陸斯恩非常生氣了,芬格爾斯可以看到他毫不掩飾的怒氣,很顯然為了芬格爾斯,他不惜得罪自己地老朋友,他已經開始生分地把「瑪吉露達」的親暱稱呼換成了客套禮貌的「雅蘭斯夫人」。

芬格爾斯十分感動,但此時她更希望陸斯恩騎士不要這樣無微不至地捍衛他守護的這位貴族小姐。

雅蘭斯夫人頹然丟掉手中的鵝毛筆。嘆了一口氣。似乎在忍耐著什麼,終於她的呼吸開始急促。雙眼中有著通紅的忿怒,「如果我不是什麼雅蘭斯夫人,沒有那個該死地家族,和早已經下地獄地死鬼,我完全可以站出來大聲宣佈自己創作了這樣一部作品,高喊著我就是喜歡希羅這樣的男人,我幻想著這樣地男人來愛我……芬格爾斯小姐,你知道嗎?米格拉茲親王都十分欣賞這部作品,他說如果寫這部小說的作者是個男人,一定可以做他無話不談的朋友,如果作者是一個女人,一定會是個優雅美麗的女子,她有著浪漫多情的心,才能寫出這樣讓人心動陶醉的故事,他一定會為這樣的女子獻上自己的愛情……可是我不能說我就是作者,像我這樣的女人,怎麼還有資格奢求愛情呢,我站出來承認,別說米格拉茲親王的愛情,只會為自己獲得一條伊蘇河的口水和侮辱謾罵。」

整個二樓只有這三位客人,侍者遠遠地站立,聽著這邊有著情緒激烈的對話,也沒有過來干預,雅蘭斯夫人發洩了一番,頹廢地坐倒,而陸斯恩似乎只在意他的約會對象不會因為太善良而做出玷污自己靈魂的事情。

「米格拉茲親王殿下……他真的這麼說?」芬格爾斯好不容易才按捺住狂跳的**,聲音顫抖地問道。

獲得米格拉茲親王殿下的愛情,那就是未來的帝國皇后,雖然皇室選擇的皇后幾乎都出於查理爾德和謝爾維斯特兩個家族,但這不能說瑪吉斯家的小姐完全沒有機會。

「這是米格拉茲親王託付《騎士》月刊交給《勇士》作者的親筆信,我通過隱秘的渠道拿到了手裡。」雅蘭斯夫人將燙金外封的信交給雅蘭斯夫人。

專屬於皇室私人信札使用的青羅蘭木漿素紙,安東尼奧皇室徽章,還有那一筆端正風雅的字體,以及米格拉茲親王獨顯尊貴的大氣簽名,都說明這是一封真正出自親王殿下手筆的信。

信中的內容與其說是一個讀者和作者的交流,更不如說是一封表示仰慕的情書,米格拉茲親王似乎篤定《勇士》的作者是一名優雅美麗的女子。

芬格爾斯拿著這麼一封可以獲得親王殿下愛情的信,幾乎無法呼吸,她看了一眼陸斯恩,有著難以言語的慚愧,「雅蘭斯夫人,如你所說,只要我自己無愧於心,我應該幫助你。」

說完芬格爾斯低下頭,羞慚地看了一眼陸斯恩,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芬格爾斯答應雅蘭斯夫人的真正原因。

當芬格爾斯接受雅蘭斯夫人的要求時,就意味著她選擇期待米格拉茲親王的追求,而不是陸斯恩。

陸斯恩微微一笑,他的笑容還是那麼的溫柔,在一如既往的讓人陶醉的同時,還有著一絲淡淡的哀傷。

「我想這個問題還是你們私下交談比較好。不管是芬格爾斯小姐,還是雅蘭斯夫人,你們都可以相信我的品德,我已經忘記了剛才的談話。」陸斯恩拿起禮帽,他的步伐依然穩重。

但他的背影卻是如此蕭瑟,讓人心酸。

陸斯恩走下樓梯,在一樓的一個包廂裡靜靜地等候著,他喝著侍者送來的清水,露出玩味的笑容。

不久之後,透過窗簾的縫隙,他看到興奮的芬格爾斯離開了碧溪法尼亞餐廳。

雅蘭斯夫人走進了包廂,和他相對而坐。

「我答應你的,會做到,到時候不會再有人稱呼你為雅蘭斯夫人了。」陸斯恩的嘴角含著笑,「女人都是演戲的天才。」

「我應該感謝你的誇獎嗎?」雅蘭斯夫人再無剛才和陸斯恩的那種朋友間的熟悉感覺,冷冷地道。

「最讓我驚訝的是,我們之間的配合是如此的默契,瑪吉露達,希望以後還可以這樣稱呼你。」陸斯恩看著眼前的女人,保養得十分細緻的女人,眼角甚至沒有一絲細紋,柔順的眉角會讓花叢中的老手輕易地看出她是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子,這樣的女人,絕妙。

「當所有人都稱呼我為瑪吉露達時,我依然希望你會叫我雅蘭斯夫人,雖然這是我最討厭的稱呼。」雅蘭斯夫人對陸斯恩已經沒有半點好感,這樣一個可以肆意玩弄人心的惡魔,坐在他面前,總覺得自己是赤身**,無所遮掩。

「這樣的話,我可以理解為我是你心目中最特殊的一位嗎?」陸斯恩不介意挑逗起這個矜持的女人忿怒的情緒,但在這個有著雅緻容貌的女人刻意流露出厭惡時,他適可而止地改變了話題,「我給你的資料,看完了嗎?希望你能夠按計劃地寫出第二本書。」

雅蘭斯夫人的神情陰冷了下來,良久之後才重重地點了點頭。

陸斯恩滿意地道:「當然,這本書依然是以芬格爾斯小姐的名義出版,當她宣佈自己是《勇士》的作者後,所造成的巨大轟動,以及她不遺餘力地為自己的新書宣傳,第二本書會在最快的時間裡散步到櫻蘭羅帝國的貴族們手中,以菲茲捷勒家族的渠道,在倫德和伊登兩地印刷,三天之內,就可以讓所有倫德貴族們拿到這本書。」

「這樣的書……」想起陸斯恩交給自己的一疊資料,雅蘭斯夫人不由得渾身肌體寒徹,她看了一眼眼前有著溫和笑意的男子,愈發覺得自己正在墮入冰冷黑暗的深淵地獄。

陪著她的,肯定還有那位以為可以獲得米格拉茲親王愛情的芬格爾斯小姐。


第一百一十四章 當我遇到你,你已不是你

碧溪法尼亞餐廳是辛西婭區最著名的餐廳。

著名不一定和奢侈,昂貴,稀有聯繫在一起,但一定會有自己的特色。

碧溪法尼亞餐廳最大的特色首先是她獨具一格的建築風格,四四方方像一個標準立方體,四面牆壁上貼著半透明的磨砂黑色玻璃,設計者說服投資者買下了碧溪法尼亞周圍數千坪的土地,鋪上了很配黑色的灰白色大理石地磚,每一塊地磚都是按照餐廳的建築面積縮小一百倍的標準劃分大小,設計者這種對直線和規則幾何形狀的極致偏好,讓這家餐廳標準規則的外形風格和辛西婭區學者區的稱號非常搭配。

有人甚至說,如果不是碧溪法尼亞餐廳不具備悠久的歷史,她一定可以參加辛西婭區最具有代表性的建築評選。

每到節假日,從餐廳頂部的水池中會傾斜下四面水牆,整個餐廳似乎是由流水劃分出來的立方體。

這時候人們會紛紛驚嘆,這是只有魔法才能構造出來的水立方,流水的動感之美和標準幾何的規則之美,完美地結合起來。

這種美麗,需要強大的財力和物力才能堆積起來,設計者的天才設計充滿著完全脫離建築成本的夢幻和浪漫風格,而投資者顯然也並不在乎為了完成一棟堪稱藝術品的餐廳而投入天文數字般的金幣。「雖然你不是一個真正專業的建築設計師,但你有著許多被成本和實用性規則束縛的束手束腳的設計師更讓人驚嘆的創意。」西格莉德站在落地玻璃牆前,透過黑色地玻璃看著窗外的景緻。

沒有幾個人知道碧溪法尼亞餐廳還有一個私密的三樓,專屬於這家餐廳的真正主人在閒暇時分居高臨下地欣賞辛西婭區的風景。

凱蒂雅珠寶的首席設計師,碧溪法尼亞餐廳投資者。這兩個頭銜所代表的財富和社會地位讓這個女人有著俯視地資本。

然而她精緻柔媚的臉頰上,並沒有相應的得意和驕傲,她的兩根白陶般細膩的手指夾著高腳玻璃杯,搖曳著淺棕色的紅酒,有著足夠資本享受生活的女人,從不會吝嗇於在衣著和護理上花費巨額的金錢,只屬於少女的嬌嫩肌膚依然是她最華麗的外衣。

淡雅地家居裙並不能完全掩蓋她曼妙的曲線。完美的胸形高高頂起,讓裙子的下方有些空蕩蕩的,似乎覺得這樣有些不雅,美麗的女人放下酒杯,束上了腰帶,卻更襯地腰細如蛇,豐腴如玉地長腿不安分地在長裙下跑了出來,露出炫目的白。

「只是胡思亂想的東西而已,你不知道嗎?你這家餐廳已經被批駁為最失敗的商業建築,它所花費的金幣足夠讓你建五家同樣規模的餐廳了。按照現在餐廳最好的經營狀態計算,你也需要十年以上才能收回成本。」雅蘭斯夫人歉疚地道,「我實現了自己幻想出現的水色玻璃房子,你卻付出上了無數的金幣,像這樣唯獨尼斯精工能夠製造地高硬度和大面積的玻璃,光是運費就夠在辛西婭區再開一家餐廳了。」

西格莉德轉過身來。看著慵懶地躺在鞦韆靠椅上的雅蘭斯夫人。這個和自己同樣講究精緻生活的女人,有著不合她年紀的浪漫情趣,雖然她總是深深地隱藏起來,卻無法瞞過這位閨中密友。

「我要這麼多家餐廳幹什麼?只要能讓人留下印象,在這片土地上留下我的痕跡,就足夠了。」西格莉德輕輕地推著懸掛著的青藤繩,看著搖蕩間雅蘭斯夫人露出緊致潔白地小腹,她依然無法想像,這樣一個絕色妖嬈地女子。竟然還保留著處子純淨的身體,難道倫德地貴族都是真正的紳士?

「我知道你的理想是成為姬瑪那樣的女人,獲得一個大陸最強大的男人的愛情,改變一個國家的命運,在血與火間留下自己任由後人辱罵讚譽的名字。」雅蘭斯夫人輕聲笑了起來,「其實你和我一樣,都是會不切實際地幻想的女人。」

兩個骨子裡都有著極致的自我欣賞。優雅而孤寂的女人。相視而笑,這大概就是她們友情最牢固的基石。

只是她們終究是女人。總有著獨屬於自己無法分享的小秘密,這讓她們會在面臨選擇時有著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式。

「那個男人說,他的承諾依然有效,他甚至可以讓你獲得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和教皇陛下的愛情。這可是多米尼克大陸最強勢的兩個男人了。」雅蘭斯夫人的笑容漸漸收斂,提起那個男人,任何笑容都會顯得太奢侈和不合時宜。

「你應該向始祖懺悔,你玷污了神聖的教皇。教皇的愛,播散在整片大陸的信徒心中。」西格莉德輕輕地搖了搖頭,「你和接觸的多了,會讓你擁有一種惡魔般的無所顧忌,就像你現在這樣,雖然是在私下的聊天,但能夠感覺到你對神的代言人已經沒有什麼敬畏了。」

雅蘭斯夫人心中凜然,看到那樣的資料以後,誰還會心懷敬畏?雖然她還不知道那些記錄是事實還是陸斯恩編出來的,想著自己將參與一件真正驚動整個多米尼卡大陸的陰謀中,雅蘭斯夫人居然有些興奮,這種興奮會在她獨自一人時,產生無可抑制的快感,就像陸斯恩第一次拜訪湘夏麗舍,他離開時,雅蘭斯夫人居然被那種畏懼和惶恐的心理折磨出了一種解脫和放縱的**。「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謀劃什麼,但是將瑪吉斯家族的落李小姐捲進來……」西格莉德有些憂心地看著自己的好友,「這位小姐可是總理的孫女,她的背後是瑪吉斯家族,櫻蘭羅帝國經濟和內政的基石,你想過嗎?」

「他地背後是烈金雷諾特家族。」雅蘭斯夫人想起那個男人淡淡笑容中的邪魅誘惑。「像我這樣的小角色,他們甚至不屑於來對付我,更何況他們突然想起應該將我殺了滅口,那又怎麼樣呢?我早就膩煩了這樣的日子,有人給我一根佈滿倒刺的荊棘條,我也會死死抓住。」

「我很擔心你,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事情嗎?那個男人。太危險,他會將你傷得無地自容。」西格莉德依然無法忘記在索倫拍賣行的樓梯和幕布後,那個男人如何對待自己。

哪一種羞辱的感覺,讓她徹徹底底地忘記了曾經受過地傷痛,那些淺薄的法蘭貴族,再怎麼折騰,也只是一個拙劣的劊子手,而那個總是保持著紳士風度的男人,卻能緩緩地讓人在痛苦和愉悅夾雜的感覺中,一刀刀地在人心上雕刻。讓你感受到的痛苦,永遠無法忘記,痛徹心扉。

雅蘭斯夫人看著好友眼神中真誠的關心,只是猶豫了片刻,便覺得可以適當地透露給好友一點,那種壓在心頭的恐慌和興奮。也需要傾訴宣洩。才不至於讓她太早崩潰。

西格莉德安靜地聽著雅蘭斯夫人略帶興奮和瘋狂地訴說著,她屏住了呼吸,靠在了鞦韆上,不至於讓自己軟倒在地。

她曾經經歷過的許多事情,讓她比雅蘭斯夫人有著更為敏銳的感覺,也有著更加準確和細緻地分析能力。雅蘭斯夫人透露出的一點資料,讓西格莉德推斷出了太多可怕而驚人的信息。

「我無法阻止你,也不想阻止你。你和那個男人的交易,也是你所想要的。人的一生。總是要有一些瘋狂地時候,不是嗎?」西格莉德不知不覺地握住了雅蘭斯夫人地手掌,手心中滿是汗水。

「抱歉,我去躺洗手間。」西格莉德放下酒杯,匆匆離去。

雅蘭斯夫人奇怪地看著好友略顯慌張的身影,張開自己的手心,有著黏糊糊的汗水。這並不是她的汗水。

雅蘭斯夫人放下手中的杯子。想起了下午陸斯恩和自己在包廂裡的最後一段對話。

「你不擔心我將這些資料直接交出去?就算你是在櫻蘭羅帝國,躲在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夏洛特莊園裡。教廷宗教裁判所的守日者也不會放過你。」雅蘭斯夫人看著眼前那個漫不經心,似乎總是能把握住一切地男子,心有不甘地威脅著。

「我當然不擔心,我的死活你不會在意,但你一定不會放棄希望,我死了,誰能再來誘惑你?」陸斯恩饒有興趣地看著雅蘭斯夫人,那樣的神情,彷彿看著自己手掌心的雛鳥,拍打著翅膀,卻無法逃脫。

雅蘭斯夫人發現,他並不需要威脅,就讓自己主動地被吃得死死的。

心,已經被他看透了,他的指尖捏著自己的**,還有什麼底牌可以和他較量?

「你可以適當地透露出一些信息給你地好友,這樣不會讓你太壓抑。我研究過洛伊德地心理學著作,女人的承受能力確實比男人強,但那只是**。女人地心靈非常脆弱,如果不找人分擔那種壓力,我怕你會瘋掉。」

陸斯恩留下這麼一段話離去,雅蘭斯夫人想起好友的表現,她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陸斯恩只是純粹地出於好心才提醒她注意心理健康。

雅蘭斯夫人閉上了眼睛,隨著鞦韆搖晃著,似乎想小睡一會,她想起了芬格爾斯,這個典型的貴族小姐,碰到了陸斯恩之後,正應了奧斯瓦爾多歌劇《光與暗的三面》中惡魔的台詞:當我遇到你,你已不是你。

任何人遇到陸斯恩,大概都無法堅持住自己吧,被他誘惑著的女人,在最後驀然反思,誰還能記得曾經的自己?

雅蘭斯夫人未曾想過自己會如此大膽瘋狂,芬格爾斯此時也未曾如此興奮過,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宣告自己是《勇士》的作者了,當然真正吸引她的是米格拉茲親王的愛情,雖然失去陸斯恩騎士的愛情有些可惜。

如果自己成為了皇后,說不定可以讓陸斯恩成為自己的扈從騎士,到時候再續寫皇后和騎士地浪漫愛情吧。誰會拒絕尊貴的皇后呢?

只是一個先後吧,陸斯恩騎士終究只能是情人。

芬格爾斯離開碧溪法尼亞,依然順著原來的路程……兩個人走來,一個人離去,這是讓芬格爾斯傷感的場景。

她走到菩提樹下,看著這顆高大的樹木,這裡是她人生中意義非常的一次約會地點。

菩提樹婆娑。發出一片喧嘩的嘲諷聲,可惜芬格爾斯小姐聽不到,她留戀片刻之後,便憂鬱地離去了。

這是傷心之地,不應該盡快離開嗎?芬格爾斯覺得自己以後要儘量避開菩提樹,以免讓自己回憶起陸斯恩騎士最後那一抹溫柔而悲傷地眼神。

在《櫻蘭羅帝國百科全書》中可以查到菩提樹這一條目:「菩提樹,椴樹科椴樹屬植物,在多米尼克大陸各國均有分佈,櫻蘭羅帝國三大行省均有產,適生長與深厚。肥沃,濕潤土壤,木材紋理緻密,不翹不裂,可供家具,建築。雕刻等用材。花可入藥,種子含油量較高,可用於製造肥皂,硬油,葉可做塞爾塔馬飼料。」

這種用途廣泛的樹木,在伊蘇河畔的許多平原上都有著大片的樹林,它們的命運正如百科全書中介紹的那樣,被廣泛用在家具建築,雕刻和日用上。

「梅林的思索」。這顆菩提樹卻絕對不會承受這樣的命運,它被嚴格地保護起來,它的根部有著白玉圍欄,兩個聖索菲亞大教堂的年輕神甫站在菩提樹下,撿起每一枚樹葉。

紫色地樹幹上有著樹皮斑駁的痕跡,悠久的歲月讓這顆古老的大樹呈現出一種歷史沉澱下來的蒼老味道。

如果有人想拿這顆菩提樹製作家具,那麼這個人絕對會在砍伐這棵樹之前就被人丟進伊蘇河裡。

歷史上確實有人打過這棵樹的注意。那是櫻蘭羅歷史最瘋狂地一個聖索菲亞大教堂主教。這個非學院派出身地主教,對神學有著狂熱的崇拜。在他成為主教後,他再也無法容忍這顆菩提樹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

這是梅林的菩提樹,這是梅林留下的理論象徵,這顆菩提樹只差沒有將自己的每一片葉子都生長出梅林名字的細紋。

梅林幾乎是所有狂熱教徒的死敵,這位主教也這樣認為,在一個宗教節日,他決定砍倒這顆樹,以此宣告對於梅林不敬神和始祖的懲罰。

但是他剛剛握住斧頭,還沒有走到菩提樹地樹蔭下,已經被人們扭送到警務局,這時候他尊貴的主教頭銜也不管用了,一個煽動人心製造社會混亂的罪名,讓他直接進了監獄。

梅林,這個總是以一副擁有超強智慧的老者出現的魔法師,在櫻蘭羅帝國的地位,隱隱地超越了世俗,似乎正是他所唾棄的神和始祖那個層次。

櫻蘭羅帝國人們對梅林地狂熱崇拜,並不亞於信徒對聖徒和始祖地虔誠。

特別是櫻蘭羅帝國皇室,安東尼奧皇族,最喜歡講述的傳奇故事就是梅林如何讓馬克斯威爾大帝成為一個真正地王。

傳說馬克斯威爾大帝在舉起自己的旗幟時,只是當時櫻蘭羅領土上各路軍隊中很普通的一個領袖,在這些鬆散的聯盟軍準備攻打當時統治這片土地的大公城堡時,一個大魔法師施展了驚動天地的魔法,從天而降,他答應聯盟軍可以用魔法幫助他們攻入城堡,但是必須有人抽出他手中的一把寶劍。

這把寶劍有著一個精巧的劍鞘,它看上去和任何一把著名工匠打造的作品沒有什麼區別。

許多人都嘗試著拔出寶劍,以獲得傳說中的魔法師幫助。

沒有一個人能夠拔出這把寶劍,甚至有人懷疑是這個魔法師故意為難他們,拿出一把劍刃和劍鞘鑄在一起的劍。

首領們開始喧鬧,有些沒有嘗試的人也失去了信心,雖然他們不敢辱罵強大的魔法師,但他們的表情都很難看,給人以希望,最後卻讓人失望,這種心情不是誰都可以安靜地承受。

魔法師非常遺憾地準備離去,這時候後來的康納利維士公爵,馬克斯威爾大帝的好友也要求嘗試,他沒有拔出來,但是為自己的好友爭取了一次機會,這時候魔法師已經不耐煩了。

馬克斯威爾大帝走上前去,他面色凝重而神聖,彷彿獲得了強大力量,輕輕地拔出了寶劍,劍身上有著一行閃耀金光的文字:只有真正的王,才能拔出此劍,王者之劍,我的王。

魔法師看到有人拔出寶劍,終於答應幫助,而這把神奇的劍卻驚呆了所有的領袖,憑著這把王者之劍,馬克斯威爾大帝終於成為了真正的王。

這個魔法師,就是梅林,從櫻蘭羅帝國建國起,就在各個領域影響著這個國度的偉大人物。

他是傳奇。

他是神話。

他是梅林。

即使是弄不清楚到底和梅林有沒有關係的這顆菩提樹,也被倫德人當成了頂禮膜拜的梅林遺蹟。

人們相信梅林是不會死去的,就像現在的魔法師都很長壽,而作為魔法起源宗師的梅林,要比現在的魔法師都強大許多,那麼他肯定能夠在自然中領悟到不死的神秘法則。

櫻蘭羅帝國在歷史上遇到很多危機,但最後都一一化解了,人們覺得可能是這個強大的魔法師一直在眷顧著安東尼奧皇室。

多米尼克大陸從來沒有哪個皇族能像安東尼奧皇室這樣強大而悠久的傳承,安東尼奧皇室也很樂意為皇室增添神秘色彩,一個如同神一般存在的強大魔法師的守護,這會讓皇室在國民心目中更加神聖而崇高和值得信賴。

總之,梅林的地位被有意無意地抬高到了至高無上的地位,即使是現在強勢的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似乎也要做出一副尊敬和感激梅林眷顧櫻蘭羅的姿態。

所以,當「梅林的思索」這顆菩提樹下,有一個戴著軟高帽子,披著斗篷,穿著魔法師袍,手裡拿著和多明尼卡神學院內梅林雕像同樣的魔法師權杖的老者時,整個倫德都安靜了下來。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6 PM

第一百一十五章 魔法師

皺紋是一個老者智慧的註釋。

那是一雙棕褐色枯老皮膚的手,皺紋攀爬在上邊,猶如菩提樹的樹皮。

他一手握著權杖,一手撫摸著菩提樹。

人們看到了奇蹟,菩提樹的枯老樹枝紛紛掉落,新芽細嫩地生長出來,儘管這是秋末,但那嫩黃色卻是初春最耀眼的顏色。

彷彿是時間在倒退,幾乎和倫德擁有同樣悠久歷史的蒼老菩提樹,瞬間泛發出強勁的生命力,驅散了一切歲月的痕跡。

老魔法師轉過身來,看著周圍懷著各種情緒的人們。

他的帽子是很普通的那種,高頂軟塌塌地斜掛下來,一頭金色的捲髮夾雜著灰白色,蒼老的面頰和他的手一樣,爬滿了歲月,溝壑中積累著智慧。

寬大的斗篷覆蓋在他幹瘦的身軀上,讓人感覺到那具身軀隱藏著無限的神秘力量,最普通的魔法師袍,穿在他身上,卻像教皇陛下的神袍一般充滿著讓人敬仰的威嚴。

最吸引人注目的是那根魔法師權杖,當多明尼卡神學院一年一度的校慶節日時,這座被梅林譽為「我從神之左手取得鑰匙,打開真相的箱子,看到的卻是多明尼卡」的古老學院會允許普通市民進入學院的一些公共區域參觀,其中就包括了梅林雕像。

那座高達百尺的巨大雕像。手中握著地魔法師權杖,猶如一根被連根拔出來的樹枝,削掉了枝葉,樹根倒置成杖頂,糾結的樹根中間纏繞著水晶球。

老魔法師手中握著的就是這樣一根權杖,初看一模一樣,當觀看者能夠更大膽地注視時,他會發現,老魔法師手中的權杖似乎蘊含著真正的魔法力量,而不是裝飾品。杖頂的球狀寶珠。也不是水晶,那是一顆純黑的珠子,深邃而幽暗,珠子的中央有著一圈紅色的眼輪狀花紋,整顆寶珠猶如瞳孔。

秋末地天氣,總是多風而有些微涼,然而在這時候,一縷陽光卻揭穿了倫德上空瀰漫的陰雲。將秋日燥熱的光線披散下來,讓這個古老的城市沐浴在陽光下。

透過菩提樹疏散的枝幹。透過黃嫩的新葉,陽光落在地上有著不同層次的斑駁陰影,這些或明或暗的光影像華麗地錦衣,為老魔法師披上了一層榮光。

他再次看了一眼菩提樹,整理了一下袍子,握著魔法師權杖,一步一步,以不變的速度穩定地沿著約瑟夫大街離去。

他沒有理會各種目光,只是掃了一眼他們,沒有任何情緒。

看著老魔法師地背影消失在約瑟夫大街的街口。一個孩子被肅然的場景弄得十分懵懂而不解,嗷嗷地哭鬧起來,這才打破了一片寂靜。

老魔法師就這麼消失了,只是在菩提樹下出現了短暫的一會,再也沒有人可以跟隨他的蹤跡,就連一直守候在約瑟夫大街募捐的聖索菲亞學院的學生們,也沒有發覺這樣一個引人注目的老魔法師經過。

當這個消息在第一時間傳到皇宮時,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正在和費迪南德說話,他在想現在是讓夏洛特莊園的陸斯恩騎士與尤金芬妮莊園的沙芭絲蒂安修女進宮地時候了。

「陛下,一位老魔法師出現在聖索菲亞廣場的菩提樹樹下。他手裡拿著一根和梅林雕像同樣的權杖,最重要的是他的容貌雖然過於蒼老,但和雕像十分肖似。」這個消息由親眼目睹的巡騎警直接快馬趕到警務部告之警務大臣,吉爾伯特先生馬上入宮,求見了陛下,將巡騎警知道的消息一字不漏地稟告。

「你認為是佛朗索瓦斯大師?」加布里爾三世稱梅林的姓。以示尊敬。人們在傳說故事時,才會用梅林這個名字。

「陛下。倫德市民認為是佛朗索瓦斯大師。」吉爾伯特先生看了一眼旁邊的費迪南德,這個英勇負傷的騎士,不知道執行了什麼恐怖地任務,雖然傷口基本已經癒合,但那些斑駁的傷口依然裸露著,十分嚇人。

「菩提樹下的佛朗索瓦斯大師?真是不錯的造勢。」加布里爾三世看著費迪南德,「我的騎士,看來沒有時間讓你養傷了。」

費迪南德單膝跪倒在地,沉默不語,陛下不喜歡聽廢話,費迪南德也不是個會奉承和用言語彰顯自己忠誠盡職的人,他這種姿態最討陛下歡喜。

「馬上讓你地孩子們,在倫德市內尋找這個佛朗索瓦斯大師,吉爾伯特,你地人也做同樣的事情,不要抓捕這個人,最好不要驚動他,只要看著他做什麼就可以。」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冷漠地看著依耶芙特大廳裡第一幅壁畫,馬克斯威爾大帝拔出王者之劍地場景,裡邊傳說中的魔法師梅林,只露出一個淡淡的背影。

陛下的態度讓吉爾伯特先生十分驚訝,其實他本人也有幾分相信那位神秘的老魔法師會是梅林,就算陛下懷疑,但這樣冷漠地應對,甚至懷著敵意的態度,實在有些不妥當。

吉爾伯特和費迪南德都沒有把自己的驚訝流露出來,梅林大師縱然有無上的地位,但櫻蘭羅帝國的皇帝是加布里爾三世。

看著兩個臣子離去,加布里爾三世才離開依耶芙特大廳,走出了大埃爾羅伊宮,宮內的景緻一年四季都是林木蔥鬱,花草繁茂,遠觀可看到聳峙的教堂,近處可看到雄渾挺拔的殿宇,加布里爾三世拒絕了侍從的跟隨,獨自來到洛德大帝鐘樓,這個時候櫻蘭羅帝國唯一的宮廷魔法師歐內斯特應該正在觀察日晷。

歐內斯特不像其他魔法師那樣只專注於魔法,他有著魔法師中不常見的廣泛興趣,天文,占卜,宗教神秘學,紋章象徵學等專業領域他都有所涉獵,偶爾他還會和艾格博特先生討論一下《黑暗宗教史》的再版修訂工作,這位魔法師不像梅林那樣不屑於神,但對聖伯多祿國的教廷絕對沒有好感。

一位黑衣大主教甚至陰冷地在教廷的最高會議中提出,將艾格博特和歐內斯特兩個櫻蘭羅帝國教廷反對勢力的支柱釘上火刑柱,就可以讓櫻蘭羅帝國的信徒們回歸教廷的懷抱。

被教廷高層們暗暗詛咒的魔法師歐內斯特,有著一把飄逸的銀色長鬚,在洛德大帝鐘樓最頂層的觀景閣樓裡目光炯炯地看著日晷上的光影。

雖然鐘錶的誕生已經讓多米尼克大陸的人們有了準確的時間觀念,但魔法師們覺得日晷更有用,它不只能顯示每天的時間,它還能反應出季節,天體運轉的一些細微變化與太陽和地面距離的長短增減。

隨著升降樓梯的徐徐升高,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站到了歐內斯特的身後,他沒有打擾歐內斯特的觀察,這位魔法師不只是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好友,也是他最尊敬的人之一。

能獲得加布里爾三世的尊敬,整個多米尼克大陸也沒有幾個。而要獲得他的尊敬,已經無關地位和力量了,需要的是一種品德和人格,歐內斯特正是這樣一個品德高尚,充滿著人格魅力的魔法師。

「陛下。」歐內斯特緩緩轉過身來,雖然歲月還沒有開始讓他的身軀腐朽,但他的動作和神態總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太多,「這時候你應該在處理政務,雖然兩院和內閣可以為你分擔一些事情,但你的時間還沒有充足到可以陪著我在這裡奢侈地浪費。」

「有一個來歷不明的魔法師,出現在了倫德。他似乎打算冒著佛朗索瓦斯大師的名義,在倫德幹點什麼事情,他在聖索菲亞大教堂前的菩提樹下出現,又突然消失了,有著符合魔法師身份的神秘氣息。」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看著腳下的倫德,當陽光撕裂了烏雲和瀰漫在倫德上空的薄霧之後,這裡就可以看到聖索菲亞大教堂,只是無法在一片鬱鬱蔥蔥中找到那顆菩提樹。

「因為他出現在菩提樹下,根據那個古老的傳說,梅林的思索,這個名字很容易就讓人認為他是佛朗索瓦斯大師,這倒是個不錯的出場方式。只是任何一個真正的魔法師都知道,佛朗索瓦斯大師的三大定律和這顆菩提樹根本沒有任何關係,真正的佛朗索瓦斯大師如果出現在倫德,他應該會先來天使教堂,這裡有他的弟子馬克斯威爾大帝和康納利維士大公的陵墓。」歐內斯特蒼老的皺紋簇攏,讓他顯得行將就木般地死氣沉沉,「這個假冒者,他甚至不是一個魔法師,否則不會露出這樣拙劣的破綻。但如果只是這樣,陛下不會來找我,他有什麼地方讓陛下覺得難以對付嗎?」

「他是個魔法師。」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依然遙望著聖索菲亞大教堂的方向,「他施展了魔法,讓枯朽的菩提樹恢復生機。」

皇帝回過頭來,只看到灰黑色魔法師長袍的一角消失在樓梯裡,一個來歷不明的魔法師,如果真的想製造點什麼對櫻蘭羅帝國不利的事情,只有另一個魔法師能夠阻止他。

對於這種掌控自然力量的神秘強者,騎士和巡騎警,只能是盾。

加布里爾三世不只相信歐內斯特對櫻蘭羅帝國的感情,更相信他的實力


第一百一十六章 痕跡

魔法師的起源是梅林.佛朗索瓦斯.露.布朗.拉.瓦裡艾爾,沒有誰會有異議。

但研究神秘自然力量的起源,卻在人類擁有文明時就開始了。

古拉西的學者將一條經典理論以非常驕傲的語氣闡述出來:給我一根足夠長的槓桿,一個支點,我可以撬起多米尼克大陸。

在魔法界,佛朗索瓦斯是第一個嘗試用魔法撬起整個大陸的強者。

他的槓桿就是魔法,他的支點選擇了櫻蘭羅帝國,他的事蹟和言論確實讓整個多米尼克大陸震撼。

然而他的力量終究不夠,多米尼克大陸雖然震撼,卻依然在神的孩子,始祖雅威赫的威勢下沉澱了下來。

梅林日記曾經流傳過隻言片語在魔法學界,在佛朗索瓦斯大師看來,始祖並非可以抬高的需要人類頂禮膜拜,視作自己主宰和主人的地步。

這一片殘缺的日記裡有記載,佛朗索瓦斯大師曾經和始祖雅威赫有過一戰,佛朗索瓦斯大師敗了。

慘敗。

然而當人類可以和神之子戰鬥時,佛朗索瓦斯大師認為,神也不是需要太虔誠信仰的存在了。

這位魔法宗師的弟子們,並沒有佛朗索瓦斯大師這樣的成就,他們繼承了老師對自然的敬畏,卻學會了在自己的角度看待神,他們會為了尊敬老師而支持無神論,也會以研究的精神破解神術,並且微微帶著點驕傲,他們相信神術的本質和魔法一樣,只是有了神聖的偽裝而已。

魔法師是一群複雜的人,他們強大。他們神秘,他們也有最普通的人性,他們被凡俗世界捧上巔峰,卻依然需要和普通人一樣控制收斂自己地**。

魔法師的力量太強。如果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帶來的後果將十分可怕。

當一個來歷不明,身份背景無從調查,也不知道他意圖地魔法師出現在倫德時,由不得加布里爾三世和歐內斯特不緊張。

尤其是如今表面平靜的倫德,被櫻蘭羅帝國的強力人物壓住了即將掀起的巨浪,如果無法疏導,這股巨浪壓抑的越久。爆發時力量就越大,能夠將櫻蘭羅帝國摧毀到什麼地步。誰也無法預料。

加布里爾三世不想這個神秘法師在這個時候成為壓垮堤壩的最後一朵浪花,他只能寄希望於歐內斯特。

崔凡希家族和多明尼卡神學院的魔法師,他都無法完全相信。

魔法師不是表演魔術的小丑,他們不會經常使用魔法,許多魔法師甚至一生也沒有在公眾面前展現他們地強大力量。他們像一種代表國家力量的終極武器,深深地隱藏起來,足夠威懾敵人,卻從來不會使用。

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有幸見識過歐內斯特地能力,這個老魔法師非常寵愛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的女兒梅薇絲公主,在一個冬日,倫德難得下了一場雪,梅薇絲看著伊蘇河,期盼著河面能夠結冰。那麼她就可以和童話故事裡的公主一樣,在冰上跳舞了。

歐內斯特為了讓很少真正開心的梅薇絲公主歡顏,施展了一個大面積的水元素魔法,在眾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下,整個埃爾羅伊宮附近的伊蘇河都凍上了三尺厚的冰層。

當時加布里爾三世唯一的感想就是慶幸歐內斯特作為不多的水元素魔法師之一,他是櫻蘭羅帝國的人,否則的話。伊蘇河上的聖米迦勒山堡就絕不能作為皇家最後的撤退點。

也只有櫻蘭羅帝國這樣教廷無法干預地國家。才能夠培養出歐內斯特這樣有極高成就的魔法師,多米尼克大陸的其他國家。在教廷的威壓下,偷偷培養的魔法師,都不可能做到歐內斯特這種地步。

加布里爾三世陛下離開洛德大帝鐘樓,來到大埃爾羅伊宮的鏡牆前,透過打開的鏡子,可以看到潺潺流淌著地伊蘇河水。

內侍來報,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和梅薇絲公主進宮了。

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直接去和凱薩琳皇后講話,梅薇絲公主卻來找皇帝陛下。

加布里爾三世牽著梅薇絲公主地手,一起看著河水。

「陛下,歐內斯特先生呢?」看到眼前的河水,梅薇絲公主有些慚愧,歐內斯特先生對自己分明很好,可自己做夢地時候,他卻成了邪惡的魔法師。

「他去表演魔法了。」加布里爾三世微笑著,摸了摸梅薇絲公主梳了一早晨的捲髮,他看著她,就像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樣親切。

「啊!」梅薇絲公主懊惱不已,「我應該早點來,就可以求他帶我去了。」

「是啊,如果是梅薇絲開口,歐內斯特先生一定不會拒絕。」加布里爾三世並不想梅薇絲為歐內斯特擔心,魔法師之間如果發生戰鬥,普通人無法干預。

梅薇絲公主沮喪地離開加布里爾三世陛下身邊,垂著頭坐到了靠牆的駝皮寬簷窩釘沙發上,她在想歐內斯特先生的魔法非常厲害,如果陸斯恩真的就是夢中騎著塞爾塔馬的騎士,他會像在夢中的城堡裡一樣可以打敗歐內斯特先生嗎?

歐內斯特並不知道自己正被一個小女孩牽掛著拿來和自己小時候的玩伴做比較,他穿著顯目的魔法師長袍,柔軟的皮草質地散發著華麗的光澤,作為一個宮廷魔法師,他更具有讓凡俗世人敬仰的威嚴和氣勢。他來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聖索菲亞廣場,他站在那顆婆娑搖曳的菩提樹下,和所有路過的人一樣,怔怔地看著這顆在秋末長出新芽的老樹。

他不屑於理會周圍訝異,敬仰的目光,大概這一天之內有兩名魔法師出現在同樣的地方。足夠讓人感覺蹊蹺。

從懷中掏出一個玻璃燒瓶,瓶口用楊桃木塞住,裡邊是小半瓶湛藍色地液體。

歐內斯特揭開瓶蓋,一股清新的香氣散發出來。他小心翼翼地傾倒燒瓶,圍繞著菩提樹畫了一個圓圈。

聖索菲亞大教堂的主教波特萊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旁邊,他的表情十分複雜,每次看到魔法,掌握著高階神術地主教,總是覺得不可思議,這些魔法師分明是異端梅林的弟子,為什麼他們能和虔誠信仰神的牧羊者們掌握同樣驚人的能力。

更讓神的牧羊者們不滿的是。高階神術絕大多數都沒有什麼殺傷力,而魔法卻能夠用那種天地為之御使的強大力量震懾人心。

「他在準備一個魔法陣。」波特萊姆指點著圍觀的聖索菲亞大教堂年輕地神職者。

任何一個魔法師在準備自己的工作時。都不會在意旁人地指點,歐內斯特知道身旁有一個因為孔特雷拉絲和瑞恩相繼死去,很有可能入主額蒂菲斯大教堂的主教,但他並沒有要表示禮貌地問候的意思。

沒有人能夠想像,歐內斯特是如何讓玻璃燒瓶裡的湛藍色液體以比髮絲還要小的細線流出來。他握著燒瓶,在神聖地聖索菲亞大教堂前完成他的魔法陣。

魔法陣中的符文是如此的神秘,讓旁觀者們根本無法理解其中的含義,只有波特萊姆主教隱約地感覺到,這就是所謂的魔法元素序列和方程式,這些湛藍色的液體會按照魔法陣中的符文記錄散發出歐內斯特需要的魔法效果。

一個紅色頭髮地年輕神甫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魔法師在戰鬥中都需要如此漫長的準備,任何一個騎士都可以阻止他的魔法,順便把他抓回去。感謝始祖,抓住一個魔法師,這樣的功績足可以讓這個騎士獲得不錯的爵位和封地了。」

從歐內斯特魔法袍上的標誌,誰都可以看出他的身份,沒有人會把他當成神秘地梅林,如果不是傳說中地魔法師,神職人員絕對不會對一個魔法師表示敬畏。

即使他是歐內斯特。

波特萊姆主教對這個年輕神甫大聲喝罵了一句。但誰都可以聽得出來他並沒有真正地責怪這位神甫。

昨天他和歐內斯特共同醫治費迪南德。但是雙方是分開施展自己的能力,沒有互相見識下對方掌握地神奇力量。

魔法陣比年輕神甫想像的要更快地完成。那是一個圓形的圖陣,湛藍色液體畫出的符文閃爍著華麗唯美的光彩,歐內斯特滴上最後一滴蘊含著神秘水元素的液體,魔法陣發動了。

歐內斯特沒有提醒過任何人,當魔法陣散發出灼目的藍光時,所有人都驚呼著閉上了眼睛,那種光芒似乎是讓人感覺在抬頭看到日出的一瞬間,太陽突然變成了藍色。

歐內斯特並沒有閉上眼睛,他集中精神察看著魔法陣產生的魔法效果,在無數細微的變化中,尋找他需要的信息。

藍色的光芒漸漸消散,當人們再次睜開眼睛時,滴上的湛藍色液體已經燃燒乾淨,歐內斯特取出一個乾淨的玻璃試管,接住了空中緩緩飄散的一小滴髮梢大小的水珠。

他塞上試管,平靜地看著波特萊姆,「不是魔法,或者是神術。一個神術師冒充的魔法師。」

「不可能!」波特萊姆和他身邊的年輕神甫異口同聲地否認,這是在侮辱神聖的牧羊者。

任何一個神職人員都非常反感「神術師」這個稱呼,這讓他們覺得自己像魔法師一樣是將力量放在比信仰更高地位的異端。

神職人員虔誠信仰的對象是神,而不是神術,用神術師來稱呼他們,忽略了他們最主要的責任和存在意義。

他們更不會相信,神的僕人,聖徒傳道的後繼者,如此尊榮的神職人員會去冒充一個魔法師,那是褻瀆,異端,瀆神。

就好像一個魔法師穿上神袍。施展魔法,同時正兒八經地宣佈自己在展示神的力量一樣荒謬而瘋狂。

「你和我走一趟,這是陛下的旨意。」歐內斯特的眼神轉冷,不出他所料。波特萊姆沉默地表示願意配合。

魔法師會因為瞭解,崇拜自然而蔑視俗世,他們最終追尋地是自己的心,而這些神職人員,歐內斯特很是不屑,陛下的旨意顯然可以凌駕於他們的信仰和對神地虔誠之上。

波特萊姆主教是一個身形矮胖的中年男人,他的體型和西敏寺教堂的基輔主教差不了多少,歐內斯特惡意地揣測。是不是因為聖索菲亞大教堂苦修士的存在,為波特萊姆主教省下了一大筆開支。讓他可以將自己養得如此肥胖。

教堂運轉的資金除了信徒的捐贈以外,帝國財政部也會下撥一部分,這部分資金的多寡是按照教堂常駐神職人員來決定,聖索菲亞大教堂地苦修士會為波特萊姆多增加一部分資金,但實際上誰都知道這些苦修士生活所需和乞丐差不了多少。不需要波特萊姆主教為他們多花費一個銅幣。

當然,這純粹只是因為歐內斯特個人惡趣味的想法,像聖索菲亞大教堂這種在櫻蘭羅帝國教會系統裡地位極高地教堂,經常會接受到天文數字般的捐贈,一些貴族信徒,為了死後獲得天國的眷顧,從來不吝嗇於向神的牧羊者展示他們的慷慨和對神地虔誠信仰。

在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旨意下,波特萊姆不得不緊緊地跟隨著歐內斯特,他肥胖的身體讓他很難跟上歐內斯特的步伐。似乎他比這位年老的魔法師更加老弱不堪。

波特萊姆很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先徵詢下苦修士們的意見,說不定這些掌握著比自己更高深神術的苦修士,就能夠給歐內斯特答案。

歐內斯特在簡單的幾句話中,就讓波特萊姆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一個來歷不明地魔法師,最先出現在聖索菲亞大教堂前,作為聖索菲亞大教堂的主教。波特萊姆無法置身事外。歐內斯特斷定這個魔法師是神術師偽裝,就能讓有心人抓住機會攻擊波特萊姆。提出一種是聖索菲亞大教堂裡的神職人員冒充的可能。

波特萊姆不可能不知道孔特雷拉絲已經死了,在這個時候,他不能出任何差錯,他完全不介意和歐內斯特合作,找到這個給聖索菲亞大教堂帶來麻煩的冒牌魔法師。

沿著百葉林大街直走,經過碧溪法尼亞餐廳,一個身穿銀白色神袍的主教,一個披著宮廷魔法師長袍的老者,這樣顯然地組合頓時吸引了路人地注目,也包括剛剛完成一項隱秘任務的西格莉德。

倫德,難道已經等不及那個男人掀起地巨浪,就要開始在風雨飄搖中顛簸了嗎?西格莉德剛剛送走了自己的好友,正握著晶瑩剔透的水晶杯子,慢慢地品嚐著尚未喝完的紅酒,她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腳步匆匆的歐內斯特,溫潤的舌尖完全感覺不到紅酒的醇厚味道。

宮廷,多麼華麗而遙遠的詞彙。

即使是精神力敏銳的魔法師,也無法在這時候感受到一個女人複雜的目光,歐內斯特和波特萊姆匆匆地趕到了四區交界的中心廣場大噴泉前。

歐內斯特取出那個只裝著一小滴水珠的玻璃試管,拔掉塞子後在噴泉的水池中灌入了半管池水。

池水冰冷,讓老人的皮膚緊了一緊,手背上的皺紋更加刺目。

「請原諒我的無禮,但現在顯然不是再做什麼魔法試驗的時候,我們應該盡快找到這個傢伙。」波特萊姆主教對冒牌的魔法師再也沒有半點敬畏,只要不是梅林,沒有哪個櫻蘭羅帝國的主教會對魔法師表示真正的尊敬。

「無知不是你的錯。讓始祖原諒你。」歐內斯特嘴角的皺紋皺起一絲嘲諷,「像你們這樣只知道教廷編撰教典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魔法世界中展現出來的神奇自然,你們信仰神,就更應該瞭解神是如何讓這個世界如此令人驚嘆。」

「歐內斯特,你也無法理解一個虔誠的信徒,對神的敬仰是多麼的神聖而不容玷污,我們只需要向神展示我們的信仰。就可以獲得和你們同樣的力量。」波特萊姆看著歐內斯特蒼老地皺紋,按捺住心中的怒氣,他知道這老魔法師在埃爾羅伊宮中的地位,這種隱隱的氣勢壓迫得他不能對歐內斯特太放肆。

「是啊?那我們比試一下。看誰能先找到那個人。」歐內斯特依然和他年輕時一樣好勝,這也是歐內斯特驕傲地地方,他認為自己的心還很年輕,「任何自然界的生物所經之地,都會在空氣中留下痕跡,這種痕跡由他獨特的氣味和隨著毛孔散發出的汗水蒸騰出來的水汽構成,我提取的這小滴水珠就是這個人留下的痕跡。」

歐內斯特將試管中地水都倒入噴水池中,「找到相同的痕跡。就能找到這個人。」

這次歐內斯特沒有再慢慢地準備魔法陣,一個倒三角交叉圖形地魔法陣閃爍在噴水池上空。五彩華麗的結界覆蓋著整個水池,六道半透明的光柱圍繞著水池旋轉,當光柱旋轉的速度到極致,在人眼前幻化成光輪時,噴水池中的水噴射到了天空之上。如同一場小雨,飄灑在整個倫德地天空。

如果遠遠跟隨在歐內斯特身後觀看的不是西格莉德,而是克莉絲汀夫人,她一定會用陸斯恩曾經邀請她散步的詩句來形容眼前的景象:

外面下著雨,是夫人最喜歡的那種。

感覺的到,卻看不到。

溫柔地掠過臉頰,像在心頭肆虐的情絲。

當你沿著伊蘇河畔漫步時,雨霧在打濕的睫毛上凝結成淚水,順著眼線流淌。

你會怔怔地問我:為什麼。我在哭泣?」

歐內斯特製造的就是這樣地一場雨,其中混雜著那個人的痕跡,覆蓋了整個倫德。

「無可否認,這樣的場景很有詩意,但我不覺得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老者沐浴在這樣的雨中,會有什麼意義。」就像歐內斯特無法理解為什麼只需要虔誠的信仰就可以獲得神術的力量一樣,波特萊姆也無法理解歐內斯特的魔法。

歐內斯特不想理會波特萊姆。他需要波特萊姆地配合。只是想在那個冒牌魔法師出現時,波特萊姆地神術能起到一點作用。

他閉著眼睛。伸開了雙手,感受著那些極細極細的水珠落在身體上地感覺,普通人包括神職人員,永遠也無法理解一個水元素魔法師對水的親和力以及操縱它們的能力。

良久之後,歐內斯特睜開了眼睛,不容置疑地宣佈:「這個人離開菩提樹下,來到了多明尼卡神學院的梅林雕像前,然後在梅林廣場駐足,沿著楓葉大道,經過雙塔大橋,在珞巴契夫的許願池前停留了片刻,接下來是紐芬大街,大街左邊第一千三百根大理石柱上的名字吸引了他,但他馬上又來到了貴族法庭前……」

歐內斯特臉色劇變,「你馬上去通知巡騎警,到我剛才說過的那些地方尋找看到這個人的目擊者。我必須馬上回皇宮,他現在正趕往埃爾羅伊宮!」





以下是超長PS,不要錢。

昨夜真真失敗,在Q群裡扮演了一個叫七殺妹的淫蕩女子。

一個作者本應該有幾分角色扮演的天賦,只可惜卻驚擾了群中的紅線MM.

紅線MM頓生偶像破滅之感,以淫慾之罪懲我生食老鼠蛇,被硫磺熏烤。

當下心生悲傷,像我這樣一個非常重視女性細膩感情的男人,居然傷害了紅線MM純淨的崇拜之心,此等罪責,在我短暫的24年生命裡,並不多見,必然刻於骨頭之上,銘記心內,時時謹記。

今日到家後,總覺得傷感時,來點音樂會很合適,於是我拿出了我珍藏的小提琴。

曾記得有一紅顏細看我的手指,修長細膩,指尖圓滑,紅顏羨慕不已,這是一雙藝術家的手。

紅顏送了我一把小提琴,說不要浪費了你的手。

我拿著那把不說上萬,但也得小幾千的小提琴,噌噌幾下挑斷了弦。

紅顏微怒,心傷之際欲轉身離去。

我拉住了她。

「這樣,我才能夠在握住它的時候,像握住了你,你不覺得斷弦回捲時,就像你的秀髮嗎?」

紅顏看了看小提琴,看了看我,「給我個解釋。」

我的手指順著她的長發掠下,指間夾住了三根髮絲,「我不需要這樣的琴,手指也不想沾染這俗物。你若真想我的手指不要浪費了,以黑髮為弦,玉體陳琴,我倒是不介意為你彈彈《高山流水》,指尖流淌《清泉映月》。」

紅顏羞怯,「是《二泉映月》。」

我笑著,不去糾正她。紅顏還很純,不能理解偽文學青年的騷。

拿著已經上好弦了的琴,抹上松香,調了調音,起弓。

學琴一年有餘,然而當聽到那聲音時,我驚覺依然是破鋸碰到了朽木,氣勢雖然銳不可當,但還是不堪入耳。

我不是秀,不是惡魔,只是一庸才,望視我為偶像的MM,還是吐吐就算了。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7 PM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仰望

要追求一個貴婦人和一個貴族小姐,所用的手段必然不同,因為她們之間有很大的區別。最簡單的區別在於她們躺在軟塌上享受午後的陽光時,一個貴婦人慵懶的身體會如同棉花一般柔軟無力,整整一個下午,她都會保持著同樣一個姿勢,或者會伸出白皙圓潤的長腿舒展下身體的酸麻,也會用晶瑩的素腕按一按玉頸,但她們絕不會如同那些好動的少女們,一會坐著,一會躺著,一會還要站起來扭一扭身子,少女的心思細膩多變,安靜不下來。

倫德的秋,就像這樣一個貴婦人,絕少有劇烈變化的時候,在燥熱的陽光下一天天的冷,漸漸地陰沉,當秋風蕭瑟離去,第一縷寒風灌入洛德大帝鐘樓的觀景閣時,冬天到了。

一年一年,倫德的秋便是如此。

這一年,倫德的秋,卻似乎如同聖索菲亞廣場前的那棵菩提樹一樣,被賦予了生機,她變得難以捉摸,一會風,一會雨,像一個永遠不能安靜的少女。

午後還是陰冷而微燥的天氣,一縷陽光在聖索菲亞大教堂上的天空撕裂了陰雲,讓倫德沐浴著陽光。不久之後,一場極細極細,感覺得到,卻看不到的雨又覆蓋了倫德,而短暫的平靜之後,陰雲再次驅逐了陽光,將璀璨的日頭掩蓋在身後,整個倫德開始陷入了昏暗。

只有在最濃烈的夏季,數天的炙熱,不見一絲風的悶蒸之後,大片的烏雲猛烈襲來,遮蔽了天地時,倫德才會有這樣昏暗的天空。

倫德人們驚訝而略微慌張地看著天空。當人們習慣了自然地威力,掌握了它的規律,對風雨雷電再無敬畏時,這樣詭異變化的天氣。再次讓習慣了習慣的人們心慌慌地,似乎以往的經驗不再可靠,再無所持憑和給自己一個安心的判斷。

一滴,兩滴,三滴,無數滴的雨珠在天空中宣洩而下,擊打得樹葉顫顫抖動,擊打得伊蘇河水凌亂。擊打得人心惶惶。

然而這樣的雨,卻讓歐內斯特安心。狂亂的雨水,更能讓他清晰地把握住那個人的蹤跡,他留下的痕跡漸漸清晰,歐內斯特甚至可以判斷出那個人地身高和體型。

根據目擊巡騎警的報告,這是一個蒼老地魔法師。但歐內斯特卻從他留下的痕跡判斷出,這個人蒼老的只是外表,高挑的身體略微彎曲,呈現出老者自然的疲態,而他地身體卻十分健壯,至少不是一個老人應該有的腐朽身軀。

一個水元素魔法師,最適合發揮他魔法威力的地方,就是在海洋,在湖泊。在雨中,充沛的水,會賦予他最大的攻擊力和源源不絕的力量。為什麼對自然崇拜?魔法師最清楚自然的力量,當這種力量為他們所操縱時,他們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存在。

一個人,可以挑下一隊騎士,甚至挑落一個國度。但他無法挑戰自然。

沒有人可以反抗自然的力量。魔法師們相信,他們來自自然地力量。也無人可以反抗。

在埃爾羅伊宮前,歐內斯特終於看到了那個人的身影。

他孑然一身獨行,他拄著魔法師權杖,一步一步地靠近著天青色外牆的皇宮。

他似乎不屑於躲避這突如其來的遽雨,大粒的雨珠擊打在他的外袍上,砰然飛濺成細碎的雨霧,無數地雨珠,無數地雨霧,讓他似乎有了一層水元素的保護結界。

在馬克斯威爾大帝大帝地雕像前,他終於停住了步子,他的身前有一隊和他同樣不屑於躲避暴雨的騎士。

黑青的君士鎧甲在雨水中發出清脆的重金屬奏鳴,巨大的騎士大盾掛在左臂上,背上的騎士長劍半出鞘,右手持著尖銳的長槍,高大的塞爾塔馬,冷漠地注視著前方雨中的獨行者。

一陣風在雨中捲起,一層水霧在皇宮前的廣場飄過,迷茫了騎士們的眼睛,但他們肅然的面容上,卻沒有絲毫情緒的變化,他們只是死死地盯住前方。那是一個魔法師,用你們的盾和身體,為歐內斯特先生爭取時間,這就是他們接到的命令。

讓他們鬆了一口氣的是,遠方歐內斯特踏著雨水飄逸而來的身影漸漸清晰,騎士們感覺到魔法師掀開他們神秘的斗篷,向俗世展示他們的力量時,在傳說和歷史中積累出來的威壓,讓人不由得生出無力對抗的怯弱。

第一次接到命令對抗魔法師的騎士們,並不如他們所表現的那樣鎮靜,他們迅速看了一眼宮廷魔法師,然後舉起了盾牌,準備接受歐內斯特的命令,隨時發起攻擊。

神秘魔法師稍稍停留,並沒有因為騎士們一瞬間的異樣情緒而回頭看看,他又踏出了一步,踩上了皇宮廣場的警戒線。

一步,又一步,三步,他沒有理會廣場上顯目的警戒線和騎士們例行的警告,漸漸地接近騎士們的衝擊範圍。

歐內斯特遠遠地注視著,他冷漠地打了一個手勢,命令這些騎士們發起攻擊。

對於神秘莫測的對手,歐內斯特不會貿然發起攻擊,必須讓這些騎士來逼迫得對手顯示一點信息,以便歐內斯特做好應對的準備。

為首的騎士呼喝一聲,騎士們強勁的嗓音迴蕩在廣場上,聲音還未消散時馬蹄已經揚起,激盪起大片的水花,撕裂了雨簾,馬頭上的尖刺護盔刺破了肆虐陰冷的寒風,騎士們側著盾,槍尖閃爍著雨水的瑩光,淒厲而尖銳。

多米尼克大陸最強大的陸地兵種是重騎兵,在蓋拉迪諾皇帝帶著他的槍與花騎士團三日千里的突襲後,即使只剩下不到五十人,槍與花騎士團已經奠定了它多米尼克大陸第一重騎兵團的地位。

即使是裝備最精銳,擁有大量神威權能騎士地聖鑰騎士團。在兵力對等的情況下,面對衝擊搏殺能力極強的槍與花騎士團,也必須拉開衝擊距離。

重騎兵在戰場上的氣勢,往往能摧枯拉朽地撕裂步兵盾方陣。看到高大地純血馬在鐵甲的包裹下,猶如一部殺人機器碾過來,許多完全喪失信心和勇氣的步兵會毫不猶豫地丟下盾牌逃跑。

十列騎士,每列十騎士,迅猛突襲,對在雨中緩緩前行的獨行者發動了最猛烈的攻擊。

他的步伐依然穩重,每一步都踏在一塊地磚的中央,不差分毫。他甚至不曾抬頭看一眼那些死神般收割生命的重甲騎士。

槍尖就在他地眼前閃爍著寒光,塞爾塔馬劇烈的呼吸聲近在耳旁。騎士們衝擊時強大地信心驅散了他們對魔法師的恐懼,他們的眼神凌厲,揚起唇角的肌肉,嘶喊著刺出了長槍!

甚至是歐內斯特,也無法理解對方為什麼不閃不躲。甚至沒有施展一個魔法,就這麼木然地面對著衝擊,彷彿他耳聾目瞎,完全感覺到威脅。

十列十行騎士,真正能夠對上這個神秘魔法師的只有中央地兩列騎士,彷彿一陣黑色的暴風虐過,騎士們的衝擊瞬間突破了神秘魔法師站立的那塊地磚,在這樣的衝擊下,對方即使不被槍尖刺穿。也會被馬蹄踩成肉泥,溶解在雨水中,鮮血被暴雨沖散,留下白慘慘的骨頭和模糊的肉沫。

雨聲打在堅硬的大理石地磚上,啪啪作響。

馬蹄聲揚起,歐內斯特敏銳地感覺到馬蹄聲的聲勢弱了一些,似乎有一批騎士離隊而去。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前方地雨中。那個似乎籠罩著水元素結界的神秘魔法師。依然微微躬著身子,孤獨而堅持地向前邁著步子。

彷彿剛才的衝擊從未發生過。彷彿騎士們的衝刺是對著錯誤的方向。

他一直在那裡,不閃不躲,就像這雨一樣,任由人們抱怨,惶恐或者好奇,依然在秋末的午後冰冷地籠罩著倫德。

長長的袍子浸透了雨水,在廣場上薄薄地水面上拖起一層層地水紋,馬上被放肆的雨滴打地凌亂。

他的步子卻從未有一絲一毫的錯亂,這一刻,歐內斯特甚至感覺不到雨的狂亂,戰馬的嘶鳴和騎士們的驚呼,只能聽到那根魔法師權杖落在大理石地磚上「篤,篤」的聲音。

空間魔法師,歐內斯特似乎這時候才感受到雨水的冰涼,讓他老朽的身體不堪忍受。

他第一次感覺到,和他親近的水元素,終究只是沒有感情的自然元素,不會在他惶恐不安時給他一星半點的溫暖。

一百個騎士,在衝刺之後,只剩下八十個,那二十個騎士,連人帶馬就在這片廣場上突然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彷彿從來就不曾存在過。

空間魔法師都是理論大師,在魔法歷史上,除了傳說中的梅林,從未有人真正地將空間魔法的理論構建出可以使用的魔法方程式。

空間魔法三大理論大師,珞巴契夫,歐德斯坦,黎曼,這三個人整理了梅林留下的魔法理論,各自設立了平行空間,廣面彎曲空間和微面曲率空間的空間模型,珞巴契夫甚至在許願池構建了一個彎曲空間的魔法陣,但因為無法驗證這個魔法陣的實際效果,魔法界一直不承認空間魔法的實用性。

魔法是嚴謹的,科學的,無法驗證即不存在,這是魔法研究的基礎原則。

二十個騎士,完全消失,除了能用珞巴契夫的彎曲空間魔法將他們轉移到未知空間以外,歐內斯特想不到還有其他的可能,他那個關於「神術師假冒的魔法師」判斷,錯的離譜。

掌握了空間魔法,等於一隻腳踏入了天國,這是魔法師們的狂言,他們在期待著一個魔法師用自己的力量,超越神術師的祈禱和信仰,與神比肩對話。

但這樣一個魔法師真正出現時,歐內斯特沒有一絲半點魔法壓倒神術的愉悅,只有恐懼和驚慌。

埃爾羅伊宮之上,唯見蒼穹遙遙。

在下一刻,埃爾羅伊宮裡的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就需要仰望這個空間魔法師了。

他的腳下,離皇宮不到千步。知道他是誰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和小女孩搭話的習慣,不是個好習慣

千步,並不是很長的距離。

至少在遍佈雨水的廣場,水元素魔法師歐內斯特可以在施展一個小小的魔法後,以超越純血馬衝刺的速度抵達埃爾羅伊宮的大門。

空間魔法師呢?一個空間傳送魔法可以讓他超脫速度的限制,瞬間出現在埃爾羅伊宮的大門內。

歐內斯特不明白這個空間魔法師為什麼總是這樣一步一步地緩慢前進,縱然空間魔法是所有魔法系別中最艱深最難以施展的一種,但從剛才他毫不費力地將二十個騎士憑空消失的手段來看,這位魔法師在空間魔法上的修為,短距離的傳送完全不是問題。

或者他只是展示一種姿態,一種無可阻擋的氣勢,在無情地摧毀著歐內斯特和埃爾羅伊宮守衛者們的信心與勇氣。

這種緩慢而堅決的步伐比強力的衝刺更能讓人生出無力抵抗的感覺。

歐內斯特張開雙臂,當他冷靜下來時,他的精神力足以覆蓋整個廣場,漫天的雨水為他提供著無限的力量來源,水,這種由一百一十三種自然基礎元素中的兩種組合起來的多態臨界物質,在水元素魔法師的手中,就是一種可以完成他們任何意志的工具。

騎士小說中的魔法師,經常是邪惡的存在,他們用一些奇怪而詭異的材料施展魔法,然後吟唱難懂而繁瑣的咒語和黑暗中的魔神溝通,完成他們的魔法。

歐內斯特沒有看過這種騎士小說,只在回答梅薇絲公主的疑問時告訴她,魔法,其實很簡單,它就是魔法師身上無形的手,隨著你的意志操縱自然界中的元素。

以自身的標點建立一個三維空間坐標,在精神力地標註下,這個坐標空間裡地任何一滴水。任何一片水坑。任何一個人。任何物質都有著唯一地坐標,魔法師所要做的,就是根據這些坐標點建立魔法元素序列,將這些序列應用到魔法方程式中,使得魔法效果能夠順利實現。

在這個魔法方程式中,由歐內斯特操縱的任何水元素都有著獨立的軌跡。它們以各種運動軌跡在坐標空間裡移動,並且在運動過程中進行著吸收熱量變成水汽或者散發熱量變成寒冰,又或者是在互相間傳遞能量加速,這些都取決於魔法師設定的魔法方程式的精準程度。

一個剛入門地水系魔法師或者只是能簡單地操縱一滴水在空間中劃過特定的軌跡,但歐內斯特已經足以控制這片廣場上的任何水元素隨著他的意志按照三態臨界定律自由轉換各種屬性和狀態。

瑰麗的魔法陣在歐內斯特的腳下誕生,晶瑩的冰花構成了魔法陣中基本方程式符文,細碎地冰紋蔓延開來。整片廣場上的積水在廣場上瞬間變成了冰層,這樣陰冷的天氣讓歐內斯特的魔法更能夠容易施展,冰層出現在空間魔法師的腳下,順著他身上淋濕的袍子,馬上將這位空間魔法師身上凍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晶。

歐內斯特深深地喘了一口氣,這個大面積的魔法耗費了他不少精力,看著對方終於停住了腳步,他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輕易地制服了傳說中的空間魔法師。

少了二十個同伴地騎士終於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但他們也沒有辦法再對被冰凍的魔法師發起衝刺。除了喜拉雅雪頂上的伯德紋馬,沒有哪種純血馬可以在冰上衝刺突襲。

歐內斯特身上散發出蒸騰的水汽,讓他的宮廷魔法師袍很快就變得乾燥利爽,他曾經笑著和加布里爾三世宣稱,讓他安安穩穩地呆在宮裡,他的魔法唯一的作用就是能夠在陰冷地天氣讓濕衣服很快干燥。

即使是水元素魔法師,也不會願意穿著濕漉漉地衣服。雖然漸漸小下來的雨依然很快會把他地衣服弄濕。

看到空間魔法師久久沒有動彈。歐內斯特對騎士們打了個原地休整的手勢,緩緩地走過去。

「你好。我並沒有敵意。」

當歐內斯特出現在這個魔法師眼前時,他驚訝地發現,這個連臉部都覆蓋著冰層的空間魔法師,居然面對著他微笑起來。

溫和而自信的笑容,在他那蒼老的臉頰上,散發著一種強大的氣勢,竟然讓歐內斯特情不自禁地退後三步。

他的笑容牽動著臉上的冰層脫落,他抬起手,又緩緩地邁出步子,身上的冰碎裂成細屑,掉落在廣場的冰層之上。

短暫的停留,空間魔法師的步伐依然是那麼穩定而堅決,歐內斯特從未感覺過如此沮喪無力,他怔怔地看著那個微微躬著身子的高大背影,看著埃爾羅伊宮的大門步步靠近,竟然不知道怎麼去阻止。

歐內斯特甚至忽略了這位空間魔法師說的那句話。

埃爾羅伊宮的大門從不關閉,只是日夜輪守著十名騎士,如今已經增加了五十名,槍與花騎士團派駐在皇宮附近的騎士已經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當他們目睹了宮廷魔法師歐內斯特,見到傳說中強大的神秘魔法力量也無法阻止對方時,心中的驚駭讓他們瞪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拔出了背上的長劍,他們從馬背上跳下來,既然突襲衝刺無效,騎士們準備以近身搏鬥的方式阻止對方的腳步。

當所有的騎士離開馬背,列陣擋在埃爾羅伊宮前時,這位空間魔法師臉上的微笑已經清晰可見,他舉起了手中的魔法權杖,在身前劃下。空間被他瞬間撕開,黑色的君士鎧甲騎士,高大的純血塞爾塔馬,閃爍寒光的騎士長槍,剛才突然消失的二十名騎士,又再次突兀地以衝刺的姿態出現。

珞巴契夫彎曲空間!歐內斯特完全確定了對方的空間魔法,這個空間魔法師構建了一個彎曲空間魔法陣,在廣場中央將二十名騎士送入這個彎曲的空間,在皇宮的大門前打開彎曲空間的另一端,將這些騎士放了出來。

二十名全副重凱全力衝刺的騎士,馬上讓離開馬背列陣近身搏鬥的騎士們陣腳大亂,即使是他們也無法抵抗重甲騎士的近距離衝擊。

一時間皇宮大門前人仰馬翻,歐內斯特眼前一晃,已經失去了那個空間魔法師的蹤跡。

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依然站在大埃爾羅伊宮的依耶芙特大廳裡,梅薇絲站在旁邊擺弄著牆邊的落地大吊鍾,這位小公主每次入宮,加布里爾三世都會抽出時間陪伴她。

「這是百年戰爭時期,蓋拉迪諾的戰利品,原本是擺放在法蘭黎多瑙的皇宮裡,蓋拉迪諾在佔據法蘭首都之後,就開始洗劫這個藝術之都,最後他放火燒掉的皇宮,已經空空如也。」一個微微嘶啞透著慈祥的聲音在梅薇絲耳邊響起,「你看,在這個角落裡還有一列法蘭文字,說明它屬於一位法蘭國王的情婦。」

加布里爾三世猛地回頭,一個穿著黑灰色魔法師長袍的老者半蹲在梅薇絲身旁,梅薇絲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問道:「你是魔法師嗎?」

「當然,如果我不是魔法師,這個世界上就不存在魔法師了。」老者笑了起來,蒼老的皮膚自然地皺起來。

「雖然你的眉毛很白,還有大把的鬍子,滿臉的皺紋,但你的語氣和樣子,讓我想起了一個小惡魔。他叫陸斯恩,你認識他嗎?」梅薇絲完全沒有感覺到加布里爾三世的焦慮,順著老者的手指看了一眼那行法蘭文字,她並不認識。

然後她看著老者的眼睛,「你的眼神,也很像他,看著我的時候,就像看著可以戲弄的小妹妹。」

老者擦了擦額頭,他大概是不認識什麼小惡魔陸斯恩的,只是感嘆於小姑娘豐富的聯想,站直了身體,什麼時候都喜歡和小女孩搭話的習慣,並不是個好習慣。

「冒充佛朗索瓦斯大師的魔法師就是你?」加布里爾三世看了一眼依耶芙特大廳安靜的門廊,他緩緩地走過來,並不畏懼一個來意不明的魔法師,他牽著梅薇絲的手,將小公主護在身後。

守護大埃爾羅伊宮的護衛和騎士,竟然沒有任何人發現這個魔法師已經突破了層層障礙,直接出現在皇帝的眼前。「你不錯。」老者並沒有回答皇帝問題,反而流露出欣賞的神色,這是加布里爾三世極少見到的態度。

作為高高在上的皇帝,通常只有他欣賞別人的時候,他的身份決定了櫻蘭羅帝國已經沒有人夠資格用這種語氣來表示對他的欣賞。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7 PM

第一百一十九章 與神共享尊榮者

依耶芙特大廳最引人注目的便是正對著鏡牆的巨大壁畫。

壁畫裡櫻蘭羅帝國的歷代皇帝和名將們如同史詩傳說中的英雄,展示著他們的英姿。

實際上,馬克斯威爾大帝就是這樣的史詩英雄,第一幅壁畫中他拔出王劍之間的場景,就是他傳說色彩的起源,「只有真正的王,才能拔出此劍,王者之劍,我的王」這把刻著一行透露宿命味道的劍,至今依然珍藏在天使大教堂馬克斯威爾大帝的陵墓前,每一位安東尼奧皇室的新皇即為時,都會佩帶著這把王者之劍冠冕,象徵著他是馬克斯威爾大帝的繼承人,是櫻蘭羅帝國「真正的王」。

第二幅壁畫是康納利維士大公的畫像,這位大公佩戴著彎月頭盔,鼻翼揚起,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似乎這位姓烈金雷諾特的第一位鑄就家族輝煌的大公開始,烈金雷諾特家族就有著輔佐安東尼奧皇室的宿命,這個家族沒有誕生過幾個內閣大臣,卻誕生了一批批的將軍,即使偶爾有學者型的人物,也是以研究軍事理論著稱。

站在加布里爾三世身前,神秘老者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加布里爾三世陛下離開依耶芙特大廳叫來護衛圍剿他,自顧自地欣賞起壁畫。

片刻之後,無法忍受沉默的梅薇絲低聲說道:「陛下問你是不是冒充了佛朗索瓦斯大師?」

「冒充佛朗索瓦斯大師?你說的是梅林那個傢伙嗎?」老者回過頭來,嘴角含著笑,笑吟吟地看著梅薇絲。

如果不是他太老了,梅薇絲真的要認為他是陸斯恩了,她忍不住想,或者他就是陸斯恩的爺爺吧。

梅薇絲點了點頭,雖然這位老者似乎不怎麼尊敬櫻蘭羅帝國傳說中地位最崇高的大魔法師。

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皺著眉頭,露出一位君王被忽視的不滿,更加表示對這位老者狂妄感到忿怒,居然稱呼佛朗索瓦斯大師為「傢伙」。

「我為什麼要冒充他?」老者似乎是在問梅薇絲。眼角的餘光卻注視著加布里爾三世。

梅薇絲看著陛下,這話不是她說的。

「這個問題。並不需要我來回答。」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注目著壁畫中馬克斯威爾大帝,近千年的傳承之後,除了安東尼奧皇室標誌性的金發,光從臉部地輪廓來看,加布里爾三世和馬克斯威爾大帝已經沒有什麼相像的地方了。「這是你做地事情。你在聖索菲亞廣場前的表現,就是在引導人們認為你是佛朗索瓦斯大師……更何況你確實很像。」

「為什麼是像,難道我不能是他?」老者並未表現出一個長者的嚴肅和莊重。很隨意的態度。加布里爾三世冷笑起來,「你要是佛朗索瓦斯大師,你怎麼會去緬懷一棵和你完全沒有關係的菩提樹?梅林地思索,梅林三大定律,只是一個傳說而已,並非真實的歷史,任何一個魔法師都知道。」

「你錯了。我去看那棵菩提樹。不是因為什麼梅林的思索,只是想回憶一下馬勒和巴奈特。安東尼奧皇室有歷史可考地祖先就是馬勒,他和巴奈特結束戈壁上的流竄生活之後,就來到了倫德,那時候倫德的城區並沒有包括如今的辛西婭區,當年馬勒和巴奈特的房子就建在聖索菲亞大教堂的位置,那棵菩提樹是馬勒和巴奈特親手栽下,馬勒在這顆樹下和巴奈特說,他們的友誼像這顆菩提樹一樣常青。」老者平緩地訴說著回憶。「我讓這棵菩提樹煥發青春,只是希望安東尼奧和烈金雷諾特地友誼依然長存下去,這是一個很有趣的象徵,不是嗎?」

加布里爾三世微笑著,「這是很有趣的故事。」

「是的,很有趣的故事。」老者似乎並不在意加布里爾三世的懷疑。

「梅薇絲,你去找皇后。讓她帶你和母親到花園裡玩。」加布里爾三世拍了拍梅薇絲的肩膀。「這位老爺爺或者有些話,不想讓你知道。」

梅薇絲不滿地看了一眼老者。卻順從地離去了。

加布里爾三世看著老者,卻發現對方根本不在乎梅薇絲離去,似乎也不擔心梅薇絲離去後會喚來大批的護衛。

「你說的只是故事。這些都是沒有辦法證實地故事,按照你們魔法師的理念,沒有辦法證實,就不存在,是這樣吧。」梅薇絲離去後,加布里爾三世似乎輕鬆了許多,「說吧,你的目的。」

「我很欣賞你。加布里爾三世,你非常能夠分清楚一個男人在什麼時候應該做出什麼決定。當需要為安東尼奧皇室付出,為了櫻蘭羅帝國,你會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的親人,包括妻子和兒子。但當只是你自己受到威脅時,你可以擋在一個小女孩的身前。」老者依然是那種十分欣賞的態度,在加布里爾三世看來,這種欣賞地態度只能屬於壁畫上那些已經逝去地歷史人物來看待他。

「我並不知道你的意圖,如果可以用她地生命換取我的安全時,我會犧牲她。」加布里爾三世有著帝王的氣度,他並不會真正地被對方的態度激怒,「在不知道你想幹什麼時,就露出醜陋的嘴臉求饒,甚至躲在梅薇絲身後……這樣的我,不會被選擇坐在皇帝寶座上。」

「所以,我也選擇了你。」老者轉過身來,面對著加布里爾三世,「我選擇讓你成為一個真正的至高無上的皇帝,一個能夠俯瞰多米尼克大陸的皇帝。」

「我已經是了。」面對老者的狂言,加布里爾三既沒有表示懷疑,也沒有嘲諷,只是平靜地宣示著。

「神聖日諾曼帝國的皇帝,至少可以和你比肩,有聖伯多祿國的賜予的榮光,他在世俗中有著更崇高的地位,他披著神賜予的光輝。」老者收斂了笑意,眼睛中閃爍著刺穿人心的目光,「你並不如你表現的那樣自信。你只是一個普通人,而神聖日諾曼帝國的皇帝,是神選擇的君主。」

加布里爾三世盯著老者,沉默著,不是默認,也不是否認,只是在思索。

「即使櫻蘭羅帝國成為教廷的教國,在櫻蘭羅帝國增設一個樞機教宗,讓櫻蘭羅帝國的國名前加上神聖二字,讓你也成為神選擇的君主……這樣的你,也不是至高無上。」老者靠近加布里爾三世,將他蒼老的手掌拍上了皇帝的肩膀,「孩子,即使你征服了整個多米尼克大陸,將神聖日諾曼帝國的領土併入櫻蘭羅帝國,在你之上,還有那個東方主教,神之代言人,眾聖徒之主繼任者,最高大祭祀,西方宗主教,神聖日諾曼主教長,多米尼克大主教及都主教,伯多祿國元首及神之眾僕人之僕人格列高力七世。「既然如此,你的選擇,又代表著什麼?」加布里爾三世不會把這個老者的話當成笑話,也不會天真地去相信,他是一個皇帝,他的意志代表著櫻蘭羅帝國的未來,他不能輕易地被人左右。

「讓神權,成為皇冠上一顆耀眼的明珠,權杖上的金流蘇,寶座上舒適的靠墊。」老者的笑容有著邪魅妖異的味道,但他話中的內容卻充滿著無法拒絕的誘惑,「當王權凌駕於神權之上,你是真正的至高無上,你俯瞰著多米尼克大陸,神的牧羊者膜拜於你,讓神之代言人親吻你的腳背。」

「即便你沒有冒充佛朗索瓦斯大師,但你也是真正的狂徒。佛朗索瓦斯大師也不能讓王權凌駕於神權之上。你難道能夠比傳說中的梅林,更有力量,更有智慧?」加布里爾三世不得不承認,老者描繪的內容是安東尼奧皇室歷代君主夢寐以求的成就,這種誘惑也非常讓人心動,但加布里爾三世不是梅薇絲,他從來不曾天真過。

櫻蘭羅帝國靠著梅林的影響力,櫻蘭羅海峽的天險,才能夠讓帝國的王權不至於屈居神權之下,倔強地抵抗著教廷的宗教壓力,王權凌駕於神權之上?這只是個夢想。

「我是梅林的老師,我的名字不曾被俗世玷污,你可以稱呼我桫欏聖殿主人。」老者看著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眼睛,微笑著道,「桫欏,端坐阿斯托裡雅,與神共享尊榮者。」


第一百二十章 聖徒後裔的心願

古道上傳來孤獨的馬蹄聲,旅人掀開遮擋風沙的紗簾,眯著眼睛注視前方。

粒粒細碎的沙子在風中肆虐,駱駝厚實的皮肉並不畏懼這些細沙,緩緩前行,在沙漠中留下一個個淺坑。人們穿著被沙土染黃了的棉布袍子,在這樣的天氣環境中,身穿名貴的絲綢顯然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這一片天空,總是呈現著難以直視的土黃色,朝聖的信徒們望著極遠處天地間朦朦朧朧的城市,疲憊的臉頰上流露出興奮和崇敬的神情。

他們從駱駝上爬下來,拜服在地,跪拜著前往博耶納----始祖初始降臨的聖城。

在長袍磨蹭成布條,膝蓋上的鮮血染遍黃沙故道,信徒們第一眼就看到了聖徒格吉爾在此傳道的桫欏聖殿。

桫欏聖殿早已經沉淪在黃沙之中,如今只留下無數根高大的石柱,這些足足需要十人才能圍抱的黑色石柱,高達數百尺,在天地間如此引人注目,斑駁碎裂的石縫訴說著歷史,身穿輕甲的聖鑰騎士團騎士們守衛在周圍,驅逐著企圖靠近的信徒。

根據博耶納本地的居民傳說,這裡曾經屬於一個惡魔,之所以稱為桫欏聖殿,只是因為裡邊供奉著一件聖物。

聖物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被惡魔佔據,這些疑問沒有人知道,聖鑰騎士們只是奉命發掘。

「轟隆!」

最高的一根石柱突然陷入了黃沙之中,露出了一條通道,聖鑰騎士們站在通道前,看著那用鑲金玉石鋪成的台階,欣喜若狂。

興奮過後,面對傳說中的桫欏聖殿,有人小心翼翼地讀出了第一階台階上的一行文字「桫欏,端坐…………,與神共享尊榮者」。

這樣一行文字,被當成桫欏聖殿曾經屬於一個惡魔的證據。除了惡魔,誰敢狂言與神共享尊榮?至於中間模糊不清的幾個字。一百一十年過去了,也沒有人能夠辨別。

聖鑰騎士們並沒有找到傳說中的聖物,只找到了一顆據說是桫欏聖殿主人的眼睛,還有大片的壁畫。壁畫上地內容讓人驚駭於桫欏聖殿主人的威能,如果不是惡魔們習慣性地驕傲和自誇。這些壁畫如果描述的是真正的歷史,與神共享尊榮,並不算狂妄。

歷史。沉淪在黃沙中,當它被挖掘出來,展現在世人面前時,卻很難讓人再相信它。

加布里爾三世,櫻蘭羅帝國的最高統治者,看著眼前自稱桫欏聖殿主人的老者,再也無法保持平靜地心情。這段傳說他並不陌生,被佛羅索瓦斯大師眷顧的安東尼奧皇室,隱隱約約地知道一些梅林的故事,其中就有傳說梅林和這個桫欏聖殿主人有著不為人知地聯繫。

「桫欏聖殿主人,是一個強者,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他真的如傳說中那樣,可以獨立對抗天國?即便他曾經強大至此,他的身軀也被毀掉,只留下一顆眼珠。」加布里爾三世突然注意到老者魔法師權杖上的黑色寶珠。和費迪南德蒐集的資料描述的惡魔之眼似乎非常相似,冷笑起來,「你不是桫欏聖殿主人。」

「從孔特雷拉絲手中奪走惡魔之眼,裝飾在自己的權杖之上,用它作為自己是桫欏聖殿主人地證明,這只是個謀殺犯,拙劣的表演。加布里爾三世。你是這麼想的吧。」老者並不在意加布里爾三世的懷疑。他那雙昏暗的眼睛中,有著看透人心的睿智。「你怎麼想都不重要,我只是要告訴你一段被遺忘的歷史。」

「我更願意理解為,你又要編織一個故事。」加布里爾三世相信這個老者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能一眼看穿自己的想法,但這也有可能是騙子地自知之明。加布里爾三世也不會相信這個老者的話,他所說的太遙遠,太荒謬。

「在聖徒伯多祿建立聖伯多祿國之前,多米尼克大陸上並不存在教皇國。當時最強盛的幾個王國,各自支持國內的教派,這些教派在王國中建立大教區,大教區的宗座被稱為牧首。牧首由大教區內的紅衣大主教們選舉產生,但最終必須得到君主地認可。」老者乾枯地嘴唇呈現一種黑灰色,卻集中了加布里爾三世的注意力,「牧首,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記得這個詞,只有研究宗教地學者才會在古舊的典籍裡翻出來。他們將牧首解釋為,神的牧羊者首領。加布里爾三世,你可以重新解釋,君主的牧羊者首領。」

「我對我的無禮表示抱歉。」加布里爾三世低下他尊貴的頭顱,老者短短的一番話,已經解開了困擾櫻蘭羅帝國數百年來的難題。

雖然加布里爾三世依然對老者的真實意圖有所懷疑,但他至少可以判斷,對方不會來自聖伯多祿國教廷。

聖伯多祿國在多米尼克大陸的無上地位,教廷所代表的神權只能仰望,教皇的權杖,代表著神的威嚴,雖然各個教國有著實際的統治者,但當這些國家立法公民必須是信徒時,作為信徒精神信仰的所在,教皇才是多米尼克大陸的實際統治者。

這樣一個精神上也至高無上的統治者,很難讓人生出征服和凌駕於其上的念頭,櫻蘭羅帝國的皇帝們,總是在極力抵抗來自教廷的壓力,甚至不惜放縱人們的思想,讓宗教信仰的狂熱無法在這片土地上紮根。

就這一點來說,櫻蘭羅帝國的皇帝做的十分成功,但他們的眼光依然有侷限,凌駕於神權之上,即使是第一位將臣服的姿態拋開的蓋拉迪諾皇帝也沒有這麼想過。

與其擔心聖伯多祿國的教廷控制了櫻蘭羅帝國的信徒,不如讓一個櫻蘭羅帝國皇帝掌握的教廷來控制信徒。

「當櫻蘭羅帝國有一個教廷,教廷宗座牧首由你來決定,牧首為你放牧羔羊,王權將凌駕於神權之上。」老者欣慰於加布里爾三世領會了他的意思,「怎樣做,並不需要我多說。要驅逐聖伯多祿國教廷在櫻蘭羅帝國的勢力,櫻蘭羅帝國新建立的教廷將會是你掌握的最佳工具。」

「我相信你並非聖伯多祿國教廷的人,但突然有一個來歷不明,並且出現時造成誤解和混亂的神秘魔法師,很難讓人放心。相信你能夠理解這一點,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為我打消疑慮。」加布里爾三世並不著急去思考和執行老者提出的這個建議,那不是一件三兩天就能決定的事情。

「要建立新的教廷,需要梅林的威望,如果是他出面提出,會減少很多輿論阻力。當我在倫德以梅林的姿態現身時,你可以大聲宣佈梅林眷顧著櫻蘭羅,他如同指引馬克斯威爾大帝建立櫻蘭羅帝國一樣,指引著你建立教廷。」老者稍稍解釋了一下,「不久以後,歐德修凡克家將全力支持你,這個閃耀神輝的家族,背棄聖伯多祿國,來到櫻蘭羅帝國成為你建立教廷的基石時,你會看到新建一個教廷,是順其自然的事情。就像當年聖徒伯多祿所做的那樣,十二個聖徒搭建的教廷,讓各大教區的牧首失去了神之代言人的資格。」

歐德修凡克家族,縱然無法和十二聖徒相比,但這個紮根於整片大陸的神聖家族,卻有著最虔誠堅貞的信仰基礎,歐德修凡克家族的苦修士們,依然在整片大陸上像他們的祖先聖徒格吉爾所做的那樣,為最普通的信徒們傳道賜福。

有這個家族的支持,櫻蘭羅帝國的教廷才不至於被信徒們的狂熱扼殺,加布里爾三世馬上就想起了克莉絲汀夫人,只是這個有著「聖裔」稱號的女人,會和她的家族一起如這個老者所說的一樣支持櫻蘭羅帝國新建教廷的計劃?

老者似乎看穿了加布里爾三世的疑慮,「如果你知道格吉爾和伯多祿之間的矛盾,就不會擔心了。兩位聖徒,是十二聖徒中兩種傳道理念的代表。這兩種理念,造成了如今的聖伯多祿國教廷內部依然存在著巨大的分歧。格吉爾的後裔,歐德修凡克家族一直試圖主導聖伯多祿國教廷,但他們從未佔據上風。如果能夠新建一個教廷,他們絕對會願意,這是聖徒格吉爾的心願,也是歷代歐德修凡克家族努力的目標。很快,克莉絲汀夫人會向你傳達聖徒後裔們的意願。」

「梅林對櫻蘭羅帝國的眷顧,是我讓他做的。當梅林不知所蹤時,我會繼續眷顧這個國度。」老者說完,不再多看加布里爾三世一眼,緩緩離去,留下了還有許多疑問需要解答的皇帝獨立。

世間,還有不受誘惑之人嗎?即便是最強大帝國的皇帝,掌握著他的**,也只是為了斬斷那個小女孩背後的刺芒。

老者抹去臉上的皺紋,露出乾淨的溫柔笑臉。

看到一位讀者發現了我做作的本質,有些羞愧。

但某男一直覺得,與其將陰暗和醜陋暴露,不如戴上華美的面具,翩翩起舞時,娛人娛己,將面具嵌入面皮,那又何嘗不是真實的臉孔?

謊言不被揭穿,會成為真理,面具不再揭下,那就是旁人眼中的你。
作者: swine    時間: 2009-8-13 09:08 PM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從女人身上找回自信

倫德的人們經歷了秋後最詭異的一場暴雨,這場雨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彷彿只是為了增添那位神秘魔法師降臨倫德的氣勢。

萊安區並沒有多少住宅區,尤其是在埃爾羅伊宮附近,這裡幾乎沒有什麼普通市民,也幸虧如此,槍與花騎士團的緘默行動才不是那麼費功夫,在皇宮廣場上發生的一幕,並不適合傳揚出去。

即使即將在他手裡誕生多米尼克大陸第二個教廷,王權的右手握著神權,這樣足以在史冊上留下和馬克斯威爾大帝建立櫻蘭羅帝國同樣光輝的功績,加布里爾三世依然沒有他想像的那樣興奮和愉快。

他來到希爾保特宮,在皇后凱瑟琳的臥室裡,美豔的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慵懶地靠著窗,她成熟的身體被透窗的陽光勾勒出耀眼的曲線,完美地驚心動魄。

沒有侍者,梅薇絲公主被凱薩琳皇后帶去見正好在宮裡的米格拉茲親王,雖然梅薇絲公主很不願意,但她不能違背皇后的好意。

「你在等我?」加布里爾三世的目光柔和地注視著這個櫻蘭羅帝國最聲名狼藉的女人。

「秋後總是有些渴睡,這樣的天氣,若真是躺在籐椅上,搖搖晃晃地睡著了,真得會受不了那份冷。」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晶瑩白皙的手臂撐著窗櫺,嫵媚的貴婦人,無力地伸展了一下身體,並沒有見到皇帝陛下的禮數。

「所以我看看窗外的景,我永遠不可能將這宮裡的景色看到如李謝爾河那樣熟悉,還有些興趣。」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有些失望,別過臉去,修長的脖頸有著迷茫氣質的優雅。

加布里爾三世沉默了片刻,走到窗檯前,握住了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細嫩的手掌。

他們這麼看著窗外。

慢慢地,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的臉頰靠在了皇帝強健的肩膀上,「世界上最強大的男人。卻不能讓我依靠。」

「最強大地男人?」一向在臣民眼前以強硬和自信的氣魄出現的加布里爾三世嘆息著,有些難以抑制地失意。

「男人總是容易在擁有母性氣質的女人面前展露出他們的脆弱和掩蓋住地傷痕。」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感覺到了加布里爾三世地心情,不再發洩她心中一直以來的憂鬱。順從地挽住了皇帝的手臂,「發生什麼事了?無論如何,在一個女人的心目中。你掌握著這個最強大的帝國。就是最強大的男人。你的自信,可以在我身上找回來。」

她的聲音有著難以抵抗的妖魅誘惑。

加布里爾三世將她橫抱起來,如蛇般的身體柔若無骨,在他地臂彎裡閉上了眼睛,征服一個女人,確實能夠讓男人容易找回自信。

然而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將葛洛仙妮公爵夫人放到凱薩琳皇后的床上時,他卻放棄了,那種壓抑居然讓他無法擁有一個男人的衝動。

他沮喪地垂著頭,葛洛仙妮公爵夫人靠著他的背。

在倫德萬千人的期盼和歡愉中,他施施然地走遍倫德。在暴雨之中緩緩前行,猶如一個檢閱自己領土的真正君王,最強大的重甲騎士也無法減緩他的腳步,歐內斯特的魔法似乎只是拙劣小丑地表演,宮門前的列陣格殺在他眼前只是鬧劇,他走在櫻蘭羅帝國最威嚴的皇宮裡,無人能阻擋他,他像一個隨意的遊人,觀賞著埃爾羅伊宮的風景。然後以一個超脫俗世的賢者姿態,指點一位皇帝。

加布里爾三世心中的挫敗前所未有,這一刻他寧可相信對方是真正地神,這樣會讓加布里爾三世心中好受許多。

只可惜那分明是一個人,沒有耀眼地光輝,沒有環繞的天使,沒有輝煌地聖光。那蒼老的皮膚。渾濁的眼神,還有對一個小女孩的慈祥。分明只屬於一個人。

世界上最強大的人,不是櫻蘭羅帝國的皇帝,加布里爾三世必須認清楚這一點,對於一個野心勃勃的皇帝來說,這樣的自知之明並不是一件好事。埃爾羅伊宮之上,唯見遙遙蒼穹,加布里爾三世在埃爾羅伊宮中,遙望蒼穹時,卻發現蒼穹之上,還有人類的影子。

同一片蒼穹之下,被遙望的神秘老者離開了埃爾羅伊宮,最精銳的騎士和護衛,居然沒有發現他如何的離去。

抹去了臉上的皺紋,那是一張截然不同的臉,避開所有的目光,在萊安區圓柱鬥獸場造型的上議院大樓後,他走進了一棟獨立的庭院。

庭院佔地極廣,正中央是一棟長寬足有三百尺的古堡,氣勢磅礴的古堡修建在市區,完全撇去了防禦的堡牆,兩側有著六個圓錐形的巨大角樓,從伊蘇河引過來的河水圍繞著古堡,古堡背靠著小片的樹林,前邊是大片的花園,綠樹,鮮花,雕塑,人工湖裡碧色的湖水,在設計大師的構思中,搭配出極佳的視覺享受。

雖然以大小來看,建立在市區的庭院遠不如西里爾區的大莊園,但這座古堡也是倫德市區僅次於大埃爾羅伊宮的第二大單體建築。

最吸引人的是古堡右側的劍塔,在陽光耀眼的時候,經過這座略顯歷史滄桑陳舊感的古堡時,人們可以看到劍塔上刺目的金字:櫻蘭羅的土地,需要烈金雷諾特的守護。

這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古堡,在六年前,西里爾區的夏洛特莊園還屬於個落魄爵士時,安德烈公爵一家人在倫德的居所便是這個名為範倫鐵恩的古堡庭院。

即使公爵一家已經搬遷到西里爾區的夏洛特莊園,范倫鐵恩古堡也沒有被售出,而是作為軍務繁忙時期安德烈公爵在倫德市內的住所。

除了原駐的護衛,范倫鐵恩古堡裡還有著數十個僕人在日常清理打掃古堡,他們隨時準備著主人的來臨……雖然安德烈公爵大人一家並沒有臨幸這座古堡幾次。

「夏爾先生,你要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安茜看著從古堡裡走出來的年輕男子,躬身回報。前不久她離開了凱蒂雅珠寶在約克區的旗艦店,作為西里爾區的農夫家庭子女,西里爾區地大貴族們似乎對他們比較有認同感,要成為這些大貴族的僕人。並不苦難。

安茜找到了經常出現在伊蘇河旁釣魚的傑佛理伯爵,倫德市民遙不可及地大貴族們,在西里爾區褪去了他們高高在上的神秘面紗。隨處可見。

至少這裡還擁有獨立土地,沒有被貴族莊園收購的農夫,就稀有地多。整個西里爾區也沒有幾家了。

傑佛理伯爵依然記得安茜是那個小時候臉上長了很多雀斑愛哭地小女孩。伯爵很熱心地幫她找到了蘭德澤爾,老管家將安茜安排到了范倫鐵恩古堡。「謝謝。這是送你的,雖然是仿製品,但做工不錯。」陸斯恩時常會奉命來範倫鐵恩古堡尋找一些古舊的典籍,烈金雷諾特家族在這裡的經營要比夏洛特莊園久遠太多,這裡的收藏也遠遠超過了夏洛特莊園。

安茜接過陸斯恩遞過來的東西,這是一顆黑色的水晶圓珠,幽暗深邃的光芒散發著獨特的魅力,中間一輪紅色的眼輪觸目驚人地妖豔,雖說是仿製的。但安茜也在凱蒂雅見識了不少精工珠寶,做工確實很好。

「能告訴我,這是什麼嗎?」安茜好奇地問道,她看著年輕男子淡淡的笑意,他總是能給人親和的感覺,比蘭德澤爾先生更讓人覺得和藹,一點也沒有貴族階級常見的倨傲。

「這是惡魔之眼,凱蒂雅珠寶曾經委託索倫拍賣行拍賣過的珠寶……當然,我已經說了。這是仿製品。真正的惡魔之眼在拍賣會時被人盜走,格利沙爾塔小姐沒有拍到,我打算做一顆送給她,但她顯然不會喜歡仿製品。」陸斯恩稍稍有些歉意地解釋,畢竟將別人不喜歡的東西轉送,這並不是一種很有禮貌的舉動,陸斯恩從來不會因為他所面對地女子身份不同而吝嗇於展現他的禮節和風度。

安茜並不在意這個。感覺到手心裡溫潤的觸感。欣喜地道:「非常感謝你,這是我收到的最漂亮的禮物。」

「我真是受寵若驚。我一直以為你收到的最漂亮的禮物應該是凱蒂雅18號櫃檯那個小夥子送給你地手鏈。情人地禮物才是最漂亮的吧?」陸斯恩聳聳肩,笑道:「看來我猜錯了你們地關係。」

安茜臉頰一片紅潤,「我才不是他的情人。」

陸斯恩點了點頭,眼睛中有溢出來的溫柔笑容,「希望這顆珠子很快就不會是你收到的最漂亮的禮物。」

他將手中的包袱交給安茜,「這裡邊是一些破舊的袍子,拿去燒掉。不久後公爵大人就會回倫德,注意清掃。正如你所見,我準備出一趟遠門,我會為你帶點小禮物。」

陸斯恩揮手和安茜告別,他的前方是伊登,或者可以在伊登看看安德烈公爵。

克莉絲汀夫人接到公爵大人的來信,他已經抵達伊登,有些軍務要處理。陸斯恩覺得,自己應該去看看安德烈公爵是如何處理伊登這個港口城市的軍務,那一定是非常有趣的事情。

公爵大人,不要讓我失望,陸斯恩按低了帽簷,登上了馬車。

中午就更新了。中午吃了橘子皮炖牛肉,很顯然,是這種食物讓我失去了下午出門閒逛的能力和心情。


第一卷 完
作者: lei6951    時間: 2009-8-24 04:36 AM

本帖最後由 yoyolight 於 2009-8-24 08:13 AM 編輯

第二卷 氏族 第一章 離開倫德


    陸斯恩駕著馬車離開範倫鐵恩古堡,出門遠行,馬車要比騎馬舒適很多,在郊外時,如果找不到合適的落腳點,馬車里還可以湊合著過一晚。

    他在上議院大樓前停留了一會,在這里可以遠觀範倫鐵恩古堡。

    這座古堡有著絕妙的外形,遠遠地眺望,華麗的圓形尖頂塔樓錯落有致,在堆砌交錯間呈現出一種極富有層次感的風格,人們對它的第一印象就是洛德皇帝時代達文西斯所推崇的古典裝飾技法,雖然缺少前文藝時代強調的終極和諧美,但那些純粹為了夢幻外觀而存在的壁爐煙囪,精美雕刻的小屋頂,卻呈現出了另外一種讓人難忘的童話趣味。

    他像所有第一次看到範倫鐵恩古堡的游人一樣,駐足觀看。

    “魔術師,你好。”聲音有些冷,在陸斯恩身後響起。

    陸斯恩回頭,是紅發朱利爾斯,這個瑪吉斯家的騎士,冷著一張英俊的臉,看著陸斯恩雖然已經沒有了那種敵意,但絕對談不上好感。

    陸斯恩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示意對方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

    “非常感謝你救出了沙芭絲蒂安修女,她是我最尊重的修女。”朱利爾斯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一些,他已經習慣了冷漠地和尤金芬妮莊園以外的人說話,很難改變。

    陸斯恩這才確定了朱利爾斯是用“魔術師”來稱呼他,“非常榮幸,請不要忘記,我和朱利爾斯騎士一樣,是一位堅持騎士精神的真正騎士。”

    “請你再示範一次,讓我的劍無法拔出來。”朱利爾斯從腰間摘下他的劍鞘。

    “很抱歉,這不是我的神奇之處,你知道那次是始祖的判決,始祖認為我們的決斗不符合正義和騎士精神。所以才無法拔出劍。”陸斯恩無奈地解釋,他發現不管是藍斯特羅,還是朱利爾斯。這些純正的騎士,面對著超越他們理解的能力,都有著執著的好奇心。

    “陸斯恩!”朱利爾斯怒道。“這是魔術。我看見沙芭絲蒂安修女將我地斷劍修復並且輕松地拔出來了,沙芭絲蒂安修女並不會神術。所以你所展示的只是魔術,欺騙了我的眼楮。”

    陸斯恩搖頭輕笑,“這個問題,你還是去問沙芭絲蒂安修女吧,在送她回尤金芬妮莊園地路上,她向我問過這個問題,我和她解釋清楚了。我不願意再解釋第二次。”

    朱利爾斯瞪了一眼陸斯恩,轉身離去,菲爾蘭多總理和幾位上議院的議員從議會大樓走了出來。內閣有個提案需要他親自給上議院的議員們解釋。菲爾蘭多總理正和身邊比其爾議員商量著晚餐地去處,他抬頭看了一眼,向正注目這邊地陸斯恩招手。

    陸斯恩走了過去,以標準的騎士禮節行禮。

    “陸斯恩,今天和芬格爾斯的約會怎麼樣?”菲爾蘭多的笑容十分和藹,他欣賞的目光中帶著點親近,很容易就讓人從談話中理解到,他非常贊同他的孫女芬格爾斯和這位騎士約會。

    比其爾議員疑惑地看著陸斯恩,這個面生的年輕人。似乎並不是西里爾區哪個大貴族家的子弟。

    議員們紛紛打量著陸斯恩,貴族小姐和騎士們的約會,素來只是貴族***里閑聊的緋聞,但當這種約會引起了菲爾蘭多地注意時,議員們理所當然地認為,那就不是貴族小姐和騎士的浪漫游戲了,里邊會清晰地透露出瑪吉斯家族的政治風向。

    這個騎士出身哪個家族。什麼背景。做過些什麼值得總理欣賞的事情,馬上有人示意侍奉著的護衛和騎士去調查。

    “很抱歉。我似乎得罪了瑪吉斯小姐,她有些不高興。”陸斯恩非常遺憾地道,透露出恰到好處的愁緒,似乎在擔心從此失去和芬格爾斯的約會機會。

    菲爾蘭多也遺憾地搖搖頭,“芬格爾斯就是有些小女孩脾氣啊,不過她是個善良的女孩子。我回去和她說說你的優點,相信她還會和你繼續交往,年輕人,最關鍵是要自己努力啊。”

    說完菲爾蘭多拍拍陸斯恩地肩膀,將姿態做足了,才和簇擁著他的議員們離去。

    “總理,這個年輕人,難度是菲茲捷勒家族的那位少爺?”比其爾議員低聲道,有傳聞菲茲捷勒家族的繼承人已經來到倫德,瑪吉斯家族要是能夠和鐵蘭羅行省最富裕的家族聯姻,倒算是一樁雙贏的婚事。

    以瑪吉斯家族在帝國經濟內政上的影響力,可以讓涉足圖書出版等多個商業領域地菲茲捷勒家族獲得更強大政治地支持,而菲茲捷勒家族在商業***里的影響力,更能使菲爾蘭多總理地一些政策獲得更為廣泛的推動執行。

    “不,他是夏洛特莊園的陸斯恩騎士,克莉絲汀夫人將夏洛特莊園冊封給他為領地。他可是有烈金雷諾特和歐德修凡克兩個姓氏的騎士啊……就像修斯坦尼頓伯爵那樣。”菲爾蘭多總理的聲音並不大,但足夠讓周圍尖著耳朵的議員們聽得十分清楚。

    議員們連連點頭,紛紛附和菲爾蘭多總理看人的眼光,但心中的念頭卻轉開了。這是烈金雷諾特家族和瑪吉斯家拋開積怨,在多次失敗的聯姻之後新的嘗試嗎?

    陸斯恩配合完菲爾蘭多,駕著馬車離去,路途遙遠,他必須找一個信得過的車夫。

    範倫鐵恩古堡里的這輛馬車,並不招搖,是普通貴族家庭經常會準備的那種,馬匹是埃博拉馬和多米尼克大陸山地馬混血引種,雖然不是十分高大,但耐力十足,適合長途旅行,也不會太招人注目。

    車夫在塔克區和辛西婭區臨近的地方可以找到,這里有著一批似乎什麼都會干一點的勞力,找一個車夫是很簡單的事情。

    陸斯恩找的車夫叫布茲。是塔克區十三街附近的人。塔克區的街道不像其他區的街道命名那樣講究,這里的街從靠近伊甦河地一街開始,一直到靠辛西婭區的十五街。十三街上有塔克區警務局,治安是整個塔克區最好的,老約翰一家就在靠十三街地十一街。陸斯恩隨口問了一句。布茲居然認識老約翰一家。

    老約翰曾經當過海軍,有一枚烈金雷諾特老公爵親手佩戴的勛章,塔克區的人們差不多都知道,這時候老約翰再次得到烈金雷諾特家族地照顧,成為了塔克區警務局副局長地事情也很快傳遍了整個塔克區。

    有不怎麼可靠的傳聞指出,塔克區的現任警務局長不知道得罪了什麼人,目前被革職監察了,老約翰很有可能頂上去。

    布茲談起老約翰一家,毫不掩飾他的羨慕,感覺陸斯恩也不是個寡言刻薄的雇主。忍不住問道︰“先生,像你這樣身份的人,怎麼會認識老約翰一家呢?”

    陸斯恩的馬車即使一般,布茲也能看出這位雇主的衣著和氣質,絕不是普通的小貴族,也不是那些雖然還有著個不錯的爵位,但身家敗落地落魄貴族,那些貴族雖然會有著很高調的氣勢,但他們的底氣並不很足。反而不會像那樣依然鼎盛的貴族低調內斂平易近人。

    “老約翰現在也是有身份的人,我認識他不奇怪吧。”陸斯恩笑著道,他選擇布茲,除了因為他甩馬鞭的動作十分漂亮以外,更重要的是布茲手腳利索,說話也不惹人討厭,有著車夫中並不常見的斯文味道。

    “說得也是。老約翰現在不是普通人了。”布茲唏噓不已。“能夠認識烈金雷諾特家族的人,真讓人羨慕。”

    “說不定你會比老約翰更好運。”陸斯恩說道。“向始祖祈禱吧,老約翰是個虔誠地信徒,他在軍艦上和海盜戰斗時,口里還念著經文。”

    “那是老約翰才能做到的事情。我覺得那時候應該大喊︰救命,不要殺我,我沒錢之類的比較有用。”布茲很清楚老約翰是塔克區的黑街人物不會招惹的對象之一,凶狠的海盜可比黑街上的人可怕許多。換了布茲踫到海盜,他除了會大喊這些話以外,把脖子洗干淨似乎也是一條出路。

    陸斯恩和布茲一路閑聊,馬車在微微地顛簸中離開了倫德。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最近倫德地警察老爺們整天忙來忙去,塔克區幾乎都翻了個遍,大概是什麼厲害人物惹了大麻煩。”布茲又感嘆道︰“先生,服侍你這樣的大人物真是舒服,像剛才那位城防司地老爺,他在察看你的身份證明時,那種恭敬的眼神,我都順帶享受到了。”

    陸斯恩微笑著,沒有再去和布茲搭話,掀開車簾,從北門離開倫德,依然可以看到環繞倫德的伊甦河,在聖米歇爾山堡分支後水流變緩,河水無聲流淌,雨後的陽光蒸騰起的武器籠罩了遠處米格拉茲親王的莎溫古堡和香舍索隆堡,只有聖米歇爾山堡的聖米迦勒像的點點金光耀眼。

    從倫德北門到伊登的道路,是整個櫻蘭羅帝國最繁忙的道路,這條道路被認為是黃金鋪成的財富之路,埃博拉商人的商船遠涉重洋,從遙遠的新月大陸將從更加遙遠的雲周大陸運來的絲綢和瓷器送到了伊登港口,櫻蘭羅帝國的商人們聚集在伊登,將這些商品送往櫻蘭羅帝國各處,這些和黃金等價的奢侈精致商品,最主要的就是送往櫻蘭羅行省,帝國最富裕的貴族們會購買其中的大半,剩下的在倫德約克區的商行出售,供給普通的富商和狠心奢侈一把的中產階級。

    離開倫德不過數里,陸斯恩看到的商行馬車已經有上百輛之多,其中不缺乏瓷器商人的一架貨車卻邀請了近百人的護衛隊這樣的壯觀隊伍,還有魯伊維爾和芭拉寶利這兩大奢侈服飾制造商采購的絲綢面料和皮革制品,陸斯恩甚至看到了凱蒂雅的珠寶采購商魯賓先生,這個帶著凱蒂雅懷表的男人,在被凱萊兒騙去兩張維納多銀色大廳《瑞文之舞》的門票之後,依然成功地將艾琳娜小姐請到了他的公寓里,並且享受埃博拉商人調教女寵的樂趣,如今他正志得意滿地押送著在新月大陸采購回來地珍珠進入倫德。

    伊登港口的女孩子們,就是被那些粗魯的水手糟蹋了太多。否則倒是可是多停留一陣子,不過她們又怎麼比得上被自己調教地敏感放蕩無比的艾琳娜?想到這里魯賓先生不禁有些沖動起來。

    看到陸斯恩禮貌自然的笑容,這不是陌生人初次見面地客套。似乎是見過面地熟人打招呼,魯賓先生不由自主地摘帽回禮,擦肩而過之後才細細地回想。直到那輛馬車成為極細的黑點消失時。魯賓先生才想起,這不就是那個什麼學舞蹈的紅裙女子和自己說話時,一直站在不遠處笑吟吟地看著的那個男人!

    真是丟臉,魯賓先生想起艾琳娜的那點沖動都消失了,那是他一輩子的恥辱,自己這樣的打獵老手,居然瞎了眼楮上當受騙,而且今天還被人認出來了。

    因為倫德和伊登之間繁忙的商業車隊,這條黃金商路間隔不遠就會有商隊休息整頓帶來的商機造就的小城鎮,陸斯恩也不用擔心真地需要在馬車里過夜了。

    黃昏時節。布茲將馬車駛進了一個名為盧頓的城市,這里是離開倫德後的第一個真正稱得上城市的地方,許多商隊都會在盧頓做貨物進入倫德的最後整理,一些大型車隊經常會在這里停留數天,盧頓也遠比一路上經過的那些小城鎮繁華許多。

    盧頓城里最多的當然是大大小小的酒店和小旅舍,它們除了提供基本的住宿服務外,經常還會為商店提供倉庫服務,雖然價格昂貴,但商人們一般都願意承擔這樣地成本。誰都知道盧頓的夜晚並不平靜,這些在盧頓扎根的酒店和小旅社往往會更清楚入住的客人是不是已經被人盯上了,他們在客人租賃了倉庫後,便會小心地提醒客人,並且提供護衛服務。

    “先生,你是第一次來盧頓嗎?那你可要小心了,像你這樣衣著光鮮單身出門的老爺。是盧頓那些無法無天的盜賊最喜歡下手的對象。只有那些大型商隊。他們有幾十上百人保護貨物,才不需要擔心什麼。”布茲熟悉地駕著馬車行駛在盧頓特別寬闊地街道上。這里特別休整適合馬車行駛地道路,並不比倫德的主要大街要狹窄。

    “很久以前應該經過一次吧,不過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你知道,十幾年地時間,會讓人遺忘許多事情。”陸斯恩感嘆道,這里離倫德不過數百里,卻是他十六年間不多的單獨出行。

    “先生,我們最好找一家靠得住的酒店。”布茲甩鞭的動作有些緊張,他壓低喉嚨道︰“我們的身後跟著人了。”

    陸斯恩回頭看了一眼,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手里拿著一件過時了的花格呢子外套,禮帽的邊緣有些破損的痕跡,他壓低著頭,目光似乎緊盯著地面,一雙有些過大的皮鞋和街道間磨蹭著發出踢踏聲,他和所有盧頓市區里那些隨著商隊出行的會計文書沒有什麼區別。

    這樣的人在盧頓隨處可見,陸斯恩問布茲,“這意味著他會在我們進入酒店之前動手?是直接搶劫,還是欺詐?”

    “我不知道,先生,他們最常見的手法是制造點小混亂,然後在擁擠中把我們擠入街道旁的小巷里。”布茲放緩馬車,“如果我沒有猜錯,在前邊的分岔路口他們就會動手。那里有一個妓院的後門,人跡罕至。”

    “那好,我們就直接去那個地方。在知道他們需要金錢上的幫助時,卻吝嗇于幫助,這可不是一個紳士應有的美好品德。”陸斯恩看到布茲煞白的臉龐,露出讓人安心的笑容,“相信他們在獲得我的幫助後,也會樂意回答我的問題,我想和他們打聽一點消息,我要找一個人。”桔子皮乾的,可以炖,濕的,不可以炖。




第二卷 氏族 第二章 人生的悲哀


    廣袤的櫻蘭羅大地上,盧頓並不起眼。

    這是一個沒有城牆的城市,突兀地生長在大片的草原中,雜草圍繞著它,白色的秋菊在草叢中凌亂地盛開,無名墓地安靜地躺在西郊,對于一個八成以上的居民都是外來和暫住人口的城市,這些墓地代表著無法歸鄉的淒涼。

    如果有可能,極少有人會選擇死在盧頓,來來往往都是陌生人,即使死了,也是在一片冷漠的注視中永遠孤獨。

    基德就在這些墓地里扮演一個掃墓的角色,他分開那些像老妓女希爾頓的頭發一樣枯黃的雜草,露出慘白的石板路,他走到一塊無名墓碑前,輕聲嘆息。

    他十分悲傷,這里躺著的是一個干淨純潔的小姑娘,她有一個富裕的父親,但她的父親把身上的金幣和債券看得比性命還重要,基德滿足了他的心願,用一把匕首了結了他。為了補償這個小姑娘,基德願意讓她做自己的情人。

    基德是十分溫柔的,他發誓會讓她愛上自己,小姑娘居然無法發現他的溫柔和疼愛,死死地反抗,基德也只能無奈地將還沾著她父親鮮血的匕首扎入了她的子宮。

    “瞧瞧,女兒的子宮里流淌著父親的鮮血,真是骯髒可悲。”基德命令手下將他們好好安葬,在盧頓這個城市里,基德總會善意地幫助這些可憐人有個好歸宿。

    可憐之人地可恨之處。就在于他們總是無法理解基德的善意,基德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好人,幫有錢人花掉他們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金幣,幫助美麗的女子們找到一個可靠而溫柔的情人。

    “基德先生,我們有了新的客人。”

    基德轉過身來,翻著深色大衣的領子,他筆挺的黑色長褲扎在魯伊維爾地小牛皮靴子里,這種精工制作的靴子底下瓖嵌著厚銅片。在石板上會發出清脆的踢踏聲,“好的,照顧好他,如果他足夠俊俏。或者希爾頓願意免費招待他,我們從來不會虧待我們地客人,不是嗎?”

    和基德一副上層社會人士的打扮不同,為基德通報消息的只是盧頓隨處可見的小流氓,他的衣衫很花哨,最能吸引女人目光的那種,雜亂的頭發上別著有趣的發夾,他沒有基德這種憂郁斯文的氣質,只能靠著出格的外型吸引人地目光。

    基德離開墓地,邁過過膝地雜草。扶了扶禮帽。邁著筆挺的步子進入盧頓。

    最後一縷暮色離開盧頓,整個城市在一瞬間點亮起來,這是一個真正不夜的城市,它有著足夠讓人瘋狂放縱的理由。

    埃博拉商人的女寵在新月大陸風情的帳篷里扮作母犬,來自法蘭的艷舞女郎在舞台上扭動著蛇般的腰肢,翹挺的臀線和豐乳起伏的波浪更是讓人沉醉,醇美地紅酒一點也不亞于倫德最高端的酒莊。

    街邊林立的賭場里可以一夜暴富或一貧如洗,有人痛哭有人狂喜。

    在陰暗的小巷角落里,便宜的站街女郎正在工作,扭動著略粗的腰和臀。雖然不如艷舞女郎的誘惑,但也足夠光顧她地顧客銷魂,豪放地呻吟或者還會為她引來第二個顧客。

    基德不屑地看了一眼那些禽獸般交媾的男女,他也需要女人,但絕不會這樣饑不擇食,他會選擇盧頓最高檔地男士沙龍,那里除了有美酒料理和賭場以外。還有著盧頓最漂亮的女人。一些來自伊登和倫德的貴族公子哥也經常出現在那里。

    當黑夜降臨時,基德走在盧頓的街道上。看著周圍歡愉的人們,心中非常滿足,他是這里黑夜的王,即使是盧頓市政府和警務局,也只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一眼就看到了手下盯著的那輛馬車,基德馬上就估計出了馬車主人的身家,出門用這種普通馬車的人不會太富裕,但也有著足夠讓基德滿足的金幣。

    基德並不貪心,也不會放過任何一筆小生意,他相信積少成多,勤勞工作才能致富。

    他的手下在分岔路口走出,如果不出意料,其中一個人會被馬車絆倒,然後理所當然地追索賠償,這種追索方式會在那個基德偶爾光顧的妓院後門口進行。

    非常意外的是,這輛馬車居然自己拐進了妓院的後門。

    基德微微有些驚訝,難道自己看走了眼,這只是一個出來偷歡還去不起高檔男士沙龍的男人?

    這讓他感覺到被欺騙的憤怒,他快步走了過去,和他的幾個手下將馬車堵在了一個死角。

    基德打量著從馬車上走下來的男子,他的氣質優雅,這種溫和自然的上等人味道,只有接受過正規的貴族教育才會擁有,他的身材修長有力,但不是那種肌肉糾結的壯漢,說明這個男人可能經進行事騎馬擊劍等貴族運動。

    黑色的禮服,黑駝絨質地的寬檐禮帽,潔白的綢制手套,黑色的手杖,還有一雙出自魯伊維爾的小牛皮靴子,那是魯伊維爾最高端的產品,如果不是基德曾經在倫德魯伊維爾旗艦店的櫥窗里見過有這樣兩雙不出售的定制品,完全沒有銘牌的低調風格會讓人誤以為只是一雙稍稍昂貴的牛皮靴子而已。

    光是這雙靴子很有可能就需要十余個金幣,基德覺得自己的眼光確實出錯了,這個人不是一般的富裕。

    基德暗暗嘆息,這樣的有錢人肯定還有著強硬的背景,舍不得放過到口的肥肉,就必須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西郊的墓地里增加一塊墓碑了。

    那個小姑娘一定會很喜歡這樣俊俏的男子作伴,那雙深邃黝黑的眸子,嘴角溫柔的笑意,沒有幾個女人能拒絕他。

    “你好,我是基德,和那個著名的騎士基德同名,我非常榮幸。但我不會笨到因為穿太重的鎧甲而在泥水里淹死。”基德禮帽地伸手,準備展示一下他的風度。

    年輕男子並沒有放開他的手杖,只是一味地笑著,然後揮手讓他的車夫躲進角落里。

    “你很傲慢,你在拒絕我的友誼。”基德十分生氣,當自己佔據優勢時,他十分喜歡那種肆意玩弄的感覺,但這次對方顯然沒有認識到他的處境,反而以一種看戲的旁觀者態度放肆地笑著,基德覺得自己黑夜之王的地位受到挑釁。

    年輕男子拿出了一袋金幣,即使是在昏暗的後巷里,這樣的金幣依然耀眼生輝,沉甸甸的感覺至少有數十個之多。

    基德認為自己似乎應該壓抑下情緒了,擁有這麼的金幣,不應該為一點點的挑釁而損毀自己愉悅的心情。

    “我給你們兩種選擇。”年輕男子拋著紫金色錢袋,兩顆祖母綠寶石的飾墜觸踫發出清脆的聲音,“第一種,你們幫我找一個人,然後我付給你們合適的金幣。”

    “第二種呢?”基德左右看了看手下,笑著道,他們有十多個人,每個人都紅著雙眼,這樣的大主顧可很少踫到。

    “第二種,你們幫我找一個人,但我不會付給你們金幣。”年輕男子收斂了笑容,“區別很大,看你們怎麼選擇。”

    基德不是很明白對方的意思,但這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很不好,基德招了招手,譏笑道︰“第三種,我們需要所有的金幣,不會給你留下任何一個。”

    “轉過身去。”年輕男子對他的車夫說道。

    車夫很聽話地背對著角落。

    基德從他的大衣里抽出一柄鋒利的短匕首,這把匕首出自鐵蘭羅行省的麥格瑟里德工坊,和櫻蘭羅帝國軍方定制的步兵近身匕首相比,有著同樣優質的材料和做工,只是少了兩條血槽而已。

    基德習慣用這把匕首扎進女人的小腹,那種感覺讓他十分興奮。

    他的母親在孕育他之後,又用她的子宮替另外一個男人孕育了一個孩子,將她的愛從基德身上轉移了。

    從此基德就開始憎恨女人的子宮,他尤其喜歡在身下的女人婉轉呻吟時將匕首扎入她們的小腹,那種女人因為劇痛隨之而來的強烈收縮感會讓他體會到至高的愉悅。

    “把錢袋給我,孩子,我會很痛快地扎進你的心髒。否則的話,我會在你眼前放一塊鏡子,讓你看著我是如何割開你的胸膛,取出你強勁的心髒。”基德並不是威脅,他更希望年輕男子反抗一下,這樣他就不會失信了,可以非常理直氣壯地享受解剖的快感。

    “心髒嗎?”年輕男子的手掌輕輕地按在自己的左胸前,他閉上眼楮,感受著胸腔里的跳躍,他的神情非常溫柔,嘴角含著的笑容足以讓任何少女獻上自己的心。

    “這是她的心髒,任何試圖玷污的人,必須用鮮血洗滌他的罪。”年輕男子睜開眼楮,再無半分笑容,目光平靜地看著基德,緩緩地伸出手杖,抵在了基德的左胸前,“人生的悲哀就在于,當有兩個選擇時,最後的選擇總是錯誤的一個。”

    手杖的頂部突然生出鋒刺的樹根,扎穿了基德的左胸,年輕男子輕輕地一拉手杖,手杖頂部的樹根纏繞著一顆依然跳動著的

    鮮血一滴滴地砸落在後巷里破舊的地磚上,基德的手下們雙腿發軟,忘記了逃跑,目光驚恐而呆滯。





第二卷 氏族 第三章 阿佛洛狄


    盧頓的夜,不眠。

    日暮之後的狂歡才剛剛開始,這條盧頓最主要的大街在這時候並沒有多少商隊趕著馬車來來往往,以大商隊緩慢的前進速度,他們一般都習慣于一大早從盧頓出發,在日落以前趕到倫德北門辦理入城手術。

    商人們在找到盧頓最好的酒店下榻後,仔仔細細地檢查他們的貨物,然後放心地留下幾個護衛,將大部分警衛工作交給了酒店,這里的酒店無一不是和市政府與警務局有著緊密的關系,才能讓商人們更加放心。

    大部分隨著商隊的護衛和工作人員會在這里領到他們此次工作的六成薪水,在進入倫德後才能領到剩下的四成。

    只要不是太吝嗇的雇主,六成薪水也足夠讓他們在盧頓狂歡一次了,盧頓可是一個不管你口袋里裝了一百個銅幣還是一百個金幣,都能把你掏空的地方。

    一百個銅幣可以享受下站街女郎的身體,再到小酒吧里喝幾杯麥芽酒,剩下不多的銅幣,跑到掛著黑鈴鐺的小賭館里,押上一把,贏了可以繼續玩,輸了大不了被丟到大街上。

    有一百個金幣在口袋里的有錢人,就會像陸斯恩這樣,來到阿佛洛狄男士俱樂部。

    這是一棟有些年頭的建築物,風格是古典的莊園式,在浮躁而游離不定地城市里。很少有人認真去經營一家需要大量熟客和高端會員才能盈利的俱樂部,阿佛洛狄的成功就在于投資人英明的眼光和廣闊的人脈。

    陸斯恩十分欣賞用亞塔風格圓柱裝飾的外牆,綠茸茸的常青藤攀爬在灰白的石柱上,前院中停留著各種馬車,這個時候雖然還不是阿佛洛狄最熱鬧地時刻,但一些老主顧顯然明白,人太多了的時候,就很難挑選到最漂亮的姑娘了。

    這里的女人不一定會願意脫下她們華麗地外衣。但她們都會陪伴著客人在阿佛洛狄享受各種項目,有一個美麗的女子在身邊,即使不發生某種**的事情,男人們也十分願意支付金幣。

    通常這些很少用身體賺錢的女人。會比那些願意和男人們上床的女人賺的更多。

    陸斯恩拄著手杖,像所有初次來到盧頓的商人一樣,一路閑逛地走近阿佛洛狄,他的表情十分隨意,似乎是被阿佛洛狄在盧頓少見的莊園風格所吸引。

    “先生,這里只招待會員,或者你可以讓你盧頓的朋友推薦,我們非常願意為一位尊貴地客人辦一張可以暢通享受所有項目地會員金卡。”大廳前的侍者禮貌地攔住了這個面生的客人。

    陸斯恩拿出從基德那里得到的金卡,在侍者詫異的目光中走進了這家在盧頓赫赫有名的俱樂部。

    正如陸斯恩所說的,人生的悲哀就在于。當有兩個選擇時。最後的選擇總是錯誤的一個。基德為自己錯誤地選擇付出了代價,他經歷了人生的噩夢。

    陸斯恩用手杖舉著基德心髒,將熱氣騰騰的鮮血從他的頭頂淋下,這樣的經歷,任何人只需要一次,就如同他的初夜一樣難以忘懷。

    雖然陸斯恩依然將他的心髒塞回去,但基德難以想象如果再有第二次,他會不會直接崩潰。

    所以他很順從地配合了陸斯恩,將他地手下派出去,尋找一個來自伊登地年輕貴族子弟。隨從的車隊馬車不多,貨物都是極其珍貴地藝術品和珠寶,護衛非常精良,會有全副武裝的重裝騎士跟隨

    這樣的條件在盧頓很常見,但基德非常幸運,最近幾天符合這些條件的貴族子弟卻只有一個,這個人下榻在盧頓最好的酒店。他每晚都會出現在阿佛洛狄俱樂部。據說他很迷戀俱樂部里一個名叫曼蒂的女人,為了她。他已經在阿佛洛狄花費了數十個金幣,但還沒有帶這個女人去過他的酒店。

    陸斯恩沒有為基德支付一個銅幣的酬勞,反而借用了基德的金卡,雖然陸斯恩非常紳士地表示會歸還,但基德顯然是個慷慨的人,他堅持要送給陸斯恩,然後迅速地離開。

    “真是一個好人。”陸斯恩對布茲說道,然後打發車夫將馬車連夜趕回範恩特倫古堡,他支付了一個金幣的酬勞。

    這相當于布茲一年的收入,布茲覺得好運似乎不只光顧了老約翰。

    阿佛洛狄在古拉西神話中,是純潔的**神和愛情女神,用這個名字足以說明經營者對男人們心思細膩的掌握,沒有什麼比矜持純潔掩蓋下的墮落歡愉更能吸引人,陸斯恩走進大廳,頓時吸引了俱樂部職員們的注意力。

    盧頓再繁華,也只是個純商業化的城市,這里浮華的土壤無法孕育出底蘊十足的貴族,更不用說西里爾區沉澱歷史的大貴族,盧頓人或許見識了許多在整個櫻蘭羅帝國都排得上名號的大商人,但他們絕少見到像陸斯恩這樣風度氣質讓盧頓本地貴族中的幾個男爵都會自慚形穢的紳士。

    一個貴族可不只是擁有爵位這麼簡單,隱藏了疏離和淡漠的貴族式傲慢,自然的禮節讓人折服,在隨意的動作中展現良好的修養和氣質,精致卻無法看出設計師和品牌的禮服,還有一根絕對不會出現多余裝飾物的手杖,這才是西里爾區男性貴族的標準。

    陸斯恩就是這樣一個西里爾區貴族的標準模板,他在禮節和生活細節上的苛刻要求,讓他足夠教導羅秀怎樣成為一個貴族式的淑女。

    這樣一個男人出現在以富商和本地貴族為主要顧客的阿佛洛狄俱樂部,很難不吸引人注意,陸斯恩走到前台,古拉西浮雕文字“阿佛洛狄”的下方是一個披著拉西服飾的女職員,這種服飾以典型的溫克爾曼式的唯美主義標準剪裁,輕薄近乎透明的小上衣在胸前左右交叉,在腰間輕系勾勒出妙曼的腰部曲線,半遮半掩之間,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女人充滿魅力的身體曲線,自然流瀉著誘惑,卻沒有任何直接的暴露。

    “你好,我第一次來這里。”陸斯恩微笑著說道,這種儒雅的微笑馬上讓女職員後悔自己為什麼穿成這樣,這樣的男人應該更喜歡被晚禮服包裹著的淑女。

    “那你需要一個優秀的向導。”旁邊一位年紀稍大的女職員接口道,顯然她對于男人有著更充足的經驗,不會像旁邊的那位一看到太過俊俏的男人就失去了反應的能力。

    陸斯恩的目光停留在那個緊張的女職員身上,伸出他的右手,“我相信她會是一位優秀的向導,陸斯恩。”

    “梅蜜。”梅蜜緊張地接受了陸斯恩的觸手禮,她從來未見過一個男人擁有如此細膩修長的手指,干淨得仿佛用牛奶泡過一般,“我將為你介紹阿佛洛狄俱樂部最優質的服務。”

    “謝謝。”陸斯恩跟在梅蜜的身後。

    黑白格子式的地板很容易讓人想起棋盤,水晶大吊燈在穹頂照耀著華麗的室內裝飾玻璃,作為一家以商人為主要服務對象的俱樂部,阿佛洛狄的裝飾風格難免有些流俗,牆壁上的油畫雖然有不少是名家作品,但懸掛時明顯地沒有考慮到風格的統一和協調,更不用說搭配牆面的顏色了。

    陸斯恩並不著急馬上去找人,他看著梅蜜包裹在白紗下成熟的身體,在這里工作的女人不會純潔到不識男女之事,但她的臉頰上依然有著動人的稚嫩味道,腰肋下細嫩的肌膚在她抬手為陸斯恩指點時,總會晃花人的眼,不得不說這種曾經盛行在古拉西宮廷中的服飾,非常能夠勾起男人的欲望,也難怪古拉西會誕生眾多淫亂的皇帝。

    一樓除了接待大廳,還有一個餐廳,一個休息室,阿佛洛狄真正吸引人的項目在二樓。

    順著旋轉圓柱式的樓梯,陸斯恩和一個叼著雪茄的男人擦身而過,雪茄的香味十分好聞,有點像成熟女人的體香,梅蜜看了一眼陸斯恩,後者似乎有了解的欲望,低聲介紹道︰“這是一種違禁品,里邊摻雜了楊生花瓣,吸完之後會讓人產生一種做夢的感覺。客人們用飄飄欲仙來形容,但我沒有品嘗過,或者對于客人們來說,一個銀幣一根的價格並不昂貴。”

    陸斯恩知道這是什麼,人類果然是最接近惡魔的種族,這種東西可是教廷和各國都大力打擊的違禁品,強烈的成癮性會讓貴族蛻變成丑惡的癮君子,貴婦人們會為了吸食而甘願脫去華麗的禮服成為人盡可膚的蕩婦。

    楊生花瓣燃燒的煙霧可以導致大量吸入的人昏迷致幻甚至死亡,但微量的煙霧卻能帶來極度的愉悅,吸食者往往會覺得這是世間最美好的感覺,在那種半昏迷的狀態中,他可以得到任何暢快享受的感覺。

    這真是一個墮落的地方,陸斯恩輕輕嘆息。
作者: heii628b12    時間: 2009-11-7 10:10 AM

第二卷 氏族 第四章 將我的身體獻給神 二十七男

    二樓入口的扶梯上有著獅頭浮雕手靠,古銅色的琺瑯漆在略顯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莊重的色彩,柔軟的貓眼地毯上的圖案卻有些詭異,陸斯恩看著靠牆扭動腰肢的艷舞女郎,微笑著對梅蜜說道︰“非常感謝,到這里就可以了

    陸斯恩將一個銀幣塞進梅蜜胸前的溝壑中,觸手是如此的堅挺,以致于緊緊地夾住了薄薄的銀幣,絲毫也不用擔心會掉落。

    梅蜜微微有些失望,她最希望的是這位貴族式的紳士能夠點她陪伴,像這樣的男人,梅蜜不指望成為他的情人,但絕對不會介意為他脫下最後一層薄紗外衣。

    艷舞女郎穿著貼身的短裙,裙擺下有著粉色的流甦,在她扭動著豐滿的臀部時,蕩起的流甦和妖艷的臀線將會成為欲望的源頭,她身上璀璨的薄銀亮片在昏暗的環境下也十分顯眼,搭配著她眼楮上的銀紫色眼影,雖然略顯媚俗,卻絕對誘惑。

    更何況她有一對飽滿的酥胸,跳著大膽豪放的舞蹈時,更能讓男人們難以移開目光。

    “先生,你或者需要一個更懂得如何服侍男士的女人。”艷舞女郎的手指從唇角輕輕劃到胸前,她說話是微微昂起頭,這種習慣讓她最驕傲的地方更加引人注目,“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牽一條小母狗給你玩弄寵愛。”“聽說這里有埃博拉商人調教的女寵。”陸斯恩微微皺眉,“我非常反感這種不尊重女性意願地行為。”

    一個身形微胖地男人。叼著雪茄。右手握著一杯冒著濃重麝香味道的血紅色酒,這種用麝鹿腎香泡過的藥酒,會讓被妻子踢下床的無能男人,也能享受到征服一個女人的成就感,甚至是兩個。三個……

    他地左手上牽著一條細鐵鏈,鏈子掛在一個女寵的脖子上,脖子上的繩套用細羊皮包裹著,不至于劃傷她嬌嫩的皮膚,她四肢著地地爬行,人並不是適合爬行的動物。她的動作有些生澀,但臉上地神情卻十分柔媚,水汪汪的眸子情深款款地看著牽她的主人,柔細的身體上只有不多的布片遮掩,她臀線中央的雛菊里插著毛絨絨犬尾,隨著她輕輕擺動著臀部搖晃。

    看到陸斯恩皺眉的動作,男人停下腳步,略帶得意地撫摸著女寵蓬松的頭發。“叫兩聲。”“汪,汪……”

    女寵順服地叫了兩聲,不少一聲,也不多一聲,她眯著眼楮享受著主人地寵愛,似乎十分舒服。

    “看吧,我並沒有勉強她。”男人深吸了一口摻雜楊生花瓣的雪茄,眯著眼楮陶醉,“沒有什麼尊重不尊重。來到這里就放開享受這些有趣的事情吧,走出阿佛洛狄,我們依然是櫻蘭羅帝國最體面的上層人士。”

    “是嗎?”陸斯恩笑了起來,手杖撥開女寵的發間,露出蒼白的臉頰,那種柔媚的神情變成怯弱的討好,陸斯恩半蹲下身體。在女寵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麼。

    女寵地眼楮里斂去那份水色。變成一片駭人的深紅,她的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吼聲。猛地撲向了牽著她的男人,一口咬斷了男人的脖子,鮮血噴濺而出,男人咬著他的雪茄,甚至來不及呼喊幾聲,身體踉蹌著倒在地上,雙腿蹬了幾下死去。

    俱樂部里一片驚慌,當然驚慌地只是那些女郎和工作人員,其他人饒有興趣地看著被手持頭套和武器地護衛包圍起來的女寵,這樣地場面可是難得一見。

    “主人被咬死了,很有趣的事情,不是麼?”陸斯恩微笑著對雙腿顫抖的艷舞女郎道。陸斯恩轉身離開,徑直走向三樓,那里有著風情迥異的廂房,許多身份尊貴不願意拋頭露面的貴族紳士們會在這里享受著阿佛洛狄各色的服務。

    二樓的紛亂並沒有驚擾到三樓尊貴的客人,只是護衛們略微顯得慎重一些,這里的女人氣質更加出眾,也更加美艷“你好,我是阿佛洛狄,非常榮幸能為尊貴的客人服務。”說話的美人兒有一雙秋波流轉的眼楮,姣好的臉蛋是她最動人的資本,但這一點也不能遮掩她妙曼身材的誘惑力。

    “阿佛洛狄?很好,我需要你的推薦。”陸斯恩聽著這個古拉西中**神的名字,稍稍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用俱樂部招牌作為名字的女子,她果然有著俱樂部招牌的資本。

    沒有半點風塵氣息的女子優雅地轉過身子,留給陸斯恩一個魔鬼般媚惑的背影,圓潤的足跟踏著水晶底高跟鞋,扭動著圓碩的臀,輕輕地推開了一扇隱藏在傾水少女噴泉後的門,“這里是古拉西宮廷風格的房間,在這里你可以享受到古拉西帝王式的服務。”

    “我對古拉西的帝王並不認同。我相信那一間埃博拉風情的溫泉房間更讓我滿意。”陸斯恩的手杖指著不遠處一只栩栩如生的駱駝雕像,那里也隱藏著一扇通往極致墮落享受的欲望之門。

    阿佛洛狄微微躬身,露出渾圓小巧的肩頭,“十分抱歉,那里已經有一位尊貴的客人,或者你可以看看宗教風格的房間,會有穿著黑紗的修女和你探討教義,當然也可以探討教義以外的事情,我們的修女都有一顆願意滿足信徒任何要求的善心。”“非常不錯,雖然不知道你是否就是這家俱樂部的經營者,但對于你,對于這家俱樂部我都非常滿意。”陸斯恩挑起阿佛洛狄圓潤的下巴,“我願意選擇這個房間,但希望和我探討教義穿著黑紗的修女。也有一個名字叫阿佛洛狄。”

    阿佛洛狄露出足夠讓絕大多數人感覺到驚心動魄地媚惑笑容。斂去那份知性地美感之後,便有了一份甘願褻瀆的墮落之美,“如你所願,尊貴的客人。請你稍等。”;陸斯恩輕輕點了點頭,一張足夠俊俏的臉蛋。一份內斂的貴族氣質,是征服櫻蘭羅帝國美女地通行證,即使是這位基德認為盧頓最美麗的女人,俱樂部身價最高的女人,也無法拒絕。走進房間,可以看到最醒目的聖鑰標記掛在正面的牆壁上。充滿著神聖味道的宗教壁畫,似乎也是出自名家,觸筆高深地筆法一點也不亞于一些大教堂內的作品,整個房間布置成禮拜堂的樣子,聖壇上甚至擺放著聖水和一部《日經》教典,三排長椅鋪上了柔軟的皮墊,角落里有一個相對寬敞的懺悔室,掀開黑色布簾。里邊居然有一張小床,很顯然這里是信徒和修女暢談教義之後進行下一步交流的地方,一些床第間的輔助工具也做成了宗教法器的模樣,非常新奇,想必任何一個信徒都願意向修女學習這些法器地真正作用。陸斯恩只等候了片刻,一只潔白的手掌在黑紗的襯托下推開了門,一身修女打扮的阿佛洛狄緩緩地走了進來,她低著頭,腳步很輕。她的右手握著一本《月經》,胸前掛著一個聖鑰掛墜項鏈,和所有惹人敬愛的修女一樣,她也散發著一種聖潔端莊的氣息“你好,我是阿佛洛狄修女,你是想聆聽經文,還是需要我接受你的懺悔?”阿佛洛狄微微抬頭。注視著陸斯恩。她的眸子里並無半絲玩樂地戲謔。

   

    陸斯恩坐了下來,“《日經》日讀。《月經》月誦,《日經》讓人心存感激,《月經》讓人學會敬畏。在這個浮躁的年代,信仰已經在人們的心目中淡漠,無論是神,還是惡魔,都已經不是人們敬畏的對象。阿佛洛狄修女,請你用《月經》中的教義,讓我重歸敬畏。”

    阿佛洛狄有些訝異地看了一眼虔誠敬仰的男人,他並無半絲作偽,似乎他真的是在神聖地教堂里聆聽修女地禱告阿佛洛狄走到陸斯恩身邊,和他隔著手掌寬的距離座了下來,將《月經》放在她那雙豐潤地雙腿上,寬大的修女袍並不能遮掩修長腿部的線條,她輕輕打開《月經》為陸斯恩誦讀經文。

    “神是戰士,他的名是至高。惡魔的戰車,使魔,被拋在海中,他們的首領沉于死寂之海,深水淹沒他們,他們如同石頭一般墜落深淵。”阿佛洛狄一邊讀著《出埃爾法記》中的一章,一邊偷偷注視著聆聽的陸斯恩,和她比起來,似乎這個男人更加投入角色,“神啊,你的右手施展能力,現出榮耀,神啊,你的右手摔碎仇敵。你大發威嚴,推翻那些失去敬畏的,你發出烈怒如火,將他們燒成碎片,你發出氣,水聚成堆,大水峙立如堡壘,海中的深淵凝結

    “你讓風動,海淹沒他們,他們如鉛沉在深淵之中,神啊,至高的威能,誰能像你,至聖至榮,可頌可畏。”陸斯恩接著輕聲誦讀,他轉過頭來,“修女,這是神的威能。你心存敬畏嗎?”-“我心存敬畏,因此我虔誠服侍神,將我的身體獻給神,我的發絲,我的肌膚,我的唇,我的眼,獨屬于神,若有人玷污我,便是玷污神。”阿佛洛狄濕潤的唇讀著,她的眼神中不只有虔誠的聖潔,更有一點渴望被玷污的暗示。

    “阿佛洛狄修女,我有些事情需要向你懺悔。”陸斯恩露出溫和的笑意,他溫柔地注視著修女,輕輕地幫她合攏腿上的教典,指尖不經意地隔著薄紗觸踫到她緊致的腿,讓阿佛洛狄一陣輕微地顫抖~懺悔嗎?真是能讓人感覺到快樂的事情,阿佛洛狄想起那些她非常厭惡的法器,或者在這個男人懺悔時,她會愉悅地使用這些法器,為他帶來潔淨的快樂。




第二卷 氏族 第五章 七十一柱的侍立魔神

    將懺悔室的黑色門簾放下,這里便成了一個封閉的私密環境。懺悔室里的床不大,但非常干淨,柔軟而舒適,甚至可以通過調節高低和折疊角度來配合某些特殊的事情。

    阿佛洛狄坐在床邊上,掠起她的修女袍,露出緊致白皙的小腿,她脫去鞋子,露出小巧的足,腳趾像五粒柔和的珍珠,精致誘人。

    她的動作很慢,似乎有些不堪勞累,疲乏地躺了下去,舒展著慵懶的身子,黑色的軀體扭曲如蛇。

    “迷茫的羔羊,你有什麼罪過需要向聖潔的修女懺悔?”阿佛洛狄半眯著眼楮看著陸斯恩,略微低沉的女聲若風中顫抖的嫩芽,在微澀的早春寒風中,帶著怯弱的姿態舞著,若人憐惜。

    “阿佛洛狄修女,你讓我想起了一位名叫沙芭絲蒂安的天使,她用唇舌替我清理手指的不潔。”陸斯恩緩緩坐倒在她的身邊,身子靠得很近,可以感覺到成熟女體的隔著衣衫透了過來。

    阿佛洛狄握著陸斯恩的手,她的手白嫩微微散發著象牙色的光澤,她引導著他的手指放在唇邊,在潤的唇邊擦拭著,踫撞著她瓷白的牙齒,柔軟的舌尖像春藤纏繞過來,吞噬著,直到她的深喉間,沾滿了微香的玉液,舌尖在指縫間掃過,沒有放過任何一點細微的地方。“是像這樣嗎?你這只手所犯過的罪,已經被聖潔的修女潔淨,你的身體還有什麼地方犯過罪嗎?”阿佛洛狄呢喃道,她的眼楮里有著如同那位女寵般的水色,“神讓我們學會寬恕,替信徒潔淨罪孽,是我們最神聖的職責。我會替你清理任何罪。”

    “我所要犯地罪,用這只手就足夠了。”陸斯恩的手掌按在阿佛洛狄的臉頰上,她昂著頭,輕輕地磨蹭著他的手掌,像溫順的貓一樣,發出舒服的呻吟。

    男人的手指仿佛蘊含著讓人沉醉的魔力,阿佛洛狄抬起臉,嘴唇微微張開。她地聲音是低呢,如同海洋中引誘水手的美人魚歌聲,陸斯恩安靜地聽著,在昏暗的懺悔室里,體味著她所帶來的愉悅和放肆的享受。

    阿佛洛狄睜開眼楮看了一眼陸斯恩,眼神中有著淡淡的幽怨,有幾絲媚惑。更多的是一種暗示地邀請,然後她閉著眼楮,享受著他手指的溫熱,鼻中壓抑著低低的哼聲。她越來越難以壓抑的情欲讓她地酥胸急劇的起伏,終于在他的手指觸踫到那晶瑩圓潤的耳垂時,她發出了顫抖地哭泣聲,她明媚的眼中淚花絢麗。帶著陶醉和沉淪的味道,她無法理解,這個男人怎麼能給她這麼強烈的感覺。

    門簾猛地被掀開,一個年輕削瘦的男子怒氣沖沖地站在那里。

    “我高估了你的隱忍,我以為你還可以再站在門外一段時間。”陸斯恩的手掌從阿佛洛狄的臉頰上移開,側著身子說話,溫柔地注視著阿佛洛狄,卻不曾看門口的男子一眼。

    她那一聲充滿情欲和滿足味道的呻吟顯然被門口地男子聽到,任何女人在這時候都會有些羞怒,阿佛洛狄紅潮的臉藏在陸斯恩身手。冷冷地道︰“坦尼斯,你干什麼!”

    名為坦尼斯的男子微微有些驚訝,他本認為此時應該會看到兩個糾纏的身體在床上丑惡的扭曲,卻沒有想到陸斯恩只是坐在那里,他的坐姿,他的服飾整潔干淨得無可挑剔。

    “應該說你在干什麼?阿佛洛狄,我為你開這家俱樂部。你知道是為了什麼……你是我地人。我每年往這里砸了上千地金幣可不是為了看你和別的男人偷情!”坦尼斯氣急敗壞地道。

    “是嗎?”阿佛洛狄看了一眼陸斯恩,她整理著衣服。文字閱讀 請訪問w w W.9 4 f e i f a N.  C om用修女袍掩飾著她那雙好看地玉足穿上鞋子,冷漠地看著坦尼斯,“你不要忘記了,我每年也給伊登送去了更多的金幣。而且你要搞清楚,我不是你的人,不管我和什麼男人在一起,都和你沒有關系。”

    陸斯恩的手掌按在床單上,感覺一片潮濕,他可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敏感至此。

    “這位先生,不管你想說什麼,做什麼……這時候你應該讓阿佛洛狄小姐先行更衣,這才是一個紳士對待女士的基本禮節,你太讓阿佛洛狄小姐失望了。”陸斯恩站起身體,握著他的手杖,站在坦尼斯身前,俯視著這個比他矮了近一個頭的男人。

    坦尼斯冷笑一聲,打量了一番陸斯恩,突然收斂了那份怒火,“你說的對,阿佛洛狄,我有些話和這位先生單獨談談。”

    阿佛洛狄感覺到身體的潮潤,看了一眼陸斯恩︰“我馬上回來。”

    她迅速地離去,臨走警告坦尼斯︰“這里不是伊登。”

    陸斯恩這時候才看清楚這個男人,尖尖的下巴顯得刻薄,削瘦的臉頰上有著商人特有的精明,深陷的眼眶有明顯的眼圈,一張慘白的臉頰在補上點胭脂後,倒是有幾分能夠吸引女人的資本,更何況他那一身精制的衣衫,更是價值不菲,幾粒瓖鑽的袖扣至少就需要幾十個金幣。

    女人們拿她們的珠寶來炫耀,她們在最觸目的地方展示昂貴的項鏈手鐲和耳環,而一個有格調的男人就應該在袖扣,胸針,懷表這樣不顯眼的小東西上彰顯自己的品味和財富。

    眼前的男人絕非簡單的顯貴,陸斯恩非常期待他的表現。

    阿佛洛狄臨走前的一句話也透露給陸斯恩一點信息,這個男人不簡單,如果在伊登,他可以為所欲為。

    在伊登能夠為所欲為的是什麼人?任何人都會在第一時間想到菲茲捷勒家族,這個扎根在櫻蘭羅帝國第二大城市的家族,有鐵蘭羅行省最富裕家族的名聲,伊登三分之一的港口,四分之一的船隊都屬于這個家族。

    “你看上了阿佛洛狄?”坦尼斯走出懺悔室,嘲諷道︰“不管她怎麼否認,最終她都是我的女人。我看上地女人。從來就沒有不被我征服的時候。”

    “那又如何?”陸斯恩慢慢地走了出來,坐在三排椅子的第二排。

    “那又如何?”坦尼斯重復了一遍陸斯恩的話,走到他的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陸斯恩︰“雜碎,如果你是沖著我來的,等下你就可以讓你身後的雜魚替你收屍。”

    “這可不是一個大家族繼承人應該說的話,赤裸裸地威脅有時候很失身份。”陸斯恩嘴角含著笑,勸誡道。

    “大家族繼承人?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做了不少調查吧。敢招惹菲茲捷勒家族,讓我想想會有什麼人?”坦尼斯露出玩味的笑容,戲謔地道,“不可否認,你們的調查做得很好,即使我在這里玩弄曼蒂那個女人,還是被你們發現我最終的目的是阿佛洛狄。派一個俊俏的男人來勾引阿佛洛狄這個蕩婦,試圖激怒我,說吧,這會給你們帶來什麼好處?”

    “進入俱樂部之前。我想和菲茲捷勒家族地坦尼斯少爺做一筆交易。”陸斯恩離開椅子,走近描繪著天使接引的彩窗前,“可是當我進來之後,我就改變了注意。”

    “交易?說說看。說不定我還有興趣,你會再次改變注意。”如果不是眼前的男人有著絕非一般的氣度,坦尼斯連半點興趣也沒有,他不認為這個世界上人類地利益來往會有什麼樂趣可言,他只想充分享受菲茲捷勒家族繼承人身份帶來的便利。

    “不,我對你已經沒有興趣了。看來你在這人世間滯留太久,真把自己當**類了。”陸斯恩舉起他的手杖,微笑著道,“不愧是阿斯蒙蒂斯統轄的惡魔,永遠把色欲當成最能滿足自己地低劣品行。讓人惡

    坦尼斯在震驚中退後一步,目光被黑色手杖上“聖哉,聖哉,聖哉,萬眾之王”的符文字吸引住了,狂笑起來︰“卑劣的天國瘋犬,真是了解我。我看中的女人就是我的禁臠。你這樣激怒我,是想被我更痛快地殺死?”

    “你的侍從已經被他牽著的女寵咬死了。這只你委托埃博拉商人精心調教的女寵,現在只怕也被殺了。你是不是更應該發怒?”陸斯恩笑著說道,渾然不介意坦尼斯的眼楮里已經燃燒起火紅色的怒火。

    “羅秀……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寵愛她。我會讓你品嘗到極致地快感,男人,你難道不知道阿斯蒙蒂斯君主座下的惡魔,寵愛人類時是不分男女?”坦尼斯的手按在他的小腹之下,舔著嘴唇,“雖然我最愛的還是女人,但像你這樣的男人,我也能滿足。”

    “你給你的女寵取這個名字?”陸斯恩嘴角地笑意消失了,他本來覺得有些事情可以很平靜而簡單地發展下去,雙方都是惡魔,談談惡魔地理想,談談惡魔的人生,就能隱秘地解決一些棘手地問題。

    但既然玷污了她的名字,陸斯恩才不會管他面對的是什麼東西,這東西又會起到什麼重要的作用。

    “當然,倫德……不,整個櫻蘭羅帝國最高傲的貴族小姐,你不知道有許多男人想征服她嗎?她就像一朵帶刺的薔薇,要采摘她必須付出被刺傷的代價。”坦尼斯得意地笑著,“我這次來倫德,就是為了征服這里的貴婦人和小姐們,這個女寵,就是那位帶刺的薔薇美好的未來。”

    陸斯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手杖敲碎了彩窗玻璃,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坦尼斯狂笑一聲,追了出去。在盧頓西郊的墓地,陸斯恩停住了腳步,他站在一塊夜色中慘白的墓碑上,雜草在他的腳下搖曳擺動,發絲貼服著臉頰,他等待著身後的坦尼斯。

    坦尼斯站在風中,他舔舐著嘴唇,這個男人在空氣中留下的味道,實在太讓人心動了。

    “十一階惡魔中第四階的普瑞斯,阿斯蒙蒂斯並不會介意這樣一個下屬死去吧。”陸斯恩旋轉著手杖,在風中掄起一圈暗影,“同為惡魔。我並不想殺你,但你不應該玷污那個名字。”

    “哪個名字?”坦尼斯略微驚訝地道︰“同為惡魔,你是惡魔?”

    “玷污了她,就是阿斯蒙蒂斯,我也會殺了他,這個問題不需要再問。”陸斯恩冷漠的臉上沒有半絲表情,他沒有回答坦尼斯的問題,“沒有讓你死在阿佛洛狄俱樂部。已經是我對你的寬容了,我很難想象,像我這樣忠誠地僕人,在主人受到侮辱後,還能讓你活這麼長時間。這算是因為阿斯蒙蒂斯吧,說不定很多年前你還在阿斯蒙蒂斯身後為我搖旗吶喊。”

    “居然直呼君主名字,你以為你是其他五位君王。還是至上四柱的魔神?”坦尼斯吸著鼻子,這個男人身上干淨的氣味,甚至讓他產生的興趣超過了阿佛洛狄,如果不是對方有太多的敵意。否則坦尼斯真想以女子的形態和他歡好一次。

    “不要玷污我的名。”陸斯恩沉默了,橫握著手杖,他將召喚自己的侍者。

    坦尼斯舔舐著嘴唇,在這荒郊野外。他並不需要太謹慎了,雖然在人世多年,他從未暴露過自己地力量,面對一個實力未知的對手,坦尼斯只想著迅速制服他,在從他身上獲得阿斯蒙蒂斯君王座下惡魔最高的歡愉。

    他伸出手掌,那已經不再是白淨的手指,五根黏糊糊,滴著白色液體的觸手向陸斯恩伸了過來。

    坦尼斯曾經嘗過奉遺天使的味道,在已經差不多消失在記憶中的那次天國戰役中。他遙遙地跟隨著自己地君主阿斯蒙蒂斯,將一個奉遺天使包裹在自己的身體之內,他依然記得那位奉遺天使被他帶來的強烈快感抽搐得痙攣的樣子,這麼多年,他都只能品嘗著人類地女子,再也沒有嘗過那些神聖味道的天使,而眼前這個男人。卻給了他前所未有的美好感覺。他想象著自己的觸角觸踫到這個男人時,給他帶來地極度愉悅。他的唇角已經留下了透明的涎水。

    坦尼斯有些難過地閉上眼楮,除非在地獄,低階惡魔才能在使用自己能力的時候保持干淨美麗的形體,一旦來到俗世,即使獲得一具最適合吞噬靈魂依附的身體,也會在這種時候被蛻化成丑陋的外形。

    惡魔的天堂是地獄,當來到神所創造的多米尼克大陸,許多規則由不得他們不遵守。

    觸角像離弦的弩箭,撕裂著夜風,呼嘯著直接撲向陸斯恩地臉頰,一本黑色書籍擋在了陸斯恩身前,用薄鐵制作的封面似乎蘊含著炙熱的力量,讓坦尼斯的觸角頭部瞬間被燒成了焦炭,一陣惡臭味被吹散。

    坦尼斯發出淒厲的慘叫,他連退三步收回觸角,卻發現身前多了個和陸斯恩一樣穿著黑色燕尾服的男人,他也握著一根黑灰色的手杖,只是他地年紀卻比陸斯恩大上許多,銀發白須,皺紋鋪就地溝壑積累著智慧,他的右眼帶著眼鏡,漂亮地鏡鏈掛在耳後,和所有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學者一樣,他有一頂象征學者身份的書籍徽章禮帽。

    就是這個老學者用他的書擋住了坦尼斯的第一次攻擊,但他並沒有看坦尼斯一眼,單膝跪倒在陸斯恩的身前,低下頭顱謙卑行禮︰“主人,但他林聽候你的召喚。”

    但他林!聽到這個名字,坦尼斯踉蹌著摔倒在地,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此時更是沒有半點生機和血色,作為一個普瑞斯級的惡魔,他可不會像剛剛具備完整形體的愛慕普斯小惡魔那樣無知。

    在惡魔中,一直流傳著一個關于桫欏聖殿的傳說,尤其是作為桫欏聖殿侍從的七十二位魔神,更是威名赫赫,但他林就是七十二位魔神中的一位,坦尼斯沒有見識過這些魔神到底有多麼強大,但他知道七十二位魔神每人侍立桫欏聖殿中的七十二柱,其中最靠近桫欏聖殿主人的四柱魔神,按照惡魔的等級來劃分實力,那就是十一階惡魔中最高等級的達克尼斯,是地獄六君王的級別!

    但他林的魔神柱排位,坦尼斯無法得知,他卻清楚地知道,七十二位魔神,普瑞斯這個等級的下階惡魔絕對無法對抗!

    “但他林,桫欏聖殿侍立七十一柱的魔神,拜跪于王之右手,統帥三十六個阿斯托里雅惡魔軍團。”陸斯恩的手杖輕輕地敲打著但他林雪白的銀發,“游蕩在人世,沒有陷入沉睡的少數幾個侍者,我非常高興,你能夠感覺得到我的召喚,不至于讓我勉強將阿斯托里雅惡魔軍團召喚出來對付這個普瑞斯。”

    “主人,侍者聆聽你的命令。”但他林蒼老的臉頰上並沒有分隔很久後見到桫欏聖殿主人的激動情緒,像他這樣亙古存在的魔神,短暫的千年時光並不算什麼。

    “將他封存,從此以後你就是坦尼斯•菲茲捷勒。”陸斯恩看了一下縮在墓碑後渾身發抖的普瑞斯級惡魔,“探知隱私和思想,模擬任何人的形象,並且可以形成鏡像,你的能力雖然差點,但在我限制于這具身體,無法召喚出更高柱的魔神時,還算有用。”

    但他林打開他的薄鐵皮書,輕聲誦讀。更。
作者: heii628b12    時間: 2009-11-7 10:13 AM

第二卷 氏族 第六章 母女

    倫德,西里爾區,夏洛特莊園。

    淡紫色的窗簾斜斜掛在壁釘上,榮耀劍塔上夜燈的昏黃燈光透過了玻璃窗,落在了雜色的地板上。

    尖錐形的掛鐘發出滴塔滴塔的機械聲,羅秀跟著聲音一下一下地數著手指頭,從一到十,再輪回一次,如此循環著直到掛鐘發出整點報時的清脆鳥鳴聲。

    數到了右手中指,是她數數序列中的第八個數字,羅秀失望地嘆了口氣,決定從頭開始。

    “你在干什麼?”克莉絲汀夫人坐在半拱形暗釉色書桌後,透過薄紗絲綢制作的小屏風看著羅秀。

    羅秀低著頭,不敢去看母親的眼楮,她總覺得自己心虛的時候,會被母親一眼看穿心事,那雙深邃如海洋的眼眸,有著太多讓羅秀可望而不可即的智慧。

    當掛鐘報點數手指數到單數,就看陸斯恩留下的信,雙數,就不看,羅秀把這件事情已經做了半個晚上了,但是非常奇怪,每次都是雙數。

    陸斯恩太討厭了,所以自己才不想看他留下的信,數出雙數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然而羅秀非常沮喪,她將情緒低落的原因歸結于任何人數了幾個鐘的手指,都會這樣心情不好。

    克莉絲汀夫人合上手中的書《幸福在人間》,書名是前文藝時代杰出的短篇小說家喬萬尼的名言,它也被視為前文藝時代人文主義思想興起的宣言。而這本書,正是對這種古典文化復興運動起源的研究。

    “羅秀,你在十二歲時就讀過坦世丁的《天堂曲》,但這部被稱為前文藝時代開始的標志性作品,卻不是采用當時最通用地拉西語,法蘭語和普羅旺斯語。而是采用塔利俗語,包括坦世丁大量的十四行抒情詩歌,也是采用塔利俗語這種一向被正統文學所輕視的語言,你知道為什麼嗎?”克莉絲汀夫人離開椅子,白蓬長裙傾瀉而下,在燭光下搖曳出純淨的典雅。

    “彼特拉克說過,真正的貴族並非天生,而是自為。這也是前文藝時代人文思想的基調。在這種基調下,坦世丁要更加廣闊地宣揚他作品中對宗教統治的腐敗和愚蠢的不滿,采用俗語比只掌握在貴族和上層階級里地法蘭語和拉西語更加合適。而且用俗語完成一部鴻篇巨制,本身也是對正統文學的一種諷刺。”羅秀略微有些疑惑,但還是回答了母親的問題,她不知道母親為什麼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作為一個母親,其實我並不合格。我雖然重視對你的教育,為你準備了一個最優秀的老師和僕人----陸斯恩,但有許多職責,再優秀的老師也無法代替我履行。所以今天我想和你好好談談。或者會讓你想明白一些問題。”克莉絲汀夫人牽著羅秀地手,和她一同坐在加鋪了駝絨墊子的沙發上。

    羅秀有些緊張,好像母親察覺到了什麼。

    “讓我們繼續前文藝時代人文思想的話題,你覺得前文藝時代的人文思想和教會傳統文化有什麼區別?”克莉絲汀夫人輕輕地拍了拍羅秀地手背。這是她最心愛的女兒,盡管她向世人展示出最驕傲的態度,但在母親面前,她永遠只是一個需要母親為她解惑的小女孩。

    羅秀甚至可以完整地背誦坦世丁地《天堂曲》,對于前文藝時代的任何一位名家都不陌生,無論是塔利的詩人坦世丁,彼特拉克,小說家喬萬尼還是雕塑巨匠索羅倫斯,畫家拉法埃洛•聖喬奧和提香,又或者是櫻蘭羅本土的達文西斯。奧斯瓦爾多,蒙扎忒,奧狄斯,還是法蘭的拉伯雷,蒙恬,他們留下的藝術作品有很多就留存在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收藏室里,一些小說詩歌的原稿甚至就在克莉絲汀夫人的這間書房中。羅秀對于文化的黃金時代有著自己地理解。

    “最大的區別就在于人的自我發現。教會傳統文化中理想的人應該是無為。順從,容易滿足現狀。人應該心存敬畏,看到自己的渺小和微弱。而前文藝時代的作品,以坦世丁的《天堂曲》為例,宣揚地就是人地偉大,人的價值,人地解放和人的自由。這些作品提倡積極冒險精神,重視試驗,要求發展個性,解除人性的舒服,體現在人的感情上,就是提倡人追求幸福,反對禁欲,自由地表達自己的感情,反對虛偽和矯揉造作。”羅秀知道母親想說什麼了,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這一句很好。人對待自己的感情,就應該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可以控制自己的欲望,但不要一味的禁錮。你一直都能自由地表達自己的厭惡,卻很少表達出自己的喜好。當你肯定前文藝時代里的人文思想時,為什麼還要通過一次次地數手指來為自己做決定呢?想做什麼,就去做好了,當你的小臉蛋羞的通紅時,藏到母親的懷里,別人就看不到了。”克莉絲汀夫人看到羅秀俏臉上的潮紅,女兒被揭穿了心事,這種小女兒態醉人的容顏,卻只會被她的母親欣賞到,她將女兒輕輕地擁入懷里,感覺到羅秀發絲在臉頰上蹭過的酥癢,卻在想,這大概就是為人母的無奈吧,許多事情她能夠教導給孩子,她自己卻無法做到。

    羅秀離開母親的書房,慢慢地蹭會房間,卻在想母親是不是誤會什麼了?說得好像自己是芬格爾斯,奧蘿拉,坎蒂斯,柏妮絲那種等不及要找一個情人的不知羞恥的女孩子一樣。

    陸斯恩這個家伙沒有告別就離開了,羅秀是不會在乎的,他就是再也不回來,羅秀也不會在意,就當他從來沒有存在好了。

    羅秀狠狠地捏著小拳頭,這樣想著,然後推開了臥室的門。那封由潘娜普洛伯爵送來的信應該還放在陽台上。

    那時候羅秀正準備用自己的“提拉米甦”給潘娜普洛伯爵的臉品嘗一下,卻被這封信打斷了,在知道陸斯恩悄然離開時,羅秀只知道自己當時很生氣,那封信看也沒看就丟在那里,跑到夏洛特莊園的大門口,她當然不是想看看陸斯恩是不是已經走遠了,她只是想知道杰佛理伯爵今天有沒有來這里釣他念念不忘地大白羅斯魚。

    最讓羅秀生氣的是。給自己的信,陸斯恩居然讓潘娜普洛伯爵這個更加討厭的小女孩送來,說不定她已經偷偷看了,如果陸斯恩在信里邊念念叨叨羅秀的缺點和不夠淑女的地方,一定會讓潘娜普洛伯爵那種輕蔑不屑的眼神更加肆無忌憚。

    陸斯恩留給自己的信,里邊肯定沒有什麼讓人喜歡地內容,就算自己不看。這封信也要藏起來,她提著裙擺,微微躬著身子,左右張望了一下。然後才發覺這是自己的房間,怎麼鬼鬼祟祟的,不就是去拿一封信嗎?

    想到這里,羅秀昂著頭。走到細絲鏤空花紋的落地窗簾前,撥開一線縫隙,讓月光漏進房間,隔著半透明的玻璃門可以看到,陽台上月光如水,閃亮亮地晃人眼,而那封信已經不在那張紅木方桌上了。

    羅秀慌忙闖進陽台,露台陽台雖然很大,但見一片片如紗朦朧流淌的銀白光芒,零散的桌椅。角落里地小花圃,觸目所見並沒有那封粉色的信札。

    哪里去了?羅秀跑回臥室,翻開書架,翻開被子,翻開地毯,翻開衣櫃,都沒有。

    羅秀搖了搖鈴。桃樂絲從休息室里趕了過來。看到臥室里的景象嚇了一跳︰“小姐,有小偷嗎?藍斯特羅真沒用。”

    “胡說八道什麼……我問你。潘娜普洛伯爵送來的那封信呢?”羅秀焦急地問道。

    桃樂絲努力地回想著,當時潘娜普洛伯爵曲解提拉米甦地寓意,惹怒了小姐,小姐很明顯地想讓潘娜普洛伯爵見識下烈金雷諾特家千金小姐的性格,卻又沒有這麼做。

    小姐怎麼會不把蛋糕砸到潘娜普洛伯爵的臉上?這真是太奇怪了。

    這時候桃樂絲才想起來,那是陸斯恩的信,只有陸斯恩才能夠神奇地制止小姐,只有無所不能地陸斯恩……信……桃樂絲終于想起來了,興奮地道︰“是陸斯恩留下的信嗎?”

    “是啊!在哪里?”羅秀同樣興奮地點頭。

    “我不知道啊。”桃樂絲才覺得似乎有些不妥當,自己又在興奮什麼?

    臥室里一片凌亂,並沒有找到羅秀想要的東西,她發現這時候她失望的心情更加沮喪,莫名其妙的淚水從眼角流淌而已。

    羅秀抹了抹眼楮,怔怔地看著玉色的指尖上通透的水珠,為什麼要哭?的書友,把月票砸給我吧,不喜歡她的,發現她也可喜時,也砸給我吧。

    要哭?會哭?

    這兩個字從上午11點琢磨到下午2點,感覺沒有什麼區別,又覺得有區別,最後堆上了,上傳的時候又去掉了一個。

    很顯然,我在無聊地推敲,為推敲而推敲,本來就沒有區別吧。

    另外答一些書友地問題︰

    我描述的是這樣一個世界,這個世界里有精致優雅的貴族生活,例如夏洛特莊園里的小日子。

    這個世界里也有嚴重臆想狂,如總以為自己被開了後門的費迪南德。

    這個世界里有變態,例如黑街人物基德。

    當然也有***場所,花街,阿佛洛狄俱樂部,也有一些不道德的愛戀,如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和加布里爾三世。

    我不會寫一個歐洲中世紀混亂的貴族社會,但也不會寫一個干淨得如烏托邦地世界。

    我寫作地根本依據是人性,被人性主導的社會,主基調會差很多,但許多陰暗面差不多。

第二卷 氏族 第七章 信

    桃樂絲在整理臥室,羅秀站在露天的陽台上,夜風吹著她的裙擺,從肩頭垂下的白色絲巾在風中凌亂飛舞。

     羅秀一直覺得自己很堅強,她知道自己出生在烈金雷諾特這樣的家族里,要比常人肩負更大的壓力和危險。

     即使是在布魯斯林里遭遇伏擊,沒有親眼看到那血腥的屠殺場面,但她知道那里躺著十九件因為自己而死的屍體,她也不曾因此而有半絲憂心自憐。

     她是一個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還有一個時時刻刻為她遮風擋雨的完美僕人,或者她更應該是一個隨時可以將眼淚從眼角擠落下來的嬌氣小姐。

     羅秀不是這樣的,她不屑于流淚。

     因為她知道,陸斯恩欣賞的女人,會像母親那樣,總是展現出最高貴優雅的姿態,在淡然的笑容中,用手中掌握的力量,撕碎陰謀,輕松地化解危機,而不會為了一點點小事就眼淚汪汪。

     羅秀覺得自己很失敗,如果陸斯恩看到自己流淚,他是會露出慣有的嘲諷笑容,還是輕輕地擦拭掉自己的淚水?

     在這樣的反思中,羅秀終于察覺到,這是從小到大陸斯恩第一次真正地離開自己的身邊,讓她有些不明的心虛和空洞。

     她有些無奈而沮喪地承認,有時候自己的底氣,不是來自于烈金雷諾特家族淡金色馬蹄徽章的榮耀,不是因為自己比旁人更優秀。只是因為那個堅持以僕人自居地男人,微笑地站在身後。

     “可笑,羅秀-格利沙爾塔-烈金雷諾特。她的驕傲來自于一個僕人。”羅秀冷笑著,眼角的淚水早已經被吹干,只留下淡淡地淚痕。

     “因為他而驕傲,不是很好嗎?”咯吱咯吱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聲音有些不著調的冷漠,因為冷漠而冷漠。

     夜風輕浮地挑起羅秀的發絲,她不用側目,也知道那是潘娜普洛伯爵又坐在自己的窗戶前吃榛子了,而且她還會用一個金絲錦袋將榛子殼裝起來。

     “我在吃胡桃。不是榛子,據說這是遠東次大陸以南一個飄蕩的海島上的特產,是當地土著的食品。”紗麥菲爾心情似乎不錯,雖然她說話的聲音還是那麼冷,慘白色地臉頰上也沒有半點愉悅的樣子。手機閱讀Wap。9  4  f  E   i  f  a n.  co m但她能夠和她眼中頗為不屑的人類如此交談,足夠說明她的心情比羅秀好。

     羅秀沒有理她,這個女人,就像奧斯瓦爾多歌劇《三月女王》中的女王角色,總以為自己高高在上,俯視著一切,在帝國沒落。她地身邊再也沒有臣服的臣民時,她依然坐在自己的寶座上,留下一句唯心的經典台詞︰“我是王,整個世界的王,即使你們都背叛了我,我依然統治著我。”

     近乎瘋癲的女人,這是羅秀對潘娜普洛伯爵的印象。

     紗麥菲爾沒有在意羅秀比自己更冷漠地態度,她短裙下的樹枝也被風吹的抖動起來,“陸斯恩。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他只是我的僕人。”羅秀終于說了一句話,她有些奇怪這位伯爵對陸斯恩的推崇,她和陸斯恩一起長大,如果陸斯恩真的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了這位伯爵,自己多少應該會有些印象。

     一個遠在藍斯大草原長大的女伯爵,會和夏洛特莊園里的一位侍從官親近熟悉。卻不認識侍從官服侍地主人。這也太奇怪了。

     “無知者無畏,天國之上。深淵地獄之下,也沒有誰有足夠的底氣認為他是誰的僕人。”紗麥菲爾看到羅秀的淚水,終究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已,眼淚這種奢侈的東西,也可以隨便流下。

     “你說話總是很奇怪。他是我的僕人,和天國地獄什麼地都沒有關系,這是他自己認可地身份,難道還需要旁人來指點?”羅秀似乎收斂了那份短暫的脆弱情緒,“陸斯恩是我地僕人,不需要任何的指手畫腳。”

     “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表現的那麼有信心,你就不會這樣強調了。”紗麥菲爾及臀的發線纏繞著水梧桐樹上枯瘦的枝干,凌亂如鬼魅,她的聲音在夜中有著這樣的詭異,“你一直認為,陸斯恩是你一個人的陸斯恩,他是屬于你的陸斯恩。當他慢慢地脫離你的生活時,你不習慣,你不願意,你不安心,你心慌意亂,所以當他在沒有和你告別,只留下一封信時,你甚至沒有看到信的內容,他仿佛就這麼突然消失,就算知道他會回來,卻依然讓你覺得,他不再只是安靜地站在你身後,他也會像影子一樣,在黑夜中消失,你看不到。”

     “人類的書籍,最適合了解人心。”紗麥菲爾有些淒涼味道的聲音繼續響起︰“陸斯恩讓我了解人心,才能和他同行。但當我了解越來越多的人心時,我越來越覺得,人心只是一些雜亂無聊的情緒。”

     羅秀在夜色中安靜,她的側影有著夜的魅力,孤寂冷清。

     “你剛才在找陸斯恩的信?我沒有看,但我知道在哪里。”紗麥菲爾從水梧桐樹上跳了過來,她的身體是如此的輕盈,像飄蕩的紙片,落在羅秀的身前。

     羅秀回過神來,她的思緒有些混亂,她絕不會認同潘娜普洛伯爵的那番話,但她依然覺得,如果看了那封信,或者會讓自己安心一些,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安,沒有任何理由的燥亂。

     “你想怎麼樣?”羅秀不會認為這位一直看自己不怎麼舒服的女伯爵,會好心地告訴自己信在什麼地方。

     “答應幫我一個忙。”紗麥菲爾看著羅秀,她薄弱的身體應該楚楚可憐。但那精致到完全不帶人氣地臉蛋上,卻有著和羅秀同樣的驕傲,顯然讓她開口懇求幫助。是一件非常為難的事情。

     “說。”羅秀惜字如金,正如眼前地女伯爵一樣,羅秀很少會給別人提條件的機會。

     “這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但是正如同所有的貴族一樣,一個傳統的名門領主,來到倫德總會有這樣那樣的宴席需要參加,過幾天陪我去參加一個晚宴吧。”紗麥菲爾要和羅秀一起去,只是為了提醒自己,她怕自己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無聊的心情,不小心把他們全殺了。

     這樣的事情。紗麥菲爾做完之後甚至不會記得,但會讓陸斯恩不滿,他已經不是一次二次地提醒她,如果想要他這位騎士親吻潘娜普洛伯爵的指尖,就必須盡量地遵守俗世地規則。

     羅秀松了一口氣。她還擔心這位女伯爵會趁機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據說一個什麼家族的一只什麼也會參加,好像是我的未婚夫。”紗麥菲爾剝著榛子殼,“如果那天他和我說話,我就殺了他,你不要主動告訴陸斯恩我做了這種事情,雖然我從來不向他隱瞞什麼。”

     羅秀有些驚訝地看著紗麥菲爾,她知道這位女伯爵沒有開玩笑的愛好。

     她只是覺得這位女伯爵地氣焰甚至會壓倒加布里爾三世陛下。

     飛馬家族不是什麼小家族。放到西里爾區也是赫赫有名的大貴族,能夠和這種家族聯姻的,也需要同樣的地位和實力,但潘娜普洛伯爵不只不記得自己未婚夫的名字,甚至對未婚夫家族的姓氏也沒有印象,還會因為未婚夫和自己說一句話,就要殺了他!

     就是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也不可能毫無理由隨隨便便地殺一位貴族。

     “有問題嗎?”紗麥菲爾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看到羅秀露出訝異地神色。不由得嗤了一聲︰“螻蟻就是螻蟻,只能夠理解螻蟻。”

     “算了,我不殺就是了,你答應了吧?”紗麥菲爾不耐煩地道,她顯然誤解了羅秀的表情,認為她是害怕自己真的殺人。

     “你做什麼我才不在乎。我答應了。”羅秀伸出手。“現在可以把信給我了吧。”

     “我只是說我知道信在哪里,又沒有說信在我這里。”紗麥菲爾輕哼著。“下午刮風,吹到陽台下了,在那片蔓藤中。”

     羅秀站在陽台上,看了一眼那片在黑夜中猶如蟄獸一般的蔓藤。

     “你不去拿?”紗麥菲爾奇怪地道。

     “我已經答應明天和你去參加晚宴了,現在我做什麼和你沒有關系吧?”羅秀總覺得自己被這位小女孩伯爵逗弄了,讓她有些忿怒。

     紗麥菲爾突然大聲笑了起來,“你不就是想等我走了以後再去拿嗎?虛偽,無聊,淺薄的女人,我才沒空嘲笑你。”

     說完,紗麥菲爾依然無視門窗地跳下陽台離開,羅秀覺得,如果不是陸斯恩出現在她眼前,她就不知道好好走路。

     羅秀強忍著自己的怒火,這還不算嘲笑?

     但事實上,正如紗麥菲爾所猜測的,羅秀在陽台上站了一會,確認了潘娜普洛伯爵沒有躲在哪個角落等待譏諷自己,才跑下去在蔓藤間找到了陸斯恩留下的信。

     “小姐,在你最忠誠的僕人離開地時間里,請經常和潘娜普洛伯爵在一起。”

     整潔的信札上,留著陸斯恩干淨雅致的字體,只有這麼一句話。

     陸斯恩!羅秀覺得自己今天是真的瘋了,就為了這麼一封信的一句話。

     羅秀從未如此生氣過。放5到6的,但是今天晚上第二章剛剛被我砍掉一半。
作者: 十月瀟湘夜風寒    時間: 2009-11-12 11:19 PM

第二卷 氏族 第八章 伊登

離開盧頓往北,經過凱爾斯城,這座在街頭隨處可見賣藝樂者的城市,因為前文藝時代的大音樂家奧狄斯而聞名。

    奧狄斯這位在六歲就完成了三只小圓舞曲和一只快板的天才,他在凱爾斯城托德大街18號的故居每年都會引來無數游人的參觀。

    但另一位六歲完成了《惡魔的顫音協奏曲》,難度媲美塔利音樂大師帕格尼斯巔峰作品《二十四首隨想曲》的天才,自然不會對小圓舞曲和快板天才的故居表示半點興趣。

    陸斯恩只是在穿城而過時看了一眼奧狄斯的兩層小別墅,據說這里曾經是整個多米尼克大陸最優秀的音樂人才聚集的地方,但陸斯恩也知道,身患妥瑞氏癥的奧狄斯在這座小別墅里,給他的堂妹寫帶許多猥褻詞語的信件,並且會用“又老又年輕的豬尾巴”作為下款。

    人類的天才有時候很有限,一旦超越了常人,那就意味著會有些瘋癲癡狂。

    凱爾斯城再往北,會經過南危普頓,在櫻蘭羅行省靠近鐵蘭羅行省的邊界城市庫溫短暫地停留了一天,這里的一個博物館據說收藏了一位遇難天使的屍體。

    陸斯恩坐著菲茲捷勒家族的馬車,擔任車夫的是菲茲捷勒的家族騎士巴爾克,巴爾克告訴陸斯恩,這個博物館還是不要去參觀了,如果陸斯恩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一定會燒了這個博物館。

    陸斯恩微笑著表示自己雖然虔誠地信仰始祖。但更是一位理智地信徒,並不會被狂熱的宗教信仰左右。

    來到這個讓所有人都不會忘記庫溫的博物館,陸斯恩也十分驚訝地發現了這個遇難天使的屍體,居然是當地人在城外的密林里抓住的一只白猴,背上被插了一對家養大白鵝的翅膀,然後制作成的標本。

    庫溫的人們就是這樣有暇而且很具備幽默才能,雖然他們為此付出了博物館每年都會被燒毀數次地代價,但他們樂此不彼,這次是白猴。下次也許他們就會扎個稻草人插上鵝翅膀,繼續欺騙那些好奇的人。

    離開庫溫,沿著前往伊登的商道,經過坎布里亞河,這條河流是普雷斯特特山脈的支脈坎布里亞山脈上的雪水融化而成,比不上伊甦河這樣浩蕩廣博,卻有著精致流水的味道。穿過了沼澤和數不清的小湖泊,成為櫻蘭羅帝國兩個大行省地天然分界線。

    河南岸的人們熱衷于在沼澤和蘆葦叢里抓捕肥美的水魚和爐鷲,而河北岸的人們卻在忙碌著秋收,鐵蘭羅行省的人們不同于櫻蘭羅行省人們的悠然自得,在這個工業,農業,商業都佔據了帝國最大比重的行省,一切都顯得匆忙繁碌,這里的城市里人們神色匆匆,腳步急促。似乎總有忙不完的事情,當然也不會像庫溫人那樣熱衷于和外地人開一些小玩笑。

    但他林成為坦尼斯•菲茲捷勒後,將他的騎士巴爾克派遣成為陸斯恩地向導和隨從,他駕車的技術一點也不亞于趕車近二十年的布茲,數天之後,陸斯恩在廣袤的平原上聽到了海浪聲。極遠處的海岸被浪花拍打出一條白線,然後他看到了伊登。

    馬車一步步地靠近伊登,這是坦尼斯的馬車,加大加寬了車廂,非常適合長途旅行。車壁里有個不小地酒櫃,都是法蘭葡萄園里AOC認證的好酒,包括了羅曼尼康蒂與帕圖斯,還有一種用類似葡萄的小紅山果釀制的棕紅色果酒,在菲茲捷勒家族的包裝下,這種更像飲料的果汁酒在除倫德以外的城市里。非常受女士的歡迎。

    陸斯恩掀開車簾,遠遠地注視著海岸線上那座宛如漂泊在海洋上的城市,它似乎就是一艘巨大的船艦,安靜地靠著岸,卻又隨時會在水手地號聲中,啟航離去。

    它的背景永遠的湛藍色的大海,即使是廣闊的大海也無法讓人忽略它的壯觀。無數根大石柱插進海水中。將城市的觸手伸向海洋之中,碼頭和數不清地船行就在這樣地石柱上搭建。這種完全搭建在海洋之上的建築,佔據了整個伊登三分之一地面積,說伊登是海洋上的城市,並不為過。

    “先生,你是第一次來伊登嗎?”巴爾克是個熱心的騎士,他總是熱衷于介紹沿途的風景給陸斯恩,陸斯恩也不管知道不知道,都用心地傾聽著,並且時不時地對騎士表示感謝。

    巴爾克覺得這位先生似乎比坦尼斯少爺要好接觸得多了,坦尼斯少爺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將他看上眼的女人勾上手,而這位讓坦尼斯少爺親自交待必須以最高規格接待的先生,卻是一位博學而文雅的真正紳士,巴爾克這麼感覺。

    “大概是第一次吧。”陸斯恩含糊地回答,他看著海浪在這些石柱上激起了浪花,低低的咆哮聲總是讓這個城市的安靜帶著點酣睡的味道,海鷗在城市上空盤旋,清脆的鳴叫是海浪聲外伊登另一個標記的聲音,陸斯恩有些感慨地道︰“一直想看看伊登的海浪,伊登的海鷗,它們無數次地出現在蒙扎忒的小說集中,而他創作的舞蹈劇《海角》,便是以伊登作為劇本背景,最後男女主角在海浪和海鷗聲中瘋狂的眷戀纏綿的一幕,讓《海角》成為只在私人沙龍里演出的情欲劇,雖然無法得到廣泛的認同,卻讓在倫德觀賞過這部舞蹈劇的貴族女士們一致認為,在伊登的海浪中,將動人的呻吟為海鷗的鳴叫作為伴奏,是最浪漫綺麗的纏綿。巴爾克騎士,是不是伊登的女士們也這樣認為?”

    巴爾克輕輕地搖頭,“也只有在伊登找到自己終生伴侶地蒙扎忒會為伊登寫這樣的劇本。實際上伊登人更願意感受西里爾區伊甦河的雍容典雅。他們對蒙扎忒筆下浪漫唯美的伊登海灘並沒有什麼興趣。”

    陸斯恩點了點頭,倫德是櫻蘭羅帝國的權力中心,在貴族統治的帝國中所構建的基本自我實現理念中,伊登人再繁華富裕,也會渴望著像倫德的貴族那樣悠閑高雅的生活,因為擁有上萬金幣地財富不會是人們最終的奮斗目標,獲得爵位融入倫德貴族***才是。

    伊登是一座沒有城牆的城市,雖然摧毀伊登,意味著摧毀了整個櫻蘭羅帝國的經濟命脈。但在伊登有著專用軍港的帝國海軍,讓它成為比倫德更安全的城市。

    時刻對櫻蘭羅帝國虎視眈眈的神聖日諾曼帝國與聖伯多祿國聖鑰騎士團地海軍,或者可以趁帝國第三艦隊遠征時攻克倫德,但他們無法在伊登的海上繞過帝國海軍防線,正面進攻伊登。

    最強大的海軍,也保證了伊登最不可能遭受海盜的騷擾,帝國海軍提供的護航服務。雖然需要支付大量的金幣,但實力雄厚的大商人並不在乎這個,比起在海上踫到殺人截貨沉船的凶狠海盜,安全的航行所需要支付的金幣,非常值得。

    “雖然伊登這個名字沒有哪個櫻蘭羅帝國公民不是耳熟能詳,但其實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們口中地伊登並沒有獲得櫻蘭羅帝國行政體系中市的設置。廣義地說,人們一般認為的都是“大伊登”地區,它所指的就是包括三十二個伊登地方行政區以及伊登金融城----伊登市在內的一片地區。狹義的伊登兩個字,指地就是這片繁華的區域里最中心的兩個地區,伊登金融城伊登市和沃茲華斯港。”巴爾克依然像個盡職的導游為陸斯恩解說。“菲茲捷勒家族招待貴賓的酒店,就設置在伊登金融城,那里聚集了櫻蘭羅帝國最精明的銀行家和商人。”

    伊登市構成了整個櫻蘭羅帝國最重要的金融中心,沃茲華斯港是皇家碼頭,米爾沃爾碼頭區,迪爾波利碼頭區幾個碼頭區的統稱。這兩個名稱構成了內伊登,而其他三十一個伊登地方行政區則是外伊登。

    “聽說遠征海盜歸來的帝國第三艦隊駐留在伊登港口,想必這段時間在伊登應該可以經常看到英勇的海軍士兵吧。”陸斯恩不經意地詢問了一句,隨即他表示出濃厚地興趣︰“我對在海上和海盜拼搏,維護帝國海上貿易的海軍士兵非常欽佩,我有一個退役的海軍朋友,他現在正擔任倫德一個區的警務局副局長,那身佩戴著烈金雷諾特老公爵親自頒發的勇者勛章軍服,非常讓人羨慕。”

    “先生你非常幸運,最近菲茲捷勒家族有幸能夠承辦伊登歡迎帝國第三艦隊遠征歸來的宴會。聽說安德烈公爵和艦隊的高級軍官們都會出席。坦尼斯少爺既然說你必須以最高規格接待,相信你也能夠接到宴會地邀請函,我會為你打點好一切,說不定先生你還可以借此機會認為下安德烈公爵。”巴爾克露出由衷地崇敬,“那可是每一個持劍的騎士,最希望效忠跟隨地將

    “是啊,我也希望效忠跟隨安德烈公爵。只可惜。他不會給我這樣的機會。”陸斯恩微笑著,嘴角的笑容。有巴爾克看不到的冷。



第二卷 氏族 第九章 母子

伊登像一艘從海上遠航歸來的船,在極遠處就可以看到它高聳的桅桿冒出海平面,但當它真正入港時,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下午時分,陸斯恩就看到了伊登,在簡單的檢防,正式進入伊登時,夕陽已經給碧波粼粼的海面撒上了一層金紗。

  

    倫德的城牆限制了倫德市區的大小,但伊登這座沒有城牆的城市,卻無邊無際地在擴展,在一個世紀前,伊登只有內城和外城的八個行政區,現在已經增加到了三十二個行政區,城區面積增加了五倍。

  

    要只論城市人口和面積大小,伊登可以說是多米尼克大陸最大的城市,準確地說是城市群。

  

    巴爾克在進入伊登市區之後,他在胸口掛上了醒目的菲茲捷勒家族徽章,那是一只揚帆啟航的小船徽章,據說菲茲捷勒家族的祖先就是靠著在伊登海岸捕魚起家,菲茲捷勒家族的成長史就是伊登的城市發展史,一個捕魚人成為了鐵蘭羅行省最富裕的家族,也是櫻蘭羅帝國官方統計最富裕的家族,小漁村成為了櫻蘭羅帝國最大的經濟中心,也是多米尼克大陸,甚至包括新月大陸在內的最重要的經濟中心之

  

    巴爾克向陸斯恩解釋道︰“伊登許多街道禁止沒有登記的馬車駛入,有菲茲捷勒家族的徽章,就可以暢通無阻。”言語中有著自然的驕傲,就像烈金雷諾特家族的騎士和僕人們談起淡金色馬蹄形徽章一樣。

  

    只是菲茲捷勒家族的漁船徽章在伊登和鐵蘭羅行省可以暢通無阻,而淡金色馬蹄徽章卻可以在整個櫻蘭羅帝國都暢通無阻,如果有安德烈公爵的帝國第三艦隊開路,最廣闊的海洋也暢通無阻。

  

    伊登城區極大,道路也十分開闊,路上行人並不多,馬車的行駛十分通暢。很快就來到了臨海的伊登內城,菲茲捷勒家族在這里有一家伊登最著名地酒店——菲茲捷勒大船酒店。

  

    酒店外形酷似一座海船,甚至在酒店的頂部還特地裝飾著三尾巨大的桅桿,桅桿上掛著帆布,在帶著腥味的海風吹進伊登時。帆布吃滿風,海浪拍帶著酒店臨海的底層,似乎正在破浪遠航。

  

    馬車停靠在酒店前地廣場。侍應生快步走來。躬身拉開了馬車門,他一眼就看到了擔任車夫的巴爾克騎士的家族徽章。

  

    陸斯恩走下馬車,習慣性地扶了扶禮帽。看著這座許多倫德政要前來伊登時都會入住地酒店,酒店地外形毫無疑問是最吸引人的地方,但酒店前的美人魚噴泉也非常不錯,據說是艾斯潘納王國著名雕塑家地作品。

  

    穿著各色禮服的紳士和淑女們在酒店大堂里進進出出,這里甚至有穿著異域風格服飾的埃博拉人,他們即使在炎熱的夏日,也會將頭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櫻蘭羅人喜歡議論埃博拉商人不愛洗澡。所以他們的頭都是臭的。

  

    陸斯恩沒有興趣去研究這樣的傳聞是否屬實,在他身邊經過的埃博拉商人並沒有惡劣地體臭,反倒有一股濃厚的香料味道,埃博拉商人販賣香料的時候,也從來不吝嗇自己享用這些價比黃金的奢侈品。

  

    巴爾克騎士作為菲茲捷勒家族繼承人坦尼斯少爺的扈從騎士,在家族產業的酒店里,他很迅速地為陸斯恩開了設在頂樓的套房。一般情況下。這種套房都需要提供一些身份證明。

  

    套房布置成古拉西宮廷風格,溫克爾曼式裁剪風格地紗簾懸掛在房頂。亞塔圓柱風格地窗柱嚴格按照亞塔伊迪帕斯農神廟的圓柱比例復制,只是房間里地家具卻是非常搭配古拉西宮廷風格的巴洛克風範,這些運用多種華貴材料制作的家具,最主要的特點就是強調邊角的力度,以及花飾的變化和動感,沒有使用真皮而是采用華麗的布面搭配精致雕刻的沙發,高貴的造型必須搭配同樣精巧的地毯,雍容的宮廷氣質完美地結合了古典和夢幻。

  

    “先生,這套房間你滿意嗎?”套房提供了一名管家和三名女僕,巴爾克見陸斯恩不反對,就主動擔任起陸斯恩的臨時管家,取代了酒店提供的管家。

  

    三名女僕穿著黑白相間的女僕服,來自法蘭的少女們接受了最嚴格的貴族傭僕培訓,雖然在陸斯恩眼里還不怎麼合格,但已經讓酒店的眾多住客們贊不絕口了,紛紛聲稱她們比自己家里的僕人更懂得體貼服侍。

  

    “謝謝,非常滿意。”陸斯恩掀開掛在人像柱上的窗簾,露天陽台上有著一座天使噴泉,天使左手拿著權杖,右手持有聖扇,正如巴洛克建築的普遍氣質,這座噴泉大量地使用了珍貴的白嵐石作為雕刻材料,在追求華貴氣魄的同時,在細節的刻畫上到了極致的繁瑣堆砌的地步。

  

    陸斯恩一路行來,發現這座城市和倫德截然不同的地方就是,倫德建築的風格受到哥特•格羅斯維爾和古拉西建築理論大師維特魯威的影響比較多,而伊登更崇尚追求自由奔放格調和重視自由俗世情趣的巴洛克風格。

  

    站在露天陽台上,遠眺夕陽入海的美景,陸斯恩的頭發被海風吹亂,他看著不遠處灰白色的海岸,不少從多米尼克大陸各國來到伊登的銀行家和商人們,正利用落日前不多的閑暇時分和家人享受著沙灘上的情趣。

  

    陸斯恩隨口問巴爾克,“第三艦隊入港以來,安德烈公爵有沒有在伊登參加一些宴會或者在公開場所露面?”

  

    巴爾克並不知道陸斯恩的身份,他只知道坦尼斯少爺吩咐他必須一切聽從這位尊貴客人的命令,對于安德烈公爵這種帝國英雄一樣的人物,任何人都會想知道他的一些消息,陸斯恩打聽公爵,並沒有讓巴爾克有太多聯想。

  

    巴爾克想了想,“在我和坦尼斯少爺離開伊登之前,安德烈公爵似乎沒有參加過任何公開的宴會。一直在離沃茲華斯港不遠處的一棟隸屬軍方的庭院里處理公務。直到坦尼斯少爺離開前,這位繁忙地公爵才答應抽出一點時間參加伊登市歡迎帝國第三艦隊遠征凱旋的宴會。”

  

    陸斯恩的目光停留在酒店右側沙灘上堆沙堡的一對母子身上,“安德烈公爵的遠征持續了一年多吧,如果是我,只怕已經忍不住以最快地速度趕回夏洛特莊園了。但安德烈公爵依然能以軍務為重。不愧是陛下最倚重的軍方上將。”

  

    談起安德烈公爵,巴爾克有些期待地道,“先生你願意參加宴會嗎?我是說安德烈公爵會出席的這次。”

  

    “當然。只要你能按照坦尼斯少爺地吩咐。讓我接到邀請函。”陸斯恩肯定地點頭。

  

    “這個沒有問題,坦尼斯少爺留下了手書信函,雖然我不知道你地身份。但你一定是菲茲捷勒家族尊貴的客人,邀請函一定會由菲茲捷勒家族的二少爺親自送到你手中,這位二少爺可是坦尼斯少爺最親近地人。”巴爾克有些古怪地咳嗽了幾聲,然後祈求道︰“如果先生你參加宴會,能讓我一起去嗎?能夠近距離地看到安德烈公爵,這是我的夢想。”

  

    “好。”陸斯恩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一向是個樂于幫助他人完成心願的惡魔,他甚至比天使更善良。陸斯恩這麼覺得。

  

    巴爾克欣喜地搓著手掌,這位騎士的職責大概更接近貼身親隨而不是護衛,夏洛特莊園的十騎士就絕不會像巴爾克這樣缺少持重的氣質和警戒心。

  

    “那個孩子似乎堆出了不一樣的城堡,雖然不是很細致,但輪廓很有氣魄的模樣,好像是經常出現在畫家畫作里地一個著名城堡。”陸斯恩的目光依然落在那對堆沙堡的母子身上,他敲了敲腦袋。似乎想不起是什麼著名的城堡。

  

    “康納利維士!這個孩子堆出來的是康納利維士城堡的沙堡。背靠著三面都是絕壁的高山,前方是引進海水寬達百尺地護城河。櫻蘭羅帝國最難以攻克地城堡。”巴爾克一眼就認出來了,顯然他不只對安德烈公爵非常崇拜,他對于整個烈金雷諾特家族都有所了解。“非常有天份的孩子,他和他地母親是這附近的居民嗎?”陸斯恩毫不掩飾他的欣賞,十多歲的孩子,已經懂得許多堆砌沙堡的訣竅了,他甚至以一個防御者的眼光,用沙土為康納利維士的沙堡上增加了一些城防建築,雖然在陸斯恩眼里可能非常多余,但一個孩子有這樣的眼光,已經非常不錯了。

  

    巴爾克嘆了一口氣,“是的,托拜厄斯家的天才,整個伊登年輕一代中最光芒耀眼的孩子。他和他的母親有早晚在這里散步的習慣,據說孩子的父親在孩子出生前出海遠航,一直沒有回來。”

  

    陸斯恩看著巴爾克,等著他繼續說下去,這應該是一個有些曲折的故事。

  

    巴爾克接著說道︰“有傳聞說這位孩子的父親,其實只是一個窮苦的水手,像托拜厄斯家這樣的大家族,自然不會接受這樣的婚事,他們將這個水手送到前往新月大陸的船上,委托他們的埃博拉朋友處理掉這位水手。但托拜厄斯小姐一直認為這位水手能夠逃脫厄運,最終回到伊登報復托拜厄斯家族,並且帶給她幸福。”

  

    “托拜厄斯小姐有這樣的想法,那麼她和她的孩子,在托拜厄斯家族的日子只怕並不好過。”陸斯恩惋惜地搖頭,“這位托拜厄斯小姐如果是一位睿智的女人,就算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應該宣之于眾。”

  

    “一個可憐的女人。”巴爾克無奈而同情地道︰“幸虧托拜厄斯伯爵並不介意女兒的仇恨,而且這位沒有父親的孩子,也表現出了超脫同齡人的機敏,似乎對父親並沒有什麼感情,更加親近他的外祖父托拜厄斯伯爵,同時也擁有了托拜厄斯的姓氏,如果托拜厄斯家族的第三代沒有比他更優秀的人才,他將不出意料地成為托拜厄斯家族的繼承人。”

  

    托拜厄斯家族雖然在伊登地勢力比不上菲茲捷勒家族,但它在銀行業里的影響。卻非菲茲捷勒家族可及,這個家族的貸款業務不只遍及櫻蘭羅帝國,更在法蘭和塔利打開了局面,成為櫻蘭羅帝國和多米尼克大陸其他國家銀行業務來往的重要中間人和橋梁。

  

    堆沙堡的孩子,並不滿意自己地作品。他突然抬起腳,重重地踩在了沙堡上,費了許多時間的作品瞬間還原成一堆海沙。這位托拜厄斯少爺完全不在意。拍了拍手,頭也不回地和他的母親離去。

  

    “真是個有趣地孩子,或者明天早上我散步地時候。可以和他聊幾句。”陸斯恩走進房間,回頭看了一眼托拜厄斯家族的母子,此時海灘上已經空曠了許多,可以看到他們緩緩離去的身影並不是返回伊登市區,而是前往沃茲華斯港地方向,那里除了有擠滿了整個海面的商船外,還可以看到軍港里停泊的巨艦,那些讓海盜聞風喪膽的海軍軍艦。向來是托拜厄斯少爺這個年紀的孩子,最能讓他們激動興奮而崇拜的龐然大物了。

  

    或者當陸斯恩明天早上在海灘散步時,可以看到這位托拜厄斯少爺堆出軍艦的沙子模型。

  

    晚餐在酒店的餐廳里享用到了精美地法蘭菜,因為靠近海港,餐廳用心制作的海鮮拼盤可以選擇的種類非常繁多,風味也十分獨特,並沒有讓陸斯恩失望。只是在安格斯嫩牛排的調味上讓陸斯恩有些遺憾。寶仙妮菌切碎成醬自然美味,但廚師似乎為了顯示用料的講究。多放了幾根番紅花蕊,香味過于熱烈,缺少了精致自然的感覺,讓人的舌尖來不及細細品味就被強烈地味覺沖擊驅散了那些細膩地鮮美味道。

  

    海風吹拂著紗簾飄動,溫克爾曼式的含蓄風情優雅自然,房間里有著淡淡地海水腥味道,陸斯恩聽著海浪的聲音,安靜地看著晚月西沉,直到陽光從他的背後又將平靜的海面上染了一層金色。

  

    這樣的早晨,不去感受一下沙灘的柔軟實在太可惜了,或者還可以收獲一些被沖上海岸的各色貝殼,陸斯恩答應給範倫鐵恩古堡新來的女僕安茜一點小禮物,這些色彩斑斕的貝殼和海卵石,應該非常討人喜歡。

  

    小牛皮靴子,禮服和禮帽,手杖這樣的打扮顯然不適合沙灘,再嚴肅的銀行家和商人也不會這樣出現在沙灘上。陸斯恩換了一雙用棕桐葉和草尾織成的鞋子,這種鞋子由菲茲捷勒大船酒店免費提供,非常適合在沙灘上散步,衣服也是舒服而寬松的尼斯棉制作,即使偶爾被海水打濕,也很容易在海風中吹干。

  

    陸斯恩像所有第一次來伊登的倫德人一樣,絕對不會錯過蒙扎忒歌劇《海角》中最浪漫纏綿的場景,據說蒙扎忒在寫《海角》最後一幕時,伊登海灘最合適的場景應該是在沃茲華斯港以北靠近軍港的一帶,但是那里在帝國第三艦隊回航時被劃定為軍事禁區,有紀律嚴明的海軍士兵把守,曾經一位自以為是的法蘭銀行家賽給一位海軍士兵一把金幣,要求進入禁區和他的情人現場演繹下《海角》中男女主角最後的纏綿。

  

    “蓋拉迪諾陛下在黎多瑙皇宮玩了你們最漂亮的女人,即使你在伊登海灘玩櫻蘭羅帝國的婊子,也不能洗刷你們的恥辱”這位士兵這麼回答,然後把這位法蘭銀行家直接被送到了伊登法庭,賄賂軍人罪,間諜罪,企圖竊取軍事機密的罪名讓這位法蘭銀行家耗費了所有財產才奄奄一息地回到了法蘭。

  

    還好陸斯恩是純正的櫻蘭羅人,就是想表示下好奇,也只會被海軍士兵們禮貌地拒絕,而不用擔心間諜和竊取軍事機密的罪行落到他身上。

  

    陸斯恩隨意地散步,漸漸地靠近,海沙在他的腳趾縫隙間流淌而過,他踢開一堆濕潤的沙子,彎腰拾起一枚五彩的貝殼,當他站起身時,他似乎很驚訝于看到托拜厄斯家的母子從軍事禁區里走了出來。
作者: 十月瀟湘夜風寒    時間: 2009-11-12 11:26 PM

第二卷 第十章 怨恨

濕潤的海風鑽入胸腔,是一種讓人心醉的清新。

    海浪聲聲,像薩克斯的低鳴,白色的浪稍懶散地,不情不願地離開沙灘,被沖走的黑斑蟹倔強地爬回沙灘,鑽入一個空貝殼,盤著蟹鉗,小眼楮一伸一縮。

    海鷗盤旋著,時不時地挑起一點浪花,又滑翔著遠去,赫伯肯德海灣港口被劃為第三艦隊的軍港以後,海灣就得到了完善的保護,這里有最干淨的沙灘和最安靜的天空。

    陸斯恩沒有去挑釁帝國海軍的紀律,他遠遠地蹲下,拿著拾起的貝殼在沙灘上劃起來,彎彎曲曲的,再用指縫漏下的細沙搭建沙灘上的建築。

    巡邏的海軍士兵身穿藍色海軍服,正是陸斯恩和巴爾克騎士說的那種非常讓他羨慕的海軍服,他舉起手給海軍士兵們行禮,以保護櫻蘭羅帝國人民為天職的士兵們機械地舉手回禮。

    士兵們慢慢遠去,陸斯恩繼續他的工作,據說在塔利安地勒尼海的沙灘上,有一些沙灘藝術家,利用海沙創作,他們甚至可以在沙灘上堆砌出可供居住的大型沙堡。

    “哦!真讓人驚訝,母親,我們看到了一位真正的沙灘藝術家。”一個猶帶著稚氣的聲音響起,陸斯恩看到眼前有一雙孩子的腳,腳趾頭上踢著沙子,小腿上還有海水打濕的痕跡。**JunZitang.coM**孩子的腳旁邊是一雙白皙干淨的成熟女人的腳,覆蓋著薄薄海沙的腳背上隱約可見青筋。

    陸斯恩抬起頭來,微笑著看著這對母子。

    孩子有著一頭柔軟的黑發,有些蓬松,十分可愛的模樣,他饒有興趣地看著陸斯恩的作品,而陸斯恩卻看著那張臉,片刻之後才說道︰“你會給我不小的壓力,一位真正地沙灘藝術家可不會像我這樣什麼工具也沒有。無法完成精細部位的構建。”

    “沙灘藝術就應該用手完成,即使使用工具,也只應該是沙灘上的鵝卵石或者貝殼。如果還要用到一些特殊的精制工具,那還不如去玩石雕和建築了。”孩子渾不在意地道︰“母親,你不是說用沙子堆出來的模型,就是因為那份粗糙的美感才能夠稱得上藝術嗎?”

    “我是這樣說的,但是藝術更在于自身的體會,如果強求統一理念。那就是嚴謹地魔法模型了,而不是隨意的藝術。”女人慈祥地撫摸著孩子柔軟的頭發,大概覺得站著和陸斯恩說話有些失禮,半蹲下來道︰“先生,你隨手完成的作品。似乎是一片非常美麗的風景。”

    “再美麗地風景,也不如夫人你愛憐孩子時的光輝,你讓我想起了達文西斯《岩間的聖母》。^^首發 君 子  堂 ^^最美麗的,永遠是母親。”陸斯恩隨口說著,“似乎你和你的孩子,也喜歡在沙灘上像一個藝術家一樣地玩沙,是嗎?”

    孩子蹲下身體。問母親︰“讓我和這位先生一起完成這件偉大的作品吧,可以嗎?”

    女人歉然看著陸斯恩,“抱歉。打擾了。”

    “沒關系,孩子的想象力和創造力,總讓人驚訝和嘆服。”陸斯恩當然不在意。

    孩子隨手挑起一些沙子,在陸斯恩地基礎上細致地堆砌著,女人也跪了下來,雙腿緊緊地並在一起,坐在了小腿上,不經意地顯露出了優雅的淑女氣質。

    女人低聲地嘆了一口氣。陸斯恩問道︰“夫人似乎有些感慨,是不是你的海軍軍官丈夫又要遠航?”

    女人和孩子都抬起頭來,有些驚訝和警戒地看著陸斯恩。

    陸斯恩微笑著道,“我看著你們從赫伯肯德海灣里走來,如果不是有一位高級海軍軍官地丈夫,怎麼可能留宿在海灣隸屬軍部的寓所里?當然也不會這麼早地出現在沙灘上。”

    他坦然的態度打消了這對母子的疑慮,女人似乎想對自己剛才的態度表示歉意。^^君  子  堂 首 發^^便將話題繼續下去。“我的丈夫從來不曾回來過,又要遠航更是從何說起……孩子的父親有一位朋友在第三艦隊里。經常照顧我們。”“真是一位好心的朋友,不過你丈夫地這位朋友既然是海軍的高級軍官,我還是想表示下不滿,第三艦隊是不是可以減少一些軍事禁區的面積,將赫伯肯德海灣讓出一部分來。要知道這里可是誕生過蒙扎忒《海角》的人文景地了。”陸斯恩不滿地道,抬頭遠遠地看了一眼那片格外讓人沉醉的迷人海灣。

    “其實沒什麼好看的。到處都是一樣的沙灘和海洋。”孩子插話道,很顯然他對手底下這幅作品構建出來地景觀更有興趣。

    “是啊,可是這也不是隨便就可以更改地事情。”女人遺憾地道,“其實我來赫伯肯德海灣,也是懷念一下過去,當我年輕的時候,我和所有剛知道蒙扎忒《海角》里浪漫愛情故事地少女一樣,想來這里看看,然後在這里認識了孩子的父親。”

    女人的臉頰微紅,她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麼對于這個陌生人有著一種自然的傾吐欲望。

    孩子看了一眼母親,有些不滿于母親的話,但他沒有說什麼,繼續展示他作為一個孩子對于自己這個年紀應該有的興趣。^^首發 君 子  堂 ^^

    “如果我有蒙扎忒那樣優美深刻的文字,我一定會為夫人和你的丈夫寫一篇不亞于《海角》的動人愛情劇。”陸斯恩一攤手,手中的沙子從指縫里漏在他劃出的溝壑里,猶如流水,“可惜我沒有那樣的才華,我只能將我所看到過的風景,用沙子堆出來重現,卻無法構建完整的故事。”

    “這是你看到過的風景嗎?先生,如果按照你的這種比例和建築布局,這樣的莊園應該十分動人。”孩子看著那已經有雛形的莊園模型,驚嘆一聲。

    “這里是倫德非常有名的莊園,被倫德貴族稱為女神的花園。”陸斯恩仰慕地說道,“我有幸參觀過這座莊園,一直無法忘記這座莊園展現出的藝術人文理念和諧地典雅高貴之美。”

    “女神的花園?真是恰如其名,雖然無法想象神祗的世界。但如果有讓人驚嘆超脫世俗所能體現的美感,一定會讓人想起這樣的名字。”孩子的話充分體現了他良好的家教和修養,任何人都可以在和他簡短的對話後,再也不會認為他只是個會玩沙地孩子,或者他還會有其他方面的藝術修養,而且造詣不凡。

    陸斯恩贊賞地點頭,然後才解釋道︰“不過之所以稱為女神的花園,並不是因為莊園的美麗。=君 子 堂 首 發=而是因為這座莊園的女主人,她是倫德貴族心目中地女神,她用優雅的笑容,令人仰慕的氣質,和無法企及的學識征服了他們。如果沒有她。這座莊園只能算是人間的珍品,而不能稱為女神的花園。女人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地嫉恨。

    孩子並沒有發覺母親的神情變化,饒有興趣地問道︰“這座莊園叫什麼名字?”

    “夏洛特莊園,夏洛特在法蘭語里有地位崇高的女性這個意思,但在古拉西語里,這個詞一般用來形容神界地位崇高地女性神祗。非常合適的名字。不是麼?”陸斯恩反問了一句,疑惑地看著女人,“夫人。你有些不舒服嗎?”

    “沒有,沒什麼。”女人慌忙擺手,她緊張地理了理被海風吹到額頭前的亂發,她有著一股惹人憐惜的氣質,這種氣質並非天生,似乎是在經歷過許多痛楚之後,自然而然形成,這樣的女人往往會讓男人忍不住將她們擁入懷抱憐惜。

    陸斯恩就是這樣很有保護欲的紳士。他擔憂地看著女人︰“夫人,如果身體有所不適的話,還是去休息下比較好。這里回到赫伯肯德海灣的軍港有一段距離,你可以到菲茲捷勒大船酒店休息一下,我會讓侍應生為你送來一杯肯尼清酒,這種酒可以讓人精神舒爽許多。^^君  子  堂 首 發^^”

    “非常感謝,但真地不用了。我只是想起了孩子的父親。”女人感激地說道。她的臉色已經恢復如常。

    “夏洛特莊園,好讓人向往啊。”孩子的神情有些陰冷。但也是轉瞬即逝,他的興趣似乎馬上轉移了“先生你住在菲茲捷勒的大船酒店嗎?我勸告你,最好換一家酒店。菲茲捷勒家族是伊登最骯髒的家族,拉格香榭酒店才適合你這樣能用沙粒堆出藝術美景地紳士。”

    “我第一次來伊登,菲茲捷勒家族雖然早已經有所聞名,但並不了解……事實上,在倫德最讓人敬仰地姓氏是烈金雷諾特,我以為伊登赫赫有名的菲茲捷勒家族也會像烈金雷諾特家族一樣,能夠得到市民最廣泛地認同,所以我選擇了菲茲捷勒大船酒店。”陸斯恩有些驚訝地道,他可真不知道菲茲捷勒家族的骯髒。

    “烈金雷諾特家族?”孩子稚嫩的臉蛋上露出難以抑制的驕傲和興奮,然後不屑地道︰“那是菲茲捷勒家族能夠與之相比的家族嗎?只有烈金雷諾特和托拜厄斯才是最高貴的姓氏。”

    “如果排除安東尼奧,我一直以為是烈金雷諾特和歐德修凡克。**JunZitang.coM**”陸斯恩拍掉手上的細沙,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神輝和力量的結合,才是完美。托拜厄斯,這個姓氏我沒有聽說過。”

    孩子憤怒地看著陸斯恩,然後漸漸地沉靜下去,似乎想分辨陸斯恩是真的沒有聽說過托拜厄斯這個姓氏,還是純粹的嘲諷。一個純真的孩子,一定會大聲地為自己的家族辯護,小孩子的心里,什麼是驕傲什麼是光榮,只和他是否親近有關。但眼前這位有些早熟的孩子,已經懂得了隱忍,已經知道收斂自己的天真。

    歐德修凡克家族在多米尼克大陸的地位,絕非托拜厄斯這種蝸居在伊登的地方性家族可以媲美。

    女人的指尖掐入掌心,“神輝和力量的結合,才是完美。先生你說的就是那位克莉絲汀夫人吧?我聽說過這個名字,真想見見這位高高在上的夫人。”

    “或者會有機會,第三艦隊已經進港,處理完伊登的軍務後,你那位軍官朋友會和安德烈公爵一起回倫德接受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地檢閱,克莉絲汀夫人會和所有參加歡迎凱旋的貴族一起站在陛下的身後。只要夫人你請求你的軍官朋友讓你登上烈士敦號,就可以見到她了。^^首發 君 子  堂 ^^”陸斯恩微笑著道︰“即使不為了見這位夫人,倫德也有許多和伊登完全不同的景致可以觀賞。雖然初次見面有些冒昧,但我也願意招待你和你可愛的孩子。”

    “先生,能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嗎?托拜厄斯家族的子孫,從來不會隨便接受他人地邀請。”孩子畢竟是孩子,當他在隱忍的時候發現有打擊對方的機會時,依然忍不住出言譏諷。要邀請托拜厄斯少爺做客,你未必有這個資格。

    “夫人,你的孩子似乎對我有些不滿。”陸斯恩像法蘭人那樣習慣地聳了聳肩膀,“看來我沒有邀請你們做客的機會了,這是一個非常愉快地早晨。謝謝你們陪我閑聊了一陣。再見,祝願你和你的丈夫能夠早日團圓,相信我,這是一個真誠的祝福。”

    陸斯恩轉過身去,剛剛才贊美烈金雷諾特和歐德修凡克的結合才是完美,再賣弄地炫耀自己的名字,他怎麼會做這種事情?

    女人和孩子有些怔怔地看著灑脫離去的背影。這才確定對方並非有意針對。

    “夏洛特莊園,就是那個女人和所謂的倫德最驕傲地少女在的地方嗎?聽說那位格利沙爾塔小姐非常聰明,和我相比怎麼樣?”孩子冷漠地看著陸斯恩閑散地在海灘邊走走停停。^^君  子  堂 首 發^^“母親,我是說以旁人的眼光,而不是你。”

    女人沉默了,在母親地心目中,自己的孩子永遠是最好的,但正如剛才這位先生沒有聽說過托拜厄斯家族一樣,旁人也不會想到拿這位托拜厄斯家族的少爺和夏洛特莊園里的格利沙爾塔小姐相比,角落里生長的雜草再倔強地探出頭來。再蔥翠茂盛,也無法讓人們的眼光從花圃里群芳環繞的優銀香花上移開。

    這是命運嗎?這樣地不公平,讓女人緊咬著嘴唇的牙齒縫里流出了絲絲鮮血。

    陰沉著臉的孩子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低下頭來,看著那個男人尚未完成的夏洛特莊園模型,狠狠地一腳踩了下去,就像他昨天毀掉自己親手搭建起來的康納利維士沙堡一樣。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驚起了附近的海鷗。慌亂地鳴叫著遠處。

    孩子軟倒在地。口中發出慘痛地哀嚎聲,他抱著小腿抽搐著。鮮血從他地腳上流淌而出,一片埋藏在沙子里尖銳的貝殼從他地腳掌刺入,完全貫穿了腳背。

    陸斯恩遠遠地聽到了這陣無法忍受的痛苦嚎叫,孩子稚嫩的哭鳴聲回蕩在赫伯肯黑德港口的天空上。
對于夏洛特莊園里那對陸斯恩細心保護著的母女懷有敵意的人,陸斯恩從來不會有半點多余的憐憫和同情。如果這個孩子不是那麼的怨恨,就不會重重地踩上去,也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有時候怨恨總是會讓怨恨者受傷,而不是被怨恨的人

    人們會受到傷害,因為他們總想著傷害他人,陸斯恩想,如果大家都是善良的,這個世界便不會流血了,多麼美好的理想啊,雖然惡魔不怎麼歡喜。

    踩死一只螞蟻,沒有人會去注意,也不會介意自己是踩死了一只成年螞蟻還是幼蟻。同樣陸斯恩也不介意,他因為認可了冠于名前的烈金雷諾特姓氏,極力收斂自己將這一點點的危險徹底扼殺的意識,他覺得這樣已經是極限了。

    或者有一天,陸斯恩會輕輕地突破這個極限,但他現在還堅持著一個標準貴族“克己”的行為準則。

    女人驚慌失措的呼救聲很快就引來了海軍士兵,陸斯恩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海灘上。

    回到酒店,陸斯恩在寬大的浴池里泡了一會,這個具有宗教風格的浴池雕刻精致,周圍布滿著用白色大理石雕刻的飛翔天使,正前方是聖母和兩個天使組成的群雕,背靠的位置還有一組表情各異的聖徒雕像,幾道水柱便從這些聖徒雕像手中的各種法器中傾斜而下,灌注入浴池中。

    厭惡宗教文化和聖徒的,只是愛慕普斯那樣的小惡魔,真正偉大的惡魔,應該會認真地誦讀《日經》和《月經》,以便能夠和始祖雅威赫有點共同語言。

    “先生,需要為你擦背嗎?”隔著一層薄紗掛簾,侍奉著的女僕柔聲問道,或者更讓人覺得她是在請求。

    “謝謝。”陸斯恩點了點頭,雖然那位熱情的女僕看不到。

    “尊敬的先生,我是佩姬。”

    佩姬是一個有著柔軟棕褐色短發的法蘭少女,和所有法蘭人一樣,她也有著獨特的浪漫氣質,是那種很讓人想和她來一段纏綿愛戀的女人,高挑的身材,恰到好處的身段比例,在一身粉色貼身浴裙的襯托下,恍如古拉西宮廷里侍奉帝王沐浴的伊迪帕斯農神廟女祭祀。

    因為添加了從海水中提煉出來的鹽和附近的溫泉礦水,讓浴池中的水呈現出一種略微渾濁的乳白色,陸斯恩只露出精壯的上半身,並不會讓這位似乎已經做好一些準備的女僕露出尷尬害羞的表情。

    佩姬依然有些驚訝而喜悅地做了一下掩住嘴唇的動作,她早已經看出穿著筆挺黑色禮服,身材修長的客人有著非常勻稱的身材,但是沒有想到他的肌肉線條也非常好看,柔和中的那種含蓄的力量感猶如索羅倫斯刻刀下的人像雕塑,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線條比例,都達到了人類視覺感官上的極致完美,佩姬甚至在想象,如果這位先生的皮膚染成石雕那種稍灰的顏色,再擺出一個古拉西雕塑人像風格的姿勢,一定會讓很多人誤會這是一座雕像,人類不可能擁有如此完美的比例和肌肉。

    “你一定在想,這位先生應該去做雕塑家眼前的模特。”陸斯恩沒有回頭,聽著腳步聲,就知道佩姬已經在他身後呆滯了一小會。

    被看穿了心事的佩姬莞爾一笑,“雖然有些無禮,但我還是想說,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像你這樣好看的男人,在伊登海灘上,那些來自多米尼克大陸和櫻蘭羅帝國各地的男人們,只會毫無顧忌地炫耀他們的大肚皮和贅肉。”

    “總是打量男人的身材,可不是一個淑女應該做的事情。”說完,陸斯恩忍不住輕笑一聲,然後搖搖頭,因為羅秀,他有說這句話的習慣了。

    因為一個人,有了一些習慣。果羅秀死了,陸斯恩說這句話時,笑聲會不會被突然割斷,然後安靜地沉默下去。



第二卷 氏族 第十一章 市長

整個伊登,包括內伊登的伊登市與沃茲華斯港,外伊登的三十個行政區,曾經是麥克斯侯爵的領地。

    和其他領主一樣,麥克斯侯爵享有伊登的所有權,但沒有管理權,由內閣提案,帝國皇帝最終決定人選成為伊登市長,負責管理伊登,同時伊登市長與倫德市長,三大行省總督,都領有內閣大臣的頭餃。

    麥克斯侯爵每年能夠從伊登的稅收中領取一部分作為領地收入,雖然只佔總稅收中很少的一部分,但也非常驚人了,伊登素來是最讓人眼饞的封地。

    如今這塊封地由葛洛仙妮公爵夫人繼承,人們紛紛議論,這位櫻蘭羅帝國唯一的一位女公爵,絕對是帝國第二富裕的女人。

    第一富裕的當然是凱瑟琳皇後,她和他的丈夫擁有整個櫻蘭羅帝國。

    伊登市長霍爾子爵比倫德市長博格斯拉夫子爵要輕松自在許多,博格斯拉夫子爵雖然在倫德四區也享有市長廣泛的權力,但在貴族聚集的倫德,西里爾區的大貴族隨便站一個出來,就能夠讓博格斯拉夫子爵無可奈何,真正能夠管理倫德的還是米格拉茲親王。

    霍爾子爵卻是伊登真正的統治者,這里雖然有菲茲捷勒和托拜厄斯這兩個伯爵家族,也有幾個子爵頭餃的大家族,但他們只是商人,在政圈里並沒有很大的影響力,他們必須配合霍爾子爵管理伊登。

    霍爾子爵和博格斯拉夫子爵有一些交情,雖然霍爾子爵的日子比後者要好過許多,他卻依然羨慕博格斯拉夫子爵,兩個人都領有內閣大臣的頭餃,與三大行省總督平級,但他知道倫德市長才是真正能夠進入內閣議事的人。伊登市長最多平級調任行省總督,無法進入倫德,就無法進入帝國真正的權力核心,只能慢慢養著資歷,快則在十多年後,慢就需要二三十年才能夠調回倫德。真正進入內閣或者上議院。

    這條攫取權力的路,可比博格斯拉夫子爵曲折許多。

    霍爾子爵甚至不知道最近倫德發生了什麼大事,現在他所想的只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情就是準備好自己這一年地在職陳詞,分別抄送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和內閣,內容無非是伊登發生了什麼大事,經濟規模增長速度。稅收支出明細說明。年復一年並沒有太大區別。

    第二件事情就是招待好凱旋歸來的帝國第三艦隊。霍爾子爵雖然與菲茲捷勒家族關系一般,卻和托拜厄斯家族關系良好,也從這個在銀行業很有影響力的家族中了解到,伊登四大銀行給帝國第三艦隊提供的貸款,遠遠超過了剿滅海盜所需要的耗費,而安德烈公爵此次遠征歸來,不只連本帶息歸還了貸款,還帶回來更多戰利品,在赫伯肯德港口停泊的不只是軍艦,還有一艘艘巨大地貨船。裝滿了黃金,白銀,茶葉,香料,珠寶,瓷器,絲綢。安德烈公爵將再一次在宣揚了帝國軍力的同時。為櫻蘭羅帝國帶來巨額的財富。

    伊登眾多的銀行和商品交易所,已經找上霍爾子爵。希望他能夠出面說服安德烈公爵,將這些貨物留在伊登的商品交易所,給這些銀行和交易所帶來的利潤,將佔他們今年盈利的很大一部分。

    撇開這些為伊登帶來福利,給自己增加升遷資本地原因外,安德烈公爵,整個櫻蘭羅帝國除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外最強勢地男人,也值得霍爾子爵花最大地力氣去巴結,霍爾子爵相信,只要能夠讓自己和淡金色馬蹄徽章扯上關系,他的仕途不會再比德維特家族的博格斯拉夫子爵曲折。

    帝國第三艦隊進入伊登後,卻悄然無息地沒有了動靜,完全不像凱旋歸來應該有的氣勢,仿佛只是一次簡單的軍事演戲之後入港休整,除了艦隊方面派了幾個下級軍官前來市政府進行例行的入港通報和辦理海軍士兵入港休息的文件外,再也沒有和市政府有更多的接觸。

    直到不久前,艦隊方面才放出消息,點出安德烈公爵有興趣在伊登市露一次面,霍爾子爵趕緊開始準備,和托拜爾斯家族緊鑼密鼓地準備接待晚宴,出乎意料的是,最後居然是菲茲捷勒家族得到了修斯坦尼頓伯爵的認可,將接待公爵地晚宴交給菲茲捷勒家族承辦。

    霍爾子爵有些驚訝,同時思慮著公爵大人對于這兩個家族的態度,自己應該做出什麼樣的應對才合適。但他也加緊了和菲茲捷勒家族的接觸,盡量爭取在晚宴中使市政府比菲茲捷勒家族佔據更多的主動。

    “先生,菲茲捷勒家希望將晚宴安排在溫斯頓莊園,他們提交了一份晚宴的邀請名單。”霍爾子爵的私人秘書將文件送進市長辦公室,他看到霍爾子爵正對著百葉窗沉思著。

    霍爾子爵轉過身來,拿著邀請名單掃了一眼,冷笑了一聲,“菲茲捷勒伯爵倒是大方,居然也邀請了托拜厄斯伯爵,只是除了四大銀行地行長以外,再也沒有其他地銀行家,看來菲茲捷勒家族要進軍銀行業的消息非常可靠。”

    說完霍爾子爵將名單丟下,冷聲道︰“我們重新列一張邀請函,以市政府地立場。必須告訴菲茲捷勒伯爵,他只是承辦晚宴,並沒有邀請名單的決定權,在伊登,誰能參加,誰不夠資格,還是伊登市政府說得算。如果我不給他機會巴結安德烈公爵,他再處心積慮也沒有用。”

    霍爾子爵剛說完,只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市警務局的哈羅德局長喘著粗氣跑了進來,他甚至來不及敲門,渾身肥肉一陣亂顫,能夠讓一個胖子這樣劇烈運動的,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霍爾子爵來不急責怪哈羅德局長的無禮,忙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他可不想此時的伊登出點什麼亂子。給安德烈公爵留下不好的印象。

    “托拜厄斯家……”哈羅德局長撲倒在桌子上,才發現他完全不適合處理應急情況,即使他發揮自己最大的潛能迅速地跑來通報,卻已經失去了連貫說話地能力。

    聽到“托拜厄斯”這個姓氏,霍爾子爵已經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第三艦隊出了什麼問題就行。

    他鎮定自若地指揮秘書給哈羅德局長倒了一杯水。給滿頭流汗的局長喝下。

    “哈羅德,伊登雖然比內陸要暖和許多,但在這樣的天氣,你能夠跑出這麼多汗水,只要你再堅持幾次,相信哈羅德夫人會更加滿意你的身材。”霍爾子爵輕松地調謔著哈羅德局長,他覺得只有自己這樣處事不驚的態度。才夠資格坐在市長這個位置上。

    哈羅德局長一口氣灌下整杯水。大概是霍爾子爵鎮靜的態度感染了他。局長先生也稍稍休息了一會,等到不再這樣急促地喘氣了,才說道︰“托拜厄斯家那位馬卡斯少爺,在赫伯肯德港灣附近被人暗算,腳掌被刺穿。”

    霍爾子爵愣愣地看著哈羅德局長,直到哈羅德局長也開始愣愣地看著他時,才問道︰“是那個據說父親是位窮水手地馬卡斯少爺?總和他那位未婚生育的母親在赫伯肯德港灣附近看日落的托拜厄斯家的天才?”

    哈羅德局長連連點頭。

    霍爾子爵摸了摸哈羅德局長滿是汗水的額頭,奇怪地笑了起來︰“哈羅德,你是不是被你的夫人教訓的有些頭昏腦脹了?這麼點事情,你居然這樣跑來。我還以為是海盜受到惡魔地蠱惑,前來攻打帝國第三艦隊了。”

    “市長先生,如果只是這樣,我就是再頭昏腦脹,也不會跑過來了。”哈羅德局長這才明白,霍爾子爵地鎮定只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位托拜厄斯家地馬卡斯少爺有什麼樣強勢的人物站在背後,“你知道是誰來到警務局向我們伊登的治安表示不滿的嗎?”

    “他那位可憐的母親?還是托拜厄斯伯爵……應該不是這個老家伙。他雖然愛護孫子。但總以為自己的伯爵身份多高貴,他最多派自己的管家來。”霍爾子爵回到自己寬松柔軟的椅子上。這張椅子是一位碼頭商人送的,還有最舒服的駝絨墊子。“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地。”霍爾子爵補充道,漫不經心地拿起了未處理完的文件看起來。

    哈羅德局長站起身來,鼓起眼楮,“市長先生,是修斯坦尼頓伯爵。”

    “誰?”霍爾子爵沒有聽清楚,他很不雅地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洞。

    “修斯坦尼頓伯爵,安德烈公爵最信任的那位先生。”哈羅德局長低聲道。

    霍爾子爵又愣了愣,馬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的動作從未如此敏捷過,甚至膝蓋撞到了書桌也顧不得,他沖到了哈羅德局長的身前,“修斯坦尼頓伯爵,怎麼會是他?難道他看到了這位馬卡斯少爺被人暗算?”

    “他沒有看到,但修斯坦尼頓伯爵說,馬卡斯少爺的父親,一直在拜托他照顧托拜厄斯家的這對母子,而他因為沒有子嗣,已經把馬卡斯少爺當作自己地兒子。馬卡斯少爺在赫伯肯德港附近都會遭到暗算,足以說明伊登治安地混亂,如果市警務局不能配合在今天將凶手抓捕,他會以無法信任伊登治安的理由,勸說安德烈公爵不要出席市政府地歡迎晚宴,以免遭到危險的刺殺和陰謀暗算。”哈羅德局長以前所未有的流暢速度復述著修斯坦尼頓伯爵的話。

    霍爾子爵抓住哈羅德局長的衣襟,很難相信他這樣瘦弱的紳士居然把肥胖的哈羅德局長微微提了起來,他怒吼道︰“你這蠢貨,還不快去抓人!”

    說完霍爾子爵丟開哈羅德局長,急急忙忙地沖了出去,私人秘書趕緊跟了上去,他可以看到市長先生的小腿在發顫,一個咕嚕從樓梯上滾了下去,然後他以中老年人罕有的敏捷迅速爬起來,往警務局跑去。希望能夠向修斯坦尼頓伯爵說明,並且親自主持這種情節極其惡劣的犯罪案件的偵破。

    市警務局和市政府辦公大樓只隔著一條街,在無數建築恢宏的銀行大樓中,市警務局很不起眼,但這座警務局卻有著比倫德四區警務局更強大的力量,為了保護這片金融中心。時刻待命地巡騎警就多達三個大隊上千人,裝備和人數位居櫻蘭羅帝國之冠。

    修斯坦尼頓伯爵正在休息室里喝茶,他雖然憤怒于在伊登發生這種事情,但依然保持著出身烈金雷諾特這種名門的優雅淡定氣質。

    “伯爵,非常抱歉,在伊登發生這種事情,是我們伊登市政府的失職。我們一定會發動全市的警力。以最快的速度抓捕凶手。”霍爾子爵站在安安穩穩地喝茶的修斯坦尼頓伯爵身前。大氣不敢出一聲。

    修斯坦尼頓伯爵捧著茶杯。沒有理會霍爾子爵,以櫻蘭羅帝國軍部高高在上地強勢地位,即使他面對的這位伊登市長還有一個內閣大臣的頭餃,他這樣的態度,也不算太無禮。

    同樣是伯爵,菲茲捷勒伯爵和托拜厄斯伯爵,都沒有資格在霍爾子爵身前擺出這種近乎目中無人的姿態。

    霍爾子爵並不在意對方的這種態度,他知道眼前這位伯爵不只是一個握有軍權的少將,還擁有烈金雷諾特和歐德修凡克這兩個姓氏。

    知道神輝和力量地結合最完美這個道理地,不只有在菲茲捷勒大船酒店里泡澡地某人。

    似乎警務局提供的綠茶具有非常吸引人的獨特風味。修斯坦尼頓伯爵慢慢品嘗了幾口之後,才慢悠悠地開口了︰“按照帝國法典,在未獲得陛下批準或者軍部特別許可的情況下,任何人都無權在帝國本土調動軍隊士兵,因私人理由調遣軍隊者,以威脅國家安全罪論刑。所以即使知道凶犯藏身的地點,我也不能調遣第三艦隊的士兵去抓人。還需要伊登警務局配合。因為公爵大人即將現身伊登。這樣的時期,我想也有必要讓哈羅德局長通知一下霍爾市長。”

    “已經知道凶犯藏身的地方了嗎?”霍爾子爵欣喜地道。只要能夠平息這位看上去風平浪靜的伯爵大人的怒氣,霍爾子爵馬上就可以帶著哈羅德局長闖進伊登任何一個地方抓人。

    “在菲茲捷勒大船酒店,凶犯既然能夠設計在巡邏海軍士兵地眼前傷害到馬卡斯,在透露他的行蹤後,還敢堂而皇之地回到酒店,一定有所持憑。所以我希望哈羅德局長能夠多派遣些警力協助抓捕。”修斯坦尼頓伯爵握住了茶杯,哈羅德局長跟在霍爾子爵身後跑了過來,雖然距離不遠,但兩個來回已經讓這位很少動彈的局長先生非常辛苦了。

    “協助?”哈羅德局長就聽到了最後幾個字眼。

    “我會親自動手。”修斯坦尼頓伯爵握著茶杯的手掌突然用力,白瓷茶杯“啪”地一聲被捏成碎片,茶水和茶葉四濺,幾片瓷片扎入了他的手掌,流出了鮮紅的血液,他卻恍然不覺,眼中這時候才燃燒起的怒火,讓霍爾子爵與哈羅德先生差點軟倒在地。

    霍爾子爵忍不住想象,那個膽大包天地罪犯,如果落到這位把馬卡斯少爺當成親生兒子一樣看待地伯爵手里,一定會落到比這個珍貴的陶瓷茶杯更加淒慘地下場。

    在霍爾子爵和哈羅德局長的親自帶領下,騎著高頭大馬的巡騎警將菲茲捷勒大船酒店團團包圍,嚴陣以待的陣仗嚇得酒店里的紳士和淑女們驚慌不已,互相打聽著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在講究法律和秩序的伊登,這樣糟糕的場面可非常少見。

    陸斯恩正在享受著佩姬最舒適的指壓按摩服務,背部傳來的酥麻感覺讓人忍不住想呻吟出聲,陸斯恩卻突然反手握住了佩姬的手指。

    早已經被浴池中半遮半掩的完美身材吸引得面紅耳赤的佩姬呼吸馬上急促下來,她差點直接軟倒在浴池中。十掌”,給了自己十巴掌。
作者: 十月瀟湘夜風寒    時間: 2009-11-12 11:34 PM

第二卷 第十二章 懲罰

佩姬的手指細嫩穎長,指肚柔軟,仿佛觸不到指骨。

    握在手心里,沒有一點生硬的感覺,軟綿綿地貼著手掌。

    陸斯恩回過頭來,看到一張鮮艷潮紅的俏臉,眼楮里一片盈盈秋水,卻像前方的海,平靜的表面隱藏著翻滾的浪。

    “有客人要來了,你到臥室里去。”陸斯恩拍了拍她的手背,“如果有興趣,你可以偷聽。”

    佩姬有些失落,但臥室總是一個能讓人產生豐富聯想的地方,她沒有拒絕,沒有出聲,沉默地掀開紗簾離開了。

    隔著紗簾,可以看到窈窕的紅色身影,躡手躡腳地走進了臥室,輕輕地 嚓一聲關上了門,腳步聲停下了,佩姬十分聽話地站在門後偷聽。\\\Junzitang.com\\\

    套間很大,除了有觀景陽台,還有為管家和女傭準備的小房間和一個休息室。巴爾克和另外兩個女僕在休息室聊天,沒有聽到搖鈴聲,他們不會來打擾陸斯恩。

    陸斯恩從浴池中站了起來,裹上干淨的浴巾,擦干頭發,換了一套居家服,有些悠閑懶散的味道,坐在可以透過落地大窗看著遠處赫伯肯德海灣的沙發上,等待著。

    布料沙發雖然可以做出更精致和多樣的花紋,舒適度卻並不怎麼樣,還好駝絨墊子改善了這一缺點,伊登的氣候雖然比如今陰冷的倫德要溫暖,但坐在柔暖的墊子上也不會覺得燥熱。^^君  子  堂 首 發^^

    沉重的腳步聲遠遠傳來,只有腳跟嵌入了銅片,厚重的軍靴才會在柚木地板上發出這種聲音,經過貴賓套間的專用樓梯和廊道,在門口稍微停頓了一下,一串鑰匙掏動的聲音後,門被迅速打開,經過前廳。推開大廳厚實的浮雕紅木門,一個人影有些呆滯地停頓住了。

    陸斯恩的手指轉動著高腳酒杯,棕紅色的酒液沿著杯沿流淌出瑰麗地圖案,泯了一小口,他轉過頭來。看著門口微笑。

    他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頭純黃的頭發,筆直順理地披在肩膀上。兩縷頭發垂在胸前,頭發整齊地剪成劉海覆蓋著略平的額頭,一字眉下是狹長的眼楮,挺拔地鼻子下是薄薄的嘴唇,平直地唇角顯得十分刻薄。^^首發 君 子  堂 ^^

    寬大的白袍有著尤其松散的大袖,腰間別著的細刃長劍上有著一個耀眼的淡金色馬蹄徽章。

    “你好,伯爵。”陸斯恩有些生分地喚了一聲,並沒有站起身來迎接的意思。

    “陸斯恩……你怎麼在這里?”修斯坦尼頓伯爵走了進來。他的軍靴踏在織紋華麗的地毯上,毫無聲息。

    他地神情有些自然的驚訝,然後才漸漸地皺起眉頭,不解而略帶惱火地看著陸斯恩。“夫人派我去喜拉雅雪頂采集雪慕葉花,這時候也是伯德紋馬離開雪頂在喜拉雅山脈草地上渡冬的時節,我或者可以馴服一匹頭馬。\\\Junzitang.com\\\然後拉著一大群伯德紋馬,為夏洛特莊園的跑馬場增加些讓人驚艷羨慕的資本。”陸斯恩放下酒杯,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順便渡過一個短暫的假期,自然不能錯過伊登。你知道我這個年紀地少年,總是喜歡貪玩和幻想,蒙扎忒的情欲劇《海角》勾起了一個少年的情思,來看看。走走。”

    修斯坦尼頓伯爵懷疑地看著陸斯恩,然後覺得有些難以置信的反感,“陸斯恩,你說這樣的話,不覺得惡心嗎?”

    陸斯恩奇怪地看著修斯坦尼頓伯爵,“為什麼?”

    修斯坦尼頓伯爵沒有解釋,他眼前的這個少年。從小到大就和周圍的人完全格格不入。^^首發 君 子  堂 ^^從來不會給人孩子的感覺,而此時格利沙爾塔小姐地侍從官。那種自然穩重深邃的感覺,更和輕浮少年無關,至于貪玩和幻想還有情思這些東西,伯爵覺得替換成城府,詭詐和貴族式的虛偽才更符合他的本質。

    “既然你接受了夫人的任務,就應該好好完成,一個合格的僕人,不應該給主人惹事生非。”修斯坦尼頓伯爵壓抑著怒火,陸斯恩可不是他的那些士兵也不是夏洛特莊園里地普通僕人。

    “年許不見,再見面不來個熱情地擁抱,拍拍肩膀說說海外的見聞,問問我莊園地情況,這也就算了。”陸斯恩依然笑著,有些冷的味道,“你卻不關懷下夫人和小姐,修斯坦尼頓,是否因為有個伯爵的頭餃,你就忘記了自己還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管家?”

    他非常無禮地直呼姓名,既然都是擁有烈金雷諾特和歐德修凡克兩個姓氏的人,陸斯恩既不必要對他保持如同對夫人和小姐那樣的恭敬態度,也不會完全像個陌生人一樣來一點客套而虛偽的禮節。\\\Junzitang.com\\\

    “你……”修斯坦尼頓伯爵十分惱火,任何一個擁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被自己看著長大的人這樣指責,大概都會有些受不了,更何況對方說得還有些道理。

    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管家和管家的繼任者,小姐的侍從官,在菲茲捷勒大船酒店貴賓套房的談話,似乎並不愉快,一見面空氣就充滿了火藥味。\\\Junzitang.com\\\

    陸斯恩端起了酒杯,自顧自地品嘗著醇美的紅酒,沒有邀請對面一直站著的伯爵喝一杯的意思。

    “倫德方面每天都會送來信,倫德的消息我完全掌握著,自然也清楚莊園里一切平靜,你離開莊園有些時候了,你還不如我清楚。”修斯坦尼頓伯爵壓抑住怒火解釋道,雖然在烈金雷諾特家族有限的幾個人物面前,他依然能夠清楚地端正自己管家的身份,但隨著他在軍方和倫德貴族圈里的威望日甚,沒有誰能再像個普通僕人一樣,總是謙卑著。

    “說得也是。”陸斯恩點點頭,然後指著搭在酒架上的紅酒,“來一杯?”

    “不用。=君 子 堂 首 發=”修斯坦尼頓伯爵冷冰冰地拒絕了。

    “一杯熱氣騰騰的錫蘭高地紅茶……我差點忘記了,這些都是艦隊從遠東次大陸搜尋過來的,你不稀罕。”陸斯恩放棄了沖泡紅茶的念頭,然後才問道︰“你讓酒店經理為你開門,這麼突然地闖進來。我猜你在門口時手掌還壓在劍柄上。這是為了什麼?”

    “你說呢?”修斯坦尼頓伯爵反問道,他本以為在馬卡斯受傷的背後既然隱藏著某種動機,也能夠在抓捕凶手之後明朗,但看到陸斯恩之後,他原來所有的猜測和對策。全部被推翻了。

    “我怎麼知道?你總不會一路跟蹤我,然後特地來看看我。^^首發 君 子  堂 ^^你連一瓶紅酒或者蛋糕什麼的禮物都沒有帶,你這麼說我也不信。”陸斯恩依然不著邊際地閑聊。

    “你為什麼要傷害馬卡斯?”修斯坦尼頓伯爵已經不耐煩和陸斯恩繞圈子。

    “馬卡斯是誰?”陸斯恩笑著道︰“這樣具備侵略性地名字,不會是一位美麗的少女。”

    “你還要裝模作樣到什麼時候?陸斯恩,你現在就像一個黑街上的無賴!”修斯坦尼頓伯爵怒道。

    “是今天早上我在赫伯肯黑德港灣前踫到的那個小孩子?他受傷的事情我知道,我甚至聽到他淒慘地叫聲,畢竟是個孩子,無法忍受這種痛苦。”陸斯恩的笑容也冷了下來,“只是你憑什麼說是我傷害他了?難道以後因為他做出一些非常不合身份規矩地事情。**JunZitang.coM**被人刺穿了心髒,你也會覺得他不應該接受這種懲罰?”

    冷漠的笑容中有著毫不掩飾的殘酷味道,讓修斯坦尼頓伯爵的心一緊,他不知道這是一種放肆的假設,還是赤裸裸的威脅。

    “你不要一副氣勢洶洶問罪的樣子,我沒有做錯什麼。我在沙灘上堆砌夏洛特莊園的模型。在模型里埋下尖銳地貝殼,這都不是什麼問題。我既沒有讓那個孩子過來,更沒有讓他一腳踩下去。”陸斯恩繼續道︰“有時候,我們做出懲罰的決定時,並不需要求證對方的動機,也不需要對方認識到錯誤,只要我們認為需要懲罰他就夠了。但你不會這樣對我,是嗎?”

    修斯坦尼頓伯爵可以完全肯定。馬卡斯完全是受到陸斯恩的誘導,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但他又如何能夠猜測到陸斯恩只是從一個極小的細節處就設計了這個小小地懲罰,修斯坦尼頓伯爵現在最關心的已經不是彌補馬卡斯受到的傷害,他不會只因為需要懲罰所以讓陸斯恩付出代價,他更需要知道陸斯恩的動機。

    如果對馬卡斯下手的不是陸斯恩,修斯坦尼頓伯爵一定會先用細劍鋒利的劍刃釘穿對方的腳背。覺得需要懲罰。所以懲罰。這種不問理由的強勢,並不適合在陸斯恩面前展露出來。修斯坦尼頓伯爵地爵位和軍中的威望,在面對同為烈金雷諾特家族僕人的陸斯恩時,並不能成為他強勢的資本。

    從昨天傍晚看到馬卡斯重重地踩塌他堆砌的沙堡時,陸斯恩就在等待現在的談話,但他沒有想到談話的對象是修斯坦尼頓伯爵,而不是他預料中地另一個馬卡斯少爺地親人。

    “伯爵,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解釋下為什麼對這位馬卡斯少爺如此緊張。據我所知,這位馬卡斯少爺的父親是個窮水手吧,早已經被托拜厄斯家族交好地埃博拉商人運到新月大陸成為一名黑勞士了。”陸斯恩的態度又放松下來,“難道這種傳聞是假的?其實你才是馬卡斯少爺的親生父親?”

    修斯坦尼頓伯爵沉默了一會,坐了下來,“馬卡斯的父親是我們歐德修凡克家族的一名苦修士,苦修士的那種打扮,如果出現在伊登港口,很容易被人當成把薪金都用來喝酒而買不起衣衫的貧窮水手。”

    陸斯恩似乎十分驚訝,微張著嘴,甚至忘記了將近在唇邊的酒液淌上舌尖。



第二卷 第十三章 背影

陸斯恩為遠征北維海盜歸來的帝國第三艦隊少將修斯坦尼頓伯爵開了一瓶香檳。

    酒並沒有像宴會上那樣在一聲巨響之後噴濺出來,陸斯恩握住瓶子,食指撐住瓶頸,斟了一點之後,等氣泡漸漸消失,再倒滿了大半杯。

    酒瓶的大小對于香檳酒的口感非常重要,只需要稍稍對比,人們就會發現大瓶里的香檳口感要比小瓶更加干爽細膩。

    大瓶子的香檳酒很少有人會擁有足夠的臂力技巧,能和陸斯恩一樣做到開瓶和倒酒的姿勢都完美而優雅。

    “修長的優銀香花形高腳酒杯最適合搭配香檳,你可以看到酒杯底部由小變大的氣泡緩緩浮出然後炸開,很像一串珍珠項鏈,不是嗎?”陸斯恩將素身酒杯遞給修斯坦尼頓伯爵,微笑著道︰“感謝法蘭人,自從他們釀造了這種美味的二次發酵氣泡葡萄酒,我們櫻蘭羅的商人在帝國海軍的護航下佔據了越來越多原屬于法蘭人的海上貿易路線時,可以用這種名字代表著興奮和愉快的酒來慶祝。=君 子 堂 首 發=”

    “這種葡萄酒中的王者,奢侈,浪漫,魅惑的酒,不曾有任何一種其他的酒可以媲美它的神秘和豪放,醇美的味道也十分適合傾聽一個或者有幾分悲劇色彩的愛情故事。”陸斯恩看著緊閉著嘴唇的伯爵,“奧維耶修道院的佩里儂修士在偶然發明起泡香檳地時候。一定沒有想過我們會安然自得地喝著這種酒。聽著佩里儂修士最欽佩地歐德修凡克苦修士違反格吉爾定下的苦修戒律的事跡。”

    “法蘭人認為,只有法蘭香檳產區的起泡葡萄酒才配得起香檳這個名字。他們為此花費巨額的律師費來維護香檳酒的名譽。”修斯坦尼頓伯爵似乎從對陸斯恩的忿怒中冷靜下來,他說過“我們歐德修凡克家族”的話,因為陸斯恩也有歐德修凡克這個閃耀神輝地姓氏,“同樣,在維護歐德修凡克家族名譽時,我們也不惜一切代價,歐德修凡克家族的苦修士。=君 子 堂 首 發=永遠都是最虔誠,最正直,最仁善的傳道者,拋棄妻兒的惡劣行為,絕不可能發生在他們身上。陸斯恩,你這種嘲諷的口氣,也是在侮辱你自己。”

    同時擁有烈金雷諾特和歐德修凡克這兩個姓氏的人,整個櫻蘭羅帝國只有三個,其中的兩個就坐在菲茲捷勒大船酒店頂樓的貴賓套房里。只是其中有一個似乎對歐德修凡克這個姓氏,並沒有太多的敬意。

    “很抱歉,在倫德地日子太長了。不容易感受到歐德修凡克家族的驕傲。這是我的錯,我想我應該更多地了解我們這個閃耀神輝的姓氏,伯爵,你能否讓我對作為家族基礎的苦修士有進一步的了解?”陸斯恩一向是個勇于承認錯誤而有禮的紳士,“我想你不會吝嗇將這個秘密故事告訴我,因為你已經說出了最重要的,我只是要知道更多的細節。^^首發 君 子  堂 ^^”

    修斯坦尼頓伯爵不只會砍下海盜的頭顱,他還會說故事。陸斯恩品嘗著半干風格地香檳,添加了百分之四甜酒而產生的甜味和香檳的酸味搭配出的酸甜味道口感非常不錯。

    這是一個發生在十四年前的故事。

    這一年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剛剛繼承了麥克斯侯爵的領地,伊登成為美艷的寡婦所擁有地最讓人羨慕垂涎地封地。她和所有新繼承領地的領主一樣,來到伊登宣示她對這片土地地所有權。

    這一年年輕的安德烈公爵也來到了伊登,他因為對海軍遠征計劃的極力推動而成為帝國第三艦隊一只小編隊的指揮官,他將帶領不到三十只軍艦發動對納維亞半島的再征服戰爭,他將從伊登起航。^^君  子  堂 首 發^^

    這一年克莉絲汀夫人在管家修斯坦尼頓的護送下。來到伊登。她將出席一系列的歡送宴會,這是她的丈夫第一次真正獨立指揮戰爭。意義非凡,她必須全力支持。

    這一年,安德烈公爵夫婦第一次展現出了他們典範貴族夫妻的風度,贏得了伊登人們的敬仰,人們開始傳唱公爵夫婦的恩愛,因為克莉絲汀夫人的姿態總是像一位站在偉大人物背後的女人,人們覺得有她的支持,安德烈公爵一定會凱旋歸來。

    葛洛仙妮公爵夫人作為伊登的領主,當然也會做出全力支持安德烈公爵的姿態,因為這兩個魅力非凡的女人,安德烈公爵還沒有開始戰爭,已經獲得了很大的影響力。

    從這時候開始,讓倫德貴族們非常難以理解的友誼就開始了,帝國最放浪的蕩婦和倫德貴族心目中的女神,似乎非常談得來,她們經常一起在赫伯肯德港灣散步,在海軍士兵的隔絕下,遠遠圍觀的伊登人常常想,葛洛仙妮公爵夫人一定是在向克莉絲汀夫人傳授她如何讓男人在床上神魂顛倒的技巧。=君 子 堂 首 發=

    修斯坦尼頓伯爵要講的故事就在伊登人的閑聊中開始了。

    就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集中在赫伯肯德港灣時,一個年輕人悄然無息地出現在了沃茲華斯港,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穿著最普通的短袖,是小貨船水手常穿的那種,肩膀上還有許多補丁,這是經常抗貨物留下的記號,他的褲子也沒有好到哪里去,短了一截的褲腿是買不起新褲子的窮人標記。

    這個年輕人並不強壯,但他似乎很有力氣,他經常在碼頭上幫助一些雇傭不起工人的小船主,他不要任何工錢,只要三個饅頭,一碗青菜湯,他就願意為這些也不富裕的小船主干一天的活。^^首發 君 子  堂 ^^

    他地力氣用不完。他也從來不計較辛苦。即使這些小船主很過意不去,要給他工錢,他也不會要。

    他從天色微明,港口地大鐘發出巨響宣布新的一天開始後,就開始工作,直到港口完全沉浸在黑夜里,他坐在碼頭上,聽著海浪聲。在海風的吹拂下靜靜地入睡。

    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他,從一開始的默默無聞變成沃茲華斯港最受歡迎的小伙子,人們對待這樣好心而不求回報的年輕人,也會非常熱情,他的臉上有越來越地笑容,特別是在他幫助他人,聽到最真誠的謝謝之後。

    人們也開始發現這個小伙子有很多厲害的地方,他會驅逐那些收取所謂保護費的黑街人物,他甚至不畏懼沃茲華斯港最有實力的黑街頭領。^^君  子  堂 首 發^^當他將前來圍毆他的十多個壯漢打趴下之後,他就成了這一帶的保護神,小船主們再也不用擔心黑街人物的敲詐勒索。

    他還會治病。雖然沒有誰看到他到底是如何治愈病人的,但他曾經出手將一位大船船主地女兒從死神手里救活卻是事實。這位大船船主非常富裕,他甚至能夠請動教堂的高級神職人員為他的女兒施展神術,卻也沒有效果,直到他聽說了沃茲華斯港附近有一個神奇地年輕人,船主抱著沒有辦法的念頭嘗試一次,結果當然讓他喜出望外。

    年輕人拒絕了這位船主豐厚的謝禮,依然像以前一樣只收取了三個饅頭和一碗青菜湯。船主的女兒羞澀地吩咐廚房為年輕人準備的青菜湯里用上了最鮮美的白霞菜芯,饅頭里邊有魚子醬混合松露的餡料,這些東西即使是富裕的船主也覺得奢侈。^^君  子  堂 首 發^^

    年輕人並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特別高興和露出享受地表情,他微笑著感謝似乎對他有一番情意的船主女兒,他的感謝和面對那些只給了他三個普通饅頭和近乎清水的青菜湯的小船主並沒有區別。

    船主女兒在疾病治愈之後,卻患上了另外一種病。她深思不屬。茶飯不思,整日整夜只想著這個好心的年輕人。

    “他好像一位聖徒。”托拜厄斯小姐有些譏諷地道。她是船主女兒的好友,她經常來看自己地好友,看著好友日漸消瘦,那位年輕人卻始終不為所動,像個完全不懂男女感情地木頭。

    托拜厄斯小姐是個非常活潑大膽的女孩,她決定幫助自己地好友。\\\Junzitang.com\\\

    她開始偷偷觀察這個年輕人,發現他真的像聖徒格吉爾那樣生活,讓她想起了流傳在教會中苦修士的故事。

    托拜厄斯小姐才不會相信真的有人能夠堅持聖徒格吉爾的一千四百三十二條戒律,她一條條地比照這個年輕人的行為,卻赫然發現他真的一條也沒有違反。

    她非常不服氣,從幫助好友的心思轉變為尋找這個年輕人不符合格吉爾戒律的行為,她終于有所發現。

    那天她剛剛看完蒙扎忒的劇本《海角》,心動之下來到了《海角》故事發生的赫伯肯德港灣,她意外地看到了那個年輕人,她正想出聲呼喊他……她已經和這個年輕人非常熟悉了,只要不是談她那位好友的事情,年輕人很願意和托拜厄斯小姐聊天。**JunZitang.coM**

    但她沒有這麼做,她看到年輕人正癡癡地看著赫伯肯德港灣沙灘上一個女性背影。

    那個背影是如此的美麗,在海風的吹拂下,飄逸的長發讓她顯得脫俗高貴,她站在那里,讓美麗的海沙,碧色的海浪,湛藍的天空,還有潔白的海鷗都黯然失色。

    托拜厄斯小姐想起了古拉西時代留下來的雕塑作品,號稱最完美女性夢幻標準的勝利女神像。

    看到年輕人那種癡纏仰慕的眼神,托拜厄斯小姐的胸中燃燒起一股無法撲滅的火焰,她覺得自己是因為船主的女兒得不到這個年輕人的愛情而憤怒。

    她想了一個辦法,伊登有許多埃博拉商人,他們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藥物,托拜厄斯小姐很容易就能夠弄到手。

    她找了一個機會,把這種藥物摻雜在饅頭中給這個年輕人服下,然後她設計以船主女兒病患未痊愈的理由將年輕人帶到了一個房間,她本來想再去找來自己的好友,制造出戀人的事實,讓這個年輕人屈服,以她對這個年輕人的了解,一旦發生這種事情,他一定會負責。

    只是她沒有料到自己的藥物放多了一點,藥性提前發作,年輕人的臉上沒有溫和的笑容,而是一種扭曲的欲望。

    “就是這樣,接下來的事情你應該能夠猜到了。”修斯坦尼頓伯爵嘆了一口氣,杯子中的香檳酒已經喝完,陸斯恩又為他倒上一杯。

    “這個年輕人就是歐德修凡克家族的苦修士?很顯然,托拜厄斯小姐猜錯了,這位年輕人並沒有負責的想法。”陸斯恩遺憾地道,“他大概依然在迷戀著赫伯肯德港灣里那個迷人的背影。”

    修斯坦尼頓伯爵點了點頭,他似乎有了講述過去故事的欲望,“你知道這個年輕人,現在是什麼身份嗎?”

    “很難猜。”陸斯恩坦誠地搖頭表示不知道。

    “我們歐德修凡克家族的旁系並不像普通的家族那樣用血脈維系,在這個家族的旁系中,擁有歐德修凡克姓氏並且有足夠資歷的長老,都可以賜予弟子歐德修凡克的姓氏,當這些弟子在修行中犯下大錯,也會被剝奪姓氏。這個年輕人被剝奪了歐德修凡克的姓氏,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以什麼身份生活……除了負責將他驅逐出伊登和櫻蘭羅帝國的我,一艘埃博拉商人的商船帶他離開了伊登。”修斯坦尼頓伯爵看著陸斯恩,“我也不會告訴你他現在的身份,但我希望你不要誤會馬卡斯和公爵的關系。”
作者: 十月瀟湘夜風寒    時間: 2009-11-12 11:48 PM

第二卷 氏族 第十四章 解釋

一陣寂靜的沉默,甚至可以聽到酒杯里氣泡炸裂時輕微的聲音。

    香檳是法蘭人的驕傲,也是全世界的享受。在值得慶祝的時候,總是少不了香檳酒的泡沫,最有權勢的男人都非常喜歡它,其中也包括安德烈公爵。

    安德烈公爵總會在艦隊遠征啟航前,將一瓶香檳砸向船頭,象征著勝利的祝福。伊登港口的商人們在知道戰無不勝的公爵有這樣的習慣後,也開始模仿,現在伊登的商船離港,新船下水,都會有一瓶香檳砸向船頭。

    安德烈公爵是個非常重視名譽的人,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淡金色馬蹄徽章不允許有任何污點。

    多米尼克大陸的貴族階層里,養情婦幾乎是貴族們約定俗成的傳統,但按照教廷修訂的教義,一夫一妻的婚姻才能受到法律和教會道德上的保護,對婚姻和家庭的不貞,會受到嚴厲的譴責。

    在蒙扎忒的小說作品中,女人們大多是貪婪而且虛榮的,所有看上去“賢妻良母的典範”,“具有一種安琪兒式純潔風範”的女子,都有可能是貴族包養的情婦他毫不留情地諷刺著貴族們對婚姻的不貞,也諷刺著女人們廉價可售的愛情。

    他宣稱愛情,家庭,貞潔,名聲都是虛無縹緲的幻象,唯有金錢,才能夠主宰人心。倫德的貴夫人們對于蒙扎忒的這一觀點很是不屑,她們嘲諷著道︰“如果蒙扎忒看到了安德烈公爵,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是多麼的狹隘和可笑。”

    安德烈公爵是貴族婚姻中堅貞的典範,他從來不曾有任何風流韻事可供人消遣,對他不滿和嫉恨的人能夠攻擊他的只是因為他太尊敬自己的妻子,說他是個沒有骨氣的男人,被女人騎在頭上。

    《荷魯斯注目》這家報紙,曾經隱晦地用一個“以妻為王地男人”來代稱安德烈公爵。

    如果有消息指出安德烈公爵可能有一個情婦和私生子在伊登,櫻蘭羅帝國的人們第一反應是絕不會相信。然後當有確鑿的證據指出這個情婦和私生子就是伊登人人皆知的托拜厄斯小姐和她的兒子馬卡斯少爺,再在某些有心人的引導下,這樣未知真假的消息也有可能動搖人們對安德烈公爵的愛戴。^^

    因為安德烈公爵地妻子,是克莉絲汀夫人,是一個櫻蘭羅人們絕不允許被傷害和被欺騙的女神。

    當事情涉及到克莉絲汀夫人的幸福,許多人會失去理智,毫無疑問其中會有費迪南德騎士和奧斯頓先生這樣敢于和安德烈公爵沖撞的權勢人物。

    如今已經是櫻蘭羅帝國權力金字塔中堅人物的許多大人物,曾經都是克莉絲汀夫人在蘭度理學院地學友。這些人遙望的多明尼卡神學院最耀眼的女孩,現在成為一個被丈夫背叛的可憐女人,他們或者會在很多原因的考慮下,克制住給安德烈公爵丟手套的沖動,但當有一個小小的機會時。他們一定會抓住,然後狠狠地在背後給背叛克莉絲汀夫人地男人一棍子。

    修斯坦尼頓的憂心充分說明了他對公爵大人的忠誠和作為一名管家地盡職,他微微簇起一字眉,這讓他那張遠比顯得刻薄的臉更多了幾分陰沉的味道。

    “你擔心我給克莉絲汀夫人帶去錯誤的信息?”陸斯恩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你果然是最盡職的管家,但考慮的還是太多了。^^夫人對公爵的信任一如既往,從來不曾有過絲毫動搖。如果真有這樣的傳聞。夫人一定會和以前一樣,堅定地站在公爵地身後,讓那些謠言無趣地止歇。”

    “那就好。”修斯坦尼頓猶豫了一下。沉吟著道︰“這件事情你遲早要知道,不如現在告訴你。我將認養馬卡斯作為我的養子,將他們母子接到倫德居住,這里並不適合馬卡斯的成長,他是個非常聰明的孩子。公爵已經同意這件事情,並且非常願意賜予馬卡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榮譽,讓他也擁有淡金色馬蹄徽章。”

    “你甚至會讓他擁有你爵位和封地的繼承權,是嗎?”陸斯恩隨口說道。漫不經心地喝著醇美的香檳酒。

    修斯坦尼頓有些驚訝于陸斯恩地判斷,然後點了點頭,“這樣做,足夠將烈金雷諾特家族地一個敵人變成朋友,馬卡斯和我的感情很好,也可以化解他地父親對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敵意。^^

    “那讓我猜一下馬卡斯的父親是誰。”陸斯恩搖著酒杯,作出思索的表情。片刻之後吐出一個名字︰“槍與花騎士團團長。帝國最後一個騎士,費迪南德。”

    修斯坦尼頓手中的酒杯跌倒在地上。香檳酒迅速浸透入地毯,留下一層泡沫,他似乎對陸斯恩聯想到這個人身上非常吃驚。

    “你為什麼猜他?”修斯坦尼頓沒有否認,也沒有確認陸斯恩的猜測。

    “費迪南德第一次出現在倫德時,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而且我還知道費迪南德擁有神威權能的力量,他雖然是孔特雷拉絲洗禮的神聖騎士,可是他並沒有跟隨護教騎士學習,他的神威權能力量似乎是自己領悟的。現在我當然會認為他原本就是歐德修凡克家族的苦修士,那麼就可以解釋他的神威權能力量從何而來了。”陸斯恩一副自得的模樣,對于自己的邏輯推斷很滿意,“曾經出現在赫伯肯德港灣的迷人背影,不是葛洛仙妮公爵夫人就是克莉絲汀夫人,費迪南德對克莉絲汀夫人的愛慕人盡皆知,這讓我很容易就聯想到托拜厄斯小姐在赫伯肯德港灣看到的那一幕就是費迪南德在仰慕著夫人的背影。^^^^也可以解釋今天早上我談到夫人時,這位如今的馬卡斯母親,為什麼仇恨著克莉絲汀夫人了。費迪南德在托拜厄斯小姐的愚蠢計策之後,依然選擇仰慕夫人的背影,這位小姐便從那時候開始怨恨夫人,認為是這位已經成為烈金雷諾特家族女主人的夫人,搶走了應該屬于她的丈夫。”

    修斯坦尼頓露出欣賞的神情,陸斯恩地分析合情合理,能夠從一點點的細節就推測出這些事情。不愧是被克莉絲汀夫人選擇成為修斯坦尼頓管家職位繼承人的人選。

    “費迪南德毫無疑問是如今在倫德不多的幾個非常明顯地對安德烈公爵表示敵意的人,而他又很得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信任。要將費迪南德拉攏為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盟友,馬卡斯是最適合的利用對象。”陸斯恩點了點頭,慎重地道︰“我會向夫人詳細地報告細節,以免造成夫人地誤會,我現在可以承認夫人確實聽到一點點的風聲,雖然夫人十分信任公爵,但還是希望我弄清楚這種謠傳的來源。\\\\\\我建議你還是讓公爵寫一封信送回去給夫人。夫妻間有些誤會沒有關系,只要即使消除就好。我們做僕人的,並不適合過分地干預。”

    修斯坦尼頓終于露出了輕松的笑意︰“這就好,公爵原本也要寫信給夫人說明馬卡斯少爺地事情,現在只需要將這段十四年前的悲劇愛情故事講述給夫人聽就可以了。善心的夫人還會有一些不必要的歉疚。這就需要你去開解夫人了,不管是費迪南德的放棄,還是托拜厄斯小姐的仇恨,其實都不應該歸咎于夫人。”

    “是這樣我也會寫一封信隨後送到夏洛特莊園。”陸斯恩放下酒杯,真誠地贊美修斯坦尼頓,“你為烈金雷諾特家族盡職付出和全心著想的氣度。讓我十分欽佩。”

    “那就好,我更希望馬卡斯少爺在倫德孤獨地日子,能夠獲得小姐的友誼。”修斯坦尼頓站起身來。苦笑道︰“我原來是打算將傷害可憐的馬卡斯少爺地凶手切成碎片,但現在看來這只是一個誤會,我總不能對你動手。我也必須去處理下馬卡斯少爺的傷勢,再安撫下他的母親。”

    修斯坦尼頓伯爵離開了菲茲捷勒大船酒店,哈羅德局長和霍爾子爵雖然有些疑惑這位氣勢洶洶而來的伯爵為什麼安靜而略微輕松地離去,卻不敢多問半句。

    在一旁聞訊趕來的菲茲捷勒伯爵松了一口氣,這說明大船酒店里並沒有什麼人得罪了這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陸斯恩站在觀景陽台上,看著大隊的巡騎警在一陣騷亂中擁著修斯坦尼頓離去。他的臉上早已經不見了那份釋然和解開誤會後地輕松。

    佩姬在臥室里等了許久,在聽到外邊再也沒有人聲的時候,終于走了出來,她渾身都是汗水,扶著門框站立著,大腿有些酸軟無力,她聽到的可不是她這樣的女僕可以了解的事情。

    這種事情。知道了一點點。很有可能就會丟命,這些高位的貴族。絕不會介意為了保守秘密而讓她這樣無關輕重的人永遠無法開口。^^

    當陸斯恩微笑地看著佩姬時,佩姬終于支持不住,跪倒在地毯上,無聲地哭泣著,“先生,我哪里做得不好嗎?聽到這樣地事情,你是想讓我死去嗎?”

    陸斯恩輕輕地踱著步子,走到佩姬地身後,托著她的腋窩扶著她站了起來,她無力地靠著陸斯恩地胸膛,軟綿綿的好像依然陷入極度的恐慌,讓身體失去了協調能力,陸斯恩不得不攬住她的腰肢,手掌按著她柔軟的小腹,使她不至于再次萎頓在地毯上。

    “當然不是,這只是一個故事,一個沒有人會想到去取證,也就無法證實真假的故事。”陸斯恩聞著佩姬身上隨著汗水散發出來的香味,“你不覺得這個故事,如果用華美的文字,再加上煽情的劇情來豐滿一下,就是悲劇版本的《海角》嗎?”

    “你不相信?”佩姬並不笨,她至少能夠理清楚剛才談話的兩個人的關系,她也清楚了談話的雙方尊貴的身份,以及這些談話中涉及的人物,在櫻蘭羅帝國的地位和權勢。^^

    “難道你相信嗎?”陸斯恩笑了起來,有些放肆的味道︰“克莉絲汀夫人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費迪南德背負著恥辱和不光榮地拋棄妻兒的過去,托拜厄斯小姐和馬卡斯少爺很有可能就是這段故事的受益人,怎麼去取證?”

    “你不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人嗎?”佩姬無法理解這一點,眼前這個俊美得過分的年輕人。似乎對他的男主人和管家上司並沒有什麼敬重。

    “很有趣,不是麼?這就是大貴族家庭內部的糾紛,掩蓋在無限的風光和榮譽之下,不為外人所知地陰謀和算計。”陸斯恩冷笑著道。

    “難道你就完全不相信嗎?他們應該是值得你信任的人吧,安德烈公爵和修斯坦尼頓伯爵,都是在伊登非常有名望的紳士貴族。”即使是佩姬,終日在貴賓套間里,也聽說了第三艦隊這兩個擁有烈金雷諾特姓氏的男人是多麼的讓人欽佩敬仰。陸斯恩放開佩姬。稍稍安撫下,他溫柔地動作早已經打消了佩姬的擔憂。

    修斯坦尼頓和陸斯恩談話時,他講述這個故事,為了讓陸斯恩相信,他注意到了每個細節。^^他一直稱呼馬卡斯,就像一個真正的長輩。當陸斯恩似乎自作聰明地猜測出這個苦修士是費迪南德後,修斯坦尼頓終于輕松下來,陸斯恩卻注意到了,修斯坦尼頓的稱呼不經意地變成了︰馬卡斯少爺!

    如果只是托拜厄斯家的少爺,只是費迪南德的棄子,如果修斯坦尼頓真準備讓馬卡斯成為他的養子。怎麼會用尊稱?

    “馬卡斯可能是安德烈公爵地私生子,也有可能是修斯坦尼頓伯爵的私生子,當然修斯坦尼頓的故事也可能是真地。馬卡斯是槍與花騎士團團長費迪南德的棄子。你說會是哪一種情況?”陸斯恩向佩姬征詢意見。

    “為什麼問我?我不知道。”佩姬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她可不想參與進去,她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僕,雖然接觸了許多入住貴賓套間的櫻蘭羅帝國的大人物,但還是第一次被人毫不介意,或者有意卷入這種危險的對話中。

    “法蘭人應該對槍與花騎士團沒有什麼好感吧?畢竟當年的蓋拉迪諾陛下可是率領著這個騎士團在法蘭橫沖直撞。尤其是你們凱爾維爾地區的女人,作為傾國美人姬瑪地同鄉,那一定是一種很復雜的感情吧。”陸斯恩的手掌撫摸著佩姬的臉頰。有著和西格莉德同樣嬌嫩的肌膚。

    佩姬的身體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只是個為了生活,離開了法蘭,你怎麼知道我是凱爾維爾地區的人呢?”

    “我有一個凱爾維爾地朋友,她叫西格莉德,她和你有些地方很像。一樣地美麗。一樣的有一雙帶著淡淡憂郁地眼楮。”陸斯恩說道。

    “先生你的朋友,都是非常尊貴的人吧。只可惜我沒有機會認識她,要不然她說不定會願意幫助我這個落魄的同鄉。”佩姬惋惜地道,不知不覺地她和陸斯恩談話時,那種局促和疏離的尊重感已經不見了。

    她忘記了保持這種偽裝,在陸斯恩面前,很少有人能夠一直偽裝下去。

    “我們的話題繞太遠了,不過馬卡斯到底是誰的私生子,我也不想去關心了,如何享受伊登悠閑的海灘,才是我現在應該做的,或者你願意和我一起在赫伯肯德港灣散步?請相信我,利用我的身份文書和烈金雷諾特家族的淡金色馬蹄徽章,可以輕松地體驗蒙扎忒**劇《海角》上的浪漫。”陸斯恩雖然穿著是普通的居家服,依然不損他邀請女士時的紳士氣質,“美麗的佩姬小姐,你願意作為我在伊登的日子里,唯一陪伴我的女士嗎?”

    佩姬嫣然一笑,有著凱爾維爾女人特有的嫵媚,“當然願意,先生,我一直渴望看看號稱海神的帝國第三艦隊強大的軍艦。”



第二卷 氏族 第十五章 夜襲

伊登的黃昏,很美。

    陸斯恩坐在陽台上,軟墊靠背椅安穩而且沉重,向後傾斜的靠背,雕花有菱椅腿上有鍍金的銅件,桃花心木的獅頭手靠上掛著細線紋飾,在微風中擺動。

    他眯著眼楮看著並不刺眼的落日,金黃的日輪的底部和海面相成一條直線和圓的切面,這種簡單規則的幾何景色,非常符合魔法模型所體現出來的嚴謹藝術美感。

    手中依然握著高挑的優銀香花形高腳素酒杯,只是酒換成了菲茲捷勒大船酒店特供的果汁酒,增加了果汁的甜味和混合多種果香的特殊醉人芳香,很適合在閑暇時漫不經心地品嘗。

    至少它不會像香檳那麼熱烈地打斷人的思緒,也不會像紅茶那樣需用用心體會。

    “很適合看日落時喝的酒。”陸斯恩對站在身邊的佩姬說道。

    這位來自凱爾維爾的女人,有著緊致的小腿,她身體柔軟,但有些地方的肌肉卻很有韌性,這是長期鍛煉的結果,當陸斯恩在修斯坦尼頓走後,以扶,靠,按簡單的三個動作確認了這個女僕絕非尋常女子後,他就很樂意向她透露一些甚至會威脅到櫻蘭羅帝國國家安全的消息。

    例如安德烈公爵幾次遠征,帶領帝國第三艦隊離開伊登時,櫻蘭羅帝國東部海防的漏洞,他也會告訴佩姬,櫻蘭羅帝國特殊的限制軍隊在帝國本土作戰的法令,使得帝國本土的防御力量十分僵硬,如果以小股軍力避開海軍潛入內陸,櫻蘭羅帝國的巡騎警和警察們,根本奈何不了他們,在戰爭期間這種後方騷擾非常有用。

    這些信息雖然不會給櫻蘭羅帝國帶來致命的打擊,但因為一只鐵釘。壞了一只馬蹄,損了一匹戰馬,輸掉一場戰爭,滅亡一個帝國的故事可是出自法蘭,佩姬說不定會是個非常熱愛法蘭地女子。在戰爭時期會像姬瑪一樣不惜一切代價拯救祖國,把她所知道的這些信息告訴法蘭國

    佩姬俏美的臉蛋上依然是一副十分為難的模樣,似乎不知道陸斯恩和她講這些是什麼意思,同時她非常疑惑的是,難道這個烈金雷諾特家族地侍從官打算背叛他的家族和櫻蘭羅帝國?

    佩姬最高興的是,陸斯恩答應晚上帶她潛入赫伯肯德港灣的軍港。這個櫻蘭羅帝國東部最重要的海軍軍事基地里隱藏著什麼秘密,佩姬非常好奇,這大概是女人的共同點吧。

    這次第三艦隊遠征回港之後許多不同尋常地跡象以及特別嚴密的海域監控都說明這個軍港里有些讓櫻蘭羅帝國軍方非常重視的秘密。

    陸斯恩看著日落的時候,佩姬雖然期待著晚上的冒險,卻依然耐心細致地服侍著眼前這個她完全看不明白地男人。

    她甚至無法判斷這個男人向她提供的這些消息。到底是想背叛櫻蘭羅帝國,還是想通過她達成某些陰謀。

    她也不知道這些消息的真假,這無法從他的神情和談話中確認,只能靠自己通過各種手段證實。

    “凱爾維爾地女人。在法蘭並不受歡迎。是嗎?”陸斯恩沒有回頭,看不到身後女僕緊鎖地眉頭。

    “是的,自從姬瑪這個應該成為法蘭王後的女人喪失貞潔以後,法蘭貴族就把這種恥辱發洩在凱爾維爾女人身上。這里是姬瑪的故鄉,也是姬瑪的領地,這里的一切都打上了恥辱的烙印。”佩姬似乎並不介意談起這些可能傷害到自尊的事情,“凱爾維爾女人被當成最容易出賣身體地女人,因此我才離開了法蘭。否則我無法在法蘭找到一份可以養活自己地路子。除非像許多無奈的凱爾維爾女人一樣出賣身體。”

    “姬瑪拯救了法蘭,可是她最後地結局卻很淒慘。是嗎?”陸斯恩似乎對法蘭的這段恥辱史非常感興趣。

    “她是法蘭的恥辱。”佩姬低聲道,“法蘭人認為,法蘭並不需要她用自己的身體來拯救,她在法蘭曾經是女神一樣的存在,巨大的反差讓法蘭人無法接受。女神應該被烈焰燒死,也不能將自己的身體被敵人玷污。”

    陸斯恩沒有發表意見,他嘴角翹起的幅度有些殘忍的味道,讓佩姬認為他也非常贊同“女神應該被烈焰燒死,也不能將自己的身體被敵人玷污”這種思想。

    “如果身邊沒有足夠強大的騎士守護,女神只會給人帶來褻瀆的快感。”陸斯恩放下手中的酒杯,杯底在壓金周面上踫撞時發出清脆的聲音,“就像這種玻璃杯子一樣,名貴而脆弱,經不起摧殘。”

    “姬瑪應該跟隨蓋拉迪諾陛下回到櫻蘭羅帝國,她拯救了她的祖國,同時也得到了蓋拉迪諾陛下的愛情。法蘭人們會對她念念不忘,櫻蘭羅人們會非常欣賞她。櫻蘭羅人比看似浪漫的法蘭人更懂得寬容和欣賞女性的偉大。”陸斯恩不無遺憾地道,“姬瑪之所以會死,其實最重要的是因為她愛上了蓋拉迪諾陛下,這才是法蘭國王和貴族最無法容忍的,身體和靈魂的背叛,即使她完成了拯救法蘭的光榮任務,也無法再讓在戰爭中跑的最快的國王和貴族原諒她。”

    “先生,你的見解非常獨特,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佩姬有些訝異。

    “古拉西作家普魯塔克說過︰對他們的偉大人物忘恩負義,是偉大民族的標志。法蘭人一直標榜法蘭民族是偉大的民族,所以他們要姬瑪死,然後遷怒于凱爾維爾地區的女人,也不會太讓人驚訝。很抱歉,在你的眼前,用一種帶著反感的語調評論你的民族。”陸斯恩略帶歉意地道。

    佩姬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她的態度輕松了許多,因為她發現這位先生是為真正的紳士,他非常尊重女性,即使是面對女僕。他也會習慣性地經常說謝謝。

    談話在夕陽完全沉入海平面以下時結束,夕照最後一刻的輝煌讓人感覺到了一種觸目驚心地美麗,整個海洋的金色波紋一浪浪地消失的景象,讓陸斯恩想起了天使軍團覆滅時的壯觀。

    陸斯恩讓巴爾克取消了在餐廳頂的位置,侍應生將晚餐送到了房間里。廚師也推著小廚車來為陸斯恩表演,塔利多斯尼加牛肉幾個翻滾,三成熟之後地那種鮮美的味道和柔嫩的顏色讓人很有食欲,這位來自塔利的廚師也為陸斯恩推薦了用橄欖油烹調的南塔利菜系,用香草,香料入菜是南塔利菜最大的特點。雖然不怎麼符合陸斯恩地胃口,但是為了表示禮貌和對盡心的廚師的尊敬,陸斯恩還是吃的非常干淨。

    看到陸斯恩依然是一副沙灘游客的打扮,佩姬在跟著他離開菲茲捷勒大船酒店時依然有些不解,他說過會帶她進入赫伯肯德港灣。但他地樣子完全無法證明他的身份,沒有家族徽章,沒有身份文書的確認,那些被佩姬認為是最古板的海軍士兵。不可能讓陸斯恩進入赫伯肯德港灣。更不用說接近防守更加嚴密地軍港了。

    越是無法看透眼前地男人無跡可尋的思緒,佩姬越是不敢發問,她隱隱已經感覺到這個男人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她現在最擔心的是,這個男人會不會直接將她帶到軍方的秘密監獄里。

    但這個男人對櫻蘭羅帝國和安德烈公爵,修斯坦尼頓伯爵漫不經心的態度,又讓她生出一種感覺,這個男人希望借助她達成一些對這個帝國沒有任何好處的陰謀。

    這兩種復雜的感覺交織在一起。讓佩姬既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眼前地男人腳步緩慢,輕松地姿態讓佩姬也漸漸放松了。似乎他們真的只是散散步地普通游人,對軍港里的秘密完全沒有興趣打探。

    白色的沙灘在昏暗的夜色中一路延伸,欣賞完落日的游人已經離開海灘,寂靜中只有海浪的嘩嘩聲,一些夜行的小動物從死去的貝殼中爬出來,舒展著它們堅硬的外殼和奇怪的螯。

    陸斯恩停留在一顆棕桐樹前,他非常利索地摘下了兩片臉龐大小的棕桐葉,用柔軟的棕桐嫩枝穿孔繞了一個圈扎在一起。

    “這是我們的面具。”陸斯恩制作了兩個簡易的面具,分給佩姬一個,然後自己先戴上了,用一種期待的眼神看著佩姬。

    佩姬不明所以地戴上,她根本不知道陸斯恩要做什麼。

    陸斯恩又折了一根黑乎乎的棕桐樹枝給佩姬,他自己手中似乎也拿著一根,在黑夜中看起來有些像手杖。

    “這是我們的武器,我們會像小說中行走在黑夜中的游俠一樣,悄然無息地潛入赫伯肯德港口,然後消滅威脅到帝國安全的敵人,挖掘出他們罪惡的陰謀。”陸斯恩一本正經地道。

    佩姬發現眼前這個男人,似乎也有著法蘭男人的幽默和浪漫,雖然刺探軍事機密的期望會落空,但是能和這樣的男人在這樣的夜色這樣的海灘下玩一個游戲,也非常不錯。

    但陸斯恩似乎不是和她玩游戲。

    他拉著佩姬的手,他的手和佩姬的手一樣的柔軟修長,糾纏在一起,像依依不舍的情人。

    在晚間巡防的海軍士兵更是提高了警惕,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這對看上去有些奇怪的情侶。

    沒有哪一對情侶會在夜間如此莽撞地沖過來,但海軍士兵還有些猶豫,因為如果是一些心懷不軌的間諜不可能這麼無聊地拿著兩根木棍和兩張面具就試圖潛入軍港吧?

    于是只有一個海軍士兵走了過來,他大聲地警告︰“這里已經劃成軍事禁區,請盡快離開,你們已經靠近警戒線,當你踏上警戒線後,我們將會對你發動攻擊。”

    佩姬瞪大了眼楮,她確實有著不錯的身手,但是眼前十多個士兵的巡防隊,正面沖突起來,她只有逃跑的份,她想拉住陸斯恩,卻發現這個男人有著和他身材不相稱的強大力量,完全無法讓他緩慢半步。

    他毫不猶豫地舉起自己的木棍,敲在發出警告的海軍士兵腦袋上,士兵無聲無息地昏倒了。

    士兵們終于發現對方不是無聊的情侶,下手的那種準和狠,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素質。

    他們發動了攻擊,但佩姬很快就發現,這些讓多米尼克大陸各國都戰戰兢兢嚴陣以待的櫻蘭羅帝國最精銳的海軍士兵,竟然沒有一個能夠發動像樣的反擊。

    男人像踫到了一群稻草人,他施施然地走了過去,輕輕地一棍又一棍放倒了一群士兵,他們七零八落地躺在沙灘上,仿佛只是在欣賞伊登的夜空。

    “第二隊巡邏士兵發現這里的情況還需要一段時間,如果你不拖後腿,我們可以潛入前方的庭院,在那里潛伏一段時間後,等到黎明前最安全的時刻,我們可以潛入軍港,那時候最不容易被發現,朦朧的晨光也方便觀察。”陸斯恩輕松地說出自己的計劃,他的笑容像一個無恥出賣祖國的叛徒在賣弄。
作者: 十月瀟湘夜風寒    時間: 2009-11-12 11:56 PM

第二卷 氏族 第十六章 偷窺

佩姬的腿肚子一直在發抖,她從來不曾如此膽顫心驚地散步。

    眼前的男人居然還有心情時不時地幫被海浪打翻的黑斑蟹翻身,然後看一看遠處閃爍的夜空。

    佩姬覺得自己真的陷入這個男人的圈套里了,利用這個男人?佩姬想自己簡直是瘋了,一會情報弄到手,自己也在軍事監獄里獲得一個免費的房間。

    陸斯恩偶爾會回頭看看她,笑容十分溫柔,卻讓佩姬覺得那種笑容像一線線的蛛絲,纏繞著她讓她無法呼吸。

    “我,我想回去了……”佩姬無法想象,自己居然真的這樣懦弱地退卻了。

    “我知道你是法蘭派過來的間諜,菲茲捷勒大船酒店的頂級套房,來到伊登的絕大多數顯貴都會選擇這個套房,但實際上你並沒有機會得到真正重要的情報。我會幫助你。”陸斯恩拉著佩姬,靠著一塊礁石。

    佩姬深吸了一口氣,圓潤的臉頰上並沒有露出驚慌的神色。

    “你怎麼知道?”她反而冷靜了下來。

    “我和修斯坦尼頓談話時,和臥室的門口相隔不遠。普通人粗重的呼吸聲,沒有辦法隱瞞出自歐德修凡克家族,身具神威權能力量的修斯坦尼頓。他沒有發現你,只能說明你經受過特別的竊聽訓練,除了間諜,誰會受到這種訓練?”陸斯恩依然握著佩姬的手,沒有特別抓緊,輕輕地握著。

    “我不會相信你,你這樣的男人很危險。”佩姬也笑著道,然後她有些驚訝于自己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她更沒有想到,這樣的細節也會落在這個男人的眼里。

    “你沒有選擇。然後你會發現,我並沒有為第三艦隊或者說櫻蘭羅帝國設計針對法蘭的圈套。”陸斯恩地表情沒有顯得十分誠懇,有些隨意。

    說完陸斯恩拉著佩姬繼續前進,這時候他的腳步稍微快了一點,佩姬驚訝地發現。他總是能夠恰到好處地避開巡邏的士兵,在最適當的時候找到掩體,每一塊礁石。每一叢荊棘和陰影都被他利用到了。

    在赫伯肯德港灣的中部,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座修建在灰青色基石上地庭院,周圍已經有眾多巡防的士兵,所以庭院沒有采用防止入侵的建築設計,只用大顆地亂石和海礁堆積在一起,形成簡單的圍牆,粗獷的風格在夜色下還有幾分獨特的感受。

    陸斯恩拉著佩姬閃進一堆鵝卵石後,遠處傳來呼喝聲。那些昏倒的士兵被發現了,入侵警報在海港上空響起。

    鵝卵石的前方是一個游泳池,引入了干淨的海水,利用海灘可以就地取材的便利,游泳池在細致地修飾下仿佛只是海水沖擊出的一個大水坑,池邊的淺灘和安靜的貝殼,小蟹和海岸並沒有區別。

    幾個小亭修建在棕桐樹下,婆娑的棕桐樹葉在月光中投下片片陰影,這個為第三艦隊高級軍官修建的庭院很有幾分度假別墅的味道。

    兩棟相互獨立的多層別墅沒有特別的裝飾,簡潔的外形和所有軍事設施都沒有區別。巴洛克。哥特,洛可可這種藝術氣息地建築風格在這里沒有半點蹤影,黃白色地外牆和沙灘一種顏色。

    窗戶一律背海,這種設計是為了避免夜間在海上可以辨別這棟居住著第三艦隊高級軍官的別墅。

    陸斯恩和佩姬藏身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窗戶一個個點亮,遠處的示警驚動了這些遠征歸來享受難得安靜的軍官們,陸斯恩清楚地聽到一陣憤怒的罵聲。

    兩棟別墅雖然相互獨立,但實際上它們在頂層有一座天橋相連。這時候天橋上的燈也亮了起來。

    “那里是一個套房。有露天海景陽台,靠南地房間里大概是那位馬卡斯少爺在養傷。他地母親或者在陪伴著他,或者在前廳里和人說話。靠北那個一直亮著燈的房間是安德烈公爵地房間,剛亮起燈的房間是書房,公爵和修斯坦尼頓現在會走進那里,他們會在那里等待巡邏士兵的報告。”陸斯恩低聲在佩姬的耳旁說道。

    暖暖的,濕潤潤的味道讓她的耳朵一陣酥麻,她忍著沒有移開自己的身體,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我的主人是克莉絲汀夫人。”陸斯恩沒有多說什麼。

    佩姬感覺到一陣涼意,安德烈公爵和修斯坦尼頓伯爵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但她覺得克莉絲汀夫人站在更高的位置看著她的丈夫與管家拙劣的表演

    幾個海軍軍官急匆匆地離開了庭院,他們此時還沒有想到入侵者會如此迅速地潛入,他們加緊了庭院周圍的巡防力量,如果不是早一步,現在再想避開密密麻麻的巡防士兵,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陸斯恩等待了一會,將手中的黑色木棍插入了松軟的沙地,一只沙鼠扒開沙子,爬到了木棍的頂端,對著陸斯恩發出一陣吱吱聲。

    佩姬驚訝地看到陸斯恩一邊點頭,一邊對沙鼠說謝謝,她忍不住問︰“你是魔法師?太神奇了。”

    “建議你看一下《科波菲爾為你講解魔術》這本書。”陸斯恩笑著,“現在我們可以就這麼走進去了,別墅的內部沒有什麼警戒力量,他們大概認為只需要有無法逾越的外部防御就夠了。就像櫻蘭羅帝國的邊防,有帝國海軍無可撼動地守護海防線,他們就覺得帝國非常安全了。”

    佩姬明白,這是陸斯恩第二次在提醒她,如果法蘭人想要對櫻蘭羅帝國做點什麼,強攻雖然沒有辦法,但隱秘的潛入小股力量,就會發現櫻蘭羅帝國內部的防御十分脆弱。

    從內部擊破,是打擊櫻蘭羅帝國的唯一方法。

    陸斯恩依然握著佩姬的手,雖然佩姬的手心已經黏糊糊地滿是汗水。但陸斯恩並不介意,香汗淋灕可也是女人獨特魅力的一種。

    帶著面具,手持木棍的一男一女大搖大擺地走進別墅,正如沙鼠所回報的情報,他們沒有踫到任何巡邏的士兵。嚴格遵守紀律地軍官們,除了需要處理入侵警報的軍官,其他人都呆在自己的房間里。

    來到頂樓。陸斯恩拿出他在沙灘上隨手撿到地貝殼,輕輕地跳開了鑰匙,和佩姬躲進了房間。

    房間里空無一人,和所有房間一樣,這里的窗戶也背靠著大海,和天橋上安德烈公爵的套房窗戶是在同一側。

    陸斯恩翻出窗戶,他的動作十分敏捷,搭著窗戶的上檐勾上了房頂。踩著房頂來到了天橋套房的房頂,他回頭看著像貓一樣悄然無息的佩姬,笑了起來︰“如果不是要帶著你,我有更多的方法大搖大擺地得到我想要地信息。”

    佩姬雖然無法猜測到這個男人會有其他的什麼方法,但她相信這一點。

    陸斯恩拉著佩姬坐在屋頂,月色如水披散下來,站在高處看赫伯肯德港灣的景色,更有著別樣的感覺。

    “冷嗎?”陸斯恩溫熱的手掌搭在佩姬的肩頭,輕輕地撫摸著,“我說過。要和你體驗《海角》中的浪漫。你不覺得在這樣的屋頂。可以看到更遠的大海,更接近閃爍的星光,看看前方軍港點點白桅帆,更有情趣嗎?”

    佩姬緊緊地靠著陸斯恩,她只能這樣讓自己平靜下來,只要一想到屋頂下就是安德烈公爵和修斯坦尼頓伯爵,她就不敢讓自己地呼吸有一點點地放肆。

    至于海景。情趣什麼的。佩姬只能從陸斯恩那雙深邃自然的眼楮里看到,她完全無法感受到。

    “我繼續給你表演魔術。”陸斯恩拍了拍佩姬的肩膀。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手掌大的水晶,水晶是規則的三角稜,晶瑩剔透,在月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澤。

    美麗地水晶總是給人蘊含著神奇力量地感覺,它能夠吸引女人的目光,佩姬目不轉楮地看著這塊水晶,不知道陸斯恩想干什麼。

    陸斯恩伸出手指在水晶上畫著,他地手似乎直接沾上了黑色的染料,流暢的線條在水晶上留下一路分明的痕跡,佩姬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只小小的蝴蝶。

    “漂亮嗎?”陸斯恩像佩姬展示他的作品,將水晶放到佩姬的眼前。

    佩姬更加驚奇地看著陸斯恩的手指,“這真是魔術嗎?”

    “當然。”陸斯恩肯定地點頭,“現在你朝著這只蝴蝶吹一口氣,希望你能賦予它生命。”

    佩姬微微笑了起來,“怎麼可能。”

    “試試。”陸斯恩鼓勵她。

    佩姬猶豫了一下,輕輕地吹了一口氣,如蘭馨香。

    淡淡的水霧凝結在冰涼的水晶上,黑色蝴蝶的紋路卻更加清晰了,佩姬看到一點點黑色的細絨從構成蝴蝶的墨色線條中蒸出來。

    當水晶上再也沒有黑色蝴蝶的痕跡,那些蒸的黑色細絨卻在佩姬的眼前凝聚起來,佩姬只覺得眼前一晃,一只美麗的黑蝴蝶在她眼前晃動著翅膀,然後輕輕地落在她驚訝伸出的手指上,有些麻癢的感覺在指尖傳來,告訴她不是幻象,那是一只真正的蝴蝶。

    “你真是太神奇了!”陸斯恩表示驚嘆。

    佩姬欣喜地看著手指上微微扇動翅膀的蝴蝶,她也是一個女人,在皎潔的月光下,背靠著朦朧的海景,一聲聲的海浪聲像低沉的薩克斯奏鳴,海風撫摸著她的臉頰,一個俊雅的男子,為她表演最神奇的魔術,這樣的情景,讓她的心忍不住有些跳躍起來,那種讓人沉醉迷戀而微甜微酸的感覺,在頃刻間就讓她的眼楮有些濕濕的激動。

    “美嗎?”

    “很美。”佩姬看著陸斯恩,他的眼神溫柔的讓人想要沉溺。

    陸斯恩小心地捏著那只蝴蝶,讓它停留在她的發鬢間,蝴蝶依然微微扇動著翅膀,“它是一只聽話的蝴蝶,它將永遠跟隨你。如果你不想讓它出現時。就再朝著這片水晶吹一口氣,它就會回到水晶上。你洗掉那些黑色紋路,它就永遠消失。”

    佩姬堅決地搖搖頭,她絕不會讓這只黑蝴蝶消失。

    佩姬相信,再奢侈華麗的飾品也沒有它珍貴。雖然她不明白陸斯恩怎麼制造出這樣地奇跡,但她又覺得很理所當然,這個男人就是這樣一個能制造奇跡的男人。

    “一會再將這片水晶送給你。現在我要讓這只蝴蝶幫助我們做一點事情。”陸斯恩的手指在蝴蝶的翅膀上輕輕一點,小巧美麗的它翩翩飛舞著離開了佩姬地鬢間。

    在夜色中起舞,海風讓它的舞步凌亂,但它依然搖搖晃晃地停留在了安德烈公爵書房的玻璃窗戶上。

    佩姬瞪大了眼楮,她清楚地看到陸斯恩握著地水晶上顯示出清晰的圖像,寬闊的書房中,擺放著巨大的軍艦模型,正對著窗戶的牆壁上掛著第三艦隊的徽章。徽章的圖像是古拉西神話中海神的三叉戟劈開海浪。

    書櫃里擺放著大量軍事方面地書籍,也有著數學,天文,哲學方面的典籍,書櫃正前方的書桌上擺放著一個精細的櫻蘭羅帝國海域實景模型,上邊細致地標注著櫻蘭羅帝國三大艦隊的布防位置,這個模型的軍事意義不言而喻,佩姬不禁多看了幾眼,但是非常遺憾,水晶上邊的圖像雖然清楚。但也無法看清楚上邊的細節。

    佩姬的目光很快就被兩個男人所吸引。那是修斯坦尼頓伯爵和安德烈公爵。

    “聽不到聲音。”佩姬有些遺憾地道,她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就是最神秘地魔法師!

    尋常人可能一生都沒有機會看到深居簡出地魔法師,佩姬一想到自己身邊可能就是一位魔法師,她只覺得,原來自己的命運也並非如自己預料的那樣陰暗而沉靜。

    “我能聽到,一會告訴你。”陸斯恩安慰佩姬。

    修斯坦尼頓伯爵站在海域實景模型前。但他的目光卻落在三叉戟的徽章上。只有最強大的第三艦隊,才能當之無愧地使用海神的武器作為徽章。

    安德烈公爵站在書櫃前。他拿著一本《薩拉米斯之歌》,這本書中記載著古拉西城邦聯盟與新月大陸埃博拉王朝之間地一次著名海戰。

    “薩拉米斯海戰中,擁有絕對實力地埃博拉王朝艦隊慘敗,六百多艘巨型戰艦全部損毀,戰艦的殘骸和溺斃地士兵在薩拉米斯島對岸的海灣堆積如山。而古拉西城邦聯盟海軍只損失了四十艘小型戰艦。”安德烈公爵將書放回原來的位置,仿佛在自言自語,“沒有正確的戰術,不能因地制宜地布局,埃博拉王朝艦隊只能造就古拉西城邦聯盟海軍的威名。”

    “將軍,埃博拉王朝國王薛西斯並沒有他的父親大流士一世的睿智。大流士一世雖然在馬拉松戰役中被古拉西城邦聯盟擊敗,但保存了埃博拉王朝強大的軍力,薛西斯卻讓埃博拉王朝海軍在薩拉米斯海戰後一蹶不振。”修斯坦尼頓伯爵看著安德烈公爵,他雖然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管家,但在非正式的場合下,他已經習慣用軍中的將餃來稱呼安德烈公爵。

    “這次遠征,差點毀掉了整個第三艦隊。”安德烈公爵深鎖的眉宇中有著罕見的焦慮,這個總是讓人覺得戰無不勝的將軍,此時完全沒有那種鼓舞人心的強大氣勢。

    陸斯恩有些訝異于聽到的秘密,看來安德烈公爵在伊登處理的“軍務”,不僅僅只是為了馬卡斯。

    修斯坦尼頓伯爵嘆了一口氣,他平整的一字眉間有著同樣的愁緒,“一直以為第三艦隊的軍艦在造船技術上已經可以領先整個多米尼克大陸的海軍二十年以上,誰曾想到……”

    安德烈公爵撫摸著書房里巨大的軍艦模型,這是第三艦隊的旗艦阿爾多斯大公號按照100︰的精確比例制作,它曾經是帝國海軍的驕傲,作為多米尼克大陸造船業的最高體現,阿爾多斯大公號巨大的船體,出現在櫻蘭羅海峽時,那些法蘭海軍,就如同步兵踫到重甲騎兵一樣,甚至會喪失逃跑的勇氣。

    然而,安德烈公爵想起他在阿爾多斯大公號上驕傲地巡視海域時,看到那艘據稱來自遙遠雲周大陸的巨大寶船,超過兩倍阿爾多斯大公號的體型,當時那種無力的挫敗感,讓他第一次對帝國海軍最強的名號產生了懷疑。



第二卷 氏族 第十七章 馬格李‧唐的禮物

在玻璃窗戶上扇動著翅膀,紫色的窗簾緩緩放下,蝴蝶飛向馬卡斯房間的窗戶。

    佩姬不知不覺地緊靠著陸斯恩,她轉過頭來看他,那張俊美的臉頰近在咫尺。

    “帝國第三艦隊,並沒有遠征北維海盜,而是開闢了一條前往雲周大陸的新航線。”陸斯恩笑著道︰“那是一片繁榮而神秘,讓人向往的土地,開闢一條新航線,你知道意味著什麼嗎?”

    陸斯恩輕描淡寫地訴說著,佩姬卻是渾身一震地離開了陸斯恩的肩膀,任何人都知道如今多米尼克大陸和雲周大陸的貿易是以埃博拉商人為中介,如果直接開闢從多米尼克大陸到雲周大陸的航線,這就意味著埃博拉商人將失去兩片大陸間的貿易壟斷優勢,櫻蘭羅商人可以和埃博拉商人一樣,來往于兩片大陸之間,其中巨大的利潤會使櫻蘭羅帝國的經濟勢力呈現一種爆發式的增長。

    修斯坦尼頓和安德烈公爵的談話當然不只是局限于新航線,雲周大陸的艦隊在遠東次大陸以南的一個狹隘海峽和安德烈公爵的第三艦隊相遇,在安德烈公爵嚴陣以待時,對方卻似乎完全沒有開戰的意圖,反而派出了使節來到阿爾多斯大公號上,遞交了國書,國書的文字安德烈公爵並不認識,幸虧隨船有博學的埃博拉學者,替安德烈公爵翻譯國書的內容很讓安德烈公爵震驚,埃博拉學者以櫻蘭羅文翻譯出了大概意思,國書中極力宣揚雲周大陸上雲秦帝國的國力,雲秦帝國皇帝至高無上,任何國家君主臣民都必須拜服在雲秦帝國皇帝的黃色袍子下,雲秦帝國皇帝馬格李.唐是神的兒子,掌握著整個世界的權利,他派自己的黃杖傳令官巡視四海,贈送落後國度馬格李.唐的禮物,以改善落後國度的科技文明。

    安德烈公爵和他的艦隊被當成了落後國度地使者。多米尼克大陸最強大的第三艦隊被認為是落後國度可憐地落後艦隊,雲周大陸的黃杖傳令官贈送了一份大型戰艦地造船技術資料。整整三大箱,還有一些所謂的兵法陣法。更多的是雲周大陸特產的瓷器,茶葉,絲綢,這些多米尼克大陸貴族們至愛地奢侈品被這位黃杖傳令官當成減輕艦隊負擔的累贅。整艘整艘地送給了安德烈公爵,或者說是一位神授君權皇帝封賞給櫻蘭羅帝國地賞賜。

    得到這些造船技術資料。安德烈公爵如獲至寶。他馬上返航,早早地結束了遠征,他原來計劃在雲周大陸開闢櫻蘭羅帝國地殖民地,但看到雲周大陸那些不需要船帆和人力的龐大戰艦,安德烈公爵已經失去了發動殖民戰爭的信心。

    雲秦帝國要遠比埃博拉商人形容的強大。

    至于什麼兵法陣法,安德烈公爵無法理解,即使是那位埃博拉學者也翻譯不通,那些詭異莫測的圖形讓安德烈公爵覺得這更應該是一種魔法。

    陸斯恩非常感激幸運的安德烈公爵。這次邂逅將會極大地增強櫻蘭羅帝國的國力。

    只有強大的櫻蘭羅帝國。才能夠反攻多米尼克大陸,當櫻蘭羅帝國皇帝將他地王權凌駕于聖伯多祿國教皇地神權之上時。陸斯恩牽掛著的女子才會真正地安全,他才能夠放心去做自己的事。

    櫻蘭羅帝國反攻多米尼克大陸,這樣的戰爭應該在什麼時候發動,陸斯恩在等待機遇,他洩露一些櫻蘭羅帝國的機密給法蘭人,希望他們能夠在適當的時機挑起戰爭。

    安德烈公爵和修斯坦尼頓伯爵結束談話後,來到馬卡斯的房間。

    馬卡斯的腳被白紗一層層地包裹起來,他躺在床上,無法向兩位他的外祖父托拜厄斯伯爵也需要恭敬行禮的大人物行禮。

    安德烈公爵走近馬卡斯的床前,在馬卡斯仰慕的眼神中,摸了摸他的腦袋。

    馬卡斯偷偷看了一眼他的母親,托拜厄斯夫人正露出滿足和幸福的笑容。

    修斯坦尼頓伯爵關注了一下馬卡斯的傷勢,然後帶上門離去。

    “修斯坦尼頓留下了點小破綻,她會知道。”安德烈公爵和托拜厄斯夫人走到窗戶前,低聲說著話。

    “我知道你這樣做,一定有道理,你不用告訴我,我相信你。”托拜厄斯夫人看著安德烈公爵,眼神中有著完全的信任。

    安德烈公爵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他看到窗戶上的蝴蝶。

    “這里居然有黑色的蝴蝶,在赫伯肯黑德港灣很少見。”托拜厄斯夫人也注意到了,黑蝴蝶扇動著翅膀。

    “秋末的蝴蝶,會在冬天來臨前死去。”安德烈公爵沒有多看那只蝴蝶,只是隨意地扯下了同樣的紫色窗簾。

    蝴蝶飛回佩姬的鬢間,水晶上的畫面完全消失。

    陸斯恩微眯著眼楮,沒有再去傾聽房間里的對話︰“我們在這里看海,夜色中的海,幽靜而美麗。”

    赫伯肯黑德港灣依然紛擾雜亂,入侵者還沒有找到,巡防的士兵打起精神,沒有人想到入侵者正坐在安德烈公爵的套房屋頂上看夜色彌漫。

    佩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她覺得軍港里的軍事秘密,也未必如她現在所掌握的信息重要。

    她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將這些信息傳送出去,而不是在這里享受難得的浪漫。

    雖然這種感覺非常好,但她知道這不會真正屬于自己。

    對方已經確認了自己的間諜身份,那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

    “先生,有些冷。”佩姬委婉地提出要求。

    “真抱歉,作為一名紳士,我居然忽略了你的肩膀還裸露在寒冷的空氣中。”陸斯恩將佩姬攬入懷中,“希望你這樣感覺能夠好些。”

    他的懷抱非常溫暖,有些懶洋洋的氣息讓她僵硬的身體一下子就松軟了下來。

    沒有人能夠拒絕這樣的男人,佩姬聞著讓人安心的氣味,在閉上眼楮前這麼想著。

    一種無法抗拒地倦意襲來,佩姬睡著了。

    陸斯恩抱著佩姬回到了他們爬上房頂的房間。這個房間是客房,專門提供給軍官地家眷前來探望時居住。

    大多數軍官的級別是不夠讓他們地家屬住進這棟別墅的。而且許多人更喜歡伊登舒適的酒店。

    托拜厄斯夫人和馬卡斯少爺似乎會留宿在天橋套房,這個房間空了下來。陸斯恩將佩姬放在床上,細心地幫她蓋上被子他將她的頭發整理好,看著她露出甜美地睡姿才離開了房間。

    他行走在黑暗中,他是為黑暗而生的惡魔。在這樣地夜里,他如鬼魅般行走在帝國防守最嚴密地軍港。不曾有人能夠阻攔他的腳步。

    他走入大海。他的腳下沒有海水,一只黑色的深淵生物正在海底等待著他,它有著巨大的觸手,如果有塔克區花街的人們在這里,一定會看到它就是那只將麥格瑟里德家沙柏林娜小姐坐船撕碎的所謂章魚。

    它卑微地趴伏著身體,伸出它的觸手,讓陸斯恩站在足有一坪大小地吸盤上,然後將他送上了頭頂。它分開海水。迅速地游行。陸斯恩站在它地頭頂,看著腳下撕出白浪。

    此時巡防士兵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海岸上。海岸附近巡邏地快艇也紛紛靠近岸邊,讓陸斯恩可以輕松地繞了一圈之後來到赫伯肯黑德軍港。

    軍港中停泊著數不清的巨大軍艦,一眼望去,高大的桅桿像光禿禿的樹林,阿爾多斯大公號龐大的身形十分顯目。

    陸斯恩指揮著深淵生物靠近,深淵生物半潛伏在水底,陸斯恩的身形在海上並不醒目,他迅速地攀上船舷,輕松地擊倒了幾位守夜的士兵,在艦隊司令室找到了三個箱子。

    箱子是木制包金,邊角雕刻著華麗的花紋,最醒目的是箱子頂部的蛇形圖案,有鱗,四腳踏雲,雙角上參繞著雷電,有須,口含寶珠。陸斯恩看著這種多米尼克大陸神話傳說中都不曾出現過的生物,就肯定了這三個箱子是雲秦帝國皇帝馬格李唐的贈禮。

    他將三個箱子丟下海,深淵生物迅速地伸出它的觸手,三個巨大的吸盤抓住箱子緊緊地包裹起來,讓海水無法浸染里邊珍貴的資料。

    但他林完全掌握菲茲捷勒家族之後,這些資料可以交給菲茲捷勒家族櫻蘭羅帝國最大的造船廠,第三艦隊的一些軍艦就是在菲茲捷勒家族的造船廠里駛出。

    菲茲捷勒家族,烈金雷諾特家族,歐德修凡克家族,安東尼奧皇室,這些家族都會成為陸斯恩的目標,他要真正掌握這些家族,他不會介意讓里邊的一些關鍵人物都變成手底下的惡魔或者惡魔的信徒。

    但他林不只可以變成任何人,也可以讓任何人變成其他任何人。

    陸斯恩必須非常小心,他目前並沒有以一個大惡魔的姿態大搖大擺出現的實力,當他潛藏在黑暗中低調行事時,或者還有一股無法躲開的勢力在同樣無聲無息地注視著他。

    陸斯恩在軍港最後要做的事情,就是在阿爾多斯大公號上的海軍士兵發現前離去,他站在深淵生物的頭頂,聽到士兵發出示警,大批的巡邏士兵趕往軍港,陸斯恩將他們引過來後,確認了赫伯肯黑德港灣別墅附近的警戒力量轉移了注意力,他輕松地潛入了別墅,來到了佩姬的床前。

    他坐了下來,欣賞著佩姬的容顏,看著一個美麗的女子安靜地在身邊入睡,那是一種非常舒心的感覺。

    黑夜漸漸深沉,月光移到西天,再也無法照耀進窗戶,直到東邊的天際開始驅逐黑暗,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

    佩姬睜開眼楮,她看到陸斯恩俊美的臉。

    他溫柔地看著她,像同居的情人一般。在微涼的早晨為她準備好了早餐。

    佩姬聞到了錫蘭高地紅茶和彭斯蘭卡芝士面包的香味。

    “很抱歉,這里只有這些東西。”陸斯恩等著佩姬一起來用早餐。他似乎將這里當成了他在菲茲捷勒大船酒店地套間。

    佩姬想勸他趕緊逃跑,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麼還會有心情吃早餐。

    一頓美好的早餐。是愉快地一天新的開始。”陸斯恩勸著佩姬,他沒有動彈地意思。

    佩姬知道自己沒有獨自離去的本領,她原本清醒的腦子有些發昏,昨天晚上怎麼會睡過去。她沒有想這個男人會不會趁著她睡覺的時候對她做點什麼。這樣一個神秘地紳士,或者會玩出一些驚人的陰謀。但不會做那種失禮或者說無恥地事情。

    享用完雖然不豐盛。但還算美味地早餐,在第一道黎明的陽光照耀到赫伯肯黑德港灣時,陸斯恩帶著佩姬,迅速離開。

    當他們回到菲茲捷勒大船酒店後,佩姬借口要換衣服離去。

    陸斯恩微笑著,女士換衣服的要求,怎麼能夠拒絕呢。

    然後他站在觀景陽台上,看到整個伊登都了起來。到處都是巡騎警和警察。安德烈公爵顯然已經發現了阿爾多斯大公號上珍貴的資料被盜取的事情。

    陸斯恩覺得自己應該善意地告訴安德烈公爵,他就是把伊登翻過來。也無法找到那些資料.

    于是他喚來一只海鷗,寫了一張字條,讓海鷗直接飛往赫伯肯黑德港灣別墅。

    這是一個熱愛伊登的游人所必須做的,這樣美麗的城市,這樣悠閑地日子,陸斯恩可不想被滿大街地巡騎警和警察打擾了他的心情。

    不久之後,巡騎警和警察都撤退了,安德烈公爵已經冷靜下來,對方這種態度,毫無疑問是一種不屑地嘲諷,對方既然可以輕輕松松地進入軍港拿走重兵把守的資料,再了無聲息地離去,這樣高明的手段,巡騎警和警察完全無能為力。

    安德烈公爵第一次開始痛恨帝國法典里不得私自調動軍隊的條例,他甚至想調遣整個帝國第三艦隊從海上和陸地包圍伊登。

    真的將一個城市翻過來,第三艦隊完全可以做到。

    帝國法典至高無上的地位不容挑釁,安德烈公爵只能忍耐。

    陸斯恩在伊登的任務已經完成,他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讓巴爾克參加歡迎安德烈公爵的宴會了,發生這樣嚴重的事情後,安德烈公爵連正眼看一眼霍爾市長的興趣都沒有了,更不用說參加菲茲捷勒家族承辦的歡迎宴會了。

    海路雖然沒有被封鎖,但有最嚴格的盤查,陸斯恩一身禮服,一根手杖的輕松行裝自然不是重點盤查的對象,他禮貌地配合著警察們的檢查,他的微笑和紳士風度贏得了警察們的好感。

    “這位先生是我見過的最有貴族氣質的紳士。”一個身材微胖的警察感嘆道。

    竊取軍事機密的間諜都是鬼鬼祟祟的,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不是嗎?”他的同伴這樣認為,好像他見過許多間諜的樣子。

    陸斯恩登上了一條渡輪,這條渡輪由伊登開往法蘭,橫渡櫻蘭羅海峽時,這條渡輪會經過聖格吉爾島。

    聖格吉爾島由歐德修凡克家族世代經營,這里是整個多米尼克大陸除聖城博耶納外最受信徒景仰的聖地。

    聖格吉爾島在地理位置上更靠近法蘭,但櫻蘭羅帝國一度堅持聖格吉爾道屬于櫻蘭羅帝國,第三艦隊甚至直接駛入了聖格吉爾島唯一的港口,而一向懦弱的法蘭海軍居然鼓起了勇氣,

    遠遠地對峙著,雖然可能一旦戰爭打響,這些法蘭海軍會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在聖伯多祿國和神聖日諾曼帝國的調停下,法蘭和櫻蘭羅終于坐在談判桌上,最後的結果是各國承認聖格吉爾島是歐德修凡克家族的獨立領地,不屬于任何國家。

    雖然有歐德修凡克這個姓氏,而且還擁有直系成員的身份,但陸斯恩卻是第一次去聖格吉爾島。陸斯恩不知道“回去”這個詞合不合適,但他很期待和歐德修凡克家族族長,這個在教會系統中權柄僅次于教皇的老人會面。
作者: 十月瀟湘夜風寒    時間: 2009-11-13 12:03 AM

第二卷 氏族 第十八章 舞蹈

一艘渡輪要想以最迅速的方式離開沃茲華斯港,那麼它的船長最好能夠在渡輪船頭刻上菲茲捷勒家族的徽章。

    司盾列號渡輪是金錨船行的船,這家船行是伊登最大的遠航渡輪船行,每天有近百船次的渡輪從伊登發往法蘭,艾斯潘納,納維亞半島,愛慕斯忒等國家和地區。

    在沃茲華斯港登記注冊的船只有四分之一屬于菲茲捷勒家族,金錨船行有這個家族佔據控制權的股份,司盾列號理所當然地能夠在船頭刻上揚帆漁船的徽章。

    伊登差點封城的戒嚴,已經耽誤了許多時間,司盾列號在引港員牽引出港後,掛上了三桅巨帆,帆布吃滿了風,鼓漲起來,船頭破開的浪花甚至飛濺上了甲板。

    司盾列號是一艘大型渡輪,它龐大的船體超過了普通的五百人渡輪,卻只有一個雖然寬敞但只出售四十張船艙票的客艙,剩下的空間用來布置二十八個豪華房間。

    陸斯恩用船票換取了13號房間的鑰匙,房間不可能像菲茲捷勒大船酒店的貴賓套間那麼大,但依然有一個私人的小陽台,一個浴室和寬敞的臥室。

    拉開窗簾,就可以看到船側盤旋的海鷗,海風吹拂著風鈴,拍打船舷的海浪偶爾會飛濺出水珠到玻璃窗上。

    午餐可以送進房間,但絕大多數人都喜歡選擇船上的餐廳,陸斯恩也不例外。

    享用完午餐後,陸斯恩走上了甲板。

    在茫茫大海中享受海風的感覺,和在海灘邊上完全不同。

    海風濕潤而純粹,不像海灘上還夾雜著伊登的喧嘩浮躁,遠處的海天一線茫茫。近處白浪翻滾,站在甲板上,風攪動了發絲,卻沒有擾亂安靜觀景的人心。陸斯恩眯著眼楮,嘴角地笑容仿佛是被眼前這樣的風,這樣的景勾起。

    司盾列號甲板上一共三層,底層是客艙和船員的房間,第二層是客房。第二層的甲板雖然不如第一層寬敞。卻更適合眺望海景,而不用擔心披面而來的水珠打濕了衣衫。

    陸斯恩走到底層的甲板上,他更喜歡那種水霧淋灕而來清新的感覺,一層地旅客們略帶驚奇地看著這個從二層走下來地優雅紳士靠上了船頭的欄桿。被船堡擊碎的浪花成霧披散而下,讓他的發絲鍍上了閃亮地水珠。

    有這樣喜好的不只是陸斯恩一個人。還有兩位衣冠楚楚地紳士也走下了二層地甲板。他們似乎並不介意屈尊自己的身份,和一層的普通旅客站在了一起享受旅行。

    一個擁有日曼民族紫紅色長發的女子在甲板上跳起了日曼族熱烈奔放的舞蹈,她的裙擺飛揚,周圍的人們熱情地鼓著掌,口中呼喊著節拍號子,一位隨身攜帶著小曼克斯鼓的老者踏著誇張地步子,和跳舞女子一同扭起他肥胖地腰身,他的舞蹈滑稽可笑。但鼓卻拍得不錯。讓甲板上歡樂地氣氛更增加了幾分。

    兩位紳士微笑著欣賞,作為上層社會精英人才的他們偶爾也會放下身架。感受平民的歡樂。

    他們也是在餐廳里才認識,看到陸斯恩渾身已經差不多被打濕了,招呼著陸斯恩︰“先生,要不過來這邊,這里可以看到舞娘最美的舞姿。”

    陸斯恩接受了邀請,站了過去,日曼女子正在展現她高超的舞技,旋轉的步子像飛旋的風車,小曼克斯鼓的鼓點差點跟不上了,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毫不客氣地接替了老者,快速地拍打起來,人們紛紛叫著好,又是一陣歡樂的高潮。

    “真是快樂的人們。我們很少能夠享受這樣悠閑的日子啊。”標準伊登內城口音的紳士微帶得意地感嘆著︰“我們忙碌于支控伊登資本的流動,每天都有無數筆款子經手,當將財富漠視成數字時,我們卻忘記了賺取財富的本意。”

    “我還是羨慕櫻蘭羅行省的貴族們,他們居住在最美麗的鄉村,在倫德貴族***里流傳著一句話,你們知道嗎?”另一位伊登交易所的財務官稍微賣弄地說道。

    因為不願意表示自己疏遠于櫻蘭羅帝國最頂級的社交***,伊登的銀行家露出一副莫測高深的表情,似乎自己也清楚,然後和發問者一起考校似地看著陸斯恩。

    “一個真正的櫻蘭羅紳士,必然也是一位鄉村人。”陸斯恩沒有讓他們失望。

    “是啊,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在佛吉爾七區買一棟獨立別墅。”財務官微微翹起他的嘴唇和左邊的鼻翼,顯得他非常認真,並且正在為這個夢想努力。

    佛吉爾七區和西里爾區在靠近倫德西門的伊甦河隔河相對,近些年來一些居住在伊登約克區別墅群里的貴族們,也熱衷于搬離過于喧囂的倫德,但要搬進西里爾區,至少需要一個上議院的席位這種權勢,還需要伯爵或者紫杖勛位的尊貴身份,這種高高在上的地位,在伊登還沒有誰能夠擁有,更不用說只是一個交易所的財務官了。

    伊登銀行家嘴角翹起一絲嘲諷,但很快就斂去了,他認為就是佛吉爾七區的夢想已經太奢侈了。

    三個人自我介紹了一番,銀行家是偉茲先生,是伊登四大銀行米德蘭銀行的投資顧問,另一位是萊特先生,是溫德爾黃金交易所的財務官,溫德爾黃金交易所同樣也是菲茲捷勒的家族產業,所以他很方便地在金錨船行獲得了一張船票。

    陸斯恩的身份是朝聖的聖徒,只是因為認識了菲茲捷勒家族的巴爾克騎士,才能夠弄到一張套房船票。

    萊特先生對陸斯恩立刻熱情起來,他回想起自己曾經在某個酒會和巴爾克騎士踫過一次杯,兩年前的事情了,依然讓他記憶猶新。

    大概覺得陸斯恩的身份足夠匹配,銀行家和財務官的談話沒有了賣弄的味道。他們談起了最近伊登發生地有趣的事情,像托拜厄斯夫人可能有了一個情人,不再記掛著她那個窮水手丈夫了,菲茲捷勒家族的二少爺迷戀上了某個劇團的演員,雖然那個演員是個男人,但卻有著一張十分嫵媚的臉,能讓男人也為之驚艷。

    陸斯恩扮演著非常配合的聽眾,總是恰到好處地露出很有興趣的表情。然後隨著他們的笑聲自然地微笑。時不時地插上幾句中規中矩地評論,讓萊特先生可以發表更彰顯眼光地結論。

    日曼族姑娘的舞蹈結束了,玩著小曼克斯鼓的小伙子跑進了人群中央,原來他是來自艾斯潘納的演員。他邀請日曼族姑娘來了一曲憂郁熱情地佛朗明哥舞蹈。

    小伙子很有舞蹈天賦地在佛朗明哥舞步里增加了利落流暢的愛蘭度踢踏舞布,在硬木甲板上發出好聽地踢踏聲。越來越多二層甲板上地紳士淑女們也被吸引著。他們大多數自矜身份只是禮貌地輕聲鼓掌,但也有一位金發的貴族小姐,提著裙子來到二層甲板跳起了氣質優雅的古典天鵝舞。

    “真是一位美麗的小姐,我猜她一定是伊登某個大家族的小姐,因為我在參加一個阿利蓋里子爵的酒會上看到過她。”萊特先生雖然用揣測的詞句,但語氣卻十分肯定。

    偉茲先生表示認同,他也經常出席伊登上層社會的社交活動,對于銀行家。那些需要理財和特別投資消息地貴族和富商們從來都是非常地熱情。一張酒會宴席的邀請函,能夠滿足這些銀行家溶入上層社會地願望。也能讓主人得到使自己投資增加的消息。

    “我猜她在跳完舞蹈之後,會來和我們搭訕。”陸斯恩笑道。

    “這樣高貴的小姐,似乎會十分矜持,我想我們應該主動。”偉茲先生道。

    “威廉男爵已經看著她很久了,所以我們還是謙讓一下吧。”萊特先生有更銳利的目光,他已經看到二層甲板上尊貴的男爵用欣賞的目光注視著跳起了古典天鵝舞的貴族小姐。

    “那她要是來和我們搭訕怎麼辦,豈不是會讓威廉男爵心生不滿?”陸斯恩為難地道。

    “男爵閣下不會這樣沒有風度吧。”偉茲先生似乎不太贊同陸斯恩的自作多情,“而且這樣美麗高貴的小姐主動搭訕的幾率太小了。”

    “一杯羅曼司香檳雞尾酒。”萊特先生來了興趣︰“你們誰輸了就到小酒吧付賬。”

    偉茲先生毫不猶豫地贊同了,他認為一位擁有爵位,而且頗為英俊的男爵,比這個需要靠著巴爾克騎士才能弄到船票的紳士更有魅力,再沒有智慧的女人也會懂得選擇和誰共度漫長的旅途。

    陸斯恩打了個響指,自信地對偉茲先生道︰“你準備好付賬吧。”

    “我等待著你的羅曼司香檳雞尾酒,或者我會喜歡加了檸檬的味道。”偉茲先生不甘示弱地回答。

    在贏得了一陣更加熱烈的掌聲後,結束了舞蹈的貴族小姐高興地往通往二層的樓梯走去,威廉男爵已經做好邀請她去酒吧喝一杯的準備。

    偉茲先生的臉上已經掛著得意的笑容,卻看見這位貴族小姐猶豫了一下,似乎有些生氣地朝著陸斯恩走了過來。

    “陸斯恩先生,你真讓人失望。”貴族小姐不客氣地道。

    這位貴族小姐有一頭耀眼的波浪卷發,金黃色的光澤,被水霧打濕後表層的發絲沉甸甸地貼服著,更增添了幾分質感,一張圓潤雅致的臉蛋,成熟的氣質已經沒有了少女的稚嫩,卻也不像貴婦人那般慵懶魅惑,有著自然獨到的韻味,她在舞蹈後的呼吸有些急促,束胸衣下起伏的豐滿雙峰擁擠出蠱惑的溝壑,這似乎比馬拉里海溝傳說中魚人的妖精歌聲更能使男人沉醉。

    從伊登到聖格吉爾港口的旅途並不短,如果有這樣一位讓男人賞心悅目的美女陪伴,想必沒有哪個男人會拒絕而不是期待。

    她抬頭看著保持著微笑的陸斯恩,後者正向偉茲先生做出準備付賬的手勢。

    偉茲先生並沒有感到失望,原來這位優雅的紳士認為這位美麗的貴族小姐,說不定可以讓他介紹認識一下,萊特先生也有著同樣的期待。

    但陸斯恩一開口就讓他們失望了,這個獲得勝利的男人微微皺著眉頭,嘴角卻勾起揶揄的笑容,“美麗的小姐,我並不認識你。”

    “可我認識你,我一直在期待你能夠邀請我參加晚上的渡輪舞會,那樣我就可以有一個讓人羨慕的舞伴了。”金發美女並不掩飾她對陸斯恩的好感。

    “這話應該我來說才對,你就是早上佩姬匆匆趕去換衣服是順便要見的人?”陸斯恩早就注意到這位金發美女的目光,那是一種欣賞而帶著好奇的目光,當然還有一點點的警戒,她是隨在陸斯恩身後上船的船客,只有陸斯恩和她不是提前訂票,而是在開船前不久才拿到的船票,她和他的房間甚至都挨著。

    “佩姬?這是她的名字?我不知道,我的級別比她高許多。或者我們可以換個地方談談。”金發美女眨了眨眼楮,用一種充滿隱喻味道的語調說道。

    “很好。”陸斯恩有些期待,雖然他沒有想到會這麼快地接觸到法蘭的高級間諜。

    “陸斯恩先生?”萊特先生提醒著陸斯恩,他應該考慮到剛結下的友誼,將同樣孤單的兩個男人介紹給這位金發美女。

    金發美女那迷人的笑容斂去,對著滿懷期待的兩位紳士嗤了一聲︰“你們想要在西里爾區擁有一座大莊園的陸斯恩騎士為你們介紹女伴?等你們在胸前佩戴上紫杖勛章再說吧。”

    偉茲先生和萊特先生難以置信地看著陸斯恩,西里爾區,這個代表著櫻蘭羅帝國最尊榮地位的大貴族聚集區,對于偉茲先生和萊特先生,那里簡直就是夢幻中的神祗國度一般,遙不可及,不可直視。

    陸斯恩略帶歉意地笑了笑,和挽著他胳膊的金發美女離去。

    二月離開長沙,回到婁底,便一直在整理爺爺的老房子,有時候有些消沉地想,這古舊的清末大宅,青瓦白牆埋葬在苔蘚和青藤中,是不是也像我一樣會漸漸地失去人氣,當我也不再來時,它會成為老鼠和野犬的天堂?



第二卷 氏族 第十九章 等死!陸斯恩的危機

青煙從鏤花飾紋中鑽出,繚繞著在房間里盤旋,朦朧間讓陸斯恩看不清楚眼前女子的臉。

    一走進房間,她輕輕地甩脫陸斯恩的手臂。

    女人換臉的速度會讓男人望塵莫及,熱情大膽讓人忍不住想親近她的美麗金發女子,在走入房間後,變成了一個冷艷的冰雪公主,身上散發著的寒氣,讓人無法靠近。

    她柔順的眉挑直,眼眸十分漂亮,卻只有冰冷的雪色,白皙的臉龐上垂下幾絲被水珠染直的發絲,她看著陸斯恩,似乎在猶豫著要展現一個什麼樣的笑容,嘴角緩緩地勾起一個詭異的幅度,然後牽動著臉頰上的肌肉,才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一點寒光,在煙霧繚繞的房間里並不閃眼,陸斯恩輕輕別過臉去,一把輕巧的守日者暗輪劍割斷了幾根細細的發絲掉落在上-

    劍刃上密密麻麻地銘刻著《耶米利哀歌》,暗色的古樸字符花紋像黑絲般隱隱流動著,這種專屬于守日者的武器據說可以清潔異端的靈魂,《耶米利哀歌》蘊含的靈魂火焰更能夠灼燒惡魔。

    暗輪劍劍身輕巧薄利,多處的鏤空並沒有讓它變得脆弱,金發女子一擊不中,口中輕輕吐出一句經文︰“耶米利如此說,我必使火在你身體里起,燒滅你的肌體和發絲,猛烈的火焰必不熄滅。”和煦溫暖的光線如泉水般沐浴著金發女子,那股冷艷地氣質變得聖潔。她的手掌上燃燒著青色的火焰,順著暗輪劍刃將整個房間籠罩在這種灼燒靈魂的火焰中。

    耶米利地火焰並不能使死物燃燒,陸斯恩卻清楚地看到房間里的魚缸里幾條鼓著大眼楮的金魚痛苦地翻滾著,然後他驚訝地笑了起來︰“原來小金魚。也有可愛的靈魂。”

    青色的火焰中,陸斯恩安然無恙,顯然出乎金發女子地意料,她迅速後撤,暗輪劍在她身前劃出一道暗色的圓輪痕跡。《耶米利哀歌》符文似乎被甩出了劍身,在她身前散布成扇形保護著她。

    再次出乎她意料的是,陸斯恩並沒有發起攻擊地意思。他的手指在空中捏住了被割斷的發絲,這些離開他身體的頭發,立刻被青色火焰灼燒成銀白色。金發女子並不只有守日者暗輪劍一把武器,她的禮服里居然還暗藏著一本百年前惡名昭彰的瀆神者亞羅尼洛-艾魯魯耶利留下的《死魂經解》,亞羅尼洛將他無意中捕殺到的幾只愛慕普斯小惡魔地靈魂封印制作成吞噬靈魂,血液,靈力的經書,這些小惡魔通過吞噬。可以在《死魂經解》中進化,這一百多年來也不知道進化到了什麼地步。

    “你一定無法想象,我曾經將這本《死魂經解》埋藏在黎多瑙博蘭斷頭台下,然後我命令在黎多瑙的一切死刑都必須在博蘭斷頭台執行,去年烏爾奧拉子爵叛國,牽扯出的異端組織,避開了宗教裁判所,直接在博蘭斷頭台執行,它慢慢地吸收了三百四十五個異端和烏爾奧拉子爵一家的血液。我現在甚至可以聽到惡魔的嚎叫,四只愛慕普斯小惡魔,已經融合在一起,陸斯恩,想必你會很高興成為它的一部分。”金發女子用一口流利嫻熟的古拉西語介紹著,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只要能夠消滅敵人。我可不會在乎它是惡魔道具。還是瀆神者地瀆神成果。”陸斯恩十分悲傷,他可以感覺到《死魂經解》里那只剛剛進化到普瑞斯等級的融合惡魔的怨念。它甚至沒有實體,只是一種靈質體的存在,借助《死魂經解》吸收血液中的力量。它對陸斯恩懷著一種本能的畏懼,卻無法違背操控《死魂經解》者的意志。

    “畏懼我者,感悟我地尊榮,都可以成為我地子民,你卻如此待它,多麼高尚的非實體生物,最純粹地靈魂力量,無限吞噬進化的能力,亞羅尼洛真是個天才,最接近惡魔種族的人類,果然最了解惡魔,才能夠制作出如此完美的道具。”陸斯恩試圖解開眼前《耶米利哀歌》留下的符文扇形護鏈,卻發現耶米利火焰雖然無法傷害自己的靈魂,卻大大地加強了符文扇形護鏈的強度。

    陸斯恩如今所擁有的力量並不強,他依然能夠憑借桫欏聖殿主人的位格行使召喚術,七十二柱魔神柱他目前只能召喚但他林,但也有一些限制,但他林現在已經身在倫德,距離太遠。

    深淵生物的召喚則只有那頭只需要水之媒介就可以召喚的阿米拉觸手,但阿米拉觸手的力量在惡魔等級中只是最低級的愛慕普斯,完全不是眼前這只擁有普瑞斯力量的惡魔靈魂的對手。

    當擁有桫欏手杖的時候,陸斯恩的手擁有最神奇的力量,在他手掌接觸的部位,接觸桫欏自成空間的能力,以意識操縱手掌接觸部位的一切規則,就像他為費迪南德取出心髒卻又能讓他復原,能夠在觸摸到紅發朱利爾斯長劍時讓他的劍無法拔出。

    但陸斯恩的身體不能為他的手提供太強大的力量,當手掌接觸的部位,以意識操縱改變那種規則需要太強大的力量,陸斯恩無法提供時,他便無能為力了。

    桫欏手杖還有類似于植物生命魔法的能力,它伸展出無數的根須,延伸陸斯恩手掌的力量,陸斯恩替基德用血液洗滌他的罪惡時,桫欏手杖扎進基德的胸腔,就是陸斯恩不願意讓自己的手沾染骯髒血液的替代動作。耶利米哀歌符文扇形護鏈居然完全抵擋住了桫欏手杖的根須,無數根細碎地綠色樹根在桫欏手杖的杖頭舞動著。樹根和完全以靈力構成的符文字觸踫時發出重金屬的沉悶擊打聲,陸斯恩驚訝地發現,這個金發女子不只會使用瀆神者地惡魔道具,同時也掌握著神威權能的力量。她的額頭上雖然有著細密的汗珠,呼吸也開始沉重,但身上如水般的聖潔光芒卻非常濃烈,這種原本應該柔和淡雅地光線如今散發出刺目的炫彩。

    又是一個像聖鑰騎士團第九騎士班克羅夫特擁有天使能力的怪胎!只是她要比班克羅夫特強大,班克羅夫特地空間隱匿能力在可以使用桫欏窺探一切空間法則的陸斯恩面前只是童話中皇帝的新衣。

    無論是神術。還是神威權能,它們的本質都是由虔誠的修行祈禱者和天國的天使們建立一種類似契約的聯系,當這些祈禱者使用神術和神威權能時。其實都只是用自己的身體作為天使靈力地容器,施展的力量根據他們容納的靈力多少來決定威力。

    天使的靈力以人體作為通道施展出來,用天國的通用說法是被人類原罪玷污後的靈力,所以會減弱靈力的光澤,而在天國上,由天使施展純粹靈力的神術時,靈力的光芒就是陸斯恩如今看到地這種刺目的炫彩光澤。

    完全消除原罪的人類,在《日經》中的記載。只有十二聖徒,而教廷為了提高教皇的地位,也宣稱教皇在帶上教皇神冠時,成為神之代言人的他也消除了原罪。

    眼前的金發女子因為消除了原罪,才能釋放出了最純淨地天使靈力,讓陸斯恩吃驚不小,看來教皇國不只是曾經得到過莎巴斯蒂安這個奉遺天使地幫助,肯定還有天國的某股力量在借助教皇國將觸手伸展到人類世界。

    沙芭絲蒂安下界地目的是將一些沉睡或者獲罪的天使剝奪掉的力量,通過神術試驗傳遞給教皇國選定的聖鑰騎士。班克羅夫特,費迪南德都屬于這種試驗的成功體現。

    但班克羅夫特和費迪南德都沒有被消除原罪,他們在使用天使靈力時都會受到一些阻礙或者說是減弱,許多天使掌握的神術他們也無法施展出來。陸斯恩沒有想到這個金發女子不只是法蘭的間諜首領級人物,還和教廷有著密切的關系,這種始料不及的窘迫狀態讓他有些後悔自己過于托大。

    “神從白月之地走來,聖者從巴蘭山降臨。他的榮光遮蔽諸天。頌贊充滿大地,他的輝煌如同日光。從他手里射出光線,隱藏著他無數的威能。”金發美女將《死魂經解》拋向空中,口中卻朗誦著《耶米利哀歌》中的經文,耶利米哀歌符文扇形護鏈的暗色調符文中裂開一道道的光紋,仿佛是火山爆發時岩漿在大地撕裂的痕跡,這些光紋一脹一歇地聳動著,在她的吟唱完畢後爆炸開來,暗色調的符文字成為細碎的黑點消失在耶米利火焰中,銀光閃爍的符文字在光紋中重新綻放,扇形圖案流動著變幻,纏繞著桫欏手杖上的綠色樹根,開始焚燒植物生命的靈魂。

    桫欏手杖極高的位階就如同陸斯恩至高的位階不會受到耶米利火焰的灼燒一樣,綠色的樹根雖然沒有退縮,卻也被纏繞著無法前進,金發美女在《死魂經解》落地在前一刻,再次拔出了她的守日者暗輪劍,暗輪之舞隨著她那可以優雅地跳躍出古典天鵝舞的步伐割向陸斯恩的咽喉。

    陸斯恩不得不收回手杖格擋在身前,暗輪劍的利刃在桫欏手杖上發出密集的撞擊聲,如同最頻繁的打擊樂聲一般,讓人耳膜鼓噪難受。

    《死魂經解》摔落在地,封面打開,露出刻畫著三角羊頭,撒旦級大魔王阿撒茲勒的標記,書頁翻開,第二頁是秋露十日贖罪日,血祭羊頭救贖原罪的祭奠,第三頁是聖城博耶納附近的深淵,阿撒茲勒被永遠的幽閉處分,無盡的怨念在這一頁浸染著淡黃色的書頁,第四頁是最後審判日的火湖,滔天的火焰上燃燒著讓人窒息的灰燼,第五頁是原始的崇高權能,蛇形三角頭顱,十四張臉十四種詭異表情的阿撒茲勒畫像,他騎在黑色深淵葉輪巨蛇上。蛇信吞吐著指向下一頁。

    金發女子口誦耶米利哀歌經文,青色火焰聚集在她持劍地手臂上,暗輪劍上重新刻繪出暗色調的符文字,而符文字扇形護鏈卻始終像噬骨之蛇一樣纏繞著桫欏手杖。陸斯恩幾次伸出手掌輕輕拍過來,卻被這個身體十分敏捷的金發美女躲避開來,她那靈活的腰肢甚至比她剛才跳出古典天鵝舞最高難度地舞姿時更加柔軟。

    女人的危險就在于她們的劍刃滴出鮮血時,她們依然如此美麗,甚至讓滴血的男人繼續陶醉著。不知不覺地死去,就像舞台劇《高跟鞋》中,洛麗絲飾演的女主角蕾貝嘉殺死她地丈夫時。將帶血的匕首在高跟鞋擦拭時,觀眾看到了她妖魅的笑容,看到了她高跟鞋襯托下地修長美腿和翹挺臀部,卻忘記了那笑容中的危險,血腥和殘酷。金發美女的嘴角綻放出譏諷的笑容,這個男人雖然神秘而強大,卻過于張揚,他在佩姬面前暴露出的實力都被她掌握分析。她知道陸斯恩的手杖可以伸展出樹根觸手,所以她準備好了耶米利哀歌符文扇形護鏈,她在知道陸斯恩的手指觸踫水晶描繪具有生命的蝴蝶時,就一直在小心注視著他地手掌,敏銳地避開了那雙神鬼莫測的手。

    她很滿意自己細致入微的調查,也能夠完美地做好準備,她甚至從佩姬反饋過來這個男人的談話中得知了他的性格。

    假裝邂逅並不是一種高明的接觸技巧,所以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直接和陸斯恩坦白,這個總是對女士紳士般有禮的男人絕對不會拒絕一個美麗女子的邀請。

    她相信這個男人的存在對于櫻蘭羅帝國來說。極有可能是一種隱患,但她更相信這個男人對于法蘭沒有什麼善心,這種危險而神秘地人,完全無法掌控時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讓他消失,這是所有上位者一貫的思維,她也不例外。

    更何況他好像對法蘭的情報體系非常清楚,這讓她有一種難以安心的威脅感。她在櫻蘭羅帝國鋪就的龐大情報網。是她的心血所在。“你地名字無人知曉,你地功績永世長存。”金發美女露出淺淡的笑容。“銘刻在埃爾羅伊宮百年戰爭紀念碑上地句子,將是你的墓志銘。”

    “我更喜歡《耶米利哀歌》中的一句經文︰神啊,你救贖了我,我將我的靈魂交在你手里,你未曾把我交在仇敵手里,你使我不懼怕刀劍流血。”陸斯恩無奈地苦笑著,“這一句現在更適合我。”

    《死魂經解》翻到第六頁,一片黑灰的色調,只有三點火焰色觸目驚心地閃亮,一只燃燒著灰燼的手掌從書頁里攀爬出來,像火山爆發出的火山灰,翻滾著聚集成手臂的形狀,隨之噴濺出的灰塵在空中彌漫著,一線線的火焰色符文在灰中跳動著,驅趕著這些灰燼迅速地形成充滿著怨恨氣息的惡魔靈魂的載體

    陸斯恩抵擋著金發美女暗輪劍密集如雨的攻擊,抽空看了一眼這只被召喚出來的惡魔,它有一個灰燼組成的人形身體,眼楮和口中燃燒著火焰,它張開大口,發出無聲的咆哮,猛地張開雙臂向陸斯恩撲過來,流溢著炫目刺眼天使靈力光彩的耶利米哀歌符文護鏈也無法洗滌它的陰暗罪惡,它口中似乎傳來一種極其強大的吸力,要把陸斯恩整個身體都吞噬進它那灰燼組成的身體。

    金發美女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和她召喚出來的惡魔配合作戰,她的手掌按在暗輪劍上,低聲喝道︰“神律,光牢。”陸斯恩的背後浮現出耶米利哀歌符文字,每個符文字之間都閃爍著聖光,在頃刻間將陸斯恩的身體完全包裹住,無數聖光猶如實質地壓在陸斯恩的身體上,讓他這具脆弱的人體無法承受,桫欏手杖不斷地消除著那些撲面而來的光芒,然而當金發美女低低的吟唱之後,卻依然如潮水般湧來,讓陸斯恩的身體微微躬了起來。

    她能夠承受的天使靈力超乎陸斯恩的想象,但她似乎也到了極限,她粗重的呼吸猶如劇烈的舞蹈之後,讓人忍不住要揣測尺碼的酥胸上下跳躍著。

    陸斯恩居然還有心情注意到這一點,他嘴角有著淡淡的哀愁,卻依然笑著道︰“羅秀一定不會喜歡你。”
作者: 十月瀟湘夜風寒    時間: 2009-11-13 12:08 AM

第二卷 氏族 第二十章 宴會

陸斯恩的手指在水晶上畫出蝴蝶,蝴蝶的翅膀在佩姬的鬢間輕輕扇動。

    櫻蘭羅海峽上刮起了風暴,陸斯恩在風暴中掙扎。

    然而並不是每一只蝴蝶,都會改變歷史的軌跡,至少目前不會。

    倫德依然風平浪靜,即使只是表面如此。

    西里爾區的夏洛特莊園,依然是女人們主宰的地方,尤其是當陸斯恩離開,安德烈公爵和修斯坦尼頓伯爵還在伊登的時候。

    藍斯草原的潘娜普洛伯爵身份尊貴,爵位繼承人依照慣例會來倫德晉見加布里爾三世陛下,陛下要對歷史悠久,為帝國做出光榮貢獻的大貴族表示重視,舉行了一個歡迎潘娜普洛伯爵的宮廷宴會。

    紗麥菲爾是這次宴會的主角,她必須盛裝打扮,穿上特別設計的禮服出席,這讓她覺得很別扭。

    緞質的斗篷,薩克斯藍為主調顏色,斗篷的邊緣是鮮紅色,兩肩的位置系上了蝴蝶結裝飾,桃樂絲建議用絲質蝴蝶結,但羅秀覺得像潘娜普洛伯爵這樣的小女孩還是用金質鏤空的蝴蝶結更加符合她的年齡。

    “這個勛章真夠難看的。”紗麥菲爾不滿地道,胸前的勛章是巨型的馬耳他十字,十字伸出七頁,鍍上了銀色的底,每頁之間瓖嵌著一共七道金光,自勛章中心射向七個方向,勛章正中間,疊上了一個深藍色的圓環,圓環里是紫杖勛位的格言︰幻想不如腳下的道路。

    “這句話真蠢。”紗麥菲爾皺著眉頭,尤其是當她看到勛章背面聖米迦勒踐踏路西法的畫像時。

    “你真嗦。”羅秀更加不高興,為了陪伴這位年幼的伯爵參加宴席,她也不得不脫下她最喜愛的草綠色長裙,換上了冷藍色調地禮服。

    桃樂絲為紗麥菲爾戴上領環。領環左右對稱,上面輪流刻著頭戴皇冠的獅子和馬耳他十字以及紫杖勛位的櫻蘭羅文速寫,領環中央穿在斗篷上,在正面還刻有飛翼的獅子,各手持一本教典和七支箭。

    紗麥菲爾的勛位是僅次于洛德勛位的紫杖勛位,不同于洛德勛位是除了國君和親王,只能有最多二十四名活著的勛章佩戴者,紫杖勛位分三級。紗麥菲爾所擁有的爵級大十字勛章只有十五位,下兩級勛位一共四十五人,紗麥菲爾是爵級大十字勛章佩戴者中唯一地女性。

    “我覺得我像小丑劇里和貧窮姑娘爭風吃醋的愚蠢貴族小姐。”紗麥菲爾扯了扯將斗篷系起來的流甦。人類果然是一種低等地動物,如此丑陋的審美趨向居然成了他們表示尊貴的典範。

    “你不適合去演小丑劇。《白天鵝的黑羽》里倒是有個角色非常適合你。”羅秀看著紗麥菲爾別扭地這里扯扯那里拉拉,其實她覺得這位習慣將自己打扮得如同艷舞女郎地伯爵,總算有幾分尊貴的氣質了。

    “在湖畔采花被惡魔巴斯洛特施加咒語變成美麗天鵝地公主奧結塔?”紗麥菲爾黑幽幽地眸子在紫色水晶薄片的折射下更加深邃。她不屑地道︰“據說她在晚上才能變回美麗的公主,只有堅貞的愛情才能破除邪惡的魔法。你不覺得這種劇情很難理解嗎?”

    “難以理解?”羅秀發現有人比自己更不屑于這些愛情故事。

    “因為人類和天鵝。有很大的區別嗎?她既然已經是美麗的天鵝,為什麼還要想變成美麗的公主?難道天鵝就不能和人類一起享受愛情嗎?這種魔法在我看來一點也不邪惡,只是有些無聊。”紗麥菲爾搖了搖頭,微微眯著眼楮,目光在桃樂絲和羅秀身上掃過︰“人類和天鵝都是卑賤地生物。”

    桃樂絲扯著衣角轉過身去,她已經習慣了這位伯爵地說話方式,但她還是無法接受“人類和天鵝享受愛情”的觀點,她只要想起一個人抱著一只天鵝纏纏綿綿。卿卿我我就會失聲大笑。

    “你這樣地思維。正好適合出演惡魔巴斯洛特的女兒歐黛兒,她變成一只黑天鵝誘惑可以解救奧結塔公主的齊格菲爾德王子。她似乎不在意自己是天鵝還是惡魔,都願意和不同種族的王子享受愛情。”羅秀的嘴角牽扯出一絲難得的微笑︰“你居然也會辱罵陸斯恩。”

    紗麥菲爾愣了一下,馬上想到羅秀指的是“人類和天鵝都是卑賤的生物”,于是她看著羅秀的目光更加不屑了,她知道陸斯恩的真實身份,羅秀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她才是陸斯恩的伙伴。

    宴會在大埃爾羅伊宮的格奧爾基大廳,這里是皇帝陛下接見外國使臣的地方,也是舉行歡迎儀式的傳統地點。

    紗麥菲爾和羅秀同乘一輛馬車趕往大埃爾羅伊宮,馴馬師格洛駕馭著伯德紋馬,藍斯特羅在陸斯恩不在的日子,擔任著隨車騎士的職責。

    克莉絲汀夫人以身體不適的理由婉拒了宴會邀請,這是一種讓人難以琢磨的反應,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潘娜普洛伯爵做客夏洛特莊園,意味著飛馬家族和烈金雷諾特家族有了進一步親密關系的時候,克莉絲汀夫人和潘娜普洛伯爵赴宴,那就能確認這種親密關系了。但克莉絲汀夫人並沒有這樣做,只是讓格利沙爾塔小姐陪伴潘娜普洛伯爵前往宴會,以這位驕傲而善于得罪人的烈金雷諾特家千金大小姐的性格,在她的陪伴下,潘娜普洛伯爵在倫德的交際毫無疑問會陷入窘迫的地步。

    當格奧爾基大廳里的顯貴們看到潘娜普洛伯爵和格利沙爾塔小姐攜手出席,她們的身後並沒有克莉絲汀夫人那光芒四射的身影時,便有人禁不住想,是不是飛馬家族並沒有和烈金雷諾特家族有非常親密的盟友關系,潘娜普洛伯爵和格利沙爾塔小姐只是私人的友誼?又或者說克莉絲汀夫人並不歡迎潘娜普洛伯爵和除烈金雷諾特家族以外的倫德貴族走近?

    如果他們知道,克莉絲汀夫人只是覺得這個宴會沒有什麼意義,潘娜普洛伯爵不會在乎得罪或者獲得某個家族的友誼。他們一定會難以置信地瞪大了嘴,還會有拒絕社交***地貴族?

    格奧爾基大廳位于依耶芙特大廳的二樓,同樣也是橢圓形的大廳,只是沒有瑰麗英武的偉大人物壁畫,也沒有八十八根亞塔風格圓柱,取而代之的是氣勢恢宏的正方體菱柱,灰黃色的菱柱前立著三十尺高的雕塑,他們都是安東尼奧皇室歷史上最偉大杰出地人物。他們不一定是皇帝,但都有著安東尼奧的姓氏。

    圓拱型的穹頂上掛著一線巨大地圓珠吊燈,水晶燈頂折射著璀璨迷離的光芒。細細的光線清晰地映照著穹頂彩繪玻璃窗上的壁畫。

    殿堂地平面采用了巴洛克風格的華麗雕飾,卻沒有巴洛克風格教堂地那種炫耀財富與追求神秘地感覺,用極富有運動感的曲線裝飾天花頂板,殿堂檐角彎曲出渦形卷紋。這樣的設計能夠配合水晶吊燈突出強烈的光影效果。

    這也是格奧爾基大廳最適合舉行宴會和舞會的原因,樂隊在隔層演奏著維瓦爾弟的《四季》。雖然並非最高品質的古典文藝時代協奏曲。但知名度非常之高,堪稱流傳最廣泛的古典曲目,在這樣地曲子中,加布里爾三世試圖親切地和紗麥菲爾交談。

    “梅薇絲,我覺得陛下會很快結束他和潘娜普洛伯爵地談話。”羅秀拉著梅薇絲坐在可以看到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角落里。

    梅薇絲和加布里爾三世一起走入格奧爾基大廳,雖然陛下寵愛梅薇絲公主廣為人知,但這種陪伴陛下出席晚宴地榮耀所象征的寵愛,此時才真正地讓那些樂于譏諷梅薇絲的貴族小姐們收斂。也許她們還會私下用“蕩婦的女兒必然是蕩婦”的句子來形容梅薇絲。但在公開場合時,羅秀已經不會再有給這些刻薄小姐們耳光的機會了。

    “為什麼?”梅薇絲不解地問道。她第一次看到潘娜普洛伯爵,和她想象的不一樣,她覺得這位伯爵應該會穿著綁帶小馬靴,提著瓖嵌著寶石的長馬鞭,將一頭長發利索地扎在一起,像羅秀一樣驕傲地昂著頭。

    不等羅秀回答,梅薇絲已經看到加布里爾三世尷尬的神色,而紗麥菲爾卻一臉認真地看著這位皇帝陛下,她那塗上唇膏,顯得格外閃亮的嘴唇輕輕地吐出句子,讓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臉色急劇變幻。

    這位陛下第一次接觸潘娜普洛伯爵,即使他是一位應該學會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也無法抑制他對于這位女伯爵說話奇特的思維和高高在上的語調。

    櫻蘭羅帝國的皇帝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對方想要訓誡他,並且對他舉行的歡迎宴會極為不滿。

    這是錯覺,她還是個孩子,加布里爾三世訕笑著說了幾句,匆匆地離去,他原來打算在舞會開始後和潘娜普洛伯爵跳第一只舞,而現在他只想將為潘娜普洛伯爵介紹參加宴會的顯貴這個重任交給她未來的老丈人謝爾維斯特公爵。

    紗麥菲爾看著加布里爾三世匆匆離去的背影,不屑地嗤了一聲,直接甩開有著和藹親近微笑的謝爾維斯特公爵,她徑直朝著羅秀和梅薇絲走去,她那雙閃爍著淡淡藍紫色光澤的眸子似乎看不到站在她身前的人,還好她作為宴會的主角,所有人的目光都會若有若無地注意到她,在她目中無人的步調下紛紛躲避,才不至于發生踫撞的無禮事故。

    她甚至沖散了幾個正聚在一起的小***,這些握著酒杯的顯貴們本以為潘娜普洛伯爵是想對他們展示稚嫩少女清純的微笑,直到他們以紳士的風度微躬行禮的身體被直接拋在她身後時,他們才明白,原來潘娜普洛伯爵和格利沙爾塔小姐,是同一種帶刺而驕傲的薔薇。

    “你就是梅薇絲?我聽陸斯恩說,你是米格拉茲親王的未婚妻?”紗麥菲爾走到梅薇絲身前,她單薄瘦弱的身體甚至比嬌俏的梅薇絲還要縴細,但她說話的樣子卻像在俯視著梅薇絲。

    “是的,陸斯恩和你說起了我嗎?”梅薇絲清亮的眼楮里有著水盈盈的光芒。

    “他說你肯定不願意嫁給米格拉茲親王,這位親王雖然獲得了洛德騎士勛位,但他沒有辦法將梅薇絲公主從邪惡魔法師的城堡里救出來。因為魔法師歐內斯特是米格拉茲親王的老師,他沒有和魔法師作戰的勇氣。”紗麥菲爾搖了搖頭,“在這里我有點頭暈,我居然和低等的人類說了這麼多話,對了,我想起來了,我和你說話的原因是因為我也是一個誰的未婚妻,我們應該把我們的未婚夫割掉腦袋,你說是嗎?梅薇絲。”

    梅薇絲想訕笑一下表示潘娜普洛伯爵這個玩笑非常有趣,但她實在笑不出來,割掉米格拉茲親王的腦袋?太可怕了,她寧願天天被討厭的親王殿下嘲笑她早上起來要侍女換被子——



第二卷 氏族 第二十一章 羅秀的心跳

隨著加布里爾三世陛下善解人意地離去,格奧爾基大廳的氣氛有著短暫的凝固。

    以往這樣的宮廷宴會,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總會特別地對某幾位老貴族表示親近,然後再不經意地談談最近倫德冒頭的年輕人。

    這位皇帝習慣以這種方式引導倫德的社交***按他需要的方式聯系在一起。

    這次宴會上,加布里爾三世以極大的熱情出席,並且按照慣例表示了對藍斯草原上潘娜普洛家族的重視,但在他第一個談話對象潘娜普洛伯爵之後,陛下就有些窘迫地離去。

    這樣的反應讓眾人猜疑不已,以至于在歡迎宴會上,居然沒有人敢貿然接近原本應該是主角的潘娜普洛伯爵。

    只有謝爾維斯特公爵知道陛下並沒有對這位女伯爵真有什麼反感的地方,但因為同樣被女伯爵晾在一旁,尊貴的公爵殿下也有些生氣,更何況女伯爵還會是自己將來的兒媳,這讓他覺得必須教導下她倫德貴族的交際禮儀,所以他也沒有向頻頻注視自己的貴族們透露出任何信息。

    對于老成持重的貴族們來說,這時候顯然不適合太接近潘娜普洛伯爵,他們並不十分在意能否建立一份友誼,但很擔心自己被人牽連。

    一位內侍匆匆來到梅薇絲公主面前,轉達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的意思,希望梅薇絲公主能替他好好招待潘娜普洛伯爵。

    貴族們這才露出各種意味的笑容,然後紛紛向身邊的後輩年輕人們示意。

    這樣的場合,最適合年輕貴族們為將來撈取資本,如何接近一位年輕未婚的女伯爵,這是一門值得研究的高深學問。

    雖然聽說潘娜普洛家族和謝爾維斯特家族已經有初步聯姻地接觸。但畢竟還是未婚,離潘娜普洛伯爵成年還有三年。這些年中,會發生的變故可不少。

    謝爾維斯特家族雖然是公爵家族,但敢于和謝爾維斯特公爵殿下搶奪兒媳婦地西里爾區大貴族也不在少數。

    格利沙爾塔小姐,潘娜普洛伯爵。梅薇絲公主,這三個貴族小姐聚集在格奧爾基大廳的邊角,她們卻是最惹人注目的小***。

    一個是烈金雷諾特家族的大小姐,即使是西里爾區地大貴族們也不得不成為她有成為櫻蘭羅帝國最驕傲少女的資本。一個此次宴會的主角,加布里爾三世陛下也必須十分重視的藍斯大草原領主。最後一個甚至擁有最尊貴地公主稱號。她也將繼承櫻蘭羅帝國最讓人眼饞的封地伊登。

    這樣地組合,讓人十分眼熱,卻又十分矛盾。

    格利沙爾塔小姐漫不經心地模樣已經說明她的心情不是很差,但最好不要試圖和她搭訕,任何一個倫德有點常識的年輕貴族都會知道這一點。因為她的存在,去接近她身邊的另外兩個貴族小姐,也實在讓人有些為難,誰知道格利沙爾塔小姐會不會突然給人難堪?和那些持重的老貴族一樣。年輕貴族們固然想獲得共度美好時光的伴侶。但更害怕在眾目睽睽下丟臉。

    就像費迪南德敢于挑釁安德烈公爵一樣,也總有自信心過分膨脹的人覺得自己有足夠地底氣靠近這三位宴會上最耀眼地貴族小姐。

    蒙特威爾蒂就是這樣一位勇士。他相信再邪惡的魔法師遲早要面對勇武騎士地長劍,惡魔終究會被英雄攻克城堡,格利沙爾塔小姐終究會遇到她命中的男子……雖然蒙特威爾蒂是潘娜普洛伯爵的未婚夫。

    蒙特威爾蒂對于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興趣明顯要高于潘娜普洛伯爵,後者只是一個身材還沒有開始成長的小女孩,蒙特威爾蒂雖然只有十七歲,但他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知道什麼樣的女性身材更能夠給他帶來愉悅,雖然格利沙爾塔小姐的身材還略微有些遺憾,但至少比自己的未婚妻要強上太多了。

    三年,潘娜普洛伯爵還需要三年才能舉行成年禮,蒙特威爾蒂可沒有這麼好的耐心枯等,他露出最標準的紳士笑容,走向了他的目標。

    蒙特威爾蒂有著修長如槍的標準身材,英俊而略顯陰柔的臉龐上有著動人的微笑,最吸引人的莫過于他充滿自信的眼神,他也是許多參加這次宴會的貴族小姐們的目標,所以當他將自己的意圖顯露在有心人的眼里是,角落里的格利沙爾塔小姐頓時獲得了許多或遮遮掩掩,或赤裸裸的妒忌目光。

    其中就有和坎蒂斯,奧蘿拉,碧翠絲,柏妮絲小姐聚在一起的芬格爾斯略帶冷漠和嫉妒的注視,她時不時地看看正在和謝爾維斯特公爵,奧格斯格侯爵愉快談話的米格拉茲親王,她在等待著當她是《勇士》作者身份曝光時,米格拉茲親王熱情蓬勃的求愛,那時候她一定會讓格利沙爾塔小姐嘗嘗什麼是嫉妒的滋味。

    “三位美麗的小姐,你們似乎在討論一個非常愉快的話題,能否讓我加入你們的討論?”蒙特威爾蒂的目光看似不經意地在格利沙爾塔小姐那張有著最單純美艷的臉頰上掃過,他欣喜地發現,她的眼角有淡淡的笑容,仿佛是那濃冬過後,吹拂來春天溫暖的第一抹和風。

    蒙特威爾蒂感覺到真正的驚艷,她的美麗,讓蒙特威爾蒂完全忘記了那些剛才還對他發出熱情邀約的貴婦人以及幾個羞怯示愛的小姐。

    “非常歡迎,你可以讓潘娜普洛伯爵向你介紹下她剛才提議的話題。”格利沙爾塔小姐似乎並不如傳聞中的那麼難以接近。

    “你是誰?”紗麥菲爾閃爍著藍紫色光澤的眸子冰冷地看著蒙特威爾蒂,她對于不請自來的螻蟻沒有什麼感覺,只是因為羅秀的話,她才會隨口問問。

    “我是蒙特威爾蒂,謝爾維斯特家族的蒙特威爾蒂。”蒙特威爾蒂被那攝人的眼神驚了一下,仿佛被窺探到了他的靈魂,他趕緊避開自己未婚妻的目光。

    紗麥菲爾面無表情地道:“沒聽說過,走開。”

    “美麗的潘娜普洛伯爵,我是你的未婚夫。”蒙特威爾蒂略微有些尷尬,但依然為自己的獵艷行動做最後的努力,當他準備追求格利沙爾塔小姐時,用這個身份介紹自己非常的無奈,但如果不是這樣的介紹,他無法在潘娜普洛伯爵那冰冷刺骨的拒絕後再找個更充分的理由留下來。

    “哦,既然這樣,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剛才在討論什麼。”紗麥菲爾微微嘲諷的表情和語調都讓她足夠取代羅秀成為宴會上最刺人的貴族小姐,“我向梅薇絲提議,割掉我們未婚夫的腦袋。”

    “這真是一個不錯的話題。”蒙特威爾蒂訕訕地符合著,對于這個完全和貴族***格格不入的潘娜普洛伯爵,他徹底失望了,別說紗麥菲爾沒有嫁入謝爾維斯特家族的打算,他也認為如果未婚妻真的成為妻子,那他的人生將是一片淒慘和絕望。

    “是嗎?那真是好極了,我們可以嘗試一下,因為我正覺得十分無聊。”紗麥菲爾的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根細若游絲的銀線,一端已經束上了蒙特威爾蒂的脖子,另一端繞在她的手指上。

    “這是一個游戲嗎?”蒙特威爾蒂的手指也搭上了那根銀線,雖然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自己的未婚妻綁住了脖子,這讓他十分納悶,但隨手扯斷游戲的銀線顯然不是一種有風度的表現。

    “很好玩的……”紗麥菲爾的手指稍稍用力,她精致的臉頰上顯露出詭異的笑容,即使是精心塗抹的胭脂和珍珠粉,也無法掩飾她陶瓷般細膩的肌膚上那份了無生機的蒼白,收割生命的死亡天使,藍紫色的眸子突然變成一片深邃幽深的純粹黑暗。

    蒙特威爾蒂驚訝于眼前這個少女綻放出來的非人氣息,他猶如雜耍劇團里被人操縱的木偶一般,脖子被那銀絲牽扯出一個怪異的彎曲角度,搖搖欲墜地似乎隨時都會掉下來,他覺得脖子上有一點溫熱的感覺,身手一抹,居然是一線細細的血絲!

    “住手!”羅秀皺起了眉頭,伸手想要解開紗麥菲爾指尖上纏繞的細線,胸腔里卻傳來了一陣壓抑煩悶的感覺,她的手臂在半空中僵硬地停滯著。

    “ …… …… ……”

    猶如輕微的鼓點,一種羅秀從來不曾聽到過的聲音在左胸口傳來。

    然而這種聲音卻讓羅秀非常難受,她按住胸口,劇烈的疼痛讓她不得不躬著身體,突然間喉嚨里一甜,緋紅的鮮血在她嬌艷的唇間流淌!
作者: 十月瀟湘夜風寒    時間: 2009-11-13 08:30 AM

第二卷 氏族 第二十二章 睜眼閉眼之間

鮮血緋紅,流淌如泉,一線線地從她微翹的唇角滴落下來。

    血珠有著最妖艷的顏色,在璀璨的水晶吊燈下散發著迷離夢幻的色彩,一如紅珊瑚寶珠。

    一點點地落在編織著繁華似錦圖案的斯拉夫手工針織地毯上,卻像滴落在平靜的水面上,羅秀在朦朧間看到血珠激蕩出一圈圈的波紋,金錦銀編的地毯起伏如浪,麋鹿腿形圓柱餐桌像紙張一樣折疊,她眼前的一切都幻化成薄如蟬翼的紙片,紗麥菲爾皺眉的冷漠表情,梅薇絲的慌亂,還有蒙特威爾蒂那痛苦的掙扎,都在這一刻凝固成死寂的景象。

    耀眼的穹頂吊燈,雄偉的正四邊菱柱,安東尼皇室的英雄雕像,像映照在水中的景色,隨著波紋的起伏而變得凌亂扭曲。

    羅秀站直身體,驚訝地看著周圍的一切被卷入一個漩渦,漩渦的中心有著微亮的光芒,石塊,木料等各種材料從漩渦中心砸落下來,像被無形的手掌操控著,又似乎是建築大師和美學大師的無間合作,一棟羅秀前所未見的宏偉建築在頃刻間堆砌在她的眼前。

    她輕輕地擦拭著嘴角的血液,眯著眼楮看了一眼白嫩手掌上最異樣的紅色,抬頭看見了天空。

    沒有太陽,沒有月,沒有星空,只有迷亂的光影在天空中詭異的變化,她的腳下是大片的不知名鮮花,有著優銀香花水晶般的花瓣,濃郁的雪慕葉香味,還有點點露珠在圓弧切面似的葉片上來回滾動。

    她回頭望去,這里是懸崖的邊緣,除了腳下濕潤的泥土和鮮花,退一步便是無盡的黑暗深淵,看不到邊際,感覺不到深淺,只能隱約地聽到一些怪異的嘶喊聲傳來。

    即使是號稱“唯見蒼穹遙遙”的埃爾羅伊宮里最高的洛德大帝鐘樓。在這里也會像低矮地塔克區棚戶,參天的大石柱仿佛支撐起了天地,除了最靠近羅秀的一根石柱表面光潔沒有任何飾紋,其他石柱上都雕刻著各種被聖伯多祿國判定為惡魔的形象,它們或是手持地獄大蛇的男子,或是騎在飛馬上的俊美王子。或是獨角獸。或是騎著黑馬地英勇戰士,也有美麗地孔雀,也有黑翅夜鴉騎著黑狼,手持鋒利的寶劍。各種各樣的形態仿佛走進了《月經》記載的惡魔聖殿。

    羅秀像一個孤獨地旅人,參觀著空洞洞的古老殿堂。走出從繞著她地鮮花。腳下是瓖嵌著珠寶和金銀地地磚,每一塊白玉基石的地磚中央還有著一顆銀鑽,可以媲美加布里爾三世陛下皇冠上最閃耀的哪一顆。正反交叉的三角形構成的六芒星環繞在銀鑽周圍,羅秀集中目光,忽略那些耀眼的珠寶金銀,可以看到眼前的地面上蘊藏著神奇魔力的六芒星圖案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個龐大地魔法陣,就像多明尼卡神學院前梅林廣場上地一般。

    頂端隱入光暗交織的天空中地石柱太過龐大。環繞一周也需要很長的時間。羅秀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半點驚慌,仿佛只是舊地重游。感慨一下時光流逝後景色依然。

    她的裙擺順著石柱拖延成優美的弧線,她的手指輕觸著略微粗糙的石柱表面,留下了旅人的痕跡。

    遠處是看不清楚的迷霧,羅秀總感覺迷霧中有一道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的眼神在注視著自己。

    她放棄了打量這些惡魔石柱,輕輕提起裙子,緩緩地走向那片凝聚在一起的迷霧。

    一陣微風吹起她的秀發,發絲遮擋住她的眼簾,當她的手指撥開發絲時,眼前的迷霧也被驅散,一道仿佛通向天際的階梯出現在她的眼前。

    “你來了。”

    溫暖的聲音仿佛從階梯的頂點傳來,在她的耳邊響起,她不曾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但聲音的主人似乎對她非常熟悉。

    “你是誰?”羅秀停住了腳步,她黑色的鞋跟從階梯上退了回去,垂下的裙擺流淌如水。

    羅秀猛然回頭,她感覺到無數憤怒的眼神,但她回望時,除了那些依然是死物的惡魔雕像,身後空無一人。

    “我是這里的主人,你可以稱呼我為桫欏聖殿主人。”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暖,只是多了一份威嚴,不是對羅秀,而是為了震懾那些對羅秀憤怒的眼神。

    “桫欏聖殿主人?傳說中的惡魔聖殿,凌駕于撒旦級大惡魔,地獄六君主,掌握七十二魔神柱的桫欏聖殿主人?”羅秀驚訝地道,在不久前她還和陸斯恩在參加索倫拍賣行的拍賣時,聽西格莉德介紹惡魔之眼時說起過這個故事。

    桫欏聖殿主人的聲音遠遠傳來︰“羅秀-格利沙爾塔-烈金雷諾特,克莉絲汀夫人和安德烈公爵的女兒,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你,我非常期待。”

    “桫欏聖殿主人,能夠和神對峙的至高存在,我是不是應該覺得非常榮幸?我都覺得有些奇怪,我竟然對你沒有一絲畏懼,我的心情非常平緩,仿佛這只是一次夢境中的旅途。”羅秀笑了笑,微微眯著的眼楮里沒有一絲慌亂,“前一刻我感覺十分難受,後一刻就來到了這里,然後一個應該俯瞰人世的桫欏聖殿主人,對我說非常期待和我的第二次見面,這大概就是一個夢吧。”

    “不管是夢境,還是現實,經歷過,留下了痕跡,它就存在。”桫欏聖殿主人的聲音有些奇怪,“想象過你的模樣,想象過和你的會面,卻沒有料到你會如此平靜。”

    “你以為我會驚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躲在大石柱後偷偷摸摸地張望,然後無依無靠地痛哭起來,睜開眼淚迷茫的眼楮,祈求你送你回去?”羅秀冷笑著道︰“我也沒有料到所謂的桫欏聖殿主人會這樣平易近人,你不應該像經文教義里用那種高高在上的語調說話嗎?就像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你們紀念這日,守為神的節,作為你們世世代代永遠的定例。”

    “我不會這樣說話。所以他是神,我是桫欏聖殿主人,我是他的敵人。”桫欏聖殿主人的心情似乎不錯,一層不變的溫暖中多了點笑意。

    “知道為什麼我對你沒有敬畏嗎?”羅秀提著裙子,開始朝著階梯上走去。

    “為什麼?”

    “神永遠不應該直接和他的羔羊對話,他應該永遠地高高在上。用憐憫。慈祥,憤怒,俯瞰地眼神關注,他只會讓始祖和聖徒傳達他的意志。他不可觸踫,不可直視。更不曾讓人清楚地感覺到他的存在。卻又讓人覺得他無處不在。將神秘和威能作為環繞的光環,才會讓人敬畏。”羅秀昂著頭,如她所說的並沒有敬畏︰“當你直接和我對話時,你就將自己的位置放低了,就如同我面對加布里爾三世陛下時,我尊敬他,但並不畏懼。你是神地敵人,也是一個失敗者。大概就是這樣地原因吧。”

    “這不是原因。這是結果。”桫欏聖殿主人並沒有生氣,他的語調中有著淡淡的笑意。就像羅秀所熟悉的某個人。

    “請你告訴我,這里是什麼地方,你想對我做什麼,還是需要我地幫助?”羅秀加快了步子,她已經可以看到階梯頂端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寶座。

    “這里是十七年前,你還沒有出生時。也是我第一次見你地時候,你是克莉絲汀夫人孕中地嬰兒。”桫欏聖殿主人說道。

    羅秀的腳步停頓了一下,微笑著道︰“超出我的理解能力。”

    “你應該知道《日經》中神的話︰我知過去,未來,我是無所不知的神,我是昔在,今在,永在,無所不在的神。”桫欏聖殿主人談起他的敵人,並沒有半點忿怒或不屑的情緒,“我也可以知道一點未來,于是我在第一次見地時候,以那個時間點創造了一個時空坐標,時間地流逝,是從這個原點開始。你的生命,你所度過地時間,都從這里開始。”

    “你在控制我?”羅秀的眉頭微微挑起,她手中沒有紅茶。

    “恰好相反,你可以控制我。我和你的母親簽訂了一個契約,我是契約的執行者,你母親是簽訂者,你是執行對象,如果契約正式發揮效力,你就可以控制我,而我將成為你的僕人。”桫欏聖殿主人笑著道,羅秀突然在想,他是不是也會在笑著的時候,嘴角輕佻地翹起。

    “你說話的方式,很像我的侍從官。”羅秀不出意外地想起了陸斯恩。

    “這里是十七年前。”桫欏聖殿主人第二次強調,“如果你不能讓契約正式發揮效力,你將失去你的侍從官,我所建立的時空坐標就會崩潰,你的生命,你所度過的時間,將會歸于零點。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你的侍從官會對你百依百順,即使你讓他重復千萬次,他也不會拒絕。但在十七年前,我是桫欏聖殿主人,我並沒有要寵愛著你,憐惜著你,以你為驕傲的感情。你明白嗎?格利沙爾塔小姐。”

    “你讓我想起了一本梅林大師著作的《空間概念》,如果存在一個時間,只有二維坐標,任何一種生物都以坐標點標注它的存在。當作為三維生物的我們觀察這些二維生物時,我們只需要在它的周圍畫一個二維圖形的圈,就將它囚禁起來。對于二維生物來說,能夠這樣做的我們就是神。”羅秀並不在乎桫欏聖殿主人依然溫暖的笑聲中那一絲絲的寒意,“在你看來,我們就是這樣的二維生物,對嗎?你可以操縱時間,操縱空間,將一切的存在,歷史,都看成純粹理論性質的三維坐標,你在坐標原點控制著這一切,當有一些軌跡偏離你的控制時,你便讓偏離的坐標回歸原點,清除掉軌跡偏離的障礙,再重新按照你的設定運行?是這樣嗎?”

    桫欏聖殿主人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道︰“你很聰明。即使是梅林,也無法這樣通徹地理解。”

    “這樣的你,和那位操縱多米尼克大陸的神有什麼區別?為了自由和驕傲而叛逆戰斗的惡魔,只是掛著幌子的另一位神,試圖以同樣的方法讓多米尼克大陸重回你地軌跡。”羅秀不屑地冷笑著,“桫欏聖殿主人。你說你並沒有寵愛著我,憐惜著我,以我為驕傲,你不會給我第二次機會,但我要告訴你,我完全不在乎你的寵愛。你的憐惜。更不需要你以我為驕傲,我甚至不會給你第一次機會。”

    “過去,未來,這一切似乎偏離的太荒謬了。你並不應該如此驕傲,甚至連我都不放在眼里。”桫欏聖殿主人的聲音愈發冷漠。又仿佛在自言自語。“這是為什麼?”

    “有一個人,讓我如此驕傲,不得不如此驕傲。”羅秀昂著頭,她的眼楮流淌出淚水,黯然傷神,仿佛有什麼最重要地東西正在離她遠去。

    “即使他不在身邊,你也不會讓他失望,你是最驕傲地羅秀。在他的寵愛下。俯瞰一切,當他親吻你的指尖。向你宣誓效忠時,你擁有凌駕于世界之上的驕傲。”桫欏聖殿主人地聲音回復了那種溫暖,“但是你知道嗎?你還沒有接受他的宣誓,你如此地驕傲,會讓他死去。”

    陸斯恩,他說地是陸斯恩?陸斯恩會死去?羅秀從來不曾想過這種事情,他應該永遠地用那種討厭的微笑看著,站在她的身後。

    “總是用看著小女孩的溫柔笑容看著你的陸斯恩,會時刻記掛著你討厭什麼,喜歡什麼的陸斯恩,那個寵愛著你,憐惜著你,為了你完全忘記自己的陸斯恩,在黑暗中行走,收割生命,疲憊地戰斗後安靜地看著你入睡的陸斯恩,為了你地生命不惜暴露自己,和多米尼克大陸最強大地存在為敵的陸斯恩,他為你地付出,沒有誰會懂,他不屑于向他的追隨者解釋他是如何的重視你,他看著你長大,你是他深深地愛著的女人,他的驕傲,就是你,那是一種不需要他人理解的驕傲。”桫欏聖殿主人吐著讓羅秀心碎心酸的詞句,有著詭異的魅惑,“如今他要死去,你卻不願意為他折損自己的驕傲,如此不屑于唯一能解救他的我,羅秀,這樣的你,就是他最滿意的你。”

    “陸斯恩怎麼會死去?他向我發過誓。”羅秀回想起陸斯恩在梅林廣場始祖雕像下的誓言︰我認可陸斯恩-夏爾-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這個名字,我以此名向格利沙爾塔小姐宣誓效忠,我有生之年,你都是我唯一的主人,如有背叛傷害主人之事,願以靈魂世代不能得以解脫作為代價,洗清我的罪惡。

    “我是他唯一的主人,在我還需要他的時候死去,就是背叛傷害主人。”羅秀冷漠地昂著頭,“陸斯恩雖然討厭,但他不會讓我如此失望。”

    “你忘記了嗎?你並沒有接受他的宣誓,你沒有像你的母親克莉絲汀夫人那樣優雅地將手掌貼在他的左胸前說︰我接受你的效忠,我最值得信任的僕人。”桫欏聖殿主人的身影依然是在那階梯之上,隱隱約約地只能看到光芒四溢的寶座,“或者我換一種說法你能夠理解,也不會再反感。陸斯恩和你的母親簽訂了契約,陸斯恩是契約的執行者,你的母親是簽訂者,而你是契約的執行對象,在這時候他已經擁有了你賦予他的某種能力。當你接受陸斯恩的效忠後,這個契約的效力正式發揮作用,你成為他真正的主人,他不只擁有了你賦予他的能力,而且可以自由地使用。這種能力,會讓他化解危機。”

    “你看……”

    羅秀看到漫無邊際的櫻蘭羅海峽,她的視線拉近,那是一艘豪華渡輪司盾列號,她的目光穿過船壁,一只恐怖的灰燼惡魔正在撲向陸斯恩,陸斯恩微微躬著身體,被一個金發女子逼迫在牆角,他的嘴角有著淡淡的哀愁,羅秀似乎聽到他依然在微笑著說︰“羅秀一定不會喜歡你。”

    “你應該在始祖雕像前接受他的效忠,這是軌跡開始偏離的地方,陸斯恩不應該死,所以我必須糾正回來。”桫欏聖殿主人的聲音愈發溫和,似乎在勸說著羅秀,但更有一種篤定的信心,他知道羅秀無法拒絕。

    羅秀閉上了眼楮。

    在禱告日,羅秀參加了多明尼卡神學院的年度考試。

    她和陸斯恩站在梅林廣場的始祖雕像旁。

    陽光明媚。楓葉大道的楓葉翻飛,七葉樹枝葉濃密,陽光幾乎無法穿透,樹蔭下便沒有斑駁地光影,顯得格外陰涼。圍著粗大樹干的是一大片雛菊,緋黃的顏色嬌嫩柔弱。

    光輝偉岸如始祖的雕像。也會在背對陽光的角度留下陰影。

    始祖手中高舉著圓環鑰匙。陽光透過圓環,形成璀璨的光柱,光柱明亮耀眼,猶如無上威能地聖光。

    羅秀站在光柱地邊緣。她的僕人陸斯恩,半蹲在相鄰的黯淡影子中。羅秀的手指渡過光與暗地邊沿。感覺著僕人唇間溫熱的濕氣。

    “我認可陸斯恩-夏爾-歐德修凡克-烈金雷諾特這個名字,我以此名向格利沙爾塔小姐宣誓效忠,我有生之年,你都是我唯一地主人,如有背叛傷害主人之事,願以靈魂世代不能得以解脫作為代價,洗清我地罪惡。”剛才陸斯恩走到了羅秀的身前,在始祖如神般偉岸的雕像下。半蹲著身體。握住了羅秀白皙細嫩的指尖,輕輕地親吻著。他做了這樣讓羅秀出乎意料的事情。

    一抹淡紅在羅秀的手指上渲染開來,如優香花般美麗的羅秀,紅潤的小嘴微微驚訝地張開,她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地場景。

    羅秀微笑著,臉頰有些暈紅,但她依然優雅而高貴,她輕輕地將手掌貼在陸斯恩地左胸前,溫和地說道︰“我接受你的效忠,我最值得信任地僕人。”

    她恍惚地閉上眼楮,她覺得自己應該掙脫手指,應該問問陸斯恩︰“這只是你輕薄我的借口吧?”

    當她再次睜開眼楮時,她發現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母親正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你總算醒來了。”克莉絲汀夫人拿著一條濕毛巾,沾著冰水擦拭著她冒著熱氣的額頭,看到她睜開眼楮,終于松了一口氣。

    “我記得我在歡迎潘娜普洛伯爵的宮廷宴會上突然暈了過去,然後我回憶起我在多明尼卡神學院的梅林廣場前接受了陸斯恩的效忠,我又回憶起了許多事情,從禱告日到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但我總覺得這些事情有些好像不應該是那樣發生。”羅秀摸了摸發燙的額頭,隨口問道︰“陸斯恩呢?”

    “他去喜拉雅雪頂捕捉伯德紋馬,離開了夏洛特。”克莉絲汀夫人心中微微疑慮,陸斯恩離開夏洛特莊園的事情,羅秀是知道的。

    “我總覺得忘記了一件和他非常重要的事情,等他回來我問問他。”羅秀覺得一陣疲倦,昏沉沉地睡去。

    紗麥菲爾站在遠處的榮耀劍塔,望著羅秀房間閃亮的窗戶,她張開雙色的十四翼,喃喃自語︰“為了自由和驕傲而叛逆戰斗的惡魔,只是掛著幌子的另一位神,試圖以同樣的方法讓多米尼克大陸重回你的軌跡,真是讓人不安的謊言。”-



第二卷 氏族 第二十三章 反噬

第二十三章反噬

    他嘴角淡淡的笑容反襯著愈加深沉的哀愁。

    抑或說那份笑容就是愁緒。

    黑色的禮服依然一絲不苟,幾絲在甲板上被水霧打濕的黑發垂在眼前,微微狹長的眼簾里有著不易察覺的憂傷,筆挺的鼻子輕輕地聳動了幾下,手中舞動著的手杖突然停止了格擋。

    他抬起頭,仿佛蒙上了一層迷茫的笑容,驅散了那份哀愁,那絲憂傷,嘴角牽扯出完美的弧度。

    這是最魅惑人心的惡魔笑容。

    金發女子察覺到對方放棄了抵抗,冷笑一聲,暗輪劍毫無阻擋地刺中了他的肩膀,耶利米哀歌符文閃爍著純白的耀眼光芒像一條束縛著他的鞭子,迅速纏繞上去。

    死魂經解中的吞噬惡魔張大了燃燒灰燼的口,狠狠地朝著陸斯恩的頭咬去,即使它畏懼于這個男人,但它卻在這一瞬間突然感覺到了某種美味的血肉,無法反抗召喚者和本能的它再也無所顧忌。

    鮮血在暗輪劍刺中的傷口噴濺而出,陸斯恩皺起眉頭,這絕不是痛苦的表情,只是有一點吝嗇,這些血液太寶貴了。

    金發女子收斂了耶利米哀歌符文護鏈,她無力支撐如此龐大的消耗,要抵消那根黑色手杖的生命力量,艱難程度絕不亞于和一只凶狠的惡魔戰斗。

    她只需要興奮地看著眼前的神秘男人被吞噬就夠了,作為《死魂經解》的主人,她可以在惡魔吞噬的過程中讀取這個男人地靈魂記憶,這就是她不屑于逼迫刑訊地原因。因為這個惡魔道具。她也是最優秀的探秘者,在她眼前,一切所謂的城府,面具,謊言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鮮血的鮮美氣味讓吞噬惡魔的氣焰暴漲,它不放過任何一滴,張嘴就吞下了那滴鮮血。

    它甚至吞噬過一位聖亞歷山德羅教堂一位主教的血液,那種流淌著神聖的美味讓它至今難忘,它品嘗過撰寫《救贖面具》教義新著。而被聖伯多祿國教廷冊封為榮譽主教議會議員的修女艾麗西婭的處女血,也是一種珍貴稀有地佳肴。

    這些血液中蘊含著的神聖味道,只能是讓它加快進餐速度的佐料。然而當它吞下這個男人地第一滴鮮血時,它卻再也沒有享受的感覺了,那種無法承受的純粹神聖味道。仿佛是手持聖鑰權杖,親自施展驅逐邪惡地聖光。披散在它黑暗邪惡的軀體上,它那滿是灰燼地身體開始炸裂,拼命地扭曲掙扎,卻無力維持它的體型,無聲的嘶喊中充滿著絕望,眼楮和口中的火焰漸漸熄滅,從濃烈的黃白色變成深紅,再到黯淡的閃爍。冒著黑暗。最終熄滅。

    金發女子露出驚恐的神色,她拼命地閃躲著。似乎有無形的惡魔正撲來向她索命,然而她終究倒在了鋪著織錦天鵝絨杯子地流金大床上,她拼命地掐住了喉嚨,發出毫無意義地嚎叫,她那渙散的眼神中滿是絕望,緊握著地暗輪劍跌倒在地板上。

    陸斯恩撐著桫欏手杖,這個惡魔道具終于發揮了它外形應該具備的作用,他的手掌輕輕地撫過手臂,傷口在頃刻間止住。

    他看著痛苦翻滾著的女子,她撕扯著自己的頭發,漂亮的金發凌亂得如同鳥窩,一陣陣熱氣在她的身體上蒸,似乎無法忍受這種痛苦,她狠狠地撕下了自己的束胸衣,一對碩大的豐滿酥胸像被獵犬驚嚇的白兔一般跳了出來。

    她的手指在身體上使勁地恰捏著,留下點點血痕和紅印,鋒利的指甲將腰部下的裙擺撕成了碎布條,露出光潔緊致的美腿,這雙可以跳出最優美古典天鵝舞的腿,扭曲地抽搐著,肌肉一下下地抖動,再沒有半分她剛才在甲板上起舞時吸引男人目光的魅力。

    陸斯恩嘆了一口氣,人類在渴望力量的同時,從來不曾考慮過他們是否有掌握強大力量的能力,當遭受到反噬時,越強大的力量,只會帶給他們更加無法承受的痛苦。

    他拾起了地上的《死魂經解》,輕輕地合上了書頁。

    “我真是一個好心的紳士,我為你結束了吞噬的痛苦。”陸斯恩輕輕地拍掉書頁上的灰塵,“這是一本好書,但不適合你這樣漂亮的女人。”

    他的聲音十分平靜,並沒有因為遭受危險後,想要報復的恨惡之心。

    金發女子終于停止了掙扎,她狂亂的呼吸開始松弛下來,顫顫巍巍的紅色蓓蕾在白浪上起伏,大滴的汗水從乳峰上流淌而下,襯托得緋紅櫻桃鮮艷欲滴。

    “這樣一種美麗,真讓人心動。”陸斯恩走近她的身前,他微微眯著眼楮,仿佛那種美麗太過炫目,他的手指輕觸著她起伏著的小腹,光潔平坦的肌膚上有著一個《惡魔密鑰》中記載的惡魔召喚術符文組成的圓圈,圓圈中是交叉的正反三角形六芒星,六芒星里山羊頭標記詭異靜謐。

    “瀆神者亞羅尼洛•艾魯魯耶利,在付出永遠無法出現在陽光下的神罰代價後,終于獲得了兩位教皇的鮮血,他用這些鮮血中的聖潔力量去中和惡魔血液的邪惡力量,希望在兩極的踫撞中誕生一種介于光暗之間的力量,如同奧斯瓦爾多歌劇的名字《光與暗的第三面》。”金發女子喘了一口氣,沒有在意自己完美的身體暴露在陌生男子的眼前,饒有興趣地看著他︰“他沒有得到這種力量,卻構造了《死魂經解》的制作原理,嘗過神之代言人的血液味道後,死魂經解中的吞噬惡魔,完全不會畏懼任何神聖。但它卻無法承受你的血液,難道你比在聖伯多祿教堂里端坐伯多祿聖座上的教皇陛下更有資格沐浴神的光輝?”

    陸斯恩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隨手翻開了手中黑色封皮的邪惡召喚書,直到第五頁,不經意地看到金發女子眼眸中的一絲驚恐,才又微笑著合攏︰“你並沒有你現在表現的那麼鎮靜,我不需要回答你的問題,而你對我來說也沒有秘密,何不抱著我的小腿,用你飽滿的酥胸磨蹭著,祈求我放過你?”

    “你不會這樣做。”金發女子盯著陸斯恩,她的語氣並沒有充足的信心,但也沒有驚疑。

    “是的,我不會這樣做。”陸斯恩肯定著金發女子的話,他靠著窗戶,看著甲板上依然歡樂的人們,房間里的戰斗並沒有被他們發覺,“我在苦惱如何處置你。”

    金發女子保持著沉默,她似乎很清楚,一個俘虜和戰敗者似乎沒有建議的資格,尤其是完全不知道這個男人需要什麼的時候。?他的目光雖然掃過了她的身體,有著一絲欣賞,但並沒有肉欲。

    財富?權勢?他到底想要什麼?

    “亞羅尼洛•艾魯魯耶利的道具制作並非盡善盡美,在無法吞噬時不是自毀,而是反噬,這就是無可挽回的失誤。”陸斯恩看著柔軟的天鵝絨被子上同樣柔軟的白皙,嘆道︰“如果不是我及時中止反噬,你將成為徹頭徹尾的惡魔,如同四只愛慕普斯小惡魔融合後沒有智慧,只剩下本能的吞噬惡魔。你不感激我,卻將怨毒埋藏在心里,這是一種非常愚蠢的情緒。”

    “只剩下本能的吞噬惡魔,喪失了理智和思考的能力,我只是死去。”金發女人的嘴角勾起動人的媚笑,“而現在,當你翻開第六頁時,我便是一只擁有理智和思考能力的惡魔,被你控制著,成為你的奴僕。這時候,你說死去是一種幸福,還是活著是一種悲哀?”

    陸斯恩輕輕推開窗戶,海風灌入房間,渾身汗水的上泛起一層細密的疙瘩,她本能地卷縮著身體,摟住了肩膀,將那份被折磨的怨恨隱藏著,看著陸斯恩的眼神卻越發嫵媚。

    她輕輕地舔舐著脫水的嘴唇,沒有祈求,只是一種安靜的姿態,卻散發出跳脫的誘惑。

    陸斯恩走近床前,嘴角的笑容溫柔,仿佛是情人的溫馨,他彎下腰,手臂伸在她的腿彎下,將她橫抱起來,放到了鏡子前,從她的衣櫃里取出干淨的內衫和套裙。

    他細心而熟練地為她穿上衣服,手指在她的發絲間理過,一個高貴優雅的女子再次出現在陸斯恩眼前。

    陸斯恩關上了窗戶,她終于不再感到寒冷。

    “死去是一種幸福,活著是一種悲哀。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如何選擇。”陸斯恩站在她的背後,環繞著她的腰腹,手掌輕輕地按上去,五指下柔軟而略帶肌肉韌性的小腹上,有著標注她召喚惡魔的印記。

    如果是這個男人的奴僕,或者不會太悲哀。
作者: 十月瀟湘夜風寒    時間: 2009-11-13 08:37 AM

第二卷 氏族 第二十四章 歌萊蒂斯

幸福的死去,不如悲哀地活著。

    歌萊蒂斯依然靠在她剛才試圖殺死的男人懷里,她嘴角有著甜蜜的笑容,仿佛在享受情人的擁抱。

    陸斯恩的手掌搭在她豐滿的左胸前,感受著她平靜的心跳,嘴角浮現出玩味的笑容。

    他和她就這麼擁抱著,站在再次打開著的窗戶前,海風掠起她的金發,披散在他的肩頭。

    他鼻中聞著濃郁卻不會讓人反感的體香,包裹著他,是一種很容易讓人沉溺的感覺,就像陳年的老酒,總能帶給舌尖最醇厚的味道。

    “歌萊蒂斯-海洛伊絲-弗洛拉-法蘭西斯,這是我的名字。”歌萊蒂斯稍稍偏著頭,她沉重的呼吸噴在他的脖子上,她嘴唇的濕熱味道偶爾會輕輕觸踫到他的肌膚,沒有哪個女人會真正地忽略一個男人對她身體敏感部位的觸踫。

    “希望有一天你,你站在寂靜的深淵地獄中央,惡魔軍團會高呼你的名字︰歌萊蒂斯大爵康。”陸斯恩放開按在她胸前的手掌,並不留戀那份驚人的彈性觸感,“達克尼斯是不可能達到的等級,這是原始的崇高和權能。”

    “不可否認,有野心的男人非常有魅力,但這已經不是野心了,我的主人,你允許我懷疑你的睿智嗎?”歌萊蒂斯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刺激,明明已經無力反抗地被他掌握,卻忍不住想要感覺到他的危險,有些女人就是這樣的生物,她們或者會在恐慌的時候躲入男人地懷抱。但當恐慌是由擁抱著她們的男人傳來時,她們經常會和這樣的男人擁抱的更緊,而不是逃離。

    她不在意得罪他,她想看到他對她威脅時,她心里產生的那種滲入骨髓的被虐似地快感。

    “你覺得成長為一名大爵康等級的惡魔是癡心妄想嗎?如果是紗麥菲爾,她一定會用螻蟻式的眼光來形容你。”陸斯恩並沒有讓她滿足。依然微笑著,似乎不屑于和她計較什麼。

    “兩位教皇地血液才讓四只愛慕普斯小惡魔產生吞噬進化的能力,近百個高級神職人員地聖潔血液。近千個普通人鮮美的血肉,才進化到第四等級的普瑞斯。要成為大爵康級別的惡魔,只怕把多米尼克大陸所有的神職人員血肉吞噬掉,也未必足夠。”歌萊蒂斯因為失望而冷笑,一個不夠殘忍地男人,雖然不至于讓她活得太悲哀。卻未必能給她帶來足夠的刺激和所需要享受地血腥樂趣。

    “紗麥菲爾是誰?”她提起了陸斯恩無意中提起的這個名字,“難道她也和你一樣覺得成長為大爵康等級的惡魔。不是癡心妄想?陸斯恩想了想,笑而不語。

    歌萊蒂斯轉過身來,讓陸斯恩的手臂環繞在她腰間的臀線上,扭動著身體,嬌媚地在陸斯恩的耳邊發出哼哼聲︰“說嘛……”

    她是一個可以隨意轉換心情的女人,而且不會有半絲做作,這是需要小心隱藏自己的情報人員必備地技能,和佩姬相比。後者遠不如她。

    “她從來不會想這些問題。她只是單純地不屑于人類而已。”陸斯恩低下頭,下巴頂在歌萊蒂斯地額頭上。“這時候,你應該繼續介紹你自己。”

    “我是法蘭公主,諾曼十四世的妹妹。”歌萊蒂斯稍稍後昂著頭,卻發現陸斯恩聽到她地這個身份時,不曾露出半點別樣的情緒。

    “諾曼十四世是一位怎樣的國王,你似乎並不喜歡這位哥哥。”陸斯恩聽出了歌萊蒂斯語氣中的厭惡和不屑。

    “他是一位荒淫而懦弱的國王,他依靠著和教皇若望八世的兒子伯奇雅紅衣主教的友誼……不,應該說是愛情,而獲得王位的繼承權。”歌萊蒂斯嘴角翹起一絲嘲諷的笑意,“在他的父親馬倫三世去世後,他就將美麗的弗洛拉小姐接進了王宮,這位讓他神魂顛倒的美麗女子,同時也是他的後母,他的姨母,很有可能還是他兒子的情婦,因為我已經發現這位弗洛拉小姐曾經在我那可愛的佷子的城堡里渡過了許多甜蜜的夜晚,雖然我這位可愛的佷子還只有十四歲,但毫無疑問地繼承了他父親的荒淫。他甚至希望我陪伴他去盧瓦爾城堡狩獵,不過在我射殺他最心愛的男侍之後,他就如同他父親那般懦弱地害怕了。”

    “一個淫亂而無能的皇室。”歌萊蒂斯用一種外人的調子不屑地評論。

    “他們只是在充分地享受人生。他們也給了你獨攬大權的機會,如果他們不是這樣的淫亂而懦弱,你又如何會誕生篡位的野心?”陸斯恩松開了歌萊蒂斯,將她的手掌按在她豐滿翹挺的左胸前︰“你應該心懷感激,這是《日經》最基本的教義。”

    “成為王後的弗洛拉也不是個簡單的女人,她能夠將三代男人迷惑得神魂顛倒,不只是靠著美貌和身體。”歌萊蒂斯並未因為陸斯恩看穿她的野心而有絲毫不安,她是個能迅速轉換心態和適應的女人,“但如今這種野心已經沒有機會實現了,一個無能的君主,對櫻蘭羅帝國更有利不是嗎?即使是我取而代之,對你言聽計從,我也沒有辦法將法蘭內政弄得更差勁。”

    “遇到你,是我的幸運,我感謝始祖,給了我這樣的機會。”陸斯恩深情地凝視著歌萊蒂斯的美麗的海水藍色眸子。

    歌萊蒂斯本能地退了一步,她沒有被這種類似示愛的深情姿態所欺騙,她只感覺到陰謀的味道。

    “我需要一個強大的法蘭,可以成為櫻蘭羅帝國盟友的法蘭。”陸斯恩撫摸著歌萊蒂斯的頭發,“和安東尼奧皇族同樣耀眼地金發,淡金色馬蹄徽章的色彩。如此炫麗。”

    歌萊蒂斯越是疑惑,越是覺得這個陰謀的可怕,但她既然敢于使用瀆神者留下的惡魔道具,也不會真正地心存敬畏,即使是眼前這個男人,明知道握著《死魂經解》的他是自己的主人。歌萊蒂斯依然希望他能夠用狠辣地手段摧殘她這具非人的軀體。

    “當我打開《死魂經解》時,你是能夠以人體施展普瑞斯級力量的惡魔,這可是無數中低階惡魔地夢想。它們以人形姿態出現時,會付出折損力量的代價。要想施展全部力量。它們又無法維持人體地形象,會因為無法適應地獄以外的環境而變得丑陋並且忍受著肉體的痛苦。”陸斯恩的手掌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眼楮中滿是欣賞︰“完美地生物,非人類,非惡魔。亞羅尼洛大概也沒有想到過利用中止反噬的方法使一種生物具備人類和惡魔兩種和諧同存地狀態吧。你是人類時,卻依然可以使用神術。堪比奉遺天使的靈力承載能力,洗脫了原罪,你是如何做到的?”

    “已經去世了的若望八世曾為他的兒子伯奇雅紅衣主教開放了進入聖伯多祿國聖典祭壇的權限,當諾曼十四世將他的愛漸漸轉移到弗洛拉身上時,伯奇雅為了挽回他的愛情,居然想到了聖徒耶利米留下地聖法器哀歌,這件聖法器據說可以淨化人地靈魂,回歸最純淨自然的心靈。伯奇雅希望用哀歌洗滌諾曼十四世對弗洛拉地肉欲。回到他的身邊。”歌萊蒂斯冷笑著,對如今法蘭教區的紅衣大主教伯奇雅完全沒有半點敬意。“他希望我能幫助他,我是如此愛戴我的哥哥,如此厭惡著弗洛拉,又是伯奇雅紅衣大主教的好友。這樣的要求,我當然不會拒絕。哀歌到底是什麼樣的法器,會不會傷害到我親愛的哥哥,我完全沒有把握。為了不造成讓人悲傷而無可挽回的傷害,我決定拿自己做試驗,誰知道哀歌居然只能使用一次,之後就變成了普通的法器,再也沒有那種淨化洗滌原罪的能力。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只能告訴伯奇雅大主教,我親愛的哥哥對弗洛拉小姐的愛是最真摯的愛,得到了始祖的護佑,不會改變。然後把法器還給了他。”

    “你這樣做,十分正確,可以看出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子,也十分重視友誼。”陸斯恩順手將《死魂經解》遞給她。

    歌萊蒂斯訝異地看著陸斯恩,無意識地翻開《死魂經解》直到第五頁時才慌忙止住。

    “你毀掉它,可能會出現三種後果。第一種,你成為一個純粹的人類,不會再成為一個惡魔。第二種,你成為一個純粹的惡魔,再也無法成為人類,你會像所有來自深淵地獄的中低階惡魔一樣,苦惱于保護自己的身體,也必須小心隱藏行跡。第三種,你死去。”陸斯恩的嘴角牽出一個弧度,“你也可以好好保管它,讓它吸收最夠多的靈魂血肉,使你晉級。這種惡心的晉級方法,我不會幫助你完成。所以必須靠你自己,但我能給指點一條最迅速的路徑。聖鑰騎士團排名前百的騎士,守日者部隊排名前兩百的守日者,他們有最符合《死魂經解》的靈魂血肉和天使的靈力,如果你運氣夠好,很有可能會在吞噬他們中的一個後發現,你獲得的力量將等同于吞噬一個奉遺天使。”

    “天使!”歌萊蒂斯的聲音微微揚起,她顯然沒有足夠的力量和觸手對聖伯多祿國進行刺探。

    陸斯恩握著桫欏手杖,站在紫色窗簾前,看著一個大浪撲了過來,司盾列號龐大的船體也隨著顛簸起伏,甲板上的人們發出歡樂的驚叫聲,即使是二層尊貴的旅客們也被打濕了發絲,點點水霧穿過窗戶,落在香煙吹散的房間里,一片朦朧。

    “奉遺,總領,王國,力量,美德,統治,王座,普智,熾愛和戰斗力極強的看守天使,是天國天使序列中的十階。奉遺天使是最低階的天使,也是最常向聖徒和人世展現神跡的一階天使,奉遺天使以天國的意向引導著牧羊者和羔羊。理論上奉遺天使和惡魔階級序列中的愛慕普斯小惡魔是一個等級,但實際上,司職戰斗地奉遺天使。在和僅次于普瑞斯等級的第三階爵康級惡魔戰斗時,也有超過五成的勝率。”陸斯恩笑著,額頭前的發絲翻飛,“天使和惡魔的戰斗,永遠不可能發生在惡魔能夠發揮全部實力的深淵地獄,無論是在多米尼克大陸還是天國。天使都佔據著絕對地優勢。天使比惡魔更容易找到適合承載靈體的人類身軀。”

    “聖鑰騎士團排名前百的騎士和守日者序列前兩百地守日者,吞噬他們的血肉靈魂,為什麼會獲得可以媲美吞噬奉遺天使地力量?”歌萊蒂斯突然看到了她和這個男人的差距。他的眼光似乎放在了天使和惡魔的戰斗之上,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呢?他也是惡魔?

    一想到這個可能。歌萊蒂斯感到一陣興奮。

    惡魔是什麼?詩人,小說家,音樂家,畫家,平民。貴族,教士。騎士,會給出不同地答復。

    或者是實體,或者只是一種象征,信仰神,希望從貧困中解脫的信徒會相信惡魔是絕對邪惡地存在,是世間一切罪惡的源泉,聖伯多祿國教廷將惡魔定義為神之敵人,然而歌萊蒂斯卻更喜歡小說藝術中加工的惡魔。它們是反抗權威。浪漫的叛逆者,就像歌萊蒂斯心中潛藏著的野心一般。她希望成為法蘭攝政女王,甚至直接戴上國王的冠冕。

    “聖伯多祿國得到一位奉遺天使的幫助,將死亡或者犯罪的天使靈力以特殊地方法傳遞給格列高力七世統轄地聖鑰騎士和守日者.他們和你一樣,不說是人,也算不上天使,他們獲得的靈力和天使能力也不同.他們將是你以後最大地敵人,也是最美味的食物.”陸斯恩笑道,“你也必須小心,在捕獵食物時反而成為了獵物,他們擁有的力量,已經超越了俗世的巔峰。”

    “法蘭公主也要遵守叢林法則,我成為了陰暗森林里的野獸,要麼饑餓致死,要麼搏命狩獵。”歌萊蒂斯同樣微笑著,甩了甩她迷人的金發,“幸福的死去,悲哀地活著,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

    “如果是屬于你的叢林,你是叢林里的王,難道你不能幸福地享受狩獵的激情和快樂嗎?獵物在你的利爪下掙扎流血,難道不會讓你滿足?即使偶爾受傷,舔舐自己的傷口,你會覺得更刺激。歌萊蒂斯,你就是這樣的女人。”陸斯恩挑起她的下巴,微微眯著眼楮,眼角的戲謔勾起了細紋,“不要低估了自己的力量。”

    歌萊蒂斯的眼神妖魅,她舔舐著嘴唇,手臂勾上了陸斯恩的脖子,緊緊地貼著他的身體,發出滿足的哼哼聲,在他的耳旁呻吟呢喃,“你怎麼如此了解我,我真想俘虜你的心。”

    “我不是你的獵物。”陸斯恩感受著胸前的女體越發火熱,輕笑道︰“你是個危險的女人,但是我依然要告訴你一件讓你欣喜安心的事情。”

    “是什麼事情呢?我的主人。”歌萊蒂斯的聲音有著蕩氣回腸的媚。

    “《死魂經解》里四只愛慕普斯小惡魔融合進化成的普瑞斯惡魔,只會本能的吞噬,它蘊含著強大的力量,但因為沒有智慧和思考的能力,完全無法發揮普瑞斯惡魔的力量,它的灰燼身體也是最糟糕的軀體。當它的力量被你掌握時,你卻能夠完美地使用這種力量,而且你有被清潔了靈魂,救贖原罪後的身體,這樣的身體會使你使用惡魔力量時,得心應手,就如同你握著暗輪劍時一樣。如果說聖鑰騎士和守日者獲得天使的力量後,超越了俗世的巔峰,那麼你就是在雲端之上俯瞰他們。完全發揮力量的普瑞斯惡魔,除了司戰斗職司的奉遺天使或者有機會逃跑,其他職司的奉遺天使只能成為你晉級成大爵康惡魔的美味佳肴。”陸斯恩任由眼前風騷入骨的尤物扭動著身軀,不經意地在她海水藍的碧色眼楮下看到一抹嗜血的味道,他那從未散去的笑容愈發濃烈了,這個女人並不是愚蠢,她似乎只是想在殘虐或者被殘虐中獲得快樂的感覺。

    “成為大爵康的理想太過于遙遠,要越過普喏茲德特,埃爾蘭,馬克維斯,柯恩,杰爾諾這些等級。只怕我需要將這獲得天使力量的三百名聖鑰騎士和守日者吞噬殆盡,也未必能跨越這些等級。走在喜拉雅山脈下的平原上,不知不覺走到高地上,看到白雪時,已經是山腳,當額頭上融化了天空中降下的第一片雪花時,才欣喜地發現山腰的風景如此美麗,仰望雪頂依然遙遠,遙不可及。越到後來,越難逾越,就像你說的,成為大爵康之後,要成為達克尼斯君王級惡魔,那是不可能靠吞噬可以具備的原始崇高和權能。”歌萊蒂斯添濕了嘴唇,眼神迷離,深情地看著陸斯恩,“有沒有什麼捷徑呢?例如吞噬像你這樣擁有堪比真正聖徒血液的天使?惡魔?”

    陸斯恩答道︰“在達文西思《最後的盛宴》中,被惡魔附身的埃博拉人,給始祖喝下那杯混合了惡魔之血的麥芽酒,即使是始祖行走人間的軀體也無法承受惡魔之血中的黑暗力量。你想嘗試下?”

    歌萊蒂斯迅速地搖頭,露出妖異的笑容︰“我的主人,是不是如果我殺了你,我也會灰飛煙滅?”

    “你想嘗試下?”陸斯恩依然如此回答,給歌萊蒂斯留下無限可能的想象空間。

    “我在想,當我成為大爵康的時候,我一定會不甘于被你控制,說不定我會將圈養成我的寵物,不殺死你,但會用所有的辦法來折磨你。”歌萊蒂斯的臉頰上浮現出興奮的殘虐神情,“你不害怕?居然將能夠控制我的瀆神者道具交給我保管。”

    “紗麥菲爾這個名字你要記住,有機會我會介紹她給你認識。聽到你這樣的幻想,她依然會用螻蟻的眼光來形容你。歌萊蒂斯,我非常期待你的成長,螻蟻的眼光,會讓我很失望。”陸斯恩望著窗外遠海中的迷霧,聖格吉爾島依然隱匿在海天交集之外,他微笑著向歌萊蒂斯躬身告別行禮,“美麗而尊貴的法蘭公主,非常期待今天晚上的舞會,我將邀請你跳第一支舞。”

    歌萊蒂斯提起陸斯恩親手為她整理的裙擺回禮,看到陸斯恩轉過身去,躺在地板上黯淡的暗輪劍上耶米利哀歌字符仿佛流淌起來,散發出耀眼的岩漿金色,她隨手一勾,握住了飛過來的劍柄,猛地朝著陸斯恩的後腰刺去。

    不能殺了他,但至少讓歌萊蒂斯品嘗下他的鮮血,她才不相信那種散發著最純粹原始聖潔力量的血液會是惡魔之血,而且她現在是脫離原罪的人類身軀,不會懼怕聖潔的血液。

    陸斯恩沒有回頭,默言︰“神律,光牢。”

    不去理會被光牢束縛壓迫在地板上的歌萊蒂斯,陸斯恩走出她的房間,手指按在胸前,契約終于開始生效,羅秀的心髒,帶來他的能力,讓他陷入了沉思和憂慮之中。

    一個會使用神術的惡魔,制造這種荒謬絕倫能力的,就是羅秀的心髒。



第二卷 氏族 第二十五章 優銀香花與劍

這一切,我眼都見過。我耳都聽過,而且明白。你所知道的,我也知道,並非不及你。惟願你把我藏在陰間,存于隱密處,等你的意念過去。願你為我定了忌日,記念我——

    《月博拉問神罪》

    陸斯恩靠在船艙牆壁上念誦著經文,《月博拉問神罪》記載著神的僕人月博拉,在神所授意下被毀掉家庭、自身之後向神問自己的罪過,月博拉的祈禱和自罪言構成了這篇經文的主要內容。

    人之所生,去日無多,屢有災患,盛開如花,剎那凋謝,來去如影,無所存留。這是陸斯恩很感慨的一段文字,在坐看時間流逝,睜眼閉眼間千年的永恆存在前,人類是如此無所謂的生命,然而有時候人類的短暫百年,卻比所謂的永恆更加精彩。

    人類,讓陸斯恩這樣的惡魔如此迷醉,神之所以願意放牧羔羊,大概也是在無窮無盡的歲月中,找到了唯一的樂趣。

    陸斯恩以默言經文的形式,嘗試了幾個不至于驚動司盾列號渡輪上快樂的人們的神術,他不得不承認,他終于成為了一個會使用神術的惡魔,而且那種純粹的靈力,就如同洗去原罪的歌萊蒂斯一般,聖潔而炫目,他現在如果去冒充一個虔誠的苦修士,一定會讓歐德修凡克家族那些遵守格吉爾一千四百三十二條戒律的苦修士敬仰崇拜不已。

    苦修士的苦修,就是格吉爾留下洗去人類原罪的修行方法,隨著修行的精深,施展神術時所釋放出的靈力越純粹,能承受的靈力極限也會提高,神術也越接近天使施展時的威能。

    當然,再如何苦修,也只是無限接近奉遺天使的威能。人類歷史上能和天使與惡魔戰斗地強者並不少,但這些人要麼是像歌萊蒂斯這樣擁有《死魂經解》這樣神秘的瀆神者道具,要麼就是和惡魔簽訂了契約的惡魔信徒,也有像梅林這樣萬中無一的幸運兒,手里握著自然元素的力量,雖然沒有辦法在天國或者地獄和超脫世俗的存在們戰斗。但當站在多米尼克大陸上時,他並不畏懼天使或者惡魔。

    苦修,並不是能夠獲得和惡魔戰斗資格地最佳途徑,但聖徒格吉爾留下的苦修戒律,顯然不是為了讓他的後裔子弟們成為和惡魔戰斗的前線戰士。而是讓他們在清洗自身原罪時,以身引導信徒的虔誠敬仰之心。

    即便如此,歐德修凡克家族地苦修士,依然是一股在聖伯多祿國教廷控制之外的強大武力。他們在精神和上的承受力遠遠超過了聖鑰騎士團的騎士,甚至是冷漠如寒鐵的守日者們。超越常人的承受能力,也意味著和他們戰斗,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

    讓格列高力七世慶幸的是,無論格吉爾傳道派的中堅力量歐德修凡克家族在聖伯多祿國如何強烈地要求獲得教廷的控制權力,他們也不會出動擁有閃耀神輝姓氏地苦修士們來為權力的斗爭增加砝碼。

    陸斯恩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上了一套衣服。將破損的上衣整整齊齊地疊放好。

    看著衣服上被劃破的痕跡,陸斯恩十分期待著歐德修凡克家族在櫻蘭羅帝國建立新的教廷後,苦修士們和聖伯多祿國教廷聖鑰騎士和守日者之間的戰斗。

    歌萊蒂斯大概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雖然陸斯恩沒有向她推薦苦修士的血肉靈魂,但歌萊蒂斯這個野心勃勃地女人,自然會舉一而反三,讓苦修士,守日者,聖鑰騎士。成為《死魂經解》吞噬的美味。

    當歌萊蒂斯擁有了大爵康等級的惡魔力量時,陸斯恩才會收回《死魂經解》,行駛自己對她的控制權。在她成長的過程中,歌萊蒂斯會將教廷“天使已死”神術試驗中制造出來的幾百名美味的聖鑰騎士和守日者吞噬得七七八八。

    這依然不夠讓她成長為大爵康等級的惡魔,但天國四億多的天使,即使背叛了三分之一,剩下地天使也會是很好的食物,當教廷發現他們擁有的超強戰士們一一死去後,想必也會即時補充戰斗力量——雖然他們依然會繼續成為歌萊蒂斯《死魂經解》的食物。

    歐德修凡克家族的苦修士與歌萊蒂斯。將是對付聖伯多祿國教廷武裝力量的主力,櫻蘭羅帝國的官方力量,包括槍與花騎士團,遏制教廷利用櫻蘭羅帝國信徒產生地影響力。

    如果歌萊蒂斯能夠順利掌握法蘭,即使法蘭這樣教廷勢力根深蒂固地教國無法成為櫻蘭羅帝國攻克多米尼克大陸的盟友,也必然使聖伯多祿國地力量和影響削弱一部分。

    陸斯恩吐了一口氣,但並沒有謀定後動。確定策略之後的輕松。反而有一種憂慮纏繞著他。

    十七年前的原點,十七年後的軌跡。誰知道是被撥回了軌跡,還是被撥離了軌跡。

    “神說,你所知道的,只是你所知道的,不是我所行的。”

    《日經》中的這句話,就已經告訴了人們,這個世界沒有真相,即便你看見神所行的,聽到神所行的,知道神所行的,也只是你所認為看見的,聽到的,知道的,而不是神真正所行的。

    可笑的是,這里也體現出了人類的愚蠢,《日經》用這句話,告誡信徒,然而日夜誦讀苦思,撰寫了無數教義注解的信徒們,卻無不將《日經》中記載銘刻于心,不敢懷疑,不敢反思,不敢褻瀆,更不敢不相信。

    陸斯恩沒有什麼不敢做,不敢想的,他甚至不相信自己,不相信十七年前的自己。

    惡魔和人類簽訂最高級別的契約,會在一個獨立的空間中完成,也會在簽訂契約時產生一個時間原點,當契約在執行過程中,出現無法執行的情況時,便會出現羅秀進入桫欏聖殿,按照桫欏聖殿主人修訂執行過程中偏離軌道的事件,這就是所謂的契約的強制效力,也是惡魔契約無法違背的基礎。

    這種強制效力無可抗拒,但陸斯恩在想,當十七年前的桫欏聖殿主人,可以干預如今格利沙爾塔小姐的侍從官的軌跡時,那麼這位十七年前的桫欏聖殿主人,真的只是自己已經逝去的影子嗎?還是已經成為掌控如今自己的一個獨立存在?

    陸斯恩冷笑起來,這真是一種容易讓人瘋狂的混亂思維,如今的他不願意被任何人掌控,不管是過去的桫欏聖殿主人,還是未來的他。

    如今站在司盾列號上思考的陸斯恩,才是他自己,他的軌跡,必須按照自己的腳步走下去,哪怕是錯誤的,也不需要來自過去和未來的力量來干預。

    一意孤行,這是一種倔狠的態度,未嘗不是一種執著的樂趣。

    陸斯恩知道自己在執著于什麼,他非常享受地如此執著下去,無論過去未來。

    甲板上傳來一陣驚呼,遠處一條鯨魚浮出水面,鼻孔里噴出巨大的水柱,猶如倫德許願池綻放的噴泉,偉茲先生和萊特先生站在二層的甲板上,看著一層上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旅客,嘴角帶著些許嘲諷。

    看到陸斯恩走了出來,他換了一套衣服,這顯然讓兩位伊登金融界的精英有些嫉妒,他和那位金發女子換個地方的談話,大概是在隨著海浪顛簸起伏的床上進行。

    一定非常激烈,在司盾列號這樣豪華的渡輪上,是如此的浪漫而富有激情,更何況那位金發女子性感的身材,柔軟的腰肢,修長的大腿,沒有哪個男人不會縱情享受。

    偉茲先生和萊特先生的猜測中,貴族握著劍的時候,一定也會握著玫瑰,融合浪漫的激情與嗜血的武力,才是一個真正的貴族,最富有魅力的貴族,一定是擁有最多情人和最多敵人的那位。

    在搖擺的甲板上,不需要抓住扶手欄桿穩步前進的陸斯恩,再沒有眼光的人也能看得出來,他的騎士頭餃絕不會是貴族們為自己增加魅力的花邊,他嘴角的微笑,顯然是剛剛征服了一位貴族小姐後滿足的成就感。

    這就是真正的貴族,偉茲先生和萊特先生對視了一眼,眼前這個最富有魅力的貴族陸斯恩,在司盾列號上除了擁有一位情人外,還擁有了一個敵人。
作者: 十月瀟湘夜風寒    時間: 2009-11-13 08:45 AM

第二卷 氏族 第二十六章 歌萊蒂斯的第一次

歌萊蒂斯站直身體,沒有充沛的靈力繼續維持光牢所需要的消耗,歌萊蒂斯身上流光溢彩的聖光囚牢終于消散。

    她踉蹌著跌倒在床上,房間里只有她深深的喘氣聲,那一對隨時可能擠破束胸衣呼之欲出的酥胸起伏不已,這樣的美景,可惜的是無人欣賞。

    和她身體的疲倦不同,她嘴角的笑容卻如此滿足,這是她第一次被強勢的男人如此壓迫,自己必須稱呼為主人的男人,總是溫柔地微笑著,卻能夠輕而易舉地讓她不得不臣服。

    對于一個權傾朝野,法蘭王國實際的女王來說,還有什麼事情比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讓她無法踐踏的男人更加愉悅?

    她甚至幻想成為他的坐騎,像一匹馬兒一樣,任由他騎在身上馳騁,帶著荊棘和刺藤的鞭子在她高挺的臀部上隨著起伏的臀浪留下一道道血痕。

    這種帶著強烈性暗示的幻想讓她渾身燥熱,她的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嘶喊,猶如她遭受反噬時一般,她撕扯開那套瓖嵌著凱蒂雅銀鑽珠鏈的束胸衣,雙手重重地擠壓著,揉捏著,拉扯著豐滿的酥胸,略帶疼痛的刺激伴隨著她腦子里那個男人微笑的臉龐,抽動的動作,讓她的身體起伏跌宕,猶如大浪拍打著的司盾列號。

    良久之後,當她身上一絲不掛,雙腿之間緊夾的手指因為生命之花綻放收縮而抽搐產生疼痛後,她終于停止了這次充滿激情的自瀆。

    她從未如此滿足過,她一直覺得男人都是如此懦弱而無能,卻總在腦子里裝滿淫亂的幻想,如今這位欣賞著她的身體,也放肆輕薄過,卻似乎只是隨意地玩弄就丟棄的男人,不只讓她渴望被征服肆虐,她更渴望征服這個男人。讓他以虔誠而敬仰的眼神親吻自己的每一寸肌膚。

    那一定是比成為大爵康,更能讓歌萊蒂斯滿足的成就。

    不只是雙股之間,歌萊蒂斯渾身都已被汗水打濕,她等待著身體從強烈的高潮余韻中恢復過來後,開始讓自己恢復成優雅豐潤地貴族小姐。

    “人類是唯一可以通過自瀆達到生理高潮的動物,這也是人類之所以高尚的理由。”

    歌萊蒂斯站在鏡子前整理,看著嫵媚的眼角。微翹的唇線,潮紅的臉頰,不由得想起了情欲劇《克萊夫王妃》里,準備勾引王妃的盧瓦爾公爵地台詞。

    輕微的叩門聲響起,非常有禮節的那種,不重不輕。不急不緩,剛好讓房間里的歌萊蒂斯聽到。

    她打開門,此時的她更是散發著驚人的魅力。汗水和分泌物夾雜地味道,帶來純粹的對雄性生物的吸引力。

    門廊里站著威廉男爵,他有著貴族標準地修長身材,身體健碩。但並不是那種肌肉虯結的恐怖模樣,而是那種經常進行劍術練習。騎馬,馬球等貴族運動鍛煉的成果。

    他有著同樣迷人的黑發,略微濃厚地胡須,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學者氣質。像他這樣英俊的男人,還有如猛烈春藥一般讓女人動情地貴族頭餃,情欲生活難免有些過度,這就造成了他的眼楮里,有著過多的血絲。除了這唯一的遺憾。威廉男爵就是符合女人們完美標準,理想的貴族情人。

    威廉男爵不只是伊登弗朗茨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還擁有獨屬于自己的資本,他是弗朗茨家族第一個在市政府擔任高級官員的人,經常陪伴著霍爾子爵出席伊登各種宴會地他,在最近地幾次上層社會宴席上,都見到了眼前這個絕色的尤物,她靈活地周轉在各個上層社會***里,沒有讓男人們得手,卻讓他們為之迷戀,同時也和貴婦人小姐們結成了親密地手帕交,和她們輕松地討論伊登哪些男人最適合當情人,並且總是能夠抓住機會為一些春情難抑的夫人們送去信息,安排她們享受一次次高質量的魚水之歡。

    這個據說來自法蘭的歌萊蒂斯小姐,在伊登小有名氣,也同樣熟識威廉男爵,男爵相信她一定記得,她曾經接受了自己的邀請,要去參觀弗朗茨家族在伊登郊外的莊園。

    如今歌萊蒂斯小姐似乎要回法蘭了,那麼食言的愧疚,一定會讓威廉男爵獲得其他補償的機會,威廉男爵並不需要一個長久的情人,只需要一次海上的激情浪漫,和回到伊登後足以賣弄的經歷就夠了。

    “歌萊蒂斯小姐,雖然和你一同前往法蘭是一次有著邂逅意味的旅途,讓人充滿著期待和憧憬,但我心中的憂傷依然遠遠大于愉悅。在司盾列號見到你,為我的這次旅行定下了悲傷的基調。如果有可能,我甚至希望伊登所有開往法蘭的渡輪都拒絕歌萊蒂斯小姐上船。我和菲茲捷勒家族的二少爺關系不錯,要是早一步知道歌萊蒂斯小姐要回法蘭,說不定我真的會懇求這位同樣仰慕你的二少爺,做出這樣的事情。”除了男爵的爵位,他還擁有一枚騎士勛章,他也有著和他學者氣質相配的語言藝術,他臉上淡淡的憂傷味道,很容易就能夠讓一些愛心泛濫的女人沉醉其中,無力自拔。

    他的眼神似乎不經意地從歌萊蒂斯高聳的胸部上掠過,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彭斯卡芝士一般誘人的肌膚上流淌著一滴汗珠,順著那道足以埋葬男人雄心壯志的溝壑消失在他的視線中,而她身後的房間中,濃郁的情欲味道,凌亂的杯子和床單,都充分地說明了,就在那個男人離開這個房間前,這里發生了如何激烈的一次男歡女愛的事件。

    對于威廉男爵這樣擁有充足的資本,在伊登可以征服數不清貴婦小姐的男人來說,她們的容貌已經不是最吸引他的了,就是那令人羨慕嫉妒的貴族頭餃也無法讓他太心動,品嘗來自異國法蘭的貴族小姐的滋味,才是他最期待地。

    他覺得如果自己能夠駕馭著歌萊蒂斯小姐隨著海浪馳騁,那麼他一定能夠體會到蓋拉迪諾陛下和法蘭歷史上最迷人的尤物姬瑪在黎多瑙皇宮里美好的感覺。

    和偉大的皇帝陛下,以同樣的方式征服法蘭女人,這讓威廉男爵無比心動。他那雙有著過多血色的眼楮更燃燒起赤裸裸的欲望,讓他不得不低下頭來,做出一副黯然傷神地姿態。

    歌萊蒂斯似乎羞怯于房間里的凌亂,迷人的臉蛋上露出動人的潮紅,她有些驚慌地掩上了門,眸子里跳動著一種威廉男爵難得一見的羞恥。

    許多貴婦人一旦和威廉男爵度過一個難忘的夜晚之後,總會脫去那層典雅地矜持外衣。成為赤裸裸追求欲望的雌獸,她們偶爾也會因為激情的愉悅而窩在他地臂彎里像未經人事的處子一樣裝出惶恐而難以抑制的羞人神態,但絕大多數時候她們更會用一種充滿誘惑的眼神看著他,那是再次發出邀請地暗示。

    威廉男爵不喜歡那種眼神,他的某種能力緩慢地恢復讓他難堪,他更欣賞歌萊蒂斯這種似乎被窺破秘密後無地自容。惹人憐愛的模樣。

    這樣的女人,大概更加容易征服吧,她們總是緊張而容易被挑逗達到高潮。讓男人的成就感來得更快更充足。

    “非常遺憾,威廉勛爵,我甚至沒有時間赴約參觀弗朗茨家族的莊園。那可是伊登非常有名的莊園,僅次于菲茲捷勒家族的溫斯頓莊園。”歌萊蒂斯小姐畢竟是在伊登上層***里轉得開的女人。她很快就恢復了常態,背靠著門。慵懶無力地她露出一個嫵媚地笑容,“或者作為補償,勛爵閣下應該讓我參觀下你在司盾列渡輪上最頂級的套間,我聽說除了配備浴室和觀景陽台外,還有一個掛著宮廷金莎蓬帳地蘭姆盾標準大床,非常舒服。”

    威廉男爵怎麼會不解風情地聽不出這種並不十分含蓄的暗示?按捺住內心的狂喜,威廉男爵露出了一個動人的微笑,這樣的微笑幫助他贏得了無數女人的好感。不曾在情場上折劍的男爵。用這樣的笑容,配合著他溫文爾雅的紳士風度。非常榮幸地發出了邀請︰“只要歌萊蒂斯小姐願意,我甚至可以將房間送給你。”

    “哦?這樣的禮物在漫長的海輪旅途中,實在太讓人欣喜了。但是威廉勛爵,你將房間送給我之後,你怎麼辦呢?”歌萊蒂斯小姐微微皺著眉頭,似乎十分為難,她也似乎想不到,可以將自己的房間交換給威廉男爵,或者說她希望以別的方式安排威廉男爵。

    “一個人的夜晚,和一個人的旅途同樣寂寞。我非常願意陪伴歌萊蒂斯小姐。”威廉男爵不再掩飾自己的意圖,眼神深深地凝視著歌萊蒂斯海水藍的眸子,“房間並不小,床也很大。”

    歌萊蒂斯小姐嫣然一笑,這是能夠在伊登宴席上繞起騷動的笑容,曾經被菲茲捷勒,托拜厄斯,弗朗茨,愷史維等家族的貴族子弟們認為可以媲美伊登的守護女神,海洋之心特爾斐的微笑。

    “你稍等,我這個模樣,和一位尊貴的勛爵站在一起,很失禮。”歌萊蒂斯後退著走進房間,威廉男爵隔著門縫,也可以看到她嘴角妖魅的笑容,讓他的心不安份地跳躍起來,他甚至可以感覺到血管里的血液在沸騰。

    當歌萊蒂斯再次出現在威廉男爵眼前時,她已經挽起了秀發,用紗網兜起蓬松的發絲,插上描繪著來自雲周大陸青花瓷器上紋飾的發髻,優雅的步伐拖著裙擺,時不時地側臉美目在威廉男爵英俊的臉頰上流轉,她的手臂中還夾雜著一本用黑山羊後腿內側最柔軟的羊皮作為封面的書籍,給她增添了一份知性的氣質,更讓人心神搖曳。

    威廉男爵的房間是司盾列號上最奢華的套間,它由復式的兩個樓層組成,甚至有像菲茲捷勒大船酒店那樣的酒櫃,和獨立的可以看著海景享受下午茶的陽台。

    任何一個女人,如果不是情欲難以抑制,或者偶爾的刺激,她們不會介意和情人纏綿時野合,其他任何時刻,她們都會因為奢華浪漫的宮廷金莎蓬帳的蘭姆盾大床。而更加投入,更加讓男人享受到溫柔誘惑地刺激。

    歌萊蒂斯小姐似乎比威廉男爵更加有那份溫柔的期待,她主動地掩上了門,讓威廉男爵聽到了一聲宣示她心情的“ 嚓”聲,反鎖出一個只有兩個人的私密環境。

    她飽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威廉男爵,走到有雕花鐵欄保護的落地大窗前,推開了印著霧氣朦朧鏡花的玻璃櫥窗。讓海風吹散著白色的溫克爾曼式紗簾,她嘴角地微笑,在如此的海景下,讓她不愧于媲美海洋之心特爾斐的贊譽。

    “大海是如此的神秘浩瀚,總讓我想起神秘學紋章中的各種象征圖形,我想如果沒有大海。大概連《月經》中天使和惡魔的戰斗,都不會如此精彩。”歌萊蒂斯任由海風挑動她地額前的幾根發絲遮住眼簾,翻開了她手中的黑色書籍。

    威廉男爵從酒櫃里取出一瓶彼得綠堡紅酒。出產自法蘭波爾多地區柏美洛地區地它,產量只佔波爾多地區紅酒的百分之三,是僅次于“紅酒巨鑽”羅曼尼•康迪的頂級紅酒瑰寶。

    即使是威廉男爵,拿出這瓶專為獵艷準備的黃金液體。也感到心疼,但如果是濕潤歌萊蒂斯小姐那粉嫩地唇和細膩的舌尖。威廉男爵依然覺得物有所值。

    一邊倒酒,威廉男爵一邊顯示自己地博學︰“神秘學紋章總是和宗教聯系起來,只要查究紋章的起源時代,結合當時的歷史背景和宗教運動,就能夠找到些端倪。”

    “不愧是威廉勛爵,你博學的名聲,早已經流傳在伊登的名流之中,我也有所耳聞。我這里正好有一本描繪神秘象征圖形的書。你能否為我解釋一下?”歌萊蒂斯接過威廉男爵遞來的酒杯。給他展示她隨身攜帶的黑色書籍。

    威廉男爵放下酒杯,翻看著這本封面沒有名字地書。第一頁常見于一些異端學派和秘密團體地旗幟和宣傳手冊上,那是撒旦級大惡魔阿撒茲勒的標記,威廉男爵發表了一些獨到地看法,他相信來自法蘭的歌萊蒂斯一定會感到驚訝,因為只有櫻蘭羅帝國的人們才會深入研究異端學派,以至于稍微博學點的貴族都會有所涉獵。

    不出所料,威廉男爵如願以償地看到了歌萊蒂斯欣賞而略帶仰慕的眼神,在他精彩地解釋了第二,三,四,五頁之後,歌萊蒂斯的眼神已經變成一種渴望的期待了,水盈盈的目光中有著讓威廉男爵饑渴般的欲望。

    博學多才的貴族,才能夠吸引到那些同樣擁有高貴身份的女人,威廉男爵覺得自己只需要解釋完第六頁,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一定會被他簡單地征服,甚至不需要他技巧十足的引導和誘惑,就能讓她脫去繁瑣華貴的外衣。

    他有些急迫地翻開第六頁,讓他十分驚訝地是,第六頁居然有歌萊蒂斯小姐的畫像,她半裸著身體,肌體上有著詭異的黑山羊頭紋章,她跪拜在一個黑衣男子的腳下,用尊崇敬畏的眼神仰慕著,而他赫然就是威廉男爵前不久看到的那個和歌萊蒂斯小姐挽著手臂離去的男子。

    那種不經意地帶著散漫的溫柔微笑,讓威廉男爵過目難忘,而栩栩如生的畫像更讓威廉男爵確定了畫像中的男子是誰。

    威廉男爵略微疑惑地回過頭來,卻看到歌萊蒂斯水盈盈的海水藍眸子已經變成了一眼眶的鮮血,沒有眼白,沒有瞳孔,只有一汪紅色的液體,充滿著暴虐嗜血的氣息。

    威廉男爵錯愕驚懼地丟下那個黑色書籍,剛剛邁開雙腿,卻跌倒在地板上,他翻轉身來,牙齒因為眼前恐怖的女子而上下磕踫著,發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

    “怎麼了,親愛的威廉勛爵,你這是想要去哪里啊?難道我嚇著你的小心肝了嗎?”歌萊蒂斯俯下身來,手掌按在威廉男爵狂跳的心房上,“哎呦,真的啊,這樣的頻率,難道你就不怕心髒爆裂嗎?”

    “歌萊蒂斯小姐……你……你……”威廉男爵不知道要說什麼,甚至不知道如何求饒,眼淚和鼻涕讓他的瀟灑的貴族騎士形象糟蹋得一塌糊塗,但他怎麼可能還在乎這樣?貴族的尊嚴,騎士的精神,那些都只是威廉男爵用來掀開貴婦人裙擺的道具,可不會在這個時候帶給他半點勇氣和戰斗的資本。

    “真是太讓人遺憾了。威廉男爵,我是如此的欣賞你,甚至想將我純潔神聖的處子身體奉獻給你,然而你現在這樣的態度,很讓我傷心。”歌萊蒂斯咯咯笑了起來,然後流出憂傷的血淚,她鮮紅的舌尖吝嗇地將流到唇角的血液舔舐回去,“我怨恨那些讓我傷心的男人,所以我也要傷你的心。”

    威廉男爵泣臉色慘白,他真希望自己昏死過去,死死壓抑著喉嚨間的嚎叫,做出最後的努力︰“你……你到底想做什麼,只要你不殺我,我會滿足你的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那你會不會揮舞著鞭子抽打我白嫩的胴體,讓我像一條母狗一樣馴服成為你的寵物,在我的身體留下暴虐後的血痕?”歌萊蒂斯饒有興趣地看著威廉男爵,雖然她那雙駭人的眼楮已經無法透露出這種情緒。

    “不會……我對你沒有半點怨恨,我將成為你的馴服的忠誠走犬。”威廉男爵不敢露出半絲憎惡,絕望中透露出的一點生機讓他更加努力地展示他虔誠的敬畏。

    “那就太可惜了,忠誠的,隨時期待咬我一口的走犬,我馴養的太多了,我期待著的是一個能那樣對待我的男人,你卻做不到。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你都不珍惜,我很失望。”歌萊蒂斯按住威廉,看著這個如流浪的犬一樣可憐的男人,嘆了一口氣,將《死魂經解》按在了他的胸口。

    一道道黑色的死亡氣息包裹著威廉男爵,在他惶恐驚懼瞪大的眼神中,一根根黑色的血管在他的肌膚下凸起,紛紛流向他的心房,他的身體迅速干枯,全身的血肉瞬間被《死魂經解》吞噬殆盡。

    片刻之後,英俊筆挺的威廉男爵就成了一具可怕的干屍,灰黑色的皮膚包裹著他僅剩的骨頭,更駭人的是,他居然還沒有死,眼球在空蕩蕩的眼眶地抖動著,上下巴抖動著,卻發不出求饒的聲音。

    “你還能活著等到司盾列號渡輪進入聖格吉爾島,說不定閃耀神輝的歐德修凡克家族苦修士們能夠救活你。”歌萊蒂斯合攏《死魂經解》,恢復正常的她露出更要媚惑的笑容,“不過前提是當渡輪的水手在發現你後不會把你當成不潔和褻瀆之物丟進櫻蘭羅海峽。”

    吸收了威廉男爵的血肉,歌萊蒂斯感覺到力量的增加幾可不計,但卻證實了自己可以通過《死魂經解》吞噬血肉靈魂的能力增加力量。

    歌萊蒂斯的臉上掛著非常符合貴族小姐身份的淑女笑容,低低地道︰“歌萊蒂斯大爵康,這個名字怎麼讓我感覺比法蘭女王的寶座更有吸引力?”

    當她走出房間時,她的笑容已經完全斂去,露出了和威廉男爵同樣的錯愕驚恐神情,尖叫著︰“惡魔……太可怕了……”

    她跑上了甲板,淒厲的慘叫中斷了人們的歡歌快舞,她哭泣著,惶恐地鋪入了陸斯恩的懷抱。



第二卷 氏族 第二十七章 貪心的狩獵

“被惡魔褻瀆的不潔!”年輕的隨船神甫驚恐地嚷嚷起來,他摸著胸前那枚銀制的聖鑰,口中念誦著驅逐邪惡的經文。

    他的虔誠信仰之心還沒有得到天使的保護,無法施展神術,否則的話,看他這幅模樣,肯定已經連續施展了數十個“惡靈退散”的聖光術了。

    神甫是唯一一個進入威廉男爵房間的人,或者說他是被擠進去的,誰讓他是司盾列號唯一一個神職人員呢?

    無法使用神術的神職人員,在對抗惡魔和邪惡面前,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銀器,神聖標記,經文,會讓惡魔受到致命的打擊,那只是教廷的一面之詞,雖然許多普通信徒深信不疑,但這位神甫卻隱隱有些懷疑。

    這種懷疑雖然不會說出口,卻動搖了他面對眼前恐怖情景的勇氣,他似乎是為自己增加膽量,高聲念誦經文,然後拼命地靠近門口,盡量遠離地板上那具還在轉動著眼珠的干屍。

    如果不是那套做工優良精細的黑色衣服,沒有人會想到這個干枯如朽木的東西會是風度翩翩,貴族氣質十足的威廉男爵,曾經。

    偉茲先生和萊特先生湊過來看了一眼,趕緊走開了,這種惡心人的東西,是一位一度讓他們無比羨慕的男爵,這讓他們心中對爵位的期待稍稍降低了一點。威廉男爵遭受惡魔襲擊的消息在司盾列號傳播開來,對于如何處置干屍般地威廉男爵。旅客們的意見分成了兩派。

    底層船艙里的旅客們有一部分認為應該將威廉男爵送往聖格吉爾島,交給歐德修凡克家族的苦修士救助,也有一部分保持沉默,或者說事不關己,不想將自己卷進去。

    二層的絕大多數尊貴的旅客卻認為必須把威廉男爵丟入櫻蘭羅海峽,他這幅樣子。肯定救不活了。說不定他還會變成惡魔什麼地,危害到別地旅客。歌萊蒂斯和陸斯恩則附和底層船艙的旅客們,非常仁善地展示一個貴族的勇氣和仁慈,拯救被惡魔傷害的可憐人。是一個虔誠信仰神地信徒不容推卸的責任。

    歌萊蒂斯和陸斯恩的態度贏得了許多人的尊敬,但這些人依然堅持著要將威廉男爵丟入櫻蘭羅海峽,年輕的神甫發表了權威意見,認定這是一種惡魔的詛咒,雖然苦修士們可以遏制這種詛咒的傳播,但在到達聖格吉爾島前……年輕的神甫有些尷尬地承認自己不會使用神術,他沒有辦法保證這種詛咒不會傷害到其他人,最好還是結束他地生命。讓褻瀆的靈魂接受天國光芒地潔淨。

    勇敢的船長馬科騎士將他受伊登阿爾杰倫大教堂主教祝福過的騎士長劍插入了威廉男爵的心髒,只可惜當他拔出劍時。卻赫然發現劍上完全沒有沾染半點血液和皮肉,威廉男爵那抖動的眼神只是直勾勾地看著馬科騎士。

    馬科騎士可不是膽小的神甫,沒有心髒還能算是人嗎?這樣的異端他絕不會再手下留情,用劍挑起只剩下骨頭架子的威廉男爵,丟進了櫻蘭羅海峽。

    他丟地很用力,他需要發洩自己地怨氣,一個男爵在他的船上出事,這次遠航結束後。只怕他也會遭到伊登警務局地調查。同時被迫辭去司盾列號船長的職務。

    人們再也無心跳舞奏曲,紛紛議論著。司盾列號上一陣亂糟糟的,每個人都在宣洩著自己或驚恐,或興奮,或無所謂的心情。

    只有陸斯恩注意到,歌萊蒂斯和那個年輕神甫的身影消失在廊道間。

    陸斯恩依然站在甲板上,眺望著海上的風景,初次狩獵成功的獵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展開她的第二次狩獵了。

    這種貪得無厭的行徑,只有兩種後果,第一種自然是迅速地增強她的實力,第二種就是因此遭受強大獵物的反擊,反被獵殺。

    陸斯恩不會去干預,他只會指出一條路,她如何走下去,是她的事情,她的死活,他也不會太在意。

    羅秀只有一個,陸斯恩只在意她怎麼走下去。遠處的海霧中,已經朦朧可見島嶼的幽暗影子,陸斯恩十分期待著走進這個家族世代盤踞的聖格吉爾島,這個家族可以因為克莉絲汀夫人的請求,賦予陸斯恩閃耀神輝的姓氏,卻沒有讓羅秀繼承這個姓氏,這種明顯的待遇差別,總會讓人產生種種聯想。

    傍晚時分,原定舉行的舞會已經取消,所有人都聚集在底層的船艙里,即使是二層尊貴的先生和女士們,都不得不紆尊降貴和平民們擠一張靠椅,沒有誰敢再單獨呆在自己的房間里。

    惡魔盤踞在司盾列號上已經成為了所有人認同的事實,在威廉男爵成為干屍後,年輕的神甫,船長馬科騎士,還有一位前往聖格吉爾島朝聖的貴婦人也同樣遇害,他們那依然可以轉動眼球的干屍躺在二層,再也沒有人敢去將他們丟進櫻蘭羅海峽了。

    歌萊蒂斯靠在陸斯恩懷里,她嚇得瑟瑟發抖,她顯然是一個沒有經歷過什麼風雨的貴族小姐,雖然在伊登社交圈里很有些名聲,但她終究只是個女人,女人在這個時候都會選擇一個可靠的男人尋求保護。

    偉茲先生這麼想著,羨慕地看著陸斯恩,雖然厄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降臨,但他比自己剛認識的朋友萊特先生要樂觀鎮定的多。

    “我可以預見你親愛的哥哥諾曼十四世,還有弗洛拉王後的命運了。”陸斯恩在歌萊蒂斯的耳畔輕聲細語地說話,“你很貪心,你身上不應該是阿撒茲勒的標記,七宗罪中象征貪婪的瑪門才是統率你的君主。”

    “你才是我的主人。”歌萊蒂斯抬起腳尖,在陸斯恩的耳邊說道︰“你給我的理想如此遙遠,以至于我不得不如此迫切地饑不擇食。”

    陸斯恩微笑不語,歌萊蒂斯的舌尖在輕輕地舔舐著他的耳垂︰“主人,你的味道很吸引人。”

    “這不是我的味道,那是你這種小惡魔永遠不可能玷污的神聖。”陸斯恩當然明白,歌萊蒂斯所指的味道,是他鮮血的味道,惡魔在通過吞噬血肉獲取靈力的過程中,總會有像獵犬一般覓食狩獵的本能,惡魔會輕而易舉地察覺到周圍的最美味的獵物。

    “普瑞斯還算是小惡魔嗎?”歌萊蒂斯暫時還無法清楚地定位自己的力量,她前不久還只是因為洗脫原罪而獲得使用純粹靈力的能力,一下子進階成可以使用普瑞斯惡魔力量的強者,空前膨脹的自信心,讓她過分地迷戀自己的力量。

    “你需要跨越六個等級,成為大爵康級的惡魔,才能夠抵御我所擁有的神聖血液,或者也未必能夠。”陸斯恩微微皺起眉頭,歌萊蒂斯並不知道這樣的表情在陸斯恩臉上並不常見“我也不清楚這顆心髒到底有什麼神奇的地方。任何一個世界,創造它的神,總會用到一些不同于世界模板的潛藏規則。”陸斯恩轉過身來,看著似乎有些不以為然的歌萊蒂斯,“我有必要向你透露一點點消息,要不然你可能會莫名其妙地死去。”

    “什麼消息?”陸斯恩的表情慎重,歌萊蒂斯和他靠得更近了,整個身體完全貼服著他,她似乎並不介意在整船人面前表現她對這個男人的依戀。

    她讓陸斯恩給人一種值得信賴和依靠的感覺,幾個猶自惶恐不安的女士不由自主地靠近了陸斯恩。

    “你不能離開多米尼克大陸,當你越過聖城博耶納以東後,你會感覺到危險,並且似乎有什麼聲音在警告你不要再前進時,你必須馬上後退。”陸斯恩告誡著歌萊蒂斯。

    “為什麼?如果我不後退呢?”歌萊蒂斯好奇地問道,她的眸子在黑夜里閃爍著清亮的光澤,很難讓人相信,她就是造成整座船恐慌的真正惡魔。

    “原因你不要問,因為你沒有可能成為達克尼斯級別的惡魔。只有這種級別的惡魔才會理解這種警告和危險的因由。”陸斯恩的嘴角勾起戲謔的弧線,“如果你不後退,你會馬上死去,死亡的速度要比你用《死魂經解》吸收最弱小人類的血肉時速度更快。”
作者: exia0423    時間: 2009-12-11 09:0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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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xia0423    時間: 2009-12-11 09:0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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